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换眼8
阿芒的出现着实让小淑震惊了不少。不过，晓宇平安无事，又为这份震惊平添了许多故事sè彩。似乎正是应验了那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谁夺走了他们的眼睛，最后还是谁为他们移植回来的。
五个人做完手术，有两个人永远放弃了自己的眼睛，三个人用别人的眼睛来观察这个世界。这是一种奇妙的交换，仿佛轮回的安排一般，彼此相互付出，才能平安无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任凭谁想独自生活，排斥给予和接纳，都不能独善其身。也许这就是万事万物存在的规律，无法被忽视，也无法被扭曲，只有遵循它才能获得那来自上苍的一线生机。
老何与晓宇住在同一个病房，小淑和黎邰铭、李冰玉纷纷为二人当起了保姆，担任起照顾两人的重任。
麻药的苏醒时间并不久，随着一声依依呀呀的呻吟，老何首先醒了过来。不过，从此以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凭借着往昔的记忆，想象着周围事物的样子。
“晓宇……”老何撑起身子，轻轻喊道，将要坐起来，突然觉得头晕脑沉，轰一声又倒了下去。幸亏小淑一直在旁边，用手扶着他的后背，这一倒倒是没震到伤口。
“别担心，我是小淑。”小淑将两个枕头叠靠在床头，慢慢扶着老何靠在上面。“我本想通知晓宇姐姐来，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她的电话。”
“哦，电话在我外衣的口袋里。对了，”老何凭着感觉，抓住小淑的手，轻轻问道：“晓宇的手术怎么样？”
这个话题让小淑有些无奈，因为他不喜欢阿芒，也不喜欢自己冥兄为星儿弄出来的这一连串剜眼噩梦，只淡淡道：“你不仅给了他眼睛，还救了他的命。”
“嗯，这个我知道。”老何依然抓住小淑的手不放，用力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又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你要去联系晓宇姐姐，她见到我这副瞎眼的摸样，会怎么想？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唉，你想得太多了，晓宇姐姐如果是高尚的人，会对你感激不尽，如若她因此而嫌弃你，那也不值得可惜。你为晓宇付出的时候，并非为了得到他们的回报对不对？你给他的这份礼物，他这一辈子也还不起。”说完，兀自从搁在床栏上的外衣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晓宇姐姐。
那时，晓宇姐姐正在为两个跌伤的孩子擦紫药水，乍一听晓宇和老何在医院，刚做完手术，被吓了个魂飞魄散，没问清怎么回事，便跌跌撞撞的找了辆jǐng车，把自己送到jīng神病院。为她开车的司机，听说过晓宇曾经因为jīng神分裂症，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送完这一程回去，避难所里便向刮起了流言的大风：有说晓宇的jīng神分裂症又犯了，被jīng神病院强制收容的；有说晓宇就是那些街杀案的主要嫌疑人，因为jīng神不正常，已经被控制了；还有的说晓宇因为严重的jīng神病，自杀未遂。总之众说纷纭，无聊的人们不仅纷纷展开了猜想，还对晓宇姐姐的再次出现给予了无限的期待。
第422章 相濡以沫
晓宇姐姐到了jīng神病院，一路小跑，打着手机，来到晓宇和老何住的病房，刚一进屋，便被两个头部被包扎得像木乃伊样的人物吓得呆住了。
四下望望，除了小淑外，房间里还坐着两个不认识的人。于是，小淑起身把黎邰铭和李冰玉为晓宇姐姐一一做了介绍。不过，说实话现下的介绍也仅仅是一种礼节和过场而已。她根本没把心思放在那两个陌生人身上，左耳进，右耳出，小淑介绍过了之后，便将两个人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后来，每每到要请他们两帮忙时，都红着脸喊：“先生”“美女”。
话又说回来，见到晓宇和老何变成这副摸样，姐姐莫名的望着小淑，希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不过，小淑对黎邰铭刚才讲述的故事本身也是半信半疑，只轻轻摇头道：“这个话题，等他们两康复了我们再说吧。现在的情况是，晓宇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给了我侄子星儿，老何又把自己的眼睛给了晓宇，星儿和晓宇康复以后，或许可以重见天rì，不过老何就永远同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告别了。”
“啊！”晓宇姐姐吃惊的叫了一声，因为有两个陌生人在场，自知说话要必须分寸，不能太过刨根问底，便忍住了心里那些拼命往外冒的问号，看晓宇还没苏醒，就坐到老何床前，拉着手和他家长里短的聊起来。原本担心会被爱人抛弃的老何，感觉到她坐在自己旁边，往rì的亲昵一点儿也不减，心里踏实许多，自叹人间自有真情在。
这对不离不弃的鸳鸯，看得冰玉心里五味俱全。还有小淑，想起了樱子和自己青梅竹马在一起的那段rì子，也不由得伤心起来，悄悄走到病房外面，借着走廊上吹过来的清风，散去了眼角的泪花。
再回来时，黎邰铭和李冰玉已经走了，只留下晓宇姐姐一个人忙着帮弟弟擦洗身体。看到生死兄弟安详的躺在病床上，刚才那一抹哀愁又随风而去。他对姐姐微微笑道：“刚才他们在场，不方便跟你解释发生了什么。其实，这个故事很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耐心的听下去。”
听他这么说，晓宇姐姐放下手中的毛巾，坐到老何的床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有没有感觉小淑长大了很多？”
“不是长大，是成熟！”老何虽然看不见，却依然咧开大嘴笑着说，“终于学会了观察时机，什么时候应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当初他把中了蛊毒的你带到jīng神病院去威胁晓宇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太莽撞，分不清敌我。不过，现在总算开窍了。”
