第五章 无敌傀儡
中央的主建筑比山还要高,不知有多少层,面积也很大,搜索一层要花不少时间,而且经常遇到一些难缠的魔兵。
在这里面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我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外面的战斗怎么样了,留守阳平城的人是否还活着。要是时间拖久了,刘一鸣炸平了阳平城,杀个回马枪,我们还被困在他的堡垒里面,那就真的惨了!
再往下一层,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风格迥异的空旷地方,面积约半个足球场大,高度有十五米以上。地面有许多发出白色荧光的罩子,有的像半个球,有的像倒扣的瓶子,都很巨大。光罩之间,以及地面和头顶,到处是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管道,似乎在发出嗡嗡声。
这个地方太古怪了,以我的常识来判断应该是一个实验室,但又缺少实验室应有的仪器,也许是一个气体过滤室。我看了六铢衣一眼,她也正望向我,眼神中带着些疑惑,显然她也不清楚。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为什么看不到一个守卫?我提高了警惕,显现法相,用天机珠护身,让貔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貔貅才迈出两步,突然强光耀眼,一道直射的电光轰在我身上。速度太快了,我和貔貅根本来不及躲避,被轰了个正着。还好天机珠化成的光球挡住了电光,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退几米远。
同一时间,距离我不远的地方闪现两个巨大的怪物。这怪物没有头发、眉毛和胡须,身高约七米,强壮得骇人,通体与那些荧光罩子同样颜色,并有着玻璃的质感,就像是用某种晶体雕成的。但它们的反应和速度却不像是雕像,快得不可思议,一闪就到了我面前,洗脸盆大的拳头轰了过来。
貔貅人立而起,一口咬住了一个巨人的拳头,尖爪拍向它的胸口。我以灭魂剑迎向另一个巨人的拳头,满心以为必定把它的拳头分成两半。不料剑拳相交,一股可怕的冲击力传来,我身不由己从貔貅背上飞起,着着实实撞在后面的墙壁上,撞得我眼前发黑,似乎全身骨头都震碎了。
不要说我当上鬼王之后没有遇到过如此狼狈的情况,从我能显现法相开始,都没有被对手一招打得这么惨过,这一拳有多大的力量啊?
六铢衣见我遇险,急忙冲向前,我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挨打的,两声,她也被打飞撞在墙壁上。或许是她有了防备,或者是她比我更灵活,撞上墙壁的瞬间她一袖子拍在墙壁上,向侧面滑开了,不像我撞得那么实,跌趴在地上。但她落地一个踉跄,晃了好几下,似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一向凶恶迅猛的貔貅,此刻就像是一只小狗一样可怜。它咬不动、抓不伤巨人,火焰也没有用,被巨人抓住了头上的独角挣不开,只剩下被拳打脚踢的份,眨眼之间就挨了十几下拳脚。
我真的惊呆了,要是一个大魔王在这儿,有这样的能力不奇怪,被打我也服气。可这两个看起来明显不是魔王,长得就像是个打手或保镖,还是那种没有脾气完全听主人摆布的打手,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貔貅还在被暴打,我顾不上多想了,一缓过气来就将天机珠打出。荧白色巨人看也不看,对着天机珠一拳。虽距离近天机珠还没有最大化,也是它的拳头十倍大,威力发挥出了七八成。不料“”的一声震响,天机珠倒飞回来,巨人就像没事一样。
我有些怀疑我是不是进入幻境之中了,就算是多恶鬼王和血虎鬼王,也没办法硬接天机珠并反弹过来啊。
六铢衣紧接着双手屈起中指一弹,两道很细的黑光射中了两个巨人的头部,却像是射中幻影一样,没有任何效果。我一咬牙,灭魂剑脱手掷出,化为剑轮切向一个巨人的脖子。它还是毫不放在心上,随随便便一拳打出,剑轮立即消失,灭魂剑被弹飞撞在天花板上。
我真有吐血的冲动了,这两个怪物名字叫“神拳无敌”么?什么东西都敌不过它的拳头。
六铢衣以很快的速度投射出两个电光黑球,一前一后,这么短时间她不可能聚集全力,最多五六成威力,但飞出之时还是显得光线一暗。抓着貔貅独角的巨人放开了手,双手同时出拳打向电光黑球。
“轰轰”的一声,宛如霹雳震耳,电光四射,巨人有那么一瞬间身体变暗了,但不到一秒钟就恢复了正常,貌似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不过貔貅趁这个机会挣脱了,急忙往回逃。
“快走!”六铢衣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接着她抓住了我的手腕往后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阶梯。
到了阶梯处眼前立即变得黑暗,往前冲了几十米,貔貅紧跟着出来了,两个巨人却没有跟出来。我就算是松了一口气,但郁闷得都想用头撞墙了,貔貅也垂头丧气,被打得没有脾气了。
六铢衣也有些狼狈,伸手掠了一下鬓发,整了整衣服,很快镇定下来:“这个地方一定是钻地母舰的核心区域,设有某种阵法或者保护领域
,两个怪物是守护者,在里面杀不死它们的,只能把它们引出来,或者找到破阵的方法。”
我恢复成正常身体,苦笑道:“恐怕它们不会出来,我们也没时间研究破阵的方法。也许……”
我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地面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事实上不止是地面震动,这里面的整个空间都震动了。我与六铢衣面面相觑,弄不清是我们的队友在搞爆破,还是刘一鸣在阳平城引发惊天巨爆,震动传到这儿来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动静,六铢衣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不由得伸手摸头,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本来呼之欲出,被打断一下灵感就消失了。六铢衣见我这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但并非嘲笑。
想了好一会儿,我的思绪才清晰起来:“你有没有发现,刚才你的闪电黑球击中它的时候,它的身体变暗了,而且它放开了貔貅用双手来挡,这说明它对你的闪电黑球有些忌惮。”
六铢衣摇头:“没用,就算我蓄足了力,还是伤不了它。”
“不,我不是说用闪电黑球杀它。里面有许多发光的罩子,这是我们走过的唯一有亮光的地方,为什么要让这个地方发光呢?那两个怪物的颜色与那些罩子相同,并且不肯追到黑暗的地方来,那么有没有可能,那种荧光就是两个怪物的能量来源?光线是无所不在的,所以它们每时每刻都与能量源互通,所以强大无敌不能杀死。”
六铢衣立即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用黑气遮住里面的光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里面的白光有些古怪,可以一试。”
我有些忐忑,这要六铢衣冒险深入,万一我猜错,她就有可能把一条命断送在这儿。六铢衣是一个很果断、很有魄力的人,转身就要往里走。我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握住之后,满手的温暖滑腻,柔若无骨,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当,但要是匆忙放开就更显得心里有鬼了,只好继续握着。
六铢衣回头看着我,接着脸上腾起了红晕。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到她脸红,谁能想到曾经统领亿万鬼兵的断头谷女王,满身怨气、死气的女魔头,竟然会有这样娇羞扭捏的一面?
“小心。”我低声说。
六铢衣应了一声,她的手反过来较用力地握了我的手一下,表示感谢我的关心,然后放开了。
在这诡异的地方,面对深不可测的敌人,也许现在就是决别,我忍不住在她后面说:“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刚才你的样子特别美丽!”
六铢衣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欲言又止,继续向前走。我急忙跟上,收摄心情,显现法身准备战斗。
到了门口接近亮光的地方,六铢衣的身上冒出大量黑气,身体变虚了,最后完全变成黑气冲向里面。
两个荧白色的巨人再次闪现,冲向黑气。黑气一下散开,绕向它们后面,以极快的速度扩散,遮挡所有照亮两个巨人的光线。两个巨人有些慌乱,挥拳乱打,黑气被拳劲冲散,刚聚起来又被打散,无法完全遮住光芒。
我若是以天机珠砸它们,恐怕进一步把黑气震散了,我只好丢出火精剑,变成鸣蛇去纠缠两个巨人,然后跳下貔貅,让貔貅也去帮忙。貔貅虽然很不乐意,但此时情况紧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跟着冲了进去,拐向侧面,祭出天机珠砸其中一个发光的罩子,如果这东西能砸坏,就能从根本上消灭光源。
一声巨响,地面震颤,荧光罩子并没有被砸破,反震得我一阵气血翻腾。倒是两个巨人被黑气围绕之后,动作变慢,力量也变小了,一个被鸣蛇缠住,一个被貔貅咬住手臂拖着不放。它们动作慢了下来,黑气立即进一步聚集,将它们团团包裹住。
突然黑气稳定不动了,我能感应到两个巨人已经消失,在完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它们消失了。但六铢衣怕它们还会出现,还是保持着黑气包围状态不敢撤掉。
“咔嚓”一声,刚才被我砸过的罩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一些荧白色的液体喷了出来。这些液体落到地上,地上立即冒烟。构成钻地母舰的主体材料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坚硬异常,我用灭魂剑也很难砍动。液体落在上面却像是铁水落在海绵上,迅速烧熔并扩散。
第六章 宿敌宿命
爆裂声接二连三响起,更多发光的罩子破裂,流出荧白色的液体,快速烧熔除罩子和管道之外的任何东西。这种液体就像是剧毒,会无限扩散,烧熔的面积越大扩散得越快。
我骇然后退,六铢衣变回人形,站在我旁边也一脸惊讶。黑气完全消失了,两个守护巨人没有再出现,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最早破裂的罩子,很快旁边又厚又硬的地板被熔化出一个大洞,洞口持续扩大。下面出现一个闭封的房间,中央处是罩子中心延伸下去的管道,环绕着管道的是一组环形图案,看起来有些像八卦图,但要更复杂,闪动着红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流动。
罩子中的荧白色液体继续往外流,包括地板熔化后掉下去的液体具有同样的腐蚀性,下面的奇怪房间地板也开始熔化,冒出大量浓烟。照这样下去,下面的房间会一层层被熔掉。这儿是钻地母舰的核心区域,被大面积烧坏后应该会失去重要功能,甚至产生爆炸,貌似我们成功了。
六铢衣道:“可以了,我们快撤!”
我往后退,猛地想到一个问题:“我的属下还不知道我们成功了,得想办法通知他们撤退。”
“我们分开走,遇到其他们的机会就更好。”
“好!”
回到上一层,我们各选了一个方向走,也不知我的属下在哪儿,只能乱闯。跑了五六分钟,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小队,刚好其中一人身上带有号角。我叫他们立即往回撤,一边跑一边吹退兵的号角声,我继续往其他地方找,怕在其他建筑内的属下听不到号角声。
下方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和摇晃,有的地方墙壁和地板开裂,像是马上就要崩塌。我乱蹿了一会儿,总共只找到两个小队,眼看这儿随时会炸毁,我只能先找出路了。
冲过来跑过去,就是找不到出口,但让我找到了一处墙壁破裂,透进亮光的地方。有亮光,那么这一面墙就是这栋建筑的外墙了。我后退一些,祭起天机珠狠狠砸过去,轰的一声巨响,把开裂的墙面轰出了一个大洞。貔貅立即从大洞中冲出,腾空飞起。
东方已经大亮了,我心中一凛,这个时间恐怕阳平城已经被刘一鸣炸了,我们还是迟了一步。天空有不少人在盘旋飞行,撤退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幸好这次跟我进入堡垒的人都是能飞的,听到号角声只要能出屋就能飞出来,大部分都已经出来了。
撤退的号角声导致了地面的军队也往回撤,但是传送阵已经失效,另一边的传送阵出问题了。地面部队无路可退,城墙外有大量魔兵,因为我军后退开始涌上城头。
“往北面突围,杀出城外!”我大喝一声,声振全场,到了外面就是我的地盘,想要多大声就多大声。
看到我出现,将士们精神大振,有了明确的目标很快恢复秩序,靠近北侧的往前冲,打开城门,其他方向的先稳住,且战且退。飞在天空的高手们全部杀向北侧城门外,清出一片空地让城里的人出来,城内的人顺利冲了出去,似一股洪流不可阻挡。
我的军队训练有素,我的将官骁勇善战,面对凶悍的魔兵显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值得我欣慰。我扫视城墙之内堡垒之外的区域,看到了不少尸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伤亡惨重。城墙外侧堆着厚厚的魔兵、魔兽尸体,可见之前的战斗异常激烈。
堡垒内冒出大量浓烟,沉闷的爆炸声还在传来,我来回看了几眼,没有看到六铢衣,难道她还没有出来?
我想要回头去找,可是到处都在冒烟,中间主建筑内冒出来的烟特别多,大老远都能闻到刺鼻的气味,进去只怕找不到人,反会被熏死,或被崩塌的堡垒所埋。以六铢衣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出来才对,她到哪里去了?
我正为难,远方传来一声悠长的咆哮,饱含愤怒与焦急,一个有双翅的人以很快的速度飞向这边,手里拿着一柄燃烧着火焰的剑。随着他的接近,似乎有大片乌云跟着飞来,天地之间为之一暗实际上这儿早已被乌云和浓烟笼罩,阴暗的感觉不是天空的变化,而是他身上带着的阴暗气息!
我的心悬了起来,该来的躲不掉,刘一鸣还是来了,带着他注定要杀死我的火焰剑!我答应过宋玉瓷不跟刘一鸣交手,我必须活着回去,但现在我不出战,谁能挡得住他?这本来就是我跟他的仇,没有理由我躲在后面让别人去送死。
我只是略一犹豫,刘一鸣已经疯狂似地冲进堡垒主建筑之内,心疼他的钻地母舰,完全无视我了。额,这可不是我怯场,而是他顾不上我了,正好避免了跟他交手。
我敢保证,这个钻地母舰已经严重损坏,刘一鸣回来也救不了它,我们的军事目标已经达成,先撤再说。我冲到了前面落地,在前面轰杀魔兽开路,加快撤退的速度。
不过一两分钟时间,又一声怨天恨地,满怀无穷怒火的长啸声响起,刘一鸣从堡垒内飞出,一下冲进了正在密集撤退的我方人员之中。我后方的头看得分明,他身上散发出一圈圈红光急速旋转,范围达半径十米左右,所有被红光碰倒的人立即抛飞倒下,无一幸免。刘一鸣在密集的人流之中飞快往前冲,红光旋动如同一个巨大的割草机,无情切割,铲平一切,每一秒钟都能杀死上百人!
这里的每一个都是精英,可是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死了。我的眼睛红了,血液沸腾了,什么预言和宿命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暴怒之下,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刘一鸣旁边,扬手打出了天机珠。
这一下含愤出手,可以说是发挥到了十二分威力,天机珠所化成的巨球真有摧山裂地之威。刘一鸣挥剑一挡,“当”的一声巨响,天机珠被震回,他也倒退了几步,身边的红光消失了。我的部下迅速后退,但并没有退太远,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
我盯着刘一鸣,刘一鸣也在瞪着我。我本来有幸福的生活,是他害死了我,害我死后还吃了无数苦头,我对他的恨比太平洋最深的海沟还要深。他通红的眼睛和凶恶的面容所露出来的恨意,也不比我少多少,什么叫不共戴天,这就是不共戴天,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正如六铢衣所说的,他基本是正常人形,一个头一双手两条腿,面容五官还有几分以前的特征,只是变黑变粗犷了。变化比较大的是眼白变成红色,眼瞳变成金色,头顶上多了两根像水牛的角,不是很长,背后多了一对肉翼,类似西方传说中的龙的翅膀,边沿有尖刺和倒钩。他身上穿着一件很合体的黑色护甲,贴合得就像是从肉里面长出来的,上面有华丽的金纹和装饰。双肩处兽头吞口巨大夸张,肩头、手臂、胸口、大腿等处有尖刺。整件护甲浑然一体,即有古老冷兵器时代的特征,也有高科技生化服的味道,相当酷炫。
最酷的还是他手中的剑,手柄较长,护手很宽,可以双手同时握住挥砍。剑刃约两米长,通体暗红,持续不断燃烧着火焰,就像剑身是可燃性材料。
我注定就要被这柄剑刺入胸膛?此时此刻,或许我应该抛弃一切杂念,放手与他一战。实际上我身上有我自己都不了解的潜力,就像刚才一急,突然就从一百多米外瞬移过来了。发挥得好,说不定死的就是他了!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的死期到了!”刘一鸣恶狠狠地说。
我突然笑了:“刘主任,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哦,不对不对,你的样子变了太多了,以前你虽然算不上是貌如潘安,也算是个美男子。现在变成这副丑八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黑不溜秋,怎么勾引良家妇女啊?”
