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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通缉令全文阅读

作者:稀饭没     亡灵通缉令txt下载     亡灵通缉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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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天

    2011年5月26rì是我转入香城第一中学高二一班的第一天,也是这本rì记第一页所记载的rì子。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人的一生有许多新的开始,有的让人欢欣雀跃,有的让人抓耳挠腮,有的让人一筹莫展,而有的却让人毛骨悚然。究竟这变化无常的“开始”会将大家带入什么样的世界,我无从知晓,你也只能拭目以待。

    高二一班不光在第一中学很有名气,在整个香城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赫赫的知名度并非因为教学质量或者考试成绩,而是出自于一名学生。是的,一名学生!无论他走到哪里,总会把众人的目光带到那里!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凡是他读过的班级,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十几年来一直如此。现在,我与他读同一个班!

    上课是乏味的。但是,第一天可能有些例外。当我踏着铃声,斜跨着书包,迟疑着走进教室的时候,无数双眼睛立刻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讲台上那双眼睛格外犀利,好像在斥责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来。不过,那双眼睛下面的嘴巴发出的声音,却与此相反,很亲切、很柔美,没有一点嗔怪的感觉。

    “让我来向大家介绍新同学!”

    我配合的走到讲台旁,没等她继续往下讲,便开了口:“大家好,我叫明晓宇,明天的明,破晓的晓,宇宙的宇。来自金城中学,下面我们将共同渡过两年美好的时光,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台下一片沉静。显然,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开场白给“镇住”了。估计他们还没见过像我这样喜欢出风头的人:第一天上课故意迟到,自我介绍故意抢白,一点不害羞,一点不拘束。哈哈!如果我不是这样的xìng格,也不会有转学五次的光辉历史了!

    转头看了看讲台上那双眼睛,斥责的神情更明显了,炯炯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尴尬。那眼睛下的嘴巴,却背叛式地发出甜美无比的声音:“欢迎新同学!”

    台下哗啦啦,响起了掌声。

    伴着掌声,我深深的鞠了一躬。顺着讲台上那双手的指引,来到最后一排唯一的空位,坐了下来。

    我的左边是窗户,右边是走廊。隔着走廊坐着一个称不上是美女的女生。眯眯眼、粗胳膊、粗腿、水桶腰,穿着一件粉红水灵的连衣裙,扎着两个羊角辫,和网络上前些时候人气爆棚的小月月毫无二致。如果这里不是香城,我会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小月月。

    再往前看,视野中黑脑勺占据了半壁江山。想发掘一两个悦目的面孔,只有等到下课了。

    不过,什么时候下的课,我却不知道。感觉有人轻轻地推了一推,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在课堂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抬头四下望望,黑脑勺已经悉数消失,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聊天或者看书。旁边站着小月月,正用一种在动物园观察大猩猩的眼神看着我。

第2章 不能碰的女孩

    “呵呵,你好!”我慌忙用手把嘴角的口水抹去,顺势向小月月伸出手,做出想握手的友好表示。

    她皱了皱眉头,倒退三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把手往裤兜里一插,尴尬的朝她笑了笑。

    她也朝我笑了笑。不要看小月月这么五大三粗的,笑起来倒挺文静,一点没有网络版小月月的那种神经质。

    “我叫白华乾。”

    “我叫明晓宇。”

    “白花钱,你又在骗新来的帅哥!”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和小月月即将开始的一番对话打断了。

    小月月皱起眉头。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瘦小枯干的黑猴子正从教室前排跳过来。跳到我和小月月前面,伸出手猛的拍一下我的肩膀,差点把我拍晕过去。这只猴子力气真大!

    “我叫侯大勇,你就叫我大勇吧!这位女士是我们班非常有名的白花钱,身高150,体重62公斤,三围100、100、100!”

    “请你不要乱说话!”小月月,不,应该是白花钱,抗议道。

    “哈哈,谁不知道你这身衣服是在金星国际的阿玛米定做的?唉,就算在美国定做,也是白花钱。我说,你的首要问题是体重,忠言逆耳,你就是不听。”

    侯大勇连珠炮似的一串话,把白花钱的脸气得煞白煞白的。

    刚才被他拍了一掌,受了点惊吓,突然感觉口渴,我正拿着杯子喝水。听到这噼里啪啦的一通数落,想笑又不能笑,差点没被白开水呛死。

    “等着,你会后悔的!”白花钱一跺脚,冲出了教室。

    这下,就剩我和侯大勇两人。大勇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又拍了一拍,这回比上回友好了一点。

    “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我在学校里虽然称不上声名显赫,那也是出了名的包打听。哪个班的班花和谁好上了,哪个小子背着女朋友劈腿了,只要问问我就知道了。我告诉你,刚才这个白花钱,碰不得!她有个xìng格古怪的哥哥,无论哪个男生和她走得近一点,被她哥看见了,第二天保准缺胳膊断腿。”

    本来,冲着白花钱那个小月月的造型,我对她毫无兴趣。可是,听侯大勇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瞬间蹭蹭蹭往上蹿出五米多高。

    “为什么这样说?”我满腹好奇地望着侯大勇。

    “这个话题就要回到初中了,”他做出很深沉的样子,一边说,一边在白花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隔着不宽的走廊,我和侯大勇四目相对。

    “那时候,白花钱还不是白花钱,身高比现在矮一点,体重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二,瓜子脸,小嘴唇,眼睛还是这么小,笑起来却很甜。她也很爱笑,一上体育课就和男生疯疯打打。一天放学,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来找她,主动说要送她回家。当时,我们好几个男生都在场,一听这话就起哄了。有两个好事的把她往那男生怀里一推,就在后面喊‘白华乾当新娘咯,白华乾被娶走咯!’她害羞地跑开了,那个高年级男生跟着她往回家的路上走。当时,我们都很兴奋,把这事告诉了班里的其他女生,准备和她们联合起来,第二天拷问白华乾,问她有没有和那个高年级男生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白华乾却没来上课。不仅她没有来,把她推到高年级男生怀里的两个男生也没有来。下午老师开班会,告诉大家有同学出事了。就是那两个男生,一个被车撞了,一个在家触了电。被车撞的断了一条腿,触电的没了一根手指。得到这两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只是觉得太巧了,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事?当第三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准备拷问白华乾的那几个人,谁也笑不起来了。”

