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角落的切切私语
米那桑,我是辛白。
从杂志的热土跳进网文这个深不见底的大火坑,楔机云云的,懒得说了。原本这本书是打算叫“妖武”这个简单霸气的名字,无奈已经被人先占了坑,糊里糊涂在后面加了一个后缀。
以下简称“妖战”好了。
“妖战”的想法来自“甲贺忍法贴”,很多年前看过那部动漫,近几rì又读了原著,看完之后仍旧是满心地遗憾,总是yy着,如果xx和xx能打一场,结果会是什么样呢。所以想干脆来自己写一本不遗憾的小说吧,于是乎,某个风雨如晦的晚上,“妖战”横空出世了。
我先前是写杂志文的,《故事月末》、《科幻世界》、《怖客》都泼过一大片淋漓的狗血,对网文的浸染目测还是幼儿园水平,所以在这个故事里,不可避免地会使用杂志文的写法,剧情的推进上速度更快,人物刻画上要更多元一点,但愿这样的写法能唯大家所接受。
“妖战”算是一本打怪升级模式的小说,设定简单到爆,一妖一技能,升级嘛,就是相互吞吃,渐渐进化,随着吞吃的数量渐渐增加,一些沉睡的远古记忆也会觉醒。
实际上心血来cháo写这篇前言的时候,我手上的存稿已经逼近二十万字,“妖战”的世界观也在脑袋里渐渐成型,冰冷的都市背景,身怀异术的妖类在都市的夜空里相互杀戮,从冷兵器到枪械,**改造,机甲对shè,以及最简单的拳脚……除此之外,还有每个可爱的人物,就算是反派,也很可爱。
我喜欢我UU小说的大部分人物,他们既是我,又不是我。爱吃东西爱买衣服,基本常识弄不清的“锦断”;脑袋好使却又迟钝,时不时扮演吐槽者的“陆苏”;烟不离口,爱占小便宜的“老头”;胆小怕事,爱出风头的千手之王“楚千雀”;正义感爆棚,不乏小心眼的复仇少女“虫婷”……
作为多少有点广告xìng质的前言嘛,我最后只想说一句,“妖战”将是你从未读过的“规则战”网文,有你从未见过的鲜活人物。
认真读到第五章,你一定会喜欢o(n_n)o!
下面的话是六十万字之后想说的,个人站在读者的立场看,前几章确实有点慢热,设定难以接受,这个悲剧的大门槛,大概不少读者先绊了一下,然后愤愤然地离开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一个新设定,开始怎么写都是难以接受的,毕竟人都有个思维定势,当年瞧兰诺般《蝙蝠侠》看见小丑,我还愤愤然呢,这小丑太崩了。几年后再看才发现自己超爱这个小丑。
总之呢,没人抽第一口烟就是爽的,喝第一口酒就是香的,嗑瓜子还得嗑个壳呢。
“妖战”会让你上瘾,不过请读完五章先……等一百万字的时候再感言几句吧!
简单到爆的设定(微剧透,不读也罢)
妖:超自然的生命存在。
妖力:查克拉,斗气,能量,内力……叫啥都可以,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
妖技:每只妖的独门妖技,比如老头的“烟脂变幻”、苍理的“千雨之瞳”、楚千雀的“娼妇之心”……顺便一提,主角锦断至此不知道自己的妖技是什么。
因为妖技的内容五花八门,所以单纯的力量加减是不可能打赢的,因而主角陆苏被设定为一个智斗型的妖,唯活用规则,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原型:妖的原型是也,不过和传统理解的狐狸jīng,猪jīng,风油jīng不同,“妖战”旨在颠覆传统设定。比如锦断的原型是一个老僧的指骨,楚千雀的原型是一颗名jì的心脏,苍理的原型是一百只人眼,陆苏的原形是……呃,受jīng卵
另外原型的存在参考一些笔记小说,和主体是分离的,不像西游记里一棒子打死,变成一只狐狸啊老鼠啊。这个分离出来的原型呢,是所有妖的最大弱点。
yīn阳属xìng:每只妖天生有一种属xìng,或yīn或阳,yīn阳之间无法相互吞吃。
妖的进化方法:吞……吃!随着吞吃的妖越来越多,部分上古的记忆会觉醒,至于是什么,书里有答案。
吞噬别的妖,另外被吃掉的妖之前吃过多少妖,比如五十只,这五十只的当量就在他的身体里,吃掉他则相当于吞吃了五十一只妖。所以某个妖说自己吞噬千妖,可能是吹牛,也可能是吃掉了几只比较有资历的妖,总当量一千只。
一千只一个一个吞,你累死爹啊!
辛白:电脑键盘外接终端,人型码字机,米饭、可乐、小说喂养。功能:无限量制造幻想,简称作者。
第一章 相遇
楔子相遇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还是高三学生的陆苏匆匆走在路上,昏黄的路灯光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投下四瓣摇晃的影子,他的手里拎着一袋从便利店买来的饮料。
前因后果本人已经记不清了,到底是同学来家里聚会,还是准备买几听咖啡熬夜苦读,反正,比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通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亮起,虽然路上没有车,但他还是选择在那里等。这时马路的对面传来一阵汹涌的发动机声,几乎是发生在瞬间,一辆速度过快的轿车在转弯的时候突然侧翻,在巨大的惯xìng作用下,疯狂地翻滚着砸向已经呆若木鸡的陆苏。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根本连拔腿跑开都来不及,甚至失声尖叫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暴走的汽车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朝自己飞来。
这时,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陆苏面前,看清楚时才发现那是个穿着黑sè连衣裙的女人,身材曼妙动人,长而微蜷的头发披散在两肩,一对修长白皙的**,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光是背影就足以引人浮想联翩了……c,这个时候还观察得这么细,可悲的男xìng本能啊!他在心里吐槽自己。
那个女人微微弯腰,右手按在腿侧,在那辆车就要砸过来的瞬间,长裙翩然扬起,右手疾速地从下向上挥出,似乎有一道刀光掠过。然后那辆车居然从正中间被拦腰斩断,变成两截的车身继续翻滚前进,一半撞折了旁边的路灯杆,另一半嵌进了一家商店的门里,引来一片尖叫声。
女人转过身,那是一张如同冰雪雕成的冷酷面容,斜剪的齐海自然地遮住一只眼睛,看上去有几分邪气。光是美丽不足以概括她的外貌,应该说是一种危险的美丽。
女人的手上握着一把高速钢锻造的匕,透着森森的蓝光,刀背上有一串锯齿,虽然很锋利,但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砍开一辆汽车的,长度就是个bug啊!
“啊……谢谢!”陆苏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脸红了一下,因为被对方注视着很不习惯。
“自己小心点啊,对人类拔刀相助可不是我的习惯,不过今天路过而已……喂,你没看到吧?”
“看到什么?”
“内裤啊!”
“没有,绝对没有!”拼命摇头。
其实当她挥刀的瞬间,陆苏还是看见了粉sè的底裤,只是当时哪有心思去想,吓都吓傻了。
“那我就不杀你灭口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怕的话。
只见她把匕在手里转了下,动作很快地收进大腿上绑着的刀鞘里,与其说是收进刀鞘,倒不如说是被吸进刀鞘,因为太过jīng准了,要是普通人这么干肯定会刺到自己的。
刚才的问题居然直通badend啊!陆苏暗想。
然后她从陆苏手里的袋子里拿过一听咖啡,不客气地打开,喝了一口:“拜拜,傻瓜!”
不是“呼”地一下飞走,而是很平常地转身离开,摇曳的黑sè裙摆渐渐融进黑暗里。
她到底是什么人?
陆苏久久地盯着她远去的方向,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着,被那危险又美丽的倩影扰乱的内心一直在问:
她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说……她是什么?
第一章相遇
今时今rì。
陆苏的舅舅去世了,他的舅舅其实只比他大一岁,说是舅舅,其实完全是个哥哥样的存在。
葬礼上,他看着黑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梗在心里的与其说是绝望,不如说是对现实的难以接受。只有身边的至亲好友去世,“死亡”这个词才能被切切实实地体认到,一想到躺在那里的熟悉面孔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微笑,再也不会说话,陆苏的心里像被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苏,办完葬礼帮着整理下你舅舅的遗物吧,看看哪些要丢,哪些留下来!”妈妈说。
“我知道了!”
三天之后,舅舅被送进火葬场,变成一个沉甸甸的黑檀木盒子,跟着家里人走完送葬的程序,一夜没合眼的陆苏去了舅舅的住处……应该说是曾经的住处,自从陆苏上大学之后,他的舅舅就很少回家,四年里一直行踪不定,只不过偶尔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有时陆苏在网上问起他正在干的事,他也只是简单地说一句“我在探险!”
没有工作,又不向家里要钱,从不回家,他这四年里,所做的事情都近乎谜团。
陆苏把柜子里发霉的旧书还有衣物整理出来,放进纸箱或者丢掉。很多书舅舅都曾经向陆苏推荐过,他也认认真真读完了,此时一本本将它们放进纸箱永远封存时,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当他清理一个抽屉时,发现了一本放在抽屉深处的rì记本,他拿在手上抚去上面的积尘。
皮革的封面,很厚重,打开来,上面记录着一些rì常的琐碎,记录的时间停在四年前的五月份。
最后一天的记录只有一句话:“要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愿一切顺利。”
细想起来,去年六月他自己差点被车撞死,却被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救了,那之后他经常跑到那条路上,却一直没有再见过她。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翻动rì记本,一张泛黄的纸片掉了出来,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到这个地方!”后面附的是一个位于本市的地址。
难道舅舅很早之前就预知了自己会死的事情!?他隐隐地感觉,纸上的寥寥数语是一个钥匙。
他把纸折起塞进口袋,匆匆收拾完东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便向那个地址赶去。
花了一个小时找到了那里,是一幢老旧的民房,四面都在拆迁,只剩下硕果仅存的这一幢。这个区域在c城算是治安比较乱的旧城区,不知道他的舅舅在这里藏了什么。
他上了四楼,停在一间屋子前,门上上着锁,不过这不算什么阻碍。看看四周都没有人,陆苏找了一小截钢筋,插进锁环里,左右一拧便折断了锁。
这一招也是他舅舅教他的……应该不能算非法入侵吧,陆苏暗想。
推开门,这是个两室一厅的简陋民居,房间里有折叠床,被子已经有点霉味了,靠窗放着一个写字桌,因为窗户一直开着,桌上的几张纸被雨水打湿又被阳光烤干,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了。
地上堆着一些饭盒,给人的印象是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很忙,忙得没时间打扫。到底舅舅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在本市另租一间房子。一旁的书架上放着很多书,光看书名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比如《中世纪疾病考》、《中国民俗地理志》这些。
这里没什么可探索的,陆苏推门进入侧面的房间,刚进门就看见墙上靠着一口漆棺,实在太醒目了!
屋里没什么摆设,只有张小床,床边扔着几本书,主人大概相当随便。空空荡荡的屋子,显得很没有人气,要不要打开棺材看看,陆苏暗想。
两张床,说明这里住的是两个人,朋友?合作伙伴?恋人?
哪种关系都不必躲躲藏藏地住在这种地方吧!
正准备去打开棺材看看的时候,窗帘突然飘动起来,陆苏下意识地朝窗户看了一眼,突然有人在自己身后说话。
一个冰冷的女人声音:“你是谁?”
“啊!”他吓得叫了一声,看见一个身着黑sè吊带裙的女人抱着双臂倚在墙上,她是怎么进来的?
突然,他发现这张脸似曾相识,斜斜的刘海,冰美人一样的面容,天生微蜷披散两肩的长发。
“喂,是你啊!”
眼前的人正是四年前救过他的那个女人,陆苏有些激动地说。
“别拿手指指我。”
“对不起!”
“你是谁?”
“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四年前……”
“我宰过的人很多,怎么可能记住每张脸。”女人离开背倚的墙,逼近陆苏,带着危险又魅惑的气息。
“你弄错了,我绝对不是你宰过的人,是你救过的人啊!”
“完全不记得。”她冷冷回应,陆苏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明明自己四年里时常想起她来着,“为什么到我的家里来。”
继续逼近,一只手按在腿侧,陆苏知道她那里藏着能砍开轿车的凶器。
“等下,肯……定有误会,是有人叫我来的。”
“谁?”
“我舅舅!”
“你舅舅?”
再次逼近,脸快要碰到脸了。
“程顾之啊!”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女人的神情突然缓和了下来,不对,应该是黯淡了下来。她别开头,似乎在掩饰自己的情绪:“是吗?你是他的……”
“亲人,我叫陆苏,你叫什么?”
“别和我套近乎,我们还不熟。”
“……”
“你滚吧!”
舅舅让他过来,应该不止这点事情吧,一直以来萦绕在心里的谜题触手可及的时候,陆苏不想就此放弃。
“等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在对方面前,“程顾之让我来找你。”
女人托着下巴,扫了眼纸上的字:“找我?这上面没有说啊!再强调一次,我们不熟,别套近乎。”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吧,他叫我在他死后过来,又没有交代要我干什么,那么这里肯定有人会告诉我,除了找你,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哦?”
进展顺利,陆苏壮起胆子问:“那你是什么人?”
“妖!”
简单的一个字,却是超乎想象的答案啊,像一滴试剂落进试管,瞬间在陆苏的心里激起沸腾的好奇心。
“真……真的?”
“恩!”
“什么妖?妖jīng?妖怪?”
“妖就是妖啦,不要像白痴一样地瞎猜。”女人很不耐烦地说。
“呃……你是狐狸jīng?”
女人动作极快地抽刀,一阵风从耳边掠过,陆苏惊愕地转过头时,看见后面的墙上插着一把匕,颤微微地摇晃着。
“你可以继续问了!”威胁完毕,女人说。
陆苏咽了一口唾沫,不知从何说起,“妖就是妖”?从小到大听过各种妖怪的故事,现在反倒不知道什么是“妖”了。
“抱歉,我脾气不大好!”女人从呆立的陆苏身侧走过,拔出墙上的刀,有些自省地说,“你看啊,假如我突然问你‘人’是什么,你也未必能一下子说出来吧,总之呢,妖就是……超越常识的生命体!”
“超越常识的生命体?”陆苏皱着眉重复着,“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说的‘妖’和我理解的‘妖怪’有区别吗,别生气啊,我只是想弄明白,比如你是什么动物变的?”
“我不是动物变的,我是原型是圣骨,一截老僧的指骨,我是从炉子里炼出来的。”女人耐心地解释,“自己说自己的来历,好奇怪啊!”
老僧的指骨变成女人了啊?这位老僧姓加藤吗?不过现在可不是吐槽的时候,会被杀的。
“理解!”陆苏消化着她的话,“你叫……”
“断!”
“断?”
“怎么?”
“好别扭。”
“我可没感觉,顾之叫你过来,肯定是因为那件事。”
“恩?”
把舅舅叫作顾之啊,显然关系不一般。
“跟我过来吧。”
“哦!”
一前一后到了外间,女人在架子上翻找什么。她让陆苏把门关上,门关上之后,陆苏看见她正把一张纸摊在地上,那上面画着繁琐而神秘的法阵,这个圆型法阵的两端有两个手形的空白。
难道是某种契约?
“我的炼化人是顾之,他之前交代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
“什么是炼化人?主人吗?”
“啊?”她突然提高音量,瞪着眼睛,“你太不要脸了吧!”
“我错了!”
你能客气一点解释吗,好像我一进门就该知道这些事似的。陆苏暗想。
“你得说明一下吧,我什么都不懂。”
“好麻烦啊!”
女人拿过一张纸,在纸上画来画去,先画了一个怪兽,然后画了一个小孩被吃掉,在旁边干等了五分钟,陆苏问:“你画的是什么?”
“我只是试下这个笔能不能写。”一边说,一边把纸翻过来。
多余的动作太多了吧!
“你看,这个就是炼妖炉……”
“长脚土豆。”
“闭嘴!妖是从炉子里炼化出来的,用各种能吸引天地灵气的东西,比如说……算了不举例了。”
“你自己不知道吧!”
“闭嘴!炼化妖类出来的人就叫炼化人,差不多就等于是……呃……”
“主人?”
