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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无奈的舞者     重活传说txt下载     重活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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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荒唐的穿越

    夜,本已黑,夜深,黑更浓。

    素来南风轻柔,北风狂野的西北风如同那远古战场的千军万马撕破夜的深、黑的厚,狂暴地席卷着西北大地的万物,远处劲舞的枝条在风中发出咧咧的声响,犹如暗夜里的鬼魅不停地战栗。传说中的吴刚伐桂悄然地躲在黑厚的云层里,偶尔散发出的晕圈才让人感觉它得存在。

    蜷曲在墙根下的猫儿发出凄厉的声音,不知是在呼唤着异性伴儿还是思量天威的底蕴,做着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梦。

    “叫死,搞得老娘不得安生。”剽悍的女音夹杂着一股半透明的水柱倾盆而下,随之,简易二楼的窗户在关闭时发出令人心颤的哀鸣声,不知是在嘲弄女主人的浅薄粗野,还是控诉遇人不贤,或是发出警示亦未可知。

    境由心生而及水,带着满腔怨气这盆散发着难言其味的水吓走了肇事的猫,惊醒了呆立不动的黑影,水柱扣在他的头顶散成点点水花,顺着他的发根肆无忌惮地在脚边冲刷出长短不一的沟壑,捎带地弄湿了他的衣裳。

    南柯一梦终须醒的黑影摸着被人工降雨浇的湿透的脑袋,面上的神色极为古怪。少顷,他双手快速地翻遍身上游走,要不是风太大,只怕不死心的他此刻已是全身溜光。他惊惶失措地移动脚步向前奔去,空中飘荡着愤怒的大喊:“靠!愚人节也不带这样玩儿。我的五百万。”

    “孩他爹,刚才那傻子是不是在咱家下面听墙根呢?”

    “娃都这么大,还怕他听声响。五百万,五十块钱咱家都没有,继续干。”

    当晚,剽悍的女人和她的丈夫一边奋勇地做着嘿咻嘿咻的男女运动,一边争论着那娃到底是在听他们的墙根还是想入室偷窃。

    黑影顺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跌跌撞撞地走着,脑子里如同霸道的西北风般毫无停顿。

    “刚才恍惚间看到那女人不是二十多年前去世的胖婶嘛,难道自己变成鬼魂?”想到此,他不禁连打寒战。

    听老人说过鬼魂没有影子的他禁不住想破口痛陈老天爷的不是,明知道他想验证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这贼老天偏搞得漆黑一片。他倒是想骂来着,可风夹杂着沙子他即便是不张嘴都直往嘴里灌。

    在这样鬼天气中,遑论张嘴,他连眼睛都不敢大张。

    今晚是愚人节,和老婆在西北肃州市的家里喝酒庆祝如何分配那笔巨财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肃县,上千公里路程的大变活人戏法委实令人匪夷所思。最最要紧得是他前天买的一张双色球彩票中了500万大奖,他把它放在钱包里郑而重之地装在身上,没想到钱包连带着彩票竟像小鸟般飞走了,大喜与大悲难道真的只是一线之隔。

    熟知塞翁失马典故的他根本不想要焉知非福四个字,到嘴的鸭子竟然吃不到嘴里的个中滋味想必也不如他现在这般难受。此刻大悲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着什么,更没心情去留意周边的变化。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在愚人节跟他开了个善意的玩笑,玩笑过后生活一切恢复原样。

    “嘻嘻,五百万,俺陈浩的幸福生活即将拉开帷幕。”正当他还在做五百万美梦时突然听见一句话:“浩儿,上趟厕所都这么久,快回屋去睡觉。”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陈浩不由抬起头,借着灯光才发现自己已走进一座小院里,眼前这女人的相貌和照片里四十多岁的母亲一模一样。

    “怎么啦?儿子,掉臭水沟摔傻啦,连妈都不认识?”披着件外衣的李慧关心地上前拉住儿子的手,把他拖进屋。

    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情让懵懵懂懂的陈浩确定眼前的女人确实是他母亲,今晚的蹊跷已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门板夹坏了,亦或是这世界上真有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让母亲脸上的皱纹如那句广告词般“只留青春不留痕!”

    对解释不通的事,他一向的态度是不解释。这种态度往好说是随遇而安,往坏了说是没心没肺。从来都是母亲贴心小棉袄的他禁不住赞道:“妈,你的美让儿子自惭形愧。”

    李慧笑骂道:“臭小子,连你妈都敢调笑。快把湿衣服脱掉,小心着凉。”说着,顺手扒去他身上带有异味的衣服。

    当陈浩看到墙上一九七七年的年画时脑子轰地如雷炸过,重生一词如野草般地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此刻在自己大腿上使劲掐的陈浩倒不是“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的信徒,他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是否清醒,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这世上让人清醒的办法太多,只有蠢人才自虐,而他恰恰是蠢人中的一员。他这才知道先前看见的胖嫂不是看花眼,而是蠢人莫名其妙地重生了。

    陈浩暗忖:“难道在起点看重生小说有罪,老天爷罚我重头再来。”

    “今天是1977年4月1日,这孩子不是发烧了吧,对着日历发呆。”李慧着急地把手搭在儿子额头上,焦虑之情溢于言表。哪想到发呆的儿子话雷人。“妈,我今年多大?”

    “十五,乖儿子,好好睡一觉,等明儿烧退了就没事了,妈去给你熬碗姜汤。”焦虑不安的她一边回答儿子稀奇古怪的问题,一边把他推到小房间的床边。

    陈浩一躺下就发烧了三天,三天里的嘟嘟囔囔的话语全是他小时候的溴事,还嚷嚷着去读书考大学,把李慧搅得心神不宁,每晚在外面给儿子招魂,还差点去小县里唯一一家土地庙上香祈祷。要不是被她从单位叫回来的丈夫陈景天多方的开导,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被这宝贝儿子弄到何种地步。

    1977年,国内刚结束十年特殊时期不久,百废待新。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里,这些年大部分学生都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上山下乡去了,就是在学校呆着的学生又有几人在真真正正地读书。难道真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夫妻俩是越想越揪心。

    在这三天时间里,陈浩的脑袋瓜也在思索。鬼使神差的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从前,如同大闹天空的齐天大圣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般让他领略这不是神话的神话。而从父母的回答中印证了此刻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偏离历史的轨迹,这大概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500万元RMB堆在一起的景观也许十亿人中六亿人没见过,很不幸,他就是其中之一,煮熟的鸭子飞跑了的确让他懊恼了一番。

    所谓的上下两头都要硬的大男人跟他沾不上边,所以在前世里,他不过是个碌碌无为,靠工资养家糊口的打工仔,治国平天下般的雄才伟略他想都不敢想,身为打工仔的他最大的希望是能挣一大笔钱能让家里人的生活过得好一些,这也是侥幸下头还算比较硬的他这个小男人的立身之本。

    他只不过是在滚滚红尘里讨生活的俗人,有时也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使得小人物。根本做不到《笑傲江湖》里少林寺方丈虚无大师视世间万物都如浮尘无欲无求的高深修为,也达不到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的洒脱境界,所以这个在愚人节被老天愚了一把穿越到现在的俗人放不下爱他的妻子和儿女。

    但现实就是现实,来到这里的他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男女间房事还得讲究你情我愿,纵算他心里百般愿意,老天爷不愿意还得一拍两散。

    重生,小说里的牛叉的人都是躺在床上,可他倒好,床没挨上倒被淋了一身臭水。这让他不由想起《鹿鼎记》里的一段话,如果说李自成是古往今来只如此第一大反贼、吴三桂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奸臣、陈圆圆是古往今来第一大美女、韦小宝是古往今来第一小滑头的话,那他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倒霉蛋。想想也感觉可笑,前世《修女也疯狂》的电影难道让老天也不甘寂寞幽了他一把。

    凡事往好处想的他想着在那个世界有着500万的妻子和孩子不敢说过上每天鲍鱼燕翅的奢华生活,但最起码大鱼大肉还是可以论斤满碗的管够。他不敢去想象她们也来到这世的荒唐事,这只会让他的头更大、让问题更复杂。要想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那就是别去胡思乱想。所以他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让年轻的父母生活的更好,也让下头不算软的他多进些孝道。既然老天要让他重头再来,那他就应有推倒牌九重新打一手好牌的决心,更何况他手里的确有些好牌。

    摸着脖子上不知是哪来的玉佩,陈浩开始慢慢整理脑海里那个平行世界里后三十年的一些大事件,有些尽管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他大致的走向还是知道。在今年十月份左右会恢复高考制度,他隐约记得这次考试政审不再作为主要考核目标,考试成绩将占据主导地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又有人说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准备从头再来的他决定用今年的高考这块试金石来检验他脑海里有关后世的记忆,看看他这只突如其来的蝴蝶到底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效应,或是世界给他这只插队的蝴蝶带来怎样得惊喜。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时,却不知道自己这只插队的蝴蝶给父母带来如何的惊讶。

    知识是人类进步的源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比别人看的更远些。这些耳熟能详的道理只要是能识些字的人都知道,更何况是已经活到四十来岁的陈景天夫妇。但此刻的陈景天夫妇还是差点把眼珠子跌落到地上,盖因他们知道儿子的想法有多么地异想天开。

    按说工人家庭出生的陈景天凭他的技术和能力应早已提干,但由于李慧臭老九的家庭成分导致他至今仍是闲散在工厂的技术人员,臭老九的儿子想上大学无异于痴人说梦。单单是政审这关就绝对通不过。

    但做父母的绝不会拿这件事来打击儿子的兴致,相反会支持他多读书,因为他们始终热爱生养他们的祖国和人民,坚信这样的乱世不可能长久,迟早会繁荣富强起来的国家需要知识的支撑。熟知儿子叛逆性格的他们暗忖难道发烧也能改变人的性格,早知道这样让他多烧几次也未尝不可。

    如果父母此刻心里的想法被天机不可泄露的陈浩知道时,不知道他脸上是不是还会挂着那副天下尽在我手的笑容。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前世遵守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养生之道的陈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除了吃饭、学习、睡觉外,极重视体育锻炼。刚放下碗筷的他就拐出家门顺着肃县唯一的一条柏油马路遛弯,目的地是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

    现在的课程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来说并不难,所以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温习功课而是在博览群书,父母书房里的书他基本都已看过一遍,只可惜书太少品种不全。

    有时他还真怀念前世,那时的网络资讯非常方便,一网在手世界全有的感觉真爽。但他也非常感激老天能让他再次经历生活的磨砺,前世和今世间巨大的反差让他更加理解幸福的内涵。

    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

    [奉献]

第二章 一波三折

    眼前萧瑟的街道对于别人来讲也许毫无景致可言,但对他来讲却又别有一番风韵,谁敢说满目的萧条没蕴含着遍地的机会。前世东北那疙瘩出来的小眼睛歌手曾说过“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话有点太嚣张。陈浩不敢说,但他最起码能做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前人。

    公园门口围了一堆人,看看天色尚早的陈浩没听说今晚有露天电影之类的活动。“难道是外地耍猴人在耍猴。”一念及此的他安步当车地走上前去,要知道现在的肃县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这对生性好动的他来讲无疑是种折磨。

    他的猜测是半对半错,在圈里的人的确是外地人,但不是一人一猴而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听他们的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肃县本地人乡音特重。陈浩记得前世的他到肃州市上大学,同寝室的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为此还闹出不少笑话。

    “两外地佬还敢来这地方耍横,真当这里是你家。少废话,一片西瓜一块钱,你俩吃了十片西瓜共十块钱,快点给钱,没钱这姑娘留下陪陪哥哥也凑合。”陈浩认得这说话漏风的马脸汉子是本地的一个混混叫张军,围观人群里像他这样的人有好几个,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瓜而在那身材娇小眉黛如画的俊俏姑娘身上。

    陈浩知道这帮混混聚集了一帮人在特殊时期期间持强凌弱,到处抄家,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特殊时期结束后,这帮混混一哄而散,没想到他们几个今天跑到这里来摆摊钓鱼,恰恰不巧的是这两个外地人变成了他们要吊的鱼。

    所谓钓鱼,就是本地人依仗土生土长的优势,聚集几个人专门狮子大开口宰外地人。一般外地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么给钱,要么挨打后再给钱,结果都是一样。

    “我们吃了五牙西瓜,凭什么要掏十块钱?再说你们刚才不是说让一毛钱一牙吗?一牙西瓜一块钱,亏你们说的出口,还不如直接抢,天下还有没有王法。”说话的外地小伙清秀的脸庞此刻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攒出。

    的确,一片西瓜一元钱按现在的物价来说的确是天价,一毛钱可以买两根冰棍,小人书每本才5分钱,一元钱可以买多少冰棍和小人书,更遑论薄如纸片的小牙西瓜了。

    钓鱼不就是话说的含含糊糊骗人上当嘛,要不怎么能钓到鱼。再说,这帮人如果能讲理,那老母猪都会上树。听着小伙子说出的话,在心里狂笑的陈浩混没想到像他这般心理年龄远超过生理年龄的妖孽又有几许。

    混混大多是以多欺少的主,否则就不是混混而是一方霸主。

    小伙子的话果然让张军的马脸更长,说道:“老子就是王法,兄弟们,给我上,揍……。”

    只是他心里那种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的痛快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双从背后掐住了他脖子的手把话卡在嗓子里,那种硬生生憋住的感觉如同男人那话儿刚要到**突然被一刀切去迅速萎缩般难受,恼怒的他迅速做出反应。

    前世是小市民的陈浩没有懦夫情结,更不是“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君子,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所以他愤然出手制住张军。

    但想象不等于现实,事情并没有如陈浩想的那般发展。由于力道不足没能控制住张军的反击,他感到张军的手肘重重地砸在鼻子上,一时间眼泪鼻血簌簌地倾洒在身上。

    殷红的鲜血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悍,如同草原狼般的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透过模糊的泪眼张开沾血的嘴一口咬住张军的脖子。

    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件物品带着呼声击打在他的后脑上让他慢慢失去知觉。在倒地的一瞬间他才想起哥们这次亏大发了,脑海里闪过我不是乔峰的经典。

    尽管他的身高已超过大部分同龄人,但他忘记抑或来不及去想此刻他的身体还只有十五岁的现实,顶多能算半个小伙。从没练过武术的他凭一腔热血去制服歹徒,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像张军这样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混混,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枪打出头鸟,或换句好听点的话来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总而言之是陈浩这只出头鸟被打倒之后,张军一伙混混在围观人群的蜂拥下落荒而逃。吵杂的人群都没注意到陈浩的鼻血被胸前戴着的玉慢慢吸收情景,此刻的玉微微流淌着乳白色的光晕,一转眼光晕散去,他身上的伤口竟逐渐地修复。

    在陈浩昏迷期间,脑海里响起一种机械的声音。“欢迎你来到异度空间,由于你目前的权限不够,所以你只能得到一项来自本空间的股市操作技能。智能机器人晨光欢迎您下次光临。”

    白,一切都是白的颜色。

    头上被纱布裹得厚厚实实的陈浩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望着四周白色的墙壁他突然感觉有点内急,莫不是白和黄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这样深奥的自然科学打死他都不愿去探究。正打算翻身起床去卫生间的他记得后世网络上有一句挺有趣的话就顺口说出来:“哥们好歹也算见义勇为负伤,怎么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

    “你醒了,伤口还疼吗?躺着不要动,想干什么我帮你。”突然,他眼前有一个淡黄色的身影慢慢地变大,变得更加清晰。一位长发披肩,眉黛如画的俏丽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胡言乱语,此刻,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脑海里出现一只肤若凝脂的纤纤玉手拿着那丑陋不堪的尿壶放在他下体的靡靡景象,陈浩顿时感觉裤裆间的冲动。脸皮向来不薄的他倒是想让她帮忙,但两人还没熟悉到那种地步,这忙能帮吗?总不能以英雄救美不成反遭毒打的糗事来要挟人家吧。在心魔和理智之间跳舞的陈浩好不容易做出艰难的抉择,说道:“这件事你帮不了。”

    “别动。”

    啊!

