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决不放弃
听到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好的回答,胡岚的心如同跌入冰窟窿,冰凉冰凉。看着妹妹已显紫青的嘴唇她真想放声痛哭,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即便是她能背着小草赶去医院,但小草能等吗?
但从不轻言放弃的胡岚更不会放弃妹妹,哪怕是虚无飘渺的希望她也不放弃。在顾客各种眼神的注视中,胡岚抱着小草冲向马路中央往前走,希望能拦住一辆过路车能送小草去医院,孔钊急忙跟在她后面,随时准备替换她。
那群乘客看着往前移动的三人背影,慢慢地开始有人往路中央走,一个、两个、……人越聚越多,在路中央形成一堵人墙,他们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对生命的敬意。
牙关打颤的小草艰难地说道:“姐,姐,我,想,听《两只老虎》的,歌。”
小草的话让心如刀割的胡岚泪如雨下,透过泪帘,她依稀地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树林里嬉笑的场景,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歌。小草每次想他的时候便唱这首歌,还让她跟着唱。
胡岚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她唱了多久,怀里的小草已没有声息,任凭她如何呼唤妹妹也没有反应。在期望中失望,再在失望中期望,如此反复的琢磨已让胡岚心力交瘁,但她还是不肯把小草交给孔钊,更不肯停止希望的脚步。其实,她的身体早已透支,眼前已有些模糊,快十二岁的小草体重并不比她轻很多,但她知道,一旦她停止脚步,便意味着放弃。
孔钊前后张望着车得踪迹,这么长时间连辆过路车都没有,急的他直跺脚。此刻的他真有些后悔,他如果能坚持住不让董事长送,小草也不会出现危险的状况。心里已默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救苦救难的菩萨,但这该死的每天接受人间香火的菩萨就是不肯出现。他知道这样求没有用,但他除了求还能干什么?
就在他再次求菩萨时,却发现一辆车疾驰而来。
“来了,董事长、小草、陈浩来了。”孔钊激动地说道。
他没想到菩萨没来,陈浩却赶到。那辆快如流星的车上下来的正是陈浩,他的好兄弟。
陈浩一把把手刹拉到底,没等车停稳,便从车上跳下来。此刻的他通红的眼里只有那个小身影,他大步流星地赶到胡岚身前,一把抱过小草,看到她双眼紧闭,虚弱的小模样让他心里更加难过。
胡岚此刻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在见到陈浩时已是两腿发软。当陈浩接过小草后,她已软软地倒在地上,她身上的千军重担已交到他的手上,有他在她心里踏实,最起码有个人替她分担她承受不起的打击。
陈浩这才注意到胡岚也已虚弱到极点,他空出一只手去扶胡岚,却没注意到他胸前的玉已搭在小草的鼻尖上。
孔钊赶紧上前帮陈浩把身子发软的胡岚架起来,几人一起往车上走。
“大哥哥,我总算看见你了。”
醒过来的小草一看到抱着她的陈浩,虚弱的声音里满是喜悦,但陈浩胸前的玉佩挡住她看他的视线,小草吃力地伸出手把那块玉佩抓住。
“妹妹,你醒了。”已虚脱的胡岚突然听到对她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的的说话声,不由地精神一振,身上仿佛又注入了力气,离开陈浩和孔钊的支撑快速地走到小草眼前。
“大哥哥来了,谁也不能从大哥哥手上把你抢走。”陈浩的话语虽然低沉,但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随后,他又温柔地俯下头在小草额头上蹭了蹭,低语道:“小公主,还疼不疼?”
在问话的同时,他的手已拉开车门。
“大哥哥,你一来小草就不感到疼了。”小草睁着天真的眼睛,眼里却有丝疑惑,此刻的她已真的没感到疼痛。
孔钊和胡岚已坐到车上,当陈浩坐进来时却发现自己不能开车,怀里的小草如章鱼般贴在他身上不肯离去。
“大哥哥,你就抱着我开车吧,好不好?”小草撒娇地赖在陈浩怀里,身子还不老实地扭动。
陈浩望向胡岚和孔钊的眼睛,却发现里面满是疑惑,就连他也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怪异,刚才还是脸色惨白的小草此刻却是小脸上有了血色。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陈浩胸前玉佩的神效,玉佩自从和陈浩有了初步融合后,再不复以前的憔悴,更能与陈浩的心意融合在一起。只要陈浩表现出内心的激动、喜悦和关怀,玉佩就能感受到并分出其强弱,通过陈浩与他人的肌肤接触施展相应的功效。
小草是陈浩最关心的人之一,她被陈浩抱在怀里已得到很好的治疗,再加上她鼻尖和手碰触到玉佩,疗效更不一般。如同顾彩莲,陈浩每次与她交好时她的身体便得到很好的梳理,容颜更是娇美。如果没有陈浩胸前玉佩的辅助功效,她如何能吃得消陈浩这般妖孽的蹂躏,早已在他的杀伐中香消玉殒。就连此刻能站起来说话的胡岚,也是通过陈浩扶她时得到玉佩的恩惠。
身怀异宝却不知正是指陈浩这种人,连他都不知道,别人就更不消说。
好不容易把小草哄进胡岚怀里,陈浩立刻驱动车前往怀仁县医院。
那些等在公路上的人胡岚已给县交通局打过电话,如幽兰般拥有兰心蕙质的她自不会和那位出言不逊的中年人一般见识,更不忍心让那些曾仗义执言的人受西北风的肆虐。
怀仁县医院的消化科杜主任听到胡岚的描述知道这是急性肠绞痛的症状,但看到那位小姑娘轻松的神态和表象却又不像。本着对病人负责态度的他还是开了些检验单让他们先带着病人检查。
“杜主任,您看看我妹妹还要做什么样的检查?”
陈浩把手里的检查结果递给杜主任,上面的结果他不信,没毛病小草还能在路上昏迷?胡岚给他讲当时的状况时他都不禁脊背发凉,所以他们再次来找杜主任。
杜主任看完检查结果后脸色有些难看,反问道:“你想让你妹妹做什么样的检查?”
“杜主任,麻烦您再给她仔细检查检查……”
陈浩心里也有些生气,哪有这样的专家,反倒问他做什么检查,要是他知道,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要不是陈浩看到对方年纪一大把,他真想质问他的医德。
俗话说:关心则乱。生怕失去小草的陈浩尽管看过不少医学类的书籍,但一涉及到小草他早已失去平时的镇定,看过的那些东西也被他抛到脑后,此刻的他如同医学白痴。要是不给小草查个水落石出他绝对不踏实,今天这样危险的事他绝不想再发生。
胡岚抱着小草和孔钊也站在一边,有陈浩在这,她们自然为他的马首是瞻。
“我建议你们带着小丫头回去,她一点事都没有。”杜主任真想把检验结果扔在这位年轻人的脸上,没事拿他老人家开玩笑。他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摆着在怀疑他的能力,这让他更加不悦。要不是顾及到自己是医生的身份,他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杜主任,这小丫头能疼昏过去,肯定有哪不合适的地方,您再瞧瞧。”
陈浩不提小草昏过去还好,一提到这件事杜主任心火直冒,他行医了大半辈子,看过的病人不敢说上万,但几千人还是有的。他从没见过那个昏过去的人能像小草般水灵灵,暗叹世风日下的他最终还是没压住心里的邪火,毫不客气地把陈浩等人撵出他的门诊室。
坐在椅子上的主任越想越生气,这帮年轻人实在是太不像话。跟着他学习的医生看着老师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才知道专家生气的神情和普通人没两样,更为那位带着阳光笑容的年轻人喝彩,连他们医院的权威人物都敢对质疑的人值得他赞叹。
“大哥哥,我说过我没事嘛。别生气了,那个老爷爷生气的样子还真可爱。”小草这句话把绷着脸的陈浩逗乐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干脆带着小草他们在医院里继续找别的专家看,直到所有的专家都得出相同的结论,陈浩才肯善罢甘休。
胡岚看着陈浩逢门必进,有段时间怀疑他是不是还会闯入妇产科,还好,她的担心还是没发生。
懵懂的他们怎么能知道玉在其中的作用,还以为命运女神和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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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取经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向来不把自己当成清雅文客的陈浩自然也是庸人一个,当他带着小草又去了省人民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后才真正放心。
接到县里让他参加去肃县学习的通知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县里,和十几位县里各单位的领导一起坐车前往肃县。
到肃县考察学习的活动源自于省委书记顾红军在肃县视察时的一番话,其中有句要向肃县学习的话。
且不管书记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之,但跟着书记下去视察的省委宣传部长张旭东自然不会把书记的话等闲视之。他细细咀嚼顾红军这句话的,越来越发现这句话绝不只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现全国自上而下都在探索如何搞好地方经济,甚至有些地方出现浮夸风亦或是他们的浮夸风根本没停止过。姑且不论其他省份对改革开放的态度,但全国市管县的试点能选在苏南省,已体现出省委支持改革开放的态度。身为省委直属的宣传部门,党的咽喉,自然要为省委的这种态度铺路。更何况肃县的陈家村是全国承包制的发源地,而大禹集团又是全国村办企业的领头羊,再加上肃县的大棚蔬菜,这三大因素已支撑起肃县成为西北地区乃至全国的一颗璀璨明珠,其高速发展的势头连他都为之惊讶。现在的肃县经济生产总量已超越苏南省的一个中等城市的总量,这样的成绩不但在苏南省少见,在全国亦属凤毛麟角。这样的宣传对象配合书记的话题,绝对能充分体现省委的意图。
张部长回到省城后立刻召集宣传部的行家里手将顾红军书记在肃县视察时的讲话整理出来,再配上中央的一些政策为内容,以“向肃县学习”为标题,将这篇文章发表在省报的显著位置。
顾红军在苏南省经营近十来年,自然有着其崇高的威信,但这种功劳也不可能全让他一人分享。宣传部的这篇文章一发表立刻引起省长的关注,他亲自跑了一趟肃县,回来后立刻展开全省各市县分批到肃县考察学习的活动。
怀仁县属于落后地区,自然会被分到后面。这次县里派出以林震副县长带队的考察学习组,亦算是对省委省政府组织的活动表示足够的尊重。
等到了肃县县政府,考察学习组的组长林震一下车,就发现肃县县长李长胜已带领一干人马在楼下等候。其实,李长胜县长本可派位副县长前来迎接,但这次考察团里有陈浩这样的贵客,他不但是陈景天的儿子,更是他们仕途的引路人,没有陈浩的指点和陈景天的提携,李长胜知道自己绝不会走到县长的位置,但这些不是他非要下来迎接的缘由,他下来主要是想看看他这位近一年时间没见过的侄子,只此而已。
当然,身为地主的张长胜并不会厚此失彼,他知道陈浩不喜欢张扬的秉性,否则,他也不会最后一个下车。
陈浩在和张长胜伯伯握手的时候感到对方的力度非常大,他也知道伯伯在用这种方式表示对他的欢迎和想念,他用眼神向伯伯传递同样的想念但嘴里依然遵循官场的规矩。“张县长好。”
礼毕,肃县办公室主任曹燕安排远道而来的客人先到县政府招待所洗漱,她则站在过道里紧张地看着陈浩住进去的房间。
她在过年时拜访陈景天书记的时候见过陈浩,当时的他还在学校上学,两人并没有过交流。但自从她被时任副县长的陈景天指定为他的秘书之后,她就特别关注陈家的事,这也是秘书必做的功课之一。作为本县人士的她知道这位年轻人当年在肃县时的风光无人能及,在9.9重大交通事件中救过现任苏南省省委书记的顾红军、当年的全国高考状元、出国留学这三件事现在还被许多人当成肃县的骄傲。
三十岁的曹燕算不上很漂亮,但也不算丑。早已过了好奇之年的她见到陈浩时大吃了一惊,她还以为陈浩硕士毕业后留在省城或是去了大城市,没想到他竟然会到偏僻的华林乡去当书记。华林乡的大名她也听过,那可是全国著名的贫困乡,出土匪的地方。陈书记的儿子再不济也能凭着他的文凭进到肃县任何一个单位上班,她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选择去那个贫困的地方。所以,她不禁对他产生了好奇,但更多的是有些话想跟他说。
陈浩当然不知道外面那位曹主任的忐忑心情,此刻的他正在洗手间高兴地哼着《常回家看看》的歌。马上就能见到父母的他心情特别开心,以至于跟他同房住的怀仁县经委副主任甬成还以为这孩子没见过世面,为有机会住进这栋连他都羡慕的政府招待所而兴奋。
二十不足的陈浩在近六十岁的甬成眼里不是孩子是什么?
甬成不知道陈浩为什么能加入他们这个小组,因为他们这个考察学习小组只有陈浩来自乡镇,其他人都是县里的各局领导,但马上就要退休的他也不会对陈浩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他也不知道陈浩的家就在肃县,否则他能明白陈浩高兴的原因。
陈浩此刻已是归心似箭,洗浴完的他跟甬成打过招呼后直接出门找林副县长请假,晚上肃县的政府招待宴他不想参加,他现在特别想吃妈妈做的小葱拌豆腐。
“陈书记,等会县里会举办招待宴,你要我带你去吗?”
陈浩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有心的曹燕上前拦住。看着曹燕眼里的神情,陈浩哪能不清楚她是有话想和自己谈,她的话只不过是个幌子。当下站定说道:“谢谢!曹主任,你有什么事?”
曹燕没想到陈浩竟然知道她,惊愕之中更是感叹陈景天书记教导有方,她哪知陈浩这般怪物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别说她曾经当过父亲的秘书,在家里又见过她一面,即便是没见过面,只要见过人的相片,他也能一眼认出本尊。
曹燕更没想到陈浩竟然能看出她的心思,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眼前肃县的大公子不但比别人都聪明,更有别人所没有的洞察力。在他面前,她第一次有了没穿衣服的感觉。在这种人面前,她根本没有拐弯抹角的余地,更没有那必要。于是,她直接说道:“曹寅您认识吗?”