    “第三个消息是什么?”我越听越来劲,迫不及待的催侯大勇往下说。

    “有人在市体育馆的游泳池里溺水死了。根据jǐng方的消息,就是送白华乾回家的那个高年级男生!”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大家从教室门外涌了进来。侯大勇就此打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半分钟以后,白花钱也回来了。我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发现她皱着眉头一本一本地把书从书桌里拿出来。从早上到现在,我认识这个女孩不超过两个小时,看到她皱眉头却有三四次。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这么习惯于紧锁眉头?这胖妹子在三四年前还是个苗条淑女?侯大勇的故事才说到一半,那天放学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年级男生的命案和她哥哥有什么关系?那两个出事的同学又是怎么回事?一串串问号不断在大脑中闪现。真想冲上去,把侯大勇挟持到没人的地方,这样就没人打扰我听故事了!

第3章 来自别墅的邀请

    好容易挨到了下课,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直奔侯大勇。侯大勇拎着书包正准备走,我一个箭步冲上去,逮住了他。

    “刚才的故事才讲了一半!”

    “噢,你这么感兴趣!”侯大勇乐呵呵的看着我,“下午不上课,有个朋友请我去他家看邮票。白花钱可能也会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听到这话,我有些受宠若惊。到新班级第一天就能交到朋友,还被邀请去做客,实在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不过,高兴之余,我还是有些疑虑,“主人会同意我和你一起去吗?”

    “没事,我马上打电话跟他说一声。他这人挺好相处的。”

    侯大勇拨通了手机,用大喇叭样的嗓门跟对方通起话来。没过两分钟,电话挂了。

    大猴子得意洋洋的对我说:“行了,一会儿我们到食堂吃饭,然后就去看邮票。”

    于是,侯大勇带着我到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坐上公交车直奔目的地。

    目的地是香城西边远郊的一个别墅区。我们转了两趟车,中间换乘了地铁,辗转2个多小时才来到这个不一般的地方。说它不一般,是因为景sè实在太美。湖光山sè、小桥流水,应有尽有。能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非富即贵,绝不是一般人。恩,不是一般人……这让我想起了那个人。谈起他的家世,住别墅也应该在情理之中。一会儿要去的,不会就是他家吧?

    没有车的人住在这里肯定是一种折磨。刚看到别墅区大门的时候,我还以为二万五千里长征结束了。哪知道小区里还有很长一段路。又走了二十几分钟,才来到湖中间的一套小房子,真应了“高处不胜寒”那句话。

    叮咚,叮咚……侯大勇摁响了门铃。这一路上,他滔滔不绝讲了许多自己和另一个女孩的故事。虽然我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初初相识也不好意思打断他。其实,我思来想去的还是早上说的那个无头公案。大勇说白花钱可能会来。她是不是已经在这所小房子里了?没准,来开门的就是她。

    唉!开门的并不是什么女孩子,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弓着腰,拄着拐杖,雪白的头发,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眼镜的式样十分古老,好像只有在历史电影或者博物馆里才能见到。

    “欧伯伯,您好!”侯大勇满脸堆笑,很客气的向老人家问好。

    善待老人是美德。我学着侯大勇的样子,满脸堆笑,哈着腰,跟老人家打了招呼。

    老人一句也没有说,微笑着把我们让进屋。

    玄关是进屋的第一道风景,主人的习惯、品味和嗜好,在这里能一览无余。不喜欢收拾屋子的主人,通常会把一些杂物随手放在鞋柜上,比如:钥匙、购物小票、塑料袋、停车收据、优惠券、购物广告等等。我家玄关的鞋柜上,就放满了各种各样老姐逛街时收来的海报、传单。别人家在玄关放插满鲜花或者假花的花瓶,我家放的是插满广告传单的啤酒杯,这就是主人的特sè。不过,这一家的主人既没有放花瓶,也没有放啤酒杯,更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广告传单。他的玄关很别致,上半部分是一堵半透明的玻璃墙,下半部分是一个小巧的鞋柜,鞋柜上很整洁,除了一个铜塑的七寸小相框,就是几本被随手放在上面的集邮杂志。此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相框里夹的是一张黑白老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里面的人照得不是很清晰。我凑到跟前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是一个民国时期打扮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倚靠在一张没有人坐的椅子上。他倚靠的姿势、笑的眼神,像极了婚纱照里的新郎常摆的那种pose。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新郎”旁边的椅子是空的。

第4章 血溅邮册

    “那是大少爷的照片。”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自己弓着腰,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身后准备等我挪地方进门的侯大勇,一脸无奈的望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涨红着脸,连声说道。

    抬头仔细打量刚才说话的人,发现是个少年。不,准确的说,是个美少年。身高一米八零,高鼻梁、尖下巴,一双美目清澈透明。这样定定的对视几秒钟,就有触电的感觉。估计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住这双美目的凝视。幸亏我是男的!

    “你好,我是黎小淑!你就是明晓宇吧?”

    “嗯,打扰了。”刚才发呆那一幕着实有些失礼。这会儿,主人出现了,感觉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诺诺的应付着。

    侯大勇在一旁嚷了起来:“白花钱呢?她说要来的吧?”

    “她刚到,在书房喝茶。你们怎么来的?”

    “坐公交,转了两趟车。”

    “我上午没去学校,下次还是坐我的车来吧!”