    姑娘的娇喝声和陈浩的惨叫声同时飘荡在病房里,形成一种极为诡异的混响。

    原来以莫大的毅力平复好小陈浩的他躲躲闪闪地下床去解手,没想到在床上时间躺得久了腿发软,再加上心有些虚,没注意到地上的废物篓子,一脚踩在上面摔倒在地。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姑娘生怕他用力挣破伤口急忙来扶他,迈出的脚踩在他撑地的手上。也幸好姑娘没穿高跟鞋,否则没准在他五指张开的手掌上留下永久的回忆。

    本已暗叹流年不运的他万没想到此事一波三折,姑娘在他的呼痛声中,提腿移动时一着急身子竟又歪倒在他的身上,软香入怀,这让他不得不赞叹先贤们充满预见性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哲理。

    幸好现在的医院病人不多,有今儿抓手术刀说不定明天在街上抡大棒的医生在医院上班当然不会门庭若市,谁叫他们把好医生都运动回家了,所以陈浩算是第一次享受单间待遇,要不然这一出让人看见非把他当流氓抓典型上纲上线。

    “哎呦,好痛!”看着急忙爬起面红耳赤的少女娇羞动人的窘状,陈浩知道只有假装伤口疼痛才能化解她的尴尬,这可是他在前世里哄女孩子的绝活,甭管她是五六十的老太太还是六七岁的小女孩,只要他的绝招一出,大小通吃。如今在万般无奈下施展出来,捂住伤口大呼疼痛,只想解开美女的尴尬。至于他的真实想法,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明白。

    没料到那少女竟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如山涧清泉的笑声中陈浩才发现自己捂得不是地方。不过歪打正着,在彼此的笑声中消除了彼此的陌生感和尴尬。

    两人经过一番交谈后陈浩知道眼前的姑娘叫章晓慧,比他大三岁,前面和她在一起的年轻人是她的师兄。随后,章晓慧讲起她们在各地采风的趣事。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入,光线中没有一丝尘土,那样的清澈,照在她俏丽而略带几许羞涩的容颜,饶是前世久经男女之事的陈浩也不禁为之心动。

    “今天几号?”

    陈浩天马行空的思维显然让正沉浸在喜悦中的章晓慧不适应,但她还是本能地做出回应:“九月九日。”

    在陈浩前世的记忆里,1977年九月九号这天肃县发生重大的交通事故,造成二死八伤。因其中一位死者特殊的身份而成为当时整个苏南省最大的新闻,报纸上接连几天长篇累牍地把死者的生平事迹介绍的非常详细,所以这次事件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

    “食色性也”的想法如同潮水般消退,连古代圣贤告子是不是同道中人也顾不得研究,陈浩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随即把那酷似中世纪阿拉伯头盔的纱包从头上一把揪掉,身影一闪已冲出门外,等章晓慧反应过来,他的背影已消失在对面街道的拐角处。

    陈浩知道“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的道理,重生为人的他更懂得“机会不会上门来找;只有人去找机会”的至理名言,有着前世的记忆,不代表他能在今世获得成功,只有努力去做才有成功的可能。所以他此刻只想尽快地赶到事发地去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至于用何种手段,能不能靠近到那种大人物身边的问题他根本不去想。

    当他跑到县城解放路十字路口的电线杆附近时,看见一辆红旗牌轿车正快速地穿过十字,突然有个小男孩追赶着滚动的皮球来到十字路口当中。当先的那辆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左转冲出柏油路,紧随其后的红旗车来不及刹车,右转躲过已被吓傻得男孩后直直地撞在电线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红旗车的车头碰撞部位凹下去一大截,被撞断的电线杆砸在车顶上,发出第二声巨响。

    路上的行人被一连串的响动吓呆,仿佛灵魂出窍般地站在原地。

    看来历史的轨迹并不因为陈浩的出现而发生偏离。

    当他用力拉开被撞的变形的车门时,有心理准备的他也差点被眼前的惨状吓住。车里全都是血,四人或趴着、或躺着、或卷曲成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快,救他!”卷曲在后座的一个血人指着她身边的那个人嘶哑地喊着。

    陈浩毫不迟疑地拖着那人的头把他拉出车外,忙于救人的他根本没注意到他胸前的玉坠在怀里那人的口鼻间。他一边把那人平放在地,采取近心端压迫止血法抢救,这种抢救方法是他在后世考驾照时学到的,没想到今天倒正好用上。一边扭过头大声喊道:“还不过来救人,叫医生。”

    吓傻的行人才如梦初醒般前来救人,有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朝医院、公安局方向快速地奔去。

    七十年代末尽管自行车已成为三大件之一,但凭票购买的计划经济让许多人望之兴叹。大多数人出门靠11路——两条腿,有辆自行车在旁人眼里是里子面子都有。

    “你这人怎么回事?医院又不是没有卫生间。让我看看伤口。”章晓慧看似责备的低语带着浓浓的关心,要不是看在陈浩在她危难中挺身而出的份上,估计她会直接斥责他为胡闹。

    [奉献]

第三章 重逢

    “你这人怎么回事?医院又不是没有卫生间。让我看看伤口。”

    跟着救护车回到医院门口的陈浩被等在走廊的章晓慧直接抓了个现行带回病房,此刻她看似责备的低语带着浓浓的关心。要不是看在陈浩在她危难中挺身而出的份上,估计她会直接斥责他为胡闹。

    陈浩此刻是有口难言,这种时候他又不能说知道那地方会发生车祸,再说他说出来也得有人信不是。他只好撒谎说内急去找卫生间,正好碰上这件事就帮忙救人。大概是他不精于此业,越说感觉越心虚,只好施展他声东击西的本事希望能蒙混过关。“你是花丛中的蝴蝶,是百合花中的蓓蕾。无论怎么生气,总是那么好看。”

    “油嘴滑舌。”果然,从未见过这般无赖的章晓慧无心再纠缠此事,给了他一个还算中肯的评语后,俏脸上升起一抹嫣红。

    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香,陈浩刚才砰砰乱跳的心踏实地归附原位,可章晓慧的下面的话让他不由扑哧一乐。

    “咦!头上的伤口呢?怎么连道疤痕也找不见。”瞧她那仔细的样子似乎不把他的头皮翻过来不罢休。

    “这不是废话吗?头上的伤口不在头上难道还能跑到脚上不成,什么眼神嘛。”当然这句话打死他也不会宣之于口,只能装在心里。当他伸手摸过自己头时,笑容僵在脸上。

    头上伤口处缝了一针,按常理来讲要一个礼拜后才能拆线,就算伤口愈合了也得留个疤才算正常。可陈浩摸遍了自己的脑袋被推秃的那块地方,除了光溜还是光溜。难道做手术的医生是个马大哈,缝错了地方?抑或是穿越后身体构造和别人不一样?联想到他受伤躺在医院七天才醒过来,按说伤势极重才对,可刚才救人时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属于重伤员的行为。

    在片刻之间,陈浩已推断出这种怪异现象应归属于重生。此刻的他已顾不上身体构造的改变能不能让他这个下面比较硬的小男人一夜七次郎的这种不合时宜的念头,要是被章晓慧怀疑成外星人他不就成了解剖台上的骨骼架子。

    一念及此的他赶紧说道:“大概我的体质有异于常人,机体再生能力强。再说有漂亮MM每天悉心照顾,想留下伤痕都难。”

    话从嘴里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所以心里无底的他顺嘴把后世在网络上流行的MM也抖落出来。

    不知是他的油嘴滑舌再次帮忙还是她把MM听成妹妹当成他在占口舌便宜,姑娘的羞涩让她低下了头,两人间出现了暂时的空挡。

    如果要让她知道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脑海转过的那些一夜七次郎的念头,不知她是否会在他脑袋上留下永久的疤痕。

    此刻陈浩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波涛汹涌,不止是章晓慧知道他受伤,他父母和主治医生护士肯定对他的伤势了如指掌。父母那边好糊弄,可怎么向别人解释,一想到这个纠结问题,素来心大的他也感到头大如牛。实验台上小白鼠悲惨的命运让他心里恶寒,顿时有拔腿走人的冲动。

    “应该在这里,请进。”外面的话音还没落,章晓慧就感觉到一阵风从脸上刮过,抬眼望去发现陈浩已端坐在床沿边,掉落在地上的纱包不知在何时又戴在他的头上。

    此刻的陈浩哪像个刚才还生龙活虎地跟她贫嘴的邻家小弟弟,倒像一位德高望重的阿拉伯酋长,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拉来,一群手上提着水果、罐头之类慰问品的人忽地涌了进来,如同众星拱月般托着中间一位五十来岁的威严老者和看似面带微笑,实则眉目间夹杂着一丝抹不去的焦虑之情的年轻姑娘。但那一抹焦色竟丝毫不能掩盖其顾盼生辉的飒爽英姿,就连平时以美貌著称的章晓慧也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

    看着眼前的这位二十来岁的姑娘,陈浩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和她无关风月之情,只有春秋之实,历史竟然让他和顾彩莲在医院重逢。

    前世,他和她曾在大学礼堂相聚一次,只不过时任肃州市市长的她站在台上做报告,而被强迫捧场的他乖乖地坐在台下听讲,咫尺天涯,相逢未必有缘,想来她也不会注意到当年一个湮没在上千人群中的小毛孩。

    但他没想到当年有女强人称谓的她竟是这次出车祸的苏南地委书记顾红军的女儿,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当得知除给顾红军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外,其他受伤者因措施得力,抢救及时已脱离生命危险时他暗暗地舒了口气,最起码他用前生的记忆救了条人命。

    他毫不奇怪他们会找到他,像她们这种**想知道一个人时连这个人小时候是否尿床都查的清清楚楚,更何况他也没想做什么幕后英雄。为了圆他父亲的心愿,这时来不得任何虚假。他不是位君子,即使天上掉馅饼也肯定砸不在他的头上,他只有尽力去做、去赌,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这个道理,只想不做一事无成。所幸的是他这次运气不错,最起码顾红军并没有像前世一样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伤重而亡。

    尽管顾彩莲不知道父亲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但此刻的她还是代表顾家向陈浩表示衷心的感谢,在和他的交谈中她发现眼前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接人待物方面连成年人也不见得强过他,和他说话就仿佛有种和同龄人交流一般的感觉,这让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她随后介绍了跟在她后面的一些人,五十来岁威严老者是陪同顾红军一起下来的肃州市革委会主任宋小刚,后面则是肃县革委会郭德怀、副主任李通和县里各单位的头头脑脑。

    地委书记下来考察工作,没想到在辖区内发生一死九伤的重大交通事故,作为事故发生地的肃县主要负责人肯定会为此丢掉头上的乌纱帽。天幸地委书记重伤未死,否则等待他们的只能是牢狱之灾。所以上至肃州市革委会宋小刚、下至县里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对陈浩表示了非常亲切的慰问和关怀,弄得前世只是个普通打工仔的他头晕脑胀,客气话更是一箩筐。

    好不容易谢绝掉这些人要为他调换高级病房的特殊待遇,送走这帮过度热情的官爷们,陈浩虚弱地软在了床上,没想到他的这番辛苦只得到了章晓慧的三个字“小滑头”外加两大白眼。

    陈浩没想到中午带有少许私心的救人之举竟然弄出偌大的动静,两个小时之内他和章晓慧在病房里招待了十来波前来看望他的人,有时甚至是这波还没走,那波又到来的热闹场景。

    向来知道自己脸有多大的陈浩知道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群绝不是冲着他而来,国内官场的独特现象他就是没经历过也听说过。

    有心事的他和素来不喜欢应酬又知道他伤口没事的章晓慧趁着难得的空当一拍即合,这医院肯定是不能呆下去,于是两人留下联系方式后溜出医院各回各家。

    正庆幸不用解释那个麻烦问题的陈浩一进家门就发现一位四十多岁头发已显花白的男人正和父亲低声交谈,他这才明白他父母下午没去医院的原因,也庆幸客人来的真是时候,否则他难逃小白鼠的厄运。

    “李伯伯,您好。”陈浩低眉顺眼地跟来人打招呼,家里的这位客人陈浩不仅认识,而且相当熟悉。他就是现任肃县革委会财政局工业企业财务科副科长的李长胜,和他父亲有莫逆之交,所以两家的小孩也互有交往。

    陈景天眼里的惊奇一闪而过,倒是李长胜平和地回应陈浩的招呼后又和陈景天继续他们之间的话题。

    李慧把陈浩拉到一边,母子俩说着悄悄话,陈浩免不了继续圆他也弄不明白的谎言,好在满心欢喜的李慧并不在意儿子的胡言乱语,只要他们父子两平安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等李长胜走后李霞特地加了一道美食算是庆祝他伤愈回家,所谓的美食不过是菜里带了点肉末,在这个物资贫乏一切都是限量供应的年代,这点荤腥可是弥足珍贵之物。为避免在父母在百般盘问下露出马脚的他提出想去省城买些学习资料并顺便看看姑妈来转移话题,然后以头晕为借口,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后溜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蒙头大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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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外观破破烂烂的低矮简易二层楼突兀地立在当地,经历过十年动乱的它此刻更是破败不堪,门前白底黑字“肃县汽车站”五个大字在暖炎炎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无精打采。肃县是个地处内陆的小县城,还未通火车,外界和县城的联系大多在这里完成。

    此刻,身穿暗灰色劳动服的陈浩背着个布包正对着一扇窗户发呆,那扇窗户见证了他来到这世界的狼狈和惶恐,不知它是否也见证到那一刻重生的神奇。

    “小浩哥,你要去哪里?听说……”一位扎着两朝天辫的小姑娘看到陈浩后极为惊喜地跑到他身边打招呼,尽管她清秀的脸上稚气未退面带菜色,但亦难掩盖她绝色美人的胚子。她是陈家洼人民公社社长赵建国的女儿赵燕,比陈浩小一岁。

    陈浩的父亲陈景天是陈家洼陈家村生产队里出来的人,陈家村顾名思义是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陈,按不知道是那个年代出的族谱来说陈家村大部分人都有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形成陈姓家族,陈浩的爷爷奶奶现住在陈家村。像赵建国这样的异姓属于外来人口,由于赵建国勤劳、热心、头脑灵活,被陈家村人接纳成为陈家村生产队队长,后又被当选为陈家洼人民公社社长。

    在前世陈浩小时候大部分时间住在陈家村,而赵燕亦是他儿时的玩伴之一,记得那时两人玩过家家时还彼此对比过身体的不同,这是他俩间的一个小秘密。

    “哇!美女耶,谁能告诉我这世上怎么有如此漂亮的美人,来,抱抱。”陈浩记得她后来嫁了个酒鬼丈夫后一直郁郁寡欢,三十来岁就离开人世。前世一直对她不能释怀的他今世怎么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赵燕话还没说完时他突然施展油腔滑调占便宜**,伸开双手把脸现崇拜之色的MM揽入怀内。心里思量连在村里的她都知道他救了地委书记,国人的小道消息散播速度委实令他叹为观止,达到一泻千里的境地。

    此刻,怎么看都有点老狐狸味道的陈浩脸上的笑容委实令人浮想翩翩,不知是佳人在怀令这厮想起些未满十八岁不得入内的成*人内容,抑或是想到家里父母此时正焦头烂额地面对着络绎不绝的拜访者的恶趣情景。

    “小浩哥坏,一见面就欺负我,小心我告诉七叔,让他罚你背课文。”娇羞的赵燕略略往后仰着身子,连带着雪白的颈项也透出红色。

    陈景天在陈家村的这一辈中排行老七,所以赵燕敬称他为七叔。小时候的陈浩就被陈家村的人称为混世魔王,只要他在村里就会闹得鸡飞狗跳,热闹非凡,每次犯了错误陈景天也不打他,就让他背课文。每每看见他在村口大槐树下愁眉苦脸地倒拿着课本来回蹉步,陈家村的人就知道他又淘气了,没想到大了以后还是这样无赖。

    挣脱不开或是不愿挣脱依偎在他怀里的赵燕清脆娇嗔的话语让早已经历过男女之事的陈浩全然忘记他现在处在哪个年代,要知道77年男女在街上拉个手都算是大胆行为,他俩此刻的行为足以达到惊世骇俗的境界。

    “小号?我哪里小了?难道你见过。”这句充满歧义的话在陈浩嘴边滚了又滚,最后变成“你是不是我妹妹?难道你忍心看着哥哥受罚?”

