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杀富济贫
1981年四月初的一天早晨,王小波在南方省ABC大学宿舍醒来,环顾四周,除了三张高低床还各自坚守在岗位上外,其他四位三年多朝夕相处的室友早已跑得不知去向,只剩他一人还呆在学校里。想想也是,再过三个月就要毕业了,虽然国家包分配,但都想找一个好单位,不趁着实习期跑跑关系,走走门路,岂不枉死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偏偏他王小波一没关系,二没钱财,所有的只剩裤袋里的二毛钱,还不知这一天怎么过呢?
王小波出生在南方省最西边的县庆县金屏乡王家村,父亲在其三岁时就因病去世,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其长大,考上了ABC大学,成为当时十里八乡的状元。母亲因父亲治病时欠下一屁股债,本想放弃,村长王二毛二话不说,从乡信用社里贷款一千元,又在亲朋好友那里凑了伍佰元,这才亲自送他来省城ABC大学报到。
王小波在ABC大学的三年多时间里,从未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他知道母亲不容易,为他上大学举债了一千五百多元,在那个时代,这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为筹措生活费和还债,王小波卖过血、扛过包,还在寒暑假在建筑工地上打小工,赚每天九毛三分的工钱。今天是星期天,他想再睡会懒觉,便又仰天躺回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天花板上渗漏的水迹,如今已变成了一块大大的黑斑,犹如一只大大的乌龟爬在那里。它的头伸的长长的,好像要不断地往前钻,四肢却四平八稳地有力撑着。每每看着这类似乌龟的黑斑,终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人生并非只有光鲜的外表,也许乌龟的本sè正是他们这种小人物的保护sè,即要有乌龟壳似的硬气和善于保护,也要有如乌龟似的健壮的四肢,永远脚踏实地,步履艰实,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要像天花板上的那只类似乌龟一样,决不缩头,永远伸着头向前。王小波想着像打了鸡血似地赶紧起床,跑步去建筑工地。三年多大学生活他坚持天天早晨跑步五公里,这习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因此,在学校到建筑工地二公里多路,仅仅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这个建筑工地是省城钱江市一个解放前的大户人家失火后重新翻造的,现在正在挖地基。负责此工地的是市三建公司的万龙工长。万龙与王小波认识颇具戏剧xìng,二年前,万龙在百货大楼卖自行车,刚拿出十元一扎的120元钱,就被旁边的小偷抢了就跑。这一幕,刚好被也在百货大楼陪同学卖东西的王小波看到拔步就追,这一追就追了近五公里,终于将小偷追上,要回了120元钱,还给了万龙,从此二人成了忘年之交。
王小波在这建筑工地上已经干了快一个月了,今天万龙给他安排的任务是一份挖地基的小工。临近中午,工人们都去工棚里吃中饭,王小波因沟渠里有一块突出的地方没整平。他为人很仔细,想整平了再去吃饭,就又挖了几锄,不想几锄下去,竟挖破了埋在土里的一只瓦罐,几块银元掉了出来。王小波大吃一惊,赶紧将瓦罐仔细地挖了出来,除了上面有一个银匣子以外,下面全是银元。思虑再三,王小波又匆匆将瓦罐埋了,跑到工棚里拉着万龙跑回沟渠,再次挖出瓦罐。万龙一看也大吃一惊,稍作思虑,又急忙跑回工棚拿来二只编织袋,将银匣子和银元全部倒进编织袋,拉着王小波就跑。
一路上,万龙一声不响,拉着王小波的手跑到他家里,进门后二人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开口。毕竟还是王小波年青,沉不住气:“万叔?”
万龙今年51岁,虽然在三建公司当个工长,也没啥权利,老婆是农业户口,儿子万宏伟也在三建公司当建筑工人,今年28岁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女朋友,但女方要求很高,什么手表、缝纫机、自行车三大件一件都不能少。万龙正烦恼间,忽然有这意外之财,怎不让他心动?
“小波啊,我知道你家里也没啥钱,否则不会到我们工地来打工,你看这银元?”万龙试探地问道。
“万叔说怎办就怎办。”王小波有好几个寒暑假在万龙分管的工地上打工,所以对他很尊重。
万龙笑了笑:“好吧,小波,和你认识以后,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你大哥也老大不小了,他女朋友昨天又提出要四个喇叭的收录机,我也没钱啊。要么,把这银元二一添作五分了?”
王小波吃了一惊,虽然他没有在地里挖出来的东西要交还国家的法律意识,但是“我在马路边拾到一分钱,交給jǐng察叔叔”的歌曲还是家喻户晓的,但又一想,这埋在地下的东西肯定是地主老财的不义之财,相当于杀富济贫,只不过济万叔和他自己之贫而已。于是他心中坦然了:“那就听万叔的吧。”
万龙一听,就二话没说,拎起那二只编织袋将银元倒在桌上数了起来,一共1000块银元,又去打开那银匣子,发现里面只有一副眼镜,还有红、黑和透明三sè镜片各二块,共六块,把玩了一会,把眼镜和六块镜片放回银匣子里交给王小波,又从桌上推过去400块银元:“这些你拿好,到学校里藏好,千万不要被人看到啊。”万龙说完,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一袋清明艾糕交给王小波:“没吃中饭吧,叔也没啥好东西,扫墓剩下的,拿去吃吧。”
万龙其实也真没仔细鉴赏过银元,那时的他一是年纪还小,二是家里穷,只用过铜板,若有银元也是他父亲像宝贝似地藏起来,不会让他知道。所以,他见那1000块银元其中一大半铸着大头人像,其余的是铸着一条龙,也不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差别,想想人民币都有伟人头像,感觉还是铸着大头人像的真实一些,便把铸着一条龙的都给了王小波。
王小波从起床到现在还颗粒没进,确实饿了,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万龙把400块银元和银匣子放入编织袋扎进。这时,王小波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拎起编织袋告别万龙出门而去。
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chūnrì的阳光融融的,照在身上也丝毫没激起王小波得意外之财的兴奋感觉。他一手拎着编织袋,一手拿着吃剩的清明艾糕机械地向前走着。
王小波在ABC大学上的是中文系,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常在省内报刊杂志上发表。大二时就被推荐为校刊副主编,他不但政论文拿手,小说、诗歌、散文也在行。大三时,老三和大四的一位工农兵大学生,据说当年还是某县的革委会副主任,同时爱上了一位女同学。而这女同学对他俩都若即若离,老三正烦恼间,忽有一rì,那女同学竟不再理会老三,却和革委会副主任好了起来。老三不知所以然,抓狂了。王小波知道后去同学间深入了解了一下,便已知道了个大概,就对老二说,别愁眉苦脸了,十天后,她一定会理你,老二将信将疑,结果在第八天上那女同学就主动来找他了,还直骂那革委会副主任是坏蛋。原来,那革委会副主任知道这女同学有个晚上九点左右去学校小树林散步的习惯,便让几个同学蒙面去吓她,然后他突然出现,一番搏斗,英雄救美。那女同学也是文学爱好者,常在校刊上发表一些豆腐干,当然对这种情节要多向往有多向往,自然那革委会副主任就高大起来了。王小波知道这里面有鬼,学校小树林不可能出现小流氓。于是针对这女同学是文学爱好者的特点,用这情节写了篇短篇小说,在校刊上发表,揭露了这个yīn谋。后来那女同学也是现今老三的女朋友陈怡萍知道了,便亲热地叫他“鬼才”,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便在同学们中广泛传开了。当然这绰号被同学们的广泛接受,也是因为他兴趣广泛,博览群书,能文能武,鬼点子又多的一种褒奖。如今“鬼才王小波”这一绰号在ABC大学可响亮得很。
王小波虽号称“鬼才”,可对这银元确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这400块银元如何换chéng rén民币,现今对他来说还不如清明艾糕来得实惠。现在他手上只有二毛钱,坐公交车回学校到是足足有余,但他不想花这钱。而手上拎着的编织袋时间一长也确实有点累,这时,刚好走到街心公园,便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街心公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一些老爷爷、老nǎinǎi在晒天阳,有一些小孩子在玩耍,还有的青年人在骑自行车玩特技,而王小波坐的地方因靠近街边显得有点冷清。于是他打开扎着的编织袋,取出那银匣子仔细欣赏。这银匣子长不过30厘米,宽不过20厘米,高也有10厘米左右,匣子正面盘着一条大龙,四边则各盘着二条小龙。王小波学的是中文,对九龙呈祥的皇家气势还是知道的,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是国宝就必须上交,否则就是犯法。犯法的事他从来不做,何况他潜意识里对银元之事还停留在杀富济贫的意识中,并不算是犯法,便忙看匣子底部,见并未铭文也就释然了。
也许王小波太专研了,并未发现这时站在旁边的白须飘飘的老者:“小伙子,让老朽看看如何?”
王小波一惊,抬头见是一位白须老者,即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又有那种上位者的天然威严,那脸上始终荡漾着的笑意分明给人一种和蔼可亲,淡泊名利的亲和力。他的中文底子对国人尊老爱幼的jīng髓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便默默地将银匣子递给了老者。老人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好东西,好东西,是家传的吧?”
“哦,哦。”王小波不置可否。
老人见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就顺势坐到他旁边:“和我说说来历行吗?”王小波不敢在老人面前说谎,又不能说出来历,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爷爷认识这东西?”也许是对老人的尊敬,或许是老人的亲和力感染了他,“爷爷”二字便脱口而出。
老人一听这小伙子一开口便叫他爷爷,可高兴了,脸sè也更加慈祥,眼光中流露出一种更热切的光芒,一把握住他的手,热情地说道:“承情叫我一声爷爷,孺子可教啊。”又看了看那银匣子说道:“这东西虽然不是皇宫大内的文物,但也是民间有些年代的工艺品,尤其做工,你看,实在上品啊。”老人抚摸着银匣子,爱不释手。
“爷爷喜欢,那就送你了。”王小波心想,既然已出口叫了他爷爷,终不能不对老人家有所表示吧,何况真的对这位老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便想把这银匣子送给他。
老人不相信地看着这位不乏英俊的小伙子,见他穿一身旧兮兮的蓝布工作服,沾满泥巴的解放鞋,活脱脱一个刚从农村到城里的打工者。于是,试探问道:“你若革爱?多少钱?开个价?”
王小波一脸憨厚:“这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匣子,对爷爷你来说则是工艺品,所谓宝刀赠英雄,大概说得就这个理吧。”
“你是大学生?”老人见他谈吐不俗就问道。
“ABC大学大四”王小波一边站起来,一边掏出学生证给他看了看。然后拎起编织袋就走:“爷爷,再见。”
老人一惊,一把拉住他:“王同学,这样吧,去我家小坐如何?”老人眼光不错,只瞥了一眼学生证就知道他姓王。见他还在犹豫,又说道:“怎么,不给爷爷面子?”
王小波没法,只得乖乖地跟在老人后面。
老人的家离街心公园不远,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进了四合院便是一排二层的楼房,面积很大。王小波也不敢造此,便在园中石凳上坐了下来。
老人也不和他计较,将银匣子放在石桌上,顾自跑进了房内。一会儿,老人又跑出来递给王小波一刀钞票:“抱歉,家里只有200块了,聊作生活费吧。”
见他有拒绝之意,又说道:“小王,王小波是吗?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也算是忘年之交吧?既然你已叫了我爷爷,我也当仁不让了,从此我们祖孙俩就认下了,这200块就算是爷爷给的见面礼,你终不能不要吧?”