这一称赞倒让小淑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坐到晓宇的床边，慢慢将两个小孩子被金毛大猴劫持的真相以及星儿的身世一点一点讲给两个人听。末了，又把自己和晓宇在亡灵海和蜘蛛结下冤仇，几次死里逃生从人蛛大战中逃脱出来，最后被成千上万的蜘蛛逼到绝境，晓宇为了救星儿和阿狸，主动向蜘蛛投降，被它们啃得尸骨无存，借了桃花潭水的生死契约复活，不过要在三rì内杀死九十九个人，才能获得不死之躯。而星儿的眼睛也被蜘蛛喷shè的毒液烧坏了。
至于这场在香城流行的剜眼噩梦，始作俑者就是星儿的爸爸黎小豪，他希望找到一对合适的眼睛移植到星儿身上。本来的替死鬼是那个从监狱里抓来的9457，后来因为晓宇对伤害花姑很愧疚，便提出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给她，准备静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
故事讲到这里，小淑突然停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带着奇怪的眼神望着病床上的老何，不过老何却并不知道小淑在看着他，只道故事讲完了，小淑需要歇口气。
第423章 违心的付出
小淑的故事确实讲完了，不过老何的故事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小淑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和老何分别，是在发现黑皮肤尸体的垃圾堆旁边。因为尸体头部缠着绷带，好像进行过眼球移除手术，而全城的法医又都在忙着救护伤员，老何便提议请自己的老朋友为尸体做解剖，以便查明死因。如果小淑猜得不错的话，那黑皮肤便是阿芒前几次实验的失败品，为了掩盖在jīng神病院的里进行的非法手术，特别将尸体扔到远离医院的其他地方。这样看来，老何一行人送尸体到这里来，就好像羊入虎口，正中了黎小豪和阿芒那伙人的下怀。
手术做完之后，老何表面上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黎小豪也说他是自愿把眼睛移植给晓宇的。不过，这世上除了特别的亲人之外，还有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慷慨大方，将自己一副明目善睐的眼睛送与别人呢？小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见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晓宇姐姐又独自忙起来，帮晓宇擦完身子，端了脸盆到开水房去倒水。待她一走，小淑立刻上前握住老何的手掌，激动的说：“这里只有我们两，没别人了，你们送尸体到了医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自愿把眼睛献出去的。”
老何反手捏住了小淑抓着他的手腕，悄声说道：“和我一起来的所有jǐng察都成了实验品，手术先在实验品之间相互进行，就是说先剜掉一个人的眼睛，再把另一个人的眼睛移植到这个人身上，不论失败还是成功，他们都会把实验品安乐死，然后用车拉到外面扔掉。据说，大老板的要求是成功率百分之百。所以，成为实验品的人不计其数，黑皮肤只是我们在垃圾堆中发现的冰山一角。我们顺着这一角来到了死神面前。就在我即将下地狱的时候，接到了你的电话，你告诉我小淑想把眼睛换给花姑。”说到这里，老何顿了顿，半天才接着道：“我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告诉他们你们要来的消息，并且提出可以用我和晓宇做实验，把我的眼睛移植给晓宇。我当时的想法是有你在，把眼睛换给晓宇，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他们认为晓宇是被死神亲吻过的人，把他的眼睛移植给星儿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为了保证手术万无一失，他们先把那个逃犯的眼睛移植给了花姑，成功之后，再把晓宇的眼睛移植给了星儿。原本我以为自己和晓宇对他们没有了利用价值，会和其他人一样被杀掉，后来居然把我的眼睛移植给了晓宇，能够在这群杀人魔王的手中活下来是不幸中的万幸。说到底，还是托了你的福。”说完，老何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淑将另一只手叠在老何的手上，温和地说道：“你没有出卖良心，而是救了大家。虽然黎邰铭是我的亲叔父，我却不太信任他。不过，他和小豪都肯定只有付出与被付出才能将晓宇从死亡中解脱出来。所以，你才是救了晓宇这条命的人。”小淑嘴上温柔地安慰着老何，回想起黎小豪那句讨好般的话“是我说服他把眼睛移植给晓宇的”，心里就是万般不爽。
第424章 想见如不怀念
不一会儿，晓宇姐姐端着打满热水的洗脸盆又进来了，准备给老何擦洗身子。老何蒙着眼睛，看不真切，只感觉有人将自己的衣服解开，用热乎乎的毛巾慢慢擦拭着皮肤上的汗渍，想开口问是不是晓宇姐姐再帮自己弄，却又害怕小淑在场，这一问让心上人难为情。
正待三个人默然无声的时候，小淑看出了蹊跷，自觉的跟老何道了一声别，说自己到医院外面去转转。这下老何才自在起来，一边享受着晓宇姐姐提供的贴心服务，一边和她家长里短的聊起了往事。
再说小淑，离开病房以后，径直朝星儿的观察室去了。将到门边时，却并不推门，只隔着玻璃往里面望了望，看到樱子坐在床边，眼睛哭得跟个大桃子样的，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推了门进去，站在她面前。这是自樱子全家从公寓消失后，小淑第一次正式的和樱子见面。一切好像都发生在昨天，那些青梅竹马的往事，在两人记忆中抹不去也忘不掉，只是中间多了一个黎小豪和一个星儿。樱子见门外进来了人，起初以为是自己的丈夫黎小豪，正要冷冰冰白他一眼，却突然看见来人左脸颊上分明刻着一道伤疤。
不错，就是这道刀疤，让她悄悄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望了又望，心疼了又疼。而此时此刻，带着伤疤的小淑豁然站在自己面前，眼里还是那样含情脉脉，只是多了些许沧桑。樱子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小淑却没有丝毫伤心的表现，只微微朝她笑了笑，轻轻点着头。也许那痛心的泪水早已在他心里流干，此刻无论她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只有一切安好，便了了一桩心愿。