陈浩一听到曹寅两个字,差点懊恼地拍自己的脑袋,这人他太认识了,不但是他前世里的中学同学,更是他们那帮中学同学里混得最好的一位,在省城有家上亿的大公司。在前世,曹寅对他也颇多照顾。只不过由于双方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他总是在躲避曹寅,慢慢地,两人失去了联系。
他听曹寅讲过他有三位姐姐,眼前的曹燕既然能提起曹寅的名字,他已可以肯定曹燕就是曹寅的姐姐,前世的他从没有见过曹寅的姐姐,更没有听说曹燕当上县办公室主任。由此看来,自己这只插队的小蝴蝶也给身边的事情带来一点小改变。
“曹姐,你弟弟曹寅现在在干什么?”
陈浩知道曹燕的身份后,自然不再称呼她的官职,否则显得太生分。现在的曹寅在陈浩的记忆里混得不好,好像刚从单位辞职准备南下打工。
曹燕经过刚才的惊诧,以对陈浩知道曹寅是她弟弟的事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如果他连这都猜不到,她也不会来找他。
“他在家呆着。”曹燕淡淡地回答道。但她神情出现的些许波澜并没有逃过陈浩的眼睛,他从曹燕提起曹寅的时候就已知道她的目的,她想求他帮他弟弟在政府找份工作,这样的事是人之常情,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曹燕为什么不给弟弟帮忙的话他不想问,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可他现在还不想这么快地下结论,一切得见了曹寅以后再说。
“那这样,曹姐,让他晚上九点在街心公园门口等我,我现在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陈书记。”
曹燕知道陈浩能说到这种程度,已等同于答应帮忙,当下微笑作别。
陈浩找到林副县长的房间时,林震刚从洗手间里出来。浑身舒爽的他这时才深深体会到省委省政府让他们来的目的,单单是一个政府招待所已让他感觉到肃县的发展远比怀仁县强得多。在他们那的县政府招待所,除了两间专为招待贵宾的房间里设施还算齐全外,其它房间则显得非常寒碜。如果非要和肃县的招待所比,那就是车马店和宾馆的差别。
当陈浩说明他的来意后,林震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同意他的请假要求,当陈浩走到门口时,林震的一句话让他明白为什么人家那么痛快,这还得拜顾大小姐所赐。
“带我向顾部长问好。”
这当口,陈浩已知道顾采莲绝对不止托付林震一个人照顾他。在他暗自感激她的时候更欢喜地拥抱住在家门口等待他的妈妈。
“妈,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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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父慈母爱
母子情深的场景的确感人,但陈浩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
当陈浩拿出他前几天托叶坤到京城出差的机会特意打制的金项链时,李霞已是激动地抬起袖子在眼角擦拭,她没想到儿子竟然能想到为她买这种贵重的东西。
“比你爸强。”
当然,这只是她开玩笑的话。深爱丈夫的她在二十年前决定嫁给一无所有的陈景天起,她就已做好一生清贫的准备,更不会去埋怨深爱自己的丈夫。她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否则她也不会嫁给陈景天。她也从没有抱怨过贫穷的生活,即便是儿子每月给她的钱,她也一分不少地给他存在那,还有儿子房间里的那堆宝贝,她每天都会进去禅禅落在上面的灰尘。经历过灾难的她深深地知道“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的道理,万一儿子哪天一无所有,最起码还有这笔钱和东西。
现在的她更不会去责怪每天忙碌的丈夫,反而会心疼他的身体,每天丈夫早出晚归地忙碌身影,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深知责任是丈夫生命的她默默地想尽一切办法改善伙食,她只希望他能多吃一些,好有体力应付繁重的工作。她更希望儿子多些时间回家,只有儿子回来的时刻才是丈夫真正休息的片刻时间。
她知道这种金贵的物品以他们夫妻俩的工资根本不够,更何况她和丈夫还在资助三个贫困家里的孩子上学。
其实,作为女人的她看见别人脖子上戴的金项链,她不可能视而不见,也不可能心里不起一点涟漪,但那只是刹那间在她心田吹起一丝涟漪的正常反应,并没有干扰她的生活。如果能达到是金钱如粪土的地步,她已是圣人而不是凡人。作为平凡女子的她不可能不喜欢儿子给她带来的礼物,眼前的金项链做工极为精致,上面的坠子雕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栩栩如生,而她的属相就是兔,儿子送的这件东西她特别喜欢,即便不是这物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已让她心满意足。但她没想到要占有它,等儿子一走她就会悄悄地把它收藏好,留着给儿媳妇。
“咦,妈,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光滑?咱俩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让人家当成姐弟。”给李霞带项链的陈浩突然发现母亲脖颈处得肉特别白皙,再注意到李霞的脸,他不由地啧啧称奇,这哪像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
李霞在照镜子的时候已发现这个细节,她脸上以前的皱纹现在也消失不见,儿子与众不同的夸奖让她更是喜欢,笑着打了他一下,说道:“贫嘴,那还不是你老妈保养的好。”
“啊!坏菜,我爸可就惨了。”陈浩假装捂住脸,仿佛不忍目睹老夫少妻的惨状。
刚从县政府招待宴会上回家的陈景天恰好听到儿子的话,不由地出声问道:“小子,我惨什么?”
怀仁县的领导来县里考察,他没去迎接倒也合情合理,但招待酒宴他再不露面就说不过去。远来是客,这道理即便是工作狂的他也懂得。所以他到那敬了几杯酒就赶回来看儿子,但刚进门的他没想到儿子这句话太离谱。他实在不明白菜坏了和他的悲惨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再说,他好好的怎么会被儿子用“惨”来形容呢?
李霞当然知道儿子话里的意思,满心的喜悦溢于言表。有那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年轻,尤其是已迈入四十岁大关的女人,更何况夸奖她的是她最喜爱的儿子。
都说女人比男人老得快,但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却绝对不合适。有好几次她在大街上遇见几个相识的女人都说她比丈夫年青十岁以上,可她知道丈夫只比她大五岁。
其实,造成这种现象的罪魁祸首是陈浩,更准确地说是他胸前的玉。绝大多数的儿子抱母亲或是在母亲怀里撒娇是天经地义,但和父亲握握手都是非常罕见的事,陈浩正是其中之一。如果他知道玉的神奇之处,即便是被人骂作恋父狂他也会拥抱住父亲,哪怕抱到海枯石烂也不撒手。
听到陈景天突如其来的插话,母子俩相视一笑,竟然携手走进卧室说他们的贴己话,把陈景天独自一人留在客厅。
当然,他们也不会真的孤立陈景天,只是想和他开开玩笑,让他彻底地轻松下来。再说,陈浩回来,做母亲的李霞怎么能忍心让儿子饿着肚子。
当母子俩出来时,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眼睛盯着电视实则心思放在房内母子俩身上的陈景天突然喊住妻子,他的眼神盯在妻子胸前的项链上。
陈景天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定是儿子买给她的,在这县城里也只有他有这么大的手脚。自从上次中纪委调查组来他家了解陈浩的经济情况,他已知道儿子房子里的那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东西值不少钱,省纪委开具的相关证实其来源清白。
知道儿子是小富翁的他并没有埋怨儿子对他守口如瓶,反倒是为儿子高兴。他是个清官,每月就靠着微薄的工资生活。但他不迂腐。只要钱的来路正,他更希望儿子能生活的比他好。
再加上陈浩最近一段时间开着的那辆车和为家里添得电视机等家用品,他知道儿子的确有钱,但他不问这些钱的来路,只因为他相信儿子的秉性。
陈景天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把他多年欠妻子的那份补了回来,感受到妻子的手在他手上握了几下,他懂得妻子明白他的心意。这么多年的夫妻,对方身体的任何暗示彼此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儿子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转身走进书房,又有谁看见他转身后已湿润的眼角。
陈景天不是为自己的无能而伤心,要是他有余钱,他还是会继续捐助更多的贫困家庭而不是为妻子买项链,他是再为自己有这样懂事的儿子骄傲,更为他自豪。
身为肃县的父母官,他每天的事情非常多。肃县现在发展的每一步都如同八零年中央某位领导提出的“摸着石头过河”那样,他这位掌舵者首要的责任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肃县这只小蚂蚁能安全趟过河,再加上省委省政府已把肃县确立成标杆县,所以他的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身上的责任更比其他人重。但这些不能阻碍他注视儿子成长的眼光,他总是尽可能抽出一些时间去收集儿子所在的华林乡一切情况,在省经济日报上刊登的《人民的好乡长》那篇文章他是一读再读,从那上面他读出儿子的成就,更读出儿子背后的辛苦。
他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感情,但不代表他不关心自己的亲人。有这样的儿子和爱他的妻子,他已觉得这辈子老天真是待他不薄。
陈浩母子俩知道陈景天此刻的心情,李霞指指书房,自己跑进厨房做饭。
陈浩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尾随父亲走进书房。
等李霞做好饭,陈浩父子俩已是满脸笑容地走出来。陈景天破例地拿出一瓶曹飞虎送他的精品五粮液,让妻子拿来三个酒杯,亲自斟满酒分发给他的两位亲人。
酒香,情更浓。
此情此景已让李霞沁出幸福的泪花,稳重的丈夫能第一次和儿子喝酒,更是他平时舍不得喝的好酒,这已证明儿子在他眼里长大,还有什么比儿子的成长更能让母亲幸福的事呢?
一家人快乐地围在餐桌上享受着并不算丰盛的晚餐,其中就有陈浩最爱吃的小葱拌豆腐。
“儿子,你身边有没有属兔的女人?”
李霞突如其来的问话并没有让陈景天感到突兀,此刻的他看似在喝酒,实则耳朵已支楞起来,如同雷达般地搜索。
妻子在卧室里放了很多女孩照片的这件事他很清楚,而且还劝过她不要干涉儿子找对象,但表面镇定的他其实对儿子找对象这件事的关注不亚于妻子。
知子莫若父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陈景天对儿子的了解不比自己少多少。他不提不代表他不清楚,儿子身边的女人他没有妻子见得全,但通过妻子的描述他已在脑海里勾勒出大致的轮廓。一妻两妾或几妾这不是他关注的问题,但如果儿子想在官场上进步,就必须在众多人选中选一位,这也是他和妻子在卧室里谈论最多的话题,但妻子是哪个都不舍得放弃,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好。
饶是知子莫若父的陈景天再是如何懂得儿子的心理,但他万万想不到顾彩莲而是众多儿媳的候选人之一,而且还和陈浩上了床。
陈浩没想到母亲在这关口竟然问出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他无意中看到母亲胸前的项链才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当下站起来伸手比划道:“有老虎、猴子、鸡、牛、狗、狐狸,偏偏没属兔的。”
李霞笑骂道:“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狐狸的属相。”
连喝酒的陈景天都忍不住嘴角挂上笑容。
呃!想到哪说到哪的陈浩讪讪地摸摸鼻子,嘿嘿嘿地笑着说道:“妈,如果你想留给儿媳妇那是没指望啦,倒是说不定能留给孙子的孙媳妇。”
李霞扬起巴掌说道:“我打你个小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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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肃县又想吃螃蟹
李霞当然知道儿子开玩笑的用意,也不再说什么。当下拉着儿子坐下,继续他们温馨的家庭晚餐。
酒不足但饭饱的陈浩陪着父母在沙发上聊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和父母告别除了家门。
沿路上盖了不少的房子,马路两旁都栽上了梧桐树,路面更是扩宽了不少,马路中间还用小灌木种成绿化带。看着这些变化,陈浩心里也充满了喜悦,这些环境的改变都是他父亲在任时手笔,而这些环境的改变必能为肃县的发展引来金凤凰。尽管陈景天不是穿越者,但他能用他的生活阅历和他对未来发展的思考坐着无比正确的选择,即便是陈浩也不得不佩服父亲的远见。
吃饭前,父亲和他谈起合资办厂的事,陈浩知道父亲从七九年底北疆省省城的毛纺厂与香港、日本的合资公司合资经营北疆天山毛纺织厂有限公司这件事中看到一种新的经济增长模式,他本来正想和父亲探讨这种模式,没想到父亲早已在关注而且想把这种新型模式引到肃县来,这正可谓是父子所见略同。
尽管七九年中下旬国内颁布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有着些许不完善的地方,但陈浩却没有这种顾虑,他在国外大量地赚取外汇,合购并国外企业,不就是想用挣来的钱投入到国内的建设中。
肃县的地理位置要比怀仁县好得多,在整个苏南省来说属于中心地段,一旦肃县的高速路修起来,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将突出肃县的优势,到时候这里能建立起以加工业为基础,以运输业为辅的产业链,肃县将成为西北地区经济增长的支撑点。
陈浩知道父亲他们已把公路项目报上去,想来以肃县现在在苏南省经济所占的份额再加上顾书记他们的运作来看这个项目通过的问题不大。
两旁有树挡着连西北风也温和了许多,陈浩晃晃悠悠走到街心公园门口却发现这里已是大变样,很多地方都被圈起来,大门也被拆的七零八落,显然在搞土木建设。
“陈浩。”
路灯下有一位二十多岁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过来冲他打招呼,陈浩一眼就认出喊他的人是曹寅,眼前的曹寅和他印象中的曹寅没有人任何差别。在前世,曹寅不止是他初中时的同班同桌,还可算是臭味相投的朋友,往前面女同学书包里塞毛毛虫,和其他班同学打架,有次两人欺负一个在街边走的男孩,把那个小男孩欺负的哇哇直哭,反倒把他们俩吓得掉头就跑,生怕被男孩的大人追杀,两人也是在这荒唐的日子里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尽管陈浩穿越而来已走向与他以前生活轨迹不相同的路,但在前世里接受过曹寅恩惠的他绝不会忘记曹寅对他的帮助。
“曹寅。”
他回应着曹寅,伸出手快步迎上去,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曹寅自然不知道陈浩脑海里关于他的那么多回忆,但初中两年的回忆也还是有的。他望着眼前这位肃县县委书记的儿子,也曾是县里的风云人物,一时感慨颇多。他没想到这位和他一起胡闹的同学现在已是一乡的书记,也没料到几年没见,陈浩对他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两人离开那座正在翻建的公园,在路边买了几瓶汽水,蹲在道牙上借着路灯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说着同学时的趣事,倒也有趣。
聊完友情,陈浩开始步入正题,当他听到曹寅已从单位刚辞职出来时,问道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实在不行就去南方打工。”
曹寅说到此,脸上已有落寞的神情,他高中毕业后进了父亲所在的工厂上班,但他觉得那里的环境太沉闷,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不顾家人的反对,他硬是从那辞职出来。为此,他和家里的关系弄得很僵,现在的他还没想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他知道大姐找陈浩的目的,也知道陈浩肯来见他已表示他愿意帮忙,但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也不适应科室单调的环境。
曹寅不知道正是由于他这种不甘于寂寞和平淡生活的性格,才南下打工造就他以后成为亿万富翁。此刻的他只是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但陈浩很清楚他不甘平淡的性格,否则,他也不会问他那个问题,他是要试探下他真实的想法。当他得知曹寅不愿过早九晚五的正常生活时,他提出让曹寅去豪雅集团试试,并把现任豪雅集团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吴倩的联系方式告诉他。路,他已帮曹寅指出,至于曹寅到底走不走,那是曹寅的事,他总不能强按着曹寅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走,这样做不但不尊重曹寅,更是对他智慧的侮辱。