王小波一听忙作跪拜之礼,老人也当仁不让,坦然受了他大礼之后又掏出笔在一张纸上一边写一边说:“爷爷本姓顾,顾一民,这是电话号码,有事找我。”说着,顾一民打开银匣子,取出眼镜和镜片还给王小波。
至此,王小波再无话可说,便由衷地向老人道了谢,告别而去。;
第二章:英雄救美
王小波回到学校后,将装着银元的编织袋扔在床底下,又把眼镜和镜片放入箱子后,便去学校浴室洗澡。回宿舍时发现老大和老四已回来,高兴的跳了起来,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他们这批大学生是特殊时期后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批,因此年龄差距比较大。老大李剑锋已35岁,虽一米七零的个子,不胖不瘦,但岁月的风霜已过早地刻在他脸上,显得有点苍老。据说他老子李默然特殊时期前是南方省委副书记,当年老大从下乡的知识青年考取ABC大学时,李默然在“五·七”干校高兴的连续喝醉了三天三夜,差点去见了马克思。老四温卫兵28岁,胖胖的,身高一米七五,菩萨脸孔,笑意永远写在脸上。他老家也在南方省滨海市一个靠近海边的小渔村里,据说老子是船老大,考前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所以其他四兄弟的小病都是他给看的。作为老五的王小波今年还只有21岁,身高一米八一,浓眉毛、大眼睛,不乏英俊,可惜皮肤黑了点。老二董晨曦,34岁,岭南省人。老三包解放,31岁,某大军区一位首长的儿子。考前他俩都是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而且都在公社里有了一定的官职。平rì里他们五兄弟形影不离,互相照顾,被同学们称为五大金刚。
王小波已在宿舍里孤单地生活了十多天,今天见了兄弟俩格外高兴,硬要拉着二人去外面吃饭。李剑锋知道王小波这一个月来都在建筑工地上打工,想是发了工资,也就不想负了他好意,温卫兵本就无所谓,于是三人一起坐公交车到市区下车,见王小波一头钻进当时南方省最豪华的南方大酒店,李剑锋吃了一惊:“小五,你疯了?”小五这名号也只有老大当得起叫他,其他三兄弟都叫他五弟。
“大哥,没事。”王小波从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晃了晃。
“打工不易啊,我们对吃喝本就无所谓,要注意节约啊。”老大告诫他。
近来老四温卫兵家里忽然有了钱,对他接济也多了起来,老四也就时不时地接济下老五,这时见王小波兴致很高,就不想坏了他兴致,说道:“大哥,就听五弟的吧,让我们也见识下大饭店的风采。”
李剑锋见此,也不想拂了小五的好意,三人便一同进了大堂。刚爬上二级楼梯,见楼梯转角处下来二位长发披肩,着墨镜的年青人拉扯着一名美女下楼来,那美女惶恐地喊着:“流氓,救命啊。”
待走得近来,李剑锋一见那美女,竟是ABC大学的校花江亭亭时大吃一惊,忙伸手一栏:“怎么?朗朗乾坤,当众耍流氓啊。”
“妈的,欠打啊。”左边的瘦高个长发男一拳打向李剑锋。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王小波一把抓住瘦高个长发男的手腕,向上一提,脚下一拨,那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另一名长发男刚放开江亭亭,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一脚踢在那人膝盖上,立马滚下楼去。王小波从小在老家青山寺学拳脚,从8岁一直到18岁从不间断,上了大学后就稍微偷懒一点,偶尔才去背人处练一下,对付二个小流氓自然不在话下。
“好小子,你等着,有种的留下万儿。”瘦高个长发男爬起来,丢下一句话,急急跑出门去。
王小波也不示弱,大声嚷道:“ABC大学王小波是也。”
原来这江亭亭虽然与他们同校,但不同系,原本没有什么交集,因为她是校花,宿舍里这五个大男人也不能免俗,茶余饭后间免不了要谈论她。大一时,悼念总理的**诗词轰动一时,学校举办了一次**诗词赏析会,学中文的李剑锋和学文学的江亭亭同时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大家对**诗词中的“扬眉剑出鞘”和鲁迅的“横眉冷对千夫指”进行比较,对“扬”与“横”孰优孰劣争论的面红耳热,焦点集中在二字的字面要义上。这时,李剑锋要求发言,得到主持人认可后,他侃侃而淡:“我们何不暂时抛开这二字的字面要义,先从二位作者的生平入手,前者是红后代,对父辈们打下的江山有着天然的自豪感,因此在他们的作品中就有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激情,而后者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知识分子,对旧社会深恶痛疾,所以在他的作品中就不乏仇恨与怒气了。”李剑锋的一番话使双方心服口服,同时也引起了江亭亭的注意。会后她主动几次找他,一来二去,二人混得很熟,李剑锋也一直像大哥哥似地保护着这小妹妹。
这时江亭亭已哭得泪流满面,拉着李剑锋不敢下楼。三人无奈,只得陪她上楼,开了包厢,王小波点了八个菜,要了一瓶二锅头,四人便喝了起来。席间,向江亭亭问起原委,才知瘦高个长发男叫汤利,他大伯是南方省副省长汤务理。
江亭亭想去省zhèng fǔ上班,便托关系找到了汤利。汤利一见她亭亭玉立,面如桃花,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简直是一人间尤物,便动了yín心。这天,汤利通知江亭亭说已联系了省委组织部,花了很多jīng力和物力,对方才答应接收她,不过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让她下午六点到南方大酒店五号包厢找他。江亭亭兴冲冲地跑来见他,不想汤利对去省委组织部上班之事一句话也不说,就拼命灌她酒,还不时地对她动手动脚。江亭亭开始因有求于他,还努力忍耐,可他越来越放肆,两只猪手竟毫无顾忌地往她衣服里伸,终于忍无可忍,夺门而出。汤利这时yín心大动,那肯放过她,就想挟持她霸王硬上弓,结果一下楼就碰到了他们三人。
“TMD,真是一头sè狼”温卫兵愤愤地说。
“早知道如此,刚才还应揍的狠一点。”王小波也跟着温卫兵一起发泄。
李剑锋到很有理xìng,想的也比他们多:“小江,工作的事情还不忙,到时我来想办法,只是想这汤利不会善罢甘休。要么这样,反正学校里下半年都安排实习,你不如出去躲下风头。”李剑锋本为人较低调,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还不等江亭亭回答,温卫兵就急不可待地说:“有五大金刚在,还怕这瘦条儿?”他平时善于给人起绰号,见汤利瘦瘦长长的便又脱口而出。
“哦,我听李大哥的。姑姑在滨江市,要不我明天就去?”江亭亭有点后怕,可怜巴巴地问着李剑锋。
王小波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顿起侠义之心:“大哥,要不我们明天也去滨江一趟,顺便送送她。”
“对,好人做到底,我老家就在滨江,那里我熟。”温卫兵跟着帮腔。
李剑锋笑道:“那就麻烦老四、小五再做一次好人吧,明天我有事就不去了。”
江亭亭也笑了:“那多不好意思。”
三人见江亭亭终于露出了笑脸,也都高兴起来,大家便尽兴地喝起酒来,说了一会毕业后的理想和同学间的新闻,不一会一瓶酒就光复了。等王小波结账八十六元后,三人又一起陪江亭亭出去。
刚出门口,就见汤利和五个大汉抽着香烟在一旁窃窃私议。江亭亭一见又拉着李剑锋不敢走了。李剑锋也不想再惹麻烦,便转身向另一条小路走去。
这时汤利也看到了他们,气势汹汹地奔过来:“小子,别跑。”
王小波转过身来,将江亭亭三人护在身后,凌厉地看着他们。
“王八蛋,看你往哪儿跑。”汤利话音未落,王小波已一冲而起,右脚已踢中他下颚,一个斤斗还未落地,左脚又踢中一大汉的后脑,二人立马倒地。
另外四人见王小波一个起落就打翻二人,顿时一愣,又急忙奔来。走在前面的大汉刚起意出拳,突然感觉下身一阵疼痛,委蹲与地了,后面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绊倒在他身上。
原来温卫兵一见阵势不对,早就暗暗地拾了一块砖头,此时见王小波打倒二人,也狠狠地将砖头丢过去,刚好砸在那人裤裆上。
剩下的大汉见势不对,转身就跑。王小波也不管其他人,拖起汤利扔到江亭亭脚下:“你看着办。”
“阉了他。”温卫兵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算了,君子不计小人过,我们走吧。”李剑锋拉过温卫兵,三人簇拥着江亭亭走向公交车站。
还好江亭亭家离ABC大学不远,只二站路。三人送她到家后,便一起走着回校,一路上王小波便将银元之事说了。温卫兵一听大呼小叫起来:“真的还是假的?这万龙也太贪心了,你就这样认了?”李剑锋到是一脸平静,问了详细经过后,也没说什么。
到了宿舍,温卫兵逼迫及待地打开编织袋,将银元倒在桌上,仔细地看着摆弄着,又拿起一块银元吹了口气在耳边听着,一边将银元分成一大一小两堆一边说道:“是真的”。
李剑锋见他认真,也就过来看了看,指了指桌上拣出来的十几块银元说:“这是假的?"
“不,这十几块是袁大头,民国初制造,而这大堆的叫龙洋,清朝康熙年间制造”。看来温卫兵对此还颇有研究。
王小波对银元毫无概念,见他一脸认真,就说:“又不能变chéng rén民币,放在我这里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温卫兵说:“五弟,你号称鬼才,对这银元就不知道了吧?到银行去兑换虽然不值几个钱,这么多,可能还要问你来历。但在滨江用处可就大了,也老值钱了。”
“既然如此,就你去处理吧。”他们兄弟间,不分彼此,所以王小波大方地说道。
温卫兵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们分别拿些留个纪念,给我三个月时间保你老五成为万元户。”
李剑锋知道老四经商颇有天赋,虽然爱吹牛皮,终不至于坑了小五,于是拣了二块银元放好,准备洗漱睡觉了。
王小波也拣了二块。
这边温卫兵将银元五十块一叠用报纸卷了起来,放入挎包内。;
第三章:毕业意向
第二天一早温卫兵将王小波叫醒,背上挎包匆匆接上江亭亭赶去长途汽车站。坐上去滨江的长途车后,江亭亭开始还兴高采烈地说这说那,一会儿就安静了,不久就沉沉睡去。
温卫兵见她睡了,便向王小波问起了万龙父子俩的情况。王小波对万龙和万宏伟都比较熟悉,便详细介绍了万家父子的情况。说是这万宏伟要结婚,女方要三大件和收录机,不要说万家没钱,就是有钱也没购物券,要想满足女方要求真是不容易。
温卫兵一脸严肃,似在思考什么,王小波也不去打扰他,渐渐地也睡着了。一路上他们睡睡醒醒,一直到晚上七点才到了滨江。江亭亭去了姑姑家,王小波找了个小旅馆住下,而温卫兵则连夜赶往老家,说是第二天再来与他汇合。
次rì上午十点多,温卫兵才匆匆赶来小旅馆。王小波也已经从街上逛了一圈回来,二人一见面,温卫兵拿出一台四个喇叭的收录机,说是给万宏伟的。王小波吃了一惊:“你那来钱卖这玩意儿。”
“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啊。”温卫兵装模作样地摸着他那光秃秃的下巴,俨然得道高人。
“你有几根肚肠我还不知道?说说又有什么歪门邪道?”王小波知道他胆子大,常有出人意料的表现,便不放心地问道。
“你的钱,为了再给你一个做好人的机会,用银元换的。”温卫兵一脸坏笑。
王小波一听就知道,这事与他老子是船老大有关,反正两岸在公海上以物换物已成公开的秘密,也没人管。就小心地说道:“谢谢四哥,但也适可而止啊”
温卫兵将收录机递给他,又变戏法似地从包里掏出一件黑sè西便装、一件白底格子衬衣、一件灰sè羊毛衫和一条牛仔裤,最后还拿出一双皮鞋,里里外外将他包装了一番。
“看看我们五弟还是挺英俊的。”温卫兵围着他转了一圈。
“四哥,这又是哪来的?”王小波想脱掉。
温卫兵赶紧阻止:“别脱,这本来就是你的钱,二个银元换的。”
“哎呦,四哥,你爸船上的货物真是五花八门,一应俱全啊。”王小波由衷地感叹道。
温卫兵想这五弟还真是“鬼才”,真是什么事情也满不了他啊,便一脸凝重地说道:“眼看就要分配了,无论在省城还是回老家总不能太寒酸吧?”
“谢谢四哥。”王小波也感觉到了兄弟间深厚的情谊,激动地道谢。
温卫兵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俩有啥好谢的。这几天我要去办几个事,不能陪你了,你在滨江还有啥安排?”
王小波想了想说:“这次就陪江亭亭过来,街上也逛了,没什么好看的,要不下午就回了?”