“你们好久没见了吧？”就在两人无言相对的时候，黎小豪突然从病房外面走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无声的默契。
“哦，”小淑尴尬的向后转身，一边离开病房，一边说：“我只是来看看星儿好不好。”
“谢谢关心！”黎小豪冷冷道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樱子身上。樱子被他这一看，好不自在，兀自起身站到窗台边，望着那蔚蓝sè的天空独自出神。
门轻轻被关上了，小淑自觉的离开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樱子的心却像刀割一样，虽然不想、不看、不理，眼泪却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
小豪见她这番摸样，那颗从不跳动的心脏也隐隐作痛起来。只得将手轻轻握住樱子的两个肩膀，把脸颊埋在她那黝黑的头发里，轻轻说：“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一刻是什么时候吗？”樱子轻轻叹了口气，并不回答他的话。于是，小豪只得喃喃自语道：“就是那天，把你从家里背出来的时候。你睡得那么香，那么沉，我一步一缓的下着楼梯，深怕脚步重一点、动作大一点，将你从美梦中惊醒。假如你看我，能如看他那眼神的一半，也许我这一生会有所改变。”
听到这里，樱子终于有了反应，回身过来，泪水涟涟的看着他，道：“真的？倘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远离这个世界，找个地方平平静静的生活，一切都会不同吗？”
第425章 突如其来的死亡
这一问，把小豪问傻了。刚才那番含情脉脉的话只想挽回妻子那颗跟着自己胞弟飞走的心，至于改变与否，完全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在他上头，有父亲黎邰正，有叔父黎邰铭，还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等着自己去承担。而樱子却那么认真，当真要他放弃一切，跟自己去过平凡人的生活。这于一个没有心跳的亡灵来说，又是何等的困难。
“我是说以后，等我完成家族赋予的责任以后，我们一家会平平静静的生活在一起。”小豪话锋一转，扯起来别的事情，“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星儿照顾好，他有了晓宇的眼睛，会恢复很快，而且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女人就是女人，只要男人三句话一哄，再岔开话题说点儿她感兴趣的事情，刚才那一刻的肝肠寸断，瞬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睁大了眼睛，半信半疑的问：“真的？星儿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唔，”小豪故意俏皮的点了点她的鼻子，逗趣地说：“我也不知道，得等到拆了纱布之后，他自己会告诉我们。到时候，我们两双双坐在他身边，等着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爸爸和妈妈。”这一说，立刻让樱子感觉心花怒放，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事情能比期待他的复原更让人激动人心呢？于是，那眼睛里的蒙蒙泪水消失了，而门外那个一直徘徊左右的身影也消失了。也许真的是那句老话，相见不如怀念。
小淑离开了星儿的观察室，晃晃悠悠无处可去，倘若晓宇醒来，两人还能聊上两句，可现在自己仿佛是个多余的人，哪里也容不下，到哪儿也惹人嫌。就在他四处徘徊的时候，晃眼看见一个瘦消的黑影站在走廊尽头，默默望着他。等他定神仔细瞧时，那黑影却又风一样的消失了。
一个不祥的预兆立刻浮现在小淑的脑海里。他顺着那黑影追到走廊尽头，却见楼梯间的大门敞开着。想必那人是从楼梯间跑了下去。于是，他低着头从天井往下望，发现整个儿楼梯空荡荡的，没有丝毫黑影人的踪迹。再往上看时，滴滴答答几滴液体不偏不倚，正好自上而下滴到了自己的眼皮上。小淑下意识的将眼睛一闭，再用手将液体从眼睑上抹干，黏糊糊的，这回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血！殷红殷红的鲜血，从正楼上滴落下来。
小淑猛然一惊，抬头再往上看时，只见阿芒穿着无菌服，将整个儿肩膀耷拉在楼梯扶手上，两只眼睛空洞洞，已然被挖去了眼球，往外冒着鲜血。
“不好！”小淑大叫一声，顺着楼梯往上跑，将要跑到阿芒所在的位置时，被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黑影人踹了一脚，小淑一个趔趄，滚下好几级楼梯。再站起来时，黑影人消失了，只剩阿芒的尸体，如幽灵一般挂靠在楼梯扶手上。小淑赶紧掏出电话准备报jǐng，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摁住了关机键。
第426章 这两个人，不正常！
小淑转过身去，发现摁住自己手机的不是别人，正是叔父黎邰铭。他看了黎邰铭一眼，回头指了指靠在楼梯扶手上的阿芒，不明白叔父为什么摁住自己的电话。难道出了命案不应该报jǐng吗？
“不能报jǐng！这里是进行非法手术的地方，报jǐng的话，刚刚做完手术的几个人会被jǐng方盘查。”黎邰铭一语道破真谛，小淑恍然大悟。
“你看见刚才那个黑影了吗？动作快极了！把我踹倒，嗖一下就跑了。”小淑稍微有点儿紧张。
“当然看到了，”黎邰铭幽幽地说，目光有些呆滞，“不然，怎么会来阻止你打电话呢？”
小淑看他眼瞳迷茫，没有了之前的深邃，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神情好像有些恍惚？”
“啊？什么？”这一问，让黎邰铭突然恢复了之前的神采，摇着头对小淑说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有什么不同？”
“哦，没有了，刚才好像在发呆。”小淑对黎邰铭的表情变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他恢复了以前的神sè，倒也没有多想。阿芒的尸体挂靠在楼梯扶手上，小淑独自走过去，将他抱下来，放到平地上仔细观察了一番。
除了两只眼睛被报复xìng的剜走之外，小淑在他胸口上还发现了一处伤口。将衣服层层扒开，那伤口立刻暴露在rì光之下，大约有三寸来长，半寸来宽，不像是刀、匕首之类的锐器所伤，却觉得十分熟悉。
