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最不想见到的人
虫婷和老头往古镇的方向走,老头悠悠地说着往事:“克骨丫头,其实老爷爷我曾经当过这里的知州!”
“什么是知州?”
“就是镇长!”
“哇,老爷爷这么厉害啊!”
“我在这个镇的时候,大约是宋朝吧,当时这里这个镇比现在还大,街上一片繁荣啊,人来人往那个热闹啊。每天早上我骑着马到处巡视,镇民们都特别拥戴我。当时的生活真好啊,人民都安居乐业,可惜后来金军杀了过来,保不住镇子……”
古镇这边,这个钟点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来游玩的人,或者几个人闲庭信步地走着,或者是导游带着一群人,用大喇叭讲解着各个景点的历史。
“s镇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起初这里只有一条街……”
诸如此类的支言片语飘过来,老头的脸sè突然yīn沉了。
“老爷爷,你脸sè好难看!”
“克骨丫头,我们到那边看看,这大喇叭吵死人。”
s镇的旅游业是集群式的,没有收门票的某个景点,只是用古镇的招牌把大家吸引过来消费而已。
于是,古镇的人改行经营起各种特sè产业,比如卖风筝,卖纸扇,卖古装,甚至街上有玩杂耍的艺人。
这些店铺都是打出复古牌,在这里游人可以看到古装片里才有的酒馆饭庄,可以听见店小二的吆喝声。
虫婷对卖古代服饰的店很有兴趣,缠着老头要进去看看,看见里面的曲裾,氅衣,旗袍,她不禁哇地叫出来了。
穿着旗袍的营业员上前恭敬地问:“小姐,看看古装?”
老头说:“让她自己挑好了。”
“老先生,这里不可以抽烟。”
“知道了!”老头便用烟斗上挂的铜栓把烟弄熄,在地上敲了敲,收到腰后面。
老头的眼睛还没好,戴着那个冰冻眼罩什么也看不见,便坐在旁边等着。店员看见这个脸sèyīn沉的老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像个门神似的,上前搭话说:“老先生,您孙女啊?”
“恩!”
“长得真好看,古典美人。”
“别打她主意!”
“您说笑吧,我是男的肯定也喜欢她。”
“你要是男的,说这话我就宰了你。”
“……”
虫婷逛了一圈,虽然那些衣服款式很不错,但面料却很不需要,店员问她喜欢哪件,她就摇头说:“我讨厌这种布的,穿在身上会痒。”
“这里有全绵,你摸摸这件!”
“这个也好差。”
“小姐您看这件怎么样?”
“不喜欢。”
“哎哎,请留步。一看您就有眼光,这件如何,丝织的,这材质,啧啧!”
店员看见她是穿汉服进来的,就认为是个目标客户,使劲浑身解数也要卖她一件。
虫婷被问得烦不胜烦,突然用手指在眼角一抹,手指尖居然烧起了蓝sè的火焰。她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袖子,摸过的地方立即燃烧起来,但布料居然丝毫没有走样。
“如果你有这样的布料,多少钱我都买!”
“这个……真没有!”
虫婷咧嘴坏笑了一下。
最后,店员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古怪的一老一少飘然离开,半天合不拢下巴。
老头问:“克骨丫头,你为什么老是穿这件衣服?”
“因为好看啊!”
“谁给你做的,这种不怕火的衣服?”
“我爸爸托人定做的,说是什么米材料!”
“米也能做衣服?”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米!这件衣服泼上脏水也不会弄脏,沾上血也不会弄脏呢。”
“哦,真神奇,米做的衣服啊,第一次听说。”
最近她的衣服坏过很多次,这种特殊材质普通的针线缝补不了,多亏了陆苏替她修复。
逛了一会,老头嗅了嗅鼻子,口气里有股淡淡的臭味,便说:“前面有个卖鞋的店,对不对呀!”
“是个卖鱼的摊子。”
“哦!”老头尴尬地说,“那个卖鱼的肯定穿鞋了。”
“老爷爷,我会做松鼠桂鱼耶,买条鱼吧。”
“酒店让做吗?”
“我看见楼下有个好大的厨房。”
“那你问问价吧……对了,我没带钱。”
虫婷没听见后面的话,已经径直走向那个卖鱼的摊子,卖鱼的贩子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刮鱼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那么锋利的刀游刃有余地在鱼身上来来去去,看见的人甚至担心他会把自己的手指削下来。
“二呆,给客人包起来!”
“好勒!”
一边的伙计用荷叶给客人包好鱼,江南小镇,荷叶是不缺的。
收了钱,卖鱼的贩子相当热情地向客人提着建议:“客人,这种鱼很好做,在肚子里塞上葱姜蒜,上蒸笼一蒸上一小时,那个鲜美的味道,啧啧,吃完就是死也值了。”
客人脸sè很难看地拿着鱼走了,但那个鱼贩却毫不在意,仍旧一脸笑容。
这时他注意到这边的虫婷,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虫婷盯着水桶里的鱼问:“多少钱一斤?”
“两百!”一旁的伙计说。
“鱼都是这个价钱吗?真贵啊!”
“这种鱼就卖这个价。”
一旁的老头听见,上前道:“什么,两百?你坑没买过东西的小姑娘啊,我弄死你信不信。”
“客人,不带这样威胁人啊!我们是诚信买卖。”
“哼,诚信?”
正在争论时,突然从摊子后面传来一声刀掉到地上的声音,虫婷转过脸看见那个鱼贩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那个人慌张地拾起刀:“等下,你是锦断!”
“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锦断,我认识你。”
“认错啦!”
那个男人的视线从虫婷的脸上移到她饱满的胸前,突然变得释然了:“好像是认错了,不过真的很像……这位老先生,喂,你不是老头吗?”
“真没礼貌,谁是老头……”老头扯掉眼罩,视线从模糊渐渐变的清晰,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时,突然面如白纸,“涂涂涂涂……”
“涂什么涂,不记得我啦!哈哈,老头,你这老小子怎么在这。”
“老爷爷,你们认识?”虫婷的视线在两人之前来回着。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走,我们去别家看看!”
“哈哈,别想跑!”
卖鱼的男人从鱼摊后面跳出来,赤着膀子穿着围裙,手里还拎着一把刀,上来就勾住老头的脖子:“那个,锦断来没来?”
“她没来!”
“说谎的吧!”涂无鱼把老头拖到一旁,手上的力气很大,“我听说了,你们和除妖师扛上了!昨天我还和姓陆的老小喝酒来着,锦断她在吧,住哪,我找她去!”
“你整天就想着打打打,我们好不容易清净。”
“谁整天想着打打打,我只想快点攒上钱买房子。但我手上这位老大一定要和锦断打一场才罢休!”他举起手里刮鱼的弯刀,刀上突然长出一只眼睛,打量着老头,这让老头浑身起了一阵寒噤。
卖鱼的男人接着说:“早点把这事了了,我就省心了,锦断已经会使用妖技了吧?”
“我不知道!”
“骗我。”
“我怎么知道,**。”
“还骗我。”
“……”
“把她带来吧,就今晚,我请客!”
“打架?”
“先吃饭,后打架!”
“唉,我说说看吧。”
“哈哈,就这么定了!”
两人的悄悄话虫婷一句也没听到,除了鱼贩子偶尔的大笑声,说完话,他们又回来,老头的脸sèyīn沉得像死了亲人似的。
卖鱼的男人似乎情绪很高涨,回到摊子上,冲虫婷说:“来,小妹妹,我送你条鱼!”
“哇,真的吗?”
他灵活地刮出一条鱼,叫旁边的伙计包上递过去:“小妹妹,这种鱼原汁原味最好吃,要是家里有烤箱,塞上香料烤出来,那个味道别提多美了。”
“是吗?谢谢!”
“哈哈,好可爱,拿回家吃吧!”
虫婷欢天喜地地拿着鱼走了,路上,老头一直沉默着,察觉到老头的不对劲,她问:“老爷爷,你怎么了?”
“没事!”
“老爷爷认识那个人吗?”
“两面之缘而已,是个很难缠的家伙,最好别和他扯上关系。”老头yīn沉着脸,想起第一次见到涂无鱼的情景,全身上下就本能地不舒服。
两人离开后,涂无鱼还笑容满面地目送他们,智呆抱着计算器,突然很沮丧地说:“老大,我们这半天的纯利润是八百块,你送的那条鱼值一千。”
“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半天白干了,还倒贴两百块!”
“不是吧!”
“老大!”
“二呆!”
两个大汉居然恸哭着抱在一起,哭声震天动地,引来路人一片惊讶的注目。
第181章 妖力锁
森林的地面上到处是大小的冒着烟的坑,还有很多死去的麻雀,很多大树倒在地上,断口都是齐齐整整的。
站在五十米外的秦瑟已经被这场战斗吓得瞠目结舌,而铁牙则坐在地上,嘴里嚼着一只还没死掉的麻雀,那只麻雀在他嘴里一边挣扎一边悲鸣着。看铁牙那淡然的样子,大概他早就知道天伤的厉害了。
“不可能!”被天伤掐着脖子高高举起的衣碧,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此时她已经遍体鳞伤,辫子也散开了,凌乱地披在身后。
她的一条手已经被打折,另一只手握着刀,刀身深深刺进天伤的的左胸,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但天伤居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明明在最后关头孤注一掷,刺进了天伤的要害,但这个男人居然没有被打倒。无论多强大的妖,受到这样的伤也不可能活下来,这违反常理的现实让她既绝望又诧异。
“秦瑟,把你带上果然是对的!”天伤冷笑一声。
“不客气,boss!”
并不是天伤心脏受伤也不死,而是因为衣碧没有刺中,在遭遇衣碧之前,秦瑟就已经用“七巧肝肠”改变了天伤心脏的位置。
但这件事情,衣碧不可能知道,快要窒息的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杀~了~我~吧!”衣碧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不会杀你,我还没有冷血到会杀自己的师姐。”天伤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伸出袖剑,一剑从根部砍断了衣碧的左臂。
然后是右臂,左腿,右腿。
被砍断四肢的衣碧被扔到地上,天伤把手伸到袖子里,取出一个奇特的铜制装置,那东西是黄铜打造,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个圆环,大约两指厚;另一部分是个圆盖,也有两指厚。上面的圆盖是可以转动的,越转越紧,很像瓶盖,圆环的大小正好是胳膊的粗细。它的侧面烙印着很多符咒。
天伤把这个装置扣到衣碧的断肢上,拧紧了上面的圆盖,圆盖上浮雕着一个饕餮。被斩断四肢都没有叫喊的衣碧,在那东西拧紧时居然痛苦地大叫起来。
天伤没有犹豫,继续从袖子里取出这种装置,拧在衣碧的断肢上,腿上的两个要粗很多,看起来,这东西是专门为人的身体打造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衣碧咬紧嘴唇,恶狠狠地说。
“这缺德的装置是除妖师的创举,让你无法动弹,无法修复身体,仅此而已……我怎么会杀你呢,我怎么会杀自己曾经爱慕过的女人呢!”天伤最后的话已经近乎耳语,衣碧的眼睛却一下子瞪得很圆。
天伤直起身,一瞬间流露出温情的眼神又恢复了惯常的深邃,他头也没回地说:“秦瑟,铁牙,我们走!”
三人离开时,地上的衣碧发疯地大叫起来:“天伤,你要是对师父下手,我一辈子都不会饶你的!回来,你给我回来。”
“师姐,你这个样子还能把我怎么样?自己爬到有人的地方去求救吧!”天伤抛下这句话,便毅无反顾地继续前行了。
被削断四肢,扣上那种奇特装置的衣碧在地上挣扎着,但这个样子连翻身都很难做到。每一次她试着发动妖力来修复身体,断肢上的装置就会施放巨大的电流,让她痛苦不堪。
试了几次,她最终筋疲力尽,躺在那里艰难地喘息,从断肢上有烧焦的皮肉的味道,透过那个铜装置冒出袅袅热气。
悔恨和焦急充盈着她的内心,她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明知道不可行,却还是试着运起妖力。
但这一次不是修复身体,而是发动“虚骨惊雀”!
她一边惨叫着一边承受着巨大的电流从身体通过,锁骨正中间慢慢出现一个洞,一只麻雀从那里探出脑袋,但麻雀刚刚出现,就被电死了,最后皮肤上那个洞也消失了。
发动失败!
“啊,该死!”衣碧用后脑重重撞击了一下地面,咬牙切齿地骂道。
……
“boss,刚才的战斗真是太厉害了,我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厉害的妖!对了,那个圆盖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秦瑟好奇地问。
“除妖师们把它称为妖力锁,这大概是他们本世纪最缺德的发明了。”
“你怎么会有除妖师的东西呢?”
“因为我在他们那里呆过二十年!”
“哦,为什么啊?”
“……”
“boss?”
铁牙突然说:“不要和老大说话,他现在要集中jīng神,别的事情都不可以想。”
“知道啦!”
随着他们的深入,秦瑟注意到树林的地面偶尔能看见一些怪模怪样的石柱,上面雕刻着兽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
似乎周围开始变得安静起来,连树梢的鸟也不叫了,没有风,天上的云似乎也不再流动,阳光静止在林间,如同一把把插在地面的剑。
只能听见他们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这样的安静,多少有点诡异!
秦瑟突然注意到一件不对劲的事,飘落在半空中的树叶也静止不动了,四周的一切都不动了,就仿佛时间静止了!
“boss!”
她突然发现前面没有人,回过头,后面也没有人,这个怪异的静止空间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该死!boss,大个子,你们在哪?”她大喊起来,没有人回答。
“铁牙,你这个口臭的大个子,滚出来。”
“boss,别吓唬我!再开这种玩笑,我就回去啦!”
意识到不对劲,她拼命向前跑,速度达到了妖的极限,身边的景物快速倒退着,但怎么跑,都跑不出这片诡异的树林,也看不见一个人。
显然是中了某种妖技,但是这样的妖技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掐了下自己,能感觉到疼,不像是幻觉。
突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你在找谁?”
肩上有个重量突然压上,有个人就伏在她身上,她转过脸,看见一个冷笑着的女人,梳着歪在一侧的头发,长着一双吊眼角,化过妆的皮肤显得有点苍白。
那是她自己!伏在她背上的人是她自己。
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突然感觉脖子一紧,有个滑腻腻的东西缠在她脖子上。那个“她”居然正在用她自己的肠子勒她的脖子,她惊恐地向下看,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剖开了。
“滚下来!”秦瑟抱着“她”的脑袋,拼命向前摔,那个“她”顺势向前一翻,轻飘飘到落到地面,转身露出yīn笑着的侧脸。
明知道这是某种催眠,但被一模一样的人看着,秦瑟还是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强打jīng神:“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别以为你长着我的脸,我就会手软!”她发动妖技,拖在外面的肠子盘旋起来,像蛇一样在半空中扭动着。
“你以为我只是长得像你吗?”那个“她”yīn笑着,“可悲的女人啊,傻乎乎地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的爱情,你以为自己在寻找?其实你一直都在逃避!”
“闭嘴!”
“不敢奉上自己的真心,却又希望被人爱,你没发现吗,自己其实是个胆小鬼,一个蠢到骨子里的女人,一个早就失去勇气的婊子罢了。”
“我叫你闭嘴!”
被刺到痛处的秦瑟凶狠地大叫起来,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心底最黑暗的想法,那甚至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想法。
恼羞成怒的秦瑟两只手长出长长的指甲,身体向前一倾,已经冲了过去。
“她”也在同一瞬间将指甲变成十把利刃,在腹部划开一个口子,突然喷出一团东西。
一个东西在秦瑟的脸上炸开,她尝到了一股很苦的味道,视觉瞬间被夺去了,然后她感觉心口处一凉。
好在,心脏被贯穿的瞬间,她本能地发动“七巧肝肠”,挪开了心脏。
“胆囊炸弹,这是你最爱用的招术!不觉得很恶心吗,对了,你的肠子很臭耶!”
“我叫你闭嘴!”
被激怒的秦瑟一回身,却没打到那个家伙,她抹掉脸上的苦胆,看见那家伙就站在十米外,体外的肠子像蛇一样扭动着,指甲长长的右手沾满了鲜血,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
秦瑟下意识地摸了下左胸的伤口,洞口很大,心脏虽然挪开了,肺却被打穿了,她赶紧修复受损的肺叶。
“你在想什么?在想我只不过是你的幻觉,肯定有弱点吗?”