“也好,我这就陪你去长途汽车站。”二人匆匆整理了一下,就赶去长途汽车站,刚好有一班十二点的待发车,王小波卖了四个馒头就想上去,温卫兵一把拉住他,交代道:“你明天把收录机送去万家,他们要是难为情,可以告诉他们是一百个银元换的,一百个银元啊,别忘了呀。”
汽车已开出老远,王小波还想不明白老四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百块银元就算一百元人民币吧,卖个四个喇叭收录机真太便宜了。不要说市面上卖不到,黑市偶尔有最起码也得八百元以上。难道老四要在万家面前博得一个路子广、本事大的好名声吗?可问题是老四一不认识万家父子,二也不是这种人。
王小波回到学校已经十二点多了,宿舍里还是没有人。他匆匆洗漱了一下,把老四给的衣服脱了叠整齐放好后,也已经一点多了,何况连续二天长途奔波确实有点累了,想明天是星期二,白天万家父子都要上班,只能晚上过去,可以睡个懒觉了。
第二天王小波的懒觉没睡成,八点多点就被老大李剑锋叫醒,问了问这次送江亭亭的情况后,也没再说什么。就拉着他一起去新华书店卖了几本哲学方面的书,王小波因之前去农大听过一堂山区种植菌菇的大课,便有了兴趣。之前没钱也只能想想,今天袋里颇丰,也就毫不犹豫地卖了几本这方面的书籍,想回去好好地研究下。
中饭二人草草对付了一下就回了学校。刚进宿舍就见老二和老三在谈天,四人一起自然又是一番热闹。老大李剑锋显示了那个时代的老大作派,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也确实不容易,刚好今天我们四个党员都在,何不开个党小组会,商讨一下毕业后的理想和目标。”一到正经场合,那个时代的人终要来上一二句语录作开场白,这句《为人民服务》的经典之句在老大口中出来,是那样地顺理成章。
“对,大家七月份就要毕业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红军不怕远征难,我们后边的人生道路还很长,要走好每一步确实不易。我的意见除了老四不是党员可以经商以外,其他四兄弟都应从政,为国为民贡献我们的力量。”老二董晨曦是他们班里的支部书记,引用领袖的话也是信手沾来,当然,这番话还显示了他的身份。
“也好,这次回家老头子不同意我去从军,那好,我就去插队的乡里从头干起吧,哈,哈,而今迈步从头越啊。”包解放在岭南省岭下市的一个乡里插队时当过副书记,在那里有着深厚的感情和基础。当然他也不敢示弱,临了也来一句领袖诗词。
“那我们就一起去岭下,听说学校有一个岭下宣传部的名额,我去争取下,和老三同舟共苦,为岭下人民谋福利。”董晨曦是岭南人,回岭南当然也不意外。
李剑锋两眼盯着手里转动的钢笔沉思道:“我呢先去南方省委政策研究室补充一下,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老四志不在此,然其自然也好。就是小五社会经验太少,怕是这条路难以适应。要不和江亭亭一起先去省委组织部培训班?”看来老大已为江亭亭准备好了后路。
王小波见老大征询自己的意见,忙说:“我是新党员,本应该服从组织分配,但我还是想回老家,从基层做起。”他是大二时入的党,到今年一有才转正成为正式党员。
“你想好了,不留在省城啦?”老大追问。
“我的家乡大山区,那里的老百姓rì子过得紧巴巴的,乡亲们穷的可以说叮当响。而且乡亲们为供我上大学也做了太多牺牲,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唯有用我学到的知识为乡亲们服务。”王小波斩钉截铁地说道。
包解放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五弟啊,官场上光有决心是远远不够的,不但需要很强的政治智慧,还要有一定的关系网。我在官场上待过一段时间,深切体会到这是一条充满荆棘,遍地是雷的不归路啊,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为了我的家乡,为了我的乡亲,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王小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五弟有志气,我们三人做你政治后盾,有事一定要找我们啊。”董晨曦代表三人一表态,老大和老三也连连点头。八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写下了“一心为民,清白为官”的党小组决议。
正当众人还在大谈毕业意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王小波在吗?我是学校保卫科的。”靠近门边的包解放转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身材瘦小,却满脸横肉的学校保卫科科长金立民。他一把推开包解放,一步跨进门来,直接冲向王小波:“这就是王小波。”本来站在门外的二人,这时也跨进门内,穿着jǐng服的公安动作到是迅速,立即上前按住了王小波肩膀。另一位则是瘦高个汤利了:“哈,哈,和我玩,还早呢,也不秤秤自己有几斤几两?”
“汤利,你到是yīn魂不散。怎么自己不行,请公安来了?”李剑锋一步跨前,挡在公安面前。
“执行公务,请你让开。”公安一脸严肃,伸手去推李剑锋,王小波一伸手,已勾住了公安的手腕。公安挣了几下没挣脱,刚要发怒。金立民见状,气急败坏地嚷道:“王小波放手,你行凶伤人不算,还敢袭jǐng?”
“好吧,小五你放手,跟他们去,我到要看看你这公安到时怎么送他出来。”李剑锋一脸不屑,又拍了拍公安的肩膀说道:“哥们,不要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啊。”金立民知道李剑锋有点来头,校长对他也很客气,忙打圆场:“李同学,这位是西园派出所李所长,不要伤了和气。”汤利有李所长撑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TMD,你算老几?”说着就一脚踢向李剑锋。这时,王小波虽被李所长按住了肩膀,也不影响他双脚行动,只一滑步,已脱开被按的肩膀,又一脚踹向汤利的膝盖,汤利闷哼一声,已跌倒在地。这下,李所长真的火了。他这次受汤利之邀,酒足饭饱以后,听说汤利因一些琐事被几个大学生打了,便自告奋勇地赶来为他讨回面子,本想他一人和保卫科长足够摆平,不想遇到几个愣头青,让他大为光火。一怒之下,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王小波,王小波向后一仰,茶杯飞过他肩膀,砸在李剑锋下颚处,顿时下颚破裂,牙龈出血。这下老二和老三也光火了,冲上去一人扭着李所长一只手和他评理。王小波一见老大出血,更是大怒,也一把抓起另一只茶杯要砸李所长。这时,李剑锋到很冷静,托住王小波的手说道:“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你一个所长偏听偏信就来学校抓人,还打伤了人,其后果你能担当吗?”“妈的,反了,去,金科长叫几个人来,把他们全抓去派出所看看有谁还嘴硬?”李所长那吃过这亏,也更加抓狂了。“不用了,我们一起跟你去派出所,金科长麻烦你和校长说一下。”李剑锋说着首先走出门外,其他三人也放开李所长,一起跟了出去。;
第四章:老大的来头
四人被带到派出所后,已到了下午饭点。李所长将他们关在拘押室后,便顾自和汤利去找地方吃饭了。李所长一边喝酒,一边还喋喋不休地大骂四个愣头青不知好歹,恶毒透顶。汤利也趁机添油加醋地咒骂起来,说四人胆大包天,袭击jǐng察,是可忍孰不可忍。骂着,骂着就激起了李所长一腔无名之火,酒未尽兴,就急急忙忙赶回派出所,非要让他们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滋味。
二人骂骂咧咧地赶回派出所值班室,就见一脸yīn沉的市公安局局长毛光荣和在一旁陪着笑脸的临湖区公安分局局长常青山站在那里。顿时,一个激灵,酒意全消:“报——报告局长——”。
常局长见李所长嘴刚一张开,一股酒气就冲鼻而来,立即皱起了眉头:“李兵,你这小子越来越有出息了,值班期间还喝酒,看来这制服你不想穿了?”
“报告局长,今夜不是我值班。”李兵忙解释。
“那你晚上来所里干吗?提审犯人啊?”毛局长也跟着质问。
李兵本来对二位局长大晚上来所里,感觉不妙,这时见一再追问,更是怵头,忙结结巴巴地答道:“刚——刚抓了一批——小流氓,想——想连夜突审一下。”
“从那里抓来的?”毛局长狠狠地瞪着李兵。
李兵被毛局长瞪得心里发毛,越发结巴了:“在——在——在大街上,不,不,不——在ABC大学内抓——抓的。”
“学校让抓的?”毛局长声音更加严厉。
“群众报案,不,事主报案。”李兵吞吞吐吐地解释。
毛局长瞟了一眼怪模怪样地站在旁边的汤利,皱了皱眉说道:“把报案单拿来我看看。”
根据办案程序,无论是电话接报或事主报案都要详细记录,特别是事主报案记录更加详细,并需当事人签字画押。李兵这次不过是为汤利找场子,哪来的记录。常局长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更加来气:“没听见毛局长说啊?还不快去拿报案单来。”
“这,这——”李兵一脸惶恐。
“二位局长,是我报的案,二天前,我在南方大酒店吃饭,被那几个大学生打了,便报告了李所长。哦,对了,我叔叔是汤务理副省长,到时,我让叔叔请二位局长吃饭。”汤利笑嘻嘻地踱上前来,为李兵解围。他想凭他叔叔堂堂副省长之尊,还不摆平这市局局长?所以他更加大大咧咧,口无禁忌。
“对,对,汤少是事主,我接他报案才去抓他们的。”李兵好像捞到了救命稻草。
“那好,既然双方当事人都在,我们就一起审审吧,常局长你看呢?”毛光荣撇开汤、李二人,反去问常青山。
常青山大晚上被毛局长叫来,不知所以然,心里本就有些发毛。这汤利都抬出了副省长,毛局长犹如没听见,看来对方来头更大。他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便顺势推向李兵:“李所长,不会不欢迎我们一起审吧?”
至此,李兵已经无奈。几个民jǐng在二位局长参与下对当事人分别进行了问询,案情又并不复杂,不到半个小时就案情大白,汤利那经过这阵势,几下攻防就跨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在询问笔录上签字画押。
王小波他们四人出来后,毛局长与李剑锋紧紧地握了握手,又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也不理一旁的常局长,拂袖而去。
常青山一脸尴尬。反到是李剑锋笑嘻嘻地拍了拍李兵的肩膀:“哥们,数钱数得够累吧?”
“钱?什么钱?啊——你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常青山这下更紧张了,指着李青山就破口大骂。
李兵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又不能明言,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王小波忠厚,忙解释:“玩笑,玩笑。”
这边,董晨曦拦在汤利面前,不无揶揄地说道:“小子,你听好了,汤亭亭不告你则已,一告你强jiān未遂,下半辈子坐牢去吧,要不跟你叔叔商量下,事先通融通融?”
四人一阵哄笑,扬长而去。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四个人还在咒笑昨天汤利的干瘪样。王小波突然说道:“昨天还好有二位局长在,否则还不知被关到什么时候?青天大老爷啊。”
“哈,哈。小五真老实,老大的老子是省委书记,这公安局长能不买账?”包解放的老子是大军区的首长,当然知道老大爸爸李默认从五·七干校出来后就直接任命为南方省省委书记。只是老大低调,不像汤利那样整天将叔叔挂在嘴里,而老三也心照不宣。
王小波张大了嘴巴:“怪不得副省长也不得用。”
“其实我和毛局长本就认识,这次他去派出所也是校长通知他的,到和我父亲没有关系。只是我觉得如果我和毛局长不认识,或者说没有我父亲这层关系,我们是否能这样顺利地走出派出所?这里就牵涉到一个法大还是权大的问题。按道理讲,法大于权大家都懂,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尚且如此,而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面对权势又是何等的苍白啊。”李剑锋一边感慨,一边不无沧桑地说道。
董晨曦刚想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谨慎的敲门声,他忙去开门,一见是李兵拎着一篮水果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外,便说道:“哎呦,李所长这次大驾光临,是让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还是哪一位跟去?”
“同学们就不要取笑了,我已经被二位局长骂得狗血喷头了,今天特意登门致歉,还望大人大量,不计我小人之故啊,这点不成敬意,请四位笑纳。”李兵将水果篮双手捧着,不断地鞠躬。
李剑锋见他态度诚恳,也心软了:“好了,李所,我们不打不成交。你的事我会和毛局打招呼的,以后咱们是朋友,相互关照吧。”
李兵一听,顿时笑颜逐开,立马表态:“四位以后有事,只要在本区尽管找我,一定鞍前马后效力。”说着,还不时地鞠躬。
李剑锋毕竟年龄较大,社会经验也较之其他人丰富。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从政,黑白二道终免不了要打交道,并有心与之交结:“李所,既然是哥们,就随意点,客气了反而生疏。但有一点你得记住,交友需交心,像汤利这种人是损友损爹的角sè,以后少交为好。”
“是的,是的,都怪我瞎了眼,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以后尽管看我的表现。”李兵连声应道。
至此,李兵被他们五兄弟纳入麾下,后来他们大闹省城,李兵发挥了很大作用。此是后话,暂却不表。
到了傍晚,老大回家去了,老二、老三也猴急巴巴地去和女朋友约会了。只剩下王小波一人在食堂草草将就了一下,便回宿舍,换上老四置的行头,拎着收录机去万龙家。
到了万家,见一家子合着未过门的媳妇全在,王小波拎着收录机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老万一见王小波焕然一新,还拎着一台四个喇叭的收录机,完全是一副那个时代最新cháo的打扮,也愕然了。万家那未过门的媳妇本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却首先大叫了起来:“哎呦,四个喇叭的收录机呀,真牛啊!哦,宏伟,要是我们家也有这么一台,那真是太棒啦。”
本就显得有点局促的王小波趁机接了万家毛脚媳妇的话,赶紧将收录机递给万宏伟,说道:“哥,这是送你结婚的礼物,不成敬意,诚望笑纳。”他的中文底子,总时不时地要掉几句古。
万宏伟一脸愕然,也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要知道那个时代结婚,多送些毛巾、热水瓶之类,最好的也就送个丝绸被面,那见有人送收录机的?何况万家与他无亲无故,只是一般的朋友,何必送此重礼。
万龙见状,一把将王小波拉入内室,关上房门后严肃地问道:“小王,怎么回事?你是大学生,党和人民将你们培养出来不容易呀,我们可都是凭良心吃饭,凭良心做事的老实人,不能搞一些歪门邪道啊。”老万一副阶级斗争必须天天讲,月月讲的紧张气氛。
王小波见他一脸严肃,赶紧解释:“放心吧,是我同学给的。”
“你同学怎么有钱?还平白无故让你拿台收录机来送我们?要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万龙还是一脸jǐng惕,连领袖语录都用上了。
王小波被逼无奈,只得实事求是地说道:“我同学在滨江,用一百块银元换了这台收录机,正好大哥用得着就送来了。”
老万一听,忙问:“这不犯法?”