曹寅这才知道陈浩并不是像他家里人那样强迫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相反,他指出的路与他们完全不同。豪雅集团他不是特别清楚,但“一片歌舞一片情”的豪雅牌收录机他如雷贯耳,也曾排队购买过,家里那台豪雅牌收录机可是他的宝贝。如果能在这样的公司上班,他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陈浩给他的那个号码他尽管不知道是谁,但一个县委书记的儿子,还是留过洋的人,更是他的同学,绝不可能给他一个小人物的电话。他当着陈浩的面把那张记着号码的纸条放在自己的衬衣口袋里,并用力拍拍,表示自己一定会保管好。
心情大好的曹寅非要拉着陈浩去喝酒,在酒馆里他初次领略到陈浩深不可测的酒量,感叹着乡干部就是能喝的他硬是把自己灌倒在地上。
曹寅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被陈浩灌倒的人,和陈浩这种千杯不醉的怪物喝酒,那不是自己灌自己?不要说他,现在华林乡那帮干部,哪个敢在酒桌上向陈浩挑战,那不是找虐?所以那帮乡干部也学得十分乖巧,只向他敬酒,即便和他碰杯也不敢再整十八罗汉的狠招。
不知道曹寅家的陈浩只好把他送到县政府招待所自己的床位上睡下,和同室的甬成副主任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到家。
陈浩一进到客厅便见到肃县县长李长胜正在沙发上和父亲聊天,这么晚时间他还没回去,陈浩不用问就知道李伯伯在等他。在私下里,他一直以李长胜的晚辈自居,当下打招呼道:“伯伯,您来啦。”
“小浩,过来坐。”
李长胜看见陈浩便拍着自己身边的空位,招呼陈浩坐过来。他和陈景天尽管住在一个大院,但两人私下间的走动并不多,他知道陈景天是个工作狂,所以也不便经常过来打搅他,很多事上班时碰个头就能解决。
前几次陈浩回家他没见到,今天他特地留在这等。一则是他心里的确喜欢这孩子,另外一个原因是他知道陈浩脑子里都是好主意,不趁着他回家的机会好好剥削他一番实在有违天理。
和父母亲打过招呼后,陈浩问道:“伯伯,辉哥最近再忙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小浩,有时间你问问。”
陈浩嘴里的辉哥是李长胜的大儿子李辉,现在劳动局上班。李长胜知道儿子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倒是和陈浩能说上些话,故他有此一说。
一提起自己的这个儿子,李长胜就有些头疼,这小子每天早出晚归,他都不明白只是个普通干事的儿子怎么比他这位县长都忙乎,他也曾去劳动局查过儿子几次岗,但每次他去那都能看见儿子。
其实,要是李大县长要是想查清楚自己儿子到底在干什么,原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万一儿子真在干什么不好的事,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陈浩点点头,表示记下李长胜的话。
“走,到书房里谈。”
陈景天站起来往书房走,李长胜跟在后面,陈浩即便自己老爸不招呼,他也会跟进去。
“好,这办法好,老陈,还是那句话,一起干。”
当陈景天把他和儿子商量过合资公司的想法提出来后,李长胜大声叫好。尽管国内大多数地方对这种外资入股的方法持反对态度,他也知道这样做会承担很大的风险,但此刻的他还想和陈景天去闯闯这样的龙潭虎穴,不为别的,就为肃县的发展。其实,他更清楚国家已出台相关的政策,这次的风险断然没有七七年的文稿事件的风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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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人老成精
志不求易、和事不避难这句说说起来简单,但真正有勇气做的又有几人?
陈景天和李长胜这对在一起共患难的老兄弟为了自己的理想,再次携手向大部分人畏之如虎的合资企业敞开大门。当然,大方向领导定,跑腿的自然是陈浩这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两位长辈毫不客气地把联系外资企业的事情落实在他的肩上,谁让“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华夏民族的美德。
其实,即便让陈景天和李长胜跑也不好找到门路,只好硬讹上留过学的陈浩。
熟知“欺老莫欺小”典故的陈浩没想到他还没自告奋勇,眼前这两位早已把他当做这盘棋中的一颗子,而且还绝对是用了也白用的那种弃子。面对着这两位雁过拔毛的长辈,陈浩还想尽量争取点福利。“那您们总得给点跑腿费吧。”
李长胜翻着白眼,一脸的无赖像,就差没在脸上刻着“黄世仁”三个字。
陈景天夹着烟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悠闲。
这两位全把陈浩的哀求当成耳旁风,亦或是深秋里垂死针扎的小蚊子。
“我告我妈去。”
陈浩出门时的一句话让两位无良的长辈莞尔一笑,这小子还真长能耐了,懂得拿李霞来压人。
陈浩当然不会真的去到李霞那告状,他只是在客厅里抱抱母亲,藉慰下他受伤的小心灵后回到房里睡觉。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陈浩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但他有一掷千金博取美人一笑的魄力,熟知一九八零年十月在汶州一个叫张华梅的小贩领到了国内第一张个体工商户执照历史的他并不傻,他除了脑子里有大量的前世记忆,还有小人物的处事手段,万事开头难,只要有先例,他跟风而上难度就要小得多。所以他在同年底开办红旗超市,当时也只想让胡岚有事做,但他没想到红旗超市竟然像他这般的妖孽不但存活下来,而且还如同燎原之火蔓延起来。
机缘巧合的是那年国内正处于经济转型初期,由于农业经济制度创新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五六十年代人口出生高峰期出生的人口在这时期纷纷进入劳动年龄,结果出现了大量农业剩余劳动力,而当时国有企业及其他国有部门的吸纳能力十分有限,形成了大量的失业青年。国家恰恰又颁布大力扶持兴办各种类型的自筹资金、自负盈亏的合作社;鼓励和扶持个体经济适当发展等优惠政策来缓解就业压力,红旗超市恰到时机的出现如同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般一发不可收拾,成长为大型的连锁超市。
小企业,大市场由此可窥一斑。当然,红旗超市能成功除了顾彩莲动用关系保驾护航外,和胡岚自身的努力也分不开。
晚上满脑子胡思乱想的陈浩第二天早上赶到县政府招待所时,甬成已起床,正在洗手间洗漱,而昨晚喝醉酒的曹寅已离开。
陈浩他们第一站是参观大包干发源地的陈家村,眼前的陈家村让前来参观学习的怀仁县一群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傻眼。
村子外宽阔的柏油马路一直通向远方,前山后山密密麻麻的暖式大棚如同列兵般齐整,村里绿树环绕间的小二层楼房规划的错落有致,每家还有一个小别院。沿着两旁种着些果树的油路往里走是老人活动室、理发室和小卖部、再往里是五层高楼的大禹研发所和集团办公楼。
望着路边老人悠闲地打着扑克聊天,小孩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学习组不由地发出“人间天堂”的感叹。他们来之前听说陈家村的乡办企业和大棚蔬菜在全国享有盛名,没想到村家村的生活环境比他们县都好,难怪被人称为国内第一村。
村里的老人、小孩对这些考察团早已司空见惯,该干嘛干嘛。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混世魔王”打破村里的悠然,老人们放下扑克走过来,那些玩耍的小孩也停止打闹,盖因混世魔王对他们的诱惑太大。
在陈家村只有陈浩拥有这个绰号,即便是以后再有比陈浩更调皮的小孩,陈家村的大人也不约而同地不会再用这个给他们带来荣誉和幸福的昵称,混世魔王在陈家村已成为他们最珍惜的称谓。
眼前这位带着微笑地年轻人正是他们想念的陈浩,这个小时候在他们村里上房揭瓦却在全村人快饿死时说出开仓放粮的混小子,这个每当做错事被他爹罚在村口背书却在十五岁成为全国高考状元的小魔王。
面对着这群有着或远或近亲戚关系的长辈,陈浩倍感亲切,依足礼节大叔公小叔婆地称呼着他们。
此刻的陈浩在领导面前自然不能大出风头,只能是速战速决。在领导面前,虾米只能充当配角,否则,会遭到领导的猜忌。
和林震副县长走在前面的陈家村村长陈建设不由好笑地看着冒出来的陈浩,他刚才接车的时候感觉到有个人在车里没下来,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小魔王。
怀仁县考察组所有的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书记,林震则是奇怪他为什么有如此不雅的绰号,而其他人则是奇怪他这么好的地方不呆,跑到偏僻的华林乡干嘛。
一位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跑进来,很快地解开了林震的疑惑:“哥哥,你就是那个堵我家烟筒的混世魔王吗?”
“呃,你是谁家的小孩呢?”陈浩抱起眼前这位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晕死,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邪恶,连这么小的小丫头都知道自己的光辉历史。
“那我先堵住你的鼻子,等会在告诉你。”小姑娘伸出小手捏住陈浩的鼻子,陈浩假装喘不过气来,逗得小姑娘直乐。
但一阵恶风把小姑年的嘴又封住,只见威严的陈景玉迈着龙虎大步,三两下走进圈子,跟林震等人握着手说道:“欢迎,欢迎。”
当林震等知道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人竟然是大禹集团的董事长陈景玉时,自然也说些恭维的话,现在的大禹集团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村办企业,集团的董事长亲自出来迎接自然给足了他们面子。
“大伯。”心里感激的陈浩赶紧走前两步招呼陈景玉,他知道大伯的秉性,这几年他除了管理大禹集团的事务之外很少跟外人见面,要不是听到自己来到这里,他估计连面都不露。现在,陈景玉不但露面,还和县里的领导挨个握手,他在用这种方式向考察组的人表达陈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陈景遇难得地露出笑容,说道:“浩儿,你来了。”
当着外人的面,他没有叫陈浩臭小子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建设,你带林县长他们转转,小花,下来。我等你。”陈景玉不愧是当兵出身,又当了几年董事长,说出的话自有其威严,一番话分别对三人说,却也是目前正题,人家是来学习参观,不是来唠家常的。
小花听到族长爷爷的话,乖巧地从陈浩身上下来,面对这位威严的爷爷,她还是有些怕。
陈浩知道大伯最后等你是冲他说的,即便大伯不说这句话他也得上门去拜访,这是做晚辈的礼数。在跟大伯和其他长辈打过招呼后陈浩跟着领导们参观陈家村。
当然,人老成精的陈景玉对陈浩的亲热怀仁县所有人都清楚,不少人对陈浩的态度也在改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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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退出大禹
谢谢huangxw621看官的打赏,今天一更,算舞者欠各位的,等后面补上。主要昨天和今天舞者都在加班,明天开始恢复两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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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面积不算很大,布置的也很简单,但来到这里的人却并不敢生出任何小觑之心。正东面的一堵墙上打着隔板,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状和奖杯,彰显着大禹集团这个在全国村办企业风头无二的领头雁这几年的发展历史和所创造的辉煌。
西墙角摆着会客的茶几和沙发,再往里是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办公桌前放着一两盆野花,倒也给这个在外人眼里看似神秘的场所增添了几许活力。
整个房间简洁明朗,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个性格直爽,做事利落的主。
唯一和这种气氛有些不协调的是靠近办公桌的后墙摆着一长溜齐墙高的柜子,透过明亮的玻璃,里面陈列着上百块造型各异的石头。
此刻,这间紧锁房门的办公室里失去以往的宁静,气氛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惨烈。
“我要退出大禹。”坐在沙发上的陈浩平静地说道,但话语里的坚定显露无疑,他这句话无异于往水里丢了块大石头,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站在房屋中央、须发皆张的陈景玉此刻哪还有掌管着大禹集团这艘在国人眼里已是庞然大物的风采,完全是村里随处可见的发着倔脾气的老汉。
坐在陈浩身边的刘勇好从没见过也想不到董事长能在陈浩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老人是真怒了。他也没想到陈浩竟然要退出大禹集团,同样,他也不赞成陈浩退出的做法,但他面对着当年不但让他进入大禹集团,更把自己的股份分给他的陈浩,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眼下,只有董事长大概能说服他
陈浩望着这些明显是华林乡石材厂加工的石头,从这里他读到大伯对他的心。尽管他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对大伯来说有些残酷,但他必须的这么做,这是对他也是对大禹集团负责任的做法。
陈景玉此刻如同野兽般择人而噬,陈浩却是闲庭散步般清闲,他既然能挑起大伯如西北风般强劲的怒火,自然也能有让他偶尔出现西北风般柔顺的手段。否则,万一大伯要是气出个好歹,他这个当小辈的岂不得入地狱。
在这当口,陈浩还端起茶杯品茶,仿佛把陈景玉的话当成空气,亦或是当成一缕微风拂面,放下茶杯的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上顺手再把烟盒推出去,淡淡地道:“抽烟。”
眼角连耷拉一下大伯的举动都没有,仿佛他在和空气说话。
满腔怒火的陈景玉和只是个陪客的刘勇好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反应,还有闲心招呼他们抽烟。
“你,……。”陈景玉踏前一步,扬起蒲扇般的巴掌,看似要把坐在他面前的陈浩一把扇飞。
他这一举动却把旁边坐着的大禹集团总经理刘勇好吓得够呛,赶紧站起来拦在这两个他都敬重的人中间,焦急地说道:“老爷子,你消消气。”
“小子,你干嘛拦住我,这小子气我,你也跟着起哄?”陈景玉哭笑不得地看着快把身子贴在他身上的刘勇好,面对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侄子,他即便是再生气也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陈景玉拨开拦在他面前的刘勇好瘦小的身子,拿起一根烟点上,闷闷地坐在沙发上,他,在等着陈浩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
刘勇好才知道自己搞错了状况,原来董事长是想抽烟,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其实,他对这对不是父子却胜过父子俩之间的感情非常羡慕,别看此刻的两人谁也不理谁,但他知道这两人都肯为对方做任何的事。当下,他也坐回沙发,安静地等着僵局的打破,会议室出现短暂的沉寂,只有烟雾在缕缕地升起。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熟读《孙子兵法》的陈浩深知一鼓盛,二鼓衰,三鼓竭的道理,兼之他已摸透大伯的秉性,见大伯肯坐下来吸烟,知道他已冷静下来。
“小子,你那点花花肠子别以为大伯什么都不知道,大禹集团走上正道,你觉得可以放手了,是吧。”陈景玉不是村野莽汉,暴怒不代表他的无知,只能说明他不想失去。陈浩的决定实在太突然,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想到陈浩这次跟着怀仁县人来陈家村考察最主要的目的是要离开大禹。乍听这消息的他自然会发自本能的暴怒,但毕竟他是大宇集团的舵手,冷静下来的他立马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是的,这只是其中之一。”
陈浩知道他的小心思瞒不过有着几十年生活阅历的陈景玉这只老狐狸,索性痛快地承认。他当初的本意就是让陈家村的亲人过上好日子,现在大禹集团已步入正轨,他这位光拿钱不干活的人是时候该撤出来了,再说,他怂恿陈家村办企业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个承载他美好回忆的地方能变得更美好,让他的这些长辈、平辈或小辈能生活的更好些,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陈景玉和刘勇好自然听出陈浩话里的意思,不由地望着他,等待他下面的重点。
“我再呆在大禹,恐怕会影响我父亲……。”
前世只是小人物的陈浩依稀记得纪检委好像对领导干部子女经商有过什么规定,古人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说法,即便是他不为自己考虑,但父亲那他不能不考虑,他可不想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罪人。
“什么?你说会连累七弟?”陈浩这一杀手锏使出来,果然让陈景玉大吃一惊,陈景天已成为陈家村的骄傲,只要有关七弟的事,陈景玉绝不会等闲视之。但他还是有些不信,说道:“小子,没你说的那么邪吧。”
陈浩正容道:“大伯,这样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敢担保不出事?”