“你做梦去吧!炼化人就是炼化人了,你记在脑子里!还有呢,炼化人是可以转让的,一个炼化人死了,另一个人可以当炼化人……人类就是这么麻烦。”
“我提个问题,炼化人有什么权利?”
“权利?”
“比如生杀大权。”
“你做梦!”
“比如控制妖的力量。”
“你去死。”
“比如召唤妖的力量。”
“没有的。”
“啥?”你玩我啊。
“你怎么这么白痴,人类不是有一种东西,这么大,像肥皂一样,上面有按钮……”
“你是说手机?”
“对啊,用这个不就可以召唤了嘛。”
那古代怎么办,写信然后等三个月吗?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炼化人是干什么的?程顾之都做了些什么啊。”
“买衣服啊,买吃的啊……”
“这不还是主人吗?”
“总之,炼化人和炼化妖是联系在一起的。”
“同居在一起吗?”
“闭嘴!好了,结下契约吧!”她热情地一挥手。
“……”
“……”
两人沉默对视着,陆苏心里在想,虽然再次见到她有一点点开心,但没想过要当炼化人什么的,这是什么超展开?
“结啊?”
“我拒绝!”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当你的炼化人啊,你能干什么?”
“杀人!”她认真地说。
“杀……杀人?”
“而且从来不会失败,顾之帮我找过杀人的任务,赚过不少钱呢。”
这四年里,舅舅在利用这只妖当杀手赚钱……不敢相信。
不过,神神秘秘的,只是为了赚钱?这样的动机未免太卑微了吧。
“顾之说,如果他死了,就让一个叫陆苏的人作我的炼化人。”女人说,似乎是回忆起过去,声音略显伤感。
“别的,他没有说?”
“没有!”
到底舅舅的用意何在,想不明白,但应该不会是害自己。看着女人黯然的表情,陆苏心头一动。
“好吧!”
“咦,这么快就答应了?”女人也很意外。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不试下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哦~你居然不像看上去那么婆婆妈妈啊。”
“我看上去婆婆妈妈吗?”
“来吧,把手按在这上面吧!”
两人把手按在两端的手形空白上,放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陆苏突然注意到一件事,这张纸居然是打印出来的。
“我发现一件事,你这张是打印的哎!”把“契约”翻过来,还有房地产的广告,舅舅到底多随便啊!
“什么是‘打印’?”
“这么随便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我想想,好像要一点血,对的,要划破手指!”
她拽过陆苏的手,在他的食指上划开一刀,血流了出来,他惨叫一声。
“你自己不用吗?”
“先试试吧!”
“哦!”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血不够!”女人说。
拽过手又划开中指,陆苏惨叫。
“你肯定弄错了,要两个人的血吧,一般结下什么契约都是这个样子的。”
“先试试吧!”
“唉!”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
“把手拿过来!”陆苏吼道,夺过刀在对方的手指上划了一下,鲜红的血从指尖流出。
再次把手按在那里,突然纸上的符咒焕发出灿烂的光线,古老的符咒缓缓漂浮到纸上数寸的地方,转动着发出异彩。
一种温暖的奇妙感觉从指尖钻进身体,瞬间流转全身,他的耳朵里听到一片空灵的歌声,鼻子里嗅见一片芬芳的气味,似乎有个东西瞬间通过全身血管,钻进了大脑,整个身心都非常放松。这感觉真舒服啊,当这种美好的体验烟消云散时,心里甚至有一丝失落。
意识回到现实,女人抬起脸,眼里有一些泪光在闪烁。
“哎,你哭了?”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她叹口气,移开视线。
“对了,虽然我什么权力都没有,给你改个名可以吗?”
“为什么要改名?”
“‘断’啊‘断’的,总感觉叫着很别扭……我好歹是你的炼化人啊,叫锦断吧。”
“锦断?”
“给你原来的‘断’加一个姓,听上去像‘锦锻’,也很像女孩的名字。”
“我喜欢这个名字。”她突然笑了,原来她笑起来是这么可爱,就像千年的冰雪融化,就像满世界的花一起绽放,看得陆苏都有些心醉了。
她站起身,甩动头发漂亮地转过脸:“喂,庆祝一下我们认识,请我吃东西吧,新炼化人。”
“妖不吃人吗?”
“不吃!”离开小屋的时候,锦断对着晴朗的天空抻了一个懒腰,动作仿佛是要拥抱这个世界,“我们只吃同类。”
“吃同类?”
“对的,相杀相噬!”
很久之后陆苏细想起来,如果不是那张意外发现的字条,自己绝对不会推开这扇名为“妖”的大门,走进这个血腥残酷、相杀相噬的世界,但是每每在经历生死后看见锦断那动人的微笑,一切又似乎是值得的了。
很久之后,他依旧发自心底的,感谢这次相遇。
第二章 妖的法则
两人定下契约的时候,城市郊区的密林里,正上演着一场大战。
对战的双方,一个是端坐在树枝上的老头,手里拿着一只点燃的细长烟斗,悠闲的神态仿佛只是在欣赏落rì余晖。另一个是条黑壮的汉子,两手的指甲可怕地暴涨出来,像刀子一样锋利,他在呼呼喘着粗气。
到处是树木的残骸,合抱的树木,被齐齐整整地切断。
“无知真可怕,要不是我老人家肚子饿了,真想好好教教你要怎么战斗!”树上抽烟的老头说。
“老东西,哪来那么多废话!”
话音未落,黑壮大汉咆哮着举起指甲尖尖的手,几道闪电似的光横扫过老人立足的树干,然后“哗啦”一声,这株百年老树整齐地断开,中间被指甲切开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片切片。
巨树倒下的时候,男人迎着rì光向上看去,rì影之中,一个瘦弱的影子正踏着倒下的树身飞向另一株大树的枝桠。
“不让你有立脚之处!”
尖指甲掠过之处,另一棵树也应声而倒,果然那老头像皮球一样滚了下来,掉进了草丛里。
“哎哟,我的腰!”老头子一边揉着腰,一边还在“啪啪”地抽着烟。
“死吧,老东西!”
壮汉向着老人攻去一瞬间,地上的老人突然眼神里充满凌厉的杀意,暴喝一声:“变!”
突然间,一团臃肿的软体物质充塞了整片森林,大汉陷了进去,那诡异的物质瞬间把他缠住,吞没,在他消失的地方,传出一阵沉闷的惨叫声。
老头冷笑着说:“蠢货,躲你并不是因为老人家怕你,而是为了制造烟雾。我的‘烟脂变幻’是把烟变成脂状物,所以拖的时间越久,对我就越有利!我的攻击只需要一次!”
巨大的软体物突然像得了胃肠莎的史莱姆一样绞动,那里面传来一阵恐怖的骨骼断裂的声音,还有一声窒息而绝望的惨叫声。
……
“这么说,妖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吃人,而是为了吃同类?”陆苏和锦断坐在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里,锦断一边大口消灭汉堡包一边跟他解释一些妖类的常识。这么纤细的腰肢,不知道吃下这么多东西装在哪里,完全看不出这女人是个超级吃货啊,陆苏愕然地想。
“是啊,吞吃的同类越多,力量越强大!”
“那妖要怎么战斗呢?抱住大腿咬对方吗?”
“你是狗啊!”她突然抛出这句,让陆苏一阵语塞,“用妖技战斗呗!”
“啥是妖技?”
“妖技就是……妖的技!”
“哦……谢谢你的详细说明。”
“不客气!再来十份!”
“喂,我没那么多钱。”
“哼哼,小气鬼!”她往椅背上一靠,吸着可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锦断,你的妖技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那你岂不是和普通人一样?”
“放p!”
“……你每次否定人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凶啊。”
“唉,因为我平时说话的对象都是准备宰的人,习惯了。”她毫无歉意地笑笑,伸出一只手,掌心向外,仿佛在施舍什么似的,“好吧,看在你这么无知的份上,还有什么想问的。”
陆苏注意到一件事,刚才她手上的划伤居然已经完全愈合了。超速恢复,超越人类的力量和速度,这么说来妖在全方面体能上都超越常人喽?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我舅舅程顾之,真的是出车祸死的吗?”
锦断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熄灭了,她蘸着可乐杯上的水珠,在桌上慢慢画着圈:“恩,确实是出车祸死的……人真是脆弱的东西啊,可惜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似乎关于程顾之的话题,一直是她的伤疤……他们俩难道?
吃完东西,锦断说要回去睡觉。
吃饱就睡?养膘吗?
下午的阳光烘烤着路面,地上蒸腾着一阵阵的热气,陆苏跟在她后面,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曼妙的女子,和一直以来认识的妖完全不同。
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远远颠覆了陆苏二十多年的常识。就仿佛深处黑暗中的人突然被带到刺目的阳光下,无论接受与否,那种强烈的晕眩都是逃不开的。
他突然想,或许这一切说法都是一个巨大的玩笑,幕后的主谋当然是他的舅舅。四年前的相遇也好,那个契约也好,只不过是一个煞废苦心的巨大玩笑。
他环顾四周,心想舅舅会不会突然跳出来,一边大声嘲笑他一边说:“哈哈,这种话你也信!”但是这臆想中的逆转并没有发现,能做的只有去接受,坦然接受。
俩人回到那间小屋,陆苏从门口买了一把新锁,替换被他撬坏的那把。
看见陆苏买锁,锦断似乎才想起门没有关,慌张地叫起来:“糟糕!我太大意了!”
“怎么了?”
“东西会被偷的啊!糟糕,糟糕!”她一边说一边“噔噔”地上楼。
除了书和一口破棺材,有什么好偷的?
陆苏跟着上楼,当他路过旁边的一间屋子时,陆苏看见里面的地上躺着一个老人,地上放着一只细长的烟斗。老人的肚子高高鼓着,在不住地呻吟,陆苏暗想,难道是独居老人发了病?
“你,给我进来!”锦断站在门口,冲陆苏勾手指。
“等我一下!”
陆苏推了下老人的屋门,门没锁,他推门进去,问:“老先生,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那个枯瘦干巴的老头慢悠悠、慢悠悠地抬起头,半晌才挤出一句气若游丝的“啊?”
“要不要送您去医院?”陆苏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他无力地摆着手:“那个,小子,帮我把烟点上……哎呀,吃太饱了,胀得我哟!”
靠,原来是吃饱了撑的!不过人都进来了,也不好意思不帮忙。当他跪下来给老头点上烟的时候,他似乎嗅到了很浓的烟草味,还有一丝血的味道。
看着“啪啪”抽着烟的老人,他暗想,这人真的没问题吗?
“扶我起来!”一只枯瘦的手抬到陆苏的面前,他扶着他,让老头坐到椅子里。老头一边拍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边哀叹:“老了,以前一顿吃几十斤肉,现在不行了,肠胃不好,吃啥都不好消化!”
这些话陆苏没有听进耳朵里,因为这时从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咚咚”声,随后,锦断出现在门口:“太好了,没事!咦……”
抽着烟的老头,和锦断短暂地对视。陆苏仿佛觉察到,在老人的眼睛里,有一丝yīn翳的光闪过,但是转瞬即逝。
“新来的?”锦断毫不客气地问。
“搬来有几天了。好俊的小姑娘,住在隔壁吗?有空来陪老头我下下棋怎么样?”
“我不会!”锦断果断地拒绝,“陆苏,走了!”
当他被锦断拖着离开的时候,陆苏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隐藏在一片烟雾里的老人的脸,看上去似乎有一丝狰狞的杀气。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锦断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进里屋:“呼,还好我保险措施比较好。”
“你这破屋子,真有小偷会盯上?自作多情吧!”
“你看,你都没发现吧!登登登登!”她得意地打开那口棺材,里面的东西一下子闪瞎了陆苏的眼,满满当当的衣服,全是连衣裙,看起来锦断很喜欢素sè的款式。
“有什么要说的!”锦断手扶着棺材问。
“太震惊了!”
“对吧,表面上是棺材,实际上是衣柜,厉害吧。”
“为什么都是一种样式,你不嫌腻。”
“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她自信地说。
那你脱光好了!陆苏在心里说。
“你表情好奇怪,没有在想什么吧?”
“没有,绝对没有!”陆苏说,“对了,以后怎么办?”
“啥?”
“我已经是你的炼化人了,我要做点什么,或者帮你做点什么?”
“有的!”锦断在地上找了找,找到一款时装杂志,点着上面的衣服说,“你帮我买这个,还有这个。”
“你当我是你干爹啊!”
“干爹?你在说什么胡话。”
陆苏一拍脑袋,本以为从此之后要踏上拯救世界维护和平的不归路:“话说回来,我没有那么多钱……我还是学生呢。”
“小气!”
“不是小气的问题吧,是穷的问题!”
“我有嘛!”锦断说,“应该有吧!”
“到底有还是没有?”
“明天陪我去逛街吧!”
“啥?”
“买衣服啊,提供参考啊……”
“我明天要上学啊。”
“是吗?感谢我吧,你明天不用上学了。”
“你还是让我上学吧。”
“就这样定了,真乖啊,新炼化人!”她拍着陆苏的肩,“好了,你滚吧,我要睡觉了。”
“……”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印象里,像锦断这样的妖应该每天蹲在某个古堡上面,冷眼俯瞰世界,烈烈的风吹抚长发和衣襟,一副冷傲的猎食者姿态才对啊。
理想和现实,果然还是有差距的啊!
陆苏回到家,因为昨夜没睡,晚饭没吃就躺下了,这一夜,梦里混混沌沌,但似乎都是关于锦断的种种,大概是今天的事情太过冲击xìng了吧。
陆苏的父亲是个全职作家,母亲是个家庭主妇,基本上是宅一家,rì子还算安稳平静。他在本市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读新闻系,今年已经大四,每天在学校露面基本上应付下点名罢了,大部分同学早就各处找工作或者实习去了。
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介学生,没有过轰轰烈烈的恋情,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几个还算处的来的朋友,除了读书基本上一无是处,人生轨迹和千万个同龄人一样,平淡无奇。
深夜四点的时候,陆苏醒了过来,睁眼看着黑暗,伸出手想抓握什么,最后却只是在半空中握紧而已。
到底,这一切将意味着什么,此时的他完全不明白。
第三章 战斗打响
“陆苏,你在看什么?”第二天两人一起走在闹市区,锦断问道。
陆苏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依次写着二十多个问题,比如:“妖如果一直存在,为什么从没有过报道”、“妖的生活习惯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妖能结婚吗,生下的是什么?”。
“你瞧!”
“你搞研究啊?”
“不弄明白总觉得无法适应,一个人群存在于社会里,素食主义者也好、同xìng恋也好、环保主义者也好,肯定会和社会产生联系,衍生出很多问题。如果把妖视作一个群体,这样的问题肯定也会有……”
“认真过头了吧!”锦断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问题集,揉成一团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昨晚四点到早晨六点的努力就这样化为乌有了,最后被锦断一句随便的话打发了,“自己慢慢去了解呗!”
“呜!”
因为太认真被人害怕而疏远的事情,在陆苏身上也发生过不少,为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会让人讨厌,他一直很想不明白。
“去那家店看看吧。”锦断说。
“你已经买三件了啊!”
“才三件啊,要加油了。”
“喂,你买这么多衣服,每件都穿吗?”
“不啊!”
“只买自己穿的不就好了?”
锦断摇晃着一根手指:“nono,有个成语叫‘三思而后行’,就是说出门之前要对着三件衣服思考,到底穿哪一件最合适呢?最后挑出最合适的一件才能出门。所以啊,衣柜里的衣服要比穿的衣服多三倍才可以!懂了吧。”
“这是哪门子歪理啊!”
两人逛了一天,中午在一家中式快餐店解决了吃饭问题,虽然陪着锦断这样的超级美人走在路上,会吸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但作为当事人,拎着几个大袋子,脸sèyīn沉地走在后面的陆苏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rì暮时分,锦断一边走一边蹦蹦跳跳地展示自己的新裙子,笑嘻嘻地问:“好看吧!”
“好累啊。”
“你真是没用啊,年轻人,要多锻练自己的意志啊!”她像长辈一样拍着陆苏的肩。
“话说……你几岁啊?”
“四岁啊!怎么了?”
“年轻人!”
妖的生长周期还真是不一样啊。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满身肌肉穿着锯齿开口无袖t恤衫的壮汉,正一手拎着一个小子,用低沉的嗓音威胁道:“下次还偷不偷东西了。”
“不……不敢了,大哥!”