    前半话甚是温和,后半句则语音宛转幽怨,令人不忍拒绝。在得到赵燕的点头后又扭头说道:看够了没?没见过我妹妹身体不舒服要我抱着。”

    赵燕这才发现周围站着几个陌生人正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们看,在他理直气壮话语下低头离开。至此才脱离魔掌的她又发现陈浩的一个“优点”,此人脸皮之厚委实世界无双。

    车顺利地驶出县城,原本枯燥难耐的旅途在陈浩的巧言低语陪伴下,赵燕感觉生机盎然而又充满“春意”。十四岁的她哪能是如同妖孽般存在的陈浩的对手,脸是红的不能再红,可心却在发飘,真希望这路没有尽头。

    [奉献]

第四章 肃县风波

    十一月份的肃县,风格外大,但再大的风也比不上此刻风雨欲来的肃杀。

    “好,写得好,尤其后两条真是一针见血。老陈,这次我无条件地支持你。”从陈浩家里传出的这声突兀的高音来自李长胜,只见他激动地站起来挥舞着手臂,手上的报纸在空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李慧却是担忧地看着丈夫,树欲静而风不止。上个月县里革委会正副主任、公安局的大小领导以及与交通有关的部门领导全部下马,9.9重大交通安全事件引发肃县的官场地震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

    县城民间小道消息流传着不同的版本,有人说:要不是地委书记顾红军伤势恢复的快,县里的领导估计得吃一辈子牢饭,甚至挨枪子。又有人说:县里革委会正副主任是苏南地区行政公署马显贵专员一伙的,有马专员在上面顶着,过一段时间他们照样当官。还有人说,这次他们没吃牢房是地委书记顾红军说的情。反正是众说纷纭,和五斗小民的李慧扯不上什么关系,硬要扯上关系的话也只能是她儿子参与到救地委书记的行为靠点边。为了这件事,从没动过儿子一根手指的她在他从省城回来后打了他的屁股,倒不是责备他救人不对,而是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跟父母说,还得别人来告诉他们,实在有些不像话。

    从臭老九家庭里出身的她经历过太多运动的折磨,深知这次事件严重到有可能失去丈夫的凶险。以前丈夫投稿时都用的署名,更不敢在县城投,他们一般跑到省城把稿件投到邮箱里,就这她还每天心惊胆战,一听到警笛声就做噩梦。

    没想到这次让儿子捎带到省城的稿件今天竟然发表《党史周刊》的首页上,作者一栏处清清楚楚地印着肃县陈景天五个大字。她一看见这五个字就眼前发黑,要知道《党史周刊》是党的内部刊物,数千万党员学习讨论的载体,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的眼睛盯在上面。

    《周刊》上对丈夫这篇文章持支持的言论寥寥无几,他们认为只要是有利于国家建设、稳定的建议都可以进行探讨,还要进行广泛深入地探讨,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而持批判的言论如同繁天里的星星般占据绝对优势,甚至有些党内大员已把它上升到政治的高度,直接定性为反革命言论。

    看来她也得早点为处于漩涡中心的丈夫准备些行李物品,甚至连这些都用不上。还是赶快叫儿子回来见上他父亲一面,重大政治犯是不允许家属探望的,一想到这她的心如同刀割。

    “老李,赶紧走。”陈景天嘴里嘘了一声,抬手指指天。就冲着刚上任到肃县革委会劳动局政工科任科长的李长胜一拿到这份刊物就冒着政治甚至是生命危险前来找他的情谊,他也不能再让老友陪着他一起殉葬。要知道这篇文章在这个节骨眼上带来的凶险比上个月县城官场地震要大百倍,别人唯恐不能和他划清界限,可老李还嚷嚷着要支持他,让别人知道判他从犯都是轻的,此刻说不定公安的人正往他家赶。

    《周刊》上发表的文章主体框架都是出自他的UU小说,但后面两条建议不是他写的,显然是别人加上去的。说实话,他也非常赞同这两个观点。一条是建议县以上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应设立一个常设机构,这个常设机构决定当地各工作部门的一把手的任命。另一条是实行地市合并和市管县的体制。

    难道这县城不但有和自己同名同姓且想法都非常接近的同志存在,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么,是谁修改自己的文稿?

    表面平静内心掀起千层浪的陈景天知道这篇锋利的文章不是他绞尽脑汁地在措辞慎之又慎的原稿,他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文章后面署上自己的大名。

    先不说措辞的锋利,仅后面的两条建议就让整篇文章性质完全不一样。市管县的体制在特殊时期前就试行过一段时间,特殊时期中这种制度被打断。省、市、地市级革委会、地委谁都是县里的婆婆,造成无序多头管理,但谁也不肯放权。现在再提出实行市管县的制度,那就是公然与那帮既得利益的当权者为敌。更厉害的是人民代表大会常设机构决定任命当地各工作部门的一把手的建议则完全颠覆了现行由上级行政机关或国务院任命的传统,这已是公然向国家制度挑战,给扣上反革命的帽子都算轻的了。

    要知道,十年动乱里有多少人因提出不同的看法被批斗的家破人亡,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和权威的口号下,又有多少因坚持自己信念的党员或被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或在无穷尽的折磨中丧生。

    今年那位三起三落的传奇人物登上了领导的舞台让像陈景天和李胜利这样希望祖国早日繁荣富强的人看到了一丝曙光,所以怀着一腔赤诚的陈景天把自己对现状的看法和一些发展经济的建议用温和的措辞写出来,署上假名后心里仍是忐忑不安,又有敢保证运动不会再来。

    但他没想到这篇文章竟然是以他的名字发表,事到如今,这篇文章是不是他写的已不成为他所关心的重点,说出去别人也不信。是谁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还能有那么大的能量把它刊登在一般只发表党中央精神和国际国内重大新闻的《党史周刊》上呢?

    陈景天心思急转间蓦然想起最近一段时间不在眼前晃动的身影,他经常出入自己的书房,这份稿件又是他带到省城,再联想到他走之前每天说什么时不待我,天欲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之类的胡言乱语,至此,陈景天可以肯定这件事与他儿子脱不了关系。可是这治国方案和如此大的能量貌似怎么也和他联系不到一起,就是地委书记顾红军有这个能量也得人家愿意冒这个风险,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政客不可能有犯如此低级的政治错误,否则他也做不到现在的位置。

    这中间的猫腻任陈景天想破脑袋也解释不通。事到如今,他没有退路,只能咬牙顶上。

    李长胜知道老伙计叫他的潜台词是让他提防隔壁有耳,更不愿他卷入这场毫无胜算的政治漩涡中。生性耿直的他也不是没有政治头脑,更懂得时势造英雄的道理。在来之前他就把这篇文章及评论研究的非常详尽,看似有几个人在发表的评论中保持中立态度,但在这种旧势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政局中,中立其实就是一种表态,一种默许。他们的身份非常敏感,其中一位是中央政治局常委的五大巨头之一。这种旗标似地人物出现在文章的后面,政治嗅觉敏感的他知道其所代表的意义不仅仅是只为评论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也是位有原则性的老党员,所以明知此时的凶险,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一脚踏进来。看到老友着急的神情,他随口呤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陈景天知道此刻无论如何老李也不会走,正如他表达的心迹,只要大义所在,又何必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外面的院门被人打开,走进四个穿制服的公安,核定身份后带走了神情坦然的陈景天和李胜利。

    李霞只想默默地看着丈夫被人带走,把他此刻的面貌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她生怕这辈子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可丈夫的一句话让她心酸地好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一场。“带好儿子。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此刻的陈浩嘴里衔着根草棍在田埂上散步,浑不知家里正发生的事情。这些天一直呆在村里的他心却一直没闲下来。从省城办完事后他回家挨了老妈一顿K,后来父母嫌家里客人太多就打发他到陈家村来让他安心复习功课准备考试,可那件事至今仍无消息让他食不知味。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顾红军固然能达成他父亲的心愿,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原本他想着怎么让父亲写些他所知道的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不会引起父母的疑心。没想到一次在书房里找书的时候发现父亲写的稿件,上面的观点都与前世那个平行世界里的发展相吻合,欣喜难耐的他稍微给加了点料后照原样放进信封里。当然稿件的署名也被改成他父亲的名字,还不放心的他索性在名字前再加上肃县。

    谁知机缘凑巧,正义感膨胀反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他在医院里得知章晓慧的叔叔在省城的宣传部门上班,这还真是瞌睡遇到枕头,熟知父亲习惯的他借口去省城买书果然得到那份稿件。到省城后他直接找到章晓慧帮忙,其中自然少不了油嘴滑舌弄得她粉脸通红,在他死皮赖脸的纠缠下章晓慧就差说出这件事办不成他要她干什么都行的羞人誓言时他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在身后传来数声“小无赖”的娇呼和跺脚声中扬长而去。

    要知道他只是个五斗小民,无权无势的他必须保证这篇关系到他父亲前途的文章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表到报纸上,只能把出些手段,要是章晓慧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想必亦会后悔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说出她的叔叔。

    但前世毫无官场经历的他和缺少社会经验的章晓慧还是把这件事想的过于简单,如此敏感的文章上报又岂是他俩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地认为只要有人就能办成。

    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章晓慧拿着这份稿件去找她叔叔后才发现这件事他叔叔不但不会帮忙,还斥责她胡闹并告诫她不要多管闲事。这篇明显会带来无穷尽政治麻烦的文章别说他这个宣传部门政工局的革委会副主任不敢擅专,就连省里的头头不愿也不肯担这干系。撅着小嘴回家的章晓慧大哭了一场,被她的父亲张翰生看出蹊跷。仔细地询问过这篇文章的来龙去脉后,面色严肃的张翰生告诉女儿千万不能向外面透漏半点消息,拿着稿件进了书房。

    接连几个晚上,章晓慧发现父亲书房的灯一直亮着,她还隐隐约约听到父亲打电话的声音。至此,她才知道这份小无赖带来的稿件不是普通意义的文章,连她父亲都得半夜打电话找人商量,这在她的记忆里可是很少几次见到的事。

    [奉献]

第五章 分田到户

    十几天后,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的章晓慧发现她父亲连带着这份放在他书房抽屉里的稿件不知去向,到后来她才知道父亲带着稿件去了京城。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又岂是在乡下的陈浩所能了解到,暗忖章晓慧办事不力的他正寻思着还有什么途径能让父亲的文章发表出来。时不待我,恢复高考通知的下发让他知道历史的轨迹还是朝着原来的方向前进着,那篇文章中提到的许多观点在明年或八二年就会陆续实施。

    提前半步为智者,提前一步是疯子。脑海里有着大量前世信息的他知道饭是要一口口吃的,如果把二十一世纪的一些做法现在提出来,估计他父亲不是进疯人院就是挨枪子,智者与疯子只半步之遥。可推后半步呢?那纯粹就是马后炮。想到此,陈浩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小浩哥,妈妈让我来叫你和爸爸去吃饭。”脆生生得娇呼从不远处那个蹦蹦跳跳青春洋溢的小姑娘赵燕嘴里发出,脸上带着喜悦的她一转眼就来到他跟前。

    “这不是会引起歧义嘛。”陈浩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陈燕,被人叫了大半辈子的他这才发现“浩”字如此令他牙酸,早已决定改变赵燕悲惨命运的他心里不无恶趣地想。“小号哥,等以后你就知道我是小号还是大号。”

    几间低矮的土坯房门前挂着陈建村生产队的牌子,两人溜进其中一间稍大点的房间,里面烟雾缭绕夹杂着几天没洗脚的臭味让人简直透不过起来。此时参会的一群大老爷们耷拉着脑袋默默地抽着旱烟,赵建国坐在桌子的中央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站起来说话的那位中年妇女陈浩知道是专门管村里计划生育的干事。只听她说:“家里的粮食已吃完,大冬天外面连点野菜也没有,娃娃都饿的直哭,坚持不了多久。”随后有许多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可赵建国的一句话就让满屋子人哑口无言。“那大家说该咋办?”

    “开仓放粮”,不知沉默了多久,一句略带着变声的话从屋子角落传出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脸上失色。他们当然知道生产队哪里有粮食,但那是他们秋收后交给公家的粮食,谁敢打那些粮食的主意不是吃了豹子胆就是闲活的不耐烦,这念头开会的人也不是没人想到但谁敢说出来,扣上一顶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帽子能让你永远翻不过身。大家一起看向出声的角落,才发现是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蹲在墙角的陈浩说的,也只有这混世魔王的小家伙才能说出这句话。

    原来陈浩和赵燕来找赵建国回家吃饭,在屋里听了半天才知道陈家村今年粮食歉收,再加上收获时赶上大雨,每家每户除了上缴公粮外所剩无几,眼看这个冬天熬不下去没办法才找来陈家洼公社社长商量此事。

    在前世常听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言论的他立刻想起《天下粮仓》的电影,眼见这帮都快要饿死得人守着粮食还冥顽不化,他情急之下说出这句话,急得身边的赵燕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巴。当然,这送上门的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在此之际他还捉狭地伸出舌头舔舔带着女孩香味的手心,弄得赵燕小脸通红。

    “让他说下去。”在许多人说他不懂事,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时,一位近六十岁脸上刻满岁月痕迹的男人缓缓地发出声音,他的话代表着威信。当下,会议室又恢复沉静。

    这说话的男人是陈家村生产队的队长陈景玉,照以前的说法他也是陈家村陈氏家族的现任族长,陈浩这一辈人都叫他大伯。

    陈浩慢慢地站起来,脑海里快速地翻着以前的记忆,如果他说不出道道,胡言乱语事小,一村人饿死事大,更何况这村里人还包括他的爷爷奶奶和其他亲戚。要是胡扯一顿肯定没说服力,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相信并按照自己的话去做呢?

    急速思考间他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说道:“1972年冬,运城李家庄发生粮荒,当时该村的生产大队队长开仓放粮,使李家庄度过荒年。李家庄的人感激队长,在第二年秋收的时候上交了超出公粮两倍还多的粮食,这件事在座的各位伯伯、叔叔和婶婶们应该还有印象吧。”

    陈浩的话一说完,大家都想起这件事,运城离他们这不算远,当时这件事闹出很大的动静,上面的人想严惩李家庄的大队长,被联合起来的村民们挡在村外,第二年秋收后,此事不了了之。既然有这件事做榜样,那眼前陈家村的困难就可渡过,屋里的许多人都泛起这种念头,有活路的时候谁还会再轻言去死,再说他们只不过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也没有那个为理想主义献身的觉悟,所有人得目光都望向陈景玉,此刻他才是大家的主心骨而不是坐在中间的公社社长。

    “大哥,你看这件事……”还没等左右为难的赵建国把话说完,陈景玉就把大手一挥,果断地说道:“这事拖不得,会死人的,出什么事我负责。”话语一完,他背负着手走出乌烟瘴气的屋子,此刻他微偻的背影在众人的眼里显得如此高大挺拔。

    当晚,在陈家村大队长的堂屋里,村里几个干部碰头后各带领一组村民去队里粮仓背粮食,只剩下一老一小,老的是陈景玉,小的自然是不甘寂寞的陈浩。

    “大伯,您看陈家村有这么多的壮劳力,可为什么大家年年填不饱肚子?”陈浩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呦,小家伙,长本事了,还在跟我打哑谜,有什么话直接说。”陈景天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侄子,没想到在大人眼里没法解决的问题叫这小家伙三言两语就破开迷雾,看来还是七弟的家教渊源。

    “我看大家是出工不出力。”陈浩的回答让他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集体大锅饭吃了二十几年,也没有人跟他一起讨论这样的话题。作为陈家村的当家人,他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怎么才能打出更多的粮食,解决年年闹饥荒的困境。此刻的他不再把眼前的陈浩当成小孩子,而是当成平辈的人或是老师,不由地问道:“此话何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干多干少一个样,谁还肯多出力。解决办法当然是有,就看你敢不敢冒这个险。好口渴。”说到这陈浩伸了个懒腰,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活像个偷到鸡的狐狸,吊起了他大伯的胃口。打铁需趁热,开仓放粮已犯下大错,但陈景玉在生产队的威信也会更高,只要有理可循,想来他也不介意犯第二个错误。

    果然,陈浩欲擒故纵外带激将法的手段成功地吊起陈景玉的胃口,他快速地倒了杯水递给他,说道:“只要能让大家填饱肚子,什么险你大伯都敢冒,你这小子是不是诚心气我,赶快说。”

    看到陈景玉急切的神情,熟知大伯倔强性格的陈浩知道计划已成功了大半,指使大伯倒水只是他拉近彼此关系的一种手段。当下他打起精神把前段时间在心里盘算的打破现行的大锅饭,建立以家庭为单位的包产到户做法讲解出来。从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全是自己的话开始讲起,他知道大伯最喜欢听什么,而在前世默默无所作为的他也不希望出现肥了自己,穷了国家的结局。

    他讲的津津有味,而唯一的听众陈景玉也是听得如痴如醉,还不时地提出问题,到最后陈浩拿起草稿纸一看,整个是78年中部地区小岗村的翻版,只不过时间提前了半年,地点也换成了西部地区的陈家村,他只有在心里祈求中部地区的那帮农民兄弟们原谅他无原则地剽窃。