王小波道:“万叔这你就不知道了,去年4月2rì,海关总署已发出通知,两岸已放开了,可以zì yóu交易,不征收进出口税了。这是我那同学拿银元跟对岸换的”其实,他也吃不准这是不是犯法,只感觉两岸公海交易这么热闹,也不见有人干涉,更不见有谁被抓起来。万龙一听松了口气。这几天他正愁银元如何兑现,见有这机会,大喜过望,急急忙忙从柜子里拿出四封用红布卷起来的银元,说道:“小王,你再帮个忙,这一百块是还你收录机的,其他三百块再请你同学换一些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好吗?”
老万见王小波在犹豫,忙又拉着他手亲热地说道:“小王啊,你大哥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没结婚,就是这些东西不好置办啊。无论如何请你同学帮个忙,成与不成,只要心意到就行,怎么样?”
王小波无奈,只得拿了四百块银元,怏怏地回到了宿舍。;
第五章:经济开路
又到了星期天,王小波正在宿舍里看前几天卖来的那本菌菇种植书籍。这几天,他对在山区利用木屑种植香菇和黑木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老家王家村山高林密,是种植菌菇的天然作坊。为此,他昨天还托老大联系了省农科院,请教了许多种植香菇、黑木耳的技术问题,再结合书本学习,现在他自信已经是这方面半个专家了。昨晚,他拣了些旧木头,用农科院给的菌种在阳台上进行香菇、黑木耳的种植试验。想先积累些实践经验,毕业后回老家指导乡亲们去种植,也许是一条脱贫致富的捷径。问题是销路如何,明天去市场看看。正想间,宿舍门被猛地推开了。他抬头一看,一脸疲惫的温卫兵已站在门前嚷道:“有开水吗?TMD,渴死我了。”
王小波赶紧站起来,倒了杯凉水,放在他面前:“怎么了?四哥。”
“没啥,忙着为你赚钱呢,这个你先别管,说说这几天你们四个在干点啥?”老四急促地问道。
于是王小波原原本本地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当说到汤利陷害他们进了派出所,多亏老大父亲省委书记的牌子才消灾弭祸时,老四对这个省委书记的衙内同学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又对汤利恶狠狠地骂了一顿:“这头sè狼,早晚让他不得好死。”
对党小组会的决议,温卫兵也认为正合他意:“你们四人都是党员,理应在官场上大展宏图,可问题是在我们中国目前这种特有的国情条件下,真要做个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国家,无愧于自己政治良知的好干部实在是太难了。”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rì月唤新天。我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应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王小波表示了决心。
“他们三人或有靠山或有实力,只要心正,到也无虑。唯有你一无靠山,二无实力,三无社会经验,一个官场白丁如何游刃有余?如何做到一不贪,二不sè,三不丧失政治良知?试问你有何实力?在官场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能走多远?”温卫兵一连串的问号使王小波张口结舌。
“可我真不甘心培育我的家乡,抚育我的乡亲永远在贫困线上挣扎啊。”王小波知道老四说的决不是危言耸听,可他心有不甘啊。
温卫兵一听此言也沉默了。少顷他又若有所思地说道:“综观世界上任何国家权钱二字是不分离的,中国也不例外。因此我的看法是走入仕途的第一步是经济开路,这样你们就少了在经济问题上的后顾之忧,也不会在经济问题上犯错误。既然他们三人为你政治上做后盾,那我们再搞个经济实体,作为大家步入官场的补充,你看如何?”
“好是好,可我们都没有原始资本啊,如何搞实体?”王小波不解。
“原始资本现在到是有点积累了,你那近四百块银元经过一番倒腾已累积成三万多元,原来打算我们俩分了,现在看来再努力一下,争取达到五万,或许能干一番事业。”这几天温卫兵用那近四百块银元从滨江倒腾收录机、电子表到省城倒卖赚了不少钱。如四个喇叭的收录机从滨江换取只5个银元,拿到省城买出则净赚500——800元,为了安全起见,他也只图个出货快,因此少赚了很多。这生意虽然有走私的嫌疑,但他的理论是滨江沿海渔民用实物在对岸换取大量的收录机、电子表已成事实,他不去倒腾,人家也会倒腾。实际上去年的4月2rì,海关总署已经发出通知,对向对岸公、私企业直接购买的商品,不征收进口税,出口对岸免征出口税。
王小波虽然有点奇怪,但老四不明说,他也不好过问。这时见他说起银元之事,便想起万龙的嘱托,就从箱子里拿出四百块银元给温卫兵,又把万龙的要求重复了一遍,并说道:“能办就办,办不到就算了。”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看你四哥的。”温卫兵一脸坏笑。
“四哥,我知道你做生意有一套,但这种生意终不是正经生意,要尽快见好就收啊。”王小波一脸诚恳劝说道。
温卫兵摆了摆手,说道:“这事暂却不说,这样我带你去个地方,在你步入仕途前积累一下经验,防止以后不明不白地中枪。”
“去哪里?”王小波一脸茫然。
“去了就知道。”温卫兵拉着王小波就走。
二人坐了二站公交车后下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王小波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见老四不提吃饭,也只能默默地跟着。
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家卡拉OK厅面前,二门童一将他们引进门厅,温卫兵就大叫了起来:“杜老板,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材魁梧,理着平顶头,颇有军人气质的三十多岁男人就笑呵呵地朝他们走来:“哈——哈——温老弟几天不见还变成还乡团了?”一边和温卫兵握手,一边看着王小波问道:“这位老弟是——?”
温卫兵拍了拍王小波肩膀:“我兄弟,剑锋的五弟。”又向王小波介绍道:“杜老板,杜八一。”
杜八一一边和王小波紧紧握手,一边说道:“好说,好说,既然是剑锋的五弟,也是我的兄弟,以后多来往啊。”说着又对一旁的服务员吩咐道:“老规矩,8号包厢,好好照顾这位老弟,我先和温老弟聊几句。”拉着温卫兵走过一旁:“我正想找你,上次那30件很好销,这次我再要50件,价钱你说,如何?”
温卫兵沉凝片刻:“货到有,就是弄出来有点难度,要不你去搞辆车,我每件再让利10元,怎么样?”
“刚好,明天有辆军车去滨江,我俩跟过去?”杜八一办事雷厉风行,果断地说道。
“行啊,明天七点在这等吧,另外,你帮我在黑市搞二张自行车和缝纫机票,价钱好说。”温卫兵不忘老五的嘱托。
“小事情,下午就帮你搞定。你们先去玩吧,老规矩,费用全免,小费自理,我先走一步去安排一下,等我回来啊。”杜八一边说边走,一会儿就不见了影。
二人在服务员引领下进了8号包厢。包厢虽不大,却中间用布帘隔断成了内外二间。外间有功放机,二只落地音响,一排长沙发,(卡拉OK厅用彩sè电视机要到90年代才有)灯光虽昏暗,也不乏那个时代的豪华气派。服务员送来一些小点心和一打啤酒,二人已饿,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王小波边吃边问道:“这杜老板与四哥挺有交情的呀。”
“生意上往里,为人到很义气,不过他老子是省军区司令员,与老大交情不错,以后,你要在官场上混,他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温卫兵大大咧咧地说道。
王小波“哦”了一声,想道,原来老四早知道老大的身份,只是也心照不宣而已。这时门外进来二位花着浓妆的女子,前一个好像与老四混得很熟,早就扑在他怀里嗲声嗲气地嚷道:“哎呦,老板好久不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呀。”
“想我,想钞票吧?”
“啊,好伤心,老板真坏。”
“坏那里?”
“这里坏呀。”
二人说着就动手动脚起来。坐在王小波身边的女子到老实得多,她大概有二十四、五岁,圆脸庞,皮肤较白,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大,大得有点钩心摄魄,是一种特别妩媚的女人。
王小波见温卫兵如此开放,也只能随遇而安,便无话找话,没头没脑地与那女人搭起话来:“你在这里上班?”
那女人一听,感到新鲜:“我这也叫上班?”
“那叫什么?”王小波一脸茫然。
女人知道这是一位初出江湖的“羊咕”,也不回答,只问道:“老板贵姓?”
“免贵,姓王,你贵姓?”王小波反问。
女人想笑。来这场所的女人都是假名,这是潜规则,问了也白问。但她也不想扫了这年轻人兴,便答道:“哦,王老板,你就叫我小梅吧。”
那边温卫兵大概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便大声地递过话来:“小梅啊,我这兄弟有个rì本名字,叫三秒一次郎,你要好好教教他啊。”
二女人都大笑了起来,王小波却不知道“三秒一次郎”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他们。
小梅对这年轻人颇有好感,忙为他解围:“来,我们一起唱歌吧。”
于是四人一边吃,一边唱,一直到快六点钟,杜八一回来了方才结束。温卫兵这才取出二块电子表,一人一块,那二女子惊喜地叫了起来,高兴地走了。
王小波第一次来这种场所颇感新鲜,再加上对小梅有点好感,便有了一丝恋恋不舍。温卫兵便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欢场女子,适可而止吧。”
杜八一却不以为然,说道:“老弟要是喜欢,下次来让她跟了你。”
“杜老板,我这兄弟还是处男,要是被你教坏了,当心剑锋找你拼命啊。”温卫兵到不是危言耸听,老大确实对这兄弟特别眷顾。
“不敢,不敢,走,走,吃饭去。”杜八一说着,向门外走去。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温卫兵点了六个菜,要了三瓶啤酒就喝了起来。席间,杜八一拿出二张票递给温卫兵:“五十元一张,到时再结算吧。另外,明天上午我们七点从我店门口出发,你早点过来。”
温卫兵收了票,对杜八一说道:“杜老板,我这兄弟毕业后想去混官场,你黑白二道都有路子,以后多帮衬一点。”
杜八一看了看王小波,不相信地说道:“这兄弟也太老实了,官场可不好混啊,剑锋怎么看啊?”
“剑锋也认为他本质淳朴,最主要是有一颗拳拳为民之心,思路广阔,善于思变,勇于承担责任,而且点子也多,具备了做一位好官的基本素质,所以要大家帮帮他。”温卫兵到不是吹捧他,确实是他们四兄弟的一致想法。
王小波到是有点难为情起来,忙说:“我家乡在大山区,实在是太穷了,我虽然跳出了农门,但不为那里的老百姓做点事,终是于心不忍,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杜八一虽然不从政,在经商,也钻了政策的空子,发了点财。但毕竟受父辈们影响较大,这番话也触动了他曾经发热过的心扉,便当即表示:“就冲你这番话,我支持你。”
王小波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去摸一下香菇、黑木耳市场的销路,既然杜老板在经商,何不问问他:“杜老板知不知道香菇、黑木耳在省城市场销路怎样?”
杜八一见王小波突然将话题转到香菇、黑木耳上去了,一下子思路跟不上,茫然地看着他。
王小波忙解释道:“我们那里是大山区,山高林密,是种植香菇、黑木耳的天然作坊。我这段时间在省农科院学习了这门技术,想回去帮助老百姓种植香菇、黑木耳,以此帮助他们脱贫致富,就不知道销路如何?”
杜八一一听就想这小子是天生的当官材料,还没毕业就在为老百姓着想了,很是感动。可他毕竟是商人,从他一番话中立即嗅到了一股商业气味。想起前几rì他去拜访商业厅副厅长——他父亲的一位老部下时得到的一个信息,在香港、rì本等东南亚国家和地区对香菇、黑木耳需求很旺,商业部要求各地加大收购力度以换取外汇,可惜由于信息量不对等,又是天然的,所以量不大。如果山区农民大量种植,他们直销,这到不乏是一个大好的商机。
一旁的温卫兵见杜八一低着头,沉默不语,就试探地问道:“杜老板,不可行吗?”