    “哈哈,没事,没事。我们俩一路聊着天来的。这哥们也是羽毛球高手,下次我们可以和他切磋切磋。”

    听到羽毛球高手,黎小淑笑着把头转向我,“小区里有个羽毛球馆,我们一会儿去玩吧?”

    呃……我低头看着自己灰尘扑扑的皮鞋,有些不好意思。

    侯大勇见状赶忙把话岔开,“我们两都累死了,能不能歇一歇再说啊?”

    “噢,我忘了这一茬儿。我们到书房吧,欧伯伯已经准备好茶点了。”

    黎小淑转身带着我们往房间深处走去。

    这是一套典型的欧式别墅。从玄关到房间的走廊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棕sè相框,有的是照片,有的是邮票,一路走来就像进了历史博物馆。

    走廊尽头有两扇门,一扇关着,另一扇敞开着,门里时不时透出阵阵微风。我们鱼贯而入。

    房间很明亮,四面是书架,只在对着房门的外墙留出一扇大大的玻璃拉门。拉门也是欧式设计,挂着淡绿sè植物花边的窗帘,阵阵微风透过窗帘,轻盈地吹到屋内。拉门外面是花园,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面上放着一套茶具、一本书,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坐在椅子里,优雅的拿着茶杯细细品着,正是白花钱。

    我们三个人依次在桌旁坐下。白花钱为我和侯大勇倒了两杯茶。

    黎小淑兴致勃勃的翻开书给我们看。那是一本邮册,非常非常老,老到里面的邮票已经开始褪sè。一般人能见到这么古老的邮票,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我正津津有味地辨识着那些老邮票上面的图案。突然听见白花钱说:“晓宇,把手给我。”

    我疑惑地抬头看着白花钱。她朝我笑了笑,伸出胖乎乎的手,抓起我放在茶碟旁边的左手,放在邮册上,用手摁着。

    我转头看了看侯大勇,不明白这将要开场的是哪一出。他毫无表情的望着我。

    就在这时,只听见白花钱说:“开始吧!”

    一道亮光从眼前划过,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左手传过来。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插在我的左手上,刺穿了手掌,直插到邮册里。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黎小淑红着双眼,握着匕首的另一端,一边继续用力往下,一边yīn森地笑着:“明天会出现一则新闻:香城一中新转学学生,触电身亡!”

    一眨眼,面前的白花钱已经不是胖妹小月月,分明是个面带杀气的瘦消女魔头,用一双干枯得皮包骨的手,死死摁住我的手掌。

    我强忍剧痛,伸出右手抓住黎小淑冰冷的手腕。他反手一掐,我的右手上立刻出现了五个乌黑的手指印,痛苦更加剧烈了。

    我猛的抽回右手,顺势cāo起茶壶,向黎小淑劈头盖脑砸了过去。

第5章 死里逃生

    黎小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茶壶。匕首也被他带着猛地拔了出来。我差点没痛得晕过去,抓住桌边使劲往上一掀,白花钱被掀了个踉跄,向后倒退几步,松开了摁着我的手。

    我顺势抓起邮册,狠狠砸在黎小淑脚上。不知是力气太大,还是邮册太重,黎小淑立刻倒在地上。被砸到的左脚,瞬间喷出黑sè的血。

    还没喘过气来,突然感觉脖子被人从身后死死掐住。我眼冒金星,两只手在背后胡乱抓打着,抓住一堆头发,使出毕生之力往前一拽。

    “啊……”白花钱失声叫道,掐着脖子的一双手骷髅手缩了回去。

    我捡起邮册,左推右撞,没命地冲出去。只听白花钱在后边声嘶力竭地喊:“他过界了!”

    我埋着头,拼命地跑。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感觉周围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不再有其他人息,才慢慢停下脚步。

    四下望望,发现自己跑到了一处荒山野岭。天sè已经开始暗了,凄凄的风拂面而过。虽然不冷,却感到刺骨的心寒。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二一班,上学的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同学,竟然让我经历了一个如此可怕的下午。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举起左手,血还在流,微微动一下,剧痛随之而来。邮册在怀里,上面分明沾着我的鲜血,还有黑sè的血。没有错,一切都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摸摸口袋,手机早没影了。不知是不是刚才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我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希望能找到一条公路,或者一两个建筑物。

    没过多久,远远的看到有汽车经过,时不时能听到一两声喇叭的鸣响。左手的伤口依然在流血,腿却已经不听使唤,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剧痛、寒冷、疲惫,轮流侵蚀着我的身体。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意念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咬咬牙,只要走到公路上,就有救了。

    往前迈一步,再迈一步!不远了……

    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悬在头顶。

    “你醒了!”声音是从旁边传过来的。我费劲的转过头去,才发现全身的每个关节都在疼痛,就连转头这么轻微的动作,都需要像木偶一样,一节一节慢慢地挪动。

    说话的是个年轻jǐng官,穿着淡蓝sè的jǐng服,肩章上钉着一杠一星,就坐着我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记事本和笔,似乎专等着我醒了问话。

    “有人在环城东路通往香渝高速公路的入口附近,发现了你。你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环城东路?”我惊愕了,侯大勇带自己去的,分明是城西的一处别墅!

    “怎么了?你的最后一次记忆中,自己在哪儿?”

    “城西的一处别墅区。”我一字一顿,努力让舌头灵活起来。

    “小区的名字叫什么?”

    我努力回想着小区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的确确是从小区正门进去的,但是好像没看见什么有字的建筑标志。只好轻轻的摇头,告诉他不知道。

    jǐng官会意的点点头,语气放得更轻了,“那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第6章 幻 觉?