    说干就干,从部队转业回农村的陈景玉此刻表现出军人的果敢,当下把刚分完粮食的村里干部召集到家里,商量了一通后,决定全村人结成同盟,按过手印的干部又分别到各家各户找到当家人继续按手印大业。一晚上的时间,陈家村的社员为了吃饱肚子,私下结成了包产到户的同盟,还发誓绝不对外人吐露半点消息。当然,在明面上还是集体所有制,干活却到自家分的地里去。

    跟着忙乎了整晚上的陈浩刚回到爷爷家,就接到母亲托人带来的口信,让他尽快回家。

    这时候,根本没有交通工具,大晚上怎么能回的去,还没来得及分享胜利喜悦的他眼睁睁地在爷爷家坐到天亮,到公社坐最早的车回家。

    一进家门,就发现眼睛红肿的母亲已收拾好东西,带着他直奔公安局。

    [奉献]

第六章 异能初显

    肃县公安局,主任办公室里,

    四十来岁的张解放摸着不算浓密的黑发在办公室焦急地走来走去,昨天他刚进办公室,地区专员马显贵亲自打来电话让他从严从速处理这件事,他立马下达命令逮捕陈景天和他的同党。人倒是抓起来容易,但是处置起来难,谁知道那头是什么态度。

    为此事纠结了一天的他此刻真后悔接了公安局这摊事,福还没享到就接进来俩瘟神。陈景天的儿子救了地委书记这件事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他也是这次事件的受益者,要不是局里的几个领导被撤职,一向不起眼的他也不会被破格提到局里一把手的位子,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陈景天这么会整事,好好地你该过什么日子继续过呀,过不了太长时间人家肯定会有所表示。这倒好,把自己折腾进来不说,还捎带着把李长胜也折进来。他心里这个悔,早知道这样,前些天还去人家里说着恭维话干嘛。

    刚才他给肃州市革委会主任打电话,可秘书说领导正在开会。他刚放下电话,马专员又打来电话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无奈的他只好把出“拖”字诀推说正在录口供,一有进展就向他汇报,马专员鼻子里发出的哼声让他心惊胆战。他倒是想直接给地委书记打电话,但那种级别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攀上的,否则他也不会赶忙跑到陈景天家去献殷勤。

    就在张解放快把头上本来就不太多的头发秃噜光的时候,救命的电话响起,没想到宋小刚主任的电话让他差点崩溃,电话那头只有四个字“小心谨慎”。

    陈浩母子俩来到公安局后果然没见到陈景天,像这种上头有人打下招呼要从严从速处理的敏感人物按规定是不能见外人的,在担心失望之余三十来岁的陪同人员自言自语般得一句话让李霞安心不少。

    “老陈同志身体很好,应该关不了多久。”

    同志这个词应该与政治犯终身断绝关系,没想到在这里听到,这其中所蕴含的分量更坚定了李霞为丈夫升冤的信心。

    陈浩没想到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父亲的文章竟然刊登在《当时周报》上,这份大礼来的也太重了,风险越大回报也越大。要不是为陪伴母亲,他恨不得飞到省城在章晓慧俏丽的脸上狠狠地亲几口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浑然没考虑到他的这种感激方式人家是不是接受,他更没有想到这篇文章要不是张翰生事先和党内重要人物在其中运作,等待最佳时机推出文章,恐怕光有前世记忆而不知此事风险的他此刻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哭泣。

    陈景天的文章越来越多地被人关注,报纸上的争议也越来越激烈,在这种大战一触即发的氛围下迎来了十二月份。

    今天的陈家热闹非凡,陈家村的几大长辈在陈景天的陪伴下围坐在客厅里谈笑聊天。刚从拘留所回来的陈景天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他笑呵呵地给各位长辈敬烟,还不忘给在一旁悄悄落泪的妻子擦拭喜悦的泪花。

    世事无常,不知是李霞不断上访的诚心感动上苍抑或是大势所趋冥冥中自有天意,愈演愈烈的文稿事件据说在党内几位德高望重人士的插手下喜剧性地收场,陈景天和李长胜被安排进党校学习班学习一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变相地保护,等时机成熟他们肯定被提拔重用。

    而陈浩此刻正走进考场参加为期两天的高考,这是他重生以后第一次走进考场,也是国家废止了十一年后的统一考试,录取原则为“择优录取”。招生对象为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学生,对实践经验比较丰富或确有专长的,年龄可放宽到三十周岁,婚否不限。在前世久经考试磨砺的他自然怯场,更何况所出的试题让他生出杀鸡何用宰牛刀的感慨。凭能力考上大学不成问题,可上哪所学校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到了七七年的年关。

    陈家村赵胜利家,一位二十多岁头发梳理得油光铮亮的年轻人坐在堂屋里,嘴里叼着根带过滤嘴的大前门,脸上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在旁边陪着笑脸的赵胜利和他的媳妇神情有些尴尬。

    也难怪,他马世荣凭着他叔叔马显贵地区专员的金字招牌,在苏南地区没有人不对他客客气气。没想到在陈家村遭受到这样的待遇,不但大队部没派专人陪他,就连他这次来相亲的对象那个小娘们在跑出屋子时还嚷嚷道:“谁想嫁就嫁,我是不嫁。”的话语,让平时在心里根本瞧不起泥腿子的他感觉掉面子,但他又舍不得拂袖而去。工农兵大学毕业的他从没见过这般集清纯与美丽于一身的女子,发誓要得到她并蹂躏着她死去活来。

    “马公子,你消消气,等我再劝劝这闺女。”赵胜利的媳妇,一位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脸带愧色地小声说着。要不是他爹赵建国当着公社书记,在农村像她们十四五岁的闺女早已许配给人家。

    一向恪守妇道的她始终坚守着“妇以夫为纲”这句从封建社会遗传下来的传统,丈夫就是她的天,他说得任何一句话做得任何一件事对她来说都是圣旨。尽管她也听说过眼前这位青年如何跋扈张扬,喜好喝酒,尤其爱耍酒疯。但那只是传言,她相信丈夫选的女婿那是绝对错不了的。小伙子一表人才又是大学生,更何况他的叔叔此时的地位,需要他们仰视,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福。他们攀上这样的亲家,丈夫的路只会更好走,怎么这闺女一点都不开窍。

    知女莫若母。从陈浩到家里来女儿发自内心的喜悦她都看在眼里,作为过来的人她心里清楚女儿的心思,同时也知道丈夫极力撮合马世荣和女儿婚事的意思,眼前伸手即可得和远在天边前途叵测难料的两种选择她也会像丈夫一样选择前者。至于闺女对陈浩的心思,就如少女时的她一样最后还不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下定决心抱定美人归的马荣贵和抱着一般心思的赵建国夫妻两在堂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小浩哥,我爸妈逼我嫁人,我不回家了。”

    正蹲在土堆旁看着别人丈量地段的陈浩和在一旁半眯着眼睛、嘴里吧嗒着卷烟的陈景玉听到赵燕哽咽的话大吃一惊。当听完整件事情后,一向处事沉稳的陈景玉勃然大怒,他现在最听不得马显贵三个字,那个一心想置他七弟于死地的仇人名字,没想到他还没找上门去他的侄子倒送上门来。

    当下他大手一挥,现场的社员手里抄着家伙跟在他后面气势汹汹地直奔李胜利家。在路上队伍的规模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所有在陈家村的男女老少倾巢而出,连七八十岁的叔公叔婆们也颤颤巍巍地跟在队伍后面,要为陈浩的父亲报仇。

    农民是最懂得报恩也是最质朴的人,陈家村社员知道是谁在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说服大队领导开仓放粮救了他们的命,又是谁独自一人扛起所有责任,让他们即将度过一个有生以来倍感温馨得春节,更是谁发起包产到户和入股规划猪场让他们看到生活的美好和希望。

    说起猪场入股的事,还得从陈浩参加完高考说起。

    高考完的陈浩在一天晚上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幅线型图,如同放电影般清晰可见。当他下意识地想固定住其中的图画时,那幅图还真在他脑海里停住放大。好奇心大起的他仔细地研究画面赫然发现图的右下角标着公元1999年华尔街股市涨幅板,对于这年股市不是特别了解的他立刻想到了前世全球股灾排名第二的那个岛国1982年股市泡沫,对于那次股灾他记得持续了十四年。没想到随着他的思维转换,脑海里立刻出现1982年股市图,看到这高兴过头的他大叫一声乐极生悲地从床上掉到地下,蹭破了手皮。

    “还有哪摔着了?”李霞一边心疼地给儿子抹着紫药水,一边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同时心里感到好笑,多大的人了,做梦还能从掉地上。

    好不容易把关心的母亲安抚好送出房间后,好想找个人分享喜悦的陈浩此刻只能把脑袋扎进被子里大大地笑了一场。发财了,大大地发财了。

    没想到史上第一倒霉的穿越还有赠品——异度空间。图上的曲线和他记忆里的数据完全吻合,当然他也只记得这次股灾的最高位38916和最低位7699.5,中间的变化打死他也记不住,这幅曲线图纤毫毕现地向他展示了所有的一切。

    [奉献]

第七章 落难公子

    也难怪他这么高兴,要知道前世一直生活紧巴巴的他做梦都想挣钱。有了这幅图,他只要伸伸手,钱还不是像流水般地哗哗溜进他的口袋。陈浩心想:“难道这就是上天弥补他五百万的损失,这老天爷也太厚道了。”浑然忘记他刚来到这世上是怎么咒骂人家的。

    脑海里从1600年世界最早的荷兰股票到2062年股票走势图应有尽有,再往后,没人与之分享未免有些美中不足的陈浩也懒得去看,想来也活不到与天同齐的寿命。

    手舞足蹈的陈浩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异度空间,可那如神龙般见首不见尾的声音像歌词里所唱“我的小鸟已经飞走了”一样鸟无音信,让他有点索味。

    但向来知足者常乐的陈浩心情马上好转,可惜身边没酒,要不然他非一醉方休。以水当酒的陈浩正在自娱自乐突然间脸色大变,心情跌到了谷底,原来这大喜与大悲真只是一念之隔。

    “股票图有了,但原始资金呢?”想到这陈浩就有种刚把美女衣服脱光了却发现自己是太监的无奈,没想到前世的他和现在的他面临着同样的尴尬。

    第二天他在吃早饭的时候把出超级无赖加可怜的手段从母亲那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二百元钱,再加上在住院期间顾彩莲悄悄地塞到他枕头底下的八百元,凑成一千元后直接奔到陈家村,找到已被免除大队长职位的大伯陈景玉,在他家里一老一小两人一拍即合,商量出在陈家村合伙办猪场的事。

    在一九六二年九月二十七日,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通过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修正草案中有一条生产队应该积极开展多种经营和社员家庭副业的规定,只不过在十年动乱中在没被人提起,尤其是搞社员家庭副业更是被人当成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为避免麻烦,他们还是用陈家村生产大队的名,私底下让村里各家入股集中养殖,各家交上的猪仔和猪全算股份,年底分成。

    当下,陈景玉叫来陈家村大队长和村里干部一起商量入股建猪场的事。别看陈景玉不再担任大队长职务,但在陈家村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再加上陈浩在旁边描绘的美好愿景,作为泥腿子的他们再穷也不过是现在这样,还不如豁出来大干一把。

    要想让人跟着他的思路走,还不如实物来的刺激。笑眯眯的陈浩拿出一千元钱时,的确把众人吓了一跳。他们一年累死累活挣工分也不到一百元,一个劳动日不到三毛钱,这小家伙一出手就是一千。

    受到刺激的众人只肯收七百元,陈浩当之无愧地成为第一大大股东。

    当他们正研究程浩花了一夜时间画出的猪场设计图时,有一个带着明显南方口音二十多岁体型偏瘦的年轻人走进房间说道:“你们要投资入股建猪场,能不能算我一份。”

    跟在他后面的大队会计忙向陈景玉介绍到:“这是我婆娘的一位侄子,新井县人,叫刘勇好。”

    当他说道新井县刘勇好时陈浩差点从炕上掉到地上,天哪,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人有好命吗?在前世眼前这人就是为家喻户晓的牛人,饲料行业的老大。正想着没有行家里手的猪场时,天上送来位走亲串友的他。没等到陈景玉开口,陈浩就抢着说:“当然能,你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加入到陈家村养猪事业的外来人。”开玩笑,如果放过眼前这位牛人,估计他会后悔得痛不欲生,这可是老天爷给他送来的第一个生意上的得力帮手。

    从学校出来到陈家村姑姑家串门的刘勇好听到姑父说村里领导正商议着合伙入股建猪场的事后心中怦动不已,他本身就不是个甘于平凡的年轻人,这种新鲜事出现在他眼前怎能放过,于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来到陈景玉家毛遂自荐。当看到陈浩写的猪场建设前景的底稿时,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年纪比他小得多的年轻人眼光要比他远得多。

    陈浩的话既抬高了刘勇好又封了口,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第一股东发话,其他人也没再就这件事纠缠。当下众人和已打算立刻回去辞职的刘勇好一起就猪场的建设问题献言献策。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家的智慧下,陈浩那张只有着大致框架的稿件变得丰满细致得多。在陈浩的建议下,陈景玉全盘管理,刘勇好负责猪场销售,至于陈浩,只要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会指使他去干活。清算完各家各户猪的存栏数和上交的钱数后,陈浩股份占百分之三十五、陈景玉占百分之十、刘勇好从陈浩手里划来百分之五的股份,回来后交钱补上,其它百分之五十被全村各家瓜分。

    陈家村有的是荒山,除了买点砖头、水泥外,建猪舍基本不用花钱。一行人出来丈量土地时就碰上了赵燕的事。

    “真的?太好了,以后就有钱买我喜欢的衣服了。”在路上,陈浩低声地给赵燕讲了他们的计划。随着他的话语,原本又愧疚又气愤的赵燕此刻脸上充满激动雀跃的神情,气愤是为了父母要她嫁给马荣生,而愧疚则是为了她先前还埋怨小浩哥没找她玩。原来他在做大事,赵燕看着他稍显棱角的脸,心中荡起些许满足感和自豪。

    正当陈浩还在心里暗笑赵燕亦免不了女孩爱美的天性时,赵燕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把舌头吞回肚里。“小浩哥,你喜欢我穿什么衣服,我就穿给你看。”尤其是她娇羞的声音更是让他荡气回肠,他其实很想说“你不穿衣服最好看”这句话,但他不敢,在这么多长辈的眼皮底下调戏小丫头,不被人揍成猪头才怪。

    村西头赵燕的家在两人说话间就到。

    “滚犊子,你这么作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和陈家村的父老乡亲?”院里传来陈景玉愤怒的吼声。

    面对着陈景玉像要把人一把撕成碎片的威势,作为陈家洼公社社长的赵长胜亦感到胆战心惊,他没想到女儿的婚事竟然让眼前的这位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老人发这么大的火。他父亲去世得早,他能活下来娶上媳妇能当上社长可说全是陈景玉一手所赐,在他父亲把他托付给陈景玉时他已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而陈景玉对他更是比亲生儿子还要亲。五六十年代在自家口粮不够吃的困难时期,他还把省出的一点口粮背给他,并节衣缩食地给他讨上媳妇。在选举社长时,更是他利用自己的威信说服陈家村和其它几个生产大队的人一致推选他。

    看到从未对他发过脾气的老人此刻发须皆怒的神情,他知道这次应该是忤逆到老人的逆鳞。再一看站起来的马世荣和对不起陈家村的话,脑海里电光一闪,才知道老人发脾气的原因。也怪自己官迷心窍,这件事有些欠思量,脸有愧色地站在当院低下头接受老人的狂风暴雨。

    “TMD这老头是谁?胆子不小。”正一直在赵胜利夫妻面前扮乖女婿身份的马世荣见不得眼前的这老头比他还嚣张,公子脾气上来的他不由地露出他本来的嚣张气焰。

    但还没来及摆出种种嚣张手段的他只听见“打死这GRD”一声怒吼,身子便被淹没在人群中。一时间,千手千脚全击打在他身上。

    当看到七十多岁的叔婆都瘪着嘴,微颤地举着棍仗加入战团的时候,陈浩知道他再不出声的话,剽悍的陈家村村民会把人打死,急忙喊道:“别打了,别脏了手。”

    等人群散开,只见双手抱头全身卷曲倒在地上的马世荣鼻青脸肿嘴歪,身上布满了踩踏过的泥脚印,再无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等他爬起来,眼睛里模糊看到瘪着嘴的老太太站在面前,手里的棍子无力地抽打他时,他有种错觉,好像这满身的伤都是眼前这弱不禁风的人打出来的。当然,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看到叔婆冲不进人群,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手里的棍仗不知落到谁背上,等人群散去,老太太由于腿脚不便反应慢,变成独自站在马世荣跟前击打的怪异场面,赵燕笑的腿肚子都抽筋。