秦瑟惊讶地说不出话,这个人居然原原本本地道出了她此刻内心想的东西。
“她”继续说:“你还不明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她突然从正中间竖直剖开自己的肚皮,向两边拉开。不仅仅是拉开皮肤,而是连肋骨一起打开,肋骨被从中间强行掰开,发出断裂的脆响。
这诡异的一幕,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打开一个两边开门的柜子,就像拉开夹克向别人展示里面的宝贝一样轻而易举。
那里面,是跳动的内脏。
心脏、肺叶、肝、肠胃、胰脏……
“不过呢,你喜欢用别人的内脏当武器,而我喜欢用自己的!怎么了,连玩弄肝肠的你也害怕了?”
看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打开肋骨,露出满腔的内脏,秦瑟确实呆住了。
“她”难道要用自己的内脏当武器?这样的打法简直是疯了!
下一个动作,更是让秦瑟目瞪口呆,她的肠子慢慢伸出,卷住自己的心脏,那水泵一样的心脏被紧紧缠住,跳动地更疯狂更剧烈了。
然后心脏上裂开了一个口,一股血柱喷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十米,那血柱却一直喷到了秦瑟的脸上。
“啊!”再也无法承受的秦瑟叫了出来。
这也许是她最后的惨叫了,因为视线被血液夺去的瞬间,那个用内脏当武器的怪物已经全力冲杀过来!
第182章 肝肠寸断
那个用内脏当武器的怪物,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居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秦瑟挪开的心脏,用刀子一样的长指甲全力贯穿。
“她”贯穿了秦瑟的胸口,把她高高挑起,血喷在自己的脸上,“她”舔着舌头品尝着血的味道。
绝望的秦瑟终于还击了,虽然手脚不能动,但她的内脏和手脚一样灵活。她控制着自己肠子,向鞭子一样甩出去,猛力打在“她”的脸上,然后用脚蹬在她的肩上,借着反作用力把自己从“她”的手中抽离。
摔在地上的秦瑟大口呼吸着,拼命发动“七巧肝肠”,把打穿的心脏修复起来,并且让它再次跳动。
如果是常人受到这样致命的一击当然必死,但对她来说,仅仅打穿心脏依然有回旋的余地。
“她”丝毫不给秦瑟喘息的机会,身体刚刚落地,便再一次向她冲过来。
一手撑地的秦瑟抬起头,咬紧牙关,嘴角还残留着一道血迹。
“去死吧!”
秦瑟的肠子向对方甩出,如同鞭子一样横扫出去,面前的几棵大树居然被拦腰打断。
“她”灵活地刹住冲刺的势头,头下脚上地凌空跃起,从打开的肋骨的胸腔里扔出一个鼓鼓的胃袋。
秦瑟用肠子对准头顶一甩,那个胃袋居然如同炸弹一样爆开,腐蚀xìng的胃液溅在树干上,立即烧灼出一个个小坑,伴随着一袅袅细烟。
拥有这种奇特妖技的秦瑟,对于内脏的控制已经不单单停留在物理层面,甚至让胃袋和胆囊变成威力巨大的腐蚀xìng炸弹。
显然,“她”也有着一模一样的能力。
“她”落在一棵树的树树上,手扶着树干冷笑一声,然后用肠子向下方的秦瑟打来。她向后一跃,用肠子攀住一截树枝,把身体轻盈地拽了上去,稳稳地落在树上。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秦瑟知道,一旦被对方触碰到,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是一场让人胆战心惊的诡异战斗,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一边躲闪对方的攻击,一边用长达百米的肠子,像鞭子一样在树林的上空相互击打。
被波及到的树木发出清脆的响声,应声而断,巨大的树冠从上空落到树林的地面。
“筋疲力尽了吧!”“她”冷笑着,像鬼魅一样从秦瑟的头顶掠过,秦瑟向上方发动攻击,却被“她”避过。
然后,“她”用肠子缠住上方一根很粗的树枝,绕着秦瑟荡过一个圆圈,瘁不及防地扑向了站在树上的秦瑟。
两人一起躲到地面,溅起一层落叶,“她”yīn笑着用尖尖的五指刺向秦瑟,秦瑟拼命抵挡她的手,尖尖的指甲离她的眼睛只有几公分了。同时,两个人都用自己的肠子紧紧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害怕了?那就安心地死吧!”
秦瑟突然感觉自己的内脏在一起膨胀,心脏更是膨胀到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眼看就要爆裂开了。
深深的恐怖向她袭来,生死边缘的刹那间,她一口气施放出所有的妖力,发动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七巧肝腑!”
“她”打开肋骨的胸腔中,所有内脏突然一起爆裂开来,血液混合着各种汁液喷在秦瑟的脸上。
保持着要刺死秦瑟的动作,“她”僵在那里死掉了,死的时候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内脏。
秦瑟艰难地推开“她”的尸体,脸上和锁骨处被侵蚀掉了大片皮肤,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肌肉。她喘着粗气,挣扎着爬起来,一点点修复自己的身体。
“你根本不是我!”秦瑟对着尸体说,又仿佛是在自语自言,“你只不过是在读取我的记忆,模仿我的行动罢了,因为我过去从来没有用过max功率,你这拙劣的模仿者!”
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死亡瞬间那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全部内脏爆裂的死法真是惨得让人毛骨悚然。
更何况,那具尸体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指甲缩回,肠子也回到身体里,秦瑟用手抚了一下肚子上的缝,伤口像拉链一样地愈合了。她长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招术,但这个幻境真是诡异!
四周的一切,依然没有变,树叶仍旧静止在半空中。
“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她自语自言道。
突然有个人在树后面说话,声音虽然熟悉,但却空洞得像个木偶:“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树林里到处都是回声,下一秒秦瑟突然意识到,那并不是回声。
从每一棵树的后面,都走出来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带着一脸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笑容,慢慢将她包围。
“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回答她的是如同cháo水般的声音,还有那被复制在每张脸上的怪异笑容。
然后,“她们”一起亮出长长的指甲,一起抬起手,舔了下刀子一样的长指甲。
“死吧!”
“死吧!”
比树叶还多的“她们”向秦瑟冲来,“她们”如同镜像一般,每个动作都一模一样。面对这压倒xìng的恐怖,秦瑟已经绝望到放弃了抵挡,她抱着脑袋蹲下来,大声尖叫起来。
突然她的身侧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声,抬头一看,冲在最前面的“她”仿佛撞在一堵无形的透明的墙上,那怪异的动作就像是某个怪异舞蹈定格的瞬间,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被挤得扁扁的,看上去格外丑陋。
接二连三地,这些木偶一样的“她们”撞到那堵透明的墙上,这突然出现的结界一样的东西包裹在秦瑟的周围,阻隔开了这群恐怖的敌人。
“她们”依然在向自己冲来,透明的墙上贴满了人,后面的人压着前面的人,最前面的人几乎要被挤扁了。
明明有障碍,这些“她”却浑然不觉,就仿佛一群设好程序的机器人,不知道路上有东西挡住,还在前进一般。
只不过,这些活生生的“程序”看上去可怕得多。
然后,这透明的结界开始扩张,推着这些木偶般的人向外退去,有一些被挤在树上,在巨大的挤压之下,变成一团墨汁一样的东西,呼地一下消散了。
“她们”几乎在瞬间,被这扩张的巨大结界推到了目力难及的地方,眨眼的功夫,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然后,头上的云彩开始流动,树叶开始下落,风吹在了脸上。
“秦瑟,你还好吧!”天伤的声音。
“boss!”
她惊喜地转过脸,看见天伤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地上躺着铁牙,正口吐白沫。
“我到底怎么了刚才,是你救了我吗?”
“别废话,过来替铁牙治疗!”
“哦!”
秦瑟跑过去,把手按在铁牙的胸口,感觉到内脏的伤时,她惊讶地说:“好严重的内伤!”
不过“七巧肝肠”却可以快速修复内脏,这种修复和妖本身的修复不同,是完全物理的修复,让内脏上的伤口挤在一起,堵住出血。
“好了!”秦瑟松开手。
“大意了!”天伤皱着眉,“师父的‘珈蓝梦茧’虽然不能远距离发动,但她是最高明的符咒学家,树林里埋了很多引导符!”
他的视线落在一个地方,那里有个石桩,上面的兽嘴正狰狞地嘲笑他。
“也就是说,走进这片区域,我们就走进了师父制造的梦境!”
“哦!”秦瑟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唯一明白的就是,刚才那离奇的一幕是在做梦,“boss,为什么做梦也会受伤,铁牙的内伤很严重啊!”
“在梦里,师父就是绝对jīng神!”天伤眼神严肃地答道。
“那我们怎么办?”
这时铁牙醒了过来,睁眼就大哭起来,慌张地挥动着胳膊:“好可怕好可怕!好多牙在咬我!”向来像木头人一样的他也会作出这种反应,想必他的梦真的很可怕。
“铁牙,起来吧,你没事了!”
“哦!”
“boss,我们岂不是一步都迈不进去了?”
“不,有办法!”天伤站起来,突然身体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把你们放进我的jīng神空间里,就不会被师父控制。”
铁牙和秦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已经变得迷离了,然后像木偶一样站起来,跟在天伤的身后。
天伤向前走,树林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一间小屋。
他yīn沉地说:“师父,徒弟回来了!”
……
树林里,被斩断四肢并且扣上妖力锁的衣碧依旧在挣扎着,她试着发动妖技,但四肢上的妖力锁释放出的巨大电流,让她几乎晕厥。
每一次制造出的麻雀都不能活着从身体里爬出,几近绝望的她咬紧牙关,准备拼死一搏!
她大叫一声,一口气运起大量妖力,感应到妖力的妖力锁立即开始施放符咒中的电流,这一次的电流强大到甚至可以看见火花。
衣碧所有裸露的肌肤同时出现小小的孔洞,几十只麻雀从那里钻出脑袋,无法承受着巨大的电流,这些麻雀大多被电死了。
最后,只有几只爬了出来,但掉到地上便再也不动了,羽毛上腾起一阵细烟。
“啊!”衣碧痛苦地叫了一声,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她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沾湿。
正以为自己再一次失败的时候,地上的一只麻雀突然动了一下,扑了扑翅膀,飞了起来,在她的头上飞动着。
“只有一只啊!”失望地叹息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可以去找那两个孩子!”
第183章 以梦为刃
一片纯白的空间里,两具冰棺竖立在那,里面躺着沉睡的秦瑟和铁牙,因为是站着睡着的,所以铁牙嘴傻乎乎地张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
“好好呆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们!”站在冰棺前的天伤转过身,纯白的空间突然变成一片蓝天,后面是广袤的草原。
渐渐的,天上的云开始多起来,风呼啸着,大片的雪片飘落下来,草原很快就大雪覆盖,天地间充斥着一片纷乱的白sè。
雪花落在天伤的肩上,他踩着积雪向前走,脚下的草地发出嘎吱吱的响声。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那两具冰棺已经看不见了,前方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有一道界限把天空隔开,一边是愤怒的乌云,一边是柔和的雪空。
天伤停住脚,对着面前低低地说了声:“师父,徒弟回来了!”
突然一阵狂风掠过,面前的雪被吹得干干净净,那里居然平地出现一座高山,山上是一座巍峨的庙宇,山门外站立着两尊怒目金刚。有一道长长的阶梯沿着山的走势一路延伸下来,一直延伸到天伤的脚下。
头上电闪雷鸣的乌云覆盖着这座高山,万里高空之上,乌云和雪空似乎正在交战着,分隔着天空的领域。
乌云之下,阶梯之上,天伤的面前,出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威严的声音说:“你把阿碧怎么样了?”
“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师姐?师父,你对我还是太有戒心了,这次回来,我并没有恶意!”
“你还认为我会相信你吗,天伤!”女孩俯视着天伤。
天伤踏上阶梯,身后的大雪也随之移动:“我只想问您老人家一件事,知道答案之后,我永远不会再来找您!”
“天伤,你还想毁灭吗?”
“毁灭应该被毁灭的东西而已!”
“我不可能告诉你,从我眼前消失,趁我还没有杀你之前!”
“师父!”天伤上前一步,身后的大雪紧紧相随,“混浊的和平和神圣的暴力,你会选择哪一边!”
“天伤,你口口声声要毁灭的东西,是我们这辈人付出多少努力营造的世界!暴力永远不可能神圣,杀戮永远都是罪恶!”
天伤继续前进:“我在那里呆了二十年,我了解那群人,远比他们自己还了解。他们想要的才不是什么和平,师父,您太天真了!”
“被一叶障目的人是你,天伤!”
“是吗?既然您不说,我就亲自去取,从您的脑袋里!”
“哼!”女孩冷笑一声,身后突然雷声大作,映得她的面孔格外狰狞。
天伤向前走,这时身后的雪已经没有跟随过来了,灰蒙蒙的雪云被乌云挤到了外面,身后的风声如同一阵阵哀鸣。
天伤突然发现,无论怎么向前走,都无法走到那个女孩的面前,明明她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笑了下:“无限空间,果然是您的拿手好戏,徒弟永远学不会,我只是一个傀儡师。不过……师父,您已经老了,就算手法再jīng妙,jīng神力也无法和我相比!”
天伤的身体突然变高变大,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二十米高的巨人,脚下的阶梯在他巨大的身体映衬下已经变得很渺小。
天伤迈出步子,一脚落下,下面的石阶梯被踏得粉碎。
第二步,第三步,每一脚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和女孩之间的距离也开始快速缩短。而身后,那似乎是某种象征的大雪,也随着天伤的大步前进跟了过来,乌云的阵势被堆挤了过去。
巨大化的天伤一边向前走,一边用雷鸣般的声音说:“师父,被强行取出记忆,恐怕您的身体无法承担,徒弟最后问一句,可不可以告诉我!”
女孩转过身,背着手向上走去:“有本事,就来吧!”
前面的山门自动打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其中,天伤继续向前走,身后的阶梯在重压之下已经支离破裂。
yīn沉沉的乌云衬托着那巍峨高大的庙宇,在闪电的照耀下,两尊金刚显得格外威严。
突然一道闪电落在天伤的身旁,那里的地面被炸出一个深深的洞,又是一道闪电,落在天伤的另一侧。
闪电接二连三地落下,仿佛在jǐng告天伤。
他抬起头,看见头顶那yīn沉沉乌云开始旋转变形,那巨大漩涡的zhōng yāng,有紫sè闪电在压抑着,蕴酿着。
天伤笑了下:“要来就来吧!”
轰然一声,天地为之变sè,闪电像蛟龙一样扭动着身躯,对准天伤的身体打下。一瞬间,如同天地被劈开,那强烈到耀眼的光线慢慢褪去,仿佛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天伤的身体却被一层厚厚的冰壳覆盖住,此时那层坚冰正在破裂,慢慢剥落下来。但天伤却一动不动地站着,两眼无神,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他巨大的身体倒了下来,倒在台阶上,脑袋正好搭在山门的前面。那具似乎死去的躯壳突然张开了嘴,从嘴中走出一个小人。
说是小人,实际上是正常大小的人,那个人正是天伤。
他离开巨人的身体时,身后的巨人的躯壳立即分崩离析。完好无损的天伤仰望了一下头顶,乌云再一次挤走了雪云,头上的整片天空已经快要被乌云占满。
“师父,徒弟好像真的有点自大了……不过,已经到了门前,为什么要离开。”
“天伤,回去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说话的是山门前的金刚石像,那三尊石像都有十米高,威严地俯瞰着脚下渺小的天伤。
虽然说从金刚的嘴里传来的声音,实际上却是那个女孩的声音,此时她的语气里少了一点威严,多了一分怜悯。
天伤仰望着这两尊怒目金刚:“师父,我在那里呆了二十年,只是为了知道他们到底在背后做什么勾当,并且亲手摧毁这个肮脏的组织。这二十年我没有白花,杀掉那么多人,我也知道了够多,知道的越多,我的想法就越坚定,但是关于那个核心的秘密,我始终还是不知道。唯一能问的人就是您了师父,你曾经亲手构建过他们的组织。”
回答他的是一声长叹:“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师父为何叹息?”
“我的妥协是为了所有妖类的未来,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再流血了,你收手吧!”
“现在的我们还有未来吗?他们口口声声的正义不过是块遮羞布,这块布下面藏着什么样的罪恶,师父您不会不知道吧?”
“那你想怎么做,让我们和他们退回到过去那个黑暗的年代?”
“不,我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妖类主宰的世界,用强大的武力压制所有人类的世界!暴风雨后的晴天,才是真正的和平!”
“我绝不会答应!”威严的声音打断天伤的话。
“师父,你的骨子里到底是一只妖,还是一个人类!”
石像沉默着。
“回答我!”
“可笑的问题!天伤,力量的制衡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如果你再多活几百年,就会知道这个时代的和平来的多不容易。”
“是吗?您倒是提醒了我,只要这个时代不再和平,大家才会想着去改变……看来,我的暴力是时代的必需品了!”