    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没搞懂这个问题。说我在一处凶宅遇到了妖怪,胖妹瞬间变成了白骨jīng?他们会不会把我送到jīng神病院?除了手上的伤和那本邮册,能够证明我确实遇到了险情之外,恐怕再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证据。

    不过,我还是吃力地把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对jǐng官说了一遍。jǐng官时不时复述着我的话,并详细地记录下来。

    末了,他合上记事本,对我说:“以我的经验来判断,你可能在与他们吃饭或者喝茶的时候,摄入了一些可以导致幻觉的药物。不过,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核实。特别是你提到的那三个人,我们会向学校了解他们的详细情况。如果你想起什么,立刻联系我,我姓何。好好休息吧。”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幻觉?有点难以置信。那一下午的奔波,你死我活的搏斗,都是幻觉?抬起左手,纱布明明缠绕在上面,看看右手,手腕处的指印已经很淡了,但还是看得出那曾经受到的伤害。就在他拉开房门,要走出去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邮册。对了,邮册能够证明这一切发生过!我的手掌曾经被匕首钉在上面。

    “邮册呢?”我努力抬起头,鼓足了气力大声问道。

    何jǐng官停住了脚,转身回来,“邮册上面沾有血迹,已经送交检验了。如果是刑事案件,邮册是重要证物,jǐng方会妥善保管的。”

    我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躺回到原来的姿势。

    医院的生活是枯燥的。对于一个行动困难的人来说,除了吃和睡以外,似乎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消磨时间。这些天一直没有看到老姐,不知jǐng方通知到她没有。弟弟几天不在家,老姐也不担心,有个这样的姐姐,天晓得是幸还是不幸!

    “晓宇……”正想着她呢,门外传来一声大喊,音量大得可以把玻璃震碎。

    “在这儿,在这儿……”

    老姐顶着个爆炸头,穿着夏威夷风格的连衣裙,提着串香蕉,推门进来。我和老姐应该不算孤儿,自从爸妈五年前失踪之后,我们两就靠着他们留下的积蓄,相依为命的生活。两年前,老姐从大学毕业,干起了记者的行当,我跟着她东奔西走,在不同的城市间穿梭。她换了无数个东家,我也换了无数个学校。这样的生活养成了我不羁、喜欢冒险的xìng格。我甚至觉得这是人生的一笔财富。因为每到一个新的环境,我们会遇到新的朋友,发生新的故事。就像阿甘正传里的那句话:人生就像一个装满巧克力的盒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等待着下一颗巧克力的出现,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发生生命危险却是任何人都不期望的。就比如当下这件事,如果能平平安安的过去,我就阿弥陀佛了。仔细检讨一下,刚认识两个小时,就跟着别人跑到陌生人家里去,实在是太没有jǐng觉xìng了。吃一堑、长一智,估计我这辈子都不再会随便相信陌生人。

    “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我的手机停机了,今天发了工资才充上话费。刚一开机,jǐng察局的电话就来了,把我吓死了!你在这儿住了几天?”

    老姐这连珠炮似的一通开场白,把我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不过,她也够后知后觉的了!如果哪一天我横尸街头,估计还是要等到jǐng察找上门,她才会发现我失踪了。

    老姐一边剥着香蕉,一边跟我八卦这几天的事情。要么就是男朋友不理解她,要么就是老板刻薄,要么就是隔壁的张叔背着老婆搞小情人……可能,从进门的第1.5分钟,她就把弟弟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这个问题忘到九霄云外了。

    正八着,电话响了。老姐拿起电话,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喂,请问您找谁?”嗲声嗲气的样子,看得我差点没吐出来。

    “噢,好的。”放下电话,老姐收起刚才夸张的表情,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刚才是一个姓何的jǐng官打来的,要我十点钟到他的办公室,谈你的案情。”

    哈哈,案情有进展了!估计他们找到了那所别墅,还有那个胖妹、富二代。最可恶的是那只大猴子,他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他们俩的拖,把我骗到那里去。

    不久,老姐从jǐng察局回来了。出乎我的意料,她脸上没有一点杀之而后快的神情,反而哭丧着脸,两个眼圈红红的。

第7章 精神分裂症

    我的亲娘老子!老姐红着眼圈进屋,屁股刚挨着板凳,便开始打雷下雨哭个不停。问她何jǐng官怎么说,她只是呜呜呜,再接着问,还是呜呜呜。

    好容易等她哭够了,把鼻涕擦干净,天已经麻黑麻黑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老姐,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弄点吃的来,二是告诉我何jǐng官怎么说。二者必居其一,你选吧!”

    “哦,我去帮你弄点吃的吧!”说完,老姐擦了擦眼角,起身出去了。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什么样的问题会让她倾盆大雨下成这样。难不成我得了绝症,医生下死亡判决书了?

    很快,老姐拿着一大堆吃的回来了,又是一个反常的举动。平时只要一出门,没有两三个小时,她是回不来的。记得上一次我做扁桃体手术,她11点出去买午饭,买到1点钟才回来。看来,何jǐng官那里真的有大事。

    “我买了糖醋排骨、烧鸡,还特别打车去买了吴记馒头,”老姐把病床上的餐桌翻过来,一样一样放在我面前,“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吃吧!”

    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拉住她的手,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老姐,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一听这话,她眼圈又红了。

    “明天送你去jīng神病院……呜呜呜……”

    啊!老姐的回答犹如晴天霹雳。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谜底竟然是这样。为什么要送我去jīng神病院?我是受害者啊!有人想杀我,死里逃生才捡回一条命。我是正常人!

    “姐姐,何jǐng官怎么说?我没有jīng神病,是被人用匕首刺伤的,怎么好端端会去jīng神病院呢?”