“哈哈哈……”周围的将士轰然大笑,虽然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听得出来我是在嘲笑敌人。不论敌人是人还是魔,处于暴怒之中都不利于战斗,激怒敌人是一种战术。
刘一鸣果然更怒,开始往前冲,双翼张开拍打飞起,黑暗的气息有如一座山压过来。我采取了谨慎战术,以天机珠护体,两柄剑都拿在手中,貔貅也向前跑,腾空飞起。
双方冲近,貔貅喷出了火焰,刘一鸣完全无视火焰,直接从火焰之中冲了过来,挥剑劈下。他的剑还够不着我,但剑上的火焰变猛烈数十倍,一股火焰撞向我。
要说其他攻击我还有些担心,天机珠能防火,貔貅身上发出的火焰也能保护我,我最不怕的就是火系攻击。我也无视他的攻击,近距离将灭魂剑射向他胸膛。
刘一鸣来不及躲避,腹部被射中了,但是灭魂剑并没有刺进去,他的护甲毫发无伤。刘一鸣在空中的动作非常灵活,眼看就要对冲而过之际不知怎地转向并高跃,一剑砍向我后面的脖子。我手里还有一把剑呢,往上一迎,“铮”的一声,他的剑被我挡住了,但巨大的冲击力竟然把我和貔貅都压得往下一沉,火焰般的能量沿着手臂冲进我的胸膛。
我有窒息了的感觉,这一招已分出高下,我不是他的对手!
刘一鸣在空中灵活的就像鱼在水中,如影随形追来,又一剑砍下。
第七章 天雷球
我连挡刘一鸣几剑,虽然有两头四臂,前后都能看到,都有武器,还是手忙脚乱,接应不暇。主要是他的攻势太快太猛了,每一次挡住他的剑,我都觉得手臂酸麻,炎热气息灌入体内,令我像是要窒息了。
其实不仅是他的攻势凶猛,火焰剑中的能量古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也具有极强的压制效果,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水中与敌人战斗。他是魔族后裔,具有特别的能力,差距明摆着,这样打下去,我迟早要败于他手下,即使能保住一条命,也会当着众多属下颜面尽失。我与他之间的仇,可以等我有了充足的准备再来了结,眼下最主要的是阻止他屠杀我的属下。那么不如先把他引开,让我的军队有机会撤走,不管是拚命还是逃命,我都可以没有顾虑。
貔貅能感知我的心意,我再次挡住刘一鸣的剑时,它突然借着冲击力往下急坠,就像是被砸掉下去一样。刘一鸣紧跟着追来,快接近地面时,貔貅突然光翅急扇,四足奔跃,猛地向前蹿并冲高,终于把刘一鸣给甩开了一些。我威力最强的攻击莫过于天机珠,此刻脱离危险,不必天机珠护体了,立即收回往刘一鸣迎面砸去。
刘一鸣已经很清楚我的实力不如他,在暴怒之中起了轻敌之心,还是以火焰剑来挡天机珠。却不料这一次他身在空中,不如上一次在地面双腿可以支撑,被天机珠一下重击,从空中跌落下。他这时离地面本来就很近,落到了地面并且踉跄后退好几步,看起来就像是他中了我的计,吃了点亏,我的属下大声欢呼起来。
天机珠把人定住的效果要视目标而定,敌人太强或者很灵活砸偏了,并不能定住,所以两次攻击都没有定住他。
我继续往高处冲,大叫道:“刘一鸣,有本事跟我到高处见个真章,不要在地面碍手碍脚的!”
刘一鸣果然立即追来,他的翅膀长在身上,飞行时比我骑在貔貅背上更灵活,但只比飞行速度,貔貅却要比他快一些,距离渐渐拉远。我坐在貔貅背上,可以全心全意战斗,盯着刘一鸣又狠狠砸出了天机珠。刘一鸣这一次学乖了,立即侧移并以火焰剑挡格,避开了攻击,但这么一来距离又拉远了一些。
天机珠回到我手中,我突然知道了一些事情,其实我有更强大的能力没有发挥出来!我是这个世界的至尊,是全民意志的集中体现,他们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上百亿人的力量有多强大?足以移山倒海改天换地!前任鬼王是这个世界的开创者,一切规则都是他创立的,他就是神,他就是天。我是得到他认可的管理者和继任者,那么至少我也是个半神,我是半边天!
可能是前任鬼王怕我年轻气盛,新上任沉不住气,也可能是他还要考验我,没有立即让我获得全部能力,把一切该交代却没交代的事情封存在天机珠内。现在我遇到了强大的敌人,有生命危险,天机珠内的一些信息就被激活了,瞬间我知道了怎样控制天气变化,包括发动天雷轰击敌人!
不需要什么法诀咒语步罡踏斗,只须集中精神,以强大的意志就可以发动。我心念一动,高空立即起了变化,风起云涌,原本就很厚的乌云剧烈冲撞滚动起来,云气的冲撞摩擦产生电荷,强大的能量开始聚集。
这个变化算是非常快的了,但是貔貅和刘一鸣的速度更快,闪电还没有出现,我和他一先一后眼看就要接近云层了。我的军队都没有会意到我刚才说的“碍手碍脚”四个字,是要他们撤走,全部在仰头观看,没有一个人离开。附近的魔兵也一个个停止战斗,张大嘴巴流着口水,傻傻地望着天空。
貔貅改变了方向,在云层之下水平飞行,刘一鸣紧追在后面,我后面的头眼睛死盯着他,锁定了他。突然强光眩目刺眼,一道闪电短距离轰在刘一鸣身上,霹雳声震惊百里。
刘一鸣僵直往下掉,直挺挺看起来像是死了。不料他往下掉了没多远突然动了,翻身振翼飞起。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变得更浓重了,但范围却在缩小,像是完全附到了他的战甲上面,战甲开始发光,黑气氤氲。
天雷开始发动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接二连三轰下,全部都命中刘一鸣,但没有再把他轰掉下去,闪电对他无效了!他的表情狰狞可怖,身上黑气腾腾,战甲闪闪发光,手中火焰剑熊熊燃烧。从今往后,我不用疑惑魔是什么样子,魔就是这个样子,连天雷也轰不死,真正天不怕地不怕!
轰了足有十几道天雷,刘一鸣毫发无伤。我突然意识到,不是刘一鸣不怕天雷,而是他那件特殊的战甲结合了他的黑暗气息,才能挡住闪电的伤害。那么他的双翼没有护甲……
我心里刚转过这个念头,一道粗大紫色闪电就轰在了他左边肉翼上,它又僵直往下掉了。下落不过数十米,刘一鸣就缓过气来,再次保持平稳飞起,并向我冲来。
再轰!再轰!再轰……我心里焦急地喊,闪电接连劈中刘一鸣的双翼,双翼被炸出了破洞和缺口,他再也不能保持平衡了,像折了翅的鸟一样扑腾着往下掉。
我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打败他了,不过他虽败却不会死,下方离我的军队不远,他有可能把气撤到我的军队身上。所以我跟着往下飞,继续发动天雷轰击他,但因为他在翻滚之中,不能每次都准确击中他的双翼。
刘一鸣半飞半掉砸落地面,摔得应该挺痛的,但他立即跳起,反手两剑把背后破损的双翼给砍断了,昂然怒吼道:“来吧,来吧,现在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真有些惊耸了,虽说那对肉翼破了,很难飞起来也不好看了,可毕竟是他身上长出来的啊。我敢说这对肉翼在他心目中比手脚还重要,一怒之下竟然就这样砍了,真tmd够狠。
连天雷也轰不动,现在怎么办呢?我可不能让敌我双方大几万人失望啊,无论如何得再试一把。我把天机珠往上方抛去,远远近近所有人,包括刘一鸣的眼光都跟着天机珠往上移。
高空中七八道闪电接连闪现,全都轰在天机珠上,此时天机珠变成了护体状态时的光球,所有击中它的闪电都进入光球内,并保留在里面。短短时间它就变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强光闪电球,瞬间又转化为攻击状态实体,直径足有三十米以上,真正以雷霆万钧之抛砸了下来。
刘一鸣脸上露出惊诧和畏惧之色,转身急逃。巨球还没有砸到地面,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地面的尘土沙石横飞,形成一个强烈的冲击波。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刘一鸣跑不快,而天机珠砸落的速度却非常快,体积巨大。
“轰!”
一声巨响,天机珠击中处大量土石炸飞,附近的地面如水波一样扭曲起伏,就连几百米外的许多魔兵、魔兽都倒下了一大片。这不仅是巨大的撞击力,还有几十万伏的高压电,能不倒下么?
可能是受到强烈震动的影响,远处的堡垒主体开始倾斜,有些建筑先开始崩塌。巨响声传来,人们的视线纷纷转向那边,我的部属发出了欢呼声,魔兵魔兽则惊慌失措。
只有我还在紧盯着天机珠砸中的地方,直径三十多米的球,却砸出了近百米的一个巨坑,最深处恐怕也有近百米。我收回了天机珠,下面看不到人,也没看到肉酱,不知刘一鸣被砸到哪里去了。
突然一股泥土冲天而起,一个人形的黑影冲出了地面,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堡垒那边。那个黑影虽然是人形,却不是实体的,头上有角,背后有翼,必定是刘一鸣无疑。他的肉身被砸坏了,但并没有死,变成了虚体状态想要逃走。
我急忙移形换位,想要截住他,不料慢了半拍,在前方现身出来时,他已经冲过去了。我立即投射出灭魂剑,化为一道白光追去,刘一鸣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到灭魂剑追上他时,他已经逃出了两三百米外。灭魂剑虽然最终刺中了黑影,却没有明显效果。
我这么一停,再想移形换位已经来不及了,眼看他就要溜进堡垒内。就在这时堡垒内一股黑气冲出,正好与虚体的刘一鸣相撞。这一撞虽然没有刚才天机珠砸落地面那么惊人,却也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冲击波,附近还没跑远的士兵有不少被掀倒。
我又惊又喜,毫无疑问是六铢衣出手拦截刘一鸣,但这一撞不知结果怎么样了。这一次近距离强烈冲击,进一步加剧了堡垒崩塌,比一座高山塌陷下来还要壮观。尘土飞扬,烟火突窜,我根本看不到六铢衣在哪儿。堡垒倒塌的震动虽然不是太强烈,但形成的气浪冲击波范围却非常大,一片混乱中我凭感应也不知道六铢衣是死是活。
第八章 预知未来
整个堡垒一边倾斜一边往下陷,各部分迅速分解崩裂,轰然倒塌。堡垒一毁,覆盖整个天空的乌云、黑烟、阴暗气息开始消散,尽管尘土飞扬,还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附近的魔兵全都乱了,惊慌失措乱蹿,我方人马则欢呼鼓舞,对魔兵发起全面追杀。我不知道魔族是天生喜欢黑暗,还是被神族赶入黑暗地域亿万年后适应了黑暗,总之它们喜欢躲在黑暗之中。就像人需要氧气,鱼离不开水,在阴暗气息笼罩之下它们特别强悍。现在暴露在明亮光线之下,不见了首领,又失去了堡垒和退路,这些魔兵全变成了丧家之犬,各自奔逃有的甚甚遇到了攻击都不反击。
我骑着貔貅飞在空中,看着堡垒和附近一大片地面沉降下去,与堡垒旁边的巨大“火山口”连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六铢衣和刘一鸣都没有再出现,我也感应不到他们,就这样消失了。
以六铢衣的能力,不应该这么容易魂飞魄散,她甚至可以把整个身体变成黑气,受到再重的伤也能保住灵识不灭吧?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刘一鸣这样的大坏蛋、魔崽子,也没那么容易死吧?那么他们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刘一鸣受到重创后要逃向堡垒里面?
其实我可以想到答案,刘一鸣逃回魔界了。一种可能是六铢衣追着他也进入了魔界,另一种可能是刘一鸣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把六铢衣拖入魔界,所以我感应不到他们了。
不论六铢衣是自愿追去的,还是被带走的,结果都不妙,“通道”被摧毁她回不来了。想起她对我的好,给我的巨大帮助,我的心情极度不好受,然后又有些埋怨她。明知刘一鸣不好惹,后面还有个大靠山,她为什么还要出手?我情愿让刘一鸣逃走了,也不要她冒险出手拦截。
战斗很快接近尾声,大部分魔兽被杀死,少数逃散了。其他区域还有魔兵,不过没关系,我早已调集诸侯的兵马从各个方向往这边集中,四面围住展开拉网式搜索。现在它们就像拔掉了牙齿的老虎,不足为惧,迟早能够彻底清除。
再等了一会儿,满天乌云尽散,激起的尘土也落定,还是不见六铢衣出现。我只能先离开了,我要去阳平城看看情况。
几百里距离片刻就到,但是我找不到阳平城和军队了。原本阳平城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非常平整的空地,没有城墙,没有废墟,没有尸体,除了粉末状的泥土外什么都没有,诺大一个城完全消失了。原本离城不远的地方,像是被风暴袭击过,有些树木折断或倒下,树上挂着衣服、破布之类的东西。但这个范围并不宽,再往后几千米外就看不到一点迹痕了。
我非常惊讶,无法理解这是怎么造成的。如果是发生过爆炸,把整个城市炸成了粉末,那么爆炸力必定恐怖之极,冲击波必定影响方圆千里之内,四周几十里内的树木都要全部折断,附近的小山会被削平,岩石会被烧焦碎裂。可是现在只有几千米内受到不太严重的影响,稍远一些就没有任何影响,这太不可思议了!或许这是一种魔法?
如果刘一鸣有许多这样的武器,两军对垒时丢一个过来,结果可想而知!只要他没死,迟早会回来的,到那时我根本不能用军队来与他对抗。
我心中一片混乱,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这次胜利的代价太大了!还有宋玉瓷预见了刘一鸣的剑刺进我的胸膛,可是并没有发生,这算是她的错误,还是我改变了结果?
这里连一具尸骸都没有,连善后都不需要了,我又飞回原巴氏铁矿所在的地方,安排诸侯们清剿魔兵余孽、布防、恢复重建等事宜。我还在希望六铢衣能够奇迹般出现,但结果失望了。
天黑前我回到了大势城,把经过对宋玉瓷说了一遍,宋玉瓷也不知道是她预知失误,还是其他原因改变了结果。直到第二天早上,一个本该尸骨无存的人出现在我眼前,我才知道什么都没有改变。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是任不归,他的特长就是代替别人去死,代替别人去死不仅不会变衰弱,反而会变强大。我离开阳平城之后,任不归变成我的模样,穿上我的衣甲,骑着一匹外形有一点像是貔貅的独角兽(当然不能飞也不会喷火),代掌大权。两千多禁卫军,两万多飞虎队和丙寅侯三万多精兵分散在城内各处,严密警戒,等待着我们得胜归来。
快天亮的时侯,刘一鸣出现在天空,指名道姓要我出来。任不归只能站出来,刘一鸣破口大骂,骂得非常难听,并要求单挑解决恩怨。任不归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从我的身份角度考虑,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战。结果只一招他就被刘一鸣打落地面,被火焰之剑刺穿了胸膛。
刘一鸣从任不归的能力认出了他是替身,暴怒异常,冲天飞起。任不归那时还没有死透,看到了刘一鸣从天空丢下一件东西,发出强烈得令人难以睁眼的强光。强光似乎形成了一个穹顶罩住了整个城市,随之爆发出可怕的压力,后来的事任不归就不知道了。恢复知觉时他已经在大势城的家里,是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于是急急忙忙来找我。
现在我终于弄清楚一些环节了,宋玉瓷只是“看”到了未来的一个场面,并不知道那是我的替身当然也可能是我知道了未来,刻意避免,性质产生了改变。刘一鸣引爆的东西,可能是先形成一个结界,然后爆炸力向内压,所以把整个城市和所有人都炸成了粉末,外面却没有受到波及。
我急忙派人去调查,看其他在阳平城被炸的禁卫军有没有复活,结果回报都是没有,可能除了任不归外,其他人都神形俱灭了。事实上任不归在真正的爆炸产生之前,就已经死了,他的魂魄已经离开了阳平城。
处理了一些事务,我心事沉沉回到后宫,把任不归代替我实现预言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对宋玉瓷说:“你预见的事都出现了,事实证明是准确的,现在我需要你看到未来,有关六铢衣的事。”
宋玉瓷靠在我胸前,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很焦急,我也一样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我这种能力真的不能控制,完全就是突然看到的。”
“不,我相信是可以控制的,只是你还没有明白方法,你的潜力还没有发挥出来……”
宋玉瓷抬起头来,瞪着我:“我已经很努力试过了,就是不行,你还要我怎么做?在我面前对另一个女人表现得这么焦急关切,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我哑口无言,是啊,我就算心里对六铢衣过意不去,也不能强迫玉瓷做她做不到的事情,我这是怎么了?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们的恩人,我亏欠了她的。”
“我想的是怎样?”宋玉瓷笑了起来,“我又没说你把她看得比我还重要,事实上我想的跟你想的是一样的!”