小淑闭上眼睛回忆，回忆，再回忆。突然间在记忆的某处寻到了这伤口的踪迹。是的，他曾经见过，就在金器街上，几个平民与老太婆抢金碗的时候，那从角落中飞出来，指戳要害的回旋镖，大约半寸来厚，两个夹角也就三寸来宽的样子，和阿芒身上的伤口居然不谋而合。是她吗？李冰玉？小淑心里泛起了问号。
就在他对着阿芒的尸体发呆的时候，一个女声传入了耳膜：“你对着尸体在想什么？”
小淑转身一看，身后站着的居然正是李冰玉，只见她在黑sè紧身衣外面套了一件深红sè的风衣，很有一番熟女风韵。
“你什么时候去买了这件衣服？”小淑故意绕开话题，不让她猜到自己的想法，随口聊起那件深红sè的风衣。
李冰玉走到小淑旁边，凑近了悄悄对他说：“就在刚刚下楼的时候，一个美女见我穿得太xìng感，主动将自己的衣服借给了我。”说完，一脸坏笑，好像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淑并不看她，假装镇定地说道：“是别人主动送的，还是你强迫别人送的？”
“两个都猜得不对！是我从她的尸体上脱下来的。”一听尸体二字，小淑开始感到头痛，自觉蹲的时间太久，血液供应不是太顺畅，于是便站了起来，稍稍定了定神，也不去问是谁杀了那女人，径直下了楼，朝晓宇的病房走去。因为他知道，当死神站在面前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赶快逃离现场。
第427章 病房惨案
到了晓宇的病房，一切安好。这会儿，晓宇姐姐坐在老何身边将切好的苹果一片接着一片喂到他嘴里。虽然没有了眼睛，小淑却从老何那无时无刻不上扬的两个嘴角，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甜蜜。这让他想起那些年，坐在阳台上同樱子吃葡萄酸梅膏的情景，似曾相似的微笑似乎也曾挂在樱子的嘴角。再想起她那被黎小豪哄得眉开眼笑的样子，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涌上心头。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当它存在时，人生像蜜糖一样甜；一旦结束，那甘之如饴的滋味一去不复返，留在心里的除了回忆就是苦涩。
小淑正发着呆，忽闻晓宇在床上呻吟了几声，急忙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呼唤着晓宇的名字。这源自一种古老的习俗，但凡有人九死一生，从昏迷中醒来时，都要呼唤他的名字，才能将善恶两种魂魄同时召唤回来。否则，只有恶xìng上身，人苏醒之后就会xìng格大变。这是小时候，小淑从南宫太太那里听到的故事。虽然无神论已经风靡了几十年，遇到这种事情，人们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喊了几声，晓宇终于醒了过来，慢慢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正要去摸眼睛时，却被小淑轻轻捉住，道：“别碰伤口，医生刚才为你做了移植手术。”
“嗯？为什么我感觉眼睛还在？”晓宇虚弱的问道。
“你的眼睛移植给了星儿，老何的眼睛移植给了你。”小淑慢慢讲给晓宇听，晓宇却好似听不懂，奇怪的问：“我的眼睛不是移植给花姑吗？这是什么怎么回事？花姑怎么样了？”
“花姑……”小淑刚要说花姑很好，却突然想起，自从花姑和9457出了手术室之后，自己根本没有去见过两人，只让阿狸留在花姑身边照顾她，于是道：“稍等片刻，我先出去一会儿，回来再告诉你详细情况，现在你右边床上躺着老何，他早就醒了，在吃你姐姐为他削的苹果……”话还没说完，姐姐已经坐到了晓宇床的另一侧，拉着他的手道：“姐姐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他们说你会活下来……”
看到他俩聊了起来，小淑飞快的跑到花姑和9457的病房，本想看了花姑的近况，回去向晓宇汇报。哪曾想一进门就被房间里血气冲天的场景吓呆了。
只见9457躺在床上，黑红sè的血滴滴答答从胸口流淌下来，将地面印湿了一大片。阿狸被吓得蜷缩在角落里，呜呜哭泣，花姑倒是没有受伤的迹象，不过仍然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淑将阿狸从角落里抱起来，一边拍着后背帮她压惊，一边轻声细语地问到。
“呜呜呜……”阿狸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说：“门忽然一下就打开了，一阵黑sè的旋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到那个叔叔的床上，一个像影子一样的人拿着一块三角形的木头朝他胸口猛戳，那叔叔惨叫了一声，影子又变成黑sè的旋风从窗口飞了出去。再看那叔叔时，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来，越流越多，到处都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呜呜呜……”
第428章 病房惨案2
小淑一边安慰着阿狸，一边打电话给黎小豪。虽说黎小豪是小淑最不愿意联系的人。但是，现在这副状况，不打电话给他，还能求助于谁呢？老何？老何已经不能为大家做什么了，下半辈子还指望晓宇姐姐的照顾。黎邰铭？他和李冰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直觉告诉他如果李冰玉不是黑影杀手，这两个人同黑影杀手之间也可能有着某种默契。目前，唯一能够借助的力量，恐怕只有自己的胞兄，至少自己与他是一母同胞所生，再恶劣的关系，也不至于让他来把事情越变越糟。
“喂，我以为这辈子都接不到你的电话了。”小淑拨通了手机，听筒里传来小豪带着三分幽默的声音。
“嗯，这次确实是迫不得已，”小淑坦白道：“你最好到9457的病房来看一下，这里发生了一点儿事情……”话还没说完，电话便滴一声断掉了。再拨时，手机铃声已经到了门外，小豪推门进来，乍一看也愣住了，指了9457的尸体幽默地说：“这是你干的？”
“呸，”小淑朝他啐了一口，道：“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那是谁干的？我的人都出去了，他们不会做出这么jīng细的杀人手法。”小豪双手抱臂，对9457的死法犯起了好奇心。
“什么叫jīng细的杀人手法？”小淑顺口问了一句。忽然觉得把阿狸继续留在这里不妥，便将她放了下来，告诉她到晓宇叔叔的病房去，守在姑姑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