“无可救药!”一声怒斥,那个声音说,“我改变主意了,你会死在这里,连同你那愚蠢的正义观一起消失!”
两尊金刚突然动起来,巨大的降魔杵向着天伤的脑袋砸下。
天伤所站立的地方立即被巨大的烟尘吞没,石雕金刚也随之崩毁,烟尘散去,天伤站在那里,身上防御的冰壳慢慢剥落。
“那么,我也改变主意了!”
……
锦断正哼着歌在采路边的野花,编成一个花环,转身对陆苏说:“我给你戴上!”
“好傻!”
“快点,把头伸过!”她命令道。
“是!”
恭恭敬敬地伸过脑袋,锦断突然把一个东西塞到陆苏的嘴里,他尝到一股又苦又恶心的汁液,立即反应过来。
“啊哈哈哈!”锦断大笑起来,随手把花环揉碎,向上一扬。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会编花环的人,好恶心啊!”虫子的味道在嘴里挥之不去,苦得他整个人都jīng神了。
“好吃吗?”
“我说好吃,你会吃吗?”
“那就多喂你几只!”
“我是鸟吗?”
这时有一只麻雀落到陆苏的肩上,不停地用喙啄他的侧脸,他随手赶了一下,麻雀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下,又落在肩上。
“这个鸟要和你接吻啊!”锦断说。
“怎么可能!”他用手指碰了一下麻雀的肚子,毛绒绒的,麻雀居然还在啄他的脸。
“这只鸟好奇怪啊!”
连锦断都发现了,陆苏当然也意识到了,他发现麻雀啄他的动作很有节奏,时快时慢,暗暗在心里数着。
长长短,长短长……
突然脑袋一激灵:“sos!是求救信号!”
“难道是麻雀蛋被掏了?”
“可能比这个要严重吧!我们走。”
话音刚落,麻雀便飞了起来,向一个方向飞去,两人紧跟在后面。麻雀显然是那个衣碧派来的,那么强的人也会求救,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第184章 神圣屠杀
梦境的战场中,天空已经被电闪雷鸣的乌云占满。
那间山庙宽阔的院子里一片狼籍,到处散落着石雕的碎片,天伤用袖剑指着地面:“师父,你的梦境很高明,但我的jīng神力却比你强大。真想对付我,就拿出点真格的吧!”
面前那高大的庙宇上,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狮子吼,一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站在屋瓦上,身上披着黄金的战甲,威武庄严。
白狮子在屋瓦上一踏,向着下面的天伤扑过来,天伤向后避开,地面被那只狮子震得粉碎。它怒吼一声,接连向天伤挥动前爪,掀起的罡风简直让人站不稳。
面对这疯狂的进攻,天伤不住向后退,这时身后的山门突然被一个庞然巨物撞开,沉重的山门居然像纸片一样轻飘飘地在半空中飞舞,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只高大的白象,披着琉金的挂饰。
象鼻从后面卷过来,天伤避无可避,一回身,向袖剑划向象鼻。大象吃痛缩回了鼻子,趁着这个机会,身前那只狮子突然扑过来,如同一阵白sè的旋风。
“太慢了!”
天伤一拳打在狮子的下颚,随势抓住它的鬃毛,另一只手的袖剑刺进狮子的胸口。一转身,天伤抓着重达千斤的狮子向后一扔,狮子那庞大的身体像炮弹一般飞出,打中了白象,两个巨兽一起从山门上滚了出去。
这时,他感觉到有一片yīn影向自己笼罩过来,本能地向后一躺,一只大鹏从自己胸前掠过,刀子样的利爪在胸前刮开了几道血犁。
天伤向后一翻,袖子里突然伸出一条长长的锁链,向半空中击出,紧紧地拴住了大鹏鸟的爪子。
它停在半空中,奋力地扑动翅膀,巨大的力量扯得下面的天伤几乎要被拖起。
天伤猛然一使劲,大鹏鸟被拖了回来,然后天伤的身体旋转起来,那只大鹏鸟变成了铁链上的铅球,旋转的途中不断地砸坏庙宇的围墙,发出凄惨的叫声。
“滚吧!”
天伤一松手,铁链便脱手出手,巨大的离心力让那只鸟飞了出去,巨大的身躯重重砸进大雄宝殿,那里立即变成一片废墟,这只鸟也奄奄一息了。
天伤冷笑一声,向前迈步,当他走到被砸毁的大殿门前,里面突然飞出十几把利刃。他身体一翻,避开大部分利刃,最后避无可避的两把用手接住,一挥手向前方扔去。
刀却打在了大殿正zhōng yāng的黄铜佛像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师父,连佛也要请来吗?”
天伤落回地面,毫不犹豫地迈进大殿。大殿高大雄伟,正中间的莲花座上端坐着一尊佛像,两侧是十八罗汉像,比起普通寺庙里见到的罗汉像,这里的罗汉像似乎更加面目狰狞。
“天伤!”声音是从那尊大佛里面传来的,仍然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就让这里的神佛送你上西天吧!”
“我正好想见识下师父的梦境!”
两侧突然传来喀嚓喀嚓的金属断裂声,那些罗汉铜突然从腰部裂开,从那里长出两只大螯和八只爪子。
裂开的罗汉像慢慢升起来,驮着这些罗汉半身的,居然是一只只奇大无比的寄居蟹,它们驮着铜罗汉从神坛上跳下,八只爪子快速地在地面爬动着,慢慢向天伤包围过来。
一把铜剑突然斩落,天伤向一旁微微闪过,用手按住了那只铜剑,视线向上看去。只见那个寄居蟹上的铜罗汉活了过来,两眼闪烁着光亮,此时正因为无法从地上拔出宝剑而无声地嘶吼着。
不仅仅是眼前的这尊,寄居蟹身体上的十八尊罗汉像一起活了过来,各自挥舞着手里的兵刃,向天伤打来。
他突然抓紧地面上那把巨大的铜剑,向后一掷,从一只寄居蟹的身体正中结结实实地贯穿,中剑的蟹痛苦地挣扎着,上面的半身罗汉铜像也掉了下来,摔成了碎片。
铜眉、铜杖、布袋一起砸向天伤,他向上一跃,从袖子里甩出铁链,拴住上方的一道横梁,把身体荡飞了起来。
在这一片令人胆寒的刀兵碰撞声中,天伤稳稳地落在一个罗汉的脖子上,从两袖伸出袖剑,向下一斩,把它的双臂齐齐切断。
然后,他再次甩出铁链,把近前的两只罗汉像拴在一起,身体向上一跃,从横梁上方跃过,再从另一侧落下,把两尊被拴住的罗汉吊到了半空。下面的寄居蟹居然也被拖了起来,看样子铜像和蟹是一体的。
上方的铜像的攻击,下方是蟹螯的攻击,这怪诞至极的组合,如果不是在梦里,怎么可能看见。
不,也只有他的师父千慧才能构造出这样光怪陆离的梦。
大殿里刹时间变得混乱不堪,金属的碰撞声,墙壁的碎裂声,剧烈的撞击声,天伤游刃有余地在这些怪物中闪转腾挪,避开攻击,伺机反攻。
虽然这是梦,但死在这里就等于真的死了,所以他不敢大意!
十八只罗汉蟹转眼只剩下五只,这时天伤再次跃过,避开一只蟹的攻击,突然身后传来刀刃破风的声音,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天伤被这五把飞刀打中,落到地上。
落地之后,他顺势一滚,避开一只罗汉蟹的攻击,然后拔下背后的飞刀。这些刀比普通的刀要大,形状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更像莲花瓣。
他抬头看见那只静止不动的大佛,显然这攻击是从那里打来的。
但这时不是思考的时候,五只罗汉蟹还在疯狂的攻击,一分神,他被那巨大的蟹螯击中,身体弹飞出去,撞断了一根柱子。
倒在地上的天伤擦了下嘴角的血,惨笑一下:“师父果然是师父!”
天伤已经意识到,有个更大的东西要出现了。
轰然一声巨响,铜塑大佛缓缓从神坛上离开,载着它行走的东西不是脚,也不是什么动物,那东西有点匪夷所思。
莲花座的每个花瓣都变成了无数只刀片,这些刀刃莲花不停地绽开,刀尖像万千只尖尖的脚,点在地上。大佛居然被下方这不断变幻着的无数把刀刃载负着慢慢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发出机械转动的生硬响声。
远远看去,那不断变幻刀刃莲花闪烁着鳞鳞的金光,衬托着上面的大佛庄严神圣,不可欺近。
突然,几十道刀刃莲花翻转出来,向天伤打来,他连忙在地上翻滚,身后,那些刀片深深地插进地面。
那不断变幻的万千把刀刃莲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发shè过来,天伤无论跳起还是跑动,都甩不开它们。
大殿里立即变成了一个肆意屠杀的所在,那五只倒霉的罗汉蟹被无数钢刀贯穿,大殿的墙上,柱子上,都钉满了钢刀。
天伤翻滚着躲到一个大柱后面,甚至没有喘上一口气,柱子应声而断,锋利的刀片从他腹部贯穿,带着他的血,颤微微地钉在前面的地面上。
天伤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跑,跳,但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突然,整个大殿倒塌了,在烟尘弥漫的废墟里,天伤的身上钉满了刀片,他徒然无力地跪下,倒在地上。
这场神圣的杀戳结束了,大佛下面的刀刃莲花座也停了下来,那尊大佛依旧结着手印,神态端详。
变成废墟的庙宇一片死寂,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狂笑着说:“师父,你看看上面!”
上方已经被大片灰蒙蒙的雪云占领,雪花飘进了庙宇的院落里。而原来电闪雷鸣的乌云被挤到了角落里。
毫发无损的天伤站在那片废墟的后面,禅房的前面:“师父,你的本领是造梦,而徒儿的本领则是控制!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大殿时,真正的我已经绕了过来!师父,心象妖技的战斗,骗过对方的注意才是关键,这可是您教我的!”
禅房的门自动打开,小女孩出现在门口,目光冰冷:“做的不错,但这里是我的世界,我可以控制一切!”
突然几条蛇从天伤的脚边出现,把他紧紧缚住。被缚住的天伤仍旧在冷笑着,身后,汹涌的大雪正在覆盖大殿的废墟,和那上面的大佛。
“你唯一控制不了的,是我!”天伤的身上剑光一闪,那几条缚住他身体的蛇被齐齐斩断,手里的袖剑还在滴着血。
“天伤,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再让你前进一步!”
禅房的上面突然有巨大的毛绒绒的爪子探出,那只爪子居然有三米之高,一步就从禅房后面落到天伤面前。
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只不过蜘蛛的身体是一尊六臂修罗的半身铜像,他的每只手上都抓着一把剑。
修罗空洞的双目里突然闪出红光,他的身体伴随着金属挤压的声音动起来,六只宝剑挥舞起来。
站在那里的天伤却丝毫不惧,他举起袖剑,映照在自己冷笑的脸上。
头顶上,乌云和雪云的交战变得更加猛烈了。
第185章 梦境崩毁
那只麻雀在前方引路,两人飞快地穿过树林,到了小路,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被毁坏的树木,地上是大大小小的坑,还有大片死掉的麻雀,看样子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陆苏的视线向前看,突然注意到那里躺着一个没有四肢的人,地上还散落着被斩断的四肢,不过早已坏死。
“是衣碧!?”锦断惊讶地说。
似乎已经jīng疲力竭的衣碧抬起脑袋,惨然一笑:“你们总算来了。”
“出了什么事?”
“天伤回来了!”
“天伤!?”
陆苏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和他们在s镇狭路相逢。
“先帮我把这东西拿掉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陆苏拧开那古怪的黄铜装置,扔在地上。衣碧被斩断了四肢,满身是血,看上去非常惨,不过jīng神还算好。除掉了束缚,她躺在那里,开始一点点修复。
“地上还有你的断肢,吃掉会不会快一点?”陆苏问。
“异想天开,吃自己的身体什么也不会发生!妖只能吞别的妖。”
“哦,还有这种事?”
听上去有些古怪,但显然这样的规则是在鼓励妖类相杀。
“吃他吧!”锦断笑着,一拍陆苏的肩。
“用不着,我的妖力还算足够。”
衣碧一边缓缓修复四肢,从断肢里长出骨头,肌肉,血管,慢慢覆盖起皮肤,她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与天伤遭遇的事情,衣碧已经完成修复,但新长出的身体一时还不能灵活使用,连站起来都比较困难。
因为之前也断过手脚,所以陆苏知道,表面上是生长出来了新的肢体,其实内部的神经系统仍然在修复,就算物理层面上完全复原,重新建立反shè弧也需要时间。
这个过程他自己最快也要十分钟左右,实力为一阶的衣碧可能要快一点。
“我们去会会他!正好,我很想找人打一场,试试我的局部控制!”锦断捏着拳头说。
“不,你们打不过他的,更何况,他的妖技,你们会被控制的。”
“我们比较特殊!”陆苏说。
“对!”
“是吗,难怪师父会说……虽然我很不愿意把你们卷进来,但现在我没的选,请你们帮我一次吧!”
“哦~揍死那个栽赃的混蛋!”锦断斗志高昂地喊了一声,转身就往前走。
“等下!”衣碧喊住她,“不要和他正面交手,如果你们以为天伤无法对你们使用妖技就能打败他,那真是异想天开,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帮手。如果可以,请你们救出师父,只要能逃掉就行!另外,带上它们吧!”
她张开嘴,从喉咙里出来两只麻雀,分别落在陆苏和锦断的肩上。
“好恶心,从嘴里出来毛绒绒的东西。”锦断皱着鼻子说。
“喂,别说出来啊!”陆苏低声对锦断说,其实他也觉得好恶心,这个女人难道不能正常点发动妖技,不过转念一想,从身体上出现麻雀的妖技怎样都正常不了。
衣碧没心情说笑,她说:“我的妖技原本就是感知型,这两只麻雀看到的东西就是我看到的,带上它们,作为联络,我一旦能动就立即过去!”
“联络,怎么联络?”
“叽叽叽就是停下,叽叽叽就是撤退,叽叽叽就是行动。懂了吗?”
“呃,这有什么区别吗?”
“好麻烦!苏,我们走!”
两人快速离开之后,衣碧艰难地爬起来,扶着一棵树,自言自语道:“师父,一定要坚持住啊!”
她艰难地捡起地上的刀,刚长出的四肢活动起来一阵阵的刺痛,动作也很缓慢。赤脚踩在落满树叶的地面上,脚上的感觉却是麻木的,仅管如此,她还是咬着牙向前走去。
……
“啊!”
天伤的身体弹飞了出去,在地上连连翻滚,停下之后他用手撑着身体爬起来,擦了下嘴角的血,身上已经到处是伤。
他的面前,那个女孩静静地站在禅房下,而那只蜘蛛和修罗像合体的怪物正威严地守卫在女孩的身前,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赤红sè的光芒。
“果然还是低估了师父!”天伤不甘地说。
粗长的蜘蛛腿向前移动,一步踏在天伤的前面,怪物向下一俯身,六臂修罗手里的剑向天伤斩来,避开其中两把,最后一把却从天伤的颈项间划过。
六只手臂的动作无法全部预测,天伤在被剑划到颈项的瞬间本能地向后一避,他蹲在地上,摸着脖子上的细长伤口,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为何,他完全无法击败它!
躲闪的动作越来越慢,意识越来越模糊,而怪物后面站立的那个小女孩,却仍然保持着一脸的威严。
“连我最自信的jīng神力也敌不过师父了吗?”他喃喃着。
“天伤,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前进一步!”
“如果连这一步都无法迈出,还不如死在这里好了。”
“无论你坚持与否,错的永远是错的!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天伤,原谅师父这一次吧!”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天伤狼狈的脸上凄然一笑。
面前的修罗高举宝剑,对准天伤没有防备的后脑勺斩下,两人都明白,死在jīng神世界里,就等于真的死了。
就在宝剑要把天伤的脑袋切成两半的时候,他突然抬起脸,那张脸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修罗的剑停在这张脸上。
“苏铭!”
小女孩叫出了这张脸的名字。
“师父,你果然还是无法对这张脸出手啊!”
“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段!”
陌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变成深迹的天伤站起来,修罗的宝剑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慢抬起,仿佛生怕伤到这张脸。
“天伤,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了,你变成一个死人的模样对我没有意义!结束了!”小女孩最后威严的声音似乎是向那怪物发出命令。
修罗的剑迟迟没有落下,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红sè的光开始变得黯淡。
“真的没有意义吗?师父,就算你想杀我,内心深处也无法对这张脸出手!”
抓住这个机会的天伤突然从地面跳起,攀住修罗的后背,在他的脖子上深深割下一刀。身后那巨大的怪物轰然倒地时,他已经落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惊愕的眼神和坚定的眼神相互对视着。
天伤推开禅房的门,里面却出现无数道门,向无限的深处延伸。
“师父,原谅我这一次!”