我有些着恼:“你又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
“我当然知道,我要是看不透你,最初就不嫁给你了。咦……”
我们拌嘴拌得正欢,宋玉瓷突然露出发愣的表情,停了约一两秒钟就恢复正常:“我看到她了!”
我急忙问:“在哪里?”
宋玉瓷示意不要急,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那是一个黑暗的地方,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地方熔岩发出红光,非常压抑,就像是噩梦一样。六铢衣被锁在一个很高的,像塔一样的建筑里面,她很痛苦的样子。然后我看到了你带了一群人去救她……”
“那救出她了没有?”
宋玉瓷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你带了一些人进入黑暗世界,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这么说六铢衣是真的被刘一鸣抓走了,我要带人去救她,我问:“我带了谁一起去?”
宋玉瓷微皱秀眉,思索了一会儿:“我想不起来,可能我没看到他们的脸,或者是他们本来就是模糊的,我只知道有一队人,都很厉害的感觉。”
这回轮到我大皱眉头了,在我的地盘上,我还是使用了“金手指”才打败刘一鸣。跑到魔界去,我能是他的对手吗?不说在魔界他更厉害,有许多属下,他还有一个当领主的魔爸爸。按照魔族血统越纯正能力越强的原则,只能是虎父犬子,他爸一定比他强,我跑到他家里去抢人,这有些不现实啊!可是六铢衣被抓到魔界正在受煎熬,我要是不去救她,无情无义,真是猪狗不如了!况且我与刘一鸣之间,必须有个了结,总之是要面对的,与其让他再来我的地盘杀人放火,炸毁城市,不如我到他家去放火杀人。
我正在思考着,柳盈香快步走了进来:“前庭侍卫来找你,好像是多恶鬼王的使者又来了。”
我本来想说不见,但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让宋玉瓷跟我一起走。
第九章 准备远征
多恶鬼王的使者是一个鹰钩鼻,薄嘴唇,眼光阴沉的人,来过好几次,我一向不喜欢他,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不过这一次例外,我和宋玉瓷一起接见他,让他坐下,没有旁人陪侍。
反常的接见让使者既惊喜又有些忐忑,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我直奔主题:“你来过好几趟了,希望这一次会有更具建设性的方案,否则你一次又一次地跑,你不嫌辛苦,也浪费我的时间啊。”
“是是是,作为臣子,小人不敢说‘辛苦’二字,多次打扰大王真是过意不去。”使者站起连连作揖打躬,“吾王一直都是很有诚意的,主要是赔款数额太高,一时之间拿不出来。本国连年天灾,旱涝不保,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是为了解决民生问题,吾王才不得已向贵国开战。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战败无话可说,但若按条约赔款,本国百姓将处于更悲惨境地,吾王面恶心善,实是于心不忍啊!”
又开始这些废话了,我的脸从晴转为多云,使者唠叨了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据悉,贵国与魔族有些冲突,交战正炽,吾王有言道,‘恶鬼界三十四国乃是兄弟之邦,兄弟之间虽偶有纷争,始终是兄弟,有外敌来犯,当合力击之’。如果贵国需要援手,本国当倾力相助,此意与赔款无关,只是吾王表示诚挚友好之心。”
我心中暗喜,我的想法就是要多恶鬼王协助我对付魔族,没想到对方先提出来了。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能你们的情报有些过时,一天之前我们已经大败魔族,战争基本结束,不需要帮忙了。我要是连自国疆境都保护不了,需要别国帮忙,又怎能在三十四王之中排名第一?”
使者愣了一下,尴尬一笑:“是,是,大王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之无愧为恶鬼界第一王。从今往后,大恶毒鬼王之威名不止于三十四国,还将威扬魔界,群魔慑服。”
我点了点头:“魔族无端兴兵,侵我疆界,我正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回去告诉多恶鬼王,要是他愿意出力与我一起攻打魔族,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当然就不好意思索要赔款了是不是?有感于你家大王的友善之意,以及我的诚意,我可以让你带走他的坐骑,并且不再对外展览王旗。”
使者虽然是个深沉的人,也不由得露出惊喜的表情,连连称谢,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大王需要本国出多少兵力相助?”
“兵马数量不代表战斗力,兵贵精不贵多,况且这一次我只是要给魔族一个小小的教训,不是扫平整个魔族,所以不需要太多人,有几十个高手就足够了。当然,如果多恶鬼王肯亲自出战,我愿与他结为兄弟,承诺永不主动侵略他的国界。”
使者更高兴了:“小人必定如实回禀,愿两国永为友邻,愿大王和夫人万寿无疆,德与天齐,威扬宇宙……”
额,这赞颂怎么有点像是东方不败?我挥了挥手,叫来近侍,当着使者的面吩咐把巨象交给使者,收起王旗,并设宴款待使者。使者谢绝了款待,恨不得立即到多恶鬼王面前报喜,哪有空吃喝?
使者走了之后,宋玉瓷问:“你想让多恶鬼王跟你一起去?他可不是好人,万一他反过来害你怎么办?”
我摇头:“不会。第一,在与其他界为敌时,恶鬼界是一家人,这一点三十四个鬼王的立场都是一样的,就像当年国、共抗日一样道理;第二,现在谁不知道他败在我手下?要是他跟我一起出征,我死了他回来,他就会威信扫地,没人会服他;第三,他不敢害我,而且这一次别人都不知道我是去救六铢衣,以为我是去教训魔族,可以趁机劫掠,这正是他喜欢的。”
宋玉瓷道:“感觉还是有些便宜他了,他欠我们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
我笑了起来:“我们虽然有‘物质’在手,最终还是没办法逼他拿出全部赔款,一直耗着关系紧张也不是办法。要是我去了魔界,他趁机报复来攻打怎么办?所以这件事还是了结了好,就算他不肯跟我一起去,我也会把旗子还给他。实际上我还需要他帮我打通去魔界的通道,前任大恶毒鬼王怕我们会跑回人间,没有告诉我打开其他界通道的办法。”
宋玉瓷叹息一声:“虽然我真心支持你去救六铢衣,但还是很不放心,我们对魔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啊,他们一定很厉害。”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要不我邀请一下其他有来往的鬼王,要是有多几个鬼王一起去,不仅是实力大增,还能互相盯着,多恶鬼王就更不敢害我了。”
“对对对,就是要这样。”宋玉瓷终于放心了一些。
我立即开始准备,挑选使者,预备说词。要是说去救我的朋友,或者说报私仇,肯定没有一个鬼王会来,还会被人嘲笑。必须表明这是对魔族入侵恶鬼界的报复,要激发恶鬼界的集体荣誉感,不给魔族一点颜色看看,你就等着也被魔族欺负吧。当然这还是一次组团去外国抢劫的好机会,鬼王之间互相抢来抢去,哪有组团去魔界抢一把过瘾?不管他叫什么鬼王,都是恶鬼之王,没有不好斗和喜欢劫掠的,假如我当了几百万年鬼王,闲得蛋疼,我也会静极思动。
与我有交往的鬼王有散殃鬼王、飞身鬼王、三目鬼王、主耗鬼王、主祸鬼王、主疾鬼王、主食鬼王、主财鬼王、主产鬼王、主命鬼王。血虎鬼王不能算是朋友,我也派出使者带信去。我最好所有鬼王都发一份邀请涵,可惜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异界通道,没有主动跟我交往的鬼王,我没办法送信给他们。
只过了三天,多恶鬼王就带了三十六个高手来找我,就像没有侵略过我一样,很亲热地叫我大哥。我听着着实有些不自在,不说他有几百万岁,几万岁总是有的吧?真怕被他叫得折寿了!
其他鬼王也接连带着高手赶来,其实说词再好听,还是要看是谁说的。如果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弱者发出邀请,再诱人的机会也会被嗤之以鼻,没人当一回事。我是三十四个鬼王中的老大,并且打出威名来了,有的怕被我侵略,有的认为跟着我混有好处,结果出乎我的预料,所有接到邀请信的鬼王都来了!
包括多恶鬼王和血虎鬼王,总共来了十二个鬼王。应我的要求,他们带的兵都不多,少的十几个,多的也不超过一百,但每一个都是当之无愧的高手。抢劫要靠实力,没有实力就是去送死,变成赔本买卖了。况且组团出击,不带真正的高手被人家笑话,谁都不想丢脸。
没人限制我带多少人,但作为领队要起表率作用,不宜太多。此行以奇袭为主,人多容易惊动魔界大人物,所以也要尽可能压缩人数。经过综合考虑和筛选,我选定了三十个诸侯、五个太保、十五个有特长的禁卫军。不料胖子知道了这件事,死皮赖脸要去,缠不过他,我只能同意了。见胖子要去,柳盈香也闹着要去,接着萌萌也说要去,我拗不过,只能都同意了,最后包括我是五十四个。
看了一下总人数,居然有七八百,我感觉人数太多了,于是要求其他鬼王再削减一些人,最后确定的人数是四百二十六个。
本来我还在发愁怎么开口,叫其他鬼王来打开去魔界的通道,不料人员确定之后,我突然通过天机珠知道了打开其他界的方法。
恶鬼界三十四国之间,打开通道是很容易的,只要得到鬼王允许,少数人可以直接传送到其他鬼王的主城之外,进行出使、贸易之类,不需要消耗。开战只能传送到对手距离主城最远的地方,传送地点是确定的,制造传送阵需要耗费大量金银和本国特产,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
打开其他界的通道则困难得多,越高级的“界”越难打开,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也不是凭实力强就能打开的,需要特定的时间或者条件。这就是在很多小说和影视剧中,怪异的事情经常在日食、月食、七星连成一线时发生,因为特殊的星相条件下,“界”之间变得不稳定,比较容易通过。另外还有一些长期存在的时空间隙,比如百度集团就曾利用这种时空间隙在人间与阴阳界来往。在我的国界与魔界之间,就存在这样的时空间隙,位置就是以前的巴氏铁矿!
魔界最容易进入其他界,他们与神族一样强大,具有古老的科技,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优势。正常情况下,我无法凭我现在的能力,让几百人进入魔界,但他们打“通道”之后,这条通道会在一段时间内很容易反向通过,现在我们从这个通道过去并不困难。
第十章 进入魔界
十二个鬼王都挑好了人选,每个鬼王各带三十个高手,聚在一起准备出发的时侯,主食鬼王突然问:“我们要去的是魔族哪一个地方,要杀的是谁啊?”
众鬼王互相看来看去,最后都把眼光落在我身上,我只知道从哪儿传送过去,具体是到魔族什么地方,刘一鸣的魔族父亲是谁我也不清楚,真不知该怎么说。我反问:“你们不知道是去哪里就来了?”
众鬼王大眼瞪小眼,主财鬼王说:“反正有大哥和二哥牵头准没错,所以我们就没多想了。”
“对啊,对啊。”其他鬼王附和。
多恶鬼王道:“我只知道对方是一个魔族小领主,很低阶的魔境,至于那个小领主叫什么名字,称什么国号,我也不清楚啊。”
我说:“跟我结仇的人是那个领主与人类的杂种,在人间时叫刘一鸣,他父亲叫什么我还不知道。”
主祸鬼王嚷道:“管他叫什么,既然是低阶的魔国,冲过去随便杀随便抢就是了。就算惊动了老魔头,我们也有道理说,是他们先侵犯我们,我们三十四兄弟合起来,怕谁来着?”
血虎鬼王道:“那还嗦什么,快走啊,魔族的美女连神仙都流口水,我早就想抓几个回来玩玩了。”
“嘿嘿……”好几个鬼王暧昧地笑起来,胖子在旁边也笑得很邪恶。
魔族女人很漂亮?额,看来我是全部鬼王之中最无知的,却偏偏是领队,鸭梨山大啊!
在兵贵神速,为了尽快救回六铢衣,我只能破费布一个短时间的传送阵去原巴氏铁矿。在布阵其间,我悄悄把萌萌叫到一边,问她知不知道魔族的情况。萌萌说她既没有去过魔界,也没跟魔族的人交往过,她也不清楚,只是根据传说有个大概的了解。
按萌萌的理解,魔族分为很多部族,传说中的阿修罗、天魔、死魔、五阴魔等等,包括西方传说中的恶魔、凶灵,可能都是属于魔族的不同部族和阶层,分布在魔界的不同地方。所有这些魔类都有共同特点:长得都很丑很奇怪,躲在黑暗中,好斗噬杀,以破坏人类觉得美的东西为乐趣。
长得丑只是针对魔族男性而言,传说中的女阿修罗是非常貌美的,连高大上的帝释天都经不起诱惑。修道之人产生的心魔、外魔也都是美丽之极,让人放弃正道,如果不美哪来的诱惑力?就连人类也把极其貌美却行为不端,貌比天仙,心如蛇蝎的女子称为魔女,由此也证明魔女很漂亮。
说到这儿,我很怀疑:“为什么魔族男性和女性会区别这么大呢?从遗传学来说,这没道理啊。”
萌萌笑道:“你是当医生的,三句不离本行啊。但你忘了魔族之间是很难繁衍后代的,需要与人交配才能繁衍后代,所以魔女可能秉承的是人族的基因。而且魔族的生理特点可能与人类不同,人类的遗传学对他们不适用……我还有一个猜测,魔族的老祖宗既不是人也不是兽,甚至可能是没有固定形体的,通过与人或与**配繁衍后代。魔、人混血后代再与人混血,魔、兽后代再与兽混血,一代代下去,于是有的越来越像人,有的越来越像兽,就变成有很多族群了。”
我不由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高,这个猜测**不离十,你简直可以称为魔族研究专家了。”
“哪有,都是胡乱猜测的。”
“这个很容易验证,如果刘一鸣的父亲比他更丑,就说明你的猜测是对的,魔族越老的祖宗长得越不像人,但越老的血统越纯正,能力越强。”
“对,就是这样。”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魔族是以血脉为基础的族群,那么可能护犊之心较重,杀了小的就会惊动老的,杀了老的会引来更老的,最后岂不是要引出魔族老祖宗?看来得拿捏好分寸,既要报**救人,也要让魔族不会再纠缠下去。现在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先去了再说。
设好了传送门,我们的“魔族远征队”迅速通过,来到了魔族堡垒塌陷形成的大坑附近。上次大战后的主力部队还驻扎在这儿,由车追命带领,我把防守和接应的重任交给了车追命,务必守住这里,不能让魔族杀过来。
安排好之后,我召来一道特大号的闪电直击地面,在大坑底部轰出一个大洞来。这一招气势磅礴,有开天劈地之威,其他鬼王在无量国都没这个能耐,获得了他们一片叫好声。
轰出来的洞看起来很深,下面是暗红色的岩浆,但这只是一个假象,实际上闪电之力已经贯穿了两界,这边一脚踏进去,那边一脚迈出来就是在无法形容有多远的地方。
我不能确定这个通道能保持多久,不可测因素很多,所以我们赶时间,我骑着貔貅飞到洞口,先跳了下去。后面的人立即跟上,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能飞空,有的是本身能飞,有的是借助骑兽或法宝。为了这次行动,我把前任鬼王留下的神兵利器奇珍异宝都翻出来了,我的属下每个人都武装到了牙齿,我自己身上也带了几件法宝备用。
感觉往下降了百米左右,眼前变得黑暗,炎热并带着硫磺和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貔貅的脚就踏到实地了。
这里看不到天空,黑暗无边无际,仅有少数地方发出熔岩的暗红光芒。唯有一处圆形的空间可以看到天空,就像浓重乌云聚合只露出一个缺口,有天光泻下,我的队友们正接连不断从“天空”往掉。这就是我们回去的路,如果消失了,在这里我们没有能力再开劈通道。
这里的空气很压抑,古怪味道很重,可能有毒。我催动貔貅往前走,貔貅却站着没动,这时我才注意到它有些不正常。
貔貅望着远处一动不动,像是在凝望什么。我能感应到它有些激动,似乎是熟悉和亲切,也像是淡淡的忧伤与失落,就像贺知章写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味道,或者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态。
我有些不安和担忧,貔貅的前世果然是魔族!它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了,但却有着比记忆更深层的本能直觉,有些东西,就是经历了几世轮回还是会觉得似曾相识。这可有些不太妙,魔族现在是我的敌人,要是它的记忆恢复了,会不会反过来帮魔族?