阿狸懂事的走了，小豪轻轻往旁边站了一站，为她让开了出去的路，接着向小淑调侃：“你还挺关心少年儿童的身心健康！”
“别说那些无关的了。你刚才说jīng细的杀人手法是什么意思？”小淑皱起眉头，将9457胸口上的衣服撕开，发现那伤口与阿芒的如出一辙，也是三寸来长，半寸来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将钝器插入胸膛。
小豪也走到了尸体前面，用手指扒开伤口，伸出食指和中指插到伤口里，再拿出来时，只见他猛一用力，将一颗被剖成两半的心脏拉了出来。小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往后倒退两步，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顿了半天才憋着气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一击致命，而且正中心脏。”小豪将那黑红sè的心放在9457的胸口上，指着身子比划道：“我的人杀人，只会从脖子、腰、肩膀和腿下手。除非碰巧，他们不会直接像目标的心脏发起攻击，因为那需要极快的速度、jīng细的协调xìng和强劲的腕力。他们都是没有生命的僵尸，最厉害也就是亡灵，从行动力上将，强劲有力却并不jīng细，而且速度也达不到那么快。”
等小豪说完，小淑继续道：“我和阿狸都看见了下手的人，我觉得像黑影，阿狸觉得像一阵黑sè的风，速度非常快，眨眼之间就从面前消失了。”
“那他绝对不是我的同路人，因为阿芒和9457经过祭祀，基本上已经快变成亡灵了。谁杀了我的手下呢？”小豪脸sè变得严肃起来。
这回轮到小淑幽默了，他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就用那本破邮册做的祭祀？”
第429章 空瓶子
听到小淑将自己千辛万苦从他们手里夺回来的宝贝称为破邮册，小豪瞬间怒了，猛然朝他吼道：“我牺牲了侯大勇和一百个僵尸，才把它从你们手里抢过来！你有心跳，能感知这个世界，成长在一个温暖的家庭环境里，有青木竹马的玩伴儿。而我从一生下来，就被母亲嫌弃，每每被昏天黑地的饥饿感吞噬，都要想尽办法才能从那个女人身上获得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血液，直到父亲找到它，帮我做了祭祀，我才从那个可怕的世界中离开。”
面对黎小豪的咆哮，小淑也不甘示弱，走到近前拎起他的领子，狠狠道：“你把我妈的血吸干了，还抱怨她没有抚养你！把樱子抢走了，还抱怨没有青梅竹马的玩伴儿！如果没有我为你在这个世界做铺垫，你怎么可能来到这里，拥有樱子，拥有星儿？”
两个男人站在尸体前越吵越厉害，声音响遍了整个儿走廊，旁边病房的晓宇姐姐和樱子，纷纷赶了过来。可是，两人刚在门口碰面，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遍了整个儿医院。这下子，9457的病房里总算安静下来了。小淑和小豪侧耳判断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是楼上！”小豪说道。
“上去看看！”小淑说，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对兄弟，瞬间又被一件意外联系到了一块儿。于是，小豪交待樱子把花姑转移到星儿的病房，和小淑一起向楼上跑去。跑过阿芒的尸体时，两人同时停了下来，木呆呆的看着那被食人冥虫吃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小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瓶子，热乎乎的掏出来一看，居然是空的！
小豪看小淑对着个空瓶子发呆，好不奇怪：“那是装食人冥虫的瓶子，你对着它发什么呆？”
“我……”小淑顿了半天，才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对小豪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它原本不是空的。”
“哈？”小豪冷笑道：“你把一瓶食人冥虫揣在胸前的口袋里？”
“嗯！”小淑点了点头，不明白小豪为什么会拿出这个口气与自己说话。
“那不是找死吗？”这种虫子遇到合适的温度就会繁殖，越来越多直到把瓶盖撑破，爬出来把你吃个jīng光，它们绝不会像午餐肉罐头样的，被压缩成整整密密的一块。
“你确定？”忽听小豪这么一说，小淑倒吸了一口凉气，拧开瓶盖，把整个儿瓶子研究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半条虫子。
“我当然确定。倒是你确不确定一直把装着食人冥虫的瓶子放在怀里，没有拿出来过？”
这一问倒提醒了小淑，在金器街的时候，他确实将瓶子拿出来过，还打开盖子把瓶口放在黎邰铭的脖子底下，逼他带自己去找晓宇。难道是那个时候被他掉了包？小淑皱起眉头，一肚子疑问，还没想清楚，就被小豪拉着手臂跳上楼梯扶手往上跑。
跑过阿芒那被食人冥虫啃得七零八散的尸体，两人又跳下来，顺着刚才的声音，向顶楼奔去。
第430章 六具尸体
奔到楼顶时，小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小豪却没有丝毫疲劳的反应。两人推开楼顶的大门，只见白灿灿一片阳光照得楼顶发亮，东南两个屋角上，各躺着两个穿着无菌服的医生。
于是，两人分头向东南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向四下观察。小淑还没走到东边，便看到北边屋角上也躺着一个医生，正犹豫往被还是往北走时，只听嗖的一声，风从耳边刮过，小豪猛的从他身后奔出来，将他撞到在地。
再爬起来时，发现一只棕黄sè的回旋镖，直挺挺插在刚才小淑身后的门板上。若不是小豪动作快，估计小淑早已身首异处。
“你救了我一命？”小淑悻悻地说。
“我没想救你，只是不希望一个人和敌人接招而已。”小豪冷冷道。
这回两人学乖了，对于敌暗我明的形势，分头行动实为下策。只得背靠着背，先走到东边的医生那里，小淑蹲下来检查，小豪站在他背后观察着楼顶各处的情况。
“已经死了，和阿芒、9457一样，伤口在心脏正中间。其他三个还要检查吗？”小淑问道。
“不用了，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小豪失落的说，疾步向前，几乎是飞着跑出楼顶，回到了9457所在的房间。