他把门关上,然后一脚踹碎门扇,再次打开的门里只有一全纯白的空间,天伤毅无反顾地迈了进去。
天空中,雪云突然大片地涌过来,乌云快速地消散,在这片充塞天地的大雪中,大地开始猛烈颤抖,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在天地间回荡。
这是jīng神世界正在崩塌的标志。
那个小女孩惊恐地瞪大眼睛环顾着四周,突然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叫起来。她蹲在地上,狂风呼啸在头顶,大雪快速地淹没她的身体,渐渐,一切都变成白sè。
天伤睁开眼睛,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回到现实的他依然站在小屋的外面,身后的秦瑟和天伤正昏迷着。
两人这时也睁开眼睛,秦瑟扶着自己的脑袋:“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铁牙也做了个奇怪的梦!”
“boss,你怎么了?”
天伤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喃喃地低语着:“原来如此,这就是答案吗?”
“boss?boss?”
天伤撑着膝盖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往rì的模样:“结束了!”
“哎,结束了?什么结束了?”
他没理会秦瑟的话,看了下面前的房子,迈步向前走。
两人跟在天伤后面,秦瑟十分不解,今天到底干了什么事,先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被一大群自己追杀,然后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躺在棺材里,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大雪。
“好多绵花糖啊,不可以吃,牙会疼的!”铁牙咬着手指,似乎也在回味刚才的梦。
他们跟着天伤进了那间小屋,院子里养着一些鸡,铁牙的眼睛久久无法从它们身上挪开。天伤推门进去,古朴的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这里的光线很暗,看不见天伤脸上的表情,但秦瑟好像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最后,三人进到了里屋,那里有一张古朴的禅床,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面壁而坐,看不见她的脸。
秦瑟环顾四周,木几上的铜香炉袅袅地流淌着紫sè的烟,架子上很多线装的书,还摆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装置,比如玻璃盅里的死蛇,刻着符咒的一块石板,黄铜做成的天象仪。
有两件事是可以确认的,第一,这个老人是天伤的师父;第二,她死了!
身上不但没有妖气,甚至没有活人的气息,这个人已经死了,坐在那里死去了。
“boss!”秦瑟抬头看了一眼天伤,注意到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那双眼睛似乎像两个深隧的井,完全看不见下面藏着什么。
“师父,原谅我!”天伤的声音低到近乎耳语,只有一旁的秦瑟听见了。
这时铁牙凑过去,咬着手指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下天伤:“老大,可以吃吗?”天伤似乎没听见,铁牙以为是他默许了,便张开嘴咬向那具尸体。
这是秦瑟第一次目睹天伤的怒火,她认识天伤一直到生命的结束,都没见过他这么愤怒过。这一幕后来一直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里,让她永远都不敢违背这个boss。
天伤一转身,极快地打在铁牙的脸上,用如同雷鸣般的恐怖声音暴吼道:“不~许~碰~她!”
铁牙的身体瞬间撞穿了侧面的墙,在墙上留下一个人型的洞。他一直飞出三十米远,一路撞断树木,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上面还冒着阵阵的细烟。
秦瑟颤抖着转过脸,吓得连话也说不出。
“我们走!”盛怒之后的天伤嗓音还有些嘶哑。
“是……是,b……boss!”
面对这个如此恐怖的男人,此刻的秦瑟根本不敢有一点点违抗。
第186章 强敌楚千雀
离开那间小屋之后,天伤都一直没说话,他看了下三十米外不知是死是活的铁牙,对秦瑟简短地说了句:“去治疗他!”
“知道了!”
那暴怒一击打断了铁牙的全部肋骨还有腰部的脊柱,内出血更是一片汪洋恣肆,剖开鼓鼓的肚皮就能喂饱一座古堡的吸血鬼。
秦瑟替他治好了内伤,把他扶起来,铁牙好像严重脑震荡,走路摇摇晃晃,嘴里还地喃喃地说:“牙,牙掉了!”
“乖,我帮你捡起来了。”
“谢谢妈妈!”
把他扶到天伤面前,天伤伸出手,铁牙像个小动物似地打了个寒噤,一动也不敢动。天伤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
铁牙不说话,秦瑟问:“boss,我们回去吗?”
“恩!”
“我真没用,这次也没帮上忙。”
“不用自责,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天伤把两手并拢撑着下巴,遥望着远处:“去除妖师的总部,揪出他们最黑暗的秘密!”
“好!我巴不得想要杀人了!”
“走吧,你扶着铁牙,脑袋坏了吗?”
“牙,牙没了!”
“看样子没坏!”秦瑟说。
天伤站起来,突然朝一个方向定定地看着,秦瑟问他怎么了,天伤说:“有妖气,两只,阳属xìng的,正在赶过来!”
“和我同一属xìng啊!”秦瑟笑了下,“boss,交给我吧!”
天伤看了下她搀扶的铁牙,依旧神志不清的样子:“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这两个人向这个方向来,而且跑得这么快,十有**是来管闲事的,让他来对付吧!”
“他?铁牙吗?”
“怎么可能!我说的是他!”
天伤转动袖子中的法阵镯,一道白光乍现,遍体鳞伤的楚千雀滚到地上,已经昏迷了过去。
“哇,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活物是不能用法阵召唤的,他居然没死已经是奇迹了,这小子好像吞吃过不少妖,才有这样的恢复能力。”
“明明一点也不厉害!”
天伤的周身出现雾气,楚千雀突然从地上爬起,两眼无神,像具木偶。天伤转动法阵镯,一个木条钉起的箱子出现在楚千雀旁边。
“拦住赶过来的人,能拖多久拖多久!”
他如此命令道,楚千雀依旧神情木然。
“好了,我们走吧!让这个傀儡陪他们玩玩吧!”
三人离开的时候,秦瑟指着楚千雀的脸说:“混蛋,你记住了,我叫秦瑟!”
……
陆苏和锦断一路赶来,快要接近那间小屋时,前面突然有个人影拦住去路,还没看清,那人已经举起手里的双枪向这边开火。
“小心!”
两人一左一右闪到树后,粗大的树干被一阵猛烈的shè击扫烂,地面上溅起泥土。
锦断靠在树后,向陆苏使了一个眼sè,让他从侧面包抄过去,然后自己拔出双刀。陆苏发动倒转,手里多出两把枪。
锦断的身体从树后跃出,那家伙向她连续开火,锦断一边向前奔跑一边用双刀挡开子弹,突然,她定定地楞在那里。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陆苏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手握双枪的人居然是楚千雀,只见他表情木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身上夸张地挂满了手榴弹。
看见锦断停在那里,楚千雀毫不犹豫的举起枪,向锦断shè击,锦断本能地举刀去挡。但子弹在碰到匕的瞬间突然变成了手榴弹。
“当然!”
轰然一声巨响,锦断的身体被炸飞了,她在地上滚了几下,把刀插进地面稳住身体,满脸是血,上面钉满了手榴弹的碎片。
把子弹变成的手榴弹吗?
显然这是楚千雀的“娼妇之心”无疑,但他所认识的楚千雀没有这么快的反应,眼前这个楚千雀似乎有点不对劲。
“楚无赖,给我闪开!”锦断愤怒地吼起来。
“过来,他被催眠了!”
“什么?”
话音未落,楚千雀抬枪一阵扫shè,陆苏冲出去,抓住锦断闪到了另一边的树后。
“楚无赖被催眠了?”
“恩,显然是这样!”
“那我们怎么办,打醒他吗?”
“不可能吧!”催眠的人只能听见催眠者的命令,外人是无法唤醒他的,“打断手脚,让他动不了。”
“恩!”
突然锦断手里的匕变成了两枚拉开保险的延期式手榴弹,陆苏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按住她的双手。
“倒转!”
但还是迟了一步,手榴弹爆裂的瞬间才被抵消掉,两人覆在一起的手掌都被炸得面目全非!
“我宰了你!”
“等下,别冲动!”
陆苏一把按住锦断,把她拖到离楚千雀十米外的距离,从树后面探出脑袋确认了一下,那边的楚千雀此时正在向这里移动,表情麻木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第一次意识到娼妇之心是这么可怕的妖技,十米之内,楚千雀可以任意调换他们身上的东西。难道要裸奔不成!
“真是讨厌的妖技,像他的人一样讨厌!”锦断嫌恶地说,一边修复被炸得稀烂的手掌,“苏,有办法吗?”
“裸奔!”
“去死,我才不会做这么丢人的事!”
“……”
认识楚千雀这么久,因为这家伙毫无战斗力,他基本上没把楚千雀视作妖类,从未想过有一天和他交手会是什么样子。
“锦断,和他保持十米的距离!”
“明白!”
锦断刚要冲出去,突然身体定在那里,转过脸来:“保持十米距离?那我还打个屁啊!”
这倒是事实,锦断是近战高手,中远距离完全无计可施。
陆苏把手里的两把枪递给锦断:“用这个!”
两人一左一右冲出,楚千雀已经接近这边,注意到他们的动静,立即举起手中的枪,向两个方向开枪。
一边后退一边寻找掩护,但身上还是中了两枪,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高速移动中还能打这么准。
“楚无赖,死吧!”
锦断突然从身后长出两只辅臂,一边用辅臂快速挡开子弹,一边开枪shè击。虽然她的办法很好,但准头却非常差,几枪都打在楚千雀旁边的树上。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被引开,陆苏爬上一棵树,对准下方的楚千雀开枪。两枪分别打穿他的双肩,但子弹打进他的身体,居然像打进烂木头一样无声无息,他丝毫没有痛苦的反应。
据说被催眠的人可以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看来,此时的楚千雀已经变成一具只知道向前冲的杀人机器。
他抬起无神的双眼,盯着上方的陆苏,一抬枪,对准陆苏连续shè击。然后,子弹在半空中变成了手榴弹,轰然一声在陆苏的身前炸开了。
“苏,没事吗?”
“恩,没事!”
站在树上的陆苏面前出现一辆竖着的商务车,这辆车挡掉了手榴弹的炸弹。
“哈哈,你就不能变点别的!”
“来不及了嘛!”
“你不是说十米距离就是安全的吗?”
“子弹是在十米之内被调换的,他的妖技不但能调换物体,还能调换物体的运动状态!这是很麻烦的事情,如果比子弹还大的东西按子弹的速度移动,打中可能会要命的。”
“不懂!”
“质量乘以速度等于输出功率,没学过?”
“你和没上过学的人说这个,我怎么会明白!”
这时楚千雀对准锦断连续开枪,两枚子弹在半空中变成了之前锦断的两把刀,锦断本能地用辅臂去抵挡,结果辅臂被打碎了。
“哇!”
“懂了吗?”
“楚无赖,你把我惹火了!”
锦断把辅臂修复,身体一转,刀子一样锋利的辅臂齐齐斩断一棵大树,大树倒下的时候,锦断在树身上重重踹了一脚。
粗重的树干飞了出去,趁着树干在前面作掩护的时机,锦断已经从后面冲了过去。
“喂,小心啊!”
陆苏知道拦不住,便从树上跳了下来,紧紧跟在后面,如果锦断身上出现异状,就立即用掌中倒转替她抵消。
初次见面的时候,楚千雀说过陆苏可能是他的克星,因为他的妖技可以抵消楚千雀的娼妇之心,现在还真是庆幸这件事。
前面飞着的粗大树干突然停在那里,看样子是被楚千雀用双手接住了,下面可以看见他的腿。那粗大的树干居然向俩人横扫过来,锦断用辅臂接住,整个身体居然被那巨大的力量推向一侧,两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
“苏,现在!”
“知道!”
楚千雀抬枪要向陆苏shè击,陆苏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推一折,楚千雀手中的枪掉在地上,他的肘部同时传来一声脆响。楚千雀立即向后跃去,另一只手从身后拔枪shè击。
他的动作极快,一发子弹已经打中了陆苏之后,他才发动掌中倒转,让楚千雀的枪消失掉。
突然间,陆苏的身体定在那里。因为他注意到楚千雀胸前的带子上少了一枚手榴弹,而拉环还留在那上面。
同一瞬间,他感觉到肚子里有个东西突然出现。楚千雀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糟了,手榴弹在肚子里!
第187章 错过
楚千雀打进陆苏肚子里的子弹,突然变成了拉开环的手榴弹。感觉到肚子里有个滋滋作响的东西时,陆苏突然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
想都不用想,立即按着自己的肚子发动掌中倒转!
那致命的东西消失的瞬间,楚千雀突然扑向了陆苏,推着他的身体撞向后面的一棵大树。那一边,锦断被一阵剧烈的爆炸淹没其中,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个瞬间楚千雀做了什么,显然他让陆苏不得不自救就是为了有机会对锦断下手!
眼前的楚千雀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强敌。
他举手一只手,五只指甲突然变得又长又锋利,向陆苏的脸刺来。陆苏向侧面一躲,楚千雀刀子一样的手扎进了树干,然后他一击头锤重重地撞在陆苏的脸上。
一瞬间头晕目眩,清醒过来才看见楚千雀自己也撞得满头是血,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陆苏抓住楚千雀插在树干中的那只手,向下一拉,硬生生折断了他的腕骨。但楚千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向陆苏打来!
靠在树上避无可避,只能用手接住这一拳,这一拳的力气真是大得惊人!然后陆苏肘部一曲,猛击楚千雀的肘弯,趁他双手被制住的时机,还以一击头锤。
额头的骨头撞在楚千雀的脸上,能听见楚千雀脸骨破碎的声音。不能松懈,陆苏又是一击头锤,撞得自己都有点头昏,然后又是一击。
三击头锤打完之后,楚千雀的鼻子已经被撞断,满脸是血,但他居然毫无反应。用额头向陆苏猛撞过来。
楚千雀的头锤结结实实的打在脸上,自己的鼻子也断了!
果然和一个被催眠的杀人机器战斗,不打死或者打昏对方就没有意义。视线一片模糊中,陆苏看见楚千雀的脑袋向后仰,正在准备下一击头锤。
硬顶这一招肯定会要命的!
无计可施的瞬间,陆苏张嘴要去咬楚千雀的脖子,猛然想起他是yīn属xìng,不能咬。
但因为这个咬脖子的准备动作,楚千雀的头锤落在他肩部和颈部的连接处,疼虽然疼,不过比脑袋中招要好受多了。陆苏用肩部向前一撞,把他从身前撞开,同时自己也向前一步,撤回右手,五指长出长长的指甲,全力贯穿楚千雀的肚子。
虽然之前目睹过很多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招式!手掌贯进别人肚子里,能感觉到那里滑腻腻的肠子。
不能留情!
他撤回手,再一击,这一次居然从腹中直接贯穿,从后腰伸了出去。楚千雀突然像怪物一样暴吼一声,双手一推,陆苏的身体飞了出去,撞断了后面的大树。
楚千雀站在那里,肚子上的洞和被折断的手腕慢慢愈合,两只指甲尖尖的手在身侧打开,慢慢向陆苏走来。
陆苏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让另只手也张出长长的指甲,深呼吸一口,调整一下状态。
对方是个完全没有疼感的机器,击打要害的意义不大,只能剥夺他的行动力!
楚千雀突然全力奔跑,陆苏伏在地上,后腿一蹬,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陆苏借着冲撞的势头,用肩部撞在楚千雀的腹部,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两人停下时,陆苏压在楚千雀的身上,楚千雀用尖尖的指甲刺向陆苏的脸,他闪避开,用指甲贯穿他胳膊的根部,长长的指甲刺穿了肩胛骨,从背后伸了出来。
“嗷!”
陆苏不敢相信,这声怪物样的嘶吼居然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原来生死相搏的时候,自己也会真正变成一只噬血的妖。
他刺进楚千雀肩部的指甲一旋,想要扯掉他的胳膊,突然自己的腹部一凉,显然是被楚千雀的另一只手打穿了。
两人的手同时向后一扯,楚千雀的胳膊被卸了下来,陆苏的肠子被拖了出来。然后两人快速分开,陆苏撑着地面艰难地喘息,但断臂的楚千雀居然仍旧一脸麻木。
大口的血从喉咙涌上来,陆苏吐了一口血。
他扔掉手里的一团肠子,向陆苏走来。陆苏想站起来,却根本站不起来。内脏的痛是全身痛觉最难定位的,往往感觉某处痛,其实是另一个地方发生了病变,也就意味着,腹部的剧痛会扩散到整个身躯,现在他的整个身躯痛得像要麻木了一样。
和一个没有知觉的家伙互殴,果然还是不行啊!
“苏!”
说话的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陆苏抬起头,看见锦断站在一棵树上,身后长出四只辅臂,全身被炸得遍体鳞伤。
“交给我吧!”