说话的脸眼泡乌肿,看样子已经被教育过了。
“喂,打抱不平啊!”陆苏说,多少年没见过打抱不平了,上一次还是在电视里看到的,而且还是电视剧。
他突然注意到锦断的神sè变得认真起来,“喂,你去哪?”
这时壮汉正把手里的两人丢掉,像丢两只小鸡,然后转身离去。锦断加快脚步,快要接近他的时候,壮汉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与锦断四目相对。
陆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跑上去。
“同类吧!”壮汉嗅了嗅鼻子,“要打吗?”
同类?壮汉是妖!?
锦断淡然一笑:“很乐意,约个地点吧。”
“地点啊……我知道有一个废工厂不错,既没人打扰,空气还很宜人。我带女儿去那放过风筝。”还是个有家有室的妖?陆苏一阵愕然,和想象中的非人类真不一样啊。
“很好,时间就今晚如何?”
“可以,但要先等我接女儿放学。”
“ok!”
明明是在商量生死之斗的事情,那语气居然像两个老朋友约定下班后喝酒的地点。陆苏惊讶地旁观着,喂喂,妖和妖见面就是这样?
“那小子是你男朋友?”壮汉才注意到陆苏的存在。
“才不是,我的炼化人而已。”
“炼化人啊,真稀罕,很久没见过和人类订契约的妖了。”
“你眼前不就是一只。”
“哈,你们要去哪,我要是顺路的话就送你们一程。”
不是吧!陆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到底大家是什么关系,死敌还是朋友。
最后他们居然真的上了壮汉的车,壮汉名叫牛力,名字朴实得像个民工,和他那憨厚的长相很搭配。
上车之后,陆苏低低地问:“话说啊,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打架?”
后视镜里,牛力突然紧盯着陆苏,锦断也转过脸看他,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很好笑吗?”陆苏无辜地问。
“小子,妖和妖见面必有一死,这是宿命。”
“对,我们谁也不恨谁,只是必须要打,必须要吃掉对方。”
可怕的宿命。
但似乎当事人却都淡然处之,简直就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锦断哼哼着歌在磨指甲,牛力则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牛力居然真的把他们送到了住处,两人下车之后,他还在叮嘱:“八点啊,不许放鸽子!”
“知道啦,你别吓的不敢来啊!”
然后车开走了。
这样的对话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死之约,大概背负着这总有一天要死的宿命,与其板着脸战战兢兢地生活,还不如淡然处之。
“晚上要吃饭吗?打架的话,总得吃饱吧。”陆苏问。
“真没常识……吃太饱会吐出来的!”
到底妖和妖的战斗是什么样的,陆苏越想越觉得激动不已。
陆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晚回学校。当晚八点,两人赶到那个废弃工厂,这里好像是个废弃的造纸厂,成排的烟囱映衬着墨蓝的天sè,漆黑的厂房四周散落着巨大的机械零件。
细想起来,这里被废弃的原因好像是水污染问题。另外,门口有一个保安室亮着灯,大概是防止有人进来偷废铁,两人是从院墙翻进来的。
牛力站在那里,在玩一个握力器,锦断远远地打招呼:“哟,我来了!”
“很守时嘛。”
锦断抱着双臂高傲地走向他:“打之前问一句,你没有什么奇怪的病吧,我害怕吃了之后得病哦。”
牛力做了一个健美先生的动作:“百分百纯天然瘦肉……不过,你没机会吃的。”
“哈哈!”
“哈哈!”
两人爽朗大笑起来。
但有一件事陆苏相当困惑,锦断穿着这样的长裙和高跟鞋,打起来岂不是拖累?来的时候陆苏一再劝她,她坚持不换,最后陆苏也没辙了。
“小鬼,站远一点!我可不想伤到你!”牛力转动着脖子,发出生脆的骨骼舒展声。
“喂,锦断,他不会打我吗?”陆苏有点紧张地问锦断。
“不会的,妖不会主动攻击其它妖的炼化人,这里面有一个特别的禁忌!”
“锦断,别罗里罗嗦的,我收拾完你还要回家看电视!”牛力抖动胳膊,不耐烦地说。
“知道啦,大笨牛!”
“动手吧!”牛力大吼。
“来吧!”锦断也叫起来。
锦断一弓身,从大腿的外侧抽出两把匕,身形突然化作一道影子,疾速冲向牛力,两把刀像流星一样刺向他的肩头。这完全不是合理的打法,凭借的全是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突然牛力的两条手臂变得粗壮起来,上面还长出了漆黑的毛。这对硕大的毛绒绒的手臂在他身体两侧,长度已经垂到了地面,显得很违和。
牛力用这双超大的双手重重一夹,两掌之间发出震耳yù聋的拍击声。
“太慢了,蠢货!”
锦断低身闪过这惊天动地的一击,进入了牛力攻击的死角。电光火石的一瞬,锦断手里的刀一左一右向牛力没有防备的双腿砍去。
她的刀连飞来的汽车都能一切为二,切开**,似乎不在话下。
突然传来一声钝响,牛力的双腿居然变得粗壮起来,上面有黑sè的毛长了出来,如同刚才手臂的变化一般。
突然膨胀起来的两条腿已经把裤子给涨破,不过他好像预想到了这一点,里面穿的是一条伸缩xìng很好的内裤,这倒让陆苏想到的绿巨人穿的那条。
锦断的刀一左一右切进了他变粗的腿里,但是却并没有切入太多。
一旁的陆苏注意到一件事,当牛力的双腿变化时,他的双手便恢复了原型。
“小姑娘,砍不动吧!”
牛力突然抬脚猛踹,带着千钧之力向锦断的脸踹去。
陆苏不zì yóu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锦断的反应速度已经快到令人发指,当牛力飞脚踹来的时候,她居然滑行着倒退,仔细一看,原来是双臂交叉抵挡住了。
退开之后,锦断甩着手,好像很疼的样子。
“疼吗?”牛力笑着问。
“疼死啦!”
牛力的双腿又变回了原型,右臂在眨眼之间再次膨胀,猝不及防地向锦断轰去。
没反应过来的她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像一颗黑sè的炮弹,向着斜上方的天空远远地飞去,陆苏仰着头,看着她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啊!
牛力把身体变回原型,两腿上还有两条血印,但流血并不多,他不无骄傲地对陆苏夸耀:“我的妖技‘筋肉咆哮’既是攻击也是防御,而且,通过长期的锻炼,我已经可以用意识在瞬间发动它。刀再快,怎么快得的过我的意识!所以这一仗,我必胜!”
陆苏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这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意识当然永远比动作快,通过这一点,牛力完全弥补了自身的笨拙。
目前还不知道自身妖技的锦断,怎么可能赢!
这时突然月亮从层层的乌云后面钻了出来,仿佛连月亮也想一睹这妖与妖之间的战斗。废弃工厂里一个高大的烟囱上,在一轮弯月的映衬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锦断!
突然,人影一蹬烟囱向这里飞过来,烟囱在巨大的反作用之下,轰得一声从中间断开了,断开的那半截在月sè中缓缓地倒下。
烟囱还没有砸向地面时,那个炮弹一样的人影已经冲到他们所处的地方,地面被撞烂的一瞬,那个如同墨sè火焰的人影在地上滚了一下,飞快地向牛力展开攻击。
两把刀上下飞舞,牛力的手脚一瞬间变粗,一瞬间又变回原型。当远处断裂的烟囱轰然砸进工厂里,腾起一阵巨大烟尘的时候,两人才骤然分开。
牛力的手脚上布满了伤口,他的一只变异的手臂和一条变异腿正在慢慢恢复原样,而站在另一端的锦断正握着两把刀,保持戒备的姿态,她披散着头发,被遮住的视线里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很好,我承认你是我的对手!”她冰冷地说道。
牛力看着身上的伤口,当然那些伤已经不再流血,他咧嘴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怪物与怪物的战斗,现在才真正拉开序幕,这时陆苏突然说:“锦断,我知道了他的弱点!”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陆苏,从刚刚起就注意到了一件事,如果说牛力的“筋肉咆哮”既是攻击又是防御,为什么不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为什么当双腿变化的时候,两只手臂就恢复了原型,这似乎是多此一举。更往下去想,就会发现,那其实是牛力的弱点所在。
陆苏只是有这样一个假设,之后这番电光火石之间的战斗,才真正验证了这个想法。虽然那场战斗在转眼间已经收场,但他看清了牛力的弱点。
“锦断,你能同时攻击他的双手双脚吗?”陆苏说。
第四章 妖与妖的战斗
“锦断,你能同时攻击他的双手双脚吗?”陆苏说。
两人的视线短暂相交,又各自分开,锦断微微地点了下头,似乎是明白了陆苏的意思!
牛力厌恶地皱了下眉毛,似乎很反感陆苏的支招,这么说……他猜中了。“筋肉咆哮”的弱点就是只能控制一部分身体,所以双手和双脚是绝不可能同时防御锦断的攻击的。
胜利的旗帜似乎开始倒向这一边。
锦断身子突然身倾,整个人像子弹一样冲了过去,这一次是攻击牛力的双腿。
陆苏猜,那肯定是佯攻!不知为何,他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两人的动作突然变得像慢镜头一样。
动态视觉?不可能吧,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呢。
这一次牛力没有自负地防御,他突然像青蛙一样弓起变异的双腿,然后高高跃起。当他在空中快要变成一个黑点时,他咆哮着:“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似乎从这一刻起,牛力才真正开始主动进攻。
陆苏心里有一丝隐隐地担忧,真的能赢吗?
从天而降的牛力像一块巨石般沉重,他变异的两条手臂握成巨大的拳头,向着锦断没有防备的后背袭来。
“轰”的一声,一阵烟雾腾起,把两人一起淹没其中。陆苏紧张地叫了一声:“锦断!”
没人回答,从撞击声的质感判断,锦断应该是闪过了这一击。突然锦断从烟雾里被扔了出来,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嵌进了后面的墙壁,连墙壁都颤抖起来了。
她的脑袋低垂,头发遮着脸,陆苏的心揪成了一团。
“还没完!”
地面传来巨大的滚动声,这时烟雾已经慢慢散去,陆苏目瞪口呆地看见,牛力正用变异的双手推着那巨大的生锈齿轮向锦断碾来。这个齿轮很宽,说它是齿轮倒更像是一个铁制的磨碾子,重逾千斤。
“快闪开啊!”
但是锦断似乎一时间没法把身体抽出来,这时那巨大的齿轮仿佛千斤重的铁轮,撞向了墙壁,整面墙轰然一声倒塌了。
“最后一击!”
牛力的双手恢复原样,他躺在地上,双腿变异,对着半嵌进墙里的齿轮猛得踹了一脚。铁齿轮发出恐怖的声响,那一片废弃厂房里,不断传来墙壁被撞碎的声响,然后整个一长条房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了,巨大的烟尘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陆苏的心不安地狂跳起来,锦断就这样完蛋了?不……不会吧!
“锦断!”
没人回答,他的身体僵在那里,心里升腾起一阵绝望与惶恐。
呛人的烟尘慢慢散开,牛力站在那里,灰尘混着伤口附近的血,让他变得像一尊泥人。他突然疯狂地笑起来:“圣骨,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我要好好尝尝你那排骨的味道!”
他转过脸,对陆苏说:“喂,你的宠物小jīng灵死了!”
“她没有死,绝对没有!”陆苏喊道。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歪歪曲曲的钢梁像骑士的长枪一样从那片废墟里刺了出来,牛力猝不及防,连忙变异双手护住前胸。
然后这段钢梁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是被抱住另一端刺过来的,事实上,锦断藏在钢梁的下面,她背负着这东西从废墟里冲了出来。
陆苏一瞬间懂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牛力用上身变异来抵挡,同时将他的视线挡住,那么锦断就可以去攻击他的下肢。
这样的话……同时攻击就能达成!
当牛力挡住钢梁的一刻,锦断从钢梁的下部,用刀刺向牛力的两个膝盖!陆苏的手心捏着汗,成功了?
但牛力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不祥的冷笑,他并没有直接抵挡钢梁,而是将变异的双手握着拳,以千钧之力把它向地面捶去。
那么结果显然就是藏在下面的锦断被钢梁压住,比钢梁本身更可怕的,是附加在钢梁上的牛力的怪力!
危急的一瞬间,锦断做出了几乎不可能的动作,她把右手的刀插进一侧的地面,以刀为轴,整个身体居然横向转动起来,恰好避开了钢梁的一击。
借着身体旋转的势头,她用另一把刀刺向牛力裸露的后背。就要成功了,成功了!陆苏的心狂跳起来。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牛力的后背突然隆起,巨大的肌肉块撕破了衣服,上面密布着黑sè的毛发。结果锦断的匕,只刺入了一个尖。
牛力用变异的右手抓住她,反身一掷,她撞断了后面的一棵树。
“小子,你的分析是对的。‘筋肉咆哮’只能变异三分之一的躯体,不过你忽视了两点,第一、我可以控制全身任意部位变异,第二、就如同我刚刚说的,没有攻击可以快过我的意识,所谓同时攻击根本就是空想!你的想法太天真了,真正的战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转向地上的锦断,后者正狼狈地擦着嘴角的血,“喂,你到底多久没吃别的妖了,居然弱到这种地步,也只有速度倒是值得夸奖一下,干脆被我吃掉,成为我的一部分好了!”
“锦断,成为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你好麻烦啊,这个时候还问问题!吃掉别的妖,会吸收他的部分能力,也就是所谓的进化!”她转向牛力,“在这之前我想问件事,你吞噬过多少妖?”
牛力数着手指,自豪地笑起来:“五十只哦!你从被炼化至今才四年吧,你不可能赢过我的,活了上百岁,我的战斗经验远在你之上,更不要提我的力量!喂,你打算连妖技都不用就被我杀掉吗,好歹让我见识一下吧!”
“罗嗦,对付你,两把刀就足够了!”她逞强地笑起来。
两人再次冲撞在一起,牛力用变异的双手迎面抓住了锦断的双刀,要不是对自己的**有绝对的信心,一般人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没用的攻击,重复多少次都……”
他的话音嘎然而止,突然大滴的冷汗从他脸上渗出,原来在牛力抓住双刀的瞬间,锦断的身体凌空而起,藏在裙下的腿像弹簧一样地踢了出去,一声脆响,把他的膝盖踢碎了。
见好就收,锦断向后跳开,居然拎着裙子的两端跳起一段即兴的舞蹈来:“啦啦啦,大笨牛,你以为我的武器只有双刀吗?瞧,这双高跟鞋可是铁做的。”踢了踢脚,果然传来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
牛力站立不稳,倒在地上,抱着向内折断的腿,整个脸庞已经痛得扭曲变形了。
“蠢货,从一开始到现在,你的注意力只在我的双刀上,却忽视了其它攻击方式,我这一脚连钢铁都能踹断,滋味如何啊!”
这就是锦断的攻击策略,同时攻击终于实现了!
“婊子,别太嚣张!”牛力咆哮起来。
“哼!”锦断冷笑着,弓身一跃,这惊人的跳跃力让人瞠目结舌。她飞身上了旁边的厂房,站在那里傲然俯视着牛力。
“来啊!”
被激怒的牛力突然把双手变异,猛地一撑地面便飞到了半空,在地上留下了两个巨大的掌印,地面也被反作用力震得四分五裂。
然而当牛力身处半空之时,锦断突然抱起一段粗大的钢管,像打棒球一样向牛力拦腰扫去。他的身体从陆苏的头顶飞过去,在地面上犁出长长的沟壑,被他的身体滑动推起的碎石最后几乎要堆成一座小山。
无论有多大力量的人,身处半空之中,也只有本身的重量。
站在厂房顶上的锦断挥刀斜着削开钢管的一端,切口处变得尖锐异常,然后她把这夸张的大号管叉向着地上的牛力投掷过去!
“变成牛肉串吧!”
轰隆一声,牛力被烟尘吞没,生死未知。
……
与此同时,在那座断掉一半的烟囱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他翘着一条腿,手里举着细长的烟斗,正“啪啪”地抽着烟。
老人从头到尾目睹了这场战斗,这时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兴奋的光,不住地喃喃念道着:“有趣,有趣,四岁妖龄,居然能这么强!”