    “何jǐng官去学校详细了解了情况。他说你们班没有叫侯大勇的人,也没有叫白华乾的女生,你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那天,你一上课就睡着了,中午放学有同学看见你一个人到食堂去吃饭。你说的黎小淑倒是确有其人,但是他家根本没有别墅,而且住在环城东路附近,不住在城西。你出事的当天,他正在德国做交流学习。就在你被发现的那个地点附近,有证人说,旁晚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在草地上乱跑。”

    听完这番话,我顿时感觉山崩地裂。眼前恍恍惚惚,周围的一切都打着圈转起来。

    “侯大勇和白花钱都不存在?”原来,人激动的时候,声音也会发抖。

    “嗯……”老姐又开始抽泣,不过这次比上次镇定多了,显然她比我更容易接受现实。“刚才学校也派了人去公安局。医生说你有间歇xìngjīng神分裂症。学校劝你退学,因为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你的jīng神病有暴力倾向。我苦苦哀求他们再给你一次机会,公安局的领导也出来做工作,学校才同意接受你,但条件是你必须接受正规的jīng神病治疗,出院以后才能继续上课。”

    以前曾经听过正常人被关进jīng神病院的故事,没想到同样的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据说,在那种地方,正常人就是最不正常的人。

第8章 入院

    “姐,我没有jīng神病,那些事是真实发生的,你看我手上的伤口。”

    呜呜呜……老姐哭得更厉害了。我突然意识到,任何辩解都无济于事,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真正的jīng神病人不会意识到自己有jīng神病。在医生的权威之下,就算我喊破嗓子、撞破头,也无法证明自己是正常人,相反,他们甚至会认为病情非常严重。

    很小的时候,曾经目睹过这么一个故事。故事的女猪脚是一个贤惠、能干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与男猪脚一见钟情,成婚生子。婚后女猪脚勤俭持家,生意越做越大。男猪脚在一家糖果厂上班,事业发展得没有女猪脚那么好,更要命的是,孩子三岁那年,他染上了赌瘾。家里的钱被女猪脚管着,他就用自己的钱去赌。但是赌徒一定是十赌九输,自己的工资赌光了,他就千方百计骗家里的钱。有一次,男猪脚空着两个口袋去做生意的地方找女猪脚,女猪脚正巧要出去办事,请男猪脚看一下店。男猪脚就乘女猪脚出去的时候,撬开钱箱子,把里面的营业款一分不剩的拿走了。这件事让女猪脚很是绝望。俗话说rì防夜防家贼难防。谁能安心和小偷赌徒过一辈子呢?于是,女猪脚带着孩子走了。从她们离开的那一天,男猪脚就没有出过屋子。有时候,能看到他到阳台上晾衣服,但没有一件是大人的,全是孩子小时候穿的小衣服。过了一段时间,男猪脚的妈妈来看他,敲了半天才开门。五分钟以后她就出来了,哭着说她儿子不中用了,随地大小便,连她是谁也不认得。又过了几天,我和老姐住的那栋房子前来了一辆救护车,从上面下来四五个穿着白衣服的彪形大汉,有一个手里还拿着绳子。到了男猪脚家门口,他妈妈去敲门,还是敲了半天。门刚打开了一个小缝,几个人就撞开门进去了,三下两下把他绑了起来,他嘴里嚷着:“放开我,我不是神经病。”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他们用一件白大褂把他包住,抬上车就走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大叔。

    轮到我那一天,一切都很正常。医院只来了辆救护车,我和老姐一起上的车,没有彪形大汉,也没有绳子。老姐告诉我,治疗可能会持续两三个月,只要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她立刻把我弄出来。我看过一篇报道,假如一个正常人被误认为jīng神病人,并被送到了jīng神病院,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配合。只有配合与服从,才能最快的从那个鬼地方出去。那些千方百计想证明自己是正常人的人,往往被医生认定为重症患者,想出去的愿望越强烈、行为越激烈,在里面待的时间也越长。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服输也不行。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明白那天下午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肯定自己的大脑是清醒的,意识也是清醒的。

第9章 同病相怜

    那本邮册就是这一切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证据,jǐng方却置若罔闻,硬要当做一起自伤案件结案。也许他们认为一桩jīng神病人的自伤案件,比一桩离奇的他伤案件要好交差得多。

    jīng神病院的rì子还算轻松。医院对我们这种间歇xìng“发病”的病人主要是观察和控制,当然吃药是必须的。发药的时候,大家在大厅里排成长队,一个一个到护士面前领药。护士看着你把药放进嘴里并且吞下去,然后让你张开嘴巴、抬起舌头,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一照,确定嘴里什么都没有了,才会让你离开。所以,想要蒙混过关还是比较难的。除非吃完药以后,到厕所把药抠出来。不过,厕所上方全都有监控摄像头,被发现的话会被关进小黑屋。对jīng神病人来说,首要的问题是控制,**在这里是没有的。

    一开始,医生下的药很重。总觉得特别困,只要后背挨着床,立刻就能睡着。每天除了吃药就是睡觉,连饭也吃不下去。睡觉中途起来唯一做的两件事就是喝水上厕所,喝完撒完继续睡,体力直线下降,有一次竟然在厕所晕倒了。然后,来了一群医生会诊,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减轻药量,慢慢帮助我恢复进食。这以后的生活zì yóu多了。每天除了吃饭、做cāo之外,还能在大厅里和其他病人下下棋。

    老邵是我在这里发掘的一个正常人,他和我一样是被误诊送进来的,罪魁祸首是他的老婆。他早年同老婆一起做生意,小rì子过得红红火火,还生了个大胖儿子。就在儿子八岁那年,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两个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一来二去就成了情人关系。那女人是个邮票迷,成天要他买各种各样的珍惜邮票。有一次,老邵为了给女人弄生rì礼物,花了20万在拍卖会上拍到一套民国时期的老邮票。老婆知道以后,找了打手把女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事情发生后,老邵主动要跟老婆离婚。哪晓得老婆早有准备,第二天便联系了jīng神病医院把他送了进来。这一住就是十年。这十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从他被送进来的那一刻,老婆就成了他这个“jīng神病人”的唯一监护人,没有老婆的签字,他永远出不去。

    我也跟他说了自己的离奇经历,本以为他会和其他人一样,一口咬定那些事情是幻觉。没想到他听完故事后,神秘地一笑,说:“那本邮册是不是棕sè的封面,四周镶着金边,里面的邮票非常老,很多已经开始褪sè,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来?”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见过那本邮册?