经历过数次运动的陈景玉也知道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开玩笑,即便他有多么舍不得陈浩离开大禹,但他绝不会拿七弟和侄子的前途做赌注。
“大伯,人们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大禹集团在您的坐镇下只会越来越好。再说,即便我离开大禹,以后大禹有事我还能不帮吗?有您一个电话,小子马上屁颠屁颠地赶过来,给您捶捶腿,揉揉腰。”知道大伯心思的陈浩边说边给陈景玉揉腰。
“你这小子,就会给老汉戴高帽子。”享受着陈浩按摩的陈景玉轻轻地在陈浩的头上敲了一记,随即正容地说道:“那你的股份怎么办?”
拿得起放得下方为英雄本色,此刻他已知道事情既然不能阻止,自然不会再做那些猩猩之态,直接点出要解决此事的核心问题。能成为大禹集团的董事长,自不是泛泛之辈,否则,他也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股份归村里,分红用来办养老院。”说到正事时,陈浩绝不会开玩笑,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把大伯说通,结果一个玩笑又打回原形。
“老有所养,老有所依”正是陈浩心中的一个理想,他在大禹集团的股份不少,每年的分红足以维持养老院的开支。
“行,就按你说的办。”
陈景玉没有片刻犹豫,他知道陈浩的心意,自然会全力支持。
这样的一件大事,在他们嘴里说出来如同买根冰棍这般简单,让坐在一旁的刘勇好暗自咋舌。此刻的他才知道人到了一定的境界,所追求的东西不能用钱这等俗物来衡量。
“大伯,村里有些现象不太好,是不是得搞搞精神文明建设?”陈浩看似无意的的建议却让陈景玉悚然,经常看报的他知道在今年四月份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一号首长第一次提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四项必要保证”之一。7月,又阐明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根本任务是使我们的各族人民都成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人民。
他知道陈浩说的不好的现象是指陈家村人赌博的事,这两年随着陈家村经济的发展,有了闲钱的村民们开始聚众赌博,这伙人不止在村里赌,甚至还跑到别的村赌。为这事他最近也很头疼,他总不能每天什么事也不做专门去堵赌窝。见陈浩说起,便问道:“你说咋办?”
“釜底抽薪,再建个读报的地方,组织人定期学习。”
陈景玉和刘勇好不是笨人,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撑起大禹集团这片天,听到陈浩的话后,不由地抚掌道:“妙计。”
村里人大多数钱全部来自于大禹集团的分红,只要他们把这条来钱路一掐断,到时候还不得乖乖的听从摆布。他们尽管不明白陈浩让村民读报的真正目的,但他们知道强迫这些人读报纸,就能让他们明白赌博是一种违法行为。
那些打游击赌博的陈家村人万万没料到他们的族长和陈浩正商量着针对他们的“狠毒招数”,更料不到这些“狠毒招数”让他们避免了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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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风雨欲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在这里并不是描写绝美的大自然风景,而是指林震这些来自偏远县的考察组观看肃县的心情。很少外出的他们在见识到陈家村的富足,再见识到肃县农村接天连地的暖式大棚,更见识到大禹集团的现代化工厂,这一切让他们如同置身在梦幻世界里,此时的肃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让他们在惊叹的同时更多的是失落。
怀仁县尽管也在向前迈步,但和肃县的发展速度来比,他们只不过是只蜗牛再爬。即便是参观过些地方的林震也不得不感叹一山还比一山高。任何事物都有个对比点。同样都是大西北的小县城,肃县已远远地地超过和它相同的县,成为西北地区小县城的领跑者。即便和中等城市相比,除了面积和人口肃县差些,其他地方肃县并不见得差。即便是总量相比,肃县也毫不逊色,更遑论人均占有指数。
而他们怀仁县不但在西北同等县排名垫底,而且连很多乡镇都比他们强,这就是差距,更是难以逾越的距离。
三天的考察结束后,陈浩等人乘车回到怀仁县,至于这些人在震撼的同时是不是会发愤图强地搞经济陈浩不操心,他也操不了那份心。在其位才能谋其政,他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在这些官老爷眼里委实不算盘菜。
怀仁县县委县政府专门为这次回来的考察人员开了个座谈会,出席会议的有县委书记郑柏杰、县长孙承敏、县委副书记王正河、县委副书记张福平、县委组织部长杨青、县委宣传部长李常春、副县长李和平、副县长徐强、纪委书记魏明光再加上以副县长林震为代表的考察组。
当然,也有些县领导有事未能参加此次的座谈会。
在座谈会上,当考察组把他们的心得体会一一作了汇报后,县委书记郑柏杰和县长孙承敏分别作了指示,要求考察团人员把这些心得整理成书面材料,并要求他们回去后切实有效地把这些成功经验运用到平时的日常工作中,争取早日取得好成绩。
座谈会开完后,县委书记郑柏杰单独召见陈浩。
陈浩刚进门,郑柏杰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坐,我看你在会上的发言很简单嘛,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在谈公事时,郑柏杰连称呼都不喊,可见他已把陈浩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也难怪,两人同一师门出来,而且陈浩是他恩师章翰生特意放在他这的师弟,所以他也不会矫情。
陈浩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书记的询问不慌不慢地说道:“书记,慎言敏行。”
这四个字出自出自孔子的《学而》,从“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行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矣。”得出。
当此时候,陈浩用这四个字回答郑柏杰,让郑柏杰微微颌首。经过他近一年时间的观察,陈浩正是身体力行地用这四个字要求自己,他从不领导和群众面前夸夸其谈,只是尽心尽力地为老百姓办实事。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下属在领导面前表功或是表决心已成为官场的通病,他们实际在下面做的和对上面说的完全是两码事。郑柏杰在怀仁县已呆了近四年,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他见多了敏言慎行的官油子,更见多了阳奉阴违的官员。不要说为老百姓办实事,能不给他拆台已是实属不易。
陈浩之所以下到华林乡,这也是他和恩师章翰生慎重考虑后作出的决定。在那个偏僻闭塞的小乡镇,陈浩面对的阻扰会小很多,也更容易干成他所干的事。如果换到经济较好点的乡镇,恐怕每天面对本土派势力的干扰就足够耗费他大部分精力。
事物总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华林乡最近的发展,已引起那些人的关注,郑柏杰今天让陈浩到他这来,就是要给他提个醒。在县里有他搭照着问题还不大,但他怕陈浩年轻耐不住性子,万一说出不合适的话,岂不落入那些人的圈套。陈浩刚才回答的四个字让他很是满意,只要他能遵循这样的办事原则,谁去了也挑不出毛病。
“最近乡里有什么动静?”郑柏杰不便明言,有时候大包大揽不利于陈浩的成长,恩师也对他有过交代,但必要的提醒他还是会做的。
对这句没头没尾的的问话,陈浩知道师兄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特意在隐晦地提醒他。在路上林震副县长也表达过类似的暗示,他不惹事,但不代表着他怕事,别人想在华林乡踩他,倒也没那么容易。
“没动静。”陈浩回答的非常坚决,话语里带着无比的自信。
“今天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到家里坐坐。”
“这次算了,下次我专门登门拜访您和嫂子。”
郑柏杰也知道陈浩要回去准备一下,自也不便强留。
陈浩当晚就返回华林乡,一夜无话。
第二天在乡政府工作会议上,陈浩指定王昌临副乡长跟进母亲水窖在乡里的协调落实工作,并要求今年必须在各村完成三眼水窖的任务。并指派农技推广站的华肃清站长在各村蹲点,确保果树的安全越冬。当他宣布完所有的工作后,王昌临和华肃清脸色极为不自然。
马上面临冬季,正是西北风肆虐的季节,这时候的天气已是寒冷。让他们去乡下工作,也难怪他们不高兴。但陈浩不但是乡党委书记,他还是乡长,这样的工作安排正是他的职权范围。
陈浩却不去管他们是否高兴,通过这次的安排,他心里已然有数。
书记办公室里,陈浩刚坐下,人大主席团专职副主席郝伯为和副乡长张旭辉就跟了进来。
他们俩要去正州市买水泵,过来和陈浩道别。
“书记,我们等一下就走,您有没有别的吩咐。”郝伯为问道。
“奥,出门要注意安全。张乡长多辛苦些,要负责照顾好郝主席的身体。”
“我没事,书记放心。”郝伯为拍拍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也很年轻。
等张旭辉和郝伯为走后,陈浩又打电话找来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艾解放。前段时间艾解放一直在乡下进行普法教育,已知明年就要在全国开展严打工作的陈浩自然不会对此掉以轻心。
“艾书记来了,请坐。”陈浩专门到门口迎接艾解放,对待肯踏实肯干工作的干部,他一向持尊重态度。
“谢谢书记。”
艾解放接过陈浩递来的烟,点上后,开始汇报他们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华林乡乡政府的这次普法宣传还是很有成效,发出去的宣传单上都是图案。这些直观的图案可费了陈浩些功夫,是他找当年在苏南大学为章晓慧他们当人体模特时的眼镜男画的。当然,他费得是请人吃饭的时间,眼镜男可差点被他当时的要求累残废,让一个画国画的人改成话漫画,而且还要学会法律和计划生育方面的知识,这不纯粹为难人家嘛,好在眼镜男艰难地完成了他的处*女作,但这次艰难之旅也造就了国内漫画界的一位大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熟知前世有句“方向不对,努力白费”的陈浩自然懂得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所以他断不会给不识几字的村民搞上十几页长篇大论的法律知识强迫村民去记,如果他那样做就是拿时代的错误惩罚自己的笨蛋,所幸他还不是那种笨蛋中的一员,所以他能用村民喜闻乐见的方式让他们接受法律知识,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其实原因很简单,他知道村民们的需要。
所以,华林乡这次的普法宣传还是相当成功,村民们通过宣传画知道些最简单的一些法律知识。像赌博、私立刑堂、买卖妇女、偷东西等涉及到他们身边的事,一幅幅生动的图画让他们知道这些是违法行为,违犯了要被进牢房。至于要他们掌握违犯哪条判多少年刑这些问题,打死他们也记不住,陈浩也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视华林乡所有村民为刍狗。
忙碌的陈浩其实还在等一件事,知道树大招风的他已知像他这颗嫩芽菜也有人惦记上,还真想拿他做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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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副县长视察
一场秋雨一场寒使得即便不在南方的华林乡也慢慢地开始出现萧条,此刻的乡政府的马路上已落满了黄叶,西北风如同被在家憋坏的小孩子般可劲地在外面撒野,疯狂地顺着人的衣服往里钻,冷的人只打寒战。
还在等着十场秋雨穿上棉的陈浩还没等到那个节气却在寒风中等来县里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李和平和农业局的一帮大小官员,来的人不少,可迎接的人略显寒碜,整个华林乡只有陈浩和副乡长齐敏两位揉着冻得通红的鼻子站在马路上。
倒不是陈浩存心不尊重上级领导来视察,而是事出有因,现正是村民们劳累一年后的农闲期,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间段。在这段时间里,闲下来的村民要么聚在一起打牌,带些彩头,要么夫妻俩在热炕头上嘿咻嘿咻地干着造人的活,还不富裕的华林乡乡民也就这点娱乐活动。
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副书记艾解放和人大主席团专职副主席郝伯为带着两队人马挨村去做普法宣传工作,而副乡长张旭辉和计生所的马冬梅主任带着另一对人马在乡派出所的配合下去村里做第三轮的计划生育宣传工作,王昌临副书记兼副乡长跟着打井队在曹家村打井,农技推广站的华肃清站长在指挥村民搞果树的越冬工作,陈浩要不是接到综合办主任吴娟的电话,他此刻还正和齐敏在考察建罐头厂的地址。
从车上下来的李和平见到此景脸有不虞之色,直接越过向他走来的陈浩问齐敏。“王昌临和艾解放他们去了哪?”