貔貅的前世是一只可怕的巨大魔兽,连前任大恶毒鬼王都杀不死它,只能封印它,封印了亿万年后它还没有消失。要知道无量国是前任大恶毒鬼王开辟的,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意愿就是法则,可以说他是无所不能的,连他也杀不死,由此可知这只魔兽有多强大,阶位有多高。
貔貅的前世论辈份可能是刘一鸣的曾曾曾曾曾……爷爷,那么问题就来了,前任大恶毒鬼王与貔貅的前世是死对头,我跟刘一鸣又是死对头,这是延续了亿万年的世仇啊!如果貔貅能力觉醒,记起了前世的事,能让我杀它的曾曾曾曾曾……孙子吗?说不定一口就把我吞吃了。
突然我又觉得有些好笑,骑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我在骑的可能是刘一鸣的老祖宗,哈哈哈……
“咳咳……”
“咳咳咳……”
许多人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这里不能喘气!”“空气有毒!”
我旁边突然一股带着花香的清新空气扩散开来,喘不过气来的人能喘了,咳嗽的人很快也不咳嗽了。这股气息当然是萌萌制造的,她是树精,能散发出木属性灵气,让人神清气爽。
“多谢姑娘!”“美女谢谢了。”喘过气来的人纷纷对萌萌行礼道谢。
萌萌很淡定地说:“不客气,互相关照嘛。”
属下有能奈,我脸上也有光啊,幸好这次带了萌萌来。
主命鬼王也下来了,头顶上方亮起一圈淡淡的光芒,扩大到半径数十米,他嚷嚷道:“喂,喂,不能喘气的到我这边来吧,我也能让你们不受毒气侵害,不要都往姑娘身边靠啊。”
胖子道:“人家姑娘身上发出来的是香气,你个糟老头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澡了,那气味……谁稀罕啊。”
主命鬼王怒了:“你个死胖子怎么知道我多少年没洗澡?告诉你,本王能活死人而肉白骨,出门在外谁都离不开我,你要是敢惹我生气,别怪我见死不救啊!”
胖子跟他对瞪:“胖爷我福星高照,身经百战,上过刀山火海,下过龙潭虎穴,以前没有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主命鬼王语塞,众人哈哈大笑,但说归说,还是有不少人集中到了主命鬼王身边。
不能在这里呼吸的人只占小半,有了萌萌和主命鬼王这两个保护伞,都能罩得住了。此时貔貅也从发愣中恢复正常,没什么异样,于是准备开始往前走。
血虎鬼王突然道:“有杀气,附近有敌人!”
三眼鬼王额头中间竖立的第三只眼开始发光,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大叫起来:“不好,我们被包围了,四面都有魔兵!”
糟糕,敌人料到了我们会来,已经有准备了。我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一些人甚至要靠萌萌和主命鬼王才能呼吸,在行动上受到很大影响,出师不利,刚过来就要开打了。
第十一章 牛刀小试
我虽然能在黑暗中视物,却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只好问:“有多少魔兵,都是什么兵种?”
三眼鬼王道:“魔兽多得数不清,魔兵估计两三千,有的骑狼,有的骑蜘蛛,还有的刚飞起来,骑着像大蝙蝠似的东西。”
魔兵战斗力极强,在这里更强,两三千魔兵已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还有大量魔兽,刘一鸣对我们很热情啊!不过我们人数虽然少,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一般魔兵不足为惧,我说:“不用紧张,趁着敌人还没有合围先杀过去,魔兵主将在哪里?”
三眼鬼王又扫视几眼,指着一个方向:“可能是那一个,二足四手,红发绿脸,骑着一头三角怪牛……”
说话之间振翅之声大作,我已经看到了黑压压一大片魔蝠飞来。魔蝠翼展约五米,长得有些像蝙蝠,但有一条颇长的尾巴。背上的骑士体形瘦小,尖嘴獠牙,双耳尖长,身上大部分地方没有衣甲,黑漆漆毛耸耸,猛一看就像是鼠头人身。他们全部手里拿着弓箭,大老远就开始发射,红光破空呼啸而来,都是火焰箭。
有些人需要萌萌和主命鬼王保护着,聚在一起不便升空作战,我先飞起,吼了一声:“能单独行动的随我来,先击溃空中的敌人!”
立即有许多人飞起,跟我冲向魔蝠弓箭手。我先把灭魂剑投射出去,远程控制着它来回旋切和穿刺。
这些魔蝠速度很快,比鸟还灵活,能在高速飞行中突然拐弯。但它们的翅膀面积实在大了点,而且相对于灭魂剑来说很脆弱,只要被剑光扫过翼膜立即破损,无法保持平衡往下撞。
魔蝠弓箭手射箭即准又快,看出我是首领,远远近近足有近百个魔蝠骑士集中朝我射击。我以火精剑挡格有些忙不过来,急忙以左手掏出一片龟甲,一闪变成长约四米,宽约三米的龟壳状光盾,往身前一挡,射向我的火箭尽皆被挡住,貔貅的身体本来也是一个很好的肉盾。
这是我从王宫奇珍殿宝库中拿出来的法宝之一,乃是前任鬼王以一只得道蜕化的神龟甲壳炼成。不用时放在口袋里不过巴掌大小,用时可以随心意变大变小,轻如鸿毛,却能挡住刀剑,水火不入。它的防护能力与面积成反比,变得太大了防护能力会降低,但护住我全身,挡住这些小魔兵的箭不成问题。
紧跟着我飞起的队友大多能远程攻击,或以箭射,或御剑攻击,或发出火球、闪电之类。魔蝠弓箭手脆皮贫血不经打,只要命中它们九成九都要往下掉,魔蝠弓箭手接二连三往下掉,转眼伤亡上百,后面的吓得拐弯逃远,一边逃还一边射。这些小怪物当真是箭如流水,百步穿杨,个个都是神射手。我们之中有几个人被射中,还好身体素质都不错,护甲或法宝挡一下,中一两箭还死不了,众人分散追击。
貔貅的速度极快,追赶这些魔蝠轻而易举,但它们分散开了就无法快速击杀。我的队友中有一些人飞得不够快追不上,魔蝠很灵敏很狡猾,能于意想不到之中突然拐弯,距离太远了就很难打中,可是它们的箭还在不停射来。
我一看不对头,这样追杀不可能短时间杀光魔蝠弓箭手,地面的魔兵很快就会合围,留在地面的人有危队。于是呼叫队友们回头不追,护着地面的两团同伴起飞,一起往魔将那边移动。
人多聚在一起,行动就慢,那些讨厌的魔蝠弓箭手又折回,保持着距离用箭射。整个天空都是飞来飞去乱蹿的魔蝠弓箭手,你追它就逃,你逃它就跟,不停地射箭。而且魔蝠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让人很不好受。这种声音足以让普通人头晕恶心,甚至昏迷,对我们伤害虽然不大,却会心情烦躁,很难集中精神,有些人被射中往下掉了。
混乱之中,有一个人向上方抛出一个白色光团,上升约一两百米后猛地变亮,刺眼的白光简直像军用照明弹,把很大一片区域照得通亮。魔蝠弓箭手立即停止射箭,捂着眼睛惊慌逃蹿,原来它们怕强光!
借着亮光,我们看到了地面上潮水般涌来的魔兵、魔兽,以及三眼鬼王说的那个魔将。那个魔将体形巨大,坐骑是一头像角龙的巨兽,比别的魔兵要高出一大截,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需要我下令,我的队友们争先恐后向魔将那边冲去,包括许多需要萌萌和主命鬼王庇护的人也往前冲。距离不是很远,闭住呼吸一会儿就行,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只要是坐骑不需要庇护的人都可以往前冲。
十一个鬼王,几百个超极高手一起冲击,全力抢攻,结果就是一眨眼,魔将和方圆数十米内的魔兵、魔兽都变成了肉酱。天空的“照明弹”还在亮着,魔兵惊慌,一眨眼又死了首领,附近的魔兵吓得纷纷调头逃跑。
我们分散开追杀,专挑骑在兽背上的魔兵下手,因为魔兽是听魔兵指挥的。魔兵一死,魔兽就更没有秩序乱跑,远方冲过来的魔兵、魔兽也混乱了。
其实不需要我出手,但我还是赶到了前面,看到一个像小头目的家伙,一记天机珠砸了下去。它躲不过,只能挥动巨斧向上迎,结果一碰它的巨斧就掉了,被天机珠定住不能动。我掏出另一件法宝,掠地飞过之际一挥,本来只有两三米长的绳子突然变长,自动将小魔将卷住拖了过来,像放风筝一样拖在身后。
此宝名叫如意索,没有传说中捆仙绳、缚妖绳那么厉害,但伸缩自如,能自动缠绕。被缠住的人再大的力量也挣不开,普通的刀剑、火焰也不能损伤,捉个不能动的人轻而易举。
冲杀了一会儿,魔兵死伤大半,没死的也逃远了,魔兽数量虽然多,没人约束当然也逃了。我们陆续回到萌萌和主命鬼王旁边,清点各自部属,无一阵亡,只有几十个人受了伤,伤得不重,处理一下伤口还能再战。
“老大,你抓个魔兵来干什么?”胖子见我拖着一个俘虏,有些好奇地问。
我笑了笑:“也许它会很乐意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胖子大喜,开始撸袖子:“这种事用不着你费神,交给我来好了。”
逼供这种事情,确实不便我亲自来做,于是把如意索交到了胖子手上,被他扯到一边去私聊了。
我问刚才是谁放的白光,众鬼王互相看来看去,结果是柳盈香站了出来:“是我。”
柳盈香是王宫总管,可以随意进入任何宝库,想必是她自己挑的。女人心细,想到去黑暗的魔界要带照明的东西,不料在关键时刻帮了大忙。当着众人的面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最初我带着两个美女出征的时候,很多人有不以为然的表情,以为她们是花瓶,或者认为我太娇贵,出征奇袭还要美女侍候。结果这才刚入魔界,两个美女就大放异彩了,强将手下手弱兵,她们出色,我当然就水涨船高,众鬼王对我的敬意明显提升了。
从敌人的部署来看,刘一鸣早已料到我会追过来,但他没料到我会带着十二个鬼王,以及他们属下顶级高手来。如果我是带着本部人马追来,遇到这样的埋伏就会难以兼顾,死伤惨重,只能退回去。现在我们实力强悍,虽然刘一鸣有了准备,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前进。
过了一会儿,胖子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看到那个魔兵小头目垂头丧气,但全身完整,不知胖子用了什么手段。胖子表情也不太好,摇头叹息:“老大你抓错人了,这个魔崽子虽然会说人话,却像幼儿园小朋友说英语一样,泥马说了半天,反反复复就是几句骂人的话。”
我愣住了,魔化后的刘一鸣会说人话,我理所当然以为魔族都会说人话,而且恶鬼界的所有人都没有语言方面的障碍,哪能想到有语言不通的问题?
我回头大叫一声:“诸位兄弟,你们之中有会说魔族语言的么?”
众人尽皆摇头,胖子道:“我看只有高阶的魔,或者人和魔杂交生出来的魔人才会说人话,我们往前走再抓一个就是了。”
有几个鬼王走过来,施展他们的神通,想要与俘虏直接意念沟通,但结果都失败了。魔族与人类身体结构不同,并且它们是强大的生物,比人类进化了更久,打个简单的比方,黑猩猩不能与人进行意念沟通。
能直接从魔族脑子里挖出信息的只有六铢衣,可惜她没在这里,没救出她之前就不要多想了。
我不甘心,盘问那个魔兵小头目,连比带画问了好一会儿,实际上它只会说你好、再见、王八蛋、蠢货这几个词,可能是平时听别人说学来的。最后我问它的家在哪里,它可能明白了,指了一个方向,并说了好几句“摩迦罗”,不知道是说“没家了”,还是说它住的地方叫摩迦罗。
第一十二章 断藕城
对于两眼一抹黑的我们来说,只能相信俘虏的话,往他指的方向前进,俘虏当然被胖子一刀砍了头。
最初我以为这里是在地下世界,结果飞了上百里远还是没看到边际,天空有无限高,事实证明这儿不是地下的空间。
这里也有山川河流,但山大多是奇岩怪石光秃秃一片,河是偶然流出地面的熔岩。少数地方长了一些“树”,样子看起来有些像树,但大多没有树叶,或如蟒蛇扭曲,或如肉瘤累累,恶心难看。还有些植物像巨大的菌类孢子,或是像放大了几百倍的苔藓,颜色以黑、紫、蓝为主。动物当然也是有的,那就是奇形怪状的小魔兽了,总之以我们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丑恶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带着浓重的硫磺味、铁锈味、氨气味,说实话很难形容。普通人在这里是无法呼吸的,我们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实力不凡,还有近一半人需要萌萌和主命鬼王护庇,包括了胖子。
胖子紧跟在萌萌旁边,不时咒骂太热难受。这里最凉爽的地方,估计也有五十摄氏度以上,接近熔岩河的地方少说上百度,闷热、压抑,一望无际的各种丑陋,绝对是旅游团最不想去的地方。
飞了约有几百里远,在前方探路的三眼鬼王回报,说前方有大量魔兽在一座大山脚下聚集,山上有许多居住的洞穴和屋棚,看起来很原始落后,没有看到高阶的魔族。
我暗皱眉头,从三眼鬼王的描述来看,前方是低阶魔兵、魔兽的聚居地,我抓住的俘虏可能就是从这儿出来的。我问它家在哪里,那是指它们的主城啊,这个蠢货!
不管是兵营还是低阶魔兽聚居地,都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但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略一犹豫,我就叫三眼鬼王带路,绕过这个地方继续前进。
一路所见都丑恶异常,没有看到任何农作物,连野生动物也很少,那么魔族吃什么?我敢肯定魔族的日子不好过,低阶的魔兵、魔兽恐怕比恶鬼界的奴隶还要痛苦。
又往前飞了几百里,还是没有看到像样的城市,就连一条路都没看到过。我开始有些后悔了,我应该带宋玉瓷来,也许她能给我一些指点。其实宋玉瓷是很想来的,是我坚决不肯带她来。我不能让她冒险,并且我需要她在王宫里帮我处理一些重大事务。
血虎鬼王、散殃鬼王、主祸鬼王等脾气比较急躁的鬼王开始发牢骚了,冷言冷语。来之前他们过度信任我,以为到了魔界就能杀个痛快,抢到无数宝贝,带回漂亮的魔女。结果到了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连路都不认得,也难怪他们不爽。我无可奈何,不便多说,只能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飞。
如果地面有路,我们还可以沿路找去,从小路到大路,从乡镇到大都市。可是这里的一切颠覆了我们的常识,魔族不修路、不种田、不设村镇,地广人稀,我们的常识和经验在这里都用不上了。或许高阶的魔族能飞,低阶的魔兽可以满山跑,所以都不需要修路。魔族可能喜欢吃肉,肚子饿了随便抓一个低阶魔兽生吞活剥,当然也就不要种田,不要经商。
飞了大半天时间,许多人开始嘀咕,连我自己都郁闷得想吐血。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的主城在哪里,说不定方向反了,越飞越远,这样闭着眼睛找,也许找几年都找不到。但我不能停下,停下了他们怨言更大,一怒之下跑回家去也是有可能的。
多恶鬼王靠近了我,低声道:“大哥,恐怕我们要改变方法了。”
“什么方法?”