小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待到自己小心翼翼越过阿芒被食人冥虫啃得jīng光的尸体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小淑为什么要突然向楼下跑。等他也到9457的房间时，整个儿人都呆住了。
那里早已没有了9457的尸体，整个儿房间爬满了蠕动着的食人冥虫，让人看了直犯恶心。幸好两人离开时，安排樱子将花姑移到星儿的房间，不然，恐怕此时此刻她也成了一堆白骨，可能连白骨都不剩了。
那种虫子繁殖力极强，只要有蛋白质就会很快的分裂生殖，数量呈几何积数增加。也许最初只是放在尸体上的一小撮，现在已经密布了整个儿房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豪飞快的从隔壁房间抱来棉被和铺盖扔在虫堆最多的地方，擦燃打火机扔到上面。小小的火苗逐渐在棉制品四周蔓延开来，然后砰一声，打火机在高温笼罩之下爆炸了。一束火光耀眼而起，一点一点把房间吞噬在火焰之中，其间夹杂了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你想把整个儿医院烧掉？”小淑不解的问。
“不烧怎么办？这些虫子会寻着人的踪迹爬出来，到时候，整个儿医院都会被它们占领，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是它们的盘中美味。你想见到那副场面？”小豪冷冷道。
“看来，这里不能待了。我要负责把晓宇、老何、花姑、阿狸和晓宇姐姐弄走，你只要负责星儿和樱子，能不能帮个忙？”小淑无奈的说。也许这就是命运，就算他再不乐意，不再想，再不希望，最后还是得求助于自己的情敌。
“难得有这个荣幸。”小豪微微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支陶做的小鸟，对着那小鸟的尾巴上用力吹了一吹。虽然小淑并没听到任何声音，但是十秒钟之后，白花钱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
第431章 逃离医院
白花钱的突然出现对小淑来说着实很意外，原来亡灵与亡灵之间居然有这样不能为活人感应到的联系方式。看到白花钱不削一顾瞟过自己的眼神，他想起了自己假装黎小豪，从她手里骗过解蛊药的那一幕。不过，此时此刻，往事已随风而去，自己脸上那道被蜘蛛毒液腐蚀出来的伤疤，终于为自己和黎小豪打上了不同的烙印，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自己的主人，和主人的胞弟区分开来。那种鱼目混珠蒙混过关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大勇回来没有？”黎小豪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估算着冥虫将医院占领的时间，看也不看白花钱，只淡淡问道。
听到大勇两个字，小淑带着奇异的眼神望着黎小豪，忽然想起晓宇曾经对自己讲过食人冥虫吃掉的第一个亡灵就叫侯大勇，心想亡灵中居然也有同名的，此大勇与彼大勇共用一个名字，只是不晓得两个大勇会不会有同样的姓氏，倘若有的话，黎小豪制造亡灵的想象力就太贫乏了。试想一下周围的属下永远都叫chūn香、夏桂、秋菊、冬梅，岂不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已经回来了，其他3个亡灵也回来了。”白花钱道。
“准备两部车子，带大家离开这里。”小淑冷冷地说道。
“大家？”白花钱不明白这个大家包括谁，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小豪转一边身走出9457的病房，一边说：“我们的人，和他的人。这有什么办法呢？倘若他的人出了半点儿闪失，星儿的妈妈不找我拼命嘛？”说完，故意朝小淑挤了一下眼睛。小淑并不觉得这话很好笑，若不是形势所逼，要为好几个朋友的安全负责，自己宁死也不愿意向他开这个口。
于是，兵分两路，白花钱跟着黎小豪去了星儿的病房。小淑独自来到老何和晓宇的病房，推门进去时，三个人正聊天，两个“蒙面”男人，正指挥着晓宇姐姐为自己服务。小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略微向大家解释了一下，并强调医院很快就要被食人冥虫占领的事实。老何和晓宇姐姐立刻明白了小淑的意思，老何撑着床边的扶手坐起来，自己把吊针拔了出来，被晓宇姐姐扶着就要往外走。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一只大猴子就从门外蹿了进来，带着人声对四个人说：“从楼梯下去，车就停在大门外面，开车的人戴着一顶黑sè的鸭舌帽。”看到猴子会说话，晓宇姐姐愣了一下，将要往外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弄得瞎眼老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晃着脑袋问：“怎么了？怎么了？”
“一只会说话的猴子站在门口，叫我们到楼下去坐车。”她压低了声音对老何说。
“啊？会说话的猴子？”老何失声喊了出来。这一喊惊动了一直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晓宇。不为别的，这猴子他和小淑在亡灵海都见过，只是没有听到过它们说话而已。
只见晓宇从床上一腾而起，顺着猴子说话的声音摸了过去，道：“你从亡灵海来，带了水没有？”
第432章 与大勇再次相逢
猴子见晓宇从床上爬了下来，开口道：“我是大勇，你还记得吧？和你们一起到亡灵海去找血亲罗盘，最后被小主人召来食人冥虫吃掉了身体。”
“啊？”晓宇两眼一抹黑，惊诧的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这一刻，四个人一只猴都沉默了。
半晌，猴子才继续说道：“你已经是不死之躯了，用不着那些水什么的，把绷带解开就能看见东西。”
听它这么一说，小淑和姐姐诧异的望着晓宇，看着他把头上的纱布一层接着一层解下来，解到最后一层时晓宇停了下来，好像不太敢相信这个自称是大勇的猴子说的话。
不过，姐姐走了上去，用两根纤细的手指，将纱布轻轻拈了下来，看到晓宇眼睛外面一圈还粘着已经干掉的血迹，顺手把病房里的酒jīng拿了过来，蘸着纱布一点一点将那血迹拭掉。随着血迹的消失，一双干净而健康的眼睛，呈现在了大家面前。只待眼睛的主人轻轻一睁，便能知道猴子说得话是真是假。