齐敏是刚上来的副乡长,即便没有接待过县级领导的经验,却也当过综合办主任,跟在黄玉华身旁见识过官场的规矩,略一愣神间也已明白李和平的用意,自不会回答。
“李副县长,乡里其他干部下乡去了,接到县里通知后一时间赶不回来。”陈浩的语气里丝毫不见半点被轻视的怒意,神色间也是不卑不亢。
李和平脸上的忿怒一闪即逝,转过身好似才发现陈浩的存在,笑着说道:“原来是小陈书记,你好!”
“你好,欢迎李副县长和各位领导前来视察。”陈浩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李和平如同吞下只苍蝇般难受,但脸上的笑容不变,伸出手和陈浩握在一起,好似极为亲热,但在场的农业局领导和齐敏却知道这两人在转瞬间已暗自较量了两个回合。
和陈浩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和平直接跳过陈浩问齐敏话,表示他根本无视陈浩的存在,亦或是想给陈浩一个下马威。而陈浩第一次的李副书记的称呼看似犯了官场大忌,实则间接点醒李和平的身份,而且他这话里在明面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可话语里带有再看不起我你也不过是个副县长的味道表露无疑。
李和平称他为小陈书记自然也是对他回话的反击,暗讽他是小字辈,要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但陈浩再次称他为副县长,话语里并不占下风。尤其他是主动伸手相握,盖因他算准了李和平既然已和他说话,断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有损领导形象。别看这一握手的小动作,在国内,只有尊者、领导、女人才有资格决定是否握手。在这轮交锋中陈浩已是略微占优,李和平吃了个哑巴亏。
此刻,农业局领导们才知道这位只是乡科级干部的人竟然是位强势人物,硬是和副县级领导分庭对抗丝毫不处下风,这让他们联想到先后让四位本土干部下马的传说也不算离谱。
把县里领导迎进会议室的陈浩岂能不知李和平他们来的目的,更知道李和平就是黄玉华的在县里的后台之一,既然来者不善,他又岂是肯吃亏的主。即便他想退让,也得看人家答不答应,总不能挨着巴掌还大声叫好,临了还得卷铺盖滚蛋。这样的下贱事他做不来也不愿去做,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当然,他也不可能傻到让人家抓住他的把柄,该汇报的工作还得汇报。当然,他只是汇报乡政府的农业那块,至于其它的他犯不着汇报。
李和平神色平静地望着眼前说话的这位年轻的乡党委书记,心里却是有如翻江倒海般泛起波澜。
正是这位年轻人硬生生地斩断他的财源之一,让黄玉华住进医院,黄美丽进了监狱,也让他在后面擦了半天屁股才把自己摘清。要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他也不可能拖到现在才下来。
其实,现在并不是最好的出手机会,但以华林乡的发展速度来看,他再不出招,等陈浩做出成绩来就不好办了。
别看他们本土派势力占据优势,但他很清楚本土势力也不是铁板一块,要不是他们相互猜忌,外来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也不可能站稳脚,单凭下面的各单位头头也能把他们架空,更遑论刚才让他吃了暗亏的一个区区乡党委书记。
李和平此刻懊恼地恨不得打人,正是由于他们的相互提防不肯出手相助他才让他丧失最好的出手机会,也让华林乡得到发展的机会,当他想伸手时华林乡却差点变成铁板一块。
差点的意思就是还有机会,李和平自然不会亲自出手,否则,他也不会带着农业局的人下来。
当听到陈浩讲起西瓜问题时,一直坐在旁边未说话的怀仁县农业局局长杜卫平突然来了精神,挺直腰板问道:“你们乡现在有多少亩西瓜地?”
“一千亩。”
陈浩听到他的问话,知道正题来了。否则他们绝不会闲的没事做大冷天跑到这里来受冻,更不会是想他想得不行专程过来看他。
“有多少耕地?”
“水地旱地算起来有一千亩。”
“我记得前几年你们村有三千五百多亩耕地,今年怎么减少了这么多?”
听到杜卫平的质问,陈浩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来说道:“各位领导,我带大家实地去丈量下华林乡到底有多少耕地。”
在寒风中,这帮官老爷们跟着陈浩转遍了八个村才知道不只是他们会弄虚作假,会欺上瞒下,黄玉华也同样会做,而且做得绝不比他们差。华林乡总共一千亩耕地,西瓜地都是村民们开垦的荒地,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
他们这些官老爷们平时根本不会来这么偏僻落后的乡镇,更不会关心华林乡乡民到底能不能吃饱肚子。只要能报上合乎他们要求的数字,其他的事又与他们何关?但这一次,他们才发现伟大领袖“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等这帮一身黄沙、浑身发冷的人回到乡政府食堂,才发现更让他们心冷的事。他们心目中原本香喷喷的大餐竟然是酸菜炖粉条,炒土豆、素炒白菜,白萝卜汤,更可恨的是这位乡党委书记所谓的两荤一素的工作餐,荤菜里面的肉粒要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看着陈浩一边香甜地吃着,一边不停地招呼他们多吃点的模样,他们恨不得把碗里的饭扣在他头上才肯舒服,这哪是他们吃的饭,喂猪还差不多。
当晚,在陈浩殷勤的留宿下,这些人灰溜溜地开车回县城,再在这待下去,他们会发疯。
“还会来吗?”齐敏从招待所里撩着头发走出来问陈浩。
“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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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调整
君子每日三省吾身,不愿当君子的陈浩却也能做到每日一省。前世只是小人物的他既然想在官场里实现自己的抱负,必然要摸透官场规则,知道哪些线可以采,哪些高压线线绝不能踩。想逆天的人迟早被雷劈,他不是那种上赶着让雷劈的二杆子。所以,在学习中总结,在学习中前进成为他的必修课,他可不想达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自己泪满襟的小可怜境界。
自从踏上官场这条修行路,即便他现在是小小的乡党委书记,但他在每日的一省其身中已深深地领会到在商圈里打拼固然不易,但在官场里打拼如同炼鹰般凶险,能存活下来的莫不是百炼成钢的人杰。且不说能爬上副处级的李和平,就连算不上科级的王昌临和华肃清之流也已熬炼成精,即便是恨不得想把他扔进茅厕却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份城府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正是每日的反省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官场的新丁,在对手身上他读懂了自己的幼稚。在乡政府会议上他把王昌临和华肃清发配到村子里时他已意识到这点,他俩当时脸上的神情让他明白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般,他这种做法已把他俩推得离自己更远。当然,任何成长都无法避免出现些许错误,陈浩也不列外。
但好在他算是好学的人,能从每次的失误中汲取经验教训。此刻,这位好学的人正在办公室里看张旭辉拿过来的食品厂预算报告。
张旭辉坐在靠近炉子旁的沙发上,身子在不停地扭动。
“书记,听说上面要派乡长下来。”张旭辉还是鼓起勇气把他听到的消息告诉陈浩,这件事现在已成为乡政府不是秘密的秘密,他是想看看陈浩是不是听到这种传闻,顺便提醒下。
“嗯。”看着文件的陈浩鼻子里哼出不置一词的声音。
“这时候派下来,这不是……。”
现在华林乡已各项基础工作已打好,两个已基本完工的厂子等到明年开春后就可以为乡政府创造效益,在这时候上面派乡长下来,按照党政分工来说,上面的用意昭然若揭,张旭辉自不便在书记面前枉自谈论上面的意图。
“摘桃子。”
张旭辉没想到放下资料的陈浩说出他内心的想法,这比喻还真绝。华林乡眼看就要出成绩,上面却派人来抢这这些成果,一想到这,张旭辉就为书记感到难受。“那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陈浩走过来递给张旭辉烟,笑着说道:“自然是干自己该干的工作喽。”
关于上面要派乡长下来的消息他已从县委书记郑柏杰那得知,他知道师兄那的难处,也知道李和平他们不可能吃了哑巴亏后就能善罢甘休,华林乡党政一肩挑正是他们的最有利的攻击点,即便郑柏杰再是抓官帽子的县委书记也不可能强硬到不顾组织原则。
陈浩理解师兄的苦衷,在本地势力大的怀仁县他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艾解放担任乡长的提议没被通过,陈浩就已知道上面派乡长的事迟早要来。既然无法阻止,那还不如坦然面对,尽管身为小人物的陈浩没有那种为天下之公成全对手的无私之心,但他还是能调整好自己。只因他知道,要想在官场上达到自己的抱负,这些只不过是些小磨难而已,真正的博弈还在后面。
和张旭辉聊完公事后,陈浩来到艾解放和郝伯为的办公室,这也是他的作风之一,小人物的他自然不在乎什么官威。
进入十一月份后,大西北已是寒冷彻骨,外面滴水成冰。乡政府没有前世陈浩暖气取暖的设施,而乡财政也没有多余的钱买煤,陈浩干脆让好些办公室合在一起办公,节省取暖费用,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乡政府底子薄。
所以艾解放和郝伯为现在在一个办公室上班,两人一见到陈浩进来,忙站起来打招呼。
“郝主席,退休后有什么打算?”
郝伯为过完年后就要退休,所以陈浩有此问。
“他呀,退休后打算在乡政府帮忙,不拿工资。”
还没等郝伯为说话,艾解放抢先替他回答。他们俩在一起工作了五年多,相互之间关系也非常好。
郝伯为点着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郝主席,我正想跟你说个事,明年我打算在华林乡靠近沙漠的边缘种防护林,你看你能去监工吗?工资乡政府出。”
在前世,陈浩经历过沙尘暴肆虐,他也知道这是由于人们破坏植被乱伐森林受到大自然的惩罚。即便他没有太大的力量去改变这种短视带来的恶果,但在华林乡他还是有能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郝伯为对工作非常认真,有他盯着这项利民的工程,陈浩自然放心不少。
“书记,我能,我不要钱。”
郝伯为没想到陈浩竟然给他分派这样的活,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激动。由于华林乡挨着沙漠的边缘,平时一刮西北风,到处黄沙弥漫,让这里的老百姓深受其苦。陈浩这项提议正和他的心思,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郝伯为知道陈浩有事和艾解放谈,说了一会话出去。
“艾书记,你当乡科级副职有五年了吧。”
“五年多点。”
艾解放对陈浩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整的愣了一下,乡里最近的传闻他也听到不少,很多人都说县里派人下来,听陈浩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这事情还没有定论?