杜八一见问,抬起头来,面露喜sè,反问温卫兵:“温老弟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温卫兵答道:“我与他们不同,喜欢经商,如有所发展,也可以帮助他们仕途更进一步。”
“那到也是,仕途上最难抗拒的就是财sè诱惑,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自然就少了很多隐患。我有一个想法,你老弟说的这事,绝对是一个好主意,而且销路也不成问题,听说国际市场需求量很大。我们何不联合起来,在商业厅下找个单位挂靠,成立一家副食品销售公司,从山区直销,经商业厅转外贸。这样两头通畅,中间又无环节,利润肯定不错,而且前景相当广阔。”杜八一一脸兴奋侃侃而谈。
温卫兵也兴奋起来,急切地说道:“那好,我出二万五,你也出这个数,五万元注册资金办这个公司大概也差不多了,回来后,我们说干就干。”
二人又在饭桌上认真地讨论了起来,对开办公司的细节与章程进行了深入探讨,才在晚上九点多尽欢而散。
第六章:麻木
星期一早晨,王小波先去指导老师处交了毕业论文后,回到宿舍想想还不到十点钟,就取了昨天温卫兵给的二张购物票、二块指针式电子表和500元钱去百货大楼卖自行车和缝纫机。有票就是好办,120元的飞鸽牌自行车和118元的无敌牌缝纫机,一会儿就开票提货,羡慕的女服务员在一旁直瞪眼。
提货后,他在门口叫了一辆三轮车直接将货拉到万家,连同二块电子表一起交给了在家的万龙老婆。在万龙老婆的千恩万谢中轻飘飘地回宿舍,感觉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不想到了晚上,万龙又急急忙忙地跑来宿舍,非要拉他去胜利新村,说有要事相商。王小波无奈,只得跟着万龙坐了四站公交车,又转车坐了三站才到了胜利新村。
在胜利新村附近,万龙花了二元多钱卖了一袋水果,又花了十六元钱卖了二瓶茅台酒,这才提着去胜利新村找到28楼3单元,敲开302室房门,一位胖胖的女人开门后,只见一位同样胖胖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一张报纸,也不抬起头来,好像没听到刚刚的敲门声似的。万龙跨进门后,怯声声地叫了声:“任科长——”
任科长这才从报纸中抬起头来,胖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哦,是老万啊,怎么到我家来还要拿东西来?这我要批评你了啊,下不为例啊。”
那胖女人这才伸手接过东西,让他们进了屋。
二人坐下后,任科长这才放下报纸,瞟了眼王小波后问道:“这位是——”
万龙赶紧又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答道:“王小波,ABC大学大学生,我家宏伟的收录机就是他帮忙卖的。”
任科长哦了一声,随意地摆了摆手,转头仔细地看了下王小波,见他衣着考究,气度不凡,想这小子说不定家里有点来头,便又从脸上挤出了五分笑脸:“小王啊,学校学习很辛苦吧?家里父母还好吧?”
王小波这几天正在看一本老二董晨曦推荐的官场厚黑书,对任科长这种小官僚颇为不屑,也知道他的问话带有势利的用意,但看在万叔的面子,他也老实回答道:“我家在庆县山区,只有老母亲还在。”
任科长脸上的笑脸马上不见了,又一边拿起了报纸一边说道:“老万啊,你儿子当副工长的事我也关心了,可是,啊,不说了——不说了啊。”
万龙想不到任科长变脸这么快,有点急了,但一时又不知怎么说好,僵在那里。王小波这才知道老万拉他来的用意,是来为儿子跑官来了,便说道:“任科长,听万叔说你想要台收录机,这还不好说,我好几个同学的亲戚都在国外,过几天让他们给你搞台过来。”
任科长一听又露出了一丝笑脸,但还是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也就说说,我们都是工薪阶层,那卖得起这玩意儿。”
王小波知道这是一个贪官,是一位想要又不愿意付钱的主,本想讽刺他几句,但看着老万虔诚的脸又心软了,便笑了笑说道:“科长真会说笑,你是大领导,万叔想孝敬还没资格呢,何况从国外进来也只是几十元,一袋水果价钱而已,那能当回事啊?要不下会科长送我一袋水果?”
“哈——哈——小王还真会说话,好的,好的,下次我一定送你一袋水果。”任科长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任科长,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很喜欢吃水果的,这秋风在你大领导面前是肯定打定了。”王小波也打着哈哈。
任科长被王小波一口一个大领导叫得心花怒放,一甩手扔了报纸,大声地嚷道:“素娟,洗二只苹果给小王带回去。”语言中不乏恩赐的味道。
王小波见那叫素娟的胖女人真要去拿苹果,忙说道:“大领导,这次无功不受禄,下次可一定要向大领导讨的了。”
任科长站了起来,胖脸上都堆满了笑脸:“小王啊,你真讨人喜欢,常来家里玩啊。”
王小波知道该告辞了,便也站了起来,握住任科长伸过来的手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向门口走去。
二人临出门时,任科长又拍了拍老万的肩膀:“你儿子的事我还是很关注的啊,下次再来可不要带东西了啊。”
出门后王小波想着任科长最后那句话和《官场现形记》中县官送送礼人出去时说的那句话如出一辙,忍不住笑了起来。老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也不解释,只是问道:“万叔,一个副工长真的那么重要?”
万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宏伟已经工作五年了,还是一个普通工人,他未婚妻总埋怨他没本事,刚好那天任科长见宏伟摆弄着收录机在臭美,说他儿子也想卖一个。我想这是一个搭上任科长的一个机会,我那小子和我一样都没这本事,就只能请你帮忙了。看来还真没看错你,今天也多亏了你,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送礼呢?”
“万叔见外了,只是我觉得这任科长实在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一次不一定喂得饱啊。”王小波若有所思。
“为了宏伟的前途也终得试试啊。”万龙似乎抱有希望。
“哦,这任科长是什么科科长?”王小波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是材料科科长,权力很大的。”万龙答道。
王小波倒吸了口冷气。想这万叔到真够可以的,一般这人事任命都在政工科或人事科,他到好去找材料科,真是病急乱投医啊。再看看万龙那满怀希望的样子,他于心不忍了,暗暗地叹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王小波想着,已经来到了公交车站,忽然一女子急匆匆地奔来,一头撞在他身上。他赶忙伸手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没问题吧?请走好啊。”话音未落,那女子已软弱地倒在他身上。
万龙这时看清了来人,惊叫了起来:“小娟,你怎么了?”女子似已昏晕过去了。
王小波这时也已认出倒在他怀里的女子是万龙的儿媳妇,万宏伟的未婚妻陈丽娟。只见她披头散发,衣服被撕开好几处,手上、脸上都有血痕,尤其是裤裆处湿漉漉,黑乌乌的似是血迹。万龙是过来人,似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前不着店,后不把村,一时有点束手无策。还是王小波当机立断,背起陈丽娟就跑,半路上,刚好碰到一辆三轮车,赶紧叫了送去附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陈丽娟醒了,见要去医院死活不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肯说,只是不断地哭泣。万龙无奈,只得和王小波一起将陈丽娟送回家去。还未进门,就见万宏伟手里拿着一根三尺长的铁棍,杀猪般似地嚎叫着冲了出来。一见陈丽娟那失魂落魄祥子,也傻了,就丢掉铁棍,一把抱住她哭嚎着:“娟,娟啊,你怎么了?是不是任胖子那畜生,TMD,我干他祖宗十八代。”
王小波见街坊邻居已围过来,怕在门口闹起来影响太大,赶紧将他们架进屋里。万龙让他老婆扶着陈丽娟去里屋检查一下,以便确诊用不用去医院。这边又拉着万宏伟来客厅问是怎么回事。
万宏伟其实那天也不在家,在工友处打扑克,也是刚回来,就碰到了匆匆跑来的陈丽娟小姐妹阿丽,这才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晚饭后陈丽娟拎着收录机在小姐妹阿丽的陪同下,一边听着收录机中放着的流行歌曲,一边在江边闲逛。她本就是一位爱慕虚荣的女人,学着当时非常流行的年青人的派头也很自然。可偏巧的是半路上遇到了市三建公司任科长的公子任小峰等三人。任小峰五大三粗,胖的比他父母还要胖三分,也因此得了个绰号:任胖子。
这任胖子在胜利新村可是有名的顽主。胜利新村是市建委的职工宿舍,当然科级以上的干部都不住这里,因此科长是这片宿舍区的最大的官。任胖子从小在这里为所yù为,无恶不作,打了人家,人家一听他说是科长的儿子还得赶紧给他赔礼,打不过人家,只要一报他老子的名号,对方还得赶紧送礼。渐渐地他胆子越来越大,都21岁了,还整天将我爸爸是科长挂在口上,终认为他老子是全天下最大的官,可以横行天下。
这天他们三人也在江边闲逛,见陈丽娟拎着的四个喇叭的收录机非常羡慕,便硬要拿来看看。陈丽娟的父母在三建公司上班,也住胜利新村,因此和他们认识,见任胖子都要看她收录机,虚荣心一下子得到了满足,便半推半就地让他玩了会儿。可任胖子玩着,玩着就不想还她了,说是借他几天,拎着想走。陈丽娟那里肯,两人便抢了起来。抢着,抢着,陈丽娟胸前的衣服扣子被扯开,内衣也撕下了一大块,那时女人不兴戴胸罩,内衣一破,雪白的胸脯和着二只白晃晃的nǎi子就暴露无遗。任胖子见状,全身血液沸腾,两眼立即充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扑了上去。陈丽娟一声惊叫,转身就往边上的树林跑,陈胖子追过去,不久便将她扑到在地。陈丽娟那里肯休,狠命地咬住他手腕不放,痛得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任胖子恼羞成怒,爬起后,拼命地向她下yīn处踢了好几脚。也许是陈丽娟例假刚来或许下yīn也破裂了,反正任胖子一见她裤裆中不断有血渗出来,吓坏了,赶紧溜之大吉。
这边陈丽娟虽然下yīn处像火灼似地疼痛,但还念念不忘她那收录机,挣扎着到处找,那还找得着?而阿丽也一见事情不妙,早就跑去通知万宏伟了。陈丽娟无奈,怕说不清楚,又不敢去万家,想先去胜利新村她娘家再说,不想半路上碰到了王小波他俩。
王小波听完万宏伟断断续续的叙述,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冒了起来,马上要去派出所报案。这时,万龙老婆跑了出来,在她老公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万龙点了点头,拉过王小波说道:“算了,小娟也没啥大问题,何况她父母亲都在三建公司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就吃点亏吧,”
“不行!TMD,我一定要劈了他。”毕竟万宏伟血气方刚,咬牙切齿地嚷道。又冲出去从门口拾起铁棍就要和任胖子去拼命。王小波赶紧跑过去,把万宏伟拉了回来:“哥,你这样以爆制爆不行,还是报案吧,这是典型的强jiān未遂,起码得判五年以上。”
“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应该为你自己、为小娟父母想一想啊,我们终是要在他手低下做事的,不能因小失大啊。”万龙不无悲壮地教训着儿子。
“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不服啊。”万宏伟痛苦地嚷道。
“是啊,万叔你想好了,这种人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以后更无法无天了啊。”王小波也不赞成息事宁人。
老万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无可奈何地说道:“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这边万宏伟怒火未熄,还在那里大呼小叫时,被里屋的未婚妻叫了进去,一会儿也就无声无息了。
王小波无奈,便想告别,万龙让他稍等,进了里屋又拿出二百块银元交给他:“这个你拿去,再换二台收录机吧。”
王小波真的只能无语了,同时对鲁迅UU小说中国人的“麻木”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在回宿舍的路上,王小波看着手里的银元若有所思,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第七章:收录机的妙用
王小波这几天被任科长父子的恶行弄得心情极差。这事虽然过去快一个星期了,但当初心中忽然冒出来的那个想法还在不时地蠢蠢yù动,挥之不去。还好阳台上种植的香菇、黑木耳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二块旧木头,长势喜人,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毕竟是自己辛苦所得的劳动成果,与其它收获不可同rì而语啊。
温卫兵始终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在干啥?到是老大李剑锋来找过他一趟,也脸sè极其难看。从闲聊中,可以听出老大与其父亲在一些理念上产生了矛盾,好像是与最近报刊争论较激烈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问题产生了分歧。听得出老大是持支持态度的,想在报刊上写点东西表示下声援,可他父亲不同意,认为理解、支持甚至在工作上执行都可以,但在报刊上声援就欠妥了。他父亲认为,不要小看这区区理论之争,这是高层的两条路线斗争,作为省委书记的儿子,一在报刊上公开声援,无疑是摆明了他省委书记的态度。在政治上这叫淡定而动,即在争论没明确之前,暂不标明态度,保全自己,免得成为政治斗争牺牲品。省委书记不愧在“五·七”干校待得久了,政治上也更加成熟与圆滑了。王小波想着,也为老大感到无奈,有时还不如他zì yóu自在,赤条条地毫无牵挂。
对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争论,他也关注过,持支持态度。王小波心想,老大既然不能写,那就我来吧,反正论文已上交,左右无事,不如搞点事情做做。于是,他一头扎进了学校图书馆,不想,这一扎进去就拔不出来了,连续三天他都在图书馆用功,终于写就了一篇近6000字的政论文。
政论文开宗明义就阐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观点,明确指出唯伟人之言而行是唯心主义的。文章指出《南湖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得出的“好得很”结论,和井冈山开辟革命根据地时得出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结论,都是马克思唯物论的观点,是通过实践检验了的真理。而那个特殊时期的革命是未经实践前想当然的产物,是一种唯心主义的观点,所以经过实践检验是错误的。真理不在少数人或者伟人手里,也不在多数人众口一词上,而在于通过实践证明却行之有效的结果上。
这篇政论文公开否定那个特殊时期是祸国殃民,对伟人也主张以一分为二的观点去看待。论文观点大胆新颖,颇具时代特sè,显示了他特有的大胆泼辣的一贯文风。写好后,由于观点触到了当时按既定方针办的禁区,怕连累众家兄弟,就没征求他们意见,直接寄给了当时团zhōng yāng举办的《国家青年报》。至于能不能发表他到无所谓,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身轻松。
这一rì,温卫兵却意外地回了宿舍,见王小波正在剪第一茬的香菇和黑木耳,高兴的合不拢嘴,又拉着他往杜八一的卡拉OK厅跑。说是已联系了市供销社系统下一家副食品公司,准备挂靠在这家副食品公司下,成立一家农副产品供销公司。公司拟注册资金5万元,杜八一因为搞这个卡拉OK厅,在银行有贷款,只能抽出2万元,其余3万元由温卫兵出。那时候还没有引进股份制概念,也不知道什么“有限责任制”与“无限责任制”。反正二人合伙注册一家二级法人的公司,每年给副食品公司2000元挂靠费。
温卫兵这趟滨江之行趁有军车之便,将原有的3万多元和那400块银元全部在渔船上购买了收录机和电子表,装了小半车拉回省城,不到一个星期就差不多销光了。现在他手上资金已将近10万,这在1981年来说可是一笔巨款。温卫兵如今财大气粗,在省城闹市区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开始了他的老板生涯。
这天,他拉着王小波在杜八一的卡拉OK厅商量开办公司的细节,最后确定由温卫兵出任公司总经理,负责产供销业务,杜八一出任副总经理,负责工商、税务以及办理外贸许可证等事宜。王小波也与他们详细商量了一下运输方面等问题后,并又在8号包厢里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卡拉OK厅自制的小点心和啤酒,一边跟温卫兵讲了任科长父子的恶行,还将万龙的200块银元又交给了他。这时,杜八一也不失时机地将小梅叫了进来,一起吃饭。
二人这次再见,也没有了初见时的生疏感,一会儿,便以姐弟相称。温卫兵也见怪不怪,想这老五是心情中人,以后在仕途上混,免不了要和各式女人打交道,有个女人锁住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故意找借口跑了出去。
这边,二人吃喝了一会,小梅感觉有点热了,便脱掉了外套。她本是风月场所中人,虽然只陪酒,不下水,但也打扮得极其风sāo。雪白的rǔ沟和二只时隐时现的nǎi子,看得王小波心猿意马,直吐口水。但有着扎实的中文底子的王小波,以非礼勿视的中国式的严谨,将恋恋不舍的目光硬是移到了别处。小梅是何等人,对这弟弟又有了新的认识,心中不禁一热:“弟,你说姐好看吗?”