晓宇用两只手摸着自己的眼睑，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对大家轻轻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和熊猫一样，带着两个青紫的眼睛？”
“熊猫恐怕不愿意让你和它们成为同类，”小淑笑着调侃道，“一点儿青紫都没有，皮肤雪里透红，都可以去做化妆品广告了。”
这一说把大家都逗乐了，晓宇借着笑的时候，轻轻将两个眼睑往上提了一提，一丝光线立刻映入眼帘，他看见了地上蹲着的侯大勇，那眼瞳里的神采果然同当初的大勇有九分相似。于是，再睁大了眼睛，将左右的姐姐、小淑和老何仔细打量了一遍。
真的能看见！姐姐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泣着拉了老何的手，对他说：“是你的眼睛，连眼神和以前都那么像！”老何反过来握住了姐姐的手，轻轻道：“那我就安心了，至少我的零件还是完整的，至于它在我身上，还是在晓宇身上，已经不重要了。”
见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晓宇身上，忘记了逃生，小淑提醒了一句：“时间不多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没想到这句话刚一出口，晓宇突然说道：“你们先走，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去办。”
乍一听这话，大家全愣住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淑再次强调了一遍：“食人冥虫很快会占领整个儿医院，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会被它们吃掉。”并且一字一句地说：“连……你……也……不……例外！”
“我明白。”晓宇环顾左右，走到大勇面前蹲了下来，带着恳切的眼神对他说：“我担心有个朋友还留在医院里面，如果不去找她，这里会痛。”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麻烦你带他们先离开，可以嘛？”
“那我也留下来吧。”小淑见他不走，自己也放心不下，索xìng断了撤退的念头，决定留下来和他一战到底。
“那你们两跟我走吧。”说着大勇连蹦带跳出了病房。
姐姐含泪与晓宇道了声别，嘱咐他们千万小心，便扶着老何跟大勇一起离开了医院。
第433章 对雯舒的牵挂
在病房窗口望着姐姐和老何被侯大勇送上了车子，黎小豪全家也乘另一辆车子一前一后走了，晓宇和小淑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打算做什么？”小淑回头问晓宇。
晓宇用灼灼有神的眼眸看着他，说道：“你第一次来jīng神病院看我的时候，有个女护士跟在我身边，还记得吗？”
“记得，那护士好凶，见我要挟你，便借口探视时间到了，把你带了出去，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小淑回忆起那段经历，稍微有点尴尬。因为那次从jīng神病院出来，与其说是自己走的，不如说是被雯舒赶出来的。
“嗯，她叫雯舒，对我很好。”晓宇低下头，淡淡的说。
“我明白，所以你担心她还留在大楼里面。倘若是我，也会奋不顾身去找她的。”小淑捏了捏晓宇的肩膀，鼓励道。
两人正谈着话，一阵黑影如风一般从门外砰一声撞了进来，将到小淑面前时，一把将他扑到，手里拿着棕黄sè的回旋镖就要往他心口戳。幸亏晓宇在旁边，顺手cāo起放在门后的扫把，冲那黑影一棍子闷下去。只听咯噔一声，扫把杆子断成了两截，那将要戳向小淑的回旋镖停了下来。小淑乘机将回旋镖一巴掌打了出去，双腿一弯，使劲全身力气朝那黑影蹬了两脚。那黑影腹背受敌，自知站不了上风，便跃过小淑，从窗户飞了出去。
等两人再奔到窗户边时，除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以外，不见半个人影。
“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嘛？”晓宇回头问小淑。
“是个女的，蒙着脸，看不出长相，看眼睛倒是有三分熟悉，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小淑道。
“三分熟悉？”晓宇皱了皱眉头，已然恢复了以前的自信。那个拿着镰刀为了生死契约忐忑不安的晓宇，早已消失到了九霄云外。
“嗯，我怀疑是李冰玉，她也有这样的身手，不过不能肯定。我们该在食人冥虫把医院占领之前，将整栋楼搜查一遍吧？”小淑提议到。
“对的，我很奇怪。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这所医院起码收治了几百号jīng神病患者，现在全部没有了踪影。整个儿城市乱成这个样子，官方是不可能把一群jīng神病人放出去的。所以，他们一定被藏到了这所建筑的某个地方。”晓宇一边jǐng觉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跟小淑分析道。
“很有道理，我们把整栋楼搜查一遍。楼顶已经去过了，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各有一具医生的尸体，为你们做手术的阿芒也死在楼梯扶手上，现在那里恐怕已经爬满了食人冥虫。我们从这一层往下搜，碰见活人就让他们从楼梯逃出去。”小淑对晓宇说道。
“这里是几楼？”晓宇问。
“五楼，手术室在二楼，做完手术以后你们被送到五楼的观察室，整栋楼一共有六层，最上面一层已经被冥虫占领了。这一层也即将被这些虫子占领。”说完小淑拽了张床单，跑到空无一人的护士站，把几大瓶酒jīng包在床单里，捆成一捆，又跟着晓宇把这一层楼的病房一个挨着一个搜查了一遍，但凡遇到被虫子占领的房间，便将酒jīng浇在棉被上，将房间烧个jīng光。至于那些在走廊上蠕动着的冥虫，只能视而不见了。要是把走廊也烧起来，整所医院很快会变成一片火海。
第434章 沉默杀手
两个人把五楼的病房搜了个遍，往常满地游荡的神经病人和四处都能听到的呻吟，自打他们进了这所医院之后，就没了踪影。似乎整所医院被黎小豪为星儿包了下来。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多人会到哪里去了呢？小淑想打电话问黎小豪，却发现手机信号为零。
再打时，一阵黑影突然迎面飞来，小淑看不真切，只觉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对着自己直刺过来。于是扔了手机，身子向后一弯，躲过了那黑影的攻击。晓宇此刻也是眼疾手快，朝那黑影猛的扑了过去，毫秒不差将她扑倒在地，压在身子底下。