    要不是在马世荣来陈家村时村里领导正在陈景玉家开会,估计他在村口就被打。当然,那地方开阔,还有地方逃。在这院子里,整个是瓮中捉鳖,他就是鳖。

    “记住,小子,我是陈景玉,滚。”话音未落,蒲扇般大的手掌已抓住马显贵的衣领,顺手就把他扔出屋门。

    陈景玉知道这种公子哥吃了大亏肯定会回去向他叔叔马显贵添油加醋地乱说,为避免牵连到村民,他只有说出名字让马世荣记住他这个债主。

    马世荣腾云驾雾般飞出门,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一头栽进门前的大水盆里,等他从那里出来,满身都散发着恶臭,在一群小孩“找财神,娶媳妇,一头栽在粪坑里。”的童谣声中落荒而逃。

    水盆是陈浩和赵燕搬来的,但里面的东西则被村民掉了包。

    赵长胜也知道这样一弄,他会让马世荣叔侄俩记一辈子。但众怒难犯,他只好蹲在院子角落,抬头望着天,好似在研究天上的浮云为什么那么白的高深问题,以至于对周边的景物熟视无睹。

    从此,落难公子的称号便坐实在马世荣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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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高考状元的乐趣

    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花开处。

    在开满油菜花的梦里陈浩又听到异度空间的声音。“你现在的积分达到一级,可打开鉴赏功能,欢迎你再次光临。”

    “靠,还带积分。”等陈浩醒来,发现自己头脑里又多了些东西。这让陈浩想起前世玩游戏的场景,对于脑海里这个自己无法掌控的声音,他也没再想去询问该怎么才能积分。像这种灵异的事,即使他想问也找不着主。

    这天,当无事在后坡溜达的陈浩突然眼睛一亮,脚步再无法移动。

    赵燕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好奇地问道:“小浩哥,你怎么跑到这个坏女人家来。”

    她知道这家人是从外面搬过来的,男人以前经常打女人。后来,听说男人回老家去这些年一直没见回来。听村里人讲,陈三(陈景玉那辈排行老三)不知怎么和这个女人好上了,不顾家里的媳妇反对,硬是和这个女人住在一起行夫妻之实,这个女人也被陈家村社员称为破鞋,不要脸的妖精。

    “难道小浩哥他……”想起陈浩对她的疯言疯语,赵燕不敢继续想下去。

    其实她这次是冤枉了陈浩。作为穿越过来的人,陈浩没有丝毫看不起这个女人的想法,在前世,好多女人都做人家的“小三”,他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份闲心去指责人家。他刚从人家门前过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幅元代青花瓷图,和他眼前看到的物件一模一样。“文物啊!”正在激动间,没想到会被赵燕误会成登子之徒。

    根本不知道赵燕心里想法的他被赵燕惊醒,便拉着她的手走进这家院子,从里面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相貌也不算太标致的女人问道:“你们找谁?”

    陈浩指着那个外表脏兮兮的罐子问道:“大婶,这个东西卖吗?”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大婶笑道:“小兄弟,你不是说笑吧?一个腌菜的缸子有什么卖不卖的,你喜欢就送给你。”

    心里大喜的陈浩坚持给了大婶五块钱后,抱着这件物品和一头雾水的赵燕回到他爷爷家。等把瓷罐洗干净后,陈浩才发现这件元代青花瓷和前世拍出2.3亿元RMB天价的“鬼谷下山”属于同一类型,最难得的是这件瓷器品相相当好,体积还比“鬼谷下山”还要大点,高兴的他顺嘴在莫名其妙的赵燕小脸上亲了一口,弄得小姑娘脸红的半天缓不过劲。

    从这以后,捡到宝贝的陈浩带着赵燕走动跑西地到附近村子里收“破烂”。还真别说,“好东西在民间”这句话有远见。陈浩不得不感激这次荒唐的穿越来的正是时候,民间的收藏热还没出现,现在的古董能用一颗大白菜的价格收到。

    凭着脑海里的那些图片,陈浩他们收集了不少好物件,有永乐青花盘、《岁寒三友》手卷、草书《平安帖》、三孔布钱币、清朝《红印花小一元》邮票等,这些别人眼里的破烂在陈浩的前世里值几百、上千万,直到陈浩手里的三百块钱全花完才结束这次在他眼里的抢钱行为。

    每收购完一件古董,陈浩都要趁机占占赵燕的便宜,弄得小姑娘每天是又兴奋又紧张,日子在两人的嬉笑暧昧中度过。

    在这次收购过程中,陈燕被许多人冠以“破烂王”的称号。盖因每次收“破烂”时,都是陈浩在外面指挥,赵燕充当收购者,充分体现陈浩“脑体配合,干活不累”的八字方针。

    等陈浩带着一堆“破烂”回家时才充分地体验到英雄难过一文钱关,身上没钱的他受尽了车上三十多岁满脸麻子的女售票员的嘴脸。不过他也没闲着,只当白眼为媚眼,一个劲地对着那女人傻笑。

    回到家,挨了一顿李霞小败家子的埋怨后,陈浩匆匆地走进自己的小天地里摆弄他的宝贝。想起当赵燕听到他说等卖出去的钱两人各拿一半时翻白眼的俏样,陈浩的屋子里发出嘿嘿的笑声。

    弄得李霞还以为刚才骂他太重,不由地生出这孩子是不是得失心疯的担忧。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陈家小院里想起久违的笑声。去党校学习的陈景天也在这天回到家里,和他大哥陈景玉一边小酌,一边说这话,李霞和陈浩坐在旁边相陪。当陈景玉讲到马显贵指示公安局去陈家村捉人被陈家村社员堵在外面,周围几个大队也有不少人参加这次堵截的蔚然场面时,两人的眼里都有些湿气。

    多好的人民!正是这群被所谓的人说成不关心国家大事只顾眼前利益静静计较的小农们用他们瘦弱的肩膀抗拒强权,公道自在人心。也许他们不善言语,也许他们眼光短浅,但善良的他们用实际行动表现着他们的爱憎。十年动乱期间,有多少落难的党和国家干部受到他们的恩惠,又有多少上山下乡知青得到他们的照顾,他们用黄土地般宽阔的心胸容纳着这世上的不公。

    这件公安社员对抗的事件最后惊动到省里,重新出来工作的地委书记打电话顾红军当即赶到陈家村,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他当时的原话是:“这样对待革命同志的态度是要不得地,陈景遇必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写份书面检查交到公社。但干部出口伤人更不对,马世荣必须做出书面检讨并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鉴于这是人民内部的矛盾,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各自回家好好反省一下。”

    这番双方各打一板的话让带队的马世荣灰溜溜地回去,在地委书记定性为人民内部矛盾的框框下,马显贵也无法再拿这件事做文章。

    说到这,屋里的四人都善意地笑着。

    陈景天这次回家过年还带回了苏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直在关心着陈浩的顾彩莲从省教育厅拿来交给他,并要他转告陈浩,让他一定去家里做客。

    原来外面一直议论的全国高考状元竟然是坐在这陪着长辈聊天的陈浩,三门课仅差一分就拿到满分,比亚军高出三十多分。

    这更让陈景玉高兴地裂开大嘴,伸出蒲扇般得大手在陈浩的肩膀上连连拍打,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好!难怪能整这么多事,不愧是陈家村的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竟然已是满脸泪痕。

    在座的三人都为陈浩感到骄傲,要知道十年动乱中的大学生都是经过政审、单位或公社推荐上去的工农兵大学生,这次年仅十五岁的陈浩能考上大学全都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在千军万马中独占鳌头。不要说陈家村,就是全国也是独此一份。也正因为陈浩的有一高考成绩堵住了某些意图做文章的人得嘴,而上次专程代表顾红军高调来看他的地委秘书长也向外界透露着某些只可意会的玩味。

    “小慧,咱家的收音机呢?”正在兴头上的陈景天打算听听高考的新闻,没想到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宝贝。

    “在浩儿房里,我去拿。”没想到进屋去拿收音机的李慧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全是收音机里的零件,再找罪魁祸首时,刚坐在这里的陈浩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面面相觑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内心的笑声,其中更夹杂着陈景玉爽朗的声音:“这小子!”。

    正月初五,陈家村大队部此刻变成临时的餐厅,陈浩的爷爷奶奶坐在首席正中央的位置,旁边是陈家村的仅存的几位叔公叔婆,坐在下首的是陈景玉、陈景天夫妇、赵长胜,另外一些桌子坐满陈家村男男女女老少爷们,就连院子里也坐满了人。这是陈家村这些年少见的热闹,丰盛的宴会。也许桌上吃的东西并不丰盛,全是各家各户从家里拿来的,但人们脸上洋溢着的自豪任谁也不敢取笑他们物质的贫乏。

    陈浩成为高考状元的消息震撼陈家村,村里的社员自发地办起宴席来庆祝这件天大的喜事。这不只是陈家村的光荣,更是肃县,乃至苏南省的荣耀。

    而此刻的主角却没有主角的觉悟,躲在刚开工的猪场院子里正调戏着早已羞红脸的赵燕。

    “大功告成,让我亲一下。”变调的男声中带着无限的诱惑。

    “哥,你已经亲人家好几口了,别让人看见,多羞人。”低低的求饶声沁人心扉,原来,在陈浩的坚决要求下,不雅的“小号哥”总算与他分道扬镳。

    啊!

    女生的低呼中夹杂着奸计得逞的男声。“你说不让亲就不亲,那我多没面子。”此刻的陈浩想起前世禽兽和禽兽不如的故事,悄悄地讲给赵燕听。

    有一个男人请女人吃饭,吃完饭后两人到旅馆开了一间房子,睡觉前女人在床中间画了一条线,一再强调说:“谁也不许过界,过界是禽兽。”第二天,果然谁也没过界。男的问女的,“我还行吧。”女人甩了一巴掌给男人,说“行个P,你,你禽兽不如。”

    [奉献]

第九章 找茬

    陈浩的故事一讲完,赵燕跺着小脚娇羞地用粉拳在陈浩的背上敲打。“哥哥坏,坏哥哥,尽给人家讲羞人的故事。”

    嘿嘿坏笑的陈浩借机把不设防的赵燕揽入怀抱,意要一逞口舌之欲。

    “别闹,哥,我有些东西给你。”赵燕挣脱他的纠缠,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交给陈浩。知道他喜欢收集东西,这里面是她从他父亲办公室和其它地方收集的邮票,为此没少挨父亲的责备,说她破坏公物。

    陈浩看着眼前这双天真的眼睛,嘴再也无法强吻下去。只能嘟嘟囔囔地说道:“真服了你。”他当然知道陈燕收集这一大包邮票其间的辛苦,郑重地把邮票收好。

    “哎,哥,这表咋不走了?”

    “不可能吧。”

    陈浩把表拿起来左右晃动,可它就是纹丝不动。这块上海表是他从父亲那偷拿出来的,好好的一块表经过他的一番折腾,变成现在这种模样。还大功告成呢,看来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他父亲最喜欢的两件宝贝,一件成了一堆零件,一件得了老年痴呆症,看来想靠修理赚钱的道路还很艰难。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向来以失败是成功他妈妈的陈浩并没有改变要在短期内挣一笔钱的初衷,一九七八年至一九八零年历史上第二次的石油危机无论多么艰难他也想插一杠子,否则也对不起异度空间的馈赠。尽管他手上的古董拿到前世已价值三四个亿,但如果就此止步不前不是他的性格。前世里,国家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尽管国力有所增强,但基础薄弱的祖国在国际上话语权还是受制于人,一个人都努力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一群人呢?如果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做,只对着某些个别现象发牢骚,国富民强只能是水中之月,更遑论国家话语权。

    想到这,心胸难复平静的陈浩突然在赵燕红彤彤的香唇上轻轻一点,然后快速地向前跑,两条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年轻人背影很快地消失在山坡处。

    陈家洼集市上,一位二十来岁身材偏瘦的年轻人正卖力地吆喝,不远处还有几个同样的摊点用同样的方式在叫卖。

    “走过路过的大叔大婶、大爷大娘、帅气的小伙漂亮的姑娘们,有买过别错过,过来看看陈家村鸡场新鲜出炉的鸡仔五毛钱一对,保你今年买一对明年变一群,生活越过越美好。”

    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陈家村猪场负责销售的刘勇好,边上那几个摊位是他弟弟们和陈家村的妇女。这种新鲜的吆喝声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创造。像这种乡下赶集他们如同赶场般场场不拉。

    还真别说,由于每家都有养鸡的风俗,他们的鸡苗卖的也不贵,销售形势是一片大好。这不,鸡笼边围着一群买鸡苗的赶集人,忙的负责收钱的赵燕和负责抓鸡苗的陈景玉儿媳妇没有一刻空闲,但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有陈家村大队部开出的证明,自然不怕别人找麻烦,更何况那看似无所事事的陈浩还没等管理人走到前面就一人塞包大前门香烟,这叫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要知道此刻的大前门香烟只有公社里的干部才能有钱享受上,这小伙上来就让他们享受到公社干部的待遇,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赵燕知道鸡场的来历,但她没想通陈浩是怎么想到办这样的一个鸡场。

    原来,从修理的道路上走不通后陈浩和赵燕分手后,在思索中无意识地走到了养猪场,正赶上刚从学校辞去公职的刘勇好和他打招呼。看到刘勇好他眼前一亮,想起前世刘勇好他们起家的经历——贩卖鸡苗。当下激动地在刘勇好胸前拍了一下,兴匆匆地回到爷爷家奋笔直书,半小时内写完大纲就去找大伯。

    两人一商量觉得卖鸡苗时间短收益快,事情可操作,于是按照猪场入股的模式开始细化,不同的是猪场是各家把猪赶到一起集中饲养,而鸡场前期则是让各家领鸡蛋回去孵化,然后鸡场统一回收统一销售。西北地区农村各家都有土炕,且有用土炕孵化小鸡的技术。这次入股以现金和受精的鸡蛋计算,最后两人合计着把养猪场和鸡场合并在一起,称为陈家村生产队养殖场,一切弄妥当后,召集村里干部和养殖场干部开会讨论此事。

    陈家村生产队养殖场由陈景玉担任厂长,刘勇好任副厂长主抓销售,其他村委会干部有投票表决权,而全体社员有选举权和监督权,大股东陈浩有一票否决权,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前期制度走样,这套章程大家一致通过。陈浩占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三十,陈景玉占百分之十,刘勇好和几兄弟再次出资占到百分之十,其他百分之五十全部落实到各户。

    村里各家主妇负责孵化工作,指定一位有经验的社员担任技术员,刘勇好兄弟带领几个社员负责在各地收受精的鸡蛋和销售,陈景遇大儿媳任鸡场会计,赵燕任出纳,陈景玉在村里负责组织协调工作。

    陈家村开始了全民的孵化小鸡工作,这其中也闹了不少笑话。像陈浩他二叔家,二婶把鸡蛋领回家后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些宝贝,连二叔想和媳妇亲热一下都被二婶赶下床,弄得二叔直叹在媳妇眼里他还不如鸡蛋。

    为此事,陈浩特地回家和他父亲说了一声,让他回省城后找顾彩莲出面代他向学校请假。父亲走的那晚两人正儿八经地谈过一次话,让原本摇摆不定的他做出了选择。

    父亲的原话是“浩儿,你们这一代大学生是未来共和国的脊梁,这些年由于一小撮人的胡闹导致国民经济倒退几十年,相信党和人民能很快扭转这种乱局。顾书记在和我谈话时也提到你,说你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但让我提醒你,不要本末倒置,也希望你能很快地成长起来。”

    等父亲走后,他带着刘永好几兄弟和陈家村的人开始在各个集市卖鸡苗。由于他们规模化、规范化养殖,孵化出的鸡苗又壮又长得快,深受当地人的喜爱,再加上他们与众不同的吆喝,很快他们带来的八百来只鸡苗被抢购一空。

    一批批鸡苗卖完,在陈浩除了购买鸡蛋,其它项目只进不出的建议下,很快地攒够买孵化机器的钱。

    陈浩知道,等孵化机器一到,鸡场就已慢慢地走向正规,猪场那刚建设完,就等着猪入住。不过有大伯和刘勇好他们在,想必也出不了乱子,这下他可以安心地去上学了。

    卖完鸡苗的赵燕看着蹲在台阶上的陈浩有些寂寞的身影出神,她知道这个小地方不是他应该呆的舞台,这段时间呆在他身边是她一生最大的快乐,他到了该离开的时间,她心里涌出一种浓浓的不舍和依恋。就像他说的一样,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有时候她还真看不透眼前这位哥,甚至恨不得把他脑袋掰开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他总有新鲜的点子和好的办法。

    陈燕身边陈景玉的儿媳妇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地打趣道:“小燕,想什么呢?难道是春心萌动?要不要嫂子帮忙?”