王小波咽了下口水,默默地点了点头:“姐真好看。”
“喜欢吗?”小梅又嗲声嗲气地追问道。
王小波被问得有点尴尬,忙旁顾左右而言它:“姐怎么想到来这工作啦?”
小梅立即脸sè黯然了许多,苦涩地说道:“爸去死得早,妈去年又病了,弟弟还小,我能怎么办?”
是呀,自己家里又何尙不是如此,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真不容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啊。王小波想着,便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就从衣袋里掏出十张10元纸票,共计100元钱递给她说:“不多,一点心意而已。”
小梅这时已知道他也是穷学生,想不要,但看他一脸诚恳,怕伤他自尊心,也在违心地收下了钱的同时,又踮着脚,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说道:“常来坐坐,姐要想你的。”
王小波脸sè绯红,飞也似跑了出去。心想,得想个办法帮她解决目前的困境。正站在门外抽烟的温卫兵见王小波脸sè绯红地跑了出来,本想开几句玩笑,但又想他爱面子,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五弟,今晚就别回宿舍,去我那儿,有事和你说。”
二人一起来到温卫兵租赁的二室一厅,王小波见里面还放着四台收录机,就高兴地叫了起来:“啊,四哥,还真有收录机呀,我明天拿二台回去,了啦万叔的心事。”
“你拿去吧,不过这200块银元虽然是袁大头,换二台收录机也足足有余了,这样,这一万五千元存折你先拿去,明天去银行拿出1000元给万家,其余你拿着,也许以后种植香菇、黑木耳或许有用。”温卫兵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存折递给他。
王小波刚想推辞,又见温卫兵严肃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们两兄弟钱财不分家。现在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这段时间,我用你那800块银元做本钱,来回倒腾这些收录机和电子表,如今已赚了快十万元了。后天又有辆军车去滨江,我再跟过去,最后一次搞一票,或许能赚到20万。从此就收手去专心搞公司,以后不管赚到多少钱,其中的一半就是你的,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话说到这里,王小波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收了存折。这晚二人说了一夜话还意犹未尽,至五更才睡下。
第二天九点多,二人才匆匆起床。王小波向老四要了一盒邓丽君金曲和二盒空白磁带,提着二台收录机回了学校。到了宿舍,王小波对着说明书对收录机进行了一番研究,并熟练地掌握了收录功能。尔而又去了趟银行,取了1000元钱。晚饭后,他提着收录机赶到了胜利新村,在28幢302室门口,他稍稍平定了下心胸,就敲开了任科长的家门。
任科长一见王小波手里拎着收录机站在门口,就立即满脸堆笑,那张胖胖的脸显得更加扁平,本就淡淡的眉毛和笑眯成线的眼睛犹如画在脸上的“=”符号。
“这个——这个——同学来了,请进,请进。”任科长才不会刻意去记王小波姓啥名谁,叫不出名字无妨,认得收录机就行。
王小波假装拘谨地叫了声“任科长”,恭恭敬敬地将收录机捧上,小心地说道:“任科长,要不我来试一下。”说着,拿出电源插头,询问似地看着他。
“好的,好的,试试也好。”任科长说着将收录机插上电源,王小波按下开关,邓丽君《小城故事多》的歌声就舒缓地释放了出来。任科长仰着头、闭着眼,一只手还不时地拍打着沙发扶手,不知是在欣赏邓丽君的歌曲,还是在夸奖收录机的音响:“嗯,好——好——。”
王小波站在收录机旁,见他得意样,忍不住想笑,忙按了二下按钮,邓丽君的歌曲戛然而止,随即回到沙发边,对任科长说道:“这款是最新cháo的四个喇叭收录机,市面价格起码在千元以上,不知任科长是否满意?”
“嗯,满意,满意。”任科长一听价钱要千元以上,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王小波也傻乎乎地笑着:“哈——,任科长,我就直说了吧,我也是受人之托啊,你要是满意,这收录机就送你啦,就是万龙的儿子万宏伟提副工长之事,烦请大领导多关照关照啊。”
任科长一听眉开眼笑地说道:“啊,这个好说,请你转告老万,让他放心,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我明天就去打招呼。”
“也是,还不是你大领导一句话的事情。”王小波跟着捧上一句。“这到也是,凭我老任在三建公司的面子,还真没有办不了的事啊,何况一个区区副工长职务?”任科长到也不谦虚。
“那就好,收录机你收好,我的事也办完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王小波一语双关。
任科长那有听不懂的道理,连忙又表态道:“好——你告诉老万,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儿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让他放心吧。”说完,两眼又瞄向收录机,一副贪婪像。
王小波见状就站了起来,走到收录机旁,按了下按钮,取出一盒磁带,对任科长说道:“里面还有一盒试带,这一盒是借来的,我去还人家。那,这个,大领导就再见了吧。”
任科长也站了起来,热情地说道:“再见,再见,同学下次再来啊。”到此时他还想不起这同学姓啥?
王小波临出门时,又突然回头笑呵呵地说道:“大领导,你还欠我一袋水果啊,我下次可要来拿的啊。”说完,扬了扬手,大步而去。
王小波坐上公交车后,才如释重负,一脸坏笑,好像做了什么壮举似地,洋洋得意地哼起了样板戏——“壮志凌云写chūn秋”,惹得旁边的小姑娘向他直瞪眼。
刚回到宿舍门口,就见万宏伟站在门外东张西望。王小波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问道:“大哥,找我有事?”
万宏伟还是那一贯大大咧咧的派头,跑到面前就大声地嚷道:“小波,听老头子说,他托你去找任科长那老王八蛋走门路?什么劳什子副工长?我才不稀罕呢。你千万别听他的,老头子老眼昏花啦,这种事也干得出啊。”看来,万宏伟对他父亲行为很是不满,所以一席话说的东一棒头,西一榔头,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王小波见他不分场合地大声嚷嚷,赶紧摆手制止了他,开了门拉他进宿舍后,才说道:“这个先不说,给你听一段录音。”说着从衣袋里掏出那盒刚从任科长家里拿回来的磁带,放入收录机内,按下播放按钮,里面就清晰地传出了二人的对话。
万宏伟开始莫名其妙地听着,继而又一阵惊讶,最后竟高兴地跳了起来,兴奋的嚷道:“你和任科长的对话?是他受贿的证据?啊!小波,我可是真服了你了。”王小波只笑了笑,又拿出另一盒空白磁带,放入收录机进行转录后,将一盒交给万宏伟告诫道:“这是个证据。根据《刑法》规定,受贿500元以上就得判刑。得选择一个适当时机,把它寄给市建委纪委。”
“适当时机?”万宏伟不懂。
王小波沉思了一会,说道:“我看就以他说的一年为限吧,一年后,你提副工长的事不管成与不成,都寄出去。如果一年内他父子再来找你或嫂子麻烦也可用这磁带jǐng告他一下。”
“我听你的,本来我想大不了辞职单干,也要好好教训任胖子一下,这下你帮我出气了。”万宏伟由衷地叹服了。
王小波一听他说辞职单干,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想想有点不地道,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也许,这一盒磁带还可以派其它用处。对了,哥!你有意辞职单干,这到是一个好主意,想办法在三建公司挂靠一下,成立一家子公司,找几个懂行的关键人物一起干。岭南省浅水湾特区正在大兴建设,我想那里肯定缺少建筑队伍,我老家木匠、泥瓦匠不少,找几十个不成问题,肯定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万宏伟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毕竟他也是年青人,头脑灵活,胆子也大,又不安于现状,也有点动心了,当即表态:“行!我回去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对了,小娟是搞财务的,公司也需要,我们可一起去岭南发展。”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成立公司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啊,还有三建公司肯让我们挂靠?”
王小波坏笑道:“资金我来想办法,至于挂靠的事,我看还是落在这一盒磁带上,请任科长帮忙,不至于办不成吧?”