    “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从这里出去,我告诉你那本邮册的秘密。”

    真是无jiān不商,用一个秘密就想换自己的zì yóu,他以为自己家开的是阎王殿?

第10章 第一次会客

    老姐说最多三个月就把我弄出去,这都两个多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整天在医院无所事事的晃荡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这些rì子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再有就是偶尔和老邵下一两盘棋。每次他都用那种jiān商的特有眼神看着我,问要不要和他做那个交易。说心里话,我是挺想知道那本邮册后面的故事,可是我自小就不喜欢和别人做交易,尤其不喜欢和jiān商做买卖。这是一种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再说了,老姐马上就能把我弄出去,以后的生活无非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个问题知道与不知道对今后没有任何意义。何必为了一时的好奇心去乱搅和呢?老邵也不是什么好人,背着老婆搞婚外恋,有今天的下场也不能说是不白之冤。

    就这样,rì子一天一天过去,始终没有老姐的消息。

    终于,一个下午,正和老邵下着棋呢,护士过来说有人要探视我。

    哈哈,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老姐盼来了。我把拖鞋往脚上一套,一路小跑跟着护士到了会客室。

    护士先进去,我跟在后面。推着玻璃门抬头一看,呆住了!

    会客室里一并排坐着四五个人,没有一个是老姐。

    “我姐呢?”我疑惑地望着护士。

    他们其中一个站了起来,“晓宇,你还认得我吧?”

    我定睛一看,是何jǐng官。再看看他旁边几位,还有一个人很眼熟。高鼻梁,尖下巴,那双眼睛化成灰也认得,是黎小淑!

    一见他,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脱下鞋子猛地摔了过去。他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和那天避开茶壶的姿势一模一样。我确信对自己下狠手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当时他们就慌了,几个人迅速把黎小淑围住,防止我再对他做出什么攻击动作。很快,门外闯进来两个男医生,一人驾着一只胳膊把我控制住。

    然后,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对何jǐng官说:“病人今天的jīng神状态不太好,不能为你们提供任何有法律意义的证词。”

    “好的,”何jǐng官对他点点头,“我们下次再来。今天麻烦你们了。”

    “没事,医院希望下次请他的监护人一起到场。”

    何jǐng官没答话,两个医生驾着我出了会客室。

    回来以后,当然又是药又是手铐。我就像被钉在床上一样,大小便都不用起来。那种犯困的感觉又来了,整天昏昏沉沉的,除了睡觉就是睡觉。梦里经常回到被匕首扎的那一幕,看到黎小淑手里攥着匕首,站在旁边yīn森森的诡笑,突然手起刀落,猛的把匕首插在我手上。我的双手双脚都被插满了匕首,剧痛无比却喊不出来。有时候,会梦到老姐和爸妈,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坐在老家的阳台上喝茶,老姐时不时的掏出手绢帮我擦汗。擦着擦着,就感觉有人在旁边一边推着我的胳膊,一边喊我的名字:“晓宇,醒醒……”

第11章 老邵的交易

    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医院,手上脚上铐着冰冷的铐子。老邵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纸巾,正帮我拭去额头上的汗。

    “做噩梦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虚弱得连说话都气喘吁吁。

    “别说话了,他在梦里对你做了手脚。你睡得越多越虚弱。”

    “他是谁?”

    “用你做祭品的那个人。你把邮册带到了公安局,他们正在想办法把它拿回去。”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还能算命,你姐姐这段时间都不会来接你。”

    “为什么?”

    老邵突然闭上了嘴,只是帮我擦汗。当他开始帮我擦手的时候,我乘机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抬起身看着他:“告诉我吧!”

    老邵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手坐了下来:“跟你讲个故事。你知道的,我那个小老婆很喜欢集邮。有一次,我在她的相册里看到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民国时期的人站在一张空椅子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按照民间习俗,照片上的空位通常是留给已经死去的人的。我就问小老婆这位先逝者和照片上的人是什么关系。小老婆神秘的笑了笑,说‘你想错了,这照片上的人已经去世了,旁边的位置空着是因为那个人还在世。’

    “我听得木头木脑的,什么叫做‘人还在世’?从现在算起,这张照片的历史也有一两百年了,如果照片上的人拍照的时候已经死了,肯定是胡扯;如果说照片上的人现在死了,那是废话。如果旁边那位在拍照的时候没有死,按旧习俗是千万不能空着位置的,如果说ta现在还在世,那就是奇谭了。

    “小老婆听得直摇头,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究竟怎么回事,她也说不准,反正有这张老照片的人,一定非常非常喜欢收集邮票,各种各样的邮票,特别是老邮票。起初我还以为她在说笑,后来慢慢的发现她对邮票的热衷程度简直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解释。一看到老邮票,她就会想尽方法去买,买不到会几天几夜不睡觉,半夜没人的时候就趴在窗子上小声的抽泣,非常伤心的样子。那次拍卖我本不想去,看她伤心了很多天,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样大,我心一软就去了。结果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说到这里老邵停了下来,低着头,叹了口气,再也不开腔了。

    听他的描述,照片好像和我在别墅玄关看到的那一张很像。不过,这席话中还是没有提到半点邮册。

    “那本邮册究竟有什么秘密?他们来找我干吗?”

    老邵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孩子,你是我出去唯一的希望。我在这里已经十年了,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你帮我出去,我就把秘密告诉你,他们一定会再来找你的,这个秘密关系到你和你姐的xìng命。”

    不要和jiān商做交易,这是母亲小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做亏本买卖。

第12章 第二次会客1

    不知又过了多少天,这段时间我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着,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睡着的时候就重复做那两个梦,每次醒来都是满身大汗,有时候老邵坐在旁边就和他说说话,老邵不在就独自发呆。

    有一次我正睡着,迷迷糊糊感觉老邵在帮我擦汗,我闭着眼睛把他的手一把抓住(手铐脚铐已经去掉了),随口说道:“你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没想到,身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你醒了啊?”