陈浩此后再没有提过此事,和艾解放又聊起别的工作。
华林乡政府办公场所并没有被那些传言所干扰,依然正常地运行,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一股暗潮。
几天后,在县组织部部长杨青的陪同下,华林乡引来一行人。
陈浩等乡干部把王青一行人迎进乡政府的会议室,这时乡干部们已经知道小道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在华林乡政府领导的调整会议,王青部长对陈浩兼任乡长期间的工作给予充分的肯定,并表示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华林乡的发展,为此选派在黄麟乡担任五年副乡长、具有丰富乡镇工作经验的吴宏同志担任华林乡乡长,同时,解除艾解放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的职务,调任县纪检委担任副书记,他在乡里的职务由新来的华卫东接任。新增副乡长一名,由黄世通担任。在大家的掌声中,王青部长代表县委县政府祝愿华林乡在陈浩书记和吴宏乡长的带领下取得好成绩。
陈浩代表华林乡的干部对县委县政府的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对新来的三位同志表示热烈的欢迎,华林乡年前干部的调整已提前完成。
送走王青部长后,陈浩等人又为新来的三位乡干部举行了招待宴,席面并不奢华,反倒是体现出勤俭治家的味道,也就是陈浩制定的工作餐。
当晚,在鸿宇饭店陈浩为艾解放举办了告别宴,参加这次聚会的有陈浩、艾解放、王昌临副书记、郝伯为副主席、张旭辉副乡长、齐敏主任、叶坤所长、马冬梅主任和华肃清站长。
艾解放副书记在华林乡乡政府呆了近十年,和大家的关系处的都不错。所以陈浩把王昌临和华肃清都请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至于酒桌散去后他俩如何选择,陈浩也不会理会。
酒过三巡后,艾解放先单独敬陈浩一杯。看着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书记,艾解放对他的胸襟由衷地感到佩服。
艾解放和陈浩的关系说不上走的有多近,两人只是在工作上接触的比较多。他知道自己这次能到县里当上纪检委副书记,全是陈浩的功劳。没有陈浩,他这次也不能跨入正科级。
艾解放没有加入任何派系,像他们这些基层的副职即便是想加入某些人的队伍也还不够格。但他知道国内官场上的争斗有时并非是你死我活,在这次的博弈中没有绝对的胜者,亦无绝对的失败者,反而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他就是这场平衡中的获益者,陈浩能以放进三人为代价换取自己到县里担任县纪检委副书记,单是这份胸襟他就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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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试探
艾解放在感激的同时更为陈浩担心,县里这次一下子塞进三个人,可见本地势力对华林乡是势在必得,而王昌临和陈浩又不是一条心,再加上郝伯为马上就要退休,现在的局势对陈浩极其不利。
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傻子就是疯子。知是不可为而争取到最好的结局则是智者所为。陈浩不想当愚者,所以他选择把艾解放推进县纪检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他不在乎这人是否是和他一条心,只要真心在为老百姓办事,他不介意当好人。更何况他知道自己想提拔张旭辉他们,难度太大。反倒是艾解放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知道艾解放此刻的心思,于是举起杯轻轻地说了句“喝酒”,和艾解放碰杯后一饮而尽。
艾解放依言喝下酒,他知道自己再是如何担心也是于事无补,所以他把想说的话喝酒一起咽进肚中。
其实,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数王昌临最郁闷。赌徒们总是要到最后牌揭开的时候才肯相信事实,王昌临正是这种赌徒心理。
他没实力和胆量与陈浩抗争,但不代表他不希望陈浩下台。当他在村里听到李和平副县长来华林乡时就认为陈浩这次一定是在劫难逃。没想到陈浩不但没下台,反倒弄得李副县长差点下不了台,这让他很是失望。
后来他听到县里要派乡长下来的传言时,心里不禁又活泛起来。从这则消息里他听出县里对陈浩担任乡党政一把手不满意,要重新选一位乡长,至于派乡长下来的消息被他屏蔽。
他原本就是从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下来,如果非要选乡长,他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每每做着当上乡长的美梦。
但美梦终究不是现实,当吴宏站起来以乡长的身份说话时,他才知道自己离第二的位置已是遥远。
梦想和现实只是转身间的距离,在短短几天里,他的心情大起大落让他苦恼不已。偏偏在他顺位下滑的时候,艾解放突然又顺位上升到正科级,反倒高于他的级别,而且还是进入县里工作,这样的巨大反差让他差点气得吐血。
农技推广站的华肃清站长倒是很开心,在陈浩眼里已被定性的他原本有些灰心,但吴宏的到来反倒让他看到希望。吴宏新到华林乡,肯定需要本地人的支持,他如果能抓住时机抱住吴宏的大腿,以后自然不用怕陈浩这种只看成绩的人。
一顿酒宴在王昌临的苦恼、华肃清的开心和艾解放等人的担心中结束。
当黎明的曙光划破漆黑的苍穹时,陈浩已爬起床穿上衣服在跑步。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发现自己的爆发力和持久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倒是他下面的小浩浩不太听话,目前还控制不好。照理说每个发育正常的成年男人都有晨勃现象,时间也不是特别长。但他的晨勃则是坚持到晚勃,这让他有些苦恼,总不能下面总是鼓起一顶大帐篷去上班吧。好在现在的衣服穿得多,稍微修饰一下还是将就能过得去。
晨跑完的陈浩吃完早餐后进到办公室,还没等他屁股坐热乎,就听到敲门声。
“进来。”
“陈书记,忙呢,我过来串个门。”
吴宏笑着走进来,第一天上班,拜会书记也是礼节所在。
“欢迎,吴乡长请坐。”
陈浩热情地迎上去,招呼吴宏坐到沙发上。
吴宏三十来岁,面色稍微显得有些黑,这也是在乡政府工作的人都有的特征。陈浩倒不在此列,他胸前的玉佩能为他起到美容的效果。
当两人分主宾位置坐好后,吴宏说道:“陈书记,咱俩第一次搭班子,我这人性子直,有时候说话比较冲,你多担待些。”
“无妨,我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只要能把工作干好,无所谓担待。”
笑呵呵的陈浩知道吴宏在试探他的底线,这人相当聪明,不愧是在下面基层呆过几年的干部,先把话说到前面,到时候做出什么突破底线的事全可以推到性子直。
吴宏没想到陈浩的回答竟是如此老到,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路封死,只剩下干好工作。这标准可是相当难界定,而评判的人自然是一把手,等于主动权还是在陈浩手里。
双方初此试探,便知对方不简单,两人只是初次见面,谈到的事情也是浅尝辄止,倒也算是和气。
等吴宏走后,陈浩着手处理手上几件公务,下午主持党小组学习活动,现在是农闲时间,党员学习时间也更充裕。
到星期五下班后,陈浩驱车回到肃县。许下的承诺等于欠下的债,陈浩既然答应李长胜伯伯要找李辉谈谈,自然会履行他的承诺。即便没李伯伯的话,陈浩也不会让他沉沦下去,在陈浩的记忆里,李辉后来在省城天桥上卖些盗版碟。
肃县的东面是县里的木材加工厂,在特殊时期期间这家工厂停业变成废弃的厂子。陈浩知道这里还是在前世时李辉带他来的,当时陈浩和李辉都是那些在公园里跳舞的靡靡青年。自国家公安部、文化部联合发布了《关于取缔营业性舞会和公共场所自发舞会的通知》,要求“公园、广场、饭馆、街巷等公共场所,禁止聚众跳交际舞”的文件下来后,他们这些青春有些过剩的年轻人便转入地下活动,后来,李辉他们无意间发现这里,便把他们这群喜欢跳舞的人带来。
还真别说,这里是个跳舞的好场所。加工厂倒闭后,这附近基本没人居住,而且离县城有些距离,最重要的是这里靠近后山,一旦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便于他们逃走,所以这里当时成为他们聚会的窝点。
现在,这里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陈浩很是轻车熟路地翻进院墙。他尽管在今世没有来过这里,但他知道李辉一定在里面。
果然,厂房里响着的音乐声音开得很小,陈浩顺着墙根走到大厅时,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男女正起劲地跳着贴面舞。
“你是谁?”
当陈浩正往里走的时候,被一位年轻人拦住去路,有几人马上跑出去查探外面的情况。
年轻人的声音让大家停止了贴面舞的靡靡之色,脸上不由地浮现惊慌的神色,这里很少有外人进来,而且大门锁着,这人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找李辉。”
在说话间,陈浩注意到有个人影在向窗户移动,他飞快地冲过去拦在窗户前。
二十五岁的李辉此刻脸上有些羞愧,讪讪地问道:“陈浩,你怎么来了?”
当他看见陈浩时第一反应就是马上离开这里,一旦被他父亲知道他参加这种被国家明文禁止的活动,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他没想到陈浩的动作那么快,好没等他逃离现场后再来个死不认账,陈浩已笑眯眯地出现在他眼前。
李辉的话让原本凑过来的绝大部分年轻人迅速地消失在暮色里,陈浩是谁他们很清楚。他们没想到这位被他们父母树立为他们学习榜样的年轻人能来到这里,更没想到县委书记的儿子找上门来。这地方已成为危险地带,以后决不能到这里来跳舞。
还有几人没离开,看样子跟李辉的关系不错,有点好哥们讲义气的味道。
“让他们先走,我有些事要和你说。”陈浩并没有正面回答李辉的话,反而让他支开身边的几人。
由于两家大人的缘故李辉跟陈浩挺熟,只是陈浩上大学直至去华林乡,他俩见面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
知道事情无法抵赖的李辉无奈下让几人先离开,他则坐在木板上问道:“我父亲知道你来这里?”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见到陈浩摇头后暗自松了口气。
陈浩挨着李辉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后分发给李辉,微笑地说道:“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你难道真以为这地方很隐蔽没人找得到?我能来代表着公安局的人也能找到,到时候不单是你,恐怕李伯伯也要受到牵连。”
陈浩没等李辉开口,继续说道:“一旦出事,到时候县财政局的王瑛还会跟你好吗?她家里人还会同意她跟你交往?”
陈浩的话不吝于两磅重型炸弹在李辉脑中炸响,他们这些人就是怕被人发现才躲在这里跳舞,而且音乐声还不敢放大,从没来过这里的陈浩能找到这里已让他大吃一惊,要是被公安局的人抓住他不敢想象后果。但他更吃惊的是陈浩竟然知道王瑛,他刚追王瑛不久,他身边的朋友都不知道,陈浩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有千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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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拜访宋书记
且不说李辉心里是如何的震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陈浩不管不顾地说下去。
“你要是想调单位或是想做生意,没问题,我都能给你办到,但你要是再跳这种舞,别怪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爸和王瑛。”
听到陈浩开出的条件,李辉当然相信这些事陈浩能办到,但他没想到陈浩竟然能想出用他的父亲和王瑛来压他。他素来对他父亲畏惧有加,王瑛更是他想娶的女人,望着眼前的陈浩,他不禁心里已感到有些恐惧,这人神通广大到这般田地,实在是他生平未尝一见。
李辉岂知陈浩这般的妖孽不但知道他现在追王瑛,也知道他们这伙跳舞的人没被人抓住,更是知道在前世里王瑛最后没嫁给他的结果,只不过陈浩现在拿捏不准已成为县长儿子的李辉会不会还被王瑛抛弃。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想继续跳舞?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王瑛。”陈浩站起身作势欲走。
“别,浩哥,我叫你哥哥成吗?我不跳了,以后再不跳了。”李辉一把抓住陈浩,口无遮拦地乱叫。要是被王瑛知道他跳贴面舞,那他前些日子的努力全白费,这不是在毁他一辈子幸福嘛。
“我怎么相信你?”
李辉没想到陈浩蹬鼻子蹭脸的功夫竟是如此登峰造极,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在陈浩的紧逼下,李辉万般无奈地签订了五好男人的行为标准,并以一旦做不到陈浩可以告诉他父亲的誓言为代价换取了陈浩的对此事的沉默。
做人难,做李辉更难,李辉没想到自己竟然屈服于陈浩的淫威之下,更没想到自己的贴面舞没被国家机关封杀,居然被陈浩以他父亲和王瑛的双重压力把他绞杀。
解决了李辉的事后,天已黑了。陈浩回到家里发现只有母亲在家,父亲还没有回来。母亲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父亲忙着和德国一家公司谈合资办厂的事宜,有时候连家也不回。
陈浩告诉母亲他去看看,便离开家走向县委办公楼。
在父亲的外间办公室里,陈浩看见父亲的秘书郝向前正在整理文件。他以前来过父亲办公室几次,和郝向前见过面,还坐在一起喝过一顿酒,两人关系算是不错。
陈浩知道郝向前是大学毕业生,自父亲当上县委书记后,郝向前就跟在父亲身边当秘书。他也知道给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父亲当秘书挺不容易,像这种晚上加班的事经常发生。所以陈浩每次见了他们都挺客气,和他们相处的也相当融洽。
和父亲身边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这是陈浩一贯的处事原则。
“郝哥,忙着呢。”
“小陈书记,里面没外人,书记正在里面写东西,你进去吧。”
因陈浩父子俩都是书记,所以郝向前称陈浩为小陈书记,以便于和陈景天区分开来。他知道陈浩来这里是找陈书记,所以他也没留陈浩坐坐。
“谢谢郝哥。”
陈浩说完话推门进去看见父亲正就着灯光在写东西,在灯光下隐约可见父亲两鬓生出不少白头发。
听见推门声,陈景天抬头看见是儿子进来时不禁一愕,再看看手表此刻已是九点半,不由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用手指指沙发,继续伏案工作。
陈浩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让他坐在沙发上等一会,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起来。
“走了”陈景天忙完手头上的活后站起来伸个懒腰,招呼儿子跟他一起走。“你多会回家的?”
“来你办公室之前。”陈浩回答着父亲的问话,当走出外间时跟还在整理文件的郝向前打过招呼和父亲一起离开办公楼。
李霞见到他们父子俩回来,高兴地进到厨房把早已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吃完饭,陈浩和母亲聊了一会后跟父亲进到书房。
见到父亲眉头的忧郁,陈浩问道:“合资的事难度不小吧?”
“上面的阻力比较大,宋小刚书记正向省上汇报此事。”
陈浩知道父亲嘴里的宋书记是原先肃州市的市长,去年刚当上书记。在省委顾书记的书房里,陈浩和他有数面之缘,到肃州市还专门去他家拜访过好几次。
陈浩更知道在国内官场,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新鲜事物官员们没见过,他们首先就是持反对态度,生怕担责任。一旦别的地方搞好了,大家就一窝蜂地跟上,造成重复建设。如同陈浩前世的经济开发区,由于国家政策的支持,在短短的两三年时间,经济开发区遍地开花,形成所谓的业绩。有些不大的城市,光经济开发区就有近十家,结果造成大量的浪费,开发区不但没创造出效益,反倒成为政府的负担,这样的事情在国内不少见反正亏的是国家的钱,又不是自己掏腰包。
这还算是好的,还有些人深怕别人做出成绩,想尽一切办法阻拦,甚至扼杀。
不过,熟知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发展轨迹的陈浩知道眼前这些只不过是改革初期的阵痛,再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更何况,这样的事已有先例,只不过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
和父母呆了一天的陈浩驱车前往肃州市,他专程去拜访了一下宋小刚书记。
宋小刚见到陈浩到他家里,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见到陈浩手里提着些蔬菜,当下打笑他道:“小陈书记,我料到你这几天要过来,呦,还提着礼物,这可是想贿赂我的罪证。”
“书记,我记得前年送菜到人家,某人还吃得津津有味,还让以后多送点。怎么今年就变成送礼了?”