万宏伟会意地笑了。
第八章:工业基础建设券
转眼就快到了“五·一国际劳动节”了,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忙了起来。有的在忙着上街购物,准备回家的礼物;有的忙着整理行李,何况毕业临近,一些无法带的或没用的东西都要处理掉,能买的则买,不能买的或送人或扔掉。
王小波他们宿舍里,董晨曦也在整理他那只大皮箱,床上堆了一大堆垃圾。忽然,他拣出二张二年前购买的工业基础建设券,扔在一边,也许是他手势太重,其中一张工业基础建设券轻飘飘地落在下床的王小波脸上。王小波拣起一看,见是一张十元面额的工业基础建设券。他有个爱好,就是对不懂的东西终想千方百计地去搞懂他,直到明白方肯罢休。这不他又对这小小纸片产生了兴趣,认真的研究了起来。正面研究了一番,翻过来再仔细看了看背面的说明,南方省人民zhèng fǔ、国家群众银行南方省分行监制,1979年1月发行,1981年1月到期,全省各地群众银行统一兑换,便大叫起来:“二哥,这工业基础建设券也是人民币呀,已经到期,可以到银行兑换。”
董晨曦一听,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问道:“现在可以去银行兑换人民币?真的吗?”这20元工业基础建设券,当时简称工建券,是二年前学校强行摊派购买的,由于王小波家里穷,买不起,老二帮他代买了10元。当时,南方省报请国务院、国家群众银行同意,在南方省发行十元面额的工业基础建设券,为建设一批国家急需发展的大型企业集资。南方钢铁厂、南方水泥厂、南方自行车厂等十余家大型企业就在这二年建造起来的,这实际上也是国务院在今年1月16rì发行国库券的一次试点。当时南方省委、省zhèng fǔ层层下发通知,要求全省人民踊跃认购。也许对这个新社会的新生事物,不但老百姓没有年息10%的投资意识,就连领导们也没有这个远远高于银行利息的投资意识,为完成任务就强行摊派了。
“工建券上面明明写着,当然可以兑换啊。”王小波振振有词地说道。
其他三人一听也赶忙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四人共50元工建券。王小波就说道:“反正没有事,我去银行跑一趟吧。”见大家不置可否,就乐颠颠地跑去银行兑换工建券去了。
王小波到群众银行窗口,怯怯地递上五张工建券。接待他的是一位30多岁的大姐,只对这五张工建券稍微看了下,就给他兑换了60元钱,还对边上另一名服务员笑着说道:“这工建券也已到期四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个来兑换的。”
王小波拿着兑换来的60元钱,想着那银行大姐说的一句话,忽然发现了一个商机,这工建券的20%溢价兑换或许藏着巨大的利润空间。记得那时发行工建券时,上面要求按单位人数落实购买,一些单位领导就强制摊派,大多数单位怕落实不了,就动用小金库集体购买。他想,如果趁现在人们对工建券还没真正了解之前,以1比1票面价格收购,再从银行以1比1·2兑换,其利润则相当可观了。
王小波想着,立即付诸实施。他转身返回银行,用温卫兵给的存折取出了一万元,放入军挎包内。想了想,坐公交车去了钱江市第二棉纺织厂,这第二棉纺织厂是该市的一家国有大型企业,有千余名职工,早年也曾辉煌过,但这几年逐渐在走下坡路。
王小波进厂区时到没费什么周折,只亮了亮学生证,说是实习生便被放行了。去厂财务科到费了不少周折,问了几个人之后,才在厂后面的一幢办公楼里找到了挂着财务科牌子的办公室。王小波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才探进门去问道:“请问科长在吗?”
办公室内坐着五个人,两边各二张桌子。中间最后面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见问,就抬起头来询问道:“有事吗?”
“我是银行来兑换工建券上门服务的,按1比1等价兑换。”王小波一脸笑容。
“工建券?”那戴眼镜的中年人疑惑地问道。
“科长,保险柜内还有一万多元工建券扔在那里,有好几年了吧?”坐在前排左边的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姐提醒科长。
“嗯,想起来了,是有好几年了。来,同志,你坐,你们银行现在服务真周到,还上门服务了,感谢!感谢!”科长马上热心了起来。
“是啊,当年国家有困难,大家踊跃认购工建券jīng神可嘉啊。如今银行上门服务也是应该的啊。”王小波唱起了高调。
这时,那三十来岁的大姐已经打开保险柜取出工建券数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点完,共一万零三十元。
王小波二话没说就从挎包里拿出一万元,又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元一起递给戴眼镜的科长。
科长一看这么简单,简直有点不可置信。厂长这几天要去京城公关,急需用钱,他正犯愁际,这笔钱无疑雪中送炭。他高兴得连声道谢,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厂门口。
王小波出来后,就直奔附近的一家群众银行。这次接待他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男青年,他看了看工建券,也可能不明白,就唤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人一看是工建券就说道:“按1比1·2兑换。”男青年也就不再多说,认真地数了数工建券后,就兑换给他一万二千零三十六元。
王小波兴奋了,TMD,这钱也赚得太快了。他想接着再跑下去,但又一想,何不给小梅找一件事情做,即赚钱又可以脱离那种场所。就去了杜八一的卡拉OK厅,到了那里,见杜八一不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小梅就跑。小梅一见是他,也高兴了起来,亲热地叫了声弟弟就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王小波见隔壁是一家保温杯厂,和门卫打招呼说是银行的,就直奔财务室。财务室也只有二位中年女人在,一听他们来意,也二话不说从保险柜里取出340元工建券交给他兑换。
王小波领着小梅一小时内在附近跑了六家单位,虽然有一家集体没买,只在书记办公室里兑换了30元。六家单位加起来共兑换了一万二千一百八十元。
当王小波去银行把这12180元工建券兑换chéng rén民币14616元时,小梅惊讶地张大了嘴,不相信地问道:“这钱怎么好赚?”
王小波也不直接回答,反问道:“这工作你能做吗?”
“这也太简单了,谁不会做啊。”小梅答道。
“那好,这一万四千元你拿着,先跑一些厂矿企业,再跑公司、zhèng fǔ、办公室,每天给你50元开销,怎么样?”王小波笑呵呵地问道。
小梅有点难以置信:“真的?你放心?”
“弟弟那有不放心姐姐的,你大胆去做吧,我相信你。”王小波诚恳地说道。
见小梅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以然,就又拍了拍她肩膀说道:“卡拉OK厅就不用去了,抓紧时间跑。我估计这生意也就二、三个月好做,以后大家知道了就没那么好做了。”
小梅捧着一挎包钱,真的感动了。凭着这弟弟的真诚与信任,她暗暗地下了决心,这辈子无论做不做他女人,都要一辈子爱他、跟着他。
王小波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就说道:“要不再跑一家,我们再去吃饭?”见小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说道:“前面有一家毛巾厂,这次你一个人进去,我在门口等你,试一试好吗?”
“好!看我的。”小梅早就想跃跃yù试,说完就直奔厂区。
王小波在门口等了将近20分钟,就见小梅高高兴兴跑了出来,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道:“收获太大了,兑换了一万二千元,那科长还直感谢我呢。”
“好了,你及格了!走,我们换钱吃饭去。”王小波也高兴,拉着她手就走。
二人拉着手路过华侨商店门口时,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拦住他们,细声细气地问道:“外汇券要吗?一百换二百。”
王小波停了下来,说道:“我兑换三百元,什么价?”
“六百元,一口价。”
“五百元。”
“五百八十元。”
“五百二十元。”
二人站在华侨商店门口讨价还价起来,最后以550元兑换了300元外汇券。外汇券到手后,二人一起进了华侨商店。王小波卖了辆永久牌女式自行车,又卖了一只挎包和几件衣服,将小梅包装了一番,使之看起来更像职业女xìng。
出来以后,小梅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嗔怪他太浪费。
王小波笑道:“有辆自行车跑起来方便一些,这是效率啊,何况有句老话,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样进出单位也方便。”
“你总是有理的。”小梅白了他一眼,撒娇地说道。
王小波也不再说什么,骑上新卖的自行车,带着小梅先去了趟银行,兑换了毛巾厂那一万二千元工建券,又一人吃了一碗面条。饭后二人又约定,“五·一”节休息时一起去湖边玩,顺便总结一下工建券兑换经验。小梅便骑着自行车继续跑单位,王小波则回了学校。
第九章:初见三位神秘的老人
三天后,便到了“五·一”节,宿舍里也照例只剩王小波看家。今天是和小梅约定到湖边玩的rì子,因此他起的特别早,也早就穿好了温卫兵给的那套行头,坐等小梅来找他。正百无聊赖际,就顺手拿起前几rì老二给他的一本书翻了起来。这本书,据老二说是他姑妈从香港过来看他时落下的,因为全是英文,老二也看不懂,知道王小波大学四年来一直在自学英语,便让他看看是本什么书?当时也没在意,今天一看这书名,翻译过来叫什么《计算机联网——将来的世界》。“计算机联网”?什么叫联网?王小波不解,只得硬着头皮看下去。可看着,看着好像感觉作者是位预言家,又好像是部预言小说。里面的内容除计算机好像听说过,象是一种快速计算器,比算盘强一点。其他诸如联网、软件、虚拟世界等听都没听说过,可作者断言未来随着进入千家万户的计算机将被连在一起,并迅速普及世界,甚至政治、经济、文化等等的一切都将被这种连成一起的计算机平分秋sè。王小波似信非信,像看中国的神话小说《西游记》一样,于是,他脑子里对这本书给出了一个奇怪的等式,便在扉页上写下了:
联网+计算机+软件=孙悟空+妖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
王小波正为他这个等式得意间,小梅却已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他身边,见他在看一本英语书,便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啊,你真伟大,英语书也看得懂。”
王小波见小梅几天不见,脸虽黑了点,但更加健康,更加神采奕奕,便开玩笑地说道:“嗯,晒黑了,也更可爱了。”
小梅到一点也不谦虚:“本来就可爱的嘛,就是某些人有眼无珠啊。”
王小波大汗,忙岔开话题问道:“这几天跑得如何?收获大吗?”
小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旋即又喜滋滋地汇报道:“哈,这生意真是太好做了,我才不像你那样给1比1兑换,我以八折、九折兑换,人家还感激不尽。三天,你知道多少?净赚五万六千三百六十元啊,姐还行吧!”
“以八折、九折兑换,你也想得出来?确实是女妖怪啊。”王小波信服地开玩笑道。
“好,我是妖怪,我要吃人了。”小梅见杆子就爬,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扑过去,王小波一闪,小梅扑空,眼看就要跌倒,王小波赶忙手一伸将她托起,感觉软软的,手中如触电似地一股电流传遍全身,下身立即有了反应。小梅也嘤咛一声,瘫软在他怀里,同时觉得好像有把起子杵在她小腹里,她伸手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了。突然想起前不久听到的一则故事,说的是一位大嫂,卖了一把香蕉去挤公交车。刚一上车,香蕉就被挤落了,百忙中伸手一捞,刚好捞住一根香蕉,想总算还有一根在,可手中的香蕉在逐渐变硬,大嫂心里说,你到成jīng了,还想溜,就抓得更紧了。到了站,旁边的青年人红着脸说道:“大嫂,我要下车了。”大嫂说:“你下车管我什么事。”青年人说:“可你抓住我香蕉不放啊。”大嫂低头一看也红了脸说道:“啊,我的香蕉怎么跑到你的裤裆里去了?”
小梅笑着将这故事讲给他听,王小波也大笑了起来。
小梅的一则笑话使王小波难忍的yù火得以慢慢平复。其实小梅何尝不想与他有更实质xìng进展,她也已想好今生今世不管他给不给她一个名分,终将是他的女人。问题是这会儿是在南方大学的学生宿舍,当时那个年代,在学校里搞男女关系处分是及其严重的,作为他的女人,没有必要为一时快活而断送他的政治前途和学历。毕竟她久经欢场历练,知道在这紧急关头,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引开他注意力,慢慢安抚他逐渐高涨的热情。
王小波是何等人,当然理解小梅的心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暗暗道如此聪慧和痴情的女子,今生今世决不能负她。
小梅见他呼吸慢慢平稳,也暗道一声“罪过”,又接着汇报道:“成本一万四千元,加上利润五万六千多元,一共七万多元。这么多钱放在我这里,整天提心吊胆的,想想也害怕,怎么处理啊?”说着又拍了拍她进来时放在桌上的旅行包。
王小波即惊讶又想笑,忙忍住,想这小妮子还真把这么多钱放在旅行包里,随身带着也不怕危险?要知道那时还没有百元大钞,最大的钞票就是十元,七万相当于如今的七十万啊。想想小梅天天提着这一大包钞票是何等的壮观和害怕啊。王小波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二万元放在我这里,留起一万五千元继续做成本,寄五千元给你妈妈,其余用你名义存在银行里,以后每天赚的钱就打进这个存折里,省得你每天提着个大包提心吊胆的,大概这三天没睡好吧?”
这次轮到小梅惊讶了:“不是说每天给我五十元吗?怎么给我妈这么多钱?还有三万多用我的名字存到银行里?你——你——。”
“我改主意了,这是我两共有的发展基金。况且你妈在生病,你弟弟要上学,不解决后顾之忧,怎么全心全意干活?以后有了一定的资本,你还要挑头去开公司,办实业。或许你将来会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富婆,一位真正的老板、实业家还说不定呢。”王小波为她筹划着人生,还为她的将来描绘了一番。
小梅庆幸遇到了这样的好男人,本想感激一番,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行吗?”