多恶鬼王犹豫了一下:“要不其他人停下,我们兄弟几个分头去找,不管有没找到,三个时辰之后都回头到这里会合。”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但分散开就可能会被敌人各个击破,作为领队,我要对每一个人负责。我摇了摇头:“不,继续往前飞一个时辰,如果还没有收获,就原路返回。”
“这……好吧。”
其实我根本不信再往前飞一个时辰就能找到目标,只是不甘心无功而返,最后给自己一个机会。唉,没想到趁兴而来,败兴而回,被不认得路给难住了,说出去谁信?
再往前飞了一会儿,貔貅突然精神一振,停止前进并且望向右前方,它感应到什么东西了!我与貔貅之间不能进行语言和思想交流,不能知道它具体在想什么,只能知道它的情绪状态,和通过肢体语言来交流。比如战斗中,我身体略一向左扭,它就会立即向左拐,我稍往下一挫,它就知道要往下降。同样它眨一下眼睛,吼一嗓子,我也知道它是高兴还是生气,现在它发现了一些让它感兴趣的东西。
“停止前进,全体落地做好战斗准备!”我大叫一声。
众人急忙停下,精神大振,纷纷问:“敌人在哪里?”“看到什么了?”
“你们落地稍等,小心防备,我先去探一下。”
队伍落地,我也落到地面,貔貅步行前进,因为它飞行时动静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
貔貅在地上跑同样很快,一跃十几米,在悬崖峭壁间跳跃如飞,不过十几分钟就跑出了上百里,登上了一座险恶高山的山顶。呈现在我眼前的一幕,把我深深震撼了。
山峰的另一边是一片宽广平原,有一个圆柱形的巨大建筑矗立于熔岩湖中。我不知道该叫它基地还是城市,这两个名词都不足以形容它,说它是城市吧,它是一个整体,不像人类的城市有许多楼房组成;说它是基地吧,面积又实在太大了一些。
它的面积有几十平方公里,呈圆柱状,高出地面约百米,四周环绕着大面积的熔岩。在“圆柱”顶上有许多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孔,总体来说是大孔几十个,比较规则地围绕圆心排列,小孔不计其数。太远了小孔看上去都是小黑点,大孔则是呈卵形,每个孔的大小和形状都有些差别。整个看起来,就像一截折断了的莲藕从红色的湖水中突出来,干脆叫它断藕城得了。
在“莲藕”的中央处,有一座塔状建筑,最高处只比我脚下的山峰稍低一点儿,少说也有上千米。我瞪大眼睛极尽目力,可以分辨出这座塔一层层往上缩小,没有突出的层檐,数不清有多少层,每一层都有许多小孔,黑暗无光。
建筑是如此巨大雄伟,造形极其奇特,并且只有红和黑两种色调,所以具有极强的视觉震撼力。
这一定是宋玉瓷说的塔,六铢衣就被关在里面,终于让我找到了!我按耐着心中的惊喜,冷静观察。断藕城内外一片死寂,没有看到活动的东西。整个断藕城只有少量“藕孔”发出微弱暗红光芒,主要的光源来自四周的熔岩湖。熔岩发出的亮光有限,照不到中央的高塔……不,是中央的高塔散发出黑暗气息,显得特别黑暗,貔貅之前就是感应到了这种气息。
逃跑的魔蝠弓箭手应该已经把消息带到这里了,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或许刘一鸣又玩阴的,设了埋伏等我们自投罗网。但明知山有虎,也要向虎山行,我们这一趟不能白跑,六铢衣必须救回去,刘一鸣要彻底弄死。
我正在发愁怎么下手,隐约传来一声悠长吼声,熔岩湖中有了动静,一条细细长长的东西浮了上来,连通莲藕城和对岸,看样子是一座桥。不一会儿,从“藕孔”中涌出了黑压压大片人马,往桥头聚集,整齐过桥,队伍长得没有尽头。
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兵,但主城里派出的肯定是精锐,比之前的魔兵魔兽更强。难道敌人已经知道我们到达,派兵出城迎战?不,看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靠近,是准备出城搜捕我们。
或许千万年难得有其他世界的人敢杀入魔界,攻击魔族的主城,所以他们警惕性不高,没有在附近山头设哨兵和巡逻队,现在才动员起来。
果然,城内接着有大量飞行部队升空,分成多个小队,呈扇形分开往这边飞来。他们的行动证明是出城搜捕,不是迎战,他们还不能确定我们的位置,那么我们就可以躲开侦察兵和主力,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反袭断藕城!
我立即转头下山,到了山峰挡住看不到魔兵的地方,貔貅四足现出流云火焰,光翅扇动,贴地疾飞。不消片刻就回到了队员们等待的地方,他们正翘首以待,看到我回来急忙围了过来。
我简要把看到的情况和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迅速找地方隐藏。能自由行动的人分散开各自找地方躲,不能离开萌萌和主命鬼王的人分成两个团队,尽量利用地形,能制造气雾的人放出气雾,会障眼法的人使用障眼法,还有些法宝具有隐蔽效果也用上。
刚隐藏好,飞行魔兵在天空出现,它们很快从天空飞过,没有发现我们。
第十三章 深入魔穴
刘一鸣的老巢找到了,搜索的魔兵也过去,按计划本来该立即袭击断藕城,但事到临头我却又犹豫了。
我不知道这个魔族领主,也就是刘一鸣的父亲能力有多强,不知道城里有多少高手,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贸然杀过去,有可能是以卵击石。
十二个鬼王名义上是我的兄弟,实际上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死了我也不会太伤心。可胖子、萌萌、柳盈香是我的生死至交啊,怎能为了救一个朋友让更多朋友去送死?还有我五十个忠心的属下,他们不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他们是我的左臂右膀,我不得不去救六铢衣,但他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再三考虑之后,我把十二个鬼王叫到一起,对他们说:“魔族巢穴就在那边,但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城内的情况,不知道魔族领主有多强,直接杀过去是很危险的。我的想法是大家找个更隐密的地方继续躲着,我悄悄潜入城内打探虚实,弄清了情况再出手。”
众鬼王中比较稳重的点头称善,性子急的则不以为然,血虎王鬼说:“一个小领主强不到哪儿去,我们一起出手,一个照面就秒杀了他,何必那么嗦!”
散殃鬼王道:“对,回去的通道也不知能保持多久,抓紧时间杀过去,报了仇,抢一票立即就撤,以免夜长梦多。”
主财鬼王道:“不妥,不妥,魔兵在我们面前虽然不甚一击,魔王在自己的老巢里必定不好对付。要么打探清楚了再出手,要么分散袭击,让他们难以兼顾,杀人放火,抢些财宝就跑。我们的目的是报复和示威,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可以了,不一定要正面打个你死我活啊。”
主命鬼王道:“人都聚在一起,怎么分散袭击啊?”
主耗鬼王道:“那就一起杀过去,能杀就杀,能抢就抢,要是发现魔王扎手就撤,就是这么简单!”
主食鬼王道:“要是到时撤不了呢?我们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遇到的是不是?”
……
众鬼王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我举起双手示意安静:“要不这样吧,我先潜入城内,你们一个时辰后杀过去。魔王现身时,我从旁边袭击他,如果魔王实力很强,我负责把他引开,你们趁机烧杀劫掠,得手之后立即返回。”
“此计大妙!”“好主意!”众鬼王都点头赞同。
多恶鬼王道:“大哥,我与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刚才其他人争论时,多恶鬼王一直没有说话,可能他猜到了我另有目的,并且他欠了我人情,王旗还在我手里,想要趁机表现一下。有他协助我,救出六铢衣的机会当然更大,我点头同意了。
多恶鬼王交代三十个属下,紧跟着萌萌行动,与大家一起进退。我也交代属下,务必要聚在一起,除非我们能击杀魔王,控制住局面,否则不管我在哪里,都随着大部队一起撤回去。
“大王,让臣随您一起去吧。”炎舞望着我,眼光坚定深沉。
他知道那天与魔族大战之后六铢衣就没有出现,以他的才智肯定能猜到我这次兴师动众是为了救六铢衣。他曾是六铢衣最信任的人和最得力的助手,为了救前主人冒险是应该的,他也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所以我点了点头。
我和多恶鬼王、炎舞很快出发,只有我骑着貔貅,多恶鬼王和炎舞是步行。走了一段前后无人,天空也没有魔兵出现,我停下对两人说:“实不相瞒,我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救出一位朋友,她被魔族抓走关在高塔内。”
炎舞只应了一声:“是。”
多恶鬼王笑道:“我早就猜到了,就是那次跟你联手打败了我的神秘红颜知己吧?放心好了,我这人恩怨分明,我欠你的人情必定还你,今天会尽可能帮你。但以后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找你或她报仇的,那时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笑了:“就冲你这句话,我也要真心把你当兄弟了。随时等你来挑战,有胆就放马过来!”
多恶鬼王大笑:“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们不能耽误了大家,只有一个时辰时间,并且不能惊动敌人,你们有好什么主意?”
炎舞道:“先潜入塔内,必定有会说人话的高阶魔族,抓住一个逼供,如此才能最快找到。”
“就这么办!”我和多恶鬼王异口同声说,英雄所见略同。
多恶鬼王和炎舞虽然是步行,能力强跑得快,简直像贴地飞行,紧跟在我后面。天空不时有魔族侦察兵飞过,我们都及时发现先躲起来了,不一时到了我来过的山顶上。
之前我看到的地面部队,在离桥头不远的地方聚集待命,估计有上万个,进城的桥完全在他们控制之中。天空不时有魔族侦查兵飞过,城内不用说肯定有哨兵在看着各个方向,魔族都能在黑暗中视物,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我暗叫糟糕,之前要潜进城里容易,现在敌人已经严密布防,很难靠近了。我看了两人一眼:“恐怕不容易进去了。”
多恶鬼王道:“若是能接近桥头,可以从桥下过去,魔兵看不到,我有办法在岩浆上面走。”
炎舞略一沉吟:“不如直接走进去。”
我和多恶鬼王一愣,炎舞道:“这些魔兵肯定都不认得我们,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大摇大摆走过去。找几个分散的魔兵杀了,穿上他们的衣甲,稍加变化和装扮,他们怎能想到我们只有三个人走进城内?”
这个想法实在大胆,但正因为太大胆了敌人想不到,不会盘查三个公开往里面走的人。从桥下过去反而不保险,因为两侧远方的敌人还是有很大机会看到我们。
我问多恶鬼王:“你觉得如何?”
多恶鬼王道:“你们敢我也敢,大不了被发现了就直接杀进去。”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采纳了炎舞的建议,利用地形躲躲闪闪快速下山,接近了敌兵驻扎的地方。
距离近了看得清楚,这些魔兵非常整齐,骑士全部是正常人形,比常人高大一些,穿着统一的盔甲,防护严密,连脸也遮住了大半。普通魔兵的坐骑是统一的,看起来像马但头上有角,身披重铠,大小将官的座骑则不一定,各种形状都有。
我觉得冒充魔兵的可行性挺高,但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刚好有一小队巡逻兵出营,我们暗中跟随。可能飞行的侦察兵不认为这儿有危险,都是路过的,没有在附近盘旋侦察。等到巡逻队走远一些,兵营内的人看不到了,我们三人同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十几个魔兵都杀了,只留下两匹马这应该不能叫马,因为它们有獠牙,四足是爪非蹄,头上长了独角,只有体形有些像马,我就管它叫角马了。
我们换上魔兵盔甲,我和炎舞略显宽大了一些,但勉强也能撑得住,多恶鬼王则很合体。藏好尸体,我还是骑貔貅,多恶鬼王和炎舞骑角马。不料他们要上马时,角马却不肯让他们骑,蹦跳嘶叫,这两头畜生挺聪明,知道我们是敌人。
要是惊动其他魔兵就麻烦了,我们正束手无策,貔貅发怒了,冲着两匹角马低沉咆哮,作势欲扑。两匹角马立即安静下来,俯首贴耳,乖乖让两人骑上。
我松了一口气,骑着貔貅在前,两人骑着角马,绕过兵营往桥头跑去。貔貅身上没有冒出火焰,也没有显现光翅,猛一看跟其他魔兽没太大区别。实际上它身上就有魔兽的气息,威猛霸气,活生生就是一匹高阶魔兽,根本不需要装腔作势。
桥头附近有不少魔兵,但并没有设卡盘查,并且不时有往里跑和往外跑的魔兵,所以我们往里面跑一点都不惹眼。
这一座桥在远处看很小,近看其实很宽,长有两三百米,通体像是钢铁铸成,距离下面的熔岩有近百米高,雄伟壮观。
一路上无惊无险,没有任何魔兵盘查我们。进了城,我们没有停直接往高塔那边跑去,在远处看像藕孔的小点,其实是非常大的洞,有旋转的梯道向下,深不见底。那些环绕高塔的椭圆形的大孔,走近了看,大得从这一边看不见另一边。我没有看到梯道下去,不知这些大洞是做什么用的,如果是住人的话,可以容纳几万人居住。
接近了高塔,才发现它虽然极其巨大却并不粗糙。从塔基到塔身都有许多浮雕和装饰物,塔身上远看为无比巨大的奇兽图案,近看它又是由多种小图案组成,或如兽面,或如云雷,或如鱼龟,沉雄厚实,纹饰狞厉神秘,镂刻深重凸出。
我感觉在风格上,它有中国青铜器的味道,整座塔也像是青铜器一样是完整一体的。它是如此巨大,靠近塔下,仰断了脖子也看不清塔顶,有着惊心动魄令人想要匍匐膜拜的威严。
如果说人间的故宫象征皇帝的至高权威,那么这座塔,就代表了魔王的至尊霸权,没人敢挑衅,永不可摧毁。
但是我们来了,或许摧毁不了它,挑衅它的霸权却是必须的。
第十四章 魔性
绕着塔跑了大半圈,只看到一个门可以进去,门口站着两个像小山一样大的“半兽人”,大腿比我的腰还粗,手中的巨斧比门板还宽。什么金刚,什么天王,跟他们一比都逊毙了。
想要不惊动他们走进去是不可能的,强闯则达不到救人的目的,另外找路时间不够了,还可能根本没有别的路。
炎舞在我旁边低声道:“块头大者一般智慧低,这两个蠢货块头看起来吓人,头脑必定不灵光,不如直接走进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一咬牙,骑着貔貅直接往大门跑去,昂首挺胸一副很嚣张的模样。炎舞和多恶鬼王骑着角马紧跟在后面,看起来像我的卫兵。
两个巨汉低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我们就一阵风似的冲进去了。我没有回头,但能感应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端端正正站好。
看似荒谬,没有一个人盘查我们,实际上不奇怪,因为貔貅有着魔兽的特征和气息,多恶鬼王和炎舞骑的也是他们的马,如果是外人不可能骑着这样的坐骑进来。
高塔的底层至少有上万平米,大门进去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怪物头像,两侧有七八个门通往不同的地方,右侧靠墙有一条宽大的阶梯通往上一层。大厅里有几个类人魔族在商量着什么,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仆走过,看到我们进来,那几个在说话的魔族都看向我们,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暗叫糟糕,他们要是过来盘问,立即就要露出马脚了。我急忙一拐弯,沿着阶梯往上一层跑。那几个魔族见我们毫不犹豫,熟门熟路的样子,以为是军队中的将领进来汇报,竟然没有起疑,继续他们的交谈。
上了二楼,又有许多门户,并且有些人在走动,我不敢停留,随便挑了一条路继续往前跑。拐来拐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看起来比较偏僻,我松了一口气,停下想要跟多恶鬼王和炎舞商量一下怎么办。不料里间一扇门推开了,走出一个白发黑脸,九成像人的魔人,一边走一边提裤子(铠甲),身上穿的铠甲与刘一鸣的相似,只是装饰物和花纹没有那么夸张华丽。
外面的魔族士兵都没有穿这种护甲,毫无疑问这是高级侍卫或将领穿的,看他的气派也像是个守卫头目,可能刚上厕所出来。
“**%……”
守卫头目指着我们大叫,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而是指责我们不该乱跑。这小子的铠甲防护效果很好,刀剑难入,不怕火烧,要是不能秒杀他必定惊动其他守卫。我不敢开口,装作很傲慢的样子对他招了招手,叫他过来。
守卫头目显得有些不耐烦,以斥责的语气继续说鸟语,但还是走过来了,并无防备。我突然扑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多恶鬼王和炎舞同一时间跃出,一人一边抓住了他的手臂往后拧,他连武器都没能拔出来就被制住了。
我们扯着他拖进了里间,却不是厕所,而是个卧室,宽大华丽,有床有桌。床上还有一个妖艳女子,秀发凌乱,锦被半掩,露出被子外的部分没有任何衣物……敢情刚才守卫头目不是上厕所,而是在办事。
那女子听到声响嘀咕了一句,星眸微启,看到我们抓着守卫头目,猛地挺身坐了起来,张嘴就要叫。炎舞一闪到了她身边,一掌轻拍在她太阳穴处,她立即倒下了不动了。
守卫头目用力挣扎,可哪能挣得开?我以如意索把他从手到脚全身都缠住,并以灭魂剑按在他的脖子上。多恶鬼王不放心,还是抓着他,貔貅自己走进来了,炎舞出去把两匹角马拉进来,关上门,快速两掌拍在角马头上,当即击毙。
直到这时我们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望向床上的人。她看上去就像十七八岁的人类少女,容貌美丽清纯,秀发如云。此时被子滑开上半身露在外面,丰胸细腰,双峰饱满坚挺,皮肤雪白光滑,以人类的审美观点来看绝对是美丽的。
我们三人互视一眼,看来传言不假,美女非常美丽,连一个守卫头目的女人都长得这么漂亮。
我抓着守卫头目脖子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如果你试图大叫,我保证你的头会离开身体。你可以装作听不懂我的话,反正这里会说人话的很多,我可以问别人。”
守卫头目并不是很惊慌,恶狠狠道:“你们想要怎么样?”