    “讨厌!小心我告建设哥去,就说你欺负我。”面嫩的赵燕追着胡玉梅打闹。她嘴里的建设哥就是陈景玉的大儿子,胡玉梅的丈夫。

    “别打,再打我扣你工钱。”心情大爽的胡玉梅根本没在意赵燕的威胁,今天半上午他们夫妻两就净挣五块钱,比起七毛钱的劳动日来说简直有天壤之别。两个女人拉着脚蹲得有些麻的陈浩,后面跟着刘勇好等其他人,一路唱着欢快的歌打道回府。

    刚进村,他们就发现村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

    到大队部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在大声说话话。“有人检举揭发你们村走资本主义道路,私人在集市卖鸡苗,有没有这回事,老实交代。”

    “又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看见我们私人卖鸡苗?”现任陈家村生产大队长的陈建设丝毫不买账地问道。

    “我亲眼看见。”

    陈浩一听那人的说话声就知道是马世荣,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地和陈家村斗到底了,此刻报仇心切的马世荣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落入到陈建设的套中,等于承认他就是那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

    “我说呢,原来是马家少爷,贵客远临,快请坐。”陈建设好像才发现马世荣一样请他落座。

    “这陈家村也不缺有眼力见的人。”原本胆气不壮的马世荣听到陈建设的话,以为陈家村的痛脚被自己抓住,不由地胆子壮起来,打算坐下来后好好地耍耍威风时却发现屁股下的凳子向后面倒去。

    原本前来找茬的他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奉献]

第十章 打秋风的下场

    砰地一声,毫无防备的马建荣后脑勺跟砖地亲密地接触在一起,这一下撞得他眼前小金星直冒,跟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两位肃县政工科的工作人员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安放在平稳的凳上。说实话,他们本来打算跟着马建荣来陈家村打秋风,每月见不到点荤腥的他们听说陈家村办了个养鸡场。养鸡场顾名思义不就是鸡成群的地方嘛,

    想着凭马世荣的名抓几只鸡回去想来这些乡里巴人不敢有什么意见,没想到鸡还没见到,倒是围在门口的村民越来越多,而他们寄以厚望的靠山竟被一张只有三条腿的凳子摔倒,看来有些悬。而马世荣叫他们俩来是给他撑腰的,没想到他被人如此戏耍这两人连P都不敢放一个,心里更是恼怒。

    这三人各怀鬼胎地从自己的角度想问题,急切间三人竟在相互猜忌。

    “伤害国家干部,我看你这个大队长是不想干了。”马世荣声色厉茬地喝道,心思急转,“看来今天的形势不妙,得想办法脱身。”这回,他倒是和来得两位同伴想到了一起。但今天的处境和那天又极为相似,他又变成了鳖,不同的是,鳖不是一只,而是三只。

    陈浩从人群里挤进来,笑嘻嘻地说道:“三位是到这里看鸡场的吧,跟我走。”

    那两位政工人员一听此言正对心思,连带着看陈浩的眼神都不一样起来,巴不得抓几只鸡立刻离开这鬼地方。而马世荣差点气歪鼻子,这人的一句话就把伤害国家干部的事情转到鸡场上,这陈家村还真是个个不好相与。

    他们怎么想的陈浩管不着,但如果不狠刹住这股风气,估计陈家村的养殖场还没正式运作就被和他们打相同主意的人折腾黄。这,是陈浩不愿看到的事。

    他顺手从胡玉梅手上拿过一个牛皮纸袋,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摆在桌上,从最上面拿出一份文件给马建荣他们三人看。

    三人看完以后冷汗直往外冒,没想到陈家村竟然手眼通天能拿到市里的批文。马世荣的叔叔马显贵地区专员的身份也只是与肃州市革委会主任宋小刚的身份相当,论实权还不如宋小刚的大。没想到这份批文上还有宋小刚的亲笔批示:一切按相关政策办理,必要时可适当扶持。

    这还不算完,桌子上摆的各份文件和相关手续都已明明白白地指出养殖场是陈家村生产大队的队办副业,根本就和马世荣说的是两码事。

    就在马世荣三人脸色死灰时,陈浩严肃地说道。“陈家村保留告你们三人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权利。”

    这人变脸也太快了!

    尽管陈浩这句话他们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但是“破话社会主义建设”这几个字他们还是知道并天天挂在嘴上。向来都是他们给别人带帽子,没想到今天轮到别人给他们戴帽子,原来戴帽子是这种滋味,三人是至死也不愿尝试这种味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两位政工人员心里同时生出这句话。马世荣心里更是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等摸查清楚再来,两次在明眸善睐的赵燕眼前丢面子,让一向顺风顺水的他此刻连死的心思都有。

    看到借他们的嘴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陈家村不是任人捏的目的已达到,陈浩语气稍转柔和。“跟我走。”

    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县里来的两位政工人员还是否会觉得他可爱。

    三人在社员的包围下,无奈地跟着向前走去,到这种地步哪还有打秋风的念头,恨不得赶紧回家只当这一切是个梦。

    “鸡呢?”到了山坡地,满眼望去没有任何一丝活得生物气息,一位较胖点的政工人员鼓起勇气问道。

    “鸡?我也在找,奇怪,这几十只鸡怎么一只也不见,难道被人偷了?村里再没来过外人。”陈浩假装着急的样子,说道“偷”字时眼光不停地在马世荣三人身上打转。

    “我们可没偷。”

    “我们也没说是你们偷得的,干嘛心虚。”

    没偷着机反倒惹了一身骚,这冤枉向谁哭去。要是村里人都指证他们偷鸡,这不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重大恶**件。外面的天气很冷,可三人此刻感觉全身掉进火坑,汗水顺着鬓角呜呜地往下淌,这种事情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刚才他们跟在后面转遍了所谓的鸡场,留下遍地的脚印。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跟着来。

    好在面前的年轻人也不为己甚,前一句话让他们如释重负,可后一句则让他们差点滚下山坡。

    “你们走吧,我们在找找,也许鸡找吃的去了。但如果鸡丢了,我们会让公安找你们询问情况。”

    这还是句人话吗?话里话外都把他们当成偷鸡贼,还带着尾巴。当下三人灰溜溜地跑下山坡,再无来时的嚣张。

    看到昔年折腾村里的混世魔王如此戏耍这三个人,陈家村的人在哄堂大笑之余忍不住庆幸,要是这小魔王当时这样耍他们,估计他们比马世荣三人还狼狈。

    内外有别,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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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书记家做客

    “往哪跑,还跑,打死你。”刚到苏南大学报到并销假的陈浩正拿着行李从行政楼出来,看见花园边有一位短发姑娘正在那又蹦又跳,兴奋的神情中夹杂着些许紧张,好奇心向来较重的他走到跟前瞧个究竟。

    “还来。”那姑娘扔出手里的木棍后,迅速地拿起眼前的东西砸地上的蟑螂,也就是陈浩前世的小强。

    只见东西一件件地砸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件暖水瓶都被她抛出去后,惊惶失措的小强大概也昏了头,直接奔着姑娘而来。

    那姑娘一惊之下跳起来,手臂无意识地揽住“一棵树”后,双腿迅速地攀爬在上面,头缩起来,看似很怕小强找到她。

    蛇和小强都是女性天生的克星。

    陈浩没想到这位看似非常勇敢的女性刺客竟现出如此柔弱的一面,夹住他腰间的修长而无一丝赘肉的腿微微地颤抖,小脸埋在他胸前如同鸵鸟把头扎进沙堆般,短发的发根处散发着缕缕清香让他抑制不住男性的**。穿越到现在,从没有一位女人像她这样和他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这种暧昧姿势让别人看见只怕是认为两人正在进行少儿不宜的动作。

    等了一会,不见有什么动静的姑娘正想微眯着眼睛看看那可恶的小强跑到哪儿去的时候,听到耳旁有变声期的男音在耳旁响起。“姑娘,够了没?我忍得好辛苦。”

    “我搂住树管你什么事?用你忍。”话一说完,她发现有一双发亮的眼睛出现在她眼前。再一打量,才发现她搂住的树是他的脖子,自己的身子像布袋熊般地挂在他身上,那臀部处感到的僵硬答案呼之欲出。松手下来的她脸上飘过朵朵红云,于是气恼地说:“你这人是怎么搞地,站在这想占便宜?”

    好美!

    当姑娘下到地上,陈浩才发现眼前的这位姑娘个头只比他矮几寸,秀美的脸上眼睛带着丝野性,再配上那一头碎发,简直就是一半海水一半火山的完美组合。前世里就知道无理搅三分是女人的天性的他无奈地摇着头指指地上的东西笑道:“这便宜我亏大发了。”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洗漱用品和破碎的暖水瓶,知道自己理亏的她当下用慵懒的声调甜声道:“小气的家伙,打坏你的东西,那就让你再占占姐姐的便宜。”在她想来,面前这位长的面嫩的新生听到她这妩媚诱惑的话后会羞得落荒而逃,其实她也臊得慌。

    “你说的。”

    “当然。”

    话音还没落,姑娘就感觉胸前高耸的圣峰被双大手重重地捏了一把,从偷袭中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提着铺盖撒腿跑远。她哪知道今天碰见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妖孽,不能用常人衡量。尽管刚进入到春季,衣服穿得比较厚,但从没被异性碰过的地方竟然在貌似她同意的情况下让人毛手毛脚地摸了一把,她心里的委屈可想而知,手足无措的她跺着小脚,一口贝齿几乎要被咬断。“流氓,一定要你好看。”纤细的胳膊在空中挥舞,好似在强调着主人话语的可信程度。

    心情大爽的陈浩提着行李来到哲学系205宿舍,发现宿舍的七人都在。当下,在座的各位舍友分别介绍了自己。

    带着副大眼睛,二十九岁的胡卫东曾是插过队的知青,是宿舍的老大哥。长的五大三粗二十六岁的赵刚是老二。老三是满身有股军人气息的霍克强,退伍军人,二十五岁。文质彬彬的孙涛也是知青,二十四岁,排行老四。满脸长着青春痘的是老五郝利来,二十三岁。脸上总挂着一种风轻云淡笑容的陈树彬是老六,和郝利来同岁,只不过月份小。老七是应届学生,二十岁的孔钊。这八个人中只有陈浩最小,排行老八。

    胡卫东的名字陈浩好似极为耳熟,在前世里好像川南省省长也叫胡卫东,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位戴着厚底大眼睛的他。

    早到学校上课的七人都知道他们未见面的舍友是今年高考的状元,没想到他的年龄还这么小,再加上陈浩的嘴甜,很快他便融入进这个陌生的环境,成为他们喜爱的小弟弟。

    为庆祝陈浩的到来,八人一起出去到学校食堂开了个小灶,美美地小搓一顿,算是为陈浩接风洗尘。

    这天,陈浩正在图书馆看书,突然听见霍克强在门口喊他,说实话,他也非常喜欢霍克强的率直。他快步走出去后,只见霍克强朝他挤眉弄眼地贼笑。“老八,你小子行啊!啧啧,没看出来。”

    霍克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陈浩摸不着头脑。

    “三哥,你有事说事,别云山雾里,这不像你。”

    “得得得,算三哥错了,你怎么得罪顾彩莲的?弄得她到学校来找你。得老实交代,有什么过不去的包在三哥身上。”

    苏南大学算是国内较早的大学,在全国大学里也算是所名校。到这里上学的学生来自全国的五湖四海,像陈浩他们宿舍八个人来自八个不同的省份。在平时的交谈中陈浩也大略知道各自的家庭,像老大胡卫东、老六陈树彬家都是前世赫赫有名的政治世家,他们的长辈们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出来工作。面前老三霍克强家,亦是军界里的常青树,家里子弟在军中多任中高级将领,在军中颇有威信。像这种世家子弟认识顾彩莲陈浩毫不惊奇。

    “三哥,你自个玩自个去,就是小心别玩残身体。”等到没人的地方,陈浩毫无忌惮地叫着霍克强的开玩笑,经过一个来月时间的共同生活,他们八个人早已像伟大领袖教导的一样结成了无产阶级的深厚感情。

    “弟弟,小心点,别闪了腰。这小子……”岂知霍克强也不是易于之辈,冲着陈浩的背影也来个针锋相对的回应。随即又好笑地摇着头,这老八,每天都能给他们带来新鲜,他心里默默地思索着陈浩这句话的深意,想了好一阵,才脸上带着丝明悟,不由恼怒地道:“靠,这小子,拐着弯骂哥哥**,还能玩残身体。”骂完之后又扑哧一笑,这“靠”字也是从陈浩那学的,现在已变成他们205宿舍的国粹。“哥们今天又学会句新词,玩残身体,好,找老大他们去试试。”想到这,他拔腿兴匆匆地直奔宿舍。

    正跑着起劲的陈浩听到“闪腰”这两个字不由地哭笑不得,这三哥什么话也敢乱说,远远地他看见虽在众人中却难掩其飒爽英姿的顾彩莲。

    “小浩,慢点。”看到陈浩满头大汗地从远处跑来,一直渴望自己有个弟弟妹妹的顾彩莲自口袋里掏出手帕给他,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他又长高了不少,现在至少比她高半个头。

    “彩莲姐,我……”看到人家专程过来接他,陈浩的心里涌起一丝惭愧,来省城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去顾家拜访,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他父亲说过,顾红军和顾彩莲他们一直在暗地里帮他们,要他有时间去拜谢人家。

    还没等他道歉的话说出口,顾彩莲脸上便现出不悦。道:“你叫我什么?信不信我立刻把你从车上赶下去。”

    原来,在医院的时候顾彩莲就陈浩认成弟弟。

    “姐,我的好姐姐,小弟知道错了,你再绷着脸我得叫你姑姑。”

    陈浩的一句话就让佯装生气的顾彩莲忍不住笑出声来。“讨厌,我有你说得那么老吗?”

    “老,在哪?我面前只有位羞死仙女的美女。”

    “油腔滑调。”

    看似责怪的话语实则内心透露出无比的喜悦。这世上,没有那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漂亮。出生在高级干部家庭的顾彩莲身边接触的人要么都是些岁数比她大的多,要么就是少年老成,哪领教过像陈浩般的妖孽舌生莲花的本事,一路上陈浩的油嘴滑舌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亲密。

    “顾伯伯好。”陈浩一进入这座独立二楼的客厅时,立刻收敛笑容,身姿微曲地向站在房中央如山般屹立的老人持敬礼,他是以学生身份来顾红军家,所以他以小辈见长辈的敬称称呼顾红军。面前这位久居高位的老人随便一个姿势就让前世只是个小人物的他感觉种厚重的压力,这一沉默间让他觉得有一世纪的时间。

    顾红军打量他一会,随即开口说道:“小浩,来,坐,随便点。”

    尽管他们俩不是头次见面,但当时的特殊情况谁也没打量清楚谁,所以这次的见面亦可算第一次。顾红军见过陈景天,也听小女儿顾彩莲说过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更从别的渠道知道他的一些作为。

    闻名不如见面,陈浩知道自己是地委书记,可见面执晚辈礼时态度不卑不亢,单论这份气度在同辈中已是佼佼者,直道这一刻他才相信女儿的一些话。

    这也得亏陈浩近五十岁的心理年龄,要不然他哪当得起顾红军内心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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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被人撵下车

    年近五十岁,慈眉善目的尚玉梅上前欢喜地拉着陈浩的手坐到沙发上,一边给他拿水果一边说道:“我们家老顾面相凶,孩子你别怕。上次老顾的事我还没好好地当面谢谢你,这次认了门,以后就把这当成你的家,常来。”

    “好的,伯母,我一定会常来。”

    “妈,你看他手上。”尚玉梅经女儿顾彩莲的提醒,才发现陈浩的手里已被她拿的水果塞的满满当当,她手里的水果确是放不进去。不由地失笑,道:“看把我高兴的,孩子,你吃。”

    当热情的尚玉梅和女儿顾彩莲到厨房忙活时,陈浩才有机会打量眼前这位五十多岁、国字脸、头发半白的苏南省一号人物。

    “小浩,陈景玉是你大伯吧。”

    “是的,顾伯伯。”

    “他没跟你说我两曾在一个部队打过仗的事吧。”

    “这个老倔巴头。”当听到陈浩的肯定回答后,顾红军看似责备实则神情欣慰。

    从不摆自己的资格,这才是他的老部下陈景玉的性格。所以当知道陈浩是陈景玉的侄子时,他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子侄辈称呼他为小浩,倒不是因为陈浩救了他的缘故。

    陈浩在路上和顾彩莲耍嘴皮时就已想到这次来顾家绝不是仅吃顿饭这么简单,他脑海里已把最近一段时间和他有关的事整理了一遍。

    没想到顾红军的第一个问题来的如此突然直接:“陈家村的单干是怎么回事?”