陈浩的话逗得宋书记哈哈大笑,这小鬼头一点亏都不肯吃。当下把他带到书房,关起门后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宋小刚是在医院认识陈浩的,当时并不是特别了解。后来他去顾书记家再次见到陈浩,在书房里的一番谈话才让他相信顾书记的话,他当时不但对陈浩刮目相看,更对顾书记的胆识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在七八年初断定现任一号首长在中央大佬的支持下取得胜利的观点,这样的人当得他另眼看待,而顾书记能在当时这个不足十六岁的小鬼头的一番话下作出决定,支持当时刚复出不久的传奇人物,这份胆识他自叹不如。
而他们三人的那次会面上,陈浩这小家伙再次为他们支持改革提出参考意见,正是因为他们两次提前站稳了位置,才让苏南省变成全国首家市管县体制改革的试点省,从而一举奠定顾书记在苏南省的地位,也为他由市长提为书记奠定了基础。
所以,他见到陈浩自然透着些亲近,再加上陈景天是他的得力干将,这两层关系已让他把陈浩当成子侄对待。
陈浩这次前来肃州市肯定是为肃县合资办厂的事,但他去年刚当上书记,还未能全局掌握主动,这件外资入驻的事在市委常委会议上遇到强力的抵抗,最终未能形成决议。因此,他才把这件事报到省上,想借用顾书记的力量来促成此事。
顾书记这些天没给回话,想来也是受到些阻力,正在斡旋。以顾书记在苏南省的威望尚且难以一时半会办成这件事,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见到宋小刚脸上的肃然,陈浩自然不会再乱开玩笑。
“宋伯伯,心急吃不着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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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求计
前世是个小人物的陈浩经过N次的打击后才慢慢地领悟到人际交往的一些道理,也才知道适时地开点小玩笑能拉近双方的感情,但在厅级领导面前,尤其是比较熟的领导面前,玩笑太多未免留下持宠而娇的坏印象。
有着明朝末期宦官被封为“九千岁”的魏忠贤因与皇帝乳母客氏沆瀣一气,持宠而娇,最后落得个在流放凤阳的途中畏罪自杀的前车之鉴,陈浩当然不会把“后事之师”这句话忘记,他可不想还没有完成心愿便被人打入冷宫,躲在墙角哭老鼻子。
宋小刚慢慢地品味着耳熟能详的“心急吃不着热豆腐”这句谚语,这话能从陈浩这样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让他很欣慰,至少证明陈浩在官场上已逐渐地成熟起来,由以前的急躁再向稳健方向发展,这对他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利。
当陈浩从宋书记家出来时,外面已变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落日景象。
陈浩驱车来到顾彩莲住的地方,没想到刚一进门便被顾彩莲揪住耳朵,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却又有别样的风情。
“弟弟,跑哪玩去了,害的姐姐饿的差点啃墙皮。”话语里带着对顽皮弟弟的溺爱和无奈。
“姐姐,好姐姐,你放手,耳朵快被你揪下来当成下酒菜了。”陈浩故意大叫着,其实,她拧得根本不痛。
顾彩莲对陈浩的甜言蜜语已有相当的抵抗力,这个弟弟还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次他说要来,害得她忙乎了半天,结果她等了一晚上也没见人影,这次竟然又让她等了两个多小时,可一不可二的她自然要给他点小小的惩戒,否则,下次他保不定能做出啥。
她岂知陈浩这次真的是比杜娥还冤,冤的他真有心拔她跟头发上吊。此刻的他真有些后悔自己手贱,没事干早打电话干嘛,这不是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
在陈浩不知解释多少遍的情况下,顾彩莲用她俏直的鼻子在他身上闻了一圈后才放手,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其实,她就想和他打闹一阵,这样才感觉像个家。
看着顾彩莲端出六菜一汤的爱心大餐时,陈浩内心感到暖融融地。在事业上能干的顾彩莲做饭水平不高,平时会做的菜只有一道,西红柿炒鸡蛋。这也许是老天爷对每个人都公平的真谛,在赐给她极高的政治智商时又塞给她在厨房的低能。但她这次能端出六个菜一道汤,陈浩能想象见她在厨房手忙脚乱忙碌的情景。
“洗手去,馋猫。”陈浩刚伸手去抓端在桌子上的菜,被顾彩莲拿手打了一下,外加两个大白眼。
“遵命。”陈浩倒也听话,收回手转身之际却在那丰满的臀部拍了一巴掌,笑着逃进洗手间,在两人的打闹中,房间充满温馨活泼的气息。
“今天有什么好事?难道捡到一毛钱?”在吃饭的时候,陈浩见到顾彩莲巧笑盈盈地看着他,自然有些好笑。
“去你的,多吃点。”顾彩莲就喜欢看着陈浩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厨艺低,但他从没嫌弃她做的不好吃,每次都吃的那么香甜,仿佛她做的饭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美食。
正往嘴里扒饭的陈浩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脑海里突然电光一闪,这才知道顾彩莲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地揪他耳朵并做出这么多菜,原来她如同得到满分的孩子在等待大人夸奖的心情被他拖到现在。
“恭喜。”陈浩举起眼前的酒杯,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恭喜什么?”顾彩莲偏过头看着他,眼睛里的亮光一闪一闪,她倒是想看看他知道些什么。
“恭喜我的副市长大人。”在前世里,正是这个时间段里,陈浩在学校大礼堂听过刚升为副市长的她的讲座。由此看来,她的升迁轨迹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丝毫改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彩莲这句话无异于印证了陈浩的推测,但她此刻已无暇顾及这些,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她竟然被他给惊呆。
陈浩得意地笑道:“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嘿嘿。”
为顾彩莲感到高兴的陈浩却没料到她的一句话让他非常地郁闷,而且还不能辩解。
“你肯定是从宋叔叔那听到的吧。”
按常理推,陈浩刚从宋小刚书记家出来,能告诉他这件事的肯定是宋小刚。顾彩莲焉能知道陈浩这妖孽不按正常方式出牌,玩了次史无前例的穿越。
等顾彩莲收拾完碗筷,为陈浩沏上一杯茶水时,调皮地说道:“弟弟,怎么样,现在有些头疼吧。”
陈浩知道顾彩莲不是因为他喝了几杯酒担心他头疼,而是针对他在华林乡的困境有此一说。华林乡现在有八名乡级干部,如果那新来的三人是一伙,再把王昌临拉过去,在乡党委会上就能与他四对四地分庭对抗。一旦和他在会上对抗的话,按照中央一号首长于1980年8月18日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的讲话中提到的改革权力过分集中于个人或少数人的领导制度,实行民主集中制这段话来讲,他的确是有些头疼。
前世是小人物的陈浩有个好处,那就是不耻下问,这也是他来肃州市的目的之一,求计。官场白丁的他看过的官场小说不少,但那些只是些一鳞半爪,根本解决不了他的实际需求。书到用时方恨少的他对那些私下里的手段一窍不通,好在他有个好老师顾彩莲。也正是她的提点,他才能磕磕碰碰地走过来。
“咋办?”
“他有张良记,你有过墙梯,并不是只有他们才能往里塞人,你也可以整个挂职……。”
一语惊醒梦中人,旁观者的顾彩莲讲到这里,陈浩已是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她放在肩上,欢呼道:“大功告成,洗澡去喽。”
“小坏蛋,放下我。”
顾彩莲的拖鞋也被她踢飞,娇羞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兴奋。
兴奋加亢奋的陈浩哪里能舍得放下她,此刻的他扛着顾彩莲以雄赳赳气昂昂的势头大步流星地走进洗手间,偶尔换个地方做的味道绝对棒。
[奉献]
第一百零三章 乡长吴宏
风景的好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风景的人拥有的心情。坏心情的人即便是眼前风景如画也如同嚼蜡,而好心情的人即便面对满目的苍凉也能看出它的波澜壮阔。
所以,尽管现在的华林乡寒风刺骨,人蜷缩在点着火炉的房间里亦感到后背的冰凉,但吴宏却也在这冰天雪地的大西北感受到“停车坐爱枫林晚,听取蛙声一片”的唯美。
刚开始他知道县里要派他来华林乡,他是百般地不情愿。一提起华林乡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群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在荒野刨食的大饥荒景象,这种地方搁到谁头上也受不了,更何况他所在的乡要比这好得多。不要说提拔他当乡长,即便让他当乡党委书记他也不愿来。这种穷的只剩下裤衩的地方是他们这些想往上爬的人的禁忌,连人吃饭都成问题的地方想做出业绩那真是痴人说梦,即便是想做面子工程也没钱做的华林乡对他来讲如同被发配的宁古塔,而他偏偏被选中。
当李和平副县长给他讲到华林乡美丽的前景时,他压根就不相信。在官场上哪个人说的不比唱的好听,为了达到让他对付陈浩的目的,他们能把土坷垃描绘成金凤凰。但他又不敢违忤上面的意思,不要说什么荣辱与共的愿景,他头上的小帽子能被人分分钟摘掉的现实就摆在他眼前。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他只是人家手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挪不挪由人家,动不动不由他。
在谢谢领导栽培,我是领导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忠心话下,他抱着被发配的心态来到华林乡,为了配合他的行动架空陈浩,县里又派出两人前来做他的帮手。他很纳闷小小的一个乡党委书记有何等能耐,能让上面摆出如此重视的姿态。但这也从侧面说明林副县长他们对他非常重视,让他失落的心稍微有些藉慰。
当他坐着车看到华林乡的村村通公路时,他也不禁有些钦佩陈浩的本事,面子工程能做到如此大的手笔,陈浩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人。对方能不惜血本地做这样的政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和他一样想往上爬。区别只在于人家玩的大,他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看到这条路基层斗争经验丰富的他就知道此次面对的对手不简单,他暗自调整了自己此前设定的方针,这也是他为什么上班第一天去陈浩办公室里说那番话的缘由。
他,在试探。试探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知道陈浩也要政绩。
等完全摸清华林乡的情况,他才知道自己这次不是被发配,而是掉进蜜罐里,让他感觉生活竟是如此的美好,摘这样的大果子实在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他最幸福的一次。
在心里庆幸的吴宏更是佩服李和平等人的政治斗争手段,在不能扳倒陈浩的前提下,把他的乡长位置腾出来,这样大的果子作为乡党委书记的陈浩虽然能沾上,但最终结果已是逊色的太多。
华林乡能在短短的一年时间把基础工作做到这样的份上,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这才懂得为什么李副县长他们这样着急地把他调入华林乡,现在的华林乡基本上万事俱备,想要一飞冲天只欠点时间而已。而在这样即将蜕变的时间段他来到这里当乡长,真应了那句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老话。
且不提在心里美滋滋的吴宏在如何庆祝他的发现,从肃州市办完事回来的陈浩也是红光满面,这次的肃州之行收获匪浅,不但让他学到很多明面外的东西,还得到爱情的滋润,所以陈浩今天上午的办事效率很高。
在上午的乡党委会议上,陈浩就年底的农村稳定和乡政府如何为农民提供良好的服务两个话题提出他的要求,并责成相关领导写出相应的材料报到他这。县里既然派来乡长,他也不会再把手伸得太长,只要一切按照预定目标走,他绝不干涉乡政府的工作。
这次的乡党委会开的相当不错,新来的吴宏乡长在整个会议上表现的中规中矩,其他两位新来的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华卫东和副乡长黄世通也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他们即便有不同的意见也会等摸清楚自己的份内工作才会发言,现在的他们只属于熟悉期。
会后,陈浩把吴宏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份文件,说道:“吴乡长,这是你没来之前乡政府对华林乡明年发展的一些计划,已通过乡党委会决议。你先拿着看看,有什么不同意见咱们在商量。”
吴宏听到这句话,眼里的光芒突然一聚然后恢复平和,拿着这份文件他感觉是只烫手的山芋,陈浩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用翻就已知道人家在他没来之前已画好道道,这里面的东西其实就是代表着陈浩当时的乡政府思路。
陈浩已出出题,他该如何接招?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有两个选择,要么按照人家当时的思路去照做,但这样一来他来这里的目的就要落空,即便是他愿意林副县长他们也绝对不会答应。要么再增加些内容,体现自己的意图,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是最好的反手反击的方法。至于完全推翻这份文件的内容,这样愚蠢的想法他压根没去想。
年底前做出第二年的工作计划本是乡政府的份内事,他来之前陈浩担任乡长,所以这份已通过乡党委会集体研究的文件的存在有着合理的身份。他一旦要重新来过,那就意味着他要立马与陈浩翻脸,富有基层斗争经验的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自然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法。国内官场,书记和乡长原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作为被领导的乡长面对面挑战书记的权威,这样的话一旦传到上面,不占理的他走的可能性最大,本地势力大不代表着县委书记就是个摆设。
更何况,乡里的三把手王昌临还未表明态度,即便是他想在乡政府的工作会议上否决这份文件,他和黄世通对张旭辉和齐敏,也只能是惨胜,更遑论在乡党委会议上的争斗。
吴宏可说是对这样的争斗看的非常清楚,现在华林乡的局势非常微妙,其中副书记兼任副乡长的王昌临态度的取向实则成为决定胜负手的关键,在王昌临未表明态度前他决不能做的太明显。
一念及此的吴宏神色平静地说道:“好的,书记,我回去好好看看。”
陈浩等吴宏走后,陈浩和综合办吴娟打过招呼,带着乡人大主席团专职副主席郝伯为下村去考察种防沙林的地段。
吴宏回到办公室仔细地研究着这份华林乡政府的文件,越看他越心凉。如果真按这种方案执行下去,明年想要有个好看的数据,那是相当的有难度。在这份文件里,绝大部分钱都已经被分配到大棚西瓜、罐头厂和防护林上,而且还不够。这意味着华林乡两到三年内的钱已提前计划花完,他要摘得果子只剩下点枝叶,要想拿出像样的成绩他只有等。
在痛骂陈浩这个疯子的时候吴宏更是糊涂,从没有环保意识的他实在搞不懂建防护林的意思,这种吃力不讨好而且花费大量人力财力的行为不是疯子谁还能做的出来。按理说陈浩想干出政绩只要别建防护林就能立马见效,可陈浩却偏偏要建,而且还是大建,这点委实让他想不通。
饶是吴宏再是如何有斗争经验也不会想到陈浩建防护林的初衷,吴宏这帮人只是热衷于权力之争,又如何能明白陈浩不但想进步,更想用自己的先知为以后的自然灾害做些事情的心思。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立足点的不同决定他们势必走不到一条道。
正在思量对策的吴宏听到敲门声,在他请进的声音里,王昌临堆着满脸的笑容走进乡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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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狼与狈
“王书记,你好,来,快坐。”一见到是王昌临,吴宏立马带着笑容快速迎上去,伸手握住他的手,神情甚是亲密。
“吴乡长,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王昌临也显得非常兴奋,这两位在基层工作多年的老狐狸都知道对方彼此笑容里的虚伪,亦知道官场中没有绝对的朋友亦没有绝对的敌人,他们只是各取所需才会走到一起,只不过要看对方开出的砝码是否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当然,他们也不介意为了自己的利益在对景的时候捅对方几刀。
吴宏是乡长,尽管官位不高,但他非常注重在下属面前保持官威,自不会亲自向王昌临表达出招纳的举动。可黄世通出面和王昌临接触已代表他的意思,所以他一见到王昌临,自然知道他的来意。
“呦,吴乡长正研究华林乡明年的工作呢,这是全乡人的福气。”王昌临坐在沙发上发现那份文件摆在茶几上,立马送上一顶高帽子,但在心里却骂着“老狐狸”。这份文件摆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自然是吴宏故意所为,就是想看看他的诚意。
“应该的,王书记对这份文件有什么看法。”吴宏不经意般地话语却是在考较王昌临,首先他要确定王昌临到底选择站在哪面,其次他想看看王昌临到底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这个我不好胡乱说,但……”
王昌临说到这里住口不说,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吴宏。
骂吴宏老狐狸的王昌临何尝又不是老狐狸,一句不好乱说其实已暗示他不赞成的态度,但他不会明说。要是吴宏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他亦不会选择和他们合作,和傻子合作对付在华林乡如日中天的陈浩岂不是嫌命太长。
吴宏自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王昌临的潜台词,他也知道王昌临后面没说出的话正是他想摆脱被动的答案,他来华林乡时间太短,急切间有很多问题没吃透。王昌临则不同,陈浩未来之前他已是乡长,对乡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最有发言权,所以他的答案是目前困局的正解。
两人就在一问一答间已展示出浑厚的勾心斗角的本领,现在,王昌临已把难题留给吴宏,他要是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又何必来趟这潭浑水。也正是他知道自己态度成为左右华林乡时局的关键,所以他才会来到这看看对方能出得起的价码。
“王书记快人快语,咱俩一见如故,我听说乡财政局的管理很不理想,王书记有意吗?”