“总算是捉到了。”小淑蹲到那黑影身边，将她蒙在脸上的黑布撕了下来，果不其然是李冰玉。于是便有了话题了：“我并没得罪你，你三番五次冲我下毒手，是为了什么？”
李冰玉并不说话，而且被晓宇压在身子下面居然没有丝毫喘息的感觉。
“你倒是开口啊？”晓宇不耐烦了，伸手捏着冰玉的嘴巴，刚想强迫她说话，却发现她嘴里只有半截舌头。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让人费解。只得把已经变成哑巴的李冰玉放开，找来绳子捆住她的双手，拉着她继续搜查房间。
整个儿五楼已经变成空荡荡的鬼楼了，除了一个活人黎小淑和两个不能算是活人的不死之躯以外，没有一丁点儿人的气息。
小淑把李冰玉拉过来，摁了她坐在地上，解下手上的绳子，轻轻道：“我们是在金器街认识的，那时你只杀那些贪婪的人，自认为自己是替天行道。我和黎邰铭较劲儿逼他带我去找晓宇的时候，你就站在我身后，那时我没有感到丝毫的危险，反而觉得你会帮我。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我的直觉是对的，从金器街一直到监狱，你对我就像朋友一样，眼里从来没有过杀气。可是，到了这里一切都变了，你先是变得沉默，然后变得喜欢杀无辜的人，那件从女尸上剥下来的风衣现在到哪里去了？那个女人是你杀的吗？我不相信这是你的本xìng，因为我曾经的的确确从你身上感觉到过朋友的气息，那种只有相互信任的朋友之间才会有的安全感！”说着，小淑深情的凝视着冰玉，温和的问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不能说话，就用写或者比划都行，只要让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定会帮你恢复到过去的样子，那个曾经善良的你。”
听到这里，冰玉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虽然没有像樱子那样哭得泪水涟涟，但冰山样的美人比邻家女孩儿又别有一番魅力。
此时，冰玉坐在地上，晓宇和小淑蹲在她的左右，两人都在耐心等着俘虏说出事情的真相。可是，时间一秒接着一秒的过去。冰玉眼角的泪水滑落到地上，印湿了大理石地砖，瞬间又被风吹得干掉了，只剩下一滴水印留在地上。就在两个人望着那滴水印出神的时候，冰玉倏地从地上跳起来，风一样向着走廊另一头跑去，跑到通风窗前时，一个纵身从窗口扑到楼下。两人追上去再瞧时，楼底下早已没有了人影。
第435章 谜团
“又给她跑掉了！”小淑望着窗外，无奈的摆了摆手，回身过来对晓宇说：“你觉得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晓宇深深吸了口气，皱着眉头想了一想，道：“很明显，她被某种力量控制了。之前，我一直奇怪，为什么苗村的婆婆，也就是当年杀掉自己族人，履行了生死契约，得到不死之躯的茗美，会一再要求我找到食人冥虫结束她的xìng命。现在，好像有一点儿理解了，可能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所以她没有告诉我。不过，我一直认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将灵魂出卖给魔鬼，也必将被魔鬼控制，所以犹豫到最后也没有履行那九十九条亡魂的约定。”
“可能你是对的，不死之躯的背后一定藏着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秘密。”
“不过，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揭开秘密，而是找到那些失踪的病人、医生和护士。当然，如果没有雯舒，也许我不会这么做，有了她一切才有意义。”晓宇叹了口气，说道。小淑随即点点头，表示理解。
于是，两个人从五楼下到了四楼，又从四楼找到三楼，一直找到一楼大厅，整所医院空无一人，除了偶尔能在楼梯扶手上看见的食人冥虫之外，没有任何活物。这可难住了晓宇，找也没法儿找，走又不想走，只得独自在大厅里慢慢踱着步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整家医院的人都到哪儿去了？”晓宇单手托腮问道。
“之前，我在楼顶的四个角看到了四个医生的尸体，加上阿芒一共是五个医生。那是大约两个小时以前的事情，星儿和花姑他们还没有离开医院。还有，李冰玉曾经穿着一件深红sè的风衣出现的阿芒的尸体旁边，当时她还能说话，告诉我风衣是从一个女人的尸体上剥下来的……”还没等小淑说完，晓宇便接了上去：“也就是说两个小时以前，屠杀就开始了，连9457在内，至少有7个人死掉。我住在这所医院的时候，里面大约有500人左右，二百多个医生和护士，加上二百多个病人，这个数目够完成四个到五个生死契约。”
“你是说这些人已经被……”小淑把话说到一半，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好像割喉的样子。
“如果不这样解释，那李冰玉的舌头是怎么被割掉的呢？”晓宇反问道。
听到这里，小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望着大厅外面的路灯，心里想着好几次黑影从窗口扑出去，应该就落在这附近，嘴里却说着另一回事：“冰玉对我提到了风衣的事情，当时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阿芒身上，如果稍微敏感一点儿，应该感觉得到屠杀正在整所医院进行着。她是因为泄露了同伴儿的信息，才遭到割舌的。”
“嗯，如果你的推断没有错的话，他们已经在毁尸灭迹了。”说着，晓宇把嘴抿了起来，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小淑看他一副悲伤的样子，拍了拍肩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医院外面应该有地下停车场，我们到那里去找一找。”说完，挽着晓宇的肩膀出了大厅，走到灯火通明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回忆着黑影和冰玉从五楼窗口扑出去的那两幕。
虽然当时没有看见黑影和冰玉落地的地点，凭着直觉小淑感到应该就在脚下这一片位置。如果推断没错的话，他们的藏身地点很可能就在地下停车场。因为，停车场是离这里最近的地下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