    听到单干这两个字,陈浩知道在这位睿智的老人面前再无秘密可言,当下组织语言把分田到户的原因和做法讲出来。

    “我国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在农村,吃不饱肚子是要出大问题地。”等陈浩讲完后,沉思了一阵的顾红军缓缓地说道。随后又问起他陈家村生产队的养殖场,整晚再只字未提分田到户。

    陈浩不禁把腰杆挺的更直,从买鸡蛋孵化小鸡的做法再到集市上卖鸡苗的事简单地述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把入股的事讲出来。

    纵算人家把他当成救命恩人,他也不可能这般没有分寸。

    当听到生产队除去上缴国家、大队的那部分,社员分到的钱比挣工分的钱都多的时候,顾红军插话道:“我们不能以贫穷为光荣,大力发展农村副业,正是我党五六十年代提出的具有前瞻性的口号。规模化、规范化、分工合作的方式更是好思路。陈家村的这个头开的好,等陈家村养殖业模式成功,我看可以在整个苏南省推广,人民富足国家才能有更多的钱来发展经济。”

    陈浩不由地对面前这位掌管着数千万苏南人民前途的老人肃然起敬,一心装着辖内人民安康的父母官当得起他这份敬意。

    出身行伍的顾红军本身不脱豪爽之气,再加上有前世记忆的陈浩,两人在开始的初谈之后想法一致,竟然越谈越深。顾红军全然忘记了陈浩的年龄,而陈浩也忘记了顾红军的身份。

    直到尚玉梅过来叫他们吃饭,才打断老小的谈性。

    顾彩莲和回到家的两个哥哥在一旁目瞪口呆,父亲平时很少和人交谈这么长时间,而且眉头也一直紧锁,没想到能和陈浩有说有笑地谈论一个来小时,莫不成这个半大的男孩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在晚饭桌上,顾红军一反常态地让老伴打开珍藏的五粮液,非要陈浩陪他喝一杯,顾枫和顾桐兄弟俩也跟着凑趣,和心情大好的父亲一起举杯共饮。

    吃完晚饭后,顾红军拉着陈浩又进入到他的书房,谈了一阵才让顾彩莲开车送他回学校。

    顾彩莲看着身边酒劲有些上头的陈浩,好似第一次认识他。真奇怪他竟有如此本事,不但让父亲眉带笑意,还能进去那间连他们平时都不敢踏足的书房,由此可见父亲对他的喜爱和看重。

    被顾彩莲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的陈浩检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不由好笑地问道:“姐姐,难道我脸上有花?”

    “臭美。”

    “那就是你脸上有花。”

    顾彩莲没想到此人脸皮之厚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竟然趴在她身边端详,饶是英姿飒爽的她也承受不了。面对着他喷出来的热气,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慌张。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个变声的男音在空荡的街道响起。

    “哎!姐,做人也不能这样不厚道。”

    越行越快的车里甩出句“小弟,慢慢贫,姐不陪你啦”和慢慢消失的一阵阵娇笑声。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知道她为什么赶你下车

    也不知她为什么笑开怀

    ……

    向来不拿困难当苦难的陈浩唱着这首经他串词《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的歌曲,也不管是否有剽窃嫌疑,陈浩迈开双腿向学校方向走去。也不知道这时的他是否怀念前世发达的交通,要不为什么他的歌声略带着些许沧桑。

    “请那位趴在桌上的同学用哲学的观点分析人性本善。”正睡着迷迷糊糊的陈浩感觉有人在他身边捅他,并在他耳旁小声说“灭绝师太点他名”,当他逐渐清醒时就听见这句话。灭绝师太这绰号是从上几届师兄们那传下来的,以至于学生都忘记台上女老师的本名。陈浩却知道这老师叫陈慧玲,因执教风格一板一眼而被冠上师太的大名。素来对老师尊敬的他也不愿在课堂上睡觉,谁叫顾彩莲把他半路赶下车,害的他折腾回学校已是半夜。好在他翻墙的本事还行,翻过卫生间才草草地洗漱了一下睡下。早上被舍友拉到教室,谁知在课堂上竟睡着了。

    此刻,三零五大教室一百多位学生正奇怪谁吃了豹子胆敢在师太的课上搞小动作。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浩难得地老脸一红,站起来稍微整理一下思路说道:“人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话题已争论了上千年,因此有些科研机构做了许多的实验来验证这个问题,得出婴儿个个是助人为乐的好儿童的人性本善这个结论。但是,在这个实验基础上,有些科学家又提出婴儿的利他主义的心理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婴儿的大脑必须有足够的认知意识,可以判断他人的真实意图。第二,婴儿发展出渴望融入社会的倾向。换一句话说,婴儿的助人为乐是有条件的。”

    说到这,他稍微地停顿了一下,在上百人惊奇的注视下继续说道:“有条件的助人为乐是善还是恶,这个要看当时各方面的综合因素。马克思曾说过: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人性的内容可以概括为行为关系、形体特征、情感态度、精神气质、认知能力、目的计划、历史经验和未来理想八大类。”

    陈浩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让整个教室的人折服,高考状元果然名不虚传。

    而意犹未尽的陈浩下面一番话大大地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让眼镜跌落一地。

    “既然是各种关系的总和,那就是说与后天的养成有直接的关联。所以,我认为人性本善在哲学上是个伪命题。”

    牛,太牛!陈浩的这句话不但是对老师权威的挑战,更是对古代圣贤发出质疑。

    从那以后,陈慧玲老师再没向他提过任何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课上,他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现在陈家村的养殖场已初见成效,猪场现有大小三百多头猪,按他提供的配方饲养,估计再有三个月就有一批猪出栏,停止只进不出的哺育期。鸡场的孵化设备早已到位,每天有数千只鸡苗出售。在他的建议下,刘勇好把苏南省分成了三块,每块有专人负责当地的市场,陈家村鸡苗在苏南省以易养活的代名词。下一步是迈出省门,面向全国。而分产到户的社员们干活的积极性大大提高,现一到陈家村就能感受到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急于用钱的陈浩把收集的古董也卖了几件,总共卖了十万。

    这件事说来也凑巧。有一天,他戴在腰间的和田羊脂白玉满工玉佩被宿舍老六陈树彬看见,拿过去把玩了一阵后对他说他父亲是位文物爱好者,非常喜欢收集古玉,问他这件古玉卖不卖。得到他点头后,过了几天陈树彬的的父亲陈然从南方市赶过来,看到玉佩后开口价一万。

    看到他对这玉佩的喜爱,陈浩半卖半送地收下五千元。

    得知他还有意出售古玩时,陈然和他一起回到肃县,看过陈浩拿出的几件物品后,陈然又约来几位收藏古玩的朋友,一起把那几件古董收下,其中一件较小的永乐甜白釉暗花牡丹纹梅瓶被一位老者按三万元的价格收入囊中。

    陈浩在苏南大学的生活极有规律,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成一线。尽管他又重生了一回,但还是感觉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总感觉时间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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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愤怒的周雅

    娇俏的章晓慧给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华南大学职工工作证,现在的陈浩正在图书馆内部资料室查阅些资料。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干脆坐在地上拿着一本书翻阅,身边堆放着一摞今天要看完的书。

    在上个星期二的夜里,陈浩头脑里的异度空间再次不期而至,说他的积分已达到二级,又送给他一项记忆能力。所以他现在的读书速度在外人眼里就是翻书。

    在他埋头翻阅大部头资料的时候,不远处有两位女生正议论他。

    “姐,你看那人看书的速度真快。”

    “白痴,那是看吗?看看姐姐我。”圆润玉和的手上拿着本书发出哗哗的声音,一本厚书竟然被她如数钞票般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滑完。

    看到她眼角的戏谑和作秀般夸张的肢体语言,身旁的女生捂住嘴笑的浑身打弯。

    这里是平时学校教职工查阅资料的场所,普通学生根本进不来,偌大的阅览室只有他们三人和在外屋的图书馆工作人员。

    “姐,这样不好吧?他又没招惹我们。”圆脸姑娘看着在不远处“翻”书的陈浩,心里有些为难。

    “切,我最看不惯装腔作势的人,你在这等着。”短发姑娘轻轻移动着脚步,如同抓老鼠的猫脸上带着调皮的戏谑。

    啪地一声,正在低头看书的陈浩被书架上的一本书砸在头上,不由地抬起头来看个究竟。

    “是你?”

    四目相对的两人不由异口同声地说道。只不过陈浩眼里是惊奇中略带着点恼怒,而短发姑娘眼里除了怒火,还有些惊喜。

    什么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要看看姑娘此刻的表情。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也要看她的表情。她没想到眼前这个让她差点翻遍整个校园的人,让她每天不能释怀的人此刻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她真想大笑三声,苍天有眼。想起他先前对她的轻薄,短发姑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腿踢在陈浩的小腿上,伴随着“你去死。”的娇喝声。

    陈浩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碰到那位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姑娘,他再是只呆鹅这时也知道掉在头上的书不用问就是她的杰作。还没想好怎么作弄她的他想不到险遭毒手。

    他坐在地上揉腿时无意间抬头发现眼前的**竟是如此耐看,顺着腿往上看去淡蓝色的裙子隐约可见绣着只燕子的白色亵裤,增之一份则肥,减之一分则瘦的腹部,再往上则是白色衬衣包裹住的高耸。

    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的他当然不会错过如此美景,更不会为此感到惭愧。要知道爱美之心是每一个人的天性,依着天性办事的他恨不得自己眼睛是X光,可恨这薄薄的长裙竟然挡住那满园春色。吃到嘴里总比吃不到强的他略带着遗憾地叹口气,道:“原来这边风景独好。”

    短发姑娘原本以为她的一脚可以激起他站起来骂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说出的话牛头不对马嘴,让她蓄满力量的腿硬生生踢不出去。这种有气不能发的感觉让她非常地郁闷。

    要是她知道陈浩此刻正在窥视她裙里的风光,估计她连拿刀剁碎他的心都有。

    “姐,你们俩认识?”圆脸姑娘真搞不懂此刻的状况,原本去揭穿这个男生虚伪面目的周雅怎么会动起手来?而这位被踢的男生竟然没有发火。

    “他?”周雅涨红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俏直的瑶鼻带出哼声。

    向来懂得顺杆爬的陈浩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眉带笑容地问圆脸姑娘:“认识,姐姐,贵姓。”

    “太好了,周雅姐,原来你们认识,害的我担心了半天。我叫张红。”张红在激动下无意中连周雅也说了出来。

    陈浩没想到他这个有心人还没有费工夫就把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姑娘名字得到,他真恨不得在这位可爱的张红脸上亲一口,实在是太可爱了。

    心中怒气未平的周雅万万没有料到张红竟然把她的名字告诉给眼前的这个流氓加虚伪的人,气得她在一边暗自跺脚。

    “周雅同学,你脚抽筋?”随手把书归回书架的陈浩一本正经的脸上带着丝戏弄之色,调戏美女真是一种享受,那种全身毛孔都舒张的感觉真爽。

    “你……你混蛋。”周雅脑海里出现无数的低俗词汇,但作为女孩的她只能用它来表达心中的愤慨。此刻,看着眼前这张欠扁的笑脸,她真有种不顾一切地将它粉碎的冲动。

    “你说的?”

    眼前这一幕与行政楼前何曾相似,汲取上次经验的她怎能再让他得逞,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再被眼前的流氓有机可趁,双手环抱护住胸前高耸的她缓缓地从牙缝里吐出两字。“混蛋。”

    “你骂的,混蛋就混蛋一把。”陈浩在说话的功夫转到张红看不到的角度,双手如同猎豹扑食般印在周雅挺翘的臀部上。一击得手后哈哈大笑地迅速离去,楼道里传来变调的男声童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穿在裙子里。我问燕子为啥穿,燕子说,这里的风景真美丽。”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周雅没想到碰到陈浩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孽,不但脸皮厚,贼胆更大,女孩最看重的两个部位他都敢摸,饶是以巾帼不让须眉自称的她也情不自禁地感觉到委屈,头一次产生痛哭一场的柔弱念头。

    谁知圆脸的张红却看不出好歹,凑上来问道:“姐,他怎么改了歌词?”

    当小燕子和裙子这两个词连在一起时,周雅像泄气的皮球般突然蹲在地上,脸如鸵鸟般扎进双臂间,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刹那间渗出别样的红。

    要想让一个女人爱上你,首先要成功地让她恨上你,恨和爱原本只是一纸之隔。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末路英雄豪气跟陈浩不沾边,更何况他也不想做那样的英雄,他只想做鱼和熊掌兼得的俗人。

    刚从周雅臀部惊人弹力的美妙里挣脱出来,陈浩就发现章晓慧笑吟吟地站在路边注视着他。

    “咦!谁有这么大的福分让你这样的美女等候?”陈浩一边故意四处张望一边自言自语道:“难道因为我长得帅,他不敢出来见人?”

    本来听到陈浩前一句话的章晓慧心里充满喜悦,没想到他的后一句话更让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还有自己夸自己得人,这人脸皮之厚委实令人匪夷所思。要不是今天有事找他,她还真想看看他还能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她好不容易忍住笑,说道:“别逗了,跟我走。”

    “有什么奖励?”此刻的陈浩完全就像邻家撒娇的小男孩,眼巴巴地等着大人的封赏。

    没想到陈浩的思维已达到羚羊挂角般无迹可求的高深境界,他竟然问出如此异乎常人的问题,但看着他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神,章晓慧心中蓦然升起满腔柔情,轻声地问:“你要什么奖励?”

    “抱抱或亲亲,二者选其一。”

    看着他理直气壮地提出羞人的要求,章晓慧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万万想不到他要求的奖励如此荒诞不羁,未经人事的她犹如被惊吓的兔子,羞红着脸快速地向前跑去。

    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的陈浩也跟在后面向前跑,还恬不知耻地说道:“实在不行的话,拉拉手也将就。”

    只记得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陈浩此刻却一本正经地坐在学校的大礼堂的台下,在主席台正中央的位置上坐着十几位由苏南大学教授组成的评委团,一侧的发言台前站着位学生在进行他的演讲。

    原来在这里进行的是苏南大学学生演讲赛现场,选出的学生将代表学院参加全国高校联合举办的第一届大学生演讲赛。

    坐在上千学生中的章晓慧望着在明亮光线映衬下棱角分明而略显稚气的那张脸,心里寻思着天地间竟有他这般让人生出不同感觉的人物,现在的他看起来俨然是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哪还能在他身上找出半点不到十六岁的青涩之气。想到这她不禁又好笑又有些羞涩,外人怎么也想不到现正襟危坐的他刚才竟提出不让拉手便退出比赛的近乎无赖般的手段,万般无奈的她只好满足他无理的要求。

    一阵阵激烈的掌声打断章晓慧的冥想,原来此刻站在台上演讲的人是被她称作“小无赖”的陈浩,等掌声平静下来,只听他继续讲道。

    歌德曾说过,你若要喜爱自己的价值,就得给世界创造价值。爱因斯坦也说过,一个人的价值,应当看他贡献什么,而不是看他得到什么。这都是在追求卓越的人生价值,而追求卓越是人生价值的完整体现。人生价值的实现是在追求卓越的社会实践中完成的。人的理想只有通过不懈的追求,自强不息的奋斗才能实现。追求卓越是社会进步与发展的客观需要。我们这些当代的大学生要为自己的理想百折不挠的顽强奋斗,人生在不懈的追求中升华。只要你努力了,付出了,自己的能力提高了,你就是强者!相信自己,相信未来,相信个人价值的实现,过程终于结果!