这个冷静的观战者敲了敲烟锅,自语一声:“不过,你低估了那头蛮牛的真正力量!轻敌,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第五章 禁忌法则
废弃厂房里发生这一串战斗造成了巨大的动静,实际上,这家厂虽然废弃,却有两个保安在看守,防止有人夜晚潜进来偷废铁。
里面的响动惊动了两人,他们提着手电跑过来,前面一片烟尘蔽天,完全看不见人影。
“亲爱的,等我一下!”
“哎哟我的妈耶,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保安扑在另一个保安怀里,用手电筒胡乱照着,他拍拍他的肩:“不要怕,有我在!”然后向那边喊道:“谁在那里!”
没人回答,这个胆子大的保安走上前,突然从烟尘里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巨手,然后那个保安发出了一声尖叫,鲜血溅到了地上。
有一个长着角的影子在那后面浮现出来,剩下的保安吓得两腿发软。
“呀,有妖怪,快跑啊!”他的两只手握在嘴前,大声尖叫起来。
然而太迟了,他已经被巨手抓住,像婴儿一样被捏住。这个无辜的保安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了一只长着尖牙的牛头怪物,握着他向嘴里塞去。
“啊!”
“什么声音!”百米之外的陆苏惊慌地转过头,那里的烟尘正在慢慢散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硕大的怪物。
那是一头站立的牛,长着尖牙的牛,全身肌肉隆起,生着黑毛,它的一只角已经断了,看上去充满了野xìng的诡异。这只牛头怪有两个人那么高,若不是长着一颗牛的脑袋,倒更像是一只巨猩。
陆苏注意到,它的嘴边满是鲜血。
措不及防,这东西向他们的方向扔来一个东西,那是刚刚锦断攻击牛力的铁管。锦断匆忙避开,这东西从头顶上呼啸着飞过去,身后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肚子吃饱饱!我的身体也恢复了!”牛头怪用粗重的声音说,陆苏立即明白了,那就是牛力的真面目,另外他的脚已经恢复了。
但是……他不是只能变化三分之一的躯体吗?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姿态,难道刚刚是在刻意地隐藏实力?
锦断握住刀jǐng戒着,眼神也变得尖锐起来,看来她也意识到,接下来将是一场苦战。
“知道我为什么不早点变成完全状态吗?因为‘筋肉咆哮’是消耗很大的妖技,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会以每秒百分之二的速度消耗我的妖力!”
也就是说,陆苏快速在脑子里计算着,他只能维持这个状态一分半钟!
“不过,足够了!”变成牛头怪的牛力突然向着两人狂奔过来,力量之大,每一步都踏出一个重重的脚印。
陆苏看了一眼锦断,她的模样吓到了他,锦断的两眼发红,长发无风而起,像火焰一样在身后飞扬着。
她叫了一声,向着牛头怪冲过去。
两人相向着冲撞在一起,牛头怪举起巨大的拳头,锦断却在身体接近的一瞬间跪下身子,借着惯向滑向他的腹部。
刀刺进去了一半,牛头怪吼了一声,横向一挥手臂,把锦断打飞出去。
但是侧面并没有传来撞击声,牛头怪的手臂仍旧举在高空,陆苏惊愕地发现,锦断居然紧紧地抱住那只粗大的手臂上面。
“拍死你!”
牛头怪像打一只蚊子似地,用另一只手拍过来,锦断的速度却比他快,眨眼间已经像蛇一样绕到了它的背后。
她高高举起双刀,眼里闪着要毁灭一切的杀意。
两把刀重重落下,刺进了牛头怪的双肩。但牛头怪有着一身钢铁般的结实肌肉,根本就没有刺入太深。他怪叫着转身,想要用手去捉锦断,但由于双臂太粗太长,完全不能摸到自己的后背。
那里是他攻击范围的死角,看来锦断已经意识到了。
“嗷!”牛头怪拼命地转身,想甩掉她,但他背上的锦断就像附身的幽灵一样,根本甩不开。他后退着向身后的电线竿撞去,轰然一声,电线竿倒了下来,砸在他的脑袋上,断成两截。
而锦断居然用嘴死死地咬住他的后颈,稳住了身体。
然后她松开嘴,把两把刀再次举起,落下,举起,落下,一遍遍刺进牛头怪的肩头。陆苏突然明白了,就算再硬的身体,反复攻击伤口,总会起到作用。
发狂的牛头怪突然高高跃起,后背向下向地面落下,他是想用自己全身的重量把锦断压成肉泥。
“危险啊!”陆苏紧张地高喊一声。
当两人在半空中的一瞬,锦断将已经深深刺入他肩头的匕抽了出来,从后面用力地扎进他的双眼。双匕勾住眼窝,她把身体离开了牛头怪的后背,和下落的牛头怪保持水平。两人一起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下落的冲击反而让双匕更深地扎进眼睛。
“嗷!”因剧痛而咆哮起来的牛头怪嘶吼着,向头上的锦断抓去,她刚要脱手,却太晚了,身体已经把牛头紧紧握住,锦断的脸sè一下子变得苍白。
看不见的牛头怪把锦断抓到面前,一左一右扯住她的手,向两边拼命地拉扯。这样恐怖的力量之下,两条手臂随时会被废掉。
一声皮肉撕裂的剧响,锦断的右臂从肩头断开,鲜血汹涌地喷涌出来。这一幕,让陆苏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固了。
然而因为右臂的断裂,牛头怪对她的控制暂时降低了,仍然被抓着左手的锦断在牛头怪胸前翩然一翻,用双脚重重踹向依旧刺在他眼睛里的匕,一声粘稠的挤压声,污黑的血从牛头怪的两只眼眶里涌了出来。
向死而生地这一击,大概已经伤到了牛头怪的大脑,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锦断踢开牛头怪的手,失去右臂的她,站在那里,对着陆苏惨然一笑。尘土和鲜血已经弄脏了她那身黑sè的长裙,向着陆苏微笑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浴火重生的战场女神。
“你的手,不要紧吗?”
“那个啊……应该是可以恢复的!”
这就是妖和妖之间的战斗吗,好厉害,真的是太惨烈了,完全超越人类的想象。
就在这时,陆苏看到了可怕的一幕,锦断身后的牛头怪突然站了起来,而她却浑然不觉,依旧处在大战结束之后的疲惫和放松状态。
“危险!”
话音刚落,锦断的身体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从陆苏的身边飞了过去,掀起的风刺激着他的鼓膜。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牛头怪疯狂地咆哮着,张开两条手臂,长度竟然和马路的宽度一样。然后他向着这样冲过来,陆苏突然意识到不妙的事情,因为已经失去视力的牛头怪,将第一个攻击到自己。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烟囱上冷眼旁观的老者,突然露出一丝冷笑:“愚蠢的蛮牛,这下你死定了!伤害炼化人的禁忌是绝对不能触犯的!”
他的视线落在陆苏的身上,心里暗想,不过这样一来,这孩子也死定了。反正对于他来说,哪一方赢都是无所谓的,他只是一个等着渔翁得利的旁观者罢了。
“苏!”
锦断惊恐的叫声远远传来,但就在同一瞬间,陆苏的身体像枯叶一样飞到半空,然后重重落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
好疼,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疼!断裂的肋骨刺进了肺里,大口呼吸的时候,血沫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动不了,完全动不了。裂开有胃流出了胃酸,**辣地侵蚀着他的内脏,身体里像火烧一样。
更可怕的是,意识正在慢慢远去,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牛头怪愣在那里,看不见的他听见了小男孩的惨叫,就连失去理智的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绝不能犯的错误。
不好!
突然间,一个东西撞在他的腹部,他向后滚了出去。锦断站在那,长发与黑裙高高扬起,眼睛里红得像要喷出火一样,她咬牙切齿,被咬破的嘴唇流出鲜血,仅存的左臂握紧拳头,上面青筋毕现。这一刻,她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全身上下充满着毁灭和杀戮的气息。
连牛头怪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他没有自负地再次发起进攻,而是挣扎着,挣扎着要站起来逃命。
但是全身断了很多骨头,明明刚才只是一次撞击,自己一直来引以为傲的身体却承受不住。怎么可能,站不进来了。
就在这时,那个名为锦断的修罗落到他的身上,因为恐惧,他颤抖了一下,但是太迟了,死亡将要降临到他头上。
活了两百年,他一直在战斗,前后吃掉了五十只妖,这里面,大部分都比锦断强出百倍!明明一直拼命活下来,为什么最后他要为一个错误付出生命的代价。
死,就是一切辉煌的结束,不甘心,好不甘心!
“我不甘心!”他用发哑的嗓子嘶吼起来,声音响彻夜空。
锦断的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尖锐:“下地狱吧!”
她用一只手贯进了他的嘴,像刀子一样的指甲刺进舌头里,抓住它拖了出来。然后她重重一踢牛头怪的下巴,他自己的尖牙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锦断把断掉的舌头扔到一旁,污血从牛头怪的嘴里涌出来,他的眼睛里写满惊恐。
锦断高高举起手,对着他的脑袋,只一击,便把他的头骨彻底打碎。他死了,但锦断的攻击还没有结束,她用力地一拳又一拳,打碎他的头骨,打烂他的脑子,丝毫不在乎碎骨刺破了拳头,拳头上已经变得鲜血淋漓,分不清是对手的血还是自己的血。最后,他的头变得像一堆污泥。
夜空里,清冷的风在低低哀鸣着,终于筋疲力尽的锦断慢慢踱到陆苏的身边,像一个无助的女孩一样瘫坐在地,悲伤地恸哭起来。
这时那个烟囱上,老人已经站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抻着懒腰:“看够了,现在是我上场的时候了!”
第六章 平凡的火焰
“全身一百多处骨折,肺叶刺穿,脾和肾破裂,连胃都裂开了,颅骨破裂,脑部有淤血!”手术台上,一个医生正在检查那个病人,他从没见过伤成这样的人。把他送来的人,是一个满身泥污和鲜血的黑裙女人,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被小混混打伤的,不过又想到,要是城里的小混混有这种力量,他们就不要活了。
“嚯!”另一个医生惊叹道,“正宗的全身骨折,筋脉尽断啊!凶手肯定是火云邪神!”
医生和护士们欢笑起来,手术间里其乐融融。
“哎,你们听过摩托车的笑话吗?”
这时锦断正站在手术间的玻璃窗口外,一只手放在冰凉的玻璃上,心如刀割一样地难受。她断臂的伤也很严重,医生建议她去动个手术,被她拒绝了。
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她不想连顾之的侄子都保护不了,然而现实冷冷地给了她一巴掌。
“人,真是脆弱!”她呢喃着,流下热泪,虽然嘴上这样说,内心里却是一种无奈和无助。明明知道人是多么脆弱,但她还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类。
现在,她将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托付给她的亲人死在眼前,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妖的世界里有一个不能触犯的禁忌,伤害对方的炼养人,会让该炼养人的妖力量在瞬间成倍增长。这条对已身相当于惩罚的禁忌,正是为了保护脆弱的炼养人,因为在上古的妖魔混战中,身为人类的炼养者常常成为先攻击的对象。
没人知道这条禁忌从何来而,妖的世界之上,有一个巨大而无所不在的力量在支配着。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遵守这样的法则!
此刻,在方才的战场之上,那个老者冷笑着想,牛力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触犯了禁忌,在yīn沟里翻船。
他的视线落在那片废墟之中,地上横躺着牛力面目全非的尸体,因为死的时候还处在变异状态,所以他的尸体依然是牛头怪的样子。他不知道那只女妖是怎么想的,明明吃掉那具尸体相当于得到五十一只妖的力量,她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抱着地上那个受重伤的炼养人去医院了。
“蠢材,一个个都是蠢材!”
本来他还准备等两方之一胜出之后,上去以逸待劳,现在倒好,不用费神就可以得到五十一只妖的力量。想到这里,他贪婪地舔了下嘴唇,红烧牛肉,这实在好吃的不行啊!而且牛力长期锻炼,身上全部是瘦肉,想一想都流口水。
他向着半空跳了过去,已经垂垂老矣的他可不像年轻人那样能跳那么远,就在身体快要下落的时候,他深吸一口脚向脚下吐去,然后单手结印。
“变!”
那团烟变成了白sè的脂状物,老者在半空中踩着这个软软的垫子,轻轻一借力,向前跳去。瘦小的身体向前飞去,那个脂垫掉进了夜空里。
身体再次要下落,他又吸了一口烟,向脚下吐出。
“再变!”
死寂的夜空里,这个怪异的老人踩着一个个脂状的垫子,从烟囱上来到了刚刚的战场上,轻盈地落在了牛力尸体旁边。
“要红烧呢,还是乱炖呢,哎呀哎呀,好重啊,一下子带不走!”
他狂喷了几口烟,吐在尸体周围,喝一声“变!”
巨大的蠕动的脂状物包住了尸体,把它托在半空,这东西和刚刚的肉垫不同,它似乎是有生命的,像个巨大的蛞蝓,可以随着老头一起移动。载着免费战利品准备离开时,突然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喊道:“且慢!”
远处传来自行车轴转动的声音,一个背着大刀,扎着头巾的结实汉子,慢悠悠到了近前,咣当一声丢下车,从背后摘下那把大到夸张的刀,指着老头,声若洪钟地说。
“放下它,然后滚!”
骑着自行车登场啊,你是哪路神仙?老头冷笑着想。
“想抢尸体?”老头眯缝着眼睛,不需要问什么,他已经知道了来者的意图。牛力的尸体可是一块大肥肉,想抢夺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
想到这里,他“啪啪”地抽起烟来,转眼,紫sè的烟已经把他包围。
不知道他妖技的人当然不会明白,这是他战斗的准备,一旦喝出那声“变!”结果对手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老头,你的妖技是‘烟脂变幻’吧!”来者居然一语点破。
“什么?”老者拿烟斗的手轻颤了一下,被人知道妖技,等于开场就先输了一招。而他却对眼前这个人一无所知,他眯缝着眼打量着那个年轻人,他身上有一阵微弱的妖气,老者积累了上百年的经验,是人是妖还是人妖一眼就可以察觉到。但眼前这个人,妖气却有些不寻常,或者说太过微弱。
“不……不可能,你是……”老者的脸sè陡然一变,转而嘲弄地笑起来,“开什么玩笑,你是个人类啊!人类也想抢牛肉吃吗?”
“是吗?”来者冷笑一声,横过手里的刀,“要试试吗?”
老者已经感觉到了,他是个人,但他手上的这把刀却是个妖物,应该是一把妖兵。妖的力量太过骇人,人类早就盯上了妖,用妖的力量来打造兵器,这其中最诡异的要数那把yīn阳妖骨扇。不过就算拥有妖兵又如何,人终究是人,人怎么可能打赢妖,三岁的孩童拥有干将莫邪,也不见得能打赢大人。
“好,叫你见识下什么是妖!变!”突然四周的烟变成了一团巨大的脂状物,包围在老者身边,他向前移动,这团有如巨大蛞蝓的东西也随之移动。
“哼!”那个年轻人单手转动手里的刀,就凭这一手就可以看出他手臂的力量大到吓人,然后那把刀沿着地面扫了一下,伴着诡异的巨响,一道细长的火焰从在地上疾速地向前伸去。
火焰的细线把脂状物从中间破开,巨大的脂状物像切开的豆腐一般向两边倒下,老者瞠目结舌地看了看自己的左臂,肩膀上慢慢出现一条细线,然后整条手臂从肩头断开,掉在地上。
“哇!”老者捂住喷涌着鲜血的伤口,惊慌地退后,烟斗掉在地上却浑然不觉。
平凡的人类却能发出这样的力量,这让活了上百年的老者深深地震惊。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可怕的敌人了,这怎么可能是人类,他颤抖着喝了一声:“小子,报上名来!”
“涂无鱼,一个普通的卖鱼贩子而已!”年轻人笑起来,“不过我这把刀可不是凡物,它的名字叫……”
刀横在手,在他念出刀的名字时,刀上莫名燃起了一团诡异的火焰:“妖刀——乌鸦信斩相思!”
啥?啥玩艺?老者露出白痴一样的表情,不自觉地张开了嘴。他活到现在,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而且还起这种不伦不类的名字,这到底是啥玩艺?
“刚才只是露一手玩玩,别说废话了,开打吧!”年轻人扛着刀走过来。
“慢着!”老者颤抖着,“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事,改rì再会,改rì再会!”