我说:“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就行。”
守卫头目冷笑:“不回答是死,回答了也是要死,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况且我根本不怕死,但是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多恶鬼王道:“你要是不回答,你的女人就惨了!”
守卫头目很不屑的样子:“她只是个女侍,这里有上万个,你爱杀就杀。”
我掀掉了头盔:“我是无量国大恶毒鬼王,恶鬼界三十四个鬼王中排名第一,我的承诺真实有效。我杀你与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但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不是为你而来,只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可以不杀你,只把你打昏,你的主人也不会知道你说过什么。”
守卫头目还是冷笑:“我主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背叛他会比死更痛苦。”
“哦,既然你主人无所不知,怎么不知道我们进来了?”
守卫头目怒道:“那是因为少主受了伤,主人在为他疗伤不能分心!”
我恍然大悟,难怪进来得这么容易,原来大魔头在忙着给刘一鸣疗伤。可能他只是下了个命令,叫魔兵们出去搜捕我们,没有亲自挥指,所以魔兵们出去乱找,根本没想到要提防有人混入。
“你的少主带了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回来,只要你告诉我关在什么地方,我就饶了你。”
守卫头目闭紧了嘴,表情很坚决,宁可掉脑袋也不说。
多恶鬼王怒了:“你个小魔崽子,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之么?不说我就先割了你的命根子带回去泡药酒,听说‘魔鞭’壮阳效果不错!”
我强忍着差点笑了起来,守卫头目还是毫无惧色。多恶鬼王真的动手拆他的护甲,刚才他可能没有穿好,很快护挡处被拆开。多恶鬼王抽出一柄匕首就往他两腿之间切落,动作迅猛,不是虚张声势。
“等等,等等,我说,我说……”守卫头目慌了。
多恶鬼王抽回了匕首,上面已经沾血,以很邪恶的表情说:“只要我们发现你有半句假话,你的命根子就保不住了。这里有上万个漂亮的女奴,你不想只能看不能动吧?”
守卫头目喉头滚动,满头大汗:“我,我可以回答你们,但你们要保证带我离开这里。”
我问:“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总之我帮了你们就不能留在这里。”
这个要求还算合理,我点头:“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现在快说,你少主带回来的女人在哪儿?”
“在第一百零三层,你们到不了那儿的,再往上走几层就会被发现。即使你们到了那儿,也打不开门,那一层结界的力量,只有本族之人能开启。”
多恶鬼王哼了一声:“看来我们只能依靠你了?”
守卫头目道:“我虽然可以进去,但我是没有权限和理由进去的,所以实际上你们不可能把人救走。”
他已经先提了条件,所以还是有办法的,我先不揭破,开始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守卫头目名字叫达卡,管是餐饮主管,外面送进来的食物由他清点和接收,他可以走上高层向魔主汇报工作,但不能进入关押犯人的地方。
这座城名字叫摩迦罗,魔主叫罗侯查多克,少魔主叫罗侯一鸣,魔主有几千个女儿,本来以为无子,直到刘一鸣来到这里认父,才有了少魔主,老魔主自然对他非常宠爱。
说到这儿多恶鬼王忍不住问:“他有几千个女儿,都出嫁了吗?”
达卡的表情有些古怪:“我们跟你们的习俗不同,女儿一般不出嫁,貌丑的送给魔**配,貌美的魔主自己留着当妻妾和女奴……”
我和多恶鬼王、炎舞都愣住了,这不是**吗?炎舞问:“那么魔主把自己的女儿、孙女、曾孙女、曾曾孙女都娶了?”
我们混乱,达卡也混乱,想了一会儿才说:“不是,魔主从其他界抓来女人,生下女儿就变成妻妾和女奴,他跟女儿不能再生了,所以没有孙女、曾孙女。”
原来是这样的,可能魔主不把与人类杂交生出来的女儿当女儿,而是像种田一样,大面积播种,生下来的全是收获,据为己有,他们根本没有人类的伦理观念。
多恶鬼王笑骂道:“妈的,生那么多女儿全都自己要了,还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啊!可是他忙得过来吗?”
达卡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床上的魔女。敢情这一个就是罗侯查多克的女儿,他忙不过来,就让侍卫们也沾光,没有戴绿帽子的观念。 我完全松开了手:“达卡,你说了这么多,已经背叛了罗侯查多克,不要指望他会放过你,你只能帮我,然后跟我们一起走。”
达卡应了一声,炎舞突然靠近,捏住达卡的嘴,把一个小药丸丢进了他嘴里,再一掌拍在他嘴上,以掌风把药丸推进了达卡的肚子里面。达卡大惊:“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炎舞道:“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离开之后,我会保证你没事。”
第十五章 神秘少女
我放开了达卡,达卡拔出腰刀,一刀把床上的魔女的头砍断了。
我有些震惊,他其实没有必要杀魔女,我也没想杀一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只要把她绑起来堵住嘴就行了。但达卡毫不迟疑杀了,他这样做既是让自己没有退路,也是向我表明他的决心。可是刚刚还在缠绵的人,连一点留恋和不舍都没有就一刀砍了,也太绝情了。魔族之人果然生性残忍凉薄,不能以我们的价值观来衡量。
达卡在床单上擦了一下刀上的鲜血:“我可以带你们到一百零三层,但到了关人的地方,必须把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杀了,救了人立即撤,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点了点头,只要魔主罗侯查多克没有出现,其他魔族应该不在话下。我们戴好了头盔,跟在达卡后面,貔貅暂时留在屋内,我需要它时,它能感知的。
有达卡在前面带路,遇到的人都没有盘问我们。一路上遇到了大量貌美并穿得很清凉的魔女,一个比一个漂亮,达卡说这里有几千上万个女仆,看来不假。魔主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简直像在女儿国,不过这些魔女就悲惨了,比恶鬼界的女人好不到哪里去。
走到一处圆柱形的墙壁前,达卡按了一下墙上的兽头,一扇门无声上升,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他先走了进去,我们跟着也走进去,显然这是一个升降梯,他在墙上一大片符号中按了其中一个,升降梯就快速向上升。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要开口,看到我手按刀柄就开始杀人。”达卡低声说。
我问:“你的魔主和少魔主在哪儿?”
“在顶层。”达卡转头看了我一眼,“你不要指望在这里打败魔主,就是神族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杀死他,如果不是他在给少魔主疗伤,你一走进来他就知道了。所以救了人立即走,千万不要多事。”
虽然我不乐意相信,但这是真话,刘一鸣有魔族堡垒在都特别强悍,我在自己地盘也具有特别优势,魔主在自己经营了无数年的老巢里,当然特别难对付。如今也只能先救六铢衣,杀刘一鸣的事以后再说了。
我不知道魔族的升降梯用的是什么原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停下了,达卡说到了,开门先往外走。我们三人紧跟在他后面,暗中都在防备着他使诈,只要有一点不对头,就立即先杀了他。
往前走了一会儿,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与达卡同类铠甲的魔人,看上去比达卡还要威风,冲着我们叽哩咕噜说了一大串话。我们有些紧张,见达卡没有手按剑柄又不敢贸然动手。
达卡恭敬地回答了两句,然后回头又对我们说了一句,做了一个手势。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能猜得出这个魔人地位比达卡高,达卡要跟他去做什么,叫我们在这儿等他。
计划跟不上变化,我甚至没有跟达卡商量的机会,他就被那个魔人叫走了。他没叫我们动手杀人,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我们不认得路,只能站在这儿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达卡一直没有出现,这里没有看到其他守卫,只有一些魔女走过,都会好奇地看我们几眼,但没人跟我们说话。这里的魔女长得更漂亮,穿的还是很少,有的甚至完全没有布料,只是用装饰性的东西挂一下,根本挡不住要害。当真是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就算是在人间世界小姐选美大赛现场也远远不如。可是我们哪有心情欣赏啊,要是有一个人过来问话怎么办?我的队友们发动攻击的时间快到了,战斗一打响,魔主必定被惊动,我们就没有机会救六铢衣了。
从达卡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不是在糊弄我们,假如是在糊弄我们,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或者面对魔主了。所以我们还是等他回来更好,也许下一秒钟他就会出现。
足足等了有二十分钟,达卡还是没有出现,无法猜测出了什么事情。我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只要六铢衣是真的被关在这一层,我们总能找到的,不能再这么干耗下去了!我与炎舞、多恶鬼王互视了几眼,他们也早就沉不住气了,于是我在前他们两个在后,一起往前走。
塔内的每一层都很高,一百多层的地方应该接近塔顶了,但面积还是颇大,走廊连着走廊,房间连着房间。我根本不知该往哪里走,又怕有人会起疑,只能尽可能往没有人的地方走。
这么乱闯走了一会儿,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房间,中间是一个圆形池子,直径约八米左右,池子里装满了红色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池子周围摆着许多长桌,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刀、斧、锯、钳、钩等等,很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但我知道用途,这些“工具”是拿来切割**身体用的,上面因为长期沾血甚至有了一层暗红色的包浆!
我不由得一阵毛骨耸然,这么一大池鲜血,这个大魔头到底杀了多少人?他蓄这么一池鲜血做什么用?
多恶鬼王道:“看来这里是用来逼供和处死犯人用的,那么囚室必定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我转头四顾,四周墙壁附近有些铁柱、铁链,但没有看到一个门,也不像是有暗门,那么囚室应该是在相邻的房间里。我们立即往外走,不料刚走到门口,迎面与一个双手托壶的魔女相遇,避无可避。
“达卡在哪里,我们找他。”我先开口了。
魔女略显得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起疑,以人类语言回答:“我不知道。”说着从我旁边往里面走,看样子是要用壶去装血池里的血。
会说人话就好办,我说:“我们奉命来带走上次少魔主抓回来的女人,可是达卡走了,我不知道关在哪里。”
“就在隔壁……”魔女刚开口,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嚎叫声传来,刹那间空气波动起来,黑暗气息变得非常浓重。魔女很惊讶,然后望向了我:“你们,你们是谁,怎么到这儿来的?”
多恶鬼王和炎舞同时出手,将魔女抓住按在墙上,并捂住了嘴。魔女并没怎么挣扎,也不显得害怕,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们。外面嚎叫声越来越多,简直像一万只怪兽在同时吼叫,不用说是我的队友们开始正面攻击城市了。
魔主必定已经被惊动,马上就会出现,我们没时间了!我冲出门外往左右看,可是两边都是长廊,哪里有房间?我正想回头逼问那个魔女,旁边墙壁上突然出现一个门,有一个魔族侍卫走出来,一脸惊讶地说了一句,可能是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以灭魂剑来回答他,趁他没有防备一剑刺进了他下巴,剑尖透头顶而出。他的尸体还没有倒下,我已经冲进了他后面的门,迎面撞上了另一个侍卫,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也被我一剑刺穿了头。
往里面走了几米远,出现一个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房间,两侧都是铁栅栏隔着的囚室。又有两个侍卫跑出来,看到了我和倒地的侍卫,立即呱呱大叫,拔刀冲向我。
他们的刀狭长略弯,刀头尖长,看上去黑沉沉不起眼,质量却很过硬,连灭魂剑和火精剑也不能损伤。这两个侍卫实力不俗,加上身上的铠甲很难破损,防护严密,我虽然杀得他们不停后退,急切之间竟然杀不了他们。
多恶鬼王和炎舞也冲了进来,三人夹击,终于把两个侍卫放倒了。这里面的囚室虽然多,却都是空的,我们快步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尽头的囚室里面有一个人,背靠墙坐着,低着头长发下垂,看不到脸。
“六铢衣?”我叫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来,甩了一下头发露出了脸蛋,虽然有些苍白憔悴,依然明艳惊人,令人眼前一亮。
这不是六铢衣啊!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闭了一下眼睛再看。她不过十**岁的样子,端庄秀气,眉目如画,既有柳盈香的妩媚,也有萌萌的灵秀,还有宋玉瓷的纯洁,但三个人绑在一起也比不过她。什么明眸皓齿,花容月貌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在这阴暗的囚室里,她却给人一轮明月般耀眼的感觉。
我能看得出来,她非人非魔,而是狐妖,哪里是六铢衣?
我愣在那儿,炎舞也愣住了。应该不是达卡骗了我们,而是交流出现了问题。我问他少魔主抓来的女人关在哪里,他说在这里,刚才托壶的魔女同样说在这里,所以这个少女是刘一鸣最近抓来的,却不是我要救的六铢衣!
多恶鬼王问:“怎么了,不是她。”
我摇头:“姑娘,这里还有关其他人吗?”
少女摇了摇头,她长得很秀气清纯,本来应该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可是眼神中又有一种老人的疲惫和沧桑,看到我们杀进来一点也不激动,不开口求助。
多恶鬼王喝道:“不在就快走,没时间了!”
我知道形势危急,迟一分钟可能就出不去了,但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柳盈香、萌萌和宋玉瓷的影子,若是她们被囚,我也希望别人能顺手放出她们。
铁栅栏上面没有小门,我试着砍了一剑,没能砍断铁条,并且这个地方有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可能会限制人的变化能力。
“姑娘,要怎么样才能放你出来?”
少女淡然道:“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不要浪费你的时间。”
“即使没地方去,走在阳光下也比坐在牢房里强吧?”
少女站了起来:“那么先谢了。那四个守卫身上各有一块碎片,拼在一起按在那儿我就能出去。”
第十六章 螳臂挡车
多恶鬼王有点不耐烦,炎舞当然是支持我的,与我一起跑回头去四个守卫尸体上翻找,果然找到四片扇形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是金属的,但拿在手上很轻,边沿不整齐并且有凹凸槽,四片合并起来是一个有螺旋纹和符号的圆盘,巴掌大小。
我把圆盘按在少女指的墙上凹槽中,铁栅栏上有一股灵力波动,接着向上升起。少女把长发往后一拢打了个结,铁栅栏才升起不到一米,她就很灵敏地从下面翻出,身不沾地跃起:“外面有你们的人接应?”
“我还要去救一个人,你有没有看到……”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希望少女看在我放她出来的份上,能指点一下。
少女摇了摇头:“这里没有关过别人,或许是关在其他地方吧。”
我急忙往外跑,去走廊另一边找,但是没有看到门。其实刚才关少女的囚室,门也是守卫从里面打开的,外面根本看不到有门。
多恶鬼王更加急躁了:“这儿的囚室是用来关普通人的,你要找的女人肯定没有关在这里,快走吧!”
我还是不肯放弃,以剑柄在墙壁上敲着,中间的大房间是刑讯室,很可能两边是对称的各有一个囚室,只是我找不到门。
炎舞道:“主公,如果里面有守卫,应该也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彻底死心了,于是快步往来时的路上走去。少女脚步轻快紧跟在我旁边问:“她是你什么人?”