    这才感觉到自己抓着的那只手小巧玲珑、皮肤细腻,睁开眼睛一看,果然不是老邵。

    语文书上经常用顾盼生辉来形容女孩子的眼睛,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哪个女孩子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个却与众不同。她通身穿着护士衣帽,两个鬓角清清爽爽地揶到耳后,左边上衣口袋挂着一只小手表,右边口袋贴着两片胶布。瓜子脸,小嘴唇,鼻子小巧,一双柔润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你叫明晓宇对不对?”她微笑着问我。这张小脸只要稍微露出一个微笑,就会让人感觉如沐chūn风。

    “嗯……”我点点头,也朝她笑了一笑。

    “我叫雯舒,是这一床新来的护士,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说话间,小嘴一张一合,时不时露出一排晶莹璀璨的珍珠。

    当年看《天龙八部》的时候,一直不明白金老先生为什么要把初次见到王语嫣的段誉写得跟个神经病似的,扑通跪下就开始磕头。现在似乎明白了一点。

    “你姐姐来看你了,我帮你洗洗脸,换件衣服到会客室去吧。”说完,雯舒拿着脸盆出去了,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脏居然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知道今天是什么rì子,新护士来了,老姐居然也来了。

    过了一会儿,雯舒端着半盆水进来,拿着毛巾准备帮我擦脸。我脸一红,低下头把毛巾抢过来,自己擦了起来。

    唉,我一边擦一边叹气,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艳福呢?人家美眉主动要服侍我,我居然把毛巾抢过来。明明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还要故作镇静。

    擦完脸,雯舒拿了一套干净的病服递给我,“我在病房外面等你,换好衣服就出来,我带你去会客室。”

    我赶忙把脏衣服脱下来,用手一摸全是汗,跟洗了没晒干一样。还是干净衣服好,穿上后让人立刻jīng神了十倍。

    我跟着雯舒来到会客室,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示意我自己推门进去。我刚要推门,她突然一把抓住我,说:“把鞋子脱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了上次的事情。估计院方是害怕我再用鞋子攻击人,才让雯舒叫我脱了鞋子进去。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今天来的是我老姐,又不是其他人。

    无奈,我脱下鞋子,光着脚把门推开。一股冷气从里面冲出来,我本来穿得不算多,经冷气这么一冲,打了个寒战。

    接着,抬头看看,会客室正中的沙发上,端端正正的坐着老姐,目不斜视,好像没有看到我进来。老姐旁边站着一个人,双手插进裤袋,轻轻来回走着。听见推门声,他悠悠转过头来,看见是我,便笑着点了点头。我一看那张脸,吃了一惊,怎么又是他?

第13章 第二次会客2

    我想拿鞋子砸他,可是脚上没穿鞋子。这样光着两只脚,站在一个衣冠楚楚的人面前,感觉很不自在。没有办法,这里是jīng神病院,不是人权机构。在我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病人”面前,首要被保护的是对方的安全。

    “晓宇,我需要你的帮助。”他看着我,眼里似乎带着诚恳的目光。

    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清醒。那个害我被送进疯人病院的人,rìrì夜夜在梦里用匕首捅我的人,正站在我和老姐面前,很平静的说出一句“我需要你的帮助”这样的话。我们之间难道是朋友吗?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清楚从那天开始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告诉你,但是你需要安安静静的听我把话说完。”

    “好吧,”我在老姐旁边坐下来,拍拍她的手。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头来看我,很不对劲。

    “你姐姐没事,只不过被下了蛊。”

    “蛊?就是传说中,苗人用的那种东西?”

    “嗯。”他点点头。

    我气得直咬牙。这不是**裸的要挟吗?一面说需要我帮助,一面把老姐弄成这个木头人的样子。如果我不帮,老姐会是什么下场?被电死?汽车撞死?还是和我一样被送进jīng神病院?若不是老姐在旁边,我一定会扑过去咬死他。

    “先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我把老姐紧紧搂着,一句话也不说。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乘他不注意一把抱住他,头撞头,撞死他。

    “我叫黎小淑,”

    “我知道!”

    “你出事的那一天,我不在香城,到德国交流学习去了。”

    “那我在别墅里看到的是谁?难道是鬼?”

    “那是我的孪生兄弟。”

    “嗯,这个故事挺好玩,继续说。”

    “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他想拿回那天被你带走的那本邮册,如果让他得到,他会继续去找祭品,会有很多人像你那天一样,被他迷惑到别墅里,然后用匕首刺穿手掌,流干了血而死。”

    我打了一个冷战,“一个夭折的人——也就鬼魂,会站在光天化rì之下和我说话,还会拿匕首捅人?你当我是几岁小孩?”

    “唉,”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老姐,“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向你解释清楚。”

    “哼哼,”我给了他一声冷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上次你和何jǐng官他们来这里是为什么?”

    “那不是我,是他。上次你看到姐姐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

    “送你进医院不久,他就找到了你姐姐,控制了她。那天,他联系了何jǐng官,准备带着你姐姐来骗你的证词,我半路把你姐姐带走了。所以,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姐姐,当然也没有如他所愿,给jǐng方提供证词。”

    “证词?什么证词?”我开始在脑海里回忆那天的情景,似曾记得医生说我jīng神状态不好,无法提供有法律意义的证词。

    “邮册现在在公安局,只有你证实那本邮册是你从‘黎小淑’手上拿走的,公安局才能把证物发还失主。否则,那本邮册只能躺在公安局冰冷的档案室里,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去拿,那所别墅里的尸骨太多了。”

第14章 意外身亡

    我觉得会客室里的空气很凉,冷飕飕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你要我做什么?我姐怎么办?”突然想起老邵也说过和他类似的话,那本邮册是目标,也许他说的不是无稽之谈。

    “不要让他得到那本邮册,我会保护你姐姐的。”

    “怎么保护?她现在跟个木头人样的,你能让她说话吗?”