他抓起地上的烟斗,像逃命似地跑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涂无鱼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了地上的尸体。
“那个,你是病人家属吧。这是手术费,医药费和住院费的清单,暂时先住一个月,过后视情况再续费。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然后到前面去交钱……”一个医生把一张单子递到锦断的面前,这时的她正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低垂着脑袋。
“我会给你的!”
锦断的眼睛藏在刘海下面,看上去有一种yīn郁的气息。
“啊?啊!”医生呆呆地盯着这个皮肤白皙如玉,身材玲珑多姿的女子在眼前站起,黑sè的长裙让皮肤显得更加白皙了,充满着诱惑的感觉。但是她的一只手臂却断了,伤口上的血已经凝结了,对医生来说,这个神秘女人像谜一样,透着危险又美丽的气质。
他呆呆地看着她转身离去,居然没说出一句话来。
此时是深夜,锦断一个人走到街上,不时引来路人的回头。披在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双眼,她像幽灵一样走着,过马路时丝毫不在乎红绿灯,在她面前急刹车的司机往往骂出半句,看清车前走过的人,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
不管是原来的外貌,还是身上的装扮,还是那只断臂,都让普通人太过惊讶!
然而对于她来说,世界却是一片黑sè的,独自向前走去的她,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要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她到了一座公墓,步行在一排排的墓林间,黑衣的她非常显眼。最后她停在一座墓前,上面写着“程顾之”。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还自信满满地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侄子的,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
但是这一次站在程顾之的墓前,她却只是沉默,在沉默里慢慢地流着泪,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出的眼泪模糊着她的视线,滴落在她胸前。
顾之,对不起!
“娃娃,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啊!”
一个幽灵样的声音传来,锦断突然抬起头,看见在程顾之的墓碑上面,盘腿坐着一个老僧的虚影,他身上的袈裟和僧衣,像浮在水里一样,慢慢地在空气中漂动着。
“你是谁?”她连忙擦去泪痕,惊恐地问道。
“圣骨,连我都不知道嘛?”老僧的虚影捏着胡子笑起来,“你的原型,圣骨,就是我留下来的一段指骨,我叫屠龙僧!”
第七章 融魂再生(上)
那个自称屠龙僧的老和尚虚影端坐在墓碑之上,冲着锦断微笑着。
“屠龙师傅,帮帮我吧!”放下了平时的孤高,锦断跪下来向这个前世的高人求救。
“我现在只是一个未入轮回的鬼,怎么帮?一切随缘就好了,天意不可违啊!”老和尚捏着胡须笑道。
“只帮我这一次!”锦断的眼睛里写满了执著,“任何代价我都可以付出,请救救那个孩子吧!”
“那,好吧!”老和尚的声音很轻,听在锦断的耳朵里却像惊雷一样,她连忙伏下身体,诚恳地问:“要怎么做?”
“你知道融魂术吗?”
“融魂术?”锦断喃喃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也就是‘灵魂融合’,‘灵魂融合’只能在订下‘灵魂契约’的两人之间发生作用,也就是说,只能在妖和主人之间才能使用。所谓的‘灵魂融合’,是把两人的魂魄连在一起,同灾同命,同生同死……”他顿了一下,“即是说,把那孩子也变成妖!”
“陆苏变成妖?”锦断茫然了片刻,“这是唯一的办法吗?”
“是的!”
“要怎么做?”
“我可以传给你一个实行融魂术的仪咒还有咒语……”老和尚抬头看了看天,“再过几天会有rì食发生,那时yīn气最盛,是实行融魂术的好时机!不过……”
锦断颤抖了一下,抬起脸看着那个虚影。
“胜算只有五成!”
“五成?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两人一起魂飞魄散,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掉。如果在实行仪式的时候,你杀一个活人,让他的怨气来做出魂引,胜算会在七成!”老和尚的神情严肃起来,“虽然你是妖,妄杀之罪也是不应该去犯的。如果做出这种禽兽之事,圣骨之名就给你玷污了!”
“我明白!”锦断深深地磕下一个头。
“来来,我现在就告诉你融魂术的仪咒!”
三天后的上午,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躺着一个裹满石膏和绷带的病人,他的身上插着很多维持生命的管子,病人正陷入深深的昏睡之中,最乐观的估计也是变成植物人。
住院费和手术费是锦断在昨天支付的,程顾之身前留下过一笔钱,这种开支不必发愁。因为一天一夜没回家也没去学校,家里正焦急地寻找他的下落,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锦断之前嫌那东西太吵,随手扔出了窗外。
此时的病房里静悄悄,与之相比,外面却传来一阵阵的喧闹。
“喂,你不能进去!”
“滚开!”
被推倒的医生撞在一个护理推车上,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的撞击声,然后门被重重推开,身着黑sè长裙的锦断站在那里。
原本已经被扯断的右臂现在已经恢复如初,白皙的肩头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消耗妖力来让身体再生其实是妖类不太愿意做的事情,因为消耗太大,但现在的她需要完好的身体,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俯身在陆苏的床前,微蜷的黑sè长发瀑布样披散下来,遮住了陆苏安静的脸庞。
“陆苏,我带你走!”
她毫不犹豫地扯掉陆苏身上的氧气管和输液管,后面的医生惊慌地叫起来:“拦住那个女人!”走廊里传来医生和保安凌乱的跑步声。
锦断把陆苏抱起来,这时门已经被人打开,她凌空一翻,一脚踹在沉重的病床上,病床像在冰面的砖块一样滑了过去,把半开的门死死抵住。
门后面传来重重的敲击声,还有医生的叫喊声。对这些锦断充耳不闻,她来到窗前,抱着陆苏跳了上去,然后毫无顾忌地从六层楼一跃而下。
两个人的重量落在下面的一辆汽车上,汽车的顶壳登时被踩扁,她弯下身体,缓冲下落的力量,怀里的陆苏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
然后她跳了下来,一口气冲出大门,沿着马路飞跑起来。路人眼里,从身边一闪而过的东西仿佛是一团黑sè的旋风,然后巨大的气流卷起路上的纸屑和灰尘,迷得行人睁不开眼睛。
她带着陆苏回到租住的地方,没有走楼梯,而是向上一跃,踩在二楼的栏杆上,再一口气跳到了四楼。
一脚踢开门,锦断突然愣了一下,不知哪个多事的家伙在屋里放了一样东西。
屋里居然躺着牛力的尸体,当然,依旧是保持牛头怪的模样。那天的战斗结束之后,她根本没时间去吞噬掉它,不知道是谁把它送回来了。要知道,这具尸体只是相当于五十一只妖的力量!
不过没时间管这些,她冲进里屋,那里已经被收拾地空空荡荡,地上画着一个奇怪的法阵。和与往见到的圆形召唤法阵不同,这个法阵是由两个相交的圆形组成,两圆的中间各有一个方形的空隙,四周写满了看不懂的文字。
这就是融魂术的仪咒!
锦断把陆苏放在其中一个圆的正中,抬眼看了下窗外,太阳的一角正在慢慢地被黑sè的弧形侵蚀,下面传来人们的惊呼声:“哇,rì食要开始了!”
还有时间做一件事,她想着,冲了出去。
这时的街上,人们或者戴着墨镜,或者拿着电焊工人的护面罩,还有人用x光照片挡着脸,正呆呆地仰望着太阳。
老和尚说过,如果在仪式进行的时候杀死一个人,让他的怨气来做魂引,胜算会提升到七成。锦断想了很久,还是下了这样的决定。
凭她的力量抓一个人很容易,关键是不引起人群的sāo动。好在这时路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天,并没有注意到一脸yīn森的她在人群里穿行。
“爸爸,你看太阳被吃掉了……咦,爸爸哪去了?哇!”
那个小姑娘回过神来大哭的时候,锦断已经夹着一个谢顶的大叔飞快穿过巷道,回到住处。男人被扔在屋里的时候,先被地上的牛头怪尸体吓了一跳,刚刚的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明明正陪着女儿在看rì食,突然有一个黑衣女子冲出来,拖着他疾跑起来。当他转过头来时,看见锦断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向他走来,男人哇哇地叫起来:“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女儿才五岁,我不能死啊!求你了,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钱!”
“抱歉,我要用你的命!”
“啊!”男人吓得向后爬去,锦断上前去抓他的头发,无奈那条码头摩擦力太低,抓了几下反而从手里滑了。最后锦断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像提一只小鸡似地把男人拖到了身前,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有什么遗言吗?”
“哇!”男人没出息地大哭起来。
锦断高高地举起刀,要扎下去的时候却犹豫了。明明人这种生物,又弱小又愚蠢,只要她一刀刺进他的脖子,就可以结果他,但此时此刻锦断却下不去手。
男人似乎意识到了锦断的犹豫,一边大哭一边诉说着自己老婆没有工作,自己女儿上学又花钱,家里不能没有他。
一种奇怪的感情从锦断的心里涌出,这感觉就像握住一只弱小鸟类的脖子,明明知道轻轻一掐就能弄死它,但是看见那一窝嗷嗷待哺的雏鸟,却又心软下来。死是件多容易的事情,但她却无法狠下心来去决定别人的生死,不知为何,程顾之的脸闯进了她的脑袋。
最后,她放下了刀,眼神yīn郁:“滚吧!”
“谢谢,谢谢!”男人磕了几个头,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这时天sè已经黑了下来,太阳已经被黑sè吞噬得只剩下一个亮闪闪的角。五成胜算吗?生死各参半,锦断扔下刀,走向里屋,看见地上躺着的陆苏。
她突然惨淡的一笑,死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能在黄泉之下见到程顾之,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件幸事。
抱着这样看破的心情,她走到另一个圆的中心,慢慢躺下来,闭上眼,开始念诵一段古老的咒语。
太阳正一点点消失进黑暗之中,小小的房间里,喃喃念出的咒文正在轻轻扣开一扇古老而神秘的门扉,躺在那里的两个人将一起迎接未知的命运。
死,或者重生!
当太阳终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圈金sè的晕轮时,突然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躺在法阵里的锦断叫了一声,痛苦地拱起身体。
没有意识的陆苏却没有叫喊,只是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一阵冰凉又刺骨的剧痛,仿佛虚空之中有一个漩涡,正把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吸出来。后背,四肢,胸口,最后到颅顶,逐渐地失去了感觉。
两人的身体正在进入一种假死状态!
突然,她觉得身体轻得像鸿毛一样,仿佛全身都浸泡在冷水之中,又轻又凉。当她回头看一眼时,登时吓了一跳,自己就躺在地上,安静地闭着眼睛,像个死人。
原来这时的她已经被抽离了灵魂。
她向旁边看了一眼,看见陆苏的身体上方,有一个半透明的虚影,那是他的灵魂。两个灵魂被法阵正中间的一个漩涡吸引着,慢慢被压缩,被吸收。
那个看不见的漩涡迎着窗外的rì食,诡异而神秘。锦断的魂魄闭上了眼,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吧!
小屋的巨响惊动了一个人,他是住在隔壁的那个爱抽烟的老头。听到动静之后他来到了锦断的住屋前,突然眼前一亮,整个人像贪婪的苍蝇一样贴在玻璃上。
“啊,啊,牛肉!”
他扭断门锁走了进来,贪婪地抱着牛头怪的尸体爱抚了一会,然后他注意到里屋还有更加让人意外的东西。
他想杀死的强敌圣骨,此时正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似乎,她已经陷入了假死状态。
这是个好机会,老头的眼里闪出一丝yīn森的光!
第八章 融魂再生(下)
当这个城市的人在欣赏rì食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屋里,yīn谋正在破茧而出。
老头虽然不知道那是在干什么,但是他可以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圣骨此刻处在假死状态,八成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只要破坏她的躯体,就能让她彻底死亡。
想到这里,老头美美地搓起双手,像个大号的苍蝇。前天夜里遇到的那个怪客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花了一天时间才修复完成,没想到大难不死,反有后福。
什么力气都不用费,就能拿到牛力和圣骨的尸体,吃掉它们,妖力一定会成倍地增长。对于他来说,道义是不值一提的东西,能一路打败对手,活到这种高龄,全靠一贯以来的谨慎和机心。
妖的存在意义是不断变强,至于方法,不存在合不合适!
想到这里,他慢慢接近锦断的身体,竖起右手,一排尖尖的指甲像刀子一样锋利。正当他举起手,准备一击洞穿锦断的身体时,却发生了异动。
陆苏和锦断的身体同时剧烈颤抖起来,老头愣了一下。
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个次元里,正发生着生死悠关的事件。两人的魂魄被那个漩涡压缩,吸收,在那里,他们的魂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球。
突然一下,两人的魂魄被分开,只是分开之后,他们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自己,魂魄已经被融合,重塑!
但是,新的魂魄进入身体时,却发生了状况!原本的身体对新的魂魄产生了排斥,因此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漂在身体之上的魂魄无法进入,两个虚影的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魂魄的能量正在一点点散溢!
这时半空中有一凌然的声音说:“圣骨,你选择了正确的道路,老朽现在就来帮你一把!”
“什么声音?”蹲在那的老头茫然四顾,突然他的身体像枯叶一样向后弹开,被撞击的一瞬间他看见一个老和尚的虚影。
明明撞击的力量不大,这时他却吐出了一口鲜血,只觉得内脏全部破裂,都在流血。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老头不甘心放弃眼前的便宜,再次向前迈去,然后刚刚触到法阵的边缘,突然又一次被弹开。
糟糕,这下连肋骨都断了!老头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有一层透明的彩sè膜包裹在法阵外围,就是这奇怪的结界弹开了他。
在那结界之中,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漂浮在半空,宛如浮在水中一样,他的僧衣和袈裟都缓缓地飞扬着。他的身上放shè着耀眼的金光。
“会死的!”老头意识到形势不妙,赶紧挣扎着爬起来,狼狈地撞开门逃命去了。
小屋里,屠龙僧的魂魄正按在压着锦断的魂魄,喝了一声“进!”魂魄被强行压进了身体,地上躺着的锦断突然咳了一声,大口的空气冲进肺里,那里传来一阵阵撕扯的痛。睁开眼睛,慢慢聚起的瞳孔一时还看不见什么,耳朵里却能听到宛如佛国妙音一样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连人的内心都能洗净一般。
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坐起,模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灿烂如同金子的光线从大开的窗户散进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清凉的风抚在脸上,感觉身体像变轻了似的,那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轻松。
她回忆起融魂的事情,连忙去看地上的陆苏,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被石膏和绷带紧紧裹住的陆苏依然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该死!”她爬向陆苏,用力拍打着他,“你醒过来啊!快醒过来啊,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画这个东西累死我了,你给我醒过来!顾之把你交给我,我答应要保护你的,不要睡了,起来,起来!”
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拍打陆苏的手也变得无力起来。
突然,从她身体内部传来一种妖力被抽走的感觉,大量的妖力正在从身体里被抽走,那感觉就像是修复肢体时运用妖力一般。
她惊讶地看向地上的陆苏!难道,融魂之后两个人会共享妖力?
她大张着挂着眼泪的眼睛,侧耳去听石膏下面的动静。从厚实的石膏外壳下,传来“啪啪啪”的声音,在陆苏的身体里,断裂的肋骨正在连接,修复,破损的内脏正在弥合,颅骨下面,受伤的脑部正慢慢修补着,新生的神经元像黑夜里的路灯,正在一个接一个亮起。
意识一点点恢复,感觉又回到身体,强大到如同病毒般的新细胞正吞噬取代掉原本的细胞,肌肉开始变化,心肺更加强力,血管里的血液汹涌地奔腾起来。突然,陆苏的右手举了起来,向着地面一摔,裹在上面的石膏被摔成碎片,一只裸露的右手从碎片里抬起,用力地握了一个拳头。
“啊!”陆苏叫了一声,胸口突然起伏,强力跳动的心脏给他供应了从未有过的力量。然后,胸口的石膏裂开了,裂口一直向下延伸,仿佛一个被封印太久的妖物要从那里挣脱出来,最后,他破茧重生了!
“我……我怎么了?”陆苏看着自己的手脚,又看看锦断。
她的脸上带着苦尽甘来的笑,摸着他的脸:“笨蛋,你重生了!”