“朋友,也可以说是恩人。”
“她长得漂亮吗?”
我真有些哭笑不得,女孩就是女孩,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问这样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回答:“漂亮,但我救她跟她漂亮不漂亮没有关系。”
“哦……”少女应了一声,似有些出神,“你跟我师父有些像,不会因为一个人美丑而改变立场,我师娘与他认识的时候长得并不漂亮……”
我不由得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我叫甄歌,追杀仇人来到魔界,不小心被小魔头给抓住了。”
她有能力追杀仇人到魔界,实力不俗啊,我问:“你仇人是魔族?”
“不,它什么都不是!”甄歌恨恨地说,可能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忍不住又说,“它是一具僵尸,因为在奇门遁甲阵内吸收了龙脉之气蜕变,已经进化到了很可怕的境界,跟魔族有来往。在人间我师父,还有我师父的朋友们在追杀它,它没地方躲逃进魔界。我跟着追到了魔界,结果没找到它,被那个叫罗侯一鸣的小魔头抓住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随口问了一句:“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许承业。”
“哦。”我还以为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结果根本没听说过。
甄歌大概因为我反应冷淡,有些不服:“他是鲁班门传人,是武林十大门派代表,还是八大旁门总理事,洪门的二当家,红光集团副总裁……”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前些年媒体上报道,有些人搞了个武林十大门派,当时以为是一群和尚道士闲得蛋疼搞的噱头,没想到还真是高人。她师父有这么一大串名号,还能杀得高级僵尸逃进魔界,可真不简单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这一趟也不算白跑,说不定找到一个强力盟友了。
跑着跑着,不知道是我迷路了,还是我们走过的地方发生了变化,总之与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我正不知该往哪一边走,五六个打扮如达卡的守卫往这边跑过来,看到我们立即怪叫拔刀。
没找到六铢衣,我正一肚子郁闷,现在也不需要躲躲闪闪了,迎着他们杀了过去,全力攻击。多恶鬼王和炎舞一点也不比我慢,实力强悍,只一转眼我们就把守卫全部干掉了。
我继续往前走,拐了一个弯看到其中一条路的尽头,是通向塔外的平台,这里吼叫声、战斗声更响亮了。冲到平台处往下一看,两队人正向高塔杀来,势不可挡,不论是地面还是空中冲向他们的人都接连倒下。后面有大量魔兵追来,却被他们甩到身后,看起来很壮观其实对他们没有多大威胁。
恶鬼界十三国的精英联手,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如果魔主没有想像中那么厉害,今天我们就能扫平这里!
我心里才刚转过这个念头,黑暗气息有如实质气雾从高塔中喷涌而出,冲向我的队友们。飞在空中的一些人开始失控往下掉,还有些人突然发狂,转身攻击身边的队友。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同伴会袭击自己,结果死伤在自己人的武器之下。
我大吃一惊,多恶鬼王和炎舞也骇然失色:“不好!”
甄歌道:“是魔王出手了!魔族能用意念控制意志不坚定的人,魔王更厉害,很强的人都会被控制。
“快撒!”我大喝一声,以意念召唤貔貅。
多恶鬼王和炎舞飞出塔外,甄歌却站着没动,我问:“你不会飞吗?”
“我不走了,我要去找回我的剑。”甄歌说着转身往回走。
我无语到了极点:“都这个时候了还不逃命,还找什么剑啊!”
甄歌头也不回:“我宁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剑。”
好吧,人各有志,我已经放出了她,她要自寻死路跟我没关系。我正想往下跳,甄歌又突然停下,迅速后退,接着她前面邪恶黑暗的气息强烈波动,现出一个全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人。
此人与刘一鸣体形差不多,也是头上有角身后有翅,但比刘一鸣更黑更丑,头上的角很大很长,身后还拖着一条像蜥蜴的尾巴。不需要身份证,我立即能肯定他是刘一鸣的父亲,这里的魔主罗侯查多克!
我立即显现法相,恶的一面对着他,右手火精剑,左手天机珠,善的一面右手灭魂剑,左右龟甲盾,大吼一声:“快走!”
甄歌从地上捡起一柄守卫的刀,退到我身边却没有逃:“我没有丢下战友的习惯,可惜了我的剑不在,可能帮不上多大的忙。”
罗侯查多克森然怪笑:“谁都逃不了,勿那恶鬼,可是汝伤了吾小儿?”
我哼了一声:“放出六铢衣,严厉管教你的逆子,否则我荡平你这片黑暗之地!”
“哈哈哈……”罗侯查多克大笑,笑声有如巨锤在轰击耳鼓,同时我心中憎恶、暴躁、嗜血的一面大幅上升,似乎全身血液都沸腾了,无法控制自己了。他根本不需要动手,他的意念力就足以让人崩溃!
甄歌见我神色不对,反挡在我面前,扬手一刀向罗侯查多克掷去。这一刀的气势、力量、速度,比起我掷投灭魂剑的绝招有过之而无不及,神气合一,妙到巅毫。如果掷出的是宝剑,绝对会有令日月失色,万物黯然的光彩!
罗侯查多克轻描淡写一伸手就把刀抓住了,他只穿了一件护胸和护裆的铠甲,露在外面的身体包插手指都是甲质状的,这刀完全伤不了他。其实就算甄歌掷出的是宝剑,他同样能轻松接住,这是巨大的实力差距。
我心中暴戾的一面越来越盛,黑暗吞噬了一切,吞噬了我,我也变得黑暗,无法自控。我不能动,甚至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罗侯查多克却拿着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甄歌顶不住压力一步步向后退,退到了我后面,我善的一面看到了她的脸。她没有畏惧,也没有愤怒,只有同归于尽的坚决。黑暗不能侵蚀她,她就像是完全黑暗世界中的一点星光,虽然渺小却无法掩盖。
为什么魔王的黑暗意念影响不了她?我体内似乎有一条灵窍被触动了,但却像一闪即逝的灵感,触手可及却又抓不住。甄歌虽然不怕魔王的意念影响,却顶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力,魔王每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退到了平台外面,仰身掉了下去。
罗侯查多克这时走到了我面前,冷笑道:“狂妄无知之徒,螳臂焉能挡车?先削汝手脚,待吾儿复原后再慢慢消遣,方泄吾恨!”
他说完一刀砍向我左手臂,没有半点迟疑……
“当”的一声响亮,火精剑格开了他的刀,并在他持刀的手臂上切出一条焦灼的伤口。
罗侯查多克非常震惊,急忙后退,我一剑紧似一剑攻向他,杀得他不停后退,手忙脚乱,事实上他使刀的技巧不算太高明。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罗侯查多克咆哮着,双翼一拍,气流有如排山倒海,把我震退了几步。他终于缓过气来,丢了刀往后腰上一抽,抽出一条很长的黑色鞭子。此鞭带着强烈的煞气和黑暗气息,似乎任何有生命的东西被抽中都会枯萎凋零。
我并不畏惧,把龟甲盾换到前面左手,还是恶的一面对着他。此刻我空前的强大,虽然不像在恶鬼界自己的地盘拥有特权,搏斗能力却比在自己地盘要强得多。原因很简单,我有两个身体,善恶同体却又独立,我把魔王的黑暗影响全部转移到了恶的一面。恶就让它恶,并且爆发出来变为力量,魔王对我的影响越大,我恶的一面就越强!
还有一个原因,我邪恶的一面是受貔貅前世外泄的魔气影响成长起来的,究其根源,我恶的力量也是源自魔族,所以能够进行转换。是甄歌给了我灵感,她不受魔王黑暗力量的影响,那是因为她心性光明纯洁,而我和我的队友都是来自恶鬼界,恶念很重,很容易受魔王控制。直到罗侯查多克一刀向我砍来,我才想到暂时放开善的一面,完全由恶的一面主导,把黑暗的力量发挥出来,于是螳臂真的挡住车轮了。
第十七章 深井
我陷入了半疯狂状态,心里只有愤怒、憎恨与杀戮,不顾一切向魔王攻击。在此状态下,没什么技巧和策略可言,但发出的力量却强大之极,罗侯查多克甚至挡不住我的攻势连连后退。
他的鞭子很长,我以盾牌挡住时,鞭梢就会反卷向我后面的身体,我善的一面此时几乎没有抵挡力,经常挡不住。每次被鞭梢扫中,都有皮开肉绽筋骨折断的痛苦,以及可怕的吞噬心灵的黑暗魔力。但我完全不把痛苦当一回事,把侵入体内的黑暗魔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越战越勇。
杀!杀!杀……
我只有一个念头,把眼前的敌人摧毁,其他所有东西都变遥远了。幸亏我有两个身体,善恶分离,恶的一面虽然无比强大占了绝对上风,善的一面始终像一点火苗没有熄灭,让我不会彻底失去理智,否则我就会被魔王控制,不可能把恶的一面转化为力量了。
随着恶的一面越来越强,我虽然还能保持理智,却越来越狂乱,只知道我占了上风,一直在抢攻,罗侯查多克一直在后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退了多远。突然之间,我脚下变空了,身体立即往下掉。我猛地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但是还是止不住往下掉,无边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嗷……”
我好像听到了貔貅在怒吼,但非常遥远,就像是幻觉一样。失重,下坠,没有任何依凭,无边的黑暗,无限深的空间,这种感觉只有在做噩梦时才能体验。
可能塔内有一个垂直向下的通道,罗侯查多克把我引到这儿然后发动机关。如果这个地方不是专门用来杀人的陷阱,就是像人间摩天大楼内的电梯井,总之下面不会有温泉和气垫床在等着我。
感觉下坠了很久很久,应该已经超过了塔的高度,我还是没有触地。可怕的高度虽然吓死人,但给了我思考和适应的时间,我保持住了平衡,感应到了自己真的是在一个巨大的竖井中。我无法在这样的急坠中横移,所以也不可能利用兵器刺入井壁来停止下坠。
那么如意索呢?尽管没有看到可以挂住的地方,我还是取出了如意索,低头紧盯着下方。
这里是绝对的黑暗,甚至比在矿坑深处还要黑暗,但我有很强的夜视能力,适应之后勉强可以看到十米内的东西。突然我看到了井壁四周有一圈齿轮状突出的东西,速度太快了没看清楚是什么,但我还是挥出了如意索。
如意索能随我心意变长变短,还能自动缠绕住目标,在这电光石火之际缠住了突出物。确定缠住之后,我立即让它变短,以此来缓冲下坠的力量。这实际上就是以我的意念力,来抵消下坠冲击力,下坠之势猛地减缓,但我也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眼冒金星。
紧接着我撞在井壁上,这一撞虽然不太厉害,但却是雪上加霜,我几乎昏迷了。精神不能集中,就不能控制如意索,它松开了,我还是往下坠。
不好,这回真要摔成肉饼了……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我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响起了大量脆物碎裂的声音。
终于停住了,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感觉全身都在痛,但肯定没有性命之忧。如意索基本抵消了高空下坠的力量,之后摔下来的距离并不高,地面是厚厚的易脆的东西也让我不至于太惨,但却把我埋住了。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看清了那些易脆的东西,不由得一阵阵恶心那竟然是数不清的人类骸骨!我嘴里怎么多了一颗牙?我呸!
转头四顾,看到的全是骷髅,没有别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骷髅?我定了定神,再睁大眼睛扫视,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竖井,底部除了堆积如山的骷髅,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没有出口。
看来我猜错了,这不是电梯间竖井,而是垃圾坑,并且是不需要清理的那一种,这么高的垃圾坑,丢几万年也不会满。抬头向上看了看,我很沮丧,就算我能用兵器刺入石壁爬上去,上面肯定也出不去,罗侯查多克会想到这一点的。
检查了一下自身,虽然伤痕累累,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恶战之后又陷入绝境,身心俱疲了。我变回正常身体,仰面躺在白骨堆上,枕着一个骷髅头休息,同时整理一下思绪。
刚才我与罗侯查多克搏斗,他应该顾不到外面了,我的队友就有撤走的机会。就算罗侯查多克追去,十二个鬼王还有与他一战之力,那么逃回恶鬼界的可能性较大,我不用太担心他们。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没回去,玉瓷一定担心死了……不,玉瓷今非昔比,她能预见未来,应该能知道我还没死。
貔貅实力强悍,前世乃是高阶魔兽,就算没办法救我,自保总是可以的,也不需要我担心。所以事情还不算太糟糕,我现在不必担忧别的事,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振作精神,踏着白骨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门户的痕迹,而且整个井壁浑然一体,就是魔族堡垒那种材料,用灭魂剑也很难砍动。罗侯查多克把我陷入这儿,就是有把握我逃不出去,所以用挖井壁、爬上去这些常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得找到一种他想不到的方法。
我冥思苦想了好久,脑袋都快裂开了,还是想不出法子来。就这么大这么简单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只能等别人来救。但问题是别人不知道我掉到这个深坑里来了,我认识的人中也没有一个是罗侯查多克的对手,所以不可能有人来救我。
现在不可能逃出去,只能等罗侯查多克或者刘一鸣来折磨我时,或许会出现让我逃离的机会。但这个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他们又不是傻瓜,不会防备吗?
被困住的感觉太难受了,我焦躁不安团团转,也不知转了多久才安静下来。既然出不去了,只能等一天算一天,既来之则安之嘛,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无聊之中,我眼光在骷髅上扫来扫去,发现这里只有白骨,没有衣服也没有腐肉。白骨也是干干净净的,不论新骨旧骨都没有釉质,苍白易脆。再联想到上面那个大血池和各种刀具,我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事情明摆着,魔族吃人肉喝人血,把人抓住了放光血再剔尽肉,连骨髓精华都吸走,所以骨头才会这样苍白易脆。这些骷髅已经与泥土无异,所以大量堆积也没有发出恶臭。
最近魔族可能比较缺粮,囚室里面全空了,甄歌没有被吃掉,必定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刘一鸣动了歪心眼。现在我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只会更惨,说不定一天割一片涮火锅,吃了几年我还不会死……
不知道六铢衣是不是也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唉,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她?
可能我得了幽闭空间恐惧症吧,总是止不住胡思乱想。
时间无情地流逝,我从焦虑到平静,再从平静到焦虑,最终到绝望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天。虽然我可以不吃东西一直活着,但是这里吸收不到灵气,长期没有进食就会变得虚弱,刘一鸣这个杂种,可能就是想等我虚弱得连剑都举不起来再来折辱我。
有一次我在昏睡时,感应到了有什么东西接近,猛地惊醒过来。睁眼坐起一看,果然有一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邪异的光芒。
我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他不是人,所以立即握住了剑柄,全身崩紧了。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长发自然披在身后,英俊帅气,嘴辰略显薄了一些,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脚上穿着皮鞋,很时尚的样子,与这个世界以及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确实不是人,因为他的身体是冷的,虽然体气内敛了,我还是可以感应到属于阴邪黑暗一类。
“你不是魔族?”我问。
少年淡淡地说:“那不重要,你是恶鬼界的鬼王?”
他能衣着整齐出现在这里,必定是魔族的朋友,所以我不会给他好脸色:“是又如何?刘一鸣叫你来的吗?”
少年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不知是不屑还是嘲讽:“如果我救你离开这儿,你可以带我去恶鬼界吗?”
我实在猜不透他的意图,皱起了眉头:“你要去恶鬼界做什么?”
少年也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带你离开,然后去恶鬼界就行了。”
“如果是朋友,我肯定是欢迎的,如果是敌人,我不会引狼入室。”
少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也没想从你那儿得到什么。”
这样说下去就会僵住,我换了一个话题:“怎么称呼你?”
少年略迟疑了一下:“吴铭之。”
我笑了起来:“哈,我们的名字插像的,我叫赵铭志。”
“那么你可以带我去恶鬼界了吗?”
我真诚地说:“不论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就像客人来我家一样,我问一下来意,这是基本的礼貌。”
吴铭之有些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去找一个人,只要确定她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我灵光一闪,猛地想起甄歌说过她有一个仇家,是一个僵尸,与魔族有来往。此人能出现在这儿,必定与魔族有些关系,长得虽然人模人样,却是冷血阴邪的,非人非魔,非鬼非怪,十有**就是她仇家。那么吴铭之不是去确定甄歌是否安全,而是去杀甄歌!