遍体鳞伤的她微微一笑,这笑容一如往常地让陆苏感到温暖。
她向一只蜘蛛一样从上方扑了下来,长长的辅臂刺向下方的楚千雀。楚千雀向后一翻,避开锦断的攻击,原来被催眠的他也知道锦断的六只手是不可能防御住的。
锦断动作用辅臂在地上一撑,身体轻盈跃起,攻向楚千雀。楚千雀的枪和手榴弹都用光了,之前那无耻的换牌也没法用了,一旦进入近战阶段,果然锦断才是真正的王者。
一边进行着单方面的虐杀,锦断一边教育着陆苏:“笨蛋,想近战靠蛮力是不可以的。每只妖都有举起一辆车的力量,但是单纯依靠蛮力,是最蠢的办法。”
“呜,知道了。”
“特别是不要纠缠在一起,那样虽然能有效打击,但却无法防御!即使是近战,保持距离也很重要。”
“记住啦!”
“还有哦,刚才是不是你在怪叫?打架的时候切记不要激动,虽然激情很重要,但是保持理智更重要……嗷嗷,楚无赖,死吧!”
锦断突然大叫起来,用长长的辅劈把楚千雀按在地上。
不能冲动这一点,好像完全没说服力嘛!
这时锦断已经制住了楚千雀,她用长长的辅臂,分别按住了楚千雀仅剩的三只手脚。楚千雀被按在地上,仍然在拼命挣扎。
陆苏已经让内脏止了血,修复的事情等等再说吧,他爬起来,走过来,看着地上仿佛疯子一样的楚千雀。
“砍掉四肢!”他说。
“你还真下得了狠心啊,有一天我变成这样,你也会这样吗?”
“那就温柔地砍掉你的四肢!”
“哼,如果被催眠的是我,你一定打不过我!”锦断邪恶地笑了一下,举起空出的那只辅臂,然后重重落下。
她说的,倒是真的,如果被催眠的不是楚千雀而是她,那绝对是一场巨大的噩梦!
刀子一样的尖指甲从根部切断了楚千雀的胳膊,然后是左腿,右腿,最后,楚千雀变成了一尊没有手脚的“雕像”。
陆苏的手里出现一个黄铜装置,那是之前他摸过的妖力锁,他把妖力锁扣在楚千雀的断肢上,再拧紧它。
四个断肢都做了这样的处理后,陆苏说:“好了,这样就不会再袭击人了!”
这东西的原理似乎是一发动妖力就施放电流,这样的话楚千雀就算想妖力暴走也不可能,天伤留下的这东西倒是意外的方便。
“我们快点过去吧!”
“楚无赖就扔在这里吗?”
“放在这里更安全吧!”陆苏看了下前面的小屋,不知道天伤在不在那里,如果在的话,等一会势必又是一场大战。
“哦~走吧!”锦断踢了一脚楚千雀,把刀收进鞘里,转身向前走。
回头看了一眼楚千雀,被切掉四肢的他还在不住的挣扎,身上不时有电流的火花在闪烁。陆苏暗暗担忧,这个催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解除。
心象型妖技,看似虚无空幻,其实却很可怕,因为对方毕竟都是一个个活物,一旦被控制,整个战斗就会立即结束。
如此一想,天伤也许将是他们遭遇的最强对手!
两人走近那间小屋时,陆苏就注意到墙上有个人形的洞,地上还有一道深深的沟,一直延伸三十米,一路撞断不少树木。
难道这里发生过大战?
两人直接从破洞里走进去,却看见里面的摆设都完好无损,床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面冲着墙壁。
“千慧婆婆!”
“前辈?”
叫了两声,对方没有答理,陆苏上前,当手触到千慧的身体时,才意识到她已经死了,身体已经开始变凉。
“来晚了!”
陆苏注意到,有两只麻雀站在桌子,定定地注视死去的千慧。这两只麻雀是之前衣碧让他们带上的,刚才和楚千雀交手的时候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原来衣碧的分身先一步赶到了这里。
这么说来,从他们和楚千雀交手的时候,天伤那伙人就已经离开了。
背后突然有脚步声,两个人转过身,看见衣碧站在那个破掉的洞口处,正无声无息地流着泪。
第188章 妖的起源
衣碧没有哭太久,她擦掉眼泪,低低地说:“果然还是来晚了一步!”
“我们现在追吗,天伤那家伙应该没走远!”锦断问。
衣碧摇摇头,黯然地说:“算了,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要帮忙埋掉前辈吗?”
“不需要!”
之前老头说过,妖死了之后不被吞吃,很快会消散掉。来之天地灵气,归之天地灵气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方便。
衣碧从禅床下找到一个红木的盒子,边缘处包着铜皮,她抚去上面的灰尘,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黄铜打造骷髅头,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符咒。骷髅头的顶部开了一个凹槽。
另外还有一个包起的纸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师父是符咒学的专家,这是她留下的,让我在她死后打开。你们走后她说你们很特别,也许有一天能阻止天伤,虽然我不想把你们卷进来……”
“天伤也是我们敌人!”锦断说。
“是吗?”衣碧把那个铜骷髅头正放在桌上,然后她打开纸包,里面是黑黑的粉末,她把这些火药一样的东西倒进了骷髅头顶部的凹槽里,“师父留在这里面的是一段话,一起听吧!”
“那东西是录音机吗?”
“是一段梦!”
她把凹槽中的粉末点着。点火居然用的是一只zippo打火机,在这样的环境中,看上去相当违和。粉末被点燃之后,滋滋地释放着蓝sè的火花,骷髅上那密密麻麻符咒此起彼伏地闪烁起来,看上去相当梦幻,有紫sè的电流环绕着它跳动闪烁。
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想必是千慧把一段jīng神能量贮藏在这里,用符咒的力量来激活它,释放出来。
凌乱的电流越来越强,大到越过了三人的身体,落在架子上的黄铜装置上,整个房间变得奇妙起来,四处是乱飞的电流。
但三人站在桌子旁边,却安然无恙。
突然一道白光无声无息地炸开,把三人一起吞没其中,当视线再次恢复时,陆苏发现自己站在一道曲廊中,下面是平静的荷花池。
衣碧站在旁边,打量着四周,感慨一声:“师父的梦境一如既往的真实啊!”
梦境里的衣碧穿着t恤和牛仔裤,两手插在兜里,头上还戴着一个宽檐帽,不过身后那标志向的辫子还在。
比起村姑的打扮,这副模样倒是充满中xìng美,甚至可以说很酷。
注意到陆苏惊讶的视线,她酷酷地一笑:“这是的人格具象化!”
“说明你内心狂野吗?”
“应该说我的内心比较像男孩,因为要习武,所以xìng格也变得很像男孩!说起来,你们俩到梦境里的样子倒是和现实中一样,果然是内心简单的人,特别是那个圣骨妹妹!”
她的视线向一侧望去,陆苏也往那里看,结果大吃一惊。
锦断居然正在用两只辅臂吊在曲廊的上端,用另两只辅臂在抓水里的鱼,注意到两人在看她,笑嘻嘻地转过脸,叫道:“喂,这里的鱼真的可以抓啊!”
“现在是抓鱼的时候吗?”
“烤来吃怎么样?”
“圣骨妹妹,结束之后我请你吃吧,镇上的烤鱼也相当不错呢!”
“哦~好耶!”锦断一提美食就来了jīng神,把鱼远远扔了出去,水面上发出咚的几声响,然后她收起辅臂,跟了过来。
三人沿着曲廊向前走,陆苏向四周看,这里是一座江南的庭院,四周有翠竹假山,优雅安静,要是住在这种地方,大概连时间也会变得慢下来。
荷叶上的水珠,水中游动的锦鲤,甚至云彩的倒影,一切都像真的一样,不禁让人怀疑这里真的是梦吗?
衣碧突然加快脚步,喃喃地念叨着“师父!”
前面的亭子里,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是之前给他们撑船的那个。穿着素sè丝裙翠sè罗衫,梳着古代发髻,头穿碧玉簪的那个少女,正在用手里的饵食喂下面的锦鲤,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脸,用澈净如碧空的双瞳注视着三人。
虽然典雅端庄,但那庄严中略带威严的神情却让人丝毫产生不了妄想。
“碧,你来了!”
“师父!”
衣碧跪了下来,深深地低下脑袋,锦断好奇地打量着亭子的里侧,陆苏正在犹豫要不要一起跪下时,那个少女说:“起来吧,碧!”
“是!”
“你到这里来,就意味着现实中的我已经死了。惜别的话就免了吧,我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们!”
你们?陆苏疑惑地向少女脸上看去,低声问衣碧:“这里的前辈认识我们吗?”
“我当然知道!”回答他的是少女,她的眼睛直视着陆苏,被那澈净的双瞳注视着,似乎感觉内心都要被看穿了,“这个梦境并不是封闭的,而是与现实中的我jīng神相连,现实中我的记忆与这里的我是相通的,一旦联系断开,或者说那边的我死去,这个梦境就会被激活。”
“好难听懂啊!”
“不必介意!”名为千慧的少女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款款地走到池边,背对着三人,用空灵的声音开始诉说。
“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得要复杂,混沌初开之时,那是一个黑暗的妖魔混战的年代,妖类的厮杀毁灭世间的一切,最终一切归于平静。然后,毁灭中有了新生,那就是人类的出现,一代又一代的人类文明交替着,这是个漫长的岁月,远古妖魔混战时散落在世间的妖魄也开始萌生,有一些借助自然的灵气幻化,有一些被人类的力量炼化出来,这就是天产妖和炼化妖!”说着史诗般的往事,千慧那深邃的双瞳转向两人,“对了,你们大概不知道,碧就是一只天产妖!”
衣碧是一只天产妖!?
被这爆炸xìng的事实冲击着,陆苏一时惊愕地说不出话!一直以来他都听老头说世上还有野生妖类的存在,那是个很古老的种族,几乎快从妖战的舞台上消失了。
说起来,之前也遇见过一只天产妖,就是那个原型是天羊的凌百步。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便当掉了,大概等级相当低吧。
他的视线转向衣碧,对这种惊讶的目光,她只是报以淡淡一笑。
“衣碧,你的原型是什么?”锦断没心没肺地问出了妖类间相当忌讳的问题。
“我的原型是一只风灵,百鸟的尸骸凝聚而成的妖!”
“哦哦,虽然不知道是啥米,但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难怪可以cāo纵麻雀啊!一时间想问的东西太多了。
千慧笑了下:“说起来,衣碧的年龄比我还大,天产妖的寿命从来都比炼化妖要长很多!体质也更强大。”
“不,师父活的时间更长。”
千慧点下头:“不过是在梦里。”
“前辈请继续说吧!”
意外的小插曲结束后,千慧用那空灵的声音继续诉说着:“人类之所以苦苦追寻炼妖之道,他们最开始的目的,是用炼化妖来对抗天产妖,但是被炼化出来的妖类很难控制,毕竟人类的力量有限,他们并不知道,妖魄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的,每个妖魄的深处都藏着远古的记忆,小小的炼化炉只不过是加快了人格化的过程。”
“前辈,妖类不是还有禁止打伤炼化人的规则存在吗?”被疑惑困扰着,陆苏忍不住还是打断了千慧的话。
千慧的目光落在衣碧身上,衣碧笑了下:“要是打伤了炼化人,会怎么样?”
“让被控制的妖在短时间内变强啊!”这是他有过亲身体会的,锦断在旁边“恩恩”地点头。
“那你仔细想一想,这个规则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是鼓励妖类杀掉主人!”
陆苏的脑袋突然像被敲了一下,一下子顿悟过来!
原来如此!
“那这些规则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存在?”
千慧说:“规则只不过是用语言解读出来的禁忌而已,一直以来就存在,只是被慢慢发现而已。妖的规则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的!”
衣碧接着说:“那就是让我们抛开一切去厮杀和吞噬!”
千慧接着说道:“其实,无论是天产妖还是炼化妖,都有着共同的起源。在人类称之为南北朝的年代,大量的术士追寻着炼化之术,隐藏在世间的妖魄被大量幻化出来,但这些被炼化出来的妖根本不听从主人的吩咐,于是发生了妖类的第二次动乱,人类的文明差点毁于一旦。但人类毕竟是人类,这个聪明的种族开始寻找克制的法门,于是,除妖师出现了,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我们一边进行着宿命的相杀相噬,一边和那些天敌进行着漫长的战斗,一直到近代,这场战斗才开始平静下来。
“在这漫长的战斗里,人类,这个擅长学习的种族开始借助妖类的力量。于是就有了妖兵的出现,每把妖兵都是一个被抽离的妖技,妖兵远比妖类本身要可怕!拥有妖兵的除妖师终于在这漫长的战斗中占得上风,连我们妖类也终于开始畏惧人类了!”
制作妖兵的人,居然是除妖师!又是一个爆炸xìng的真相,陆苏惊愕不已。
“猎杀妖类,制作妖兵,获得力量!人类本身有一个很大的劣根,那就是贪婪,渐渐的,这场持续千年的战斗,开始有了功利sè彩,除妖师除妖的动机,变得不再单纯,变成了为了得到妖的力量!力量的天平开始倾斜,那是一个黑暗的年代,大量的同类被残杀,然后被抽取妖技!一直到三百多年前,几只强大的妖类向人类发起反攻,这一次,除妖师们见识到了我们的力量,于是,力量的制衡出现了,双方终于愿意和平相处,人类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不可以再残杀人类!”
衣碧插了一句:“后来就有了除妖师每年除掉一个城市里十只威胁最大的妖的规定,这也是我们妖类整体默许的!”
原来如此!陆苏暗暗惊讶着,他一直以来以为理所当然的一切,原来也有这么漫长的根源。
千慧背着双手,久久的沉默着,然后用她那空灵的声音说:“然后,是我的往事!”
在这深沉的时刻,锦断突然大煞风景地问了句:“婆婆,那国外呢?”
第189章 被隐瞒的过去
被锦断大煞风景打断,千慧居然笑了出来:“真不懂礼貌,你这小孩!”
锦断吐了下舌头:“很想知道吗?”
“碧,你说吧!”
“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不同的历史,师父说的大部分确实是这里的事情。但就像所有国家都有过王权,所有民族都学会了造酒……”
“这比喻跨度真大!”陆苏低声吐着槽。
“我没那么口才嘛!我要说的就是,虽然各国的情况不同,但大致是一样的过程,虽然有些微小的差异,比如俄罗斯曾经建立过妖的军团,欧洲中世纪用炼金术来炼化妖类,人和妖相处最好的国家是冰岛,最差的国家……是这里!”
“我们还真不幸啊!”
“比起过去,要幸运多了。”
面对这冲击xìng的事实,陆苏不禁有个疑问:“人类为什么要隐瞒呢?”
“人类没有隐瞒!一直就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隐瞒的住呢?”
“为什么我是人类的时候从来不知道!”
千慧接口道:“人类对我们族类的隐瞒是从近代开始的,那个年代我们和他们的战斗已经渐渐平息,我们被他们夺走的力量被用到了其它的地方。那就是除妖师之间的派系战争,这也是人类的劣xìng使然,一旦拥有力量,就会把这力量对准同胞。
“这场丑陋的权力战争波及到了全世界,妖兵被大量使用,很多除妖师踩着同类的尸骨爬到了上层。近代的各个国家都有过一场大的权力交替,仔细想一想,你就会明白这其中的意味。成为他们力量的妖兵被隐瞒,妖的存在也被隐瞒了起来。一代人老死,一代人新生,几代人交替之后,渐渐的,世界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是我的一些往事。大约在几十年前,这里的除妖师仍然在进行着内部战争,权力结构有了一个不稳定的雏形。那个时候,我加入了他们,为他们构建现在的除妖师上层。但是,这个组织并不单纯,妖兵的制造仍然在秘密进行着,内部依然充斥着各种勾心斗角,还有与其它国家的力量制衡要维持。可以说,现在的和平是畸形的,但它毕竟是和平,我目睹过太多同类和人类的死亡,我只能尽我所能地来维持现在的一切。
“天伤,他并不是一个本xìng邪恶的人,他的想法曾经和我一样,要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我们有了分歧,天伤想用武力摧毁现在的一切,建立一个妖类控制人类的世界。我虽然是一只妖,但我并不赞从他的想法,人类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要顽强,我们已经流过太多的血,才有了今天……所以,作为一个亡灵,我请求你们,去阻止我这个疯狂的徒弟吧!”
“前辈,如果天伤得手会怎么样?”
“梦幻泡影,这种单纯的想法不可能成功!”她说道。
衣碧说:“曾经有过一个妖的国家,后来被人类消灭了。人类的权力斗争就像大陆板块一样相互挤压着,如果其中一小块消失掉,你猜结果会怎么样?”