陆苏的脸上红了红,不好意思地扭过脸,他从石膏的碎片里站起来,胡乱扯掉身上的绷带。握了握拳头,伸展了一下肢体,喃喃地说:“好奇怪,身体好像充满了力量似的。”
这时他注意到了地上的法阵,惊讶地向锦断投去目光。
锦断把他昏迷的事情都告诉了他,陆苏听得目瞪口呆,指着鼻子说:“这么说,我变成妖了?”
“恩,实在对不起,只能用这个办法……”
“好棒啊!”陆苏举起双手欢呼起来,“我是一只不老不死的妖,我是超人!”
“哼!”锦断生气地转过头,“害**那么多心!”
陆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因为手术的原因,头发都被剃掉了。刚刚半睡半醒间,他仿佛可以从身体深处抽取源源不断的力量,那感觉像大便时使劲一样,然后身体便修复了。他自信地握着拳头:“我来把头发修复出来,咿~呀!”
光秃秃的头皮上,头发快速地生长起来,简直像快放的镜头。锦断突然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陆苏不解地捂着红肿的脸,无辜地眨着眼。
她大骂起来:“混蛋,你修复身体是用我的妖力,头发就让它自己长好了!”
“知……知道了!”陆苏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自我安慰地想,总比光头好看些。他想起自己两天没回家了,再不回去家里要报jǐng了,便对她说:“我得回家一趟,不然家里人要急疯了……话说回来,我已经几天没去学校了?”
“学校为什么不开除你,就像顾之当年被中学开除一样?”
“因为我是大学生啊!”
“哦?什么是大学生?”
“大学生就是可以天天上网打游戏睡觉谈恋爱还照样能不被开除的学生。”
锦断不解地眨着眼:“你们人类有种地方叫养老院,里面的人和你说的大学生一样,天天闲着没事,和那个一样吗?”
“啊!差不多吧!”陆苏一边说着一边朝往走,突然被牛力的尸体吓到了,“哇,你怎么弄回来的?”
“不知道!”
“这不是你打死的那个怪物吗?”
“当时为了送你去医院,我没有管它,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想起锦断说的话,妖是不断杀死对方并且吞吃的,他流着冷汗问她:“你要把它全部吃下去?”
“是啊,怎么了?”锦断反而一脸不解,仿佛这是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
“吃……吃得完吗?”
“快滚吧!我肚子饿了!”锦断把他哄出去,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吃东西的时候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滚!”
然后门在陆苏的眼前重重关闭了。
他走了几步,突然想,自己从今天起也是一只妖了,既然做妖,杀和吃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想看看锦断到底是怎么吃掉那头牛的,是红烧,是煎牛排,还是干脆生吃?生吃的话,肠子,胃啊,毛发也吃干净吗?
越想越好奇,他轻手轻脚地折了回去,发现门锁坏了,明明上次才换过新的。
不管这些,他轻轻地推门进去,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有一道拖行的血迹,一直延伸到里屋。陆苏探头探脑地看,先是看见地上的黑sè长裙,高跟鞋,粉sè的胸罩还有内裤,心脏不禁激动得狂跳起来。
嗷嗷,裸着身子吃啊!国外有美女脱光光在马的尸体里搞行为艺术,虽然尸体很恶心,不过锦断的**还是大有看头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听见里面传来“喀吱喀吱”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正在咬断骨骼和肌腱,并大口咀嚼着。
他把头向里探了探,在方才视线的盲区,屋子的一角,他看见了一个恐怖至极的东西,身体一下子僵在那里。
没有锦断的影子,伏在那里吞吃尸骸的,是一个披着厚厚甲壳的巨大怪物,看不清它的真面目,每片甲壳上面,都有一张狰狞的人脸。
陆苏一下子捂住了嘴,那是锦断的真面目!?
第九章 老练与稚嫩的擦身而过
低调地活着,是老头活了几百年的信条。
他见过太多妖,因为张扬武力,最后惨死别人刀下,成为食物。作为一只妖,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危险之中,只有韬光养晦地活着,才能保全实力,笑到最后。
这个爱抽烟的老人叫武腾烟,自从知道岛国有一位姓武腾的艺术家之后,他再也不在人前报自己的大名了,就算说,也称自己为腾烟老人。
每只活了几百年的妖都是常胜将军,因为妖战的失败大多时候意味着死,但是在接连三天的时间里,他却遭遇了两次重大失败。
心灵和身体受到重创的腾烟老人,拖着脚步,去了一个能慰藉内心的地方——超市!
“老头,这里不给抽烟!给我熄了!”正当腾烟老人在放满商品的货架间踱步时,一个保安追了上来。
老头不理会,接着往前走,那个不识好歹的保安上来就抢他的烟斗。
“哇,我的腰!”老头一下子摔在地上,一边假哭一边蹬着脚,那个保安还在发呆,四周已经围起了一圈人。
“你居然欺负老人,还推我!”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啊,腰好疼,我要腰断了!”老头大声哭喊着,打断保安的辩解。
“死老头,给我起来!”
保安的手刚触到他,他立即得了理:“大家评评理儿,这个保安不但推我,现在还要打人。超市是你开的吗,为什么我不能进,你看我穷,看我不买东西就赶我走?”
有些闲得蛋疼的人开始对保安指指点点,指责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最后保安一气之下,把老头扔在那,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看,他还要再打我!”老头连忙向观众们需求帮助。
“唉!”脸涨成猪肝sè的保安,烦恼地推开人群,消失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了,老头叼起烟,一边“啪啪”地抽着,一边背着手继续逛超市。
想起那个不怕死的保安,他不禁冷笑一声,他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他!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胡乱使用暴力会被人注意到,包括隐藏在人群里的他的同类,他不想惹来意外的麻烦。
一边想着,一边停在食品柜台前,猛抓一大把试吃的香肠丁塞进嘴里。
哎呀,这种免费的小吃实在是太慰藉心灵啦!
rì暮时分,吃得打嗝的腾烟老人拎着一小袋超市买来的青菜,优哉游哉地回住处。其实他之所以租下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能摸清圣骨现在的实力,然后找机会干掉她。
每个妖的独门妖技,既是他们的制胜绝招,又可能成为他们最大的弱点。在战斗前被知道妖技,往往就意味着被打败的命运。
这是老人一直以来的策略,要杀掉某个妖,就想办法接近对方,探出底细。但是圣骨有点不同,不管战斗多惨烈,她从来不使用妖技。
要么她根本没有,要么她的妖技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向来谨慎的腾烟老人倾向于后者,因为圣骨这个存在,和许多妖类有着本质的不同,她应该蕴藏着巨大的潜在能量。
趁她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干掉她!这是腾烟老人的计划。
当他走进楼道,突然看见那个小子,也就是圣骨的新炼化人,正一脸惊慌地迎面走来,好像见了鬼似的。
这小子不是被牛力打成重度伤残,卧床不起了么?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觉察到一丝异常,那不是人的味道,是妖!很稚嫩的,但充满生命力的妖气!
人变成了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事存在吗?
他呆呆地回头看着他,满脑子疑惑。这时准备下楼的陆苏看见他,远远地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
“哦哦,你好!”腾烟老人挤出一脸的笑容,装作若无其事。
但再次转过身,眼里已经充满了yīn云……这下,问题麻烦了!
那个满身是烟的老头奇怪地打量了自己一眼,陆苏只好冲他笑了笑,然后离开了这幢楼。仿佛脱胎换骨之后,连感觉也变得敏锐起来,走过老头身边时,只觉得一股烟味快要把人熏倒了。
他试着向远处看了一眼,本来有点近视的眼睛似乎也变好了,连很远的一幢民房上,阳台挂着的内裤的牌子,居然都能清楚地辨认出来。
这就是身为妖的感觉吗?他不可思议地想,不过比起这件事情,刚刚看见的锦断真面目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虽然有着美到让人窒息的外表,但真实的面目原来是这样诡异狰狞。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自己现在也是一只妖了。
回到家,父母少不了责备一番,他编了一个去农村的同学家里的谎,至于板寸头,说是农村太热,不得不剃的。
陆苏的老爸是个写手,出版过几本无人问津的书,因为在业界混的时间比较久,也算个脸熟,还是能在一些小杂志写写专栏,让一家人吃上饭的。妈妈是全职家庭主妇,除了洗衣做饭的时间,就抱着电脑看电视剧。
家里有三台电脑,每天晚上吃了饭,三人各自守在电脑前,倒像个小型的网吧。虽然这样的家庭不算太典型,却也有种弥漫着宅氛围的其乐融融。
因为摊上这样的父母,所以对他的学业也不怎么过问,爸妈的观点是上学学不到东西,不如自己学一门吃饭手艺。陆苏在大学里住过三年,寝室里香烟弥漫,几个兄弟每天晚上赤着膀子打扑克到很晚,这样的气氛,压根就不想看书。现在他是大四,学校里只有几门补学分的选修课,大部分同学在四处求职,所以他才暂时搬回家住。
短短几天的遭遇,让他平凡的一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遇见锦断,现在的他恐怕也要和别人一样为工作奔走,寻找将来那平凡的幸福。但是现在,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这时他才意识到,成为妖可能要面临更大的危险。
一个人坐在卧室里胡思乱想,他试了下自己的力量,居然可以把水果刀折弯,在手指上打个圈,然后再恢复原样。
然后他用刀在手背上割了一下,痛疼感比以前是人的时候要强烈,但是伤口一会就不再流血,五分钟后慢慢地愈合了。
他在一张纸上写下结论:“力量变强,感觉增强,恢复能力变强。”然后他想起锦断的话,每只妖都有一个独门妖技,那他的妖技是什么。
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只要他想象着那团力量向手上流动,似乎手掌就会变热起来。他拼命地想,发动妖技,发动妖技。
什么也没发生!
他仰头长叹了一声,要是不早点弄明白妖技,只怕下一次战斗可能会很麻烦。谁知道在那些黑暗的角落里,在普通人的外壳之下,藏着多少暗中窥探自己的眼睛。
另一方面,他也想像锦断那样很酷地战斗。
他拿起笔准备写字,却突然发现纸变成了白纸,明明刚才写过字来着?
陆苏是个理xìng大于感xìng的人,他不会用“肯定是记错了”这样的解释来搪塞自己,刚刚明明写了字,为什么变成了白纸?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难道这是自己的妖技在起作用?如果自己的妖技是这种效果,那简直就太逆天了!
怀着兴奋的想法,他在纸上胡乱画了一个小兔子,然后把手按上去,想象着力量运到手上,拼命暗示自己。
“发动,发动妖技!”
纸上的小兔子突然逆着刚才的笔画慢慢消失,最后整张纸变成了白纸!
不敢相信,他被自己吓着了,他的妖技是让时间倒转,如果这是真的,那简直就是最棒的技能。不光打架,很多事情都会很方便。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冲出去,从冰箱里拿了一颗苹果,回到房间。陆苏坐在桌边,咬了一口,然后试着发动妖技。
被咬过一口的苹果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最后变得完好如初!
“太棒了!”
陆苏兴奋地跳起来,时间倒转,这是何等霸道的能力!
他激动不已地又试了一次……
与此同时,锦断正在深夜的街头漫步,今天她吃得很饱,晚饭不用考虑了,甚至三天之内不用再吃东西了。
吞掉牛力之后,他的怪力也在自己身上体现了出来,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增强了。不过锦断没有让妖界新人陆苏那样激动,因为力量的增强在战斗中并没有太大用途,面对的敌人都是拥有各种怪异妖技的。
想要变强,就要吞掉一样特殊属xìng的妖!
最经典的例子是就西游记里,很多妖都想吃唐僧肉来获得长生不老的能力,唐僧是金蝉子转世,算是个半仙之体。长生不老是极其稀有的属xìng,如果她生在那个年代,就算孙悟空再厉害,她也要去吃一块唐僧肉!
当时程顾之推荐她看西游记的时候,她看得眼泪汪汪,每每看见一个妖怪被打死或者降伏就气恼地骂道:“蠢死了,每次抓到都不舍得吃,等自己干娘来,等自己过生rì,最后被孙悟空那个妖界叛徒打死。我要是在那里面,我就先把唐僧杀掉吃掉,然后每天拿他的骨头汤下挂面吃!”
其实,妖也是会衰老和死亡的,只是这个过程极其漫长,大多数妖是等不到死就被别的妖干掉了。
不过牛力曾经吃过五十只妖,吞掉他等于吞吃了五十一只妖。妖类相互吞噬的法则就是这样,不断累加,现在的锦断身体里,大概有五十七只妖的当量。
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自己完全感觉不出来。
她突然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过头冷冷地说:“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漆黑的小巷深处,有几个笑嘻嘻的混子走出来,染着金毛,鼻子上穿着鼻环,脖子上挂着镀金的粗链条,在锦断眼里,他们简直比妖还像妖!
“美女,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啊,陪我们哥们去唱唱歌,洗个澡,怎么样?”
原来是sāo扰啊,她转过身,冷笑一声:“有种就上来吧!只要你们不怕死!”
她打算教训下这些败类,打断手脚之类的,让他们这辈子不敢再跟踪女xìng。一股凌然的杀气不自觉地从身上喷发出来,和夜sè融为一体的长裙高高飞扬起来。
那几个混子不会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力量。
但是突然之间,锦断感觉全身像被抽空了似的,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两腿一软,居然摔在地上。
她握了握无力的拳头,愤怒地一捶地面:“陆苏你这个王八蛋,又在抽我的妖力!”
第十章 超级千手技——娼妇之心
这条街道上的治安很差,在几个黑涩会老大的控制下,有几家成分可疑的娱乐场所经营在这条街上。
在一家地下赌场上,赌徒们正面红耳赤地吆五喝六,围坐在桌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赌桌前那位牌师,戴着白手套的后者正优雅地发着手牌。
“老k啊,**!”
“哇,二十一点,我赢了,赢了!”
怒骂声,诅咒声,埋怨声,叫喊声充塞在这弥漫着汗臭和烟味的小小空间里。然而在这群人里,有个脸庞白净的青年,一边冷静地微笑着,一边翻开自己的手牌:“不好意思,又是二十一点,我赢了!”
“啊!”
短短几小时里,这个年轻人已经连续赢了十几盘,面前的筹码已经堆得像小手一样,招来满桌人又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他正微笑着要把面前的筹码拢到身前,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回过头,他看见几个戴着墨镜的西装大汉,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们怀疑你出老千?”
“出老千?运气好就是出老千?”他满不在乎地一笑,“你们这家赌场要是这么输不起,早点关门好了。”
“能让我们搜下身吗?”
“搜身?你是jǐng察啊……喂!”不由分说,他已经被按到赌桌上,保安在他的口袋里翻找起来,然后掏出了一大把扑克牌,内侧口袋里,又是一大把,裤子里一个隐蔽的口袋里,还有一大把。
一桌人惊讶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是魔法师吗?
保安顿时变了面sè,把他拎起来:“妈的,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挥手一拳,就把他打翻在桌上,筹码掉得到处都是,他原来俊俏的脸也肿了起来。
赌徒们立即开始去抢筹码,保安把他从桌上拎起,强行拖到外面的小巷里。两个面无表情的保安架住他,那个大汉戴上指虎:“小子,不识天高地厚!居然敢在刚哥的地盘出老千,扶好他,我把他前天晚上的饭都打出来!”
“好,来啊!打不死我你是我孙子!”不能动弹的他嘴上还在逞强。
重重一拳打向他的肚子,他痛苦地弓起了身子,但是随即那个打人的保安发现了不对劲的事情,他手上的指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张扑克牌?
明明两只手都被架住,他怎么做到的?正当几个保安目瞪口呆之际,年轻人轻喝一声:“换牌!”
一瞬间,他们的墨镜变成了扑克牌,可笑地架在鼻子上。趁着这诡异的突发事件,他用脑袋撞开架着自己的一个保安,然后向着巷外跑去。
“妈的,追!”那个保安摘掉脸上的扑克牌,恶狠狠地骂道。
跑在前面的他不停地踢倒垃圾筒,以阻碍后面的追逐,突然他的脚步止住了,大叫一声“完了!”原来前面的路居然被封死了。
后面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他不及多想,踩着一个垃圾筒攀上了墙,艰难地把腿搭上墙头。这时保安已经出现在身后的巷口。
这些人都是**上混的人,而且因为这个老千一晚上赢了他们几百万,老板早就下命令做掉他。为的保安从怀里掏出消音手枪,对准正在艰难翻墙的年轻人扣下了扳机:“给我去死吧!”