    假如给我一双翅膀,我要飞翔

    假如给我一个梦想,我要远航

    假如......给我一个机会,我要用漏*点去畅想

    [奉献]

第十四章 敢问路在何方

    陈浩这番据经引典、内容翔实却又结构严谨、漏*点四溢的演讲彻底征服了在座的所有人,在经久不熄的掌声中他向所有人致敬后缓缓走下讲台。没想到在回座位的途中,轻飘过来的三个字让他差点原形毕现。

    “假正经。”

    循着熟悉的声音,陈浩看到周围的学生如同绿叶般陪衬着似水如火的周雅皱着小琼鼻翻着白眼的俏样,刚在台上受到众人瞩目的他此刻觉得心脏在不争气地震动,鼻子里竟有股血腥的潮气,暗忖道:“这小妖精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撩人。”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合时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抑制住如同蛮荒野兽把她扑倒的**。

    章晓慧看着刚获得演讲成功的陈浩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向座位的背影,心里恍惚有种走下神坛的伟人的错觉。她当然知道今天这短暂的成功背后他付出的艰辛,此刻的她真想把他搂进怀里,无关**,只有深深的疼惜。

    当晚,章晓慧家的客厅,陈浩正襟危坐在沙发的外侧,和他对坐的是位年近六旬、看上去精神矍烁、眼神里包含大智慧的老人,他是章晓慧的父亲,也是苏南大学的校长,被人称为当代经济大儒的章翰生院士,两人面前木几上的茶水散发着浓浓的铁观音特有的郁香,旁边放着一张《苏南日报》,报纸头版突出位置的《浅谈国内经济发展》和右下角作者栏:陈景天、李长胜的下面都被人用红笔重重勾出。

    客厅右面的墙壁中央裱着一幅遒劲的篆体写的“宁静致远”,左面的墙壁上挂着春兰秋菊的字画,下面摆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整个客厅的布置让人感觉简单但不单调,充满书香门第的气息。

    “陈景天是令尊吧。”

    “是的,先生。”

    由于他对面的老人是苏南大学的校长,所以他持弟子礼。

    “你对双包责任制和建设中心城市的观点有何见解?”

    陈浩知道这两个观点是《浅谈国内经济发展》的两个重点内容,而这两个内容是在他有意识的启发下,在党校学习的他父亲和李胜利的联名发表的。这篇文章在报纸上一刊登,顿时在社会上引起莫大的反响。

    双包责任制是在分田到户的“包干到户”的基础上添加了“包产到户”。其中包干到户的做法是各承包户向国家交纳农业税,交售合同定购产品以及向集体上交公积金、公益金等公共提留。其余产品全部归农民自己所有。而包产到户的做法是实行定产量、定投资、定工分,超产归自己,减产赔偿。

    此刻,这份刊登着这篇文章的报纸放在跟前,陈浩知道他们今晚的话题肯定与它有关。听到先生的垂问,他把自己的想法整理一遍说出来,并拿陈家村的例子来举证。尽管庄稼地里的庄稼还没有收成,但分产到户的做法带来的活力已显露无疑。

    陈家村今年春播开始的异常举动早已被附近邻村发现,陈家村为此接待了不少前来取经的别村大队领导,现在苏南省农村呼吁分田到户的呼声越来越高。所以陈景天他们在这个时间明确提出“包干到户”和“包产到户”的双包责任制恰到好处。

    建设中心城市是对市管辖县进一步肯定和完善,陈浩把现行的地区、市双管县的弊端一一指出,再把前世看到的经验和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从书本中悟道的知识结合在一起讲出来。

    章翰生本就是研究经济的专家,有他在一旁的指点,让陈浩得益匪浅。

    “好,有其父必有其子,理论联系实际,不愧是高考状元。”

    章翰生的一句称赞让陈浩受宠若惊再次致谢,这次是代表他父亲。此刻的他福至心灵,当场要拜张翰生为师。而张翰生看到眼前的年轻人聪明好学,对经济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悟性,当下欣然应诺。

    在客厅里,陈浩当着章晓慧的面,依次给师傅和师娘敬茶,行拜师礼。

    当下,一家三口再加上陈浩在餐桌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我该叫你师妹呢还是妹妹?”刚从人家家出来的陈浩故态重萌地调笑送他的章晓慧,没想到她竟是章翰生的女儿,在他脑海里的许多疑团都迎刃而解。

    “小无赖,叫师姐。”章晓慧垫着脚尖去揪陈浩的耳朵。

    “师妹,你就从了老衲吧。”

    “臭和尚,看打。”

    ……

    此刻,关系和感情更进一层的年轻人在校园的树林里相互追逐,嬉戏打闹。

    正在陈浩将代表苏南大学参加全国第一届大学生演讲赛忙着准备演讲材料的时候,肃县的人发现县城官场发生微妙的变化。

    从党校学习回来的陈景天直接被任命为陈家洼人民公社社长,原公社社长赵建国被调入县财政局任政工科科长。而李长胜被调离财政局,到县劳动局任主任。原劳动局主任因年龄到线,回家颐养天年。臭老九出生的李霞重持教鞭,在县中学当老师。

    这次调整的范围非常小,但对官场嗅觉灵敏的人知道陈景天夫妇和李长胜本身所蕴含的深意,调整不是手段,是上面借此发出不同寻常的信号。

    而朴实的陈家村人则不去理会这些官场的曲折,只知道他们的亲人回来这就足够开心,更何况还当上了他们公社的头。为此,陈家村男女老少放下田里的活,再次在大队部举办丰盛的村宴,欢迎他们的亲人回归。

    地区专员的办公室里,肥胖的马显贵挺着凸出来的大肚子坐在沙发上,在他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布满了长短不一的烟头。

    陈景天他们发表在省报上的文章让他恼怒异常,为此,他专门跑了一趟省城,但省城的报社他是鞭长莫及。这次,陈景天他们的任命更是绕过他直接由肃州市下发文件。看来,有些人真不把他当盘菜。

    从斗争中爬起来的他不知道倒在自己受伤的干部有多少,在专员这个位置上呆了近十年的他更不缺乏官场智慧。为此他专门给他的老领导打电话探探口风,没想到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就挂掉。由此看来,天真是要变了。他,又该如何应对?

    但老天爷是不去理会人间的喜怒哀乐,太阳照样落下又升起

    五月二十二日,全国大学生演讲赛在京城著名的燕京大学拉开帷幕。

    开幕式上,当雄壮的国歌唱响整个会场时,代表各大院校的出赛的精英们随着嘹亮的歌声一起放开嗓门合唱,有些人甚至热泪滚滚而下。

    从学校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成为幸运者的他们同时是社会的宠儿,经历过十年特殊时期的他们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更希望祖国能长治久安。当听到中央首长将于明天前来看望大家的时候,许多人喜极而泣。

    当主持人宣布国家教育部革委会主任袁世通致开幕词时,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袁世通主任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并提出两点希望。“第一、希望你们能坚定理想信念,坚持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伟大领袖**思想武装自己,做先进生产力的推动者,第二,希望你们用于承担社会责任,把个人的前途命运与国家的前途命运结合起来,把个人的奋斗历程与国家的奋斗历程结合起来,认真学习文化,无私奉献社会,在服务社会中实现人生追求,在报效人民中实现自身价值,以祖国的繁荣昌盛为己任。

    随后,东道主燕京大学的校长致欢迎词。

    整个开幕式开的隆重而热烈。

    抽到第二天上午比赛后,陈浩吃完晚饭后安步当车地沿着马路遛弯,此刻的京城微风徐徐,如同怀春的少女温柔地抚摸着你的身体,让他感觉很惬意。

    在清爽的微风相伴下欣赏着蕴含京城文化底蕴的四合院,陈浩突然发现自己在沉醉中竟然迷失了方向。看着眼前大同小异的民居和街道,他不知道哪条路才是回去的道路。幸好记得活人不能叫尿憋死的陈浩知道鼻子下面的嘴不光有吃饭的功能,还能问路。

    刚拦住路人的陈浩却没想到又碰上新问题,由于燕京大学的招待所住不下前来参加比赛的学生,他和一批人被分散在外面的招待所。来回都是校车接送的他竟然没留意那个招待所的名字,他支支吾吾地比划了半天却得到那人的两个字。

    “有病。”

    素来以失败是成功她妈妈心态鼓励自己的陈浩再次拦住一个人问他自己也搞不清的问题时,得到的回答让陈浩忍不住赞一声:“这哥们还算厚道,最少说了十六个字。”

    那人的回答是:“你丫病得不轻,该去看神经科大夫。”

    深知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陈浩总算明白了失败的原因,原来前面两个人和他同一属性。知耻而后勇的他这次总算拦住一位中年妇女,没想到得到句:“没事干消遣老娘”的悍勇语言。

    以“绝经期的女人喜怒无常”安慰自己备受伤害的弱小心灵后,他再次准备披挂上阵,却听到后面传来恍如仙境般的问话。

    [奉献]

第十五章 牙疼

    “你从哪里来?”

    “从来的地方来。”

    “要到哪里去?”

    “要到该去的地方。”

    一问一答之间颇含禅机,问话的人觉得他本应如此回答,再无片言,但也没走,答话的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妥。

    转身的陈浩才发现问话的姑娘脱尘出世般的容颜波澜不惊,恍如天下的事莫不如此。于是问道:“路在哪?”

    “在你心里。”

    “心在何处?”

    “心本无羁,何必问出处。”

    “如何能到达你心的彼岸。”

    “佛曰,不可说。”

    问的锋芒毕露,答得暗含玄机,陈浩深深地鞠一躬,迈步向前走去,好似知道他的心思般,姑娘也随步上前并肩而行。在行人眼里,两人宛如相知多年的知己相伴游玩。

    人无完人,同样的道理,小人物身上也未必没有闪光点。前世的陈浩的确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不懂绝不装懂,学懂为原则。那时的他曾看过不少有关佛学的书籍,再加上他现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涉及的知识面自不可同日而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用心体会到这里的禅机,路本来在自己脚下,却因为太想找到却反而找不到。所以他鞠一躬表示感激她看似无心的指点,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的真谛。

    陈浩和姑娘的一饮一啄间,让他的修为又更深了一步。但此刻的他哪里顾得了许多,身边有位需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行的女孩让他心痒难耐却又不敢造次,只因她那双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睛让他生出能看透人心的实质。

    一个胡言乱语的男人和一个心如止水的女人这对奇异的组合在皎洁的月光下竟显得如此和谐,渐渐地融入到月光中。

    “咦!原来在这。”

    放下心事的陈浩这才发现他俩已走到他所住的招待所处。

    白衣少女指指胳膊,神色间毫无喜怒哀乐。

    原来他的手早已跨在那里,老脸难得一红的他讪讪地抽出手臂,刚想说话,却见那少女在他胸前的玉佩处一瞥,随即飘然而去,只留下陈浩一人呆在原地,是想和她一起离去还是在留恋手臂处的柔软。天上的圆月好似疲倦般缩进云层中,天地间的景物渐渐模糊。

    夜,已深。

    五月二十三日,在二十几位德高望重的专家学者组成的评委团和上万名学生面前,陈浩毫无怯场之色地进行着他演讲。

    纵观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从神话中的盘古开天地,到夏商周五代十国,再到近代的军阀割据,直到现在,涌现出多少的时代英雄。原先被称作东北虎西北狼的少数民族早已在多年的战争中和农耕民族融合在一起,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家庭,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每一个民族在华夏历史的长廊里留下灿烂的永恒,也铸成了华夏民族的灿烂文化。而我们民族的精神亦是每一个民族精神的集合体,即:自强、自立、拼搏不息的爱国精神和勇于承担责任,勇于开拓创新、甘愿为祖国繁荣献出自己一生的献身精神。

    ……

    陈浩热情激扬的演讲数次被听众如潮水般的掌声打断,与前面演讲带着底稿或演讲中断断续续的学生相比,没有任何稿件的他一蹴而就的的演讲气势恢宏,层次分明且又紧扣主题。他的演讲时而柔风细雨,时而波澜壮阔,成功地把听众的心紧紧抓住,给他们带一次视觉和听觉上的盛宴。

    当陈浩结束他的演讲在台上致谢的时候,听到一句让他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小同志讲的不错,我们民族就是要有自强、自立、拼搏不息的爱国精神和勇于承担责任,勇于开拓创新的献身精神。”

    他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全国政协主席不但来到比赛现场,更没想到首长能清楚地说出他演讲的原话,要知道前世小人物的他别说见到开创一个时代的他老人家,就是想见市长也够不着边,最多只是通过电视网络敬仰一番。一时间他激动地落下滚滚热泪,有这一刻,终此一生足矣。

    首长的到来让全场**的气氛达到极致,无数人留着眼里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演讲赛曾一度中止。

    主持人应广大师生的要求请他讲话,七十多岁的老人摆摆手诙谐幽默地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观众,来感受青春的气息,你们继续。”

    老人家的平易近人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他在比赛进行途中悄悄地退场。

    第二天,《人民日报》等国内大型媒体均在头版头条刊登老人家在燕京大学听取工作汇报并发表讲话:“我赞成留学生的数量要加大,这是五年内快见成效,提高我国水平的重要方法,要成千上万地派,不是只派十个八个,要千方百计加快步伐,路子要越走越宽。”

    同年八月,在天津视察工作时提出“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的观点。

    而这些事情的发生,比陈浩记忆中略有提前,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到来,历史的轨迹发生些许小小的变化。

    同年九月,陈家村打麦场上一片金黄,经当场计量,今年粮食总产量达70多吨,相当于全生产队过去六年的粮食产量总和。此事一经报道,在当地乃至全国引起轰动,“包产到户”成为全国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但批评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任陈家洼公社社长的陈景天在陈家洼率先行动,实行小范围的推广。

    而在第一届全国大学生演讲赛获得一等奖的陈浩继续回到苏南大学学习,并考取当代经济大儒章翰生的研究生,成为恢复高考后第一个学、硕连读的大学生,也是全国最年轻的在读硕士生。

    其间,他回到肃县和父亲谈完后,又到陈家村陈景玉家和大伯、刘勇好坐在一起聊起养殖场的事。

    陈家村养殖场现在的规模比他上学之前的规模要大得多,村后面的荒山已全部被养殖场占据。尤其是鸡场已建起恒温室、孵化室、种鸡室、消毒室、隔离区和绿化带,蛋鸡场和肉鸡场。孵化设备已取代刚开始的人工孵化,有二十多个人专门负责鸡场日常工作。猪场也增加到一千多头存栏猪,现已能自给自足,等这批猪卖出去就有利润。

    附近生产队看到陈家村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于是也纷纷办起养殖场。陈浩正是看到条件已成熟,就回到陈家村和他俩讨论办饲料厂的事。最后决定陈浩负责机器采购,刘勇好兄弟负责原料收购和销售渠道建设,陈景玉全面负责养殖场和饲料厂的日常管理工作。

    “小浩,来尝尝伯母做的红烧鸡。”

    此刻,苏南省地委大院的书记家餐桌上,尚玉梅正热情地给陈浩夹菜,顾红军和来省上开会的肃州市革委会主任宋小刚在一旁斟着烧酒说话,英姿飒爽的顾彩莲此刻却如同受气的小媳妇坐在下首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粒,好似在称量米粒的重量。

    陈浩一边答谢尚玉梅的好意,一边不时地对着旁边的顾彩莲做鬼脸,十足的无赖形象。

    从京城回到省城后,顾彩莲开着车接过他几次,可他忙着考研,中间又抽空回了趟家,所以拖到今天才来拜访顾家。

    只知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陈浩完全忘记古人讲的得便宜和卖乖的主体是同一人或事,而他却得顾彩莲的便宜,卖尚伯母的乖,所以此刻呲牙咧嘴的他想起“祸,福所依”的古训,古之人不欺他也。

    盖因他在饭桌下的脚面被看似乖乖女的顾彩莲狠狠地蹂躏了一番,没有气功护身的他焉能不痛。

    从心里喜爱陈浩的尚玉梅看到他神色的怪异,关心地问道:“小浩,你哪不舒服?”

    说话的顾红军和宋小刚也不由地向他望去。

    好在陈浩的应变速度比较快,赶紧收拾起难色,换成一副笑脸。“伯母,没事,我稍微有些牙疼。”

    没想到他的这个不算蹩脚的理由得到两种回应,顾彩莲笑的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幸好她及时跑到洗手间,在那里捂着肚子一通猛笑。而尚玉梅则赶紧离席给他找药,还一边念叨牙疼不是病,疼起要人命的俗语。

    陈浩从顾红军书房里出来向尚玉梅告辞后,照例是顾彩莲送他回学校。

    “小鬼头,还敢欺负姐。”车刚离开地委大院,顾彩莲空出右手便拧住陈浩的耳朵,神色间甚是气恼。这小家伙还真会挑时机,竟然利用她父亲狐假虎威,在进她家房子的一瞬间,竟然在她臀部拍一巴掌,说是上次把他扔下车的利息。

    “姐,我再也不敢了,好姐姐,我的神仙姐姐。”陈浩被顾彩莲制住后满嘴甜言蜜语好似不要钱般地洒将出来,但不一会他突然神色紧张地指着前面,道:“姐,树。”

    [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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