“我懂了!”
“喂喂,我不懂!苏,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天伤真的建立了妖类的统治,最后我们会被别国联手消灭掉,玉石俱焚的结局!”
所谓的力量制衡,就是这个意思吗?不得不说,人类真是可怕!
“也许只有你们能阻止他,因为你们很特别。”
“前辈是指我们不会被催眠?”
“不仅仅是这样,我说的是你们的内心!”
陆苏默然地看着千慧,锦断斗志饱满地说:“哦~交给我们吧!”
但陆苏心里还是有点犹豫,不是不相信千慧的话,一个死去的人当然不会说谎,但是,他们和天伤交手,有几成胜算!
梦境中的千慧看穿了陆苏的内心,她说:“不必急于一时,现在的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但我能看见,将来的你们一定可以打败他。”
“好吧,我答应!”
这次是真心的答应,少女形状的千慧微微一笑,居然意外地妩媚。
千慧又坐了下来,对两人说:“我送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话要对碧说。”
“赶我们走?”锦断不客气地说。
“没大没小!”衣碧说,“师父这个梦本来就是留给我的。”
“哦哦,怎么离开呢?”
俩人的身后突凭空出现一扇门,门就站在那里,里面却是一片纯白的空间。这倒让陆苏想起了机器猫的任意门。
俩人告辞,钻进门里,那扇门便在身后关上了。这里是一片纯白sè的空间,锦断咬着手指说:“应该抓几条鱼的!”
“抓到能带出来吗?”
“这倒也是,哈哈!我们去吃鱼吧。”
突然想起来,昨天答应涂无鱼带锦断一起去吃饭的,昨天那么盛情招待自己,最好今天能还一顿才心安理得。
“今晚就去,一鱼八吃!”
“不要,我要一个人吃!”
还在闲扯吃的话题,突然四周的白sè渐渐散去,周围又变成了千慧的书房,床上还坐着千慧的尸体,那个装置已经不亮了,而衣碧正木木地站在旁边。
回到现实之后,脑袋里有一阵微微的痛,这一次在梦里呆的时间不长,所以也没有之前那么剧烈。
“呼,回来的感觉真好!跟老太婆说话,大气不敢喘一下!”锦断没心没肺地说,“果然还是老头好。”
“老头哪里好了?”
“哎,可以跟他毫不客气!”
仔细一想,好像跟老头从来没客气过,他也从不介意这些。要是跟千慧这样正经的老太太常处,大概也会很无趣吧,就算梦里她的人格具象是个小女孩,那种无形的威压还是存在的。不过比起说话本身,千慧告诉他们的那些妖的真相倒让陆苏觉得受益匪浅。
“老太婆的尸体为什么没消失,是不是诈死?”锦断居然上前去碰千慧的尸体,结果它倒向了一旁。
“喂!”陆苏吓出一身冷汗,“你呆啊,我们在梦里呆的时间,在现实里一分钟都不到!一分钟怎么可能会消失,水蒸气吗?”
“难怪……”锦断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难怪什么?”
“嘿,我以前干掉一个家伙,一次吃不完,把两条腿放在冰箱里,三天之后居然不见了。我还问顾之是不是他偷吃的!”锦断一脸开朗地说着极其可怕的内容,要是被哪个jǐng察听见,估计立即会把锦断当成变态按倒在地。
“你还学会贮藏食物了啊?有这个必要吗?”
“我当时是想,如果以后受伤了,可以吃这两条腿来治疗的嘛!”
“你真是会过rì子的人!”
“嘿,才发现?”完全没听出讽刺意味的锦断爽朗地笑起来。
不过,千慧的尸体还倒着,因为是死人,所以倒的样子和常人睡着完全不一样,脑袋从床沿搭了下来,两只眼睛大睁着。
这是陆苏第一次看见千慧的脸,虽然是真老太太,但和梦里那个小姑娘但有几分神似。不过这个模样也太尴尬了。
陆苏看了下衣碧还没醒,便伸手去扶千慧的尸体,但怎么推她也坐不直了,锦断在旁边说:“歪了!”
“什么歪了,又不是挂画!”
“重心啊!你重心歪了怎么可能坐的住!”
“哦,原来如此!”
他扶正千慧,目测一下大概可以,就松了手。千慧的尸体停了一下,陆苏正要跳下来的时候,尸体突然倒向了自己。
“前辈,饶了我吧!”
他转身托住千慧的尸体,大概就是那种温情地抱住恋人脑袋的动作。锦断突然好奇地凑过来:“苏,你说尸体消失之后,这个大金牙也会消失吗?”
“有大金牙?”
“你自己看!”
“哦!”
陆苏把脸凑过去,瞧千慧嘴里,动作相当可疑。
就在这时,衣碧醒了!
“你干什么!”
“啊,没有啊……”
……
数秒之后,陆苏从墙上撞穿了出去,在墙上留下一个人形的洞,他的身体在地上犁出了一道十米长的深沟,最后撞在一棵树上。
伴随他飞出去的是衣碧发狂的暴吼,还有锦断脸上似有若无的坏笑。
艰难爬起来的时候,全身骨头似乎都要断了似的,他犹豫了一下是要拔腿跑掉,还是回去道歉。
然后他选择了后者。
这一次他深刻地体会到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道理,之后衣碧一直不和他说话,告辞的时候也只是和锦断说了声“再见”。
“衣碧姐姐,你以后怎么办?”
“……”
“喂,衣碧,你以后怎么办?”锦断又问了一遍。
“我留下来整理下师父的遗物,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吧!”
“你会去报仇吗?”
“……”
“喂,你会去报仇吗?”
“我不知道!”她答道,深深地低下头去,看样子此刻她的内心很复杂吧。
两人告辞之后,陆苏一路上还在自语自言:“没有看到金牙啊!”
一旁的锦断已经憋笑憋的快要内伤了。
第190章 楚千雀,像雕像一样活着
也许是梦境里知道的事情太过冲击,两人一直走出很远,陆苏才猛然想起忘了一件事。
“啊,我忘了一件大事!”
“金牙的事?”
“别跟我提金牙了!”
“嘿嘿!”
“楚千雀还在树林里躺着啊!”
“哦,楚无赖果然太没存在感了,我们到底是丢下他不管呢,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呢?”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在这里等下,我去把他弄回来!”陆苏远远跑开的时候还在对锦断喊:“站在那里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啦,真烦耶,我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
“你是四岁的孩子!”
陆苏远路返回,丢下楚千雀的地方就在千慧隐居的小屋外,而且大战之后那里的树林一片狼籍,很容易就找到了。
被砍掉四肢,扣上妖力锁的楚千雀正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了过去,断肢处有一阵阵皮肉烧焦的味道,他的头发也竖了起来,全身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概被妖力锁限制住妖力的时候,他仍然在不停的挣扎,被催眠的他此时只有战斗的意志。虽然心里满满的对不起,但是细想起,楚千雀的运气还真是好,如果不是之前捡便宜吃了五百只妖魄,大概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要不是天伤留下的这个妖力锁,大概他早就妖力暴走然后死掉了吧。
正要把楚千雀抬起来,陆苏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知道天伤的催眠多久才能解除,要是一辈子都不解除,那楚千雀岂不是只能像雕像一样活着了?
“对了,我去问下衣碧!”
自言自语着,陆苏放下楚千雀,朝那边的小屋走去。千慧的禅房墙壁上还有两个人形的洞,根本就不用从门里进去,当他走向洞口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里面有一阵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吃什么。
然后,他看见衣碧伏在地上,正在吞噬着千慧的尸体,已经快要吃空了躯干。虽然吞噬对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惊悚素材,但此时看见衣碧在吃千慧的尸体,陆苏居然有种莫名的恐惧和疑惑。
之前明明因为他碰过尸体而大发雷霆,而且说要让千慧的尸体自行消失,为什么他们刚一离开,这个女人就开始吞噬了?
难道她表面上装出那副样子,实际上却藏着私心?千慧这只一千五百年的妖,她的尸体肯定蕴藏着大量的妖魄!
以为目击到了yīn暗的真相,正准备悄悄转身离开时,衣碧却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她转过脸,那张满嘴是血的面孔乍一看上去似乎格外让人胆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了丝冰冷的杀意!
但这异样的神情转瞬即逝,衣碧有些做贼心虚似地移开视线,问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我把我那个朋友忘在门前了。”
“哦……”
陆苏暗想已经撞破了,也无所谓了,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说就离开才更奇怪吧。
“衣碧姐,你为什么要吃自己的师父?”
“……”
“难道你想让自己变强,然后去找天伤报仇?”
“怎么可能……我再想变强也不会吞噬自己的师父,毕竟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百年了,我不可能动这种下作的想法!”
嘴上沾着血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丫淡定过头了吧!
“……”陆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换作别人肯定先骂一顿无耻再说,不过衣碧太厉害了,招惹不起。
结果只能用不能相信的眼神看着她。
“是师父的遗训!”
“遗训?在梦里对你说的?”
“恩,师父让我吃掉她的尸体,不要让她的妖魄消散掉。虽然不情愿,不过我只能这样做了!”
“哦,慢吃,我先走了!”
“回来!”
正要转身离开的陆苏被衣碧厉声叫住,他心里一惊,要灭口不成?
“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你不用这么怕我吧,小孩。”
“差点被你打成瘫痪,怎么可能不怕你!那个,还有什么事吗?”
“我是问你有什么事!”
“有件事要问你,我那个朋友被天伤催眠了,现在斩断了四肢,用妖力锁暂时让他安稳下来,但是我不知道天伤的催眠多久才能解除!”
“就是来问这个?”
“恩!”
“其实心象型妖技不是人类的催眠,但道理差不多吧。要是他已经停止了妖技的发动,那这个状态大概会持续一到三天,还是看本人的jīng神力强弱!”
“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吗?”
催眠实质上和睡眠不一样,很不一样,外力是无法唤醒本人的,被催眠者只能听见催眠师的话。
“再其它的心象型妖来帮忙。”
“这附近有吗?”
“没有!”
“白说嘛!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刚要转身,衣碧又喊了一声:“回来!”
“我压根没走!还有什么事?”
“我会去找你们的,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和天伤交手,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们一把。”
“谢谢!”
“不过我还是不介意太早和天伤交手,我和他三十年没见,没想到我居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衣碧姐,你有什么打算?”
“师父不在了,以后一个人生活吧,也许有一段时间会适应不了,不过总是要适应的。你们呢?虽然你们亲口答应师父要阻止天伤,你自己的打算呢?”
“我们才刚刚摆脱一件很麻烦的事,如果可以,我想平静地生活一段时间!”
平静,已经多久没有平静地生活了,陆苏自己都快忘了。
“也好!”
“我走了,这次是真走了,还有事吗,衣碧姐?”
“你可以不用这么怕我的!”
“以后也许会不怕吧,也许有一段时间会适应不了,不过总是要适应怎么不怕你的。”陆苏学着衣碧的话。
“哼!”衣碧轻笑一下,“滚吧,小狐狸!”
回到那片林子里,陆苏把楚千雀背上。背一个没有四肢的人,明显感觉轻不少,不过却抓不稳,最好只好抱在怀里往前走。
和衣碧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担心锦断会乱跑,他一路狂奔回去。
锦断正坐在一只树杈上,悠闲地荡着两条**,看见陆苏在下面焦急地找她,便用野果向下丢陆苏的脑袋。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跑掉了呢!”
“嘿,着急坏了吧!”
“下来,我们回去了。”
“哦~”锦断轻盈地落下,揪了下楚千雀的耳朵:“楚无赖,现在就醒来,我让虫婷跟你去约会!”
楚千雀木木的脸上没有反应。
“哎,像死人一样!用冷水泼呢?”
“没用的!”
“唉,真是不省心啊!”
两人走到大路,有辆出租车开过,锦断招了下手。那个司机本来是要停下的,但看见陆苏怀里抱着的楚千雀,立即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喂,你去死吧!”锦断抓起一块石头,对准远去的出租车掷去。
“我觉得,我们抱着他,坐车是不可能了!”
“跑回去呗,这点路算什么?”
“关键是到了有人的地方,可能我们没走到酒店就被人抓起来了!”
“从楼上跳过去嘛!”
“问题是这里是s镇啊!”
古镇那边全是低矮的旧式民居,商业区那边店铺林立,只有几幢高楼。完全没法像在c城那样,在楼顶和楼顶之间跳跃移动。
“……”
两人把目光集中到问题根源的楚千雀身上,昏迷的楚千雀歪斜着脑袋,一脸木然的表情。
“等天黑呢?”陆苏说。
“不要!会饿死的。”
“……”
“有别的办法吗?”
“这次真没有了!”
他摇了下怀里的楚千雀,长叹一声:“楚兄啊楚兄,我怎么把你弄回去呢!”
仿佛是他的叹息有了回应,路的另一端突然开过来一辆运石灰的轻卡,开得很慢。当轻卡通过两人身边时,司机的眼神一下子直了。
那天上午,这个司机在派出所里,结结巴巴地说自己运送的石灰被两个砍人的变态抢走了。
同样是那天上午,陆苏和锦断抱着一尊没有手脚的石膏像大摇大摆地穿过闹市,路上有人惊讶地问:“这个是大卫吗?”
“对,就是大卫!”
“不太像啊,特别是鼻子……哇,大卫的脑袋歪了!”
“没还定形呢!”陆苏爽朗地答道。
一旁的锦断微笑着“恩恩”地点着头。
第191章 葡萄糖不是糖
回到酒店房间,第一眼居然看见虫婷正在哼哼着歌张罗一桌饭菜,第一眼以为走错房间了,然后陆苏看见老头正一脸yīn沉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虽然他们只不过早上离开,中午回来,但这其间却在梦境里呆在足足七天,再次见到俩人居然倍感亲切。
“喂,陆苏你回来啦!”
一起进门的锦断咬着嘴唇低低骂了一声:“妈的,看见我也不打招呼,越来越没家法了!”
“你们又不是一家人,别骂人,太有损形象了!”
“**!”
“你就会这一句吧?”
“**you!”
“好吧,两句!”
把楚千雀版的大卫放在桌上,因为要伪装石像,所以把他的衣服扒光了抹上的石灰。锦断不客气地对虫婷说:“母狗,你瞧瞧这是谁?”
“……”默然不应。
“虫婷,你瞧瞧这是谁?”
虫婷凑过来,自动无视锦断,走到“石膏”前看了一会:“这是什么,哇,好大的存钱罐?”
“你家存钱罐长**啊!”
“哦……虽然不知道这个雕像是谁,但看到这张脸我就有种想揍他的感觉!好奇怪啊!”
还好现在的楚千雀什么也听不见,不然会不会伤心yù绝呢?
老头用烟斗敲了下“石膏”的脑袋:“这不是楚千雀吗,手脚呢?”
“砍了!”
“你砍的?”
“老头你果然是慧眼啊!”
“哼,出了什么事?”
“喂,陆苏,老爷爷过来一边吃饭一边说吧!那个谁把门关一下!”虫婷招呼道。
锦断冷着脸,又冒出一句“**!”
大致把早晨遇到的一连串事说了一遍,老头越听脸sè越yīn沉:“千慧这个老婊子!”
“你怎么也骂人。”
“我骂的是死人!”老头说。
“为什么要说‘也’?”锦断瞪了他一眼。
“我错了!”陆苏低下头。
老头接着说:“千慧这个多事的婆娘,自己徒弟管不住叫别人帮忙,你们就傻乎乎地答应了?”
“本来嘛,天伤和我们也有过节啊!”
“愚蠢!说过我们不招惹天伤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说你们啊太年轻!唉,先吃饭……克骨丫头亲手做的饭菜,尤其是那个鱼!”
看着这一桌饭菜,陆苏由衷地赞叹:“好厉害,一上午的时间就能弄出这么多啊!喂,老头,酒店让虫婷用厨房?”
“老爷爷和人家认识,说了几句就让我用了!”虫婷笑容满面地说。
“老头你认识酒店的人?”陆苏问。
“吃饭!”老头打着马虎眼,低头扒饭。
陆苏疑问的眼神转向虫婷,她说:“好像很熟的样子,老爷爷就拿烟斗一边开玩笑地敲那个厨师的头,一边让他把厨房让出来,然后人家就答应了!”一边说一边还抓着筷子模仿老头的动作。
“哦!”