“换牌!”骑在墙上的年轻人突然大叫一声,他并没有被子弹打中,或者说,子弹在半空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扑克牌贴到了他的脸上。
他夹起这张扑克牌,摆出赌神般的架势,骑在墙上得意地笑:“一群猪,我千手之王能把任何东西换成牌,就算子弹也一样!”
当几个保安露出白痴一样的表情时,他飘然地消失在墙那边,另一侧随即传来一声:“哎哟,我的脚!”
他一瘸一拐地转过几条小巷,心想这次真是玩大了,一心只顾着赢,没想到惹到黑社会了,要是早点见好收就好了。
不过几百万的损失他倒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是个妖,凭借他那神乎其神的妖技“娼妇之心”,无论是偷还是赌,他都有绝对的胜算。
“娼妇之心”能把三米之内的任何物体和自己身上的东西替换,他自负无人看穿的千手之王,在赌场上纵横骋驰。只是……这吊技能用在战斗上一点都不给力啊!
而且他的身体又差,连锻炼过的普通人都敌不过,万一对方识破他的妖技,赤身**上来交战,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作为妖,他吞噬其它妖的成绩是零,一旦被别的妖识破,就是一个字,跑!
这时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里面不时能听见一个女人愤怒的叫骂:“我要杀光你们!”
“哟,美女,脾气不小啊!要不今晚你让我jīng尽人亡,死在床上怎么样?”
“哈哈哈!”
“千手之王”躲在巷道的黑暗里打量着,那边有三个小混混正架着一个女人往面包车上抬,被抬的女人似乎一点抵挡的力气都拿不出,八成是被撒了迷药之类的。
等他看清女人的长相时,突然长长的“嚯”了一声,一道热乎乎的鼻血流了出来。这个黑衣的女人,简直美得像诗里走出来的人一样,那印着黑sè长裙的杏白皮肤吹弹可破,身材玲珑多姿,曲线诱人,不算太大的胸脯勾勒着动人的轮廓,而且,此刻披散下来遮住细长双眼的头发,凌乱又xìng感啊!
这样的尤物被三个混子糟蹋,那简直是人神共愤,不行,我要救下她……然后……然后……
想到这里,他的双眼弯成了两个细线,明明长得很帅,但笑起来的样子实在猥琐到可以当搞笑图片了。
“住手!”
三个混子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公子哥,他们稍稍愣了下,当先的一个破口大骂:“滚你妈个b,不要管闲事!”
“哼哼!看我扑克飞镖!”
他扬手甩出三张扑克,飞转着打到混子的脸上,三个人一齐惨叫了一声。他从小就是玩着扑克长大的,这东西对他来说,比水和食物还亲密。
不过扑克牌实在没有多大杀伤力,反而激怒了三个混子,有一个抽出弹簧刀,有一个从脖子上解上粗重的铁链,骂骂咧咧地走上来。
连那个被抱住的黑衣女人,看见相救者这么不靠谱,也长长地苦叹了一声。
但没有人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托着三块砖头。
“再看招!”又是三张扑克飞出去,三个混子连躲都不想躲,这时他叫了一声:“换牌!”
旋转着飞在空中的三张扑克突然变成了旋转的板砖,两个混子当场惨叫一声倒下,距离最远的那个吓得用手里的女人当肉盾。
“千手之王”意识到不好,连忙又叫了一声:“换牌!”
板砖变成了扑克,打在女人脸上,然后“千手之王”的胸前鼓起了一块,那里突然多了一块板砖。
“魔术师?”幸存的那个混子眨着眼说,只有他手里的女人露出了一丝惊愕的神情,她向来者投来一道混着敌意的视线。
在“千手之王”看来,那个美人此刻正用**辣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我x你妈!”混子丢下黑衣女人,抽出一段鞭向他冲过来。一扬手,喝声“换牌”,扑克在半空中变成板砖,但这一次,对方看破了他的招术,歪了歪脑袋躲了过去。
不……不是吧?杀手锏就破了?他慌忙地转身冲向巷口,想再抓一块砖,后领却被对方一把抓住,硬橡胶的鞭“啪啪”地打在他脑袋上。
“你活腻味了,老子搞死你!”
“换……换牌!”
混子手里的鞭变成了扑克,暴怒的混子完全不在意,丢掉扑克,用拳头接着揍他。这是他最害怕的情况,面对赤手空拳,他完全没辙……
形势尴尬地逆转了,还好他逃命的功夫一连,趁混子举拳的一刻,用后脑一顶他的下巴,然后匆忙向巷子里跑去。这保命的一招,还是从女子防身术里学来的,他的战斗力实在是跌破下限了。
没跑几步,被地上的香蕉皮滑了一下,摔了一个狗吃屎,后面追来的混子叫嚣着:“老子弄死你!”
“该……该死!”他惊慌地四下张望,完全没有可以用来换牌的道具可用,身上的扑克牌现在也起不了作用了。
情急生智,他突然想起那个混子鼻子上,有一个扎眼的鼻环。他灵机一动,赶紧把自己小指上的戒指褪下来,用打火机烤烫。
混子慢慢接近他了,五米,四米,三米……好!
“换牌!”
那个混子突然感觉鼻侧一热,鼻环突然烫得不得了,整个鼻子像烧起来了似的。他想摘又摘不下来,只能痛苦地叫着,跺着脚乱跳。
“嗷嗷嗷……烫死我了!”
趁现在!他冲过去,一脚踹在混子肚子上,然后抓着他的衣领,往墙上一磕脑袋,混子昏死了过去,软软地倒在地上。
“总算收拾掉了!”他拍着手上的灰,长出一口气。
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他走出巷口,地上是两个被板砖砸晕的混子,还有那个黑衣女人,趴在地上的动作真是**蚀骨啊。
“我尊敬的小姐,您的仆人楚千雀来救您了!”
把妹之奥义之一,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第一印象,就算是滑稽可笑的也可以。做出骑士一样致敬动作的他,老道地冷笑一下。
地上的黑衣女人,却没有笑,也没有任何感谢的意思。黑sè的瞳紧紧盯着他,她说:“你刚刚露的那一手,是妖技吗?那你是妖喽?”
“哎?”
“妖和妖之间,只有相互厮杀,相互吞噬的宿命……我现在动不了了,你要杀,就快点动手吧!不要摆出这副可怜我的样子!”
难道说,她也是妖?难怪浑身上下散发着恶魔一样的气息,不过他却一点感觉不到这个女人的妖气,一丁点都没有。
“那个……我可以先jiān后杀吗?”他露出猥琐的笑容,问道。
第十一章 掌中倒转诞生
“千手之王”楚千雀上演街头版英雄救美的时候,陆苏正在家里,像个蠕虫一样用下巴艰难地爬行着。
发现自己的妖技之后,他前后试了四次,结果整个人像高位截瘫似的动不了了,一点力气也拿不出来。
他和锦断共享力量,就算自己用尽了妖力,也可以从锦断那里抽走妖力。他突然意识到一点,用了四次妖技,连同锦断的妖力也抽空了!
“一次xìng消耗百分之五十妖力,这tm哪是妖技,分明是大招啊!”一边悲愤地自语,一边向冰箱爬去,锦断现在没有妖力,可能会陷入危险,他必须快点恢复妖力才行。
用脑袋撞开冰箱下面的门,下面是冷冻室,上面才是放食物的冷藏室,但他肯定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用下巴勾住最下面一截的抽屉拉开,万幸,里面居然有一根放了很久的冰棒。
只要是食物,只要是热量就行!他用嘴叼出冰棒,咬开包装,趴在地上拼命地吃着,吃得脑门发疼。
妖的体质果然在各方面都比常人要强,冰棒进了肚子里就立即开始消化,变成热量,再转为妖力。
现在有力气抬起手了,他艰难地打开冷藏室的门,抓出一把香蕉,用牙咬开香蕉皮,吃掉里面的肉。
好,很好,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虽然膝盖还在发抖,不过已经可以站立了!
然后他把冰箱里所有东西,连酱也不放过,全部扫进了肚子里。长出一口气,这下锦断应该能动了吧。
突然,身体里的妖力像被什么抽走,刚刚恢复力量的身体一下子像剪断线的木偶倒在地上。他不禁怒骂起来:“锦断你这个王八蛋,干嘛一次xìng抽光妖力啊!”
再次回到毛毛虫的状态,已经没东西可吃了,他悲愤地四下张望,注意到地上的香蕉皮。
“哇,香蕉皮!宝贵的热量!”
他艰难地用下巴拖动身体,向香蕉皮爬去!
“去死吧!”锦断突然从地上跃起,对着这个下流的男人的脑袋一击膝撞。倒在地上的他一边抹着鼻血,一边陶醉地说:“好香!”
“混蛋,你想杀就杀,不准污辱我!”锦断自己都不知道身体什么时候能动了,她上前抓住楚千雀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喂,喂,虽然你生气的样子很迷人,不过打人实在太痛了……你难道是三阶妖武吗?”
“废话少说!”她没有理会“三阶妖武”这个陌生的名词,怒吼道,“我们开打吧!你刚刚救了我,我可以让你先砍一刀!”
“好可怕,好可怕!”楚千雀摇着头笑起来,突然竖起三根手指,“你有三个理由不必和我开战!”
“说!”
“第一,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而且刚刚我救了你;第二,我的妖技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我目前为止和妖战斗的次数是0,你放了我也不会对你构成威胁;第三,你吃掉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妖气,我们属xìng相克……当然,上床应该是可以的!”
为这句话他又挨了一拳,一只眼顿时成为了熊猫眼,楚千雀摇晃着昏胀的脑袋:“呜!不要打脸!”
“滚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锦断丢下他,转身离开。对她来说,被视为仇敌的其它妖类救下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喂,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好了!”
锦断没理他,那个家伙突然说:“这是你的手机吧!”
她回过头,惊讶地发现他的手上拿着自己的手机。锦断的裙子下面,在腰的部位有一条带子,用来挂刀,也可以装点不大的东西,手机就是放在那。裙子的下摆很大,所以不会影响美观。她一摸放手机的小袋子,里面居然放着一张扑克。
“你什么时候……”
楚千雀笑而不语,在她的手机上按出一个号码,按下了拔打,然后对她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寂寞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哦,我会全天二十四小时想着你的!”他一挤眼睛,飞了一个吻,然后叫道:“换牌!”
锦断手里的扑克变成了手机,楚千雀手里的手机变成了扑克,他用拇指和食指夹着那张红桃a:“我对你,就像红桃a一样一心一意!”
锦断不禁全身犯起鸡皮疙瘩,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妖,她赶紧逃命似地离开了。
次rì上午,陆苏刚一敲打锦断的门,迎面就打来一拳,他捂着眼睛,锦断抱着手臂,两个人一起冲对方吼:“你知道你昨晚把我害得多惨!”
“明明是你害我,我差点被人强jiān!”
“我昨晚为了能爬回卧室把垃圾袋里的剩菜都吃掉了!”
“算了!”锦断不想争辩,“进来吧!”
陆苏刚放松jǐng惕,另一只眼也挨了一拳,两只眼睛像戴了一副墨镜。
“你干什么?泼妇!”
“这样比较对称嘛!”她露着坏笑,“我解气了,快滚进来!”
陆苏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锦断“哦”了一声:“时间倒转了,这能力不错,估计很多妖都能羡慕死!”
陆苏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条条的验证内容:“我昨晚想了一下,这个能力到底有哪些范围,是不是能让任何东西时间倒转,是不是可以隔空倒转,那能不能对人进行治疗……都在这里,这是我要验证的事项!”
锦断看了一眼,不屑地笑了笑:“没见过当妖当得这么认真的?”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最重要的是先了解自己的能力!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熟悉自己的力量,所以如果以后要打起来,可能会略占下风!我不觉得我被人撕掉手臂还能冷静的了,可能早就吓死了吧?”他用笔敲敲脑门,“多动动脑子,就能少辛苦一点!”
锦断听他说的有点道理,拿起纸看了看,说:“我最在意的是你这个能力能不能治疗!”
“那就试一下好了!”
锦断抽刀的速度快到看不见,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背上已经多出了一条血痕,另只手上握着刀:“来吧!”
“等一下,我现在使用一次,要消耗百分之五十的妖力……所以每天只能试验一次!两个猜想一起验证吧,我想看看能不能隔空倒转,如果这两个猜想都能实现,也许以后我可以在你战斗的时候,在远处给你快速治疗。因为这是时间倒转,不是简单的治疗,就算你被打成渣我也能恢复……哇哇,实在是太逆天了!”想到美好的前景,陆苏不禁大笑起来。
“罗里罗嗦,快点试验吧!”
他伸出手掌,对着锦断手背的伤口喊了一声:“倒转!”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不行吗?”陆苏看看自己的手掌,提笔划掉“隔空”这一项,美好的想象瞬间成泡影。不过,要是可以治疗的话,也是相互好用的,就算必须要用手去碰。
“妖力有消耗吗?”锦断问。
“没有!没发动就没有消耗!”
“ok,你把手放在我手背上,治疗我的伤口!”
当陆苏把手按在锦断手背上时,脸微微的红了一下,好像自从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身体上的接触。倒不是有特殊的情感,只是从来没和女生有过接触的他心里有点紧张。
“摸够了吗,快点啊!”锦断催促道。
“知……道了!”他试着运用妖力到手掌中,一口气发动,“倒转!”
依然什么也没发生!
“我靠,没想象中的那么好用啊!”他抱怨着在纸上划掉“治疗”这一项!
锦断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编瞎话骗我的吧!”
“那我就让你看看!”陆苏冷笑一声,把手里的笔一折为二,放在桌子上,将手掌按在上面,运起妖力,喝了一声:“倒转!”
当他拿开手时,下面的笔恢复如初,简直就像变魔术一样。
“呜!”锦断把手指放在嘴角,“只能对物品使用吗?这个妖技最多也就是修修东西罢了,真的能用来战斗吗?”
“哼哼,别小看我这一招哦!”
“想好名字了吗?”
“就叫‘时间倒转’好了!”
“‘时间倒转’?我感觉不好,你的能力也没这么强。其实妖技的命名也要很注意,不能太过直接,不然等于向对方自暴弱点。比如牛力的‘筋肉咆哮’,光听名字也只能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力量型的妖技,具体内容却想象不出!”
陆苏想了一会:“那就叫‘掌中倒转’好了!”
“‘掌中倒转’?恩……不错!”
陆苏往椅子上一靠:“今天没事了,我先回去了!好几天没打游戏了!”刚要走,却被锦断从后面一把抓住:“回来,你从今天开始,给我留在这里训练!”
“啊?”陆苏惊讶得瞪圆眼睛,“训练?”
第十二章 知已不知彼
陆苏天生运动神经不发达,学校里上体育课,老师让绕着cāo场跑,他总是趁老师没注意就从cāo场中间横穿过去。还有体育考试,考投篮,标准是十进七及格,结果他只进了一球。
“喂,能不训练吗?”
“打赢我就不用训练!”
“是吗……那试试吧!”
两人到了宿舍楼外面的平地上,这会住户都去上班了,没什么人。两人在两头站定,锦断空着手,陆苏远远地问:“不用刀吗?”
她摇摇头。
“来吧!”
两人面对面冲过来,当快速奔跑起来的时候,两腿的肌肉仿佛源源不断地在供应力量,呼吸也和平时走路一样轻松,整个身体轻得像羽毛一样。身体的感觉很棒,也许能打个平手,他侥幸地想。
结果在两人身体相遇的一刻,锦断突然凌空一翻,两膝夹住他的脖子把他重重按在地上,用手抓住他的头发,提起来问:“怎么样?”
完全是压倒xìng的胜利啊!假如她夹住脖子的时候趁势一扭,自己的小命就交代了。
“训练吧!”锦断说。
她说妖的训练无非是跳跃力,速度,耐力,攻击力,身体的承受力……最后还有食量!至于神经反应速度,只能在这些训练中同步进行。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速度和跳跃力。妖的正常速度和战马一样快,你现在肯定不是其它妖的对方,有速度的话,至少还可以逃命!”
“言下之意,我现在得去跑步?”