我在心里冷笑,想去恶鬼界没门,先骗他带我离开这儿再说。
第十八章 非人类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我猜你要找的人是个大美女,要不怎会让你这样牵挂?”
吴铭之眼神有些复杂:“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只说你同意不同意就行了。”
“我可以带你去,但前题是你能带我离开这儿,这里恐怕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我故意露出一些不信任的样子。
吴铭之嘴角微动,又露出了那种像是不屑或者嘲讽的表情,这让他显得有些孤僻、狂傲,甚至冷血残忍。甄歌一看就是个美如天仙,纯洁善良的人,吴铭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当然是站在甄歌一边,到了恶鬼界我立即把这怪物杀了!
“你在这里等着。”吴铭之丢下一句话,转身面对墙壁,双手十指指尖伸出了尖锐的爪子。他左一爪,右一爪,双手交互快速向上攀,毫不费力的样子,转眼之间就升高不见了。
我有些惊讶,这双爪子还真有点像是僵尸,但他的身体是柔软的,能说话能呼吸,僵尸进化到这个程度,还真是让人匪疑所思。
他应该很快会放下绳索来吧?我抬头看着上面,等了好久,脖子都仰酸了还是没有动静。等了约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动静,我真想骂人了,不知是这个家伙在玩我,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营救我了。
我试着想要以剑扎在井壁上,像吴铭之一样爬上去,但是剑刃不容易插进去,剑身太长不好使力。更糟糕的是我已经有些虚弱了,爬个几十米勉强可以办到,可这坚井何止千米?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时间流逝,吴铭之迟迟没有出现,我的满腔希望成了泡影,不知在心里把这个非人非魔的怪物咒骂了多少遍。我坐靠在石壁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了一些动静,猛地清醒过来。
抬头向上看还是没有看到东西,声响是从下面的骷髅堆中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骷髅抖动并往下陷,接着钻出一个披头散发,没穿上衣的土人来。
我立即认出了他就是吴铭之,因为他的气息与众不同,只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副样子,并且从地下钻出来。
“跟我来。”他说了三个字就开始扒拉骷髅,往地下钻。骷髅松脆,他钻下去后没有留下洞口,又被白骨堆住了。
我精神大振,把武器贴身绑好,从他下去的地方扒开碎骨往下钻,不管上面被盖住了。白骨已经被吴铭之弄碎,并且他在下面移动,碎骨自然往下降,我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也跟着往下沉。额,我们两个这是算穿山甲,还是算土拨鼠?
骷髅层非常深,被埋在里面我无法估计下降了多高,总之是一段很长的、永生难忘的行程。终于我碰到了真正的泥土,吴铭之放慢了速度,开始横向移动,我紧跟在他后面。不一会儿全部变成泥土,露出一个空间,可以容人趴行通过,洞壁上爪痕累累,显然是吴铭之刚挖出来的。
我不得不赞叹一声,真是个打洞专家!他救我也不容易,到了恶鬼界我真要杀他吗?
吴铭之一声不吭往前爬,我当然也跟着往前爬,爬了约几十米,出现一个整齐的圆洞,可以弯着腰走了。沿着圆洞走了一会儿,变成一个很大的空间,高处黑暗中好像有很多孔洞,有一种站在巨大蜂巢旁边的感觉。因为光线黑暗,远处的东西看不清,我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样的地方。
再往前宛如进入一个地下城市,有各种各样的空间和我前所未见的东西,并且是有居民的,魔人和魔兽都有。吴铭之好像很熟悉这儿,带着我避开魔人魔兽转来转去,悄然又快速。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热光,只能偶然看到微弱的冷光。我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也不容易猜测我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但它的庞大和雄伟是却已经让我震撼。我敢肯定,我现在就在断藕城那些大小孔洞下面,魔兵、魔兽都在这下面生活、繁殖、训练。但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居民,而是像圈养的家禽。
吴铭之带我到了一个有水的地方,把身上的泥土、骨灰冲洗干净,这才有了一点人样。他换上了大风衣和皮鞋,还有一套魔兵的铠甲让我穿上,但并没有往外走,而是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怎么还不走?”我问。
吴铭之道:“要等到老魔头休息时再出去。”
我在他旁边坐下:“好像你对这儿很熟悉啊,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吴铭之不说话,我继续说:“老魔头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怀疑是你救了我,恐怕……”
吴铭之“哼”了一声:“我跟他们也算不上是朋友,互相利用而己,这个王八蛋居然想用我亲人来要挟我……哼!”
亲人?他指的不会是甄歌吧?我很好奇,也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怎么对待他,于是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那你救了我,你亲人会不会有危险?”
吴铭之扫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我很白痴,我就没办法再问下去了。我这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很白痴。
沉默了一会儿,吴铭之却开口了:“感觉你这个人也不是特别凶恶,竟然是恶鬼界的鬼王。”
“哈哈,其实很多人是面恶心善,只是别人看不出来,不容易理解而己。”
这句话似乎很对吴铭之的胃口,他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你是到这里来救人的吧。”
“对,可惜没有找到。我得到的情报有误,没有找到我的朋友,囚室里是另一个美貌少女,我放她出来,后来混乱中也不知怎样了。”
吴铭之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放走的美女是我小姨子,听说跟你的人一起走了,老魔头没有抓到她,我想去恶鬼界就是去找她。”
我非常意外,他居然是甄歌的姐夫,难道不是她说的仇家?这回我不用装就一脸惊讶:“原来你是她姐夫,你夫人肯定也跟她一样漂亮吧?”
吴铭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那种痛苦、失落和伤心的表情,真让人有些同情。
他夫人肯定死了,并且他也不想再谈了,我识趣地闭上嘴巴,背靠在墙壁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吴铭之以低沉的声音说:“我很少跟别人讲话,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她。”
我嗯了一声,看来他是准备对我说了。吴铭之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人,以人的角度来看,我是邪恶的……实际上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属于什么东西。”
说到这儿他就停止了,好久没有说话,作为一个好听众,我必须接下话题:“严格来说我现在也不是人啊,我活着的时候受人诱骗误入歧途,然后被人害死,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与心爱的人阴阳相隔。但我不放弃,不惜一切手段,只为了能回到她身边,后来经历了很多很多事,终于成为鬼王,并且我可以与她在一起了。”
吴铭之看了我一眼:“我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至少以你的经历和立场,能够接受任何妖魔鬼怪,据我所知,你想要救的朋友,也不是个普通人。”
我还真有些意外,他居然知道这么多,我点了点头:“是的,她曾害死数不清的人,但她也对我有巨大的帮助。善恶对错正邪都不是绝对的,要看是站在什么立场,对有些人来说她是恶魔,对我来说她却恩重如山。况且有的人行为恶,心中还有一点善良,有的人做了坏事,实质上造福了许多人,那么为恶也就变成为善了。”
吴铭之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说:“关于是非对错的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并不想做一个坏人,但是别人看见我就认为我是坏蛋,根本不给我做好人的机会。有时我想做好人,但是一些需求,压抑不了的渴望,又会让我去做坏事。以前我吸了很多人的血,那时不知道什么是对错,还跟魔族的人混在一起,于是惹来许多自命正义的人追杀……”
吴铭之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他的记忆之初,是在一个阴冷黑暗的山洞中醒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他的身体是冰冷的,没有呼吸和心跳,但是他却又活着。发自内心的冰冷和饥渴让他发狂,他渴望新鲜温热的血食,但是山洞里没有,在漫长的饥渴煎熬中,他长出了尖爪和獠牙,在岩石上抓挠来发泄他的痛苦。他恐惧、绝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一天他意外走出了山洞,大喜欲狂,但他畏惧阳光,害怕靠近人类,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人了。他只能抓一些动物吸血充饥,还是躲在山洞里面,但是有一个猎户看到动物的尸体起疑了,追踪进了山洞,他杀了猎户。不料猎户失踪又引来了警察、和尚、道士等等人类卫道士来追杀他,他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但一方面被逼无奈,另一方面也渴望吸血,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杀人,能力也越来越强。
第十九章 吴铭之的故事
吴铭之继续讲他的故事:“那个山洞非常奇怪,只有一个特定的地方可以走出去,后来我发现不同的时间,可以从特定的地方传送到另几个奇怪的山洞,每个山洞的气息都不同。其中有一个大洞窟,里面有一个巨石阵,还有一个古代的石碑。我在那个洞里终于找到了一个伙伴,长得像猫但有一条长尾巴,只有它不怕我,但它也差一点害死了我……”
吴铭之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山洞,还有那个巨石阵,是唐朝的李淳风和和袁天罡设置的,叫做奇门遁甲阵,目的是为了泻龙气,让唐朝的天子能稳坐江山。他们算准了这样做会出祸害,这个祸害就是我,所以他们设计让我走进了死门,那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其他人在里面根本不可能存活。但实际上奇门遁甲阵根本不是他们两人创立的,而是黄帝设置用来镇压蚩尤的头骨,在死门的山洞里有一个水槽,蚩尤的头骨就泡在里面。”
他越说越离奇,我完全被吸引了。
“我靠着吃苔藓活了一段时间,从地下水外渗的地方挖洞,就在我快要挖透的时候,有一个懂阵法的老头闯了进来。接着几个更厉害的人为了找他也进来了,其中就包括了甄歌的师父,但那时他还不认识甄歌。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冲破最后一层岩壁逃了出去。那些自命正义的人其实很蠢,居然去动蚩尤的头骨,于是魔气脱困而出,变身为一个魔头……”
说到这儿吴铭之又停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到处闯荡,只为生存,直到遇到了甄歌的姐姐甄瑶,我们不打不相识,互相爱上了对方,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温暖和希望。我们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本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开始,但是那些人许承业又来了,蛊惑我岳父设伏杀我,结果害得她失去了双臂,重伤垂危。我悲痛之下失去了理智,杀了她一家人和臣属,还吸光了她的血……”
虽然吴铭之此时语气平淡,没有说细节,还是听得我惊心动魄,真是一幕惨剧。吴铭之问:“是我杀了她,还有她一家人,你能体会么?”
我叹了一口气:“你那时无法控制自己,我也曾有过类似的时候。”
吴铭之道:“我逃走了,甄歌跟了许承业,她恨透了我,一直在找我报仇。我也将这些人恨之入骨,为了对抗他们,也为了报仇,我投靠了奇门遁甲阵内逃出来的老魔头,于是跟魔族有了来往。”
他躲到魔界来了,肯定是打不过许承业,还没有报仇。现在他跟我说这么多,可能是觉得魔族也靠不住,想拉拢我成为盟友。
沉默了一会儿,吴铭之说:“后来我还经历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事,其实许承业并不是罪魁祸首,严格来说他这个人并不算坏,当初他追杀我是受了别人的命令,他斩断了甄瑶一条手臂是误伤。当时他有机会杀我的,但是他迟疑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悯和懊悔,所以现在我也不是太恨他,只要让他还一条手臂就行了。真正错的人是我,是我杀了她和她父母。”
我问:“是谁叫他干的?”
吴铭之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字:“神!”
“神?”我愕然,怎么又扯到神的身上去了。
吴铭之道:“世人所认为的正确光明,道德标准,都是受神的影响,与之相反的就是魔,所以容不下我这样的存在。但实际上神与魔是同样的东西,只是一个在亮的地方一个在暗的地方,生活方式不同而己,站在魔的角度来看,神的一切也是邪恶的,不可容忍的。”
这话真有点石破天惊的味道,至少我从来没有站在魔的角度来看人。
吴铭之问:“你看过斗鸡斗狗斗蟋蟀吗?”
“看过。”
吴铭之恨恨道:“世间那些自以为有修养的人,不会轻易动手掐架,也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高贵,也许是因为一些法律、法则不能动手,于是采用斗鸡斗狗斗蟋蟀这类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强大,解决争端,获取利益。在神与魔的眼中,我们就是鸡、狗、蟋蟀,就是他们操纵的工具和斗争的牺牲品。”
我很震惊,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偏激,却有可能是真相。神和魔为什么要到人间繁衍后代,为什么重大历史事件中总是能看到神魔的影子?他们不是关心人类的未来,而是通过人类来竞争,我们都是棋子!
“这个……好像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我苦笑着说。
“至少我不会再受他们摆布。”
我问:“你说的那个老魔头,后来怎么样了?”
吴铭之撇了撇嘴:“那些正道人士以为杀了他,其实只是毁了他的肉身,凭他们怎么可能彻底消灭老魔头?纯种的魔族,也就是先天魔都是非常强大的,很难彻底消灭,失去了身体还能以能量的方式存在很久,找到机会就能再复活。蚩尤就是一个先天魔与人类的后代,黄帝不能彻底消灭他,把他的骸骨分散封印镇压,但实际上头骨的魔气早就逃逸出去,变成了饕餮,在人类历史上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直到神族发现再次镇压,所以商周之后,饕餮的崇拜消失了。”
“老魔头带我来到魔界,把我安顿在这里,他不知去了哪里。甄歌不知怎的追到了这里来,被罗侯一鸣抓住了。罗侯父子俩关着她就等于控制了我,绝对不会交出来的,我不能向他们要,也不能直接强抢,还要假装不知道甄歌在他们手里,幸好你们闯进来把她放走了。现在我没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也就不用顾忌了,哼哼,他们既然不把我当朋友,我也用不着把他们当朋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问:“你知道我朋友六铢衣关在什么地方吗?”
“应该是在顶层,我之前一直以为甄歌是关在顶层,那是老罗侯住的地方,我也进不去。”
我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不彻底打败老罗侯,是不可能救出六铢衣的。
吴铭之道:“他们抓住了普通人,会慢慢折磨,让人受尽痛苦和恐惧而死,人类的恐惧和绝望,是魔族的精神食粮。老罗把鲜血当酒喝,或用来泡澡,肉一般是不吃的,赏赐给奴才们享用。不过你朋友不是普通人,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老罗侯可能会研究她一段时间,然后吸走她的修为。”
我的脸色更难看了,吴铭之道:“凭你和我的力量,是救不出她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回到人间,让许承业、张玄明等人知道老魔头没有死,甄歌被罗侯父子俩抓住了,并给他们指一条路。他们必定跟老罗侯大打出手,如果他们赢了,你有机会救出六铢衣;如果他们输了或死了,他们的靠山就会出面,老罗侯吃不了要兜着走。”
我暗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要挑动神魔大战吗?而且吴铭之这样做,真正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的仇人和刚反目的朋友都要遭殃了,未必是为了我。
吴铭之道:“本来我是计划用来救甄歌的,现在用来救你朋友也一样。你觉得我很阴险是不是?我只是一个建议,做不做在于你,要救的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反正我把你救出来,也不欠你什么了。”
我心里激烈交战,这样做确实很阴险,可能会害死很多人,甚至引发神族和魔族大战。可是我不能不救六铢衣,难道我为了所谓的正义,或一些不认识的人放弃了救六铢衣?除魔卫道本来就是那些人最爱做的,让他们与魔族拼个死活不正体现他们的价值吗?至于会不会引发神族与魔族大战,我关心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作为盆盂中的蟋蟀,被他们玩弄了许久,现在把他们拉下场自己动手斗一斗,给我们这些蟋蟀看一看不是应该的么?
如果宋玉瓷知道了会怎么看我?甄歌又会是什么样反应?不过这事她们不会知道,也不是我干的,而是吴铭之去干。这件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许承业等人知道了老魔头没死,甄歌被罗侯父子抓住,于是来营救,只是消息有所延误,他们到达时甄歌已经被我救走了,他们还要感激我……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本来就是个善恶掺半的人,算不上好人,跟吴铭之这样的人在一起,邪恶的一面自然而然大占上风。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个办法行之有效,于是点头同意了。
这时突然一阵风起,黑暗中蹿出了一只小东西,青黑色有条大尾巴,样子有些像貂,机警地望着我,两个小眼睛不停地转动。吴铭之一跃而起:“我的同伴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我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动物?”
“秉灵气而生的异兽,叫风生兽。”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名字,就算它是一只特别的貂吧。风生兽轻轻一跃停在吴铭之肩头,我跟在他后面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就变成旋转向上的阶梯,从一个“藕孔”中走上来了。
就像我之前走进来一样,还是光明正大地往外走,没有人盘问。但走到桥头时,有一小队魔兵拦住了我们,用魔族语言叽哩咕噜说个没完,显然是不许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