既然王昌临已表明态度,吴宏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提出给王昌临的好处就是主管乡财政局,让他管理自己的钱袋子,以此表达自己的诚意。
华林乡乡政府有他、黄世通和王昌临三人,张旭辉和齐敏又能有什么作为?至于副乡长之间工作的重新调整,当不得大事。陈浩的手再长,当不方便管到乡政府里的这等事。
吴宏倒是希望陈浩能插一手,这样他自然可以向上面反映书记干涉乡政府的正常办公。当然,他也知道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陈浩既然能坐到乡党委书记的位置,断然不会办出这等官场大忌的糊涂事。
既然吴宏已表示出足够的诚意,王昌临自不会再拿捏,继续说道:“想要不用这份文件,风险太大。”
吴宏听到这里微微点头,这种看法和他的顾虑完全一致,要是陈浩好拿捏,他也不用这般费劲,毕竟人家后面杵着县委书记。
“但我们可以往里面加些东西,如建个石头加工场等见效快的厂子。再就是推迟防护林的建设时间,这样就能快速地作出政绩。”
什么叫做投其所好,王昌临这番有针对性的话说到吴宏的心里,原本就是同路人的他自然知道吴宏想听什么,更何况他想用这番话达到自己一箭两雕的目的。
当初陈浩关闭石材厂的做法让他心里憋屈,那种火爆的销售场景至今扎根在他的脑海里。他不明白在陈浩心里石材加工场与政绩到底哪个重要,再说保护环境跟他有屁的关系。要是石材加工场还在,华林乡的经济肯定能有不少起色,这样的政绩被县里的领导看到,他也不至于被从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撤下来。
他是从这件事开始恨陈浩,要不是陈浩的强势,他绝不会同意关闭石材场。
上面是他专门提到石材厂的目的之一,陈浩关闭的石材厂要是能再建起来,那不吝于在他脸上打一巴掌。
另一个目的是想尽快挑起吴宏和陈浩之间的战争,但他的话还不能露出些许破绽。
所以,王昌临说话时留了个心眼,他知道吴宏他们这次来的目的绝不只是当乡长这么简单,但他却不敢在吴宏这面下完他所有的赌注。于是他特意在石材加工厂后面加个“等”字,不要小看这个字,里面的学问相当深。这表明他只是在举个例子,决策权还是在吴宏手里。这番进可攻退可守的话可费了他不少脑子,却也体现出他的狡兔三窟的本性。
要是吴宏建别的厂子倒也罢,一旦吴宏非要建石材加工场,那也是吴宏自己的选择,到时候他与陈浩起争执的时候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如同在推牌九时拿到一副臭牌,怨不得别人。
但是在王昌临的私心里还是希望吴宏选择建石材厂,已知陈浩性格他的知道一旦吴宏提出建石材场,陈浩肯定反对,而吴宏为保持他乡长的颜面自然会寸步不让,两人针尖对麦芒斗起来,这正是王昌临所乐意见到的局面。
熟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典故的他当然想挑起他俩的争端,到时候最好弄个两败俱伤,而他就是那得利的渔翁。至于他现在依附吴宏,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正如他当初和陈浩联手对付黄玉华一样,各取所需而已。无论哪方失利,已算计好后招的他当可稳坐钓鱼台。
人都有惰性,当听到王昌临提出建石材场等见效快的厂子时,吴宏眼前一亮,对经济不在行的他自然想不出别的见效快的路子,所以他把注意力放在石材厂上。
一旦石材场能建起来,他在众人眼里的分量当不可同日而语。更能在众人面前打击陈浩的威信,而且这个石材场属于经济建设,在乡长的职权范围内,陈浩也没有拒绝的借口。尤其是见效快更是让他心痒难耐,再加上推迟建防护林,这样一来何愁政绩。
不知道石材场到底怎么建的吴宏当下和王昌临讨论起来,而王昌临则是把陈浩的那套运作模式完全照搬给他,听的吴宏哈哈大笑。
吴宏没想到王昌临在经济方面竟然有如此本事,思路清晰而且提供的方法具有很强的操作性,这让他战胜陈浩的信心又强了几分。但他也在心里告诫自己,王昌临这样的人又有才又有心计的人决不能等闲视之。
狼与狈的交谈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等王昌临出去后,乡长办公室里响起与刚才火热的场景极不对称的冷笑声。
“狡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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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出手(上)
此后的几天,吴宏开始频繁地召见乡政府所有的干部,而陈浩依然和郝伯为每天在外面奔跑。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的大自然蔚然景象在南方很少见,但在大西北地区却是冬天里的一道景观。在强劲的西北风下,漫天的雪花凝聚成一股股雪柱围绕着华林乡的大山形成山舞银蛇的壮观。当陈浩一觉醒来,招待所院子里已是白色的世界,树枝上挂着白色的冰柱,在朝阳的透射下,闪着五彩的颜色。片片雪花在西北风的鼓动下漫无边际地飞舞,犹如无数跳动的小精灵。远处一望无恒的旷野已被披上厚厚的一层白装,浑欲苍穹一色。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下的纷纷扬扬,更下出人的好心境。
暗叹着王紫虹不在,否则这位仙子般的人物在风舞雪中飘儿的场景肯定让他一饱眼福。当然,这并不妨碍陈大书记的踏雪雅兴,听着脚下发出的吱吱踩雪声,陈浩觉得即便是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满足更是如此简单。
当陈浩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张旭辉和齐敏已在此等候,脸上的神情带着些许不自然。陈浩知道他和郝伯为昨天回来得晚,两人怕打扰他休息才憋到今早过来,当下微微一笑,打开房门走进去,两人鱼贯而入。
“书记,他们有些太欺负人了。”齐敏还没等坐下,就抛出句没头没尾的话。
陈浩反问道:“哦,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陈浩这句问话倒让气愤中的齐敏愣了一下,她仔细地想了一下貌似自己没被他们欺负。但她犹自不服地说道:“但他们也不能让张乡长去管计划生育吧。”
昨天下午的乡政府工作会议上,新来的吴宏乡长上任一把火把她差点烤成肉焦。他一上来便调整副乡长间的工作,张旭辉被调整为管计划生育工作,原先负责的乡财政工作被调整给王昌临。让一个学会计的人去搞计划生育,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小张,你怎么想的?”陈浩没有理会还在气鼓鼓的齐敏,反而问坐在旁边的张旭辉。
面对着陈浩的询问,张旭辉说道:“分管计划生育工作也挺好,多些其它工作岗位上的经验也有利于他的成长。”
张旭辉说到这里时,听的两个人神情各异。齐敏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好似第一天认识他似地,搞了半天自己是多管闲事。而陈浩的目光则是在张旭辉身上一掠而过。
“小齐,小张这点正是你所欠缺的,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如果只是在意一城一隅的得失,这说明你还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昨天你和黄世通发生争执很正常,但要注意场合,两个乡干部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下午写份检查交给我。”
“是,书记。”
陈浩的话让原本气恼的齐敏低下头偷偷地吐吐舌头,样子很是乖巧。
前两天吃午饭的时候,新来的黄世通副乡长嫌食堂的饭菜做的不合口,把食堂做饭的吴师傅骂了一顿,分管食堂工作的她当时正在食堂吃饭,听不下去了便上前与他辩论。后来黄世通说起工作餐的问题,骂骂咧咧地说:这么大个乡政府连个懂事的人都没有,搞得工作餐如同猪食一样。言下之意是指责陈浩不懂事,更是对招待餐的标准的否定。
齐敏听到他指责陈浩更是不让,两人在食堂里越吵越厉害,要不是周围的人劝开,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陈浩的一番话不但让齐敏受教,张旭辉更是心悦诚服,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没能瞒过书记的法眼。
自吴宏他们来到华林乡以来,他们这些和书记走得近的人心里都有些情绪。倒不是说他们小肚鸡肠容不下别人,只是吴宏他们的行为有些太过分。吴宏以乡长的身份在这几天里不停地找人谈话,王昌临和黄世通更是隔三差五地约乡干部喝酒,他也是其中之一。开始碍于在一起工作的面子,他还参加过一次他们的邀请,到那里发现他们说的话里带着挑拨和书记关系的味道,他就再没去过。
吴宏乡长也找他谈过话,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亲热。不但询问他在工作上有什么困难,更是告诉他乡长办公室的大门随时为他大开,话语里招纳的意思非常明显。碍于吴宏是领导,他没有表现出过激的行为,但涉及工作以外的事他拒绝回答。
几位乡干部也找他谈过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类似问题,由此看来吴宏他们在加快孤立陈浩的步伐。
吴宏这次在乡政府工作会议上调整工作分工,别的人都没动,唯独把他分管的工作进行调整,让他只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目的很简单,杀鸡骇猴。
要说没有想法这是自欺欺人,但凡感觉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都会有想法,张旭辉不是圣人,身为凡人的他也会产生被欺辱的愤怒,更是对这种党同伐异手法的鄙视。
张旭辉知道对方拉拢不成便是打击他的手段其实是冲着陈浩来的,知道这点的他又岂能在书记面前表现出一副被打击的惨样,这样做不但让书记担心更让对方得意。
所以他在书记面前尽量保持一种乐观的形象,他的话虽然很豁达,但他知道他的眼神出卖了自己内心的不满。
他感激书记在齐敏面前为自己遮掩,更为那句“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不要在意一城一隅的得失”的话喝彩,这句话不但是在教诲齐敏更是在点醒他。类似这样的话书记也在他面前说过几次,唯有这次受到不公正对待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书记的良苦用心,
书记是怕他们在顺境中呆久了养成目空一切的习惯,所以他借助对方的手帮助他们成长。
一念及此的张旭辉感激地看了陈浩一眼,把他最近亲身经历和听到的消息客观地讲出来,丝毫没有加上自己的任何看法,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误导书记这这些事的判断。
听到张旭辉的述说,陈浩不禁欣慰地笑了。
下午党组会议,吴宏端着茶杯走进会议室,很多和他交谈或是和黄世通他们吃过饭的人都在和他打招呼,他不禁和王昌临对了个眼神,在彼此的眼睛里,他们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笑容。
趁着陈浩忙于陪省里农林专家勘测地形准备建防护林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工作结果看来收效显著,尤其是他在乡政府工作会议上果断地架空张旭辉这个不识时务的人,用这样的举动告诉大家,乡政府是他在掌管,顺他者昌,如同王昌临般得到好处,逆他者亡,如同张旭辉。这招杀鸡骇猴让大部分人最起码先保持中立的态度,有这样的开局他已是非常满意。
有着丰富基层斗争经验的他就是要最大程度地孤立陈浩,扭转彼此地位上的少许劣势。拉拢下面干部是他和王昌临会谈后的第一步,慢慢架空陈浩,直到让他这个乡党委书记成为孤家寡人。如果不出意外,他相信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乡里大部分干部都会站在他这边,
踌躇满志的吴宏看了一眼最中间的空位子一眼,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现在倒是有些看不起陈浩,这个只知道工作的乡党委书记还是太年轻,在他面前还是显得嫩些,以为能为乡民办些实事就会得到大家的拥戴,殊不知上面考察干部工作的好坏不是去问乡民而是在干部中了解情况。
的确,陈浩在乡民中的威信高道让他嫉妒的份,但在乡干部的眼里,陈浩对他们工作要求过于严,也正是大部分乡干部有这种感觉和他的刻意拉拢,再加上陈浩的不作为,才让他能在短短的几天里得到一些人的投靠。
得干部心者得天下,这正是吴宏这位基层领导总结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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