赤果果的威胁啊!不过一早上没见,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变好了似的,会不会因为除了虫婷之外,大家都很不客气地喊他“老头”。
或者是反过来,因为老头格外关心虫婷,所以虫婷对他很礼貌。
陆苏夹菜,扒了一口饭,原材料很新鲜,看样子是早上亲自去买的,做的也很不错,以家常水准来说算是相当可口了。
“还可以吧!”虫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其实眼神里已经期待满满了。
“鱼不错!”没想到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是锦断,一桌的几人都短暂地惊讶了一下,明明俩人关系一直不好的。
“哦!”虫婷含糊地应了一句,脸上一阵微红,大概她也没想到锦断会称赞她。
“我是说,鱼不错!”锦断一丢筷子,抱着双臂,趾高气扬地说,“做的太差了,本来不错的鱼被你做的像屎一样!”
“你胡说!”虫婷一拍桌子,愤愤地站起来。
“咳!”老头低低咳嗽一声,提醒着,“吃饭呢!”
“我胡说吗?料酒的味道太重了,你害怕去不了鱼腥,放了太多料酒,结果本来的味道也没有了。还有哦,煎鱼的时候一面糊了,另一面没煎透,只好用味道很浓的汤汁来掩饰。三流水平还来做鱼,不自量力!”
“……”紧盯着锦断的虫婷没有说话,但放在桌上的手却握起了拳,白皙的脸上也变得一片绯红。
“不过,青菜炒得还不错!”锦断说,然后继续打击,“你也只能炒炒青菜了,小孩子不要学着做鱼,不自量力!”
“……”虫婷愤怒地颤抖着,大概辛苦做出一桌饭菜,被人一棍子打死实在难以接受吧。这种感觉陆苏也体会过,对自尊心的杀伤力简直无以复加。
锦断“哼”了一声,陆苏好像还听见她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跟我斗?”
不过一直以来锦断吃东西都很随便,经常吃垃圾食品,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味觉。
注意到他和老头惊讶的目光,锦断微笑着说:“其实啊,我的舌头可是很厉害的哟!”
“完全看不出来!”
“怎么可能被‘看’出来呢!”
“克骨丫头,坐下吧!”
“哦!”虫婷默默坐下,沉默不语地扒着饭,被刘海遮住的脸部完全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啊,人家一上午买菜做饭,就没一句好话?”老头责备着。
“嘿,我说的是事实嘛!”
虽然老头和陆苏还是表扬了一下饭菜质量,但吃饭的整个过程中,虫婷都没有抬起头。锦断则面带微笑,享受着此刻的胜利。
陆苏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锦断说:“人家比你小一岁啊!”
“所以要教育!”她答道,脸上带着一抹坏笑。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明显是在报复虫婷之前对她的不理不睬嘛!
结果,一顿饭吃完,鱼还剩下很多,虫婷默默收拾着碗筷,陆苏说其实可以打电话叫服务生的,虫婷长长地“呃”了一声:“不习惯使唤别人,总有种作威作福的感觉!”
“居然知道这个成语啊,了不起!”
“我是初中毕业哟!”一直闷闷不乐的她,再一次自信地夸耀起她的学历来,心情好像又好了起来。
果然是个内心单纯的姑娘。
吃完饭,锦断躺到床上去玩psp,老头坐着抽烟,视线一直不离开椅子上的楚千雀,此时他仍然是雕像模式,全身抹着雪白的石灰。
老头突然冒出一句:“楚千雀不吃东西?”
陆苏看了下椅子上的楚千雀:“吃不了!”
“这个样子,不饿死也会渴死的吧!”
“这倒也是!”之前打架的时候消耗很大,加上断肢的流血,得想办法给他补充点营养。
“浇水可以吗?”老头说。
“你当他是植物啊!”
“植物人和植物是一回事吗?”
“不是,再说楚千雀是被催眠了!”
“哦……有那种什么糖来着?萝卜糖还是西瓜糖?”
“葡萄糖?”
“对,就是这个!吃这个管用,我听人家说,吃不了饭的时候就吃这个!”
“那是点滴啊,你没生过病吗?”
“我老人家从来不生病!”老头诚实地说。
“我回头去下药店,买一瓶回来!”
“我也要尝一块,看看啥味道!我老人家也长长见识。”
“……”
“我也要!”床上的锦断说,一边还在意yín着,“到底是葡萄做的糖,还是做成葡萄样子的糖,一听名字就想尝尝,口水都流下来了。”
虫婷也很眼馋着看着陆苏,那眼神就是在说“我也要!”
“好!”陆苏说,“等会我买一大瓶回来,大家喝……不,是吃到饱!”
“好耶!”锦断和虫婷一起叫起来,这方面俩人倒是意外地默契。
临出门的时候,陆苏交代一声:“老头,你帮楚千雀洗一下,石灰抹在身上太久不好!”
“圣骨丫头闲着呢!”
“我没空!”躺着的锦断大声回答。
“我也是!”老头说。
“你总不能叫虫婷给他洗吧……”
“麻烦!”老头敲了下烟斗站起来,走向楚千雀。
咦?好像一下子就答应了!陆苏惊讶地想道。
半小时后,陆苏从药店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进门一看,虫婷在用影碟机看奥特曼,锦断坐在沙发里玩psp……楚千雀被摆在一个大花盆里,老头正拎着一个花洒在给他浇水。
陆苏一阵惊愕,手里的葡萄糖溶剂差点掉在地上。
“老头,你在干吗?”
“洗!”
“洗你妹啊!”
“我老人家没有兄弟姐妹!”
“你不能这么欺负楚千雀啊,他又不是植物!”
“是植物人!”
“我和你说过了,植物人和植物不是一码事。再说……”
“哼,不伺候了!”老头一扔花洒,转身走了,“我老人家从来没帮人洗过澡!”
让他做平常的事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陆苏走上前,看见花盆里居然还有土,楚千雀的两条断腿埋在里面。被浇上水,石灰水在他身上流淌着,模样看上去格外沧桑。
“为什么还弄土?”
“怕他大小便失禁嘛!”老头答道。
“……”
“小子,葡萄糖呢?”
“对啊,葡萄糖呢?”锦断放下psp。
虫婷看见陆苏手上的大袋子,赶紧慌慌张张地按暂停:“我也要吃一块!”
三人凑过来,陆苏把几瓶装有葡萄糖溶剂的玻璃瓶放在桌上,三双期待的眼睛立即黯淡了。
“这不是糖,是水!”老头说。
“老头,你认字吗?”
“去死吧,你骗我们!”锦断说。
“绝对没骗?”
“是甜的吗?”虫婷不死心地问。
“不会好喝的,放弃吧!”
这两个没常识的货和一个老古董在陆苏的解释下终于上了一课,但是当陆苏抱着楚千雀去洗澡的时候,回头一看,三人已经打开了一瓶葡萄糖溶剂,一人喝了一口。
然后,三人脸上的表情一起变得灰暗了。
第192章 老头的过去
“ok了!”
陆苏后退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被正放在桌上的“雕像”楚千雀,身后放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两个点滴瓶,两根长长的输液管一直延伸下来,从他两肩扎进的针头往身体里输送葡萄糖。
第一次给别人输液还真是不习惯,摆弄了半天居然也露得像模像样,陆苏心里很欣慰。断肢上扣着黄铜打造的妖力锁,还有楚千雀那木头一样的脸,搭配着后面的高档红木衣架和简陋至极的两瓶葡萄糖溶剂,看上去很像一副后现代的雕像作品。
“拍张照片吧!”陆苏得意地说。
锦断依旧在沙发上打psp,不过换了一个姿势,虫婷仍然在专心致致地看奥特曼,老头坐在那里抽烟,三人对陆苏正在做的事完全无动于衷。
“那是啥玩艺!”老头问了句。
“输液啊!”
“能治好他?”
“治不好,不过能提供营养!”
老头盯着一滴滴落下的葡萄糖溶剂,突发奇想道:“用那个瓶瓶往身体里输稀饭可以吗?”
“老头,你要杀人啊!”
“有一次我老人家被人打掉了下巴,妖力已经用光了,没法修复也没法吃尸体,活活饿了两天,差点没死!早知道人类还有这个玩艺……”
“整个下巴都没了啊?”
“对啊!”
“你好惨啊!”陆苏脑袋里灵光一现,突然说,“喂,我有个想法!”
“说!”
“我们可以把自己的血清制成注shè剂,要是遇到像上次虫婷心脏被打穿的事情,可以用血清给自己注shè!嘿,真是一个好办法,我怎么这么有才呢,啊哈哈!”想到这创意十足的点子,陆苏都禁不止乐了起来。
“……”老头默然不应,依旧一脸yīn沉地在抽烟。
大概从来没生过病的他完全听不懂陆苏在说什么,现代医学对他而言,是一片常识的空白区,要不怎么会连葡萄糖都不知道。
“……”
“……”
“……”
老头终于打破尴尬的沉默,切换了话题:“小子,复数控制学会了吗?”
“学会了啊!”
“我瞧瞧!”
“好!倒转!”
桌上同时出现三瓶葡萄糖溶剂,分别出现在不同的地方,陆苏说:“复数控制的上限是十二,如果数量是三,只消耗三倍的妖力,六的话消耗十二倍妖力,十二的话就是二十四倍妖力。也就是说,我现在用一次十二倍数的复数控制,一次xìng就消耗百分之四十八的妖力,接近于一半了,比最大功率的消耗量还大!”
“恩,看来方法是掌握了,妖力的控制还太差。”
“确实!”
复数控制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分流体内的妖力,虽说简单,在梦里也练了足足两天。新方法往往一开始还不如老办法,就像火车刚发明的时候还比不上马车的速度,但一旦熟练,则是质的飞跃。
“还要练啊!”老头一边说一边摸出装烟草的小盒子,丢给陆苏,“拿这个练,我定时检查!”
“……”
老头你这个爱占便宜的货!
“出去走走!”老头敲着烟锅,站起来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老头你几岁?”
“真没礼貌,我老人家活了上百年!”
“好吧,我陪你去折寿!”
两人准备走的时候,躺在沙发里的锦断从psp后面露出眼睛:“去哪?”
“散步!”
“过来!”她冲陆苏勾勾小指头。
“汪汪!”陆苏凑过去。
“哈哈,混蛋!”她一把抓住陆苏的衣领拖到近前,“买点零食回来吧,那种又稀又白,像人的脑浆一样的饮料叫什么来着?”
“酸nǎi!”
“对,就是这个!”
脑浆不止见过一次,却叫不上酸nǎi的名字,这种见识到底是没常识还是变态。
“还有那种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的东西,又脆又盐的叫什么?”
“你在说啥,什么秋天的落叶!”
“我上次吃过来着,土豆炸的……”
“薯片啊!”
“对,就是这个!”
“别走,还有哈,还有那种软得像豆腐,吃起来也像豆腐的是什么来着?”
“豆腐?”
“混蛋,谁把豆腐当零食!”
“我老人家以前很喜欢吃豆腐!饭后也吃,吃这个能长寿。”老头在旁边插嘴道。
锦断看了一眼老头,自动无视掉他的话,对陆苏说:“是甜的,黄sè的!”
一时间脑袋里只想着豆腐,居然猜不出这是什么了。
“我怎么感觉像在参加幸运52啊!”
“啥是幸运52?”
一旁的虫婷听见吃,早就把影片暂停了,在旁边流着口水听着,突然插了一句:“我知道,是布丁!”
“原来是布丁啊!”陆苏恍然大悟,“你看,还有场外观众帮忙,真像幸运52!”
“到底啥是幸运52?”
“一个节目,你自己去电视上看就是了……就这些吗?”
“就这些吧!”
虫婷举手说:“那个,我还想吃绵花糖!”
“好!”
锦断说:“这三样,加上绵花糖。”然后故意提高声音,“只许买我的份,听见没有!”
“太过分了吧!”
虫婷的眼神已经怒火微燃了。
“听见了吗?”
“听见啦!”
虫婷转过身,低垂着脑袋,继续看影碟。
陆苏要走的时候,锦断挤了下眼睛,竖着两只手指,用嘴型说:“买两份啦!”
“你还真是爱耍她啊!”陆苏小声说。
“要树立威信嘛!”锦断眼带笑意地说,“去吧,乖狗狗!”
“汪汪!”
“哈哈,混蛋!”
跟老头下楼,老头特意要坐电梯,他按了一下向上的键,陆苏说:“我们要下楼啊!”
“先上去看看。”
这个酒店的电梯是外部式的,四周全是透明的玻璃,渐渐伸到顶部,视野一片开阔,整个s镇尽收眼底。
“我老人家好久没飞了!”
“你会飞?”
“不会!所以说好久没飞了。”
“……”
老头指点江山:“小子,我以前在这里当知州的时候,这里到这里,全是良田,这一片是城镇,一片热闹繁荣。”
“骗我的!”
“……”
“居然不反驳,又在骗我!”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听我老人家说?”
“老头你的往事有几段是真的!”被骗了几次,陆苏不禁对老头的过去产生疑问。
“呃……被郑元打坏脑子是真的,还有,还有……”
“其它都是假的吧!”
“胡说,喜欢吃豆腐也是真的!”
“这有什么好理直气壮的。”陆苏突然想起千慧说的那些事,面前就有一个最好的询问对象,便问,“老头,过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真的是除妖师四处猎杀我们吗?”
“你已经把自己当妖了,不错!”
“早就是了嘛!说说过去的事。”
“过去啊,也像现代差不多,太平不了一阵子就要打,一阵子是我们妖占上风,一阵子是他们占上风,有时候大家都打累了,就太平一顿rì子。”
“原来不是一直都在打啊!”
“怎么可能?”
“那你呢?”
“我喜欢吃豆腐!”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过去都在干什么,说实话!”
老头沉默着,缓缓道:“躲!”
“躲?”
“打起来我就躲,我老人家有好几个老巢,反正他们找不到我。除妖师都笨得像猪一样,见面也闻不到妖气,看谁像妖就打谁,干死过好多平民还有习武的人,有时候还打着除妖的名义下乡明抢,反正就是一群败类,啊败类!”老头愤愤然地说,“有时候我老人家看不过去了,就……”
“就跳出来主持正义?”
“就换个地方躲,实在看不下去了啊,那些个败类!唉。”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败类是杀不尽的!”
“你丫就一直躲?”
“也不全是躲,有时候我老人家也出来,看见有除妖师明抢,对方人又不多,我就……”
“就跳出来主持正义?”
“就趁乱顺走几件东西,不让这些败类抢光!哼。”
“……”
老头,你哪里像前辈的样子,比起人家千慧来……陆苏在心里咆哮着。
注意到陆苏鄙视的眼神,老头脸上的些尴尬:“小子,其实我老人家真的跳出来主持过正义。有一次我带着几十个兄弟,抄掉了除妖师的本部,那一仗真是漂亮啊,把那些个女除妖师强jiān了一遍又一遍,把男除妖师扒光了抹上蜂蜜上大油锅炸,小子,你吃过南京的香酥鸭没有……”
“假的!”陆苏斩铁截铁道。
“……”
“你编故事也编像一点啊,你虽然人品很烂,爱占小便宜,说话不靠谱,但是我不觉得你会强jiān人类!”
“咳,确实……下次编像一点,小子,别和俩丫头说啊。”
“知道啦!你真结过婚吗?”
“结过!”
“人还是妖?”
“人!”
“真的?”
“跟豆腐的事一样真!”
“好吧,我相信你!”
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被质问,老头突然拿烟锅敲了下陆苏的脑袋。
“干什么?”陆苏抱着脑袋。
“没大没小,你不能学学克骨丫头,对我可尊敬了!”
“知道了……老爷爷!”
“……”
“老爷爷,我们现在下去吗?”
“……”
“老爷爷?”
“你还是叫别的吧,听着别扭!”
“嘿!”陆苏拍了下老头的肩,“锦断说你比千慧好。”
“是吗,她这么说?”
“对啊!我也觉得!”
老头面sèyīn沉地转过脸,眼望着外面,虽然装作yīn沉的模样,其实陆苏注意到他在强忍着不露出笑容。
虽然总是摆出这张臭脸,但实际上,老头也是真心视他们为朋友的吧。陆苏暗暗地想,能认识老头还真是幸运啊。
老头咳了一声,转移开话题:“小子,我给你说说三百多年前,妖五尊的事情吧!”
“妖五尊?”
“对,五只仅凭一已之力,彻底打服那群除妖师,让他们一直到现在都害怕我们妖类的……真正英雄!”
第193章 妖五尊
老头说要给陆苏讲三百多年前妖五尊的事情,陆苏当然一百个愿意听。正当老头深吸几口烟,酝酿好感情,深沉地诉说起来:“话说三百多年前啊……”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穿着休闲商务装的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进来,随手按了一层。
“我都给你唆了多少遍,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好不好。分手这件事情责任不在我好不好,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呢,我同你刚啊,这件事情和小丽怀孕没有关系,我唆过多少遍那天晚上是应酬喝多了,责任不在我好不好。你不要再跟我唆这些了,我不想听,我是你想的那种男人吗,你说的这件事情我有一点责任吗,错的是你好不好。我同你刚啊,你再纠缠下去我就报jǐng的好不好……咳,这位老同志不要在电梯里抽烟好不好,很不道德的!”