    突然,老姐从身后抱住了我,“晓宇,呜呜呜……”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老姐,刚才好像泥木雕塑样的,现在突然又活灵活现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到底对老姐做了什么?我该怎么办?听他的,还是想办法救出老姐?那一秒钟,无数个问题从我脑海中穿过,我想不出头绪,也找不到答案。怎么办,怎么办,我不停的问自己该怎么办?却无法得到一个万全的办法。

    对了,杀死他!不管他是什么人,我现在就动手,那样老姐就安全了。

    正当我想扑向他,却发现老姐的手越抱越紧,紧得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姐……”这是我的老姐吗?老姐以前连袋米都拎不动,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强壮?

    正在这个时候,雯舒推门进来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黎小淑,说:“探视时间到了,请回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黎小淑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平静的说:“那好吧,今天就这样了,我会照顾好你姐姐的,你也好好养病。”

    话音刚落,老姐就松开了手。

    我整理好衣服,似懂不懂的看着眼前的老姐,她又恢复到木呆呆的那个样子了。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到香城来的前一个月,我们俩还坐在阳台上,分着吃一个冰激凌,这才半年不到,就已经变得物是人非。父母下落不明,老姐沦为别人的傀儡,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剩下几分意义?

    不知不觉,脸颊上爬满了泪水。雯舒碰了碰我的手,“走吧,时间到了。”

    我不忍再看一眼老姐。咬咬牙,转头离开了会客室。

    回到病房,立刻去找老邵。我改变主意了,不管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只要他有办法让我和老姐脱险。

    老邵不在病房里面。我穿过走廊来到大厅继续找,平时下棋的地方也不在。花园门口,一群人黑压压的挤在一起。我在旁边问了一问,好像是有人在喷泉里溺水了,扒开人群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躺在地上的正是老邵。

    不久,jǐng方到了。法医判断是溺水身亡,可能是路过喷泉的时候突然抽经,栽倒在喷泉的水池里窒息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助。我蹲在角落里,把头埋在手中,放声大哭起来。往rì和老邵下棋的情景,和老姐嬉笑打闹的情景,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每想起一幕就如同一支钢针深深扎进心里。如果有能把人变成行尸走肉的药,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一条闪电划过天空,几声闷雷带着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我依旧蹲在那里,任雨水顺着额头流遍全身。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往事,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肯散去。如果有人告诉我,我的命能换来老姐的zì yóu,我会马上把自己的头砍下来。

    “老邵已经解脱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在头顶,雨水不胫而退。我抬起,被顺着头发滴下的水珠迷住了眼睛。狠狠一把抹去水珠,使劲眨了几下眼,才看清站在旁边帮我打伞的人是雯舒。

    她蹲下来扶住我,我猛地扑到她怀里,像孩子一样大声抽泣。伞掉到了地上,我们俩相互依偎着坐在大雨里。

第15章 遗物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雯舒说我一直在做梦,嘴里要么喊着老姐,要么骂着混蛋,不管空调降到多少度,身上始终流着汗,人越来越虚弱。这期间,医院会诊了好几次,医生分析之后得出结论是强烈的jīng神刺激加重了病情。我被转入单人病房,由雯舒和管床医生王珏负责,除家属外,禁止其他人探视。

    王珏是个女生的名字,他本人却是男的,一直负责单人病房的重症病人。比起之前大病房的医生来说,他是相当相当的负责。记得住在大病房那会儿,每天早上查过房之后再也看不到医生了,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找到护士。这个王医生却不同,“早请示”、“晚汇报”是必须的,中途还时不时的过来聊聊天。

    我苏醒那天,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当时,他正站在输液架旁边帮我调着点滴的速度。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身影,还以为是黎小淑。他看到我醒了,急忙凑过身来用手试试我额头的温度,然后笑着说:“总算不发烧了。”我这才看清这个人与黎小淑截然不同,黑黝黝的皮肤,小小的眼睛,平板头,身材不高,稍微偏胖,看上去很结实。

    后来,他只要有空就到病房看我。雯舒和他两人几乎是轮流陪着我。慢慢地我才从雯舒口中知道,那时候医院已经把我列为有自杀倾向的重症病人,要求24小时看护。本来是应当家属看护的,由于找不到老姐,医院只好派了他们两个轮流照顾我。

    唉,想到老姐就感觉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到底怎么样了?我们怎么会卷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再想多一些,胸口就会闷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要行动起来,我不去救老姐,还有谁能救她?我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老邵是我脑海中想起的唯一一个能帮助我和老姐的人。他知道邮册的故事,见过那张老照片,还暗示过我老姐境况不妙。他一定清楚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藏着什么玄机。可是,他怎么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呢!要是我早点答应他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人就是这样,唾手可得的时候不珍惜,等走远了又后悔莫及。

    正在我为老邵追悔的时候,雯舒抱着一摞杂志进来了。她笑靥如花,银铃一样的嗓子哼着小曲,“晓宇,看我在阅览室找到了什么?”

    “什么?”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杂志,是整整一叠《邮票世界》。

    “这是老邵家人为阅览室捐赠的。阅览室正在大清理,图书管理员说老邵过世后,邮差再也没有送来过《邮票世界》,也没有人看这种杂志了,所以他们准备把它下架处理掉。我看每期都还在,想到你可能喜欢,就把它们都拿了过来。”

    太好了,是老邵家人为他定的!十有仈jiǔ是他那个喜欢集邮的小老婆。对了,老邵不在了,他小老婆应该还在。通过杂志,说不定能找到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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