“负重跑步!”
两人回到屋子里,锦断从柜子里拿出一对铁绑腿,陆苏试了一下重量,嚯,一只就有百斤的重量了!
绑上之后,陆苏试着走两步,抬脚能感觉到沉重,一时之间完全习惯不了。
“跑吧,绕着城市跑,用最快的速度!傍晚的时候回到这里来!”
“我靠!”
这个城市夏季的某一天,人们看到一个疯子,绑着沉重的铁绑腿,在环城公路上气喘吁吁地跑着,汗水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当晚回到住宿区,陆苏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锦断蹲在那拍着他的脸:“感觉怎么样?”
“要……要死了!给我水!”
锦断把水递过去,喝了几天,陆苏才有坐起来的力气,这时她却一拍他的后背:“继续跑!”
“什……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
“跑,再绕着城市跑一圈!另外……”
突然背上传来一阵刺痛,陆苏惨叫起来,回过神才发现锦断正用刀在他背上划着。
“哇,你干什么?”
“在战斗的时候,身负重伤还要继续奔跑是正常的事情,你要习惯这一点!一边流血一边跑!”
“哇,好疼!”陆苏惨叫起来,“我会死的,流的血太多了!”
“不会哦!”锦断笑眯眯地说,“我划得既不深也不浅,这样你不会流血到死,也不会立即愈合……不过妖的身体和人一样,流血到三分之一就会死!你这次要快一点回来,我会一路跟着你,防止你不争气跑进医院去的!”
她微笑着划着,后来突然意外地喊了一声:“我干脆给你刻个字好了,不是有个岳母刺字的故事吗?”
结果陆苏的后背上,歪歪扭扭地出现了“流氓都去死吧”几个大字。
这个城市夏季的某一天晚上,人们看到一个疯子,绑着沉重的铁绑腿,背上鲜血淋漓,绕着环城公路气喘吁吁地跑。
“喂,是jǐng察吗?有个人被砍了,正在路上狂奔!吓死人了!”这天晚上jǐng察局接到不少报jǐng电话。
这种魔鬼训练持续了几天,同时陆苏也在以每天使用一次的频率试验自己的妖技,掌中倒转。
结论是这样的,掌中倒转,只能让双手碰到的东西变回原型,只能对物体使用,不能对生命体。陆苏产生了一个新想法,所谓的变回原型是变回怎样的程度,难道能把煤变成木头吗?他用钟做了一个试验,结果钟上面的时间快速倒转,最后退到了三天前的同一时刻。连续试验两遍,最后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妖技让物体恢复的时间上限是三天!
比如说有一个东西第一天坏了,第二天修好它,第三天陆苏用掌中倒转把它变回三天前的样子,结果就是这东西又一次变坏。
也即是说,在他手里的东西,可以在三天之内时间倒流!但是这个jīng度他却控制不了,当他在闭上眼使用技能的时候,可以看见在一片虚空里,这件物品快速地时间倒流,就仿佛逆着时间的高速路在狂奔一样,到了他想要的位置就立即喝一声:“倒转!”
但是往往刹不住车,超过他想要的那个时间点,现在只能控制在一小时上下的jīng准度。
时间是三天,那么空间呢?
他想着,假如那个东西非常大,是一堵墙,一棵树,一幢楼,难道他把双手按在地上,喊一声“倒转!”整个地球都退回三天前的状态吗?
他和锦断讨论了很久没有得出结论,有一天外面下雨,陆苏连忙叫她出来,到宿舍楼前的空地上。
“我们用被雨打湿的地面来试一下这个妖技的范围!”
“哇,你真聪明!”锦断为他这个方法折服了。
“没什么啦!”陆苏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说,“我现在让这块地面恢复到下雨前的样子,你看好了!”
双手按在地上,他喝了一声:“倒转!”
突然身下出现了一个大圆,上面是干旱的,但一转眼就被雨水打湿了。陆苏大概地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范围的极限是半径三米的圆!
时间三天,范围半径三米!关于自己妖技的所有数值陆苏都了然于心了,剩下的就是jīng准度的练习,还有控制妖力的练习……现在的他不会控制妖力,每次发动妖力就像打开消防栓给一株小树浇水一样,效果是达到的,但却浪费了大量的妖力。
如果用两次就全身无力,用四次就两人一起倒地,那这个技能完全不能用在战斗中!
不过在战斗之外,陆苏想到一件比较逆天的事情,假如一个小盒子里原本有一颗钻石,他把钻石拿去卖了,然后对着盒子倒转,会不会又出现一个钻石。这岂不是无限复制东西,往小了说是不劳而获,往大了说是无端地增加整个宇宙的质量。
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锦断哇哇的叫出来:“你想的事情真多啊!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这可不是件小事,比如我每天复制一块半径三米的石头,rì复一rì,整个地球就会变得越来越重,最后把月亮拖进地球引力,让世界毁灭……”注意到锦断呆呆的眼神,他挠了挠头,“说这些你听不懂吧,我们再试验一次吧!”
他用锦断的刀做了一个试验,在桌上放一会再拿开,然后对着桌子发动掌中倒转,结果另一把刀被复制了出来。
锦断比较了一下原来的刀,一模一样,上面的刮痕都没变!她惊讶地说:“太神奇了!”
陆苏却并没有高兴起来,因为他担心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他们的训练依旧在进行,现在陆苏的负重跑步速度已经达到了每秒九米,耐力也大大上深了……只不过原本白净的后背上却伤痕累累。
“来练习跳跃吧!”绵断有一天说,“这次不用绕着城市跑了,在楼梯上蛤蟆跳就可以了!”
“还要负重吗?”
“当然!”
蛤蟆跳看上去不累,一层一层跳下来,却能把人累趴下,好在现在他的耐力已经很不错了。跳了一上午,锦断说:“试试连跳两层!”
“两层?你开玩笑?”
“试试!”锦断坚持说。
陆苏背着手蹲在地上,这时已经累得身体发软,他深吸一口气,向上用力一跳。只差一点,脚尖勉强触到了第二阶台阶,他“哇”的一声滚下来了。
“再试一下!”
陆苏咬咬牙,摆好姿势,猛力一跳。还是不行,差那么一点,却已经到了跳跃力的极限,每次跳起的时候,腿上的负重绑腿也相当碍事。
再一次摔了下来。
“再试!”
连摔两次,已经把他摔得有点火了,他瞪着眼前的楼梯,像在看一个敌人。向下用力压着双腿,突然猛一使劲!
“哇!”
“再来一次,不要气馁!”
走道里传来两人的叫喊声,鼓励声,还有陆苏不断摔下台阶的声音。这天的rì暮时分,一个兴奋的叫喊声突然震动整栋楼:“成功了!”
锦断微笑着点头:“把绑腿取下来试试吧,用全力向上跳,别害怕摔倒!”
陆苏早就想知道自己取掉绑腿后的实力,摘下之后,身体一下子轻得像羽毛。他退到远处,一阵助跑,突然向上一跃。身体……飞了起来!?脚下的楼梯快速闪到后面,回过神来,他居然跳过了整段楼梯!
“哇,我好厉害!”
“哈哈,我请你吃饭去吧!”
当两人集训的时候,在这栋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叼着烟的老者正一脸yīn森:“麻烦,这下麻烦了!”
他背手站在窗边,看着正在下坠的鲜红落rì,喃喃自语地说:“不能再等了,就在今晚!”
第十三章 策略对战经验
“为什么我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吃过饭,陆苏突然说。
“吃太多了吧,食物从胃里漫到脑袋里去了!”
“胡说八道!我得回家去了!”
“今晚要不要一起在棺材里睡觉啊?”锦断倚着门,妖媚地说。
“不……不必了!”陆苏脸上红了红,虽然已经相处了很久,不过每每锦断对他开这种暧昧玩笑,他还是禁不止面红耳赤,只好赶紧岔开话题,“那把复制出来的匕借我用,万一路上遇见什么,我也好防身!”
这两天总是带着一身臭汗和伤回家,家里人对他在外面干的事多少有些怀疑,而且最近他的食量越来越大。每每被问起,他就打着马虎眼说,在学校里为运动会准备。
这时天sè已暮,天边有一丝乌云正在慢慢膨胀,他抬头看了看,似乎一会要下雨了。此时在他头顶上的高楼顶端,一个老者正在不停地吐着烟。
“变!”
突然身体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压在了下面,重重拍在地面上。街上的行人看见这怪异的一幕,吓得四散奔逃,只见一个老人,站在一团仿佛巨大蛞蝓的东西上从天而降,把下面的一个年轻重重压在下面。
“cāo,被人偷袭了!”陆苏不知道包围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只能感觉到那玩艺很滑腻很柔软,他的身体动弹不得,紧压在地上的脸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挣扎着翻过一只手掌按在那上面,被困住的他将妖力汇聚到手上,准备使用“掌中倒转”……他突然想起,今天已经使用过一次,后来确实饱食了一顿,补充了妖力,那么现在使用这个妖技的上限大约是四次。
不过肯定不能使用第四次,一次xìng消耗百分之五十的妖力,四次的话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最多只能用三次,这样还可以从锦断那里借点妖力,让自己逃命。
所以每次用都必须小心再小心!
把它倒转到从来没出现的状态,倒转到三天前!
“倒转!”
身后的东西整个消失不见,一个老人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背后,他在地上打了个滚,远远跳开,当看见那个老人的脸时,却惊讶地不得了。
“你是妖?”
腾烟老人不屑地笑笑:“才发现吗?”
看来对方已经盯上他们很久了,陆苏不认为这只老妖住在隔壁只是巧合,显然是冲着锦断来的。那么现在找上他,目的很明确,把他这个软柿子先捏掉。
“时间倒流?好能力呀!”老人说,一边不停地吐着烟。
“你的监视我们?”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陆苏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假如自己的妖技被知道,就意味着先输了一招。他快速地思考着对方的能力,这个老人从遇见开始,就一直在抽烟,抽烟,抽烟,他的身上满是烟味,压根感觉不到妖气。
连战斗的时候也在抽烟,那么很显然,他的妖技和烟有关系!
在烟雾里隐身?还是控制烟雾?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可能的妖技,这些都没法解释刚刚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东西。
主动攻击!陆苏想,先逼他使出妖技,再想办法逃命或者打败他!想到这里他抽出匕,向老人冲杀过去。
“变!”一团白sè的东西挡在他和老人面前,陆苏的刀刺了进去,发现那是一团会蠕动的脂状物。
把烟变成脂状物吗?他得出这个结论。
“变回来!”
白sè的东西“嘭”的一下变回烟,紫sè的轻烟把他团团围住,陆苏心知不好,但已经太晚了,这时老人喝了一声:“变!”
他被脂状物包裹在其中,并且这东西在不断地向内挤压,要把他窒息在里面。那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怪物的肠胃里,油腻的触感不停地挤压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
对方的烟是无穷无尽的,自己的妖技并不能这么奢侈的使用,只能相信下自己的身体了。他猛吸一口气,让胸口处出现一个空隙,然后用刀刺进了那团脂状物。
锦断的刀好像锋利异常,居然像裁纸一样地撕开了它,前面突然有了亮光,这时老人一声疾喝:“变回来!”
脂变成了烟,站在面前的老人正在大口呼着烟,这个量已经把半条街都充塞满了。
“这一次会稍有不同!”老人冷笑着结印,“变!”
“变你妹!”
陆苏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跃,这一跳大概有三米高,脚下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宛如毛毛虫的巨大脂状物。
他冷笑起来,这就是对方的弱点,无论怎么变,都只能在地面上移动,不可能追上向上逃命的他。
这样想着,他在那个毛毛虫的后背上踩了一下,一下子跳到六米高的楼上,死死地抱住一根管道。
抬头看了一眼天,乌云已经开始密布,一旦下雨,胜利就会向这一边倾斜。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
抱在管理上目测了一下街道宽度,以他现在的跳跃能力大概可以跳到对面,水平向上移动两米。当务之急是远远地离开下面那团恶心的东西。
他向猴子一样跳向对面的楼,里面的员工看见一个人从对面飞扑过来,吓得尖叫起来。陆苏没功夫理会,抓住窗台,再次跳跃。
下面的路已经变得很细了,老头的身影变成了黑点,从这个高度看那团恶心的蠕动物,更像一条虫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老人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定的笑:“笨蛋,以为抓住我的弱点了吗?”
突然上方有个庞然大物落了下来,陆苏惊慌地抬头,巨大的yīn影落在他身上,原来在楼顶上面还埋伏着一只烟变成的脂状毛毛虫。
他被那东西压着向下落去,重重地摔进下面的蠕动物身上,上下相合,完全不能动弹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弱点!”老头一边抽烟一边悠闲地说,“但你忘了,我可是积累了长期的战斗经验,怎么可能让你那么容易从上面逃走!变回来!”
两只夹住陆苏的毛毛虫一下子化成了紫sè的烟,陆苏的身体落向地面,这时老人喝了声:“变!”
在他快要落到地面时,四周的烟突然变成了脂状物,他被裹在其中,不能动弹,呼吸也变得困难了。
完了,小看敌人了!完全呼吸不到空气,再过两分钟,他就要被这团恶心的包裹物窒息而亡。
他拼命地把手掌撑向下面的地面,运起妖力,闭上眼睛。单纯地把这些东西变消失是不可能赢的,所以他需要别的东西。
在虚无的黑暗里,他看见这块路面上三天之内的东西在飞快倒转,有行人,有汽车……对了,汽车!
“掌中倒转”可以让某个地方三天之内出现过的东西再现,但是普通的汽车只怕冲不出这团东西,这时他看见了两天前的一辆消防车,立即喝了出来:“倒转!”
一辆红sè的消防车从脂状物的包裹里冲了出来,陆苏被飞驰的消防车顶在上面,撞向那个老头。这辆车在两天前经过这段路面时是行驶的状态,所以被重现出来也是保持这个状态,当然上面的司机并没有被再现出来。
老人惊讶地张了张嘴,立即本能地吐了一口烟:“变!”
在面前的脂状物减缓了冲击的力道,但是前窗玻璃却被撞碎,两人滚进了驾驶室。趁着老人还在揉着腰,陆苏一把抓住他的烟斗,一把折断,丢出窗外。
“啊,我的烟斗!”
“去死吧,老烟鬼!”
这天傍晚,人们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场面,一辆消防车发疯似地在街上冲撞,然后坐在架驶室里的一老一少,却正掐着脖子在扭打。
被重现的两天前的消防车依然是按照两天前的行驶路线再走,完全不顾忌路上的车辆和行人。
腾烟老人万没想到,这种能力居然可以把曾经的东西复制出来!不容他多想,陆苏已经摸出匕,向着他的脖子扎去。
不能犹豫,对方是妖,不杀死他就要被杀!他下定决心,向他刺去,然而这时手里的刀却突然不见了,结果原本握刀的手砸在了老人的脸上。
“靠,坑爹啊!”
他顿时醒悟过来,原来用“掌中倒转”复制出来的东西,并不会一直存在,而是在三天之后就会消失,并不会一直存在。可偏偏是这关键的时候,手里的刀消失了!
老头趁陆苏发愣的一瞬间,两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陆苏向后摔去,撞开了车门,身体落到了外面。他紧紧地扒住车子的边缘,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此刻的行驶速度大概接近每小时六十公里。
“死吧,小鬼!”老人伸出指甲向刀子一样尖锐的右手,陆苏身在半空,躲无可躲,只好空出一只手接住这在击。
但是,却无力返击,他不及犹豫,对准老人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趁现在,他用双手的力量一撑,向上跃起,抓住了车子的顶壳,然后让身体向驾驶室里荡过去,向踹那个老头一脚。
结果腿被人抱住,脚脖子的地上传来一声剧痛,这一次换陆苏大叫一声,原来腾烟老人抱住他的脖狠狠咬了一口。
陆苏这几天的训练都是跑和跳,没学过近身格斗,而腾烟老人没有了烟斗,近战完全是泼妇级别的。所以发生在这一老一少两只妖之间的车上战斗,简直是妖界的耻辱。
“你给我进来!”
老头抱着他的右腿向驾驶室里拖,陆苏情急之下用另只腿对着他的脸狠狠踹了两下,然后爬到了驾驶室的顶壳上。他来到车子的外面,却突然叫了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