老头脸sèyīn沉地熄掉了烟锅,两人沉默地注视着这个男人。
“你听我讲好不好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我们的感情已经像落花流水一样逝去了好不好啊,你现在强求这个还有什么用呢,你给我讲什么责任不责任,责任不在我的好不好啊!拜托,你怎么又扯到和小芳上床这件事呢,小芳是个什么女人,她又不是个处,我怎么可能和她好上呢,男人嘛,你要是男人你就一定是柳下惠,我生下来就是男人又不是我的错,责任不在我的好不好啊!好啦好啦,不同你刚了,你好烦耶,我下午还要去公司布置一个活动。”
陆苏鄙视地看着那个男人的后背,老头咳了一声,低声说:“小子,妖每年可以杀十个人是在安全线之内的。”
“是吗?”陆苏坏笑了下。
男人疑惑地扫了一眼两人,掏出烟开始抽,不停地唉声叹气。
后来电梯落到一层,老头和陆苏两人走出来,只有两个人!陆苏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皮箱。两人出门后,陆苏随手把皮箱丢进了楼下停放的垃圾回收车里。
“没留下指纹吧,应该!”
“我做事,你觉得呢?”老头笑了下。
“心还是跳得好快啊!”
“小子,和你说个秘密,其实我每年不止解决十个。大部分都很干净,除妖师也发现不了。”
“老头你丫真是老狐狸!”
“多向我学习嘛!”
“继续说妖五尊的事情吧!”小插曲结束后,陆苏当然第一个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恩,我们从小巷走,别给人听见……三百多年前的时候,除妖师的势力已经很庞大,他们有自己的城寨,势力范围。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一旦拥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就会把它用来压迫其它弱小的人类,书上说什么是劳动造就了人类,我看那是放屁,人类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造就人类的是贪婪!”
“老头,你这句话我倒是相当赞同呢!”陆苏说,“人类一开始是在一起劳动,然后有了私有财产,占有资源的人想方设法地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不管时代怎么变,这种骨子里的贪婪一直没有变。偶尔有一个下层的人爬到上层,最后也会慢慢腐化,开始想方设法地剥削,归根结底不是有钱人为富不仁,而是人骨子里就贪婪,一个人幸福的基础,就是让别人替自己辛苦,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不得不夸你一声聪明,看的很透嘛!”
“嘿!还有呢,因为人越来越多,资源越来越紧张,最后就有了战争,一战之后有了飞机坦克,二战之后有了卫星电脑手机,所有这些技术,最开始都是被当成杀人的武器使用。没有贪婪驱使的战争,就没有时代的进步。”
“啥是一战和二战?”
“啊,我有点激动了,老头你继续说吧!”
“刚才说到哪了,我带人抄除妖师老巢的事情?”
“不许编故事,我要听真实的妖五尊的事情!”
“哦,原来是说这个啊!”老头仿佛自己都糊涂了,接着说,“那个时代的除妖师,除了可以使用各种符咒的力量,还可以使用很多奇怪的力量,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到底是现在的除妖师堕落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陆苏暗想,原来千慧说的除妖师剥取妖的能力制作妖兵,是很多妖都不知道的内幕啊。他继续听着,没有打断老头。
“总之,除妖师已经很强大很强大了,他们之间相互发动战争,相互抢地盘,甚至是抢妖!比如说谁打赢,谁就能占这个山,清洗这座山里所有的妖,那个年代对我们妖来说是黑暗的,对普通人类来说也是黑暗的!不过物极必反嘛,他们已经强大的有点过分了,普通人类可以忍气吐声,但我们妖不会,于是就有了五只妖站出来,给这群自大的败类一点颜sè看看。
“这五只妖的妖技并不强大,妖龄也不太长,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最有头脑的智者,把五人的妖技使用得淋漓尽致。妖五尊从盘据在中原的除妖师城寨开始,向北方杀去,一路势如破竹,宰掉的除妖师数以万人。最惨烈的一仗,整整打了四天五夜,除妖师动用了朝廷的军队,大战之后,五人站在一片尸骨的海洋中间,真得像天神一样威武啊!”老头的眼睛着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从未见他这么激动过。
“基本上把中原的除妖师势力消灭干净之后,北方的除妖师开始拼死抵挡。战况越来越胶着,后来,妖五尊也战死了两人,那个智者活了下来,他把死去的两人的尸骨制成了一把扇子,这两只妖一yīn一阳,这把扇子就叫作……”
“yīn阳妖骨扇!”陆苏惊叫起来。
“对的,yīn阳妖骨扇,两个英雄的骨头做出的最强妖兵!其它的妖兵都是有一种能力,但这把扇子却是yīn阳相生,奥秘无穷,能把一只妖的妖技威力发挥到极限!凭着这把扇子,和一路走来的几个妖兄弟,智者最后全灭了北方的除妖师,至此,世上的除妖师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力量大大削弱,当这些人集结起来商量到底是出逃还是继续打下去的时候,智者居然神乎其神地降临到他们中间,面对数百名对他恨之入骨的除妖师,单枪匹马闯入的智者毫不畏惧,并且提出了他三个条件,如果接受,从此休战,如果不接受,那么玉石俱焚。
“这三个条件,第一、除妖师可以猎杀对人类威胁大的妖类,但每个地区的上限不能超过十只,不允许无差别滥杀;第二、猎杀妖类不许活捉或者带走尸体;第三、除妖师不允许把除妖的手段用来对付人类!”
陆苏打断他:“老头,前两条我懂,第三条是为什么?智者为什么要护着人类呢?”
“小子,你猜!”
“恩……恩……我猜可能是这样,除妖师之所以强大起来,是因为他们滥用力量,作威作福。假如这个群体教这样的法术,既无风险又能捞钱,就会有很多人想加入他们,最后这整个群体像滚雪球一样越变越壮大。智者的条件,表面上是护着人类,实际上是瓦解他们强大的根源!”
老头用烟锅敲了下陆苏的脑袋。
“干嘛,我说错了?”
“对了,猜得分毫不差,你小子脑袋还真灵光啊!怎么长的?”
“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妖眼的制度。由妖类中的一员在除妖师内部担任‘妖眼’,作为对他们的监督者而存在。担任妖眼的都是德高望众的妖类,比如我老人家这样的……瞪我干什么……妖眼的身份绝对保密,如果除妖师违反约定,或者妖眼的监督权受到干涉,妖眼就会启动对人类的惩罚计划!”
“居然还有这样的制度啊!”陆苏暗想,不知道曾经在除妖师高层呆过的千慧是不是妖眼呢,“妖眼一直都不变吗?”
“五十年一换。”
“那对人类的惩罚计划是什么?”
“恩,智者曾经说他在某座城市的底部设制了一个机关,一旦有一天除妖师违背约定,妖眼就会启动机关,让那座城市被夷为平地。这个城市的消失,将是全体妖类起来反击的信号!”
“哇,像核威慑一样!这个机关在哪座城市的下面?”
“不知道,没人知道,甚至没人敢确信智者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这个威胁的作用一直延续至今。这些条件的大部分一直延用至今……”
“哦哦,真想不到啊!”
难怪千慧会说,今天的和平来之不易,真的来之不易。
陆苏问:“除妖师从此就老实了吗?”
“他们内部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应该老实不了,只是不敢像过去那样明目张胆了。三百年前妖五尊之后,妖和除妖师的存在渐渐变成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总之,没有那五只妖,没有智者,今天的世界绝对是另一番模样。”
这点倒是千慧的说法一致,她说过今天的和平是畸形的和平,除妖师内部的黑暗还是存在着的。
“老头,妖五尊后来呢?”
“两只战死,智者和另外两个朋友,后来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我相信,智者一定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这个世界,一旦妖类出现大危机,他还会回来的!”
“哇!”陆苏听得热血沸腾,“智者好酷啊,像超级英雄一样!”
“哎!”老头叼起烟,“他们是真正的大英雄!纯的爷们!”
“你不用加最后一句。”陆苏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便问,“老头,那妖五尊到底是谁,他们又有什么样的妖技呢?”
第194章 阴阳妖骨扇
听完老头这番话,陆苏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便问:“老头,那妖五尊到底是谁,他们又有什么样的妖技呢?”
老头沉吟着:“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嘛!连我老人家也不知道,我只有一次看见他们,但当时已经打完了,没看见他们的妖技。而且那时天sè已晚,只能看见五个身影,伫立在一片尸山骨海里……”
合影留恋么?陆苏心里吐着槽。
“好想知道啊!”陆苏发自真心地说。
“世上说法不一,关于妖五尊是谁,有各种猜测。有一种说法里面还有我老人家哩!”
“这种说法可以直接排除!”
“哈哈!”
“为啥笑,心虚了?”
说起来,老头很少笑呢,看样子大概是自己都觉得很搞笑。
“对了,那把扇子呢?”陆苏说,“智者的那把yīn阳妖骨扇。”
“送人了!”
“送人?送给谁了?”
“你看,我都说的清清楚楚了,送‘人’了嘛!送给人类了!”
“为什么要送给人类?”
“准确说是送给除妖师了。因为这把扇子在妖的手里威力无穷,在人的手里屁也不是,连扇风都扇不了!智者也很狡猾呢,自己留着是招惹同类抢夺,送给除妖师才最妥当,除妖师自从拿了这把扇子,就不安宁过。据说扇子一度失踪过,后来又被追回了。”
“这不是浪催的吗?”陆苏说,“他们用不了,还当宝贝一样拿在手里!”
“智者说那把扇子是个信物,有朝一rì天下大乱,凭着扇子可以找到他。他会用妖的力量来帮助人类!”
“哦,所谓的交换条件?”
“对的!”
一味让人类接受肯定他们也不甘心,看来智者也给了他们一个永不过期的承诺。
“除妖师们使用了吗?三百年前啊,到现在为止,打了多少仗!天下早就大乱过了。”
“没呢,一次也没用!”
“为什么?”
“附加条件是人类的战争不参与!”
“哈哈,智者真是老狐狸啊,跟你一样!”
“这是夸我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哼哼!”老头叼上烟,又沉默了。
“老头!”
“恩?”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真的谢谢。”
“你又存什么坏心眼,说这种腻歪的话。”
“没有啊,我一直以为人类过人类的,妖类之间只有相杀相噬,混乱一片呢。你给我上了一课。”
“小子,相杀相噬是我们的宿命,但妖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宿命不是我们的一切。”
“就像你我!”
“咳!”老头掩饰脸上的表情似地转过脸,继续抽烟。
“呐,这是谢礼!”陆苏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用什么谢礼啊,我老人家教育你这晚辈不是天经地……”
“《x战jǐng3》的光碟哟!”
“咳!”老头呛了一口烟,眼神一下子变得直勾勾的了,“啊啊!”
“啊什么啊,想用吗?”
“想!”
“眼睛都要流下口水了,喊我一声老大吧。”
“没大没小……老……无耻!”
“嘿嘿!”陆苏把光碟塞到老头手里,老头激动地把烟锅递给陆苏,指着封面上的金刚狼:“对头,就是这个砍瓜切菜男,真有第三部啊!啊啊!”
他打开盖子,对着阳光看里面的碟片。
“又不是钱,你对着阳光看有什么用?”
“上面有彩虹,你瞧!”老头笑容满面地说,今天笑了第二次,真难得啊。
“喂,别那么折,会断掉的!”
“是吗?”老头赶紧当宝贝一样收起,转头一看,陆苏正在抽他的烟锅,便不客气地说,“拿过来!”
“我怕你的烟灭了!老头,你的烟好呛人啊,我好像看见一个卖烟丝的店,在古镇那边?”
“不着急,先回去看碟吧!”
“虫婷不是在看奥特曼,你现在看不了。”
“那我们去买烟丝吧……哎呀,我没带钱!”
“我就知道,我有啦!”
一老一少俩人往古镇那个方向走,虽然是下午,但江南小镇的气候却很宜人,这里的绿化相当好,走在路上完全晒不着太阳。
无论走过几回,都由衷地感慨,要是以后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给虫婷和锦断买上零食,手里拎着袋子,两人找到那家卖烟丝的店,大概是因为生意冷清,店家看见俩人进来,尤其是老头还拿着这么传统的烟斗,立即满面堆笑地迎上来。
“啊,您是来买烟丝的吧。我这里有上好的云南烤烟丝,来,我给您二位试试!”
说话也很古朴,大概是刻意打出古典营销牌吧,不过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陆苏暗想,其实中国这个服务业极差的国家,在过去服务业可是相当讲究,相当周到贴心的,完全是把顾客奉为上宾。
为啥过去和现代的落差会这么大呢!
老板给老头装上烟丝,还给陆苏用纸卷一只。变成妖之后陆苏也开始抽烟了,次数不多,没有过滤纸的传统卷烟还是头一次试。
抽起来意外地柔和,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是好烟。
“怎么样,您二位觉着?”老板笑容可掬地问。
“冒的烟真少!”老头简短地评论着。
“您慧眼,这烟就是烤得好!”
“不要!”老头说。
老板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
陆苏明白了,老头的烟并不是为了消遣的,一方面是习惯,另一方面也是武器!每次打架的时候,他那杆老烟枪都扑扑地冒一大团烟。
“换烟大的!”
“这!”老板大概第一次见到这种特殊需要的。
陆苏说:“烟越大越好,不过味道能好一点就更好了。”
“有点难!”老板为难地说。
确实很难,烟烤得越好,越充分燃烧,冒的烟也就越少。就好像去风化场所说,妈妈桑,给我来个处的,要技术好的。纯粹是找抽!
“麻烦你看着办吧,烟大就行,别的可以不管!”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呢?您二位不像是抽不起好烟的人!”
老头yīn沉着脸,估计他那个脾气能冒出一句,再多问我就弄死你!
陆苏爽朗地答道:“我爷爷说,烟不大没有抽烟的感觉!”
“哦!这样啊。”
“我爷爷过去在火葬场工作!”陆苏看了一眼老头。
“原来如此!”
老头的脸一阵阵抽搐。
“所以啊,烟味再恶心也受的了。”
“好,我去找!”
老板去后面之后,老头拿烟锅连敲陆苏的脑袋:“满嘴放屁!”
“啊,好疼啊!”
“叫什么爷爷,我老人家够辈当你祖先了!”
“知道啦,下次我再也不陪你来了。”
“哼!”
这时老板从后面出来,手里拿了一盒烟丝,让他们试试这个。老头试了下,果然烟大的吓人,抽两口简直就扔了个烟雾弹似的,估计在屋里一个人抽这烟,消防车都会赶来的。
“好!”他称赞道,“好烟!”
“呃……”老板的脸尴尬地抽搐着,估计这是最差的烟了,被夸奖也丝毫高兴不起来。就像一个驼子被人称赞“好身材!”一样,当场掀桌子揍人都毫不过份。
不过老头的意思显然是冒出的烟好,而不是指烟丝好。
“那个,我试一下!”陆苏对老板说。
“好嘞!”老板在卷烟纸上倒了一点烟丝,灵活地一卷,一只烟卷就成了。
陆苏抽了一口,立即咳了出来,这烟未免太次了吧,到底是烟草还是茅草啊!
“好……”
“呃?”老板惊讶地看着陆苏,大概心里在想,老的没品,小的这个也是变态?
“好呛!”陆苏把没说完的后半句道出。
“确实是有点呛!您再考虑下,真心要这个吗?”
“不用考虑了,就它了!”老头说,“来上几十斤!”
拿回家起炉子啊!陆苏替目瞪口呆的老板吐着糟。
转头看了一眼老头,陆苏暗想,没rì没夜的抽烟,只是为了在危急的时候立即能还击。难怪老头的烟味道那么恶劣,原来抽烟根本不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生存。妖的世界里,妖龄越大,就意味着被偷袭的可能xìng越高,不得不暗自感慨一声,这个看似悠闲的老头,实际上过得比谁都要辛苦。
心里居然有一丝莫名的难过。
最终没有买几十斤那么可怕的量,老头要了三盒烟丝,准备付钱的时候,陆苏说:“老板,刚才那种云南烤烟丝也来三盒吧!”
“好嘞!”老板热情地答应。
“小子,不需要……这个烟就可以,我很满意。”
“我送你的!”陆苏爽朗地一笑。
“哼!多事!”老头别开脸,望着外面说道,“我就勉强收下吧,毕竟是晚辈的心意!”
老头你丫敢坦诚一点吗?
不过,陆苏还是知道他的心情,毫不介意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