“行啊!这不已经在成为实业家的道路上大步迈进了呀。”王小波鼓励道。
“我听你的,跟党走才有出路啊。”小梅开心地说道。
王小波这时也严肃了起来,好像一位深思熟虑的战略家,双眼远远地望着窗外,一字一句地说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有远大的理想固然需要,但要实现就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去付出劳动。我想我们先定一个近期目标,这工建券兑换最多也只能做一到二个月,今年1月16号国务院已经开始发行国库券,人们的投资理念会发生变化,市场也会马上反应过来。因此你要在这一个多月内加紧跑单位,争取达到30万。这样我们就有资本做下一个项目了。”
小梅呆呆地看着王小波侃侃而谈,象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沉着冷静,指挥若定。这个比她小几岁的男人,竟有如初的经济眼光,不但能看到工建券巨大的商业利润,而且还能预测未来市场的走势。这只能归功于他的知识,看来知识真是好东西。她想有朝一rì,她也要去进修、去学习以便跟上他的思路,做一个他身边的好女人。
二人也不最多说什么,王小波从她旅行包里取出二万元放好后,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先去银行为她存了三万元,算是在银行开了户。再去邮局给她母亲寄了五千元,然后二人高高兴兴地去湖边玩了大半天。
第二天,照例应是上班时间,他一早起来跑了五公里,还打了一套拳,正准备去洗澡时,被保卫科科长金立民叫住,让他去校长办公室一趟。末了还不忘跟上一句:“你这小子大概又闯祸了吧?”那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使人不寒而战。王小波不去理他,就顾自去了校长办公室。
当他战战兢兢地跨入校长办公室时,见校长和蔼且不失威严地端坐在那里,旁边还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位年轻人。他是第一次进校长办公室,心里不免有点紧张:“校长,您找我?”
“哦,是王小波吧?李剑锋的五弟。听说还有一个绰号叫什么鬼才王小波对吗?”校长不无调侃地问道。
王小波一听校长说到了省长公子的大名,知道不会对自己不利,就恢复了原有的自信,大声地说道;“报告校长,学生不才,听候指示。”
校长挥了挥手,笑道:“你这小子——。对了,有一位顾老先生,你认识吗?”旁边的年轻人见他一愣,忙插话道:“你叫爷爷的首长让你去一趟,车在外面等着。”
王小波蓦然想起那rì街心公园碰到的老者,好像是姓顾,还认了爷爷,行了跪拜之礼。今rì想起来真是惭愧,都快一个月了,竟没有去看过他一回。就忙说道:“惭愧,惭愧,早就想登门拜访了,乃yù务缠身,久未成行,实在惶恐至极啊。”
“王小波,中文系都这样一天到晚掉古的吗?”校长嘲讽道。那年轻人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小波也无由来地傻笑着,好像笑的不是他自己。校长默默地看着他,想这小子年纪轻轻,还真大智若愚呀,就连顾老先生都毕节来请,看来这小子还真不虚“鬼才”之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和蔼地说道:“好了,这位是顾老先生的jǐng务人员,车子在外面,你就跟他去一趟吧。”
王小波一听顾老先生的jǐng务人员,好大的来头,心中虽有些许紧张,也只能跟着那年轻人上了汽车。半路上他要求停车,卖了一筐水果,年轻人也不管,只笑呵呵地看着他。
到了顾家门口,情景与上次来他家大不同,不但有jǐng车,还多了很多便衣和jǐng察。王小波此时更紧张了起来,这顾一民到底何许人呀?蓦然想起十几天前,在《群众rì报》登载的关于对顾一民平反的通知。此顾一民是否彼顾一民?难道真的是这位共和国创始人之一?王小波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跟着那年轻人穿过上次那个有着石凳、石桌的园子,进了一楼的一个客厅。
客厅里顾一民和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穿着军装的老人正在严肃地讨论着什么,面前还摊开着一张报纸,顾一民还不时地对报纸指指点点。王小波进来后,见那年轻人也不传话,就转身出去了,无奈,只得怯生生地叫了声:“爷爷。”
顾一民一见王小波就板起了脸说道:“好你个王小波,认了爷爷就不来看我了?说,这几天在干什么?”
“啊!爷爷真对不起啦,一是学习紧张;二是也不敢时常麻烦爷爷。恕罪,恕罪。”王小波忙毕恭毕敬地将水果捧上。
顾一民挥了挥手,等那送他进来的年轻人接过水果,关好门出去后,又追问道:“学习紧张?说说这些天都学了些什么?给爷爷汇报一下。”
王小波想自己这近一个月来,也确实学习了一些东西,便照实汇报:“学习了香菇、黑木耳的种植技术,还进行了试种并获得了成功。对一些理论问题作了一番思考,写了一些学习体会,对一名党员的修养也算是一次提高吧。”
“你一个学生怎么对香菇、黑木耳产生了兴趣?”穿军装的老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老家在大山区,那里的老百姓很苦,当了解到香菇、黑木耳有一定的外贸市场,就想因地制宜,以种植香菇、黑木耳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再二个月我就要毕业了,留在省城意义不大,不如回到生我养我的土地上去做点实事。”王小波实事求是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顾一民频频点头,对那老军人说道:“卜老,我说这小子有可雕之处吧?”
卜老也频频点头说道:“是不错,还未毕业就想着为老百姓做事,确是可造之材啊。而且市场也看的很准,有经济头脑就更难得了。”卜老夸奖了一番,又话题一转问道:“听你意思还在搞些理论研究,说说你对最近正在讨论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什么看法?”
王小波挠了挠头,想这不就是我花了一番苦功的问题吗?他随意地瞟了一眼那张报纸。“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马克思唯物主义的观点”的标题映入眼帘,和他寄给报社的政论文题目一样。王小波明白了他的文章已经发表,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无所畏惧,一往直前。
“只要是党员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命题应该毋庸置疑,然后由于那个特殊时代的影响,人们对伟人的崇拜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对真理的认识也就产生了偏差。认为伟人是真理的化身,伟人的指示就是真理的意旨,于是按既定方针办就成了唯一的标准。如果就这样按部就班,墨守成规,科学还能发展吗?历史还能进步吗?
“既然那个特殊时代经过实践检验是错误的,是历史的倒退,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敢承认这是我党历史上的一次错误;是伟人受历史局限的一次唯心主义的表现;为什么还要违心的去按既定方针办?尤其是二个凡是更是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
王小波接着又侃侃而谈,矛头直指按既定方针办。语言犀利也更大胆,更直接。他从中外历史出发,旁引博证,系统地论述了伟人的历史局限xìng。最后结论是按既定方针办决不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观点,是唯心主义的一种体现,必定是历史发展的绊脚石。
二位老人默默地听了他近十分钟的长篇大论,中间也不打断他。未了,二人对视一眼,又转过脸来,惊讶地打量着他,久久不语。这时从偏房内跑出一位矮矮的老人,同样面露慈祥地向他走来。王小波一见,更加难以置信,这不是传说中的那位叱咤风云的老人吗?他既激动又有点紧张起来了。
那矮矮的老人主动地和他握了握手说道:“后生可畏啊,我们确实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大胆开拓创新啊。你说的很对,这正是我这几天在各级领导中反复强调的实事求是的观点,一年前,我就说过该给我党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下个结论的时候了。顾老、卜老这个《决议》应该抓紧时间修改啊,争取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中通过,也给这次争论一个了结。”
王小波一下子见了三位神秘的老人,一种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再也不敢夸夸其谈了。
第十章:航摄像片
事后,顾老告诉王小波,他投给《国家青年报》的稿子,不知怎么地上了内参。被那位矮矮的老人看到了推荐给《群众rì报》公开发表,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为rì后党的全会的先期舆论,起到了一个良好的作用。当然他也把这篇稿子推荐给了卜老和顾老这二位《决议》的起草人。顾老一看这作者的名字似曾相识,便让人查查是那位作家,想与他详细谈一谈,可一查原稿未留通信地址,再看邮戳竟是ABC大学邮政分理处的。这才想起他刚认不久的孙子也叫王小波,便打电话给ABC大学校长了解王小波其人,不想校长也对王小波不陌生,说是“鬼才”王小波在全校大名鼎鼎,无人不知。这天,刚好他们三位老人避开京城,约好在南方省钱江市顾老家商量《决议》的最后定稿,听说找到了那位作者,就动了见见他的心思。那矮矮的老人因名气太大,怕他认出来拘束,故开始没有露面。
王小波这次和三位老人意外见面后,又与顾老单独相处了一会。顾老问了他家乡情况后,对他的从政意向给于充分肯定,表示一定会时时关注,希望他认认真真地做官,老老实实地做人,对得起党和人民的培养和教育。王小波当然也表示了一番决心后,便起身告辞,不想,顾老又把他叫到里屋,取出一块银片,说是从那银盒子的夹层中取出来的。王小波一看,见银片上刻着三幅画,第一幅画的好像是一座庙;第二幅好像是三块石碑;第三幅则是一个山洞。王小波也不知所以然,只得放在怀里,待以后再解了。
王小波告别顾老后,由于还沉浸在与三位老人见面的激动之中,便想散散步,吹吹风,安抚下激动的心情。刚走到金辉大桥下,就见从那陡峭的桥面上,一年轻人骑着一辆永久牌加重自行车,向桥下直冲下来,一边还大声地尖叫道:“让开,快让开,我刹不住了,快让开呀!”而这时桥下却好有一位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听这尖叫声,也慌了神,左躲不是,右躲又不是,竟来回晃动着。眼看人车就要撞在一起,说是迟,那是快,王小波一个健步横跨过去,弓着腰,双手死死地抓住自行车把手,强大的冲击力逼得他连退二步,刚好在那小姑娘前将自行车缓缓别翻,年轻人扔下自行车,跳过一旁,连声道谢:“同志,真的谢谢你了,刹车皮掉了,差点闯祸啊。”
后面赶上来的大姐一把抱起小姑娘后,瞪了骑车的年轻人一眼:“报死啊。”也不理一旁的王小波,骂骂咧咧地走了。年轻人冲王小波尴尬地一笑,扶起自行车,拾起刚刚和自行车一起翻倒在地上的图板和图板套,将其重新夹在后座上,推着自行车而去。
王小波这时才感觉二手心一阵撕心似地疼痛,一见手心血淋淋地,想是被加重自行车的保险杠拉破了。他掏出手帕,一撕为二,分别将二手包扎了一下,想一会儿再去学校医务室重新处理吧。这时一阵风刮过,似是一张照片落在他脚前,他拾起一看像是从高处拍下来的照片,想是那年轻人掉下的,再看那年轻人那还有踪影。王小波想也只能帮他收好,待以后再说吧。
受伤后的王小波也没有了继续散步的兴趣,急急地跑回学校重新包扎了下伤口,又在小卖部卖了五个麻饼、一瓶汽水充饥后,就慢慢地向宿舍走去。刚到宿舍门口,见门上贴着一张纸条,王小波揭下一看:“小波:我们行动起来了,决定将革命进行到底。快来我家。万宏伟”。王小波忍不住想笑,这万宏伟还真不愧为当年的红卫兵小将,还要将革命进行到底呀。
王小波没法,只得再出校门,坐公交车去万家。到了万家,万龙老婆特别客气,忙将他迎进客厅,一边泡茶一边说道:“宏伟让你稍等一下,说一会儿就回来。”
王小波接过茶杯,道了谢,便在客厅里坐了下来。这时万家的有线广播,正在播放着当时家喻户晓的《太阳岛上》的流行歌曲。他想,这些歌词也真狗屁,什么“明媚的夏rì里,天空是多么睛朗”,不就废话,没阳光的夏天,天空能睛朗?还是曲子好听,多么委婉动听,使人心旷神怡,比前几年八只样板戏颠来倒去一个曲子好听多了。正想间,万宏伟领着十几人进来了,还是往rì那种大大咧咧的派头,嚷嚷道:“小波,哥们几个想好了,决定反出三建公司,将革命进行到底。这十几个人相当于一个三建公司的技术班底,建个摩天大楼都不在话下,TMD,我就不信凭哥们几个本事就发不了财?”
王小波笑着和大家一一握手后说道:“大家都想好了,决定去岭南单干?”
“我们已想好了,在三建公司半死不活的,还不如去岭南闯一闯,你说,怎么干?我们听你的。”万宏伟一表态,大家也频频点头。
“那好,我们就组建一家建筑公司,名字我也想好了,叫南方振兴建筑公司,注册资金20万。宏伟你任公司副总经理,再按三建公司建制把几个科长定下来,一个月内把筹备工作做充分了。法人和总经理由出资方梅老板担任,但她不负责具体事宜。如果大家没其他意见,从这个月开始,每人底薪500元。”王小波话音未落,就见大家尖叫了起来。
“真的?”
“啊!这么多?”
“我们真的要发了呀。”
当时这个年代的工资一个月也就36元,最多不会超过50元。王小波当然知道这些捧着铁饭碗的人,如果不以高薪吸引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打破铁饭碗,下海单干的。他想了想,对万宏伟说道:“明天晚上,我让梅老板和你见个面,具体商量下其他细节,并把这个月工资发了。另外,可以发动大家去农村找一些建筑工人来,争取两个月内开发岭南。”
这番话,无疑又激起了大家的热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说家里农村的七姑八大姨的,有说从农村找来的工人工资问题的等等不一而足,众说纷纭。王小波待大家都发表了意见后说道:“我想目前队伍不宜过大,控制在100到150人左右就行,待以后业务发展了再慢慢扩大。至于工人的工资问题,是否可以借鉴家庭联产承包制的经验,按工段、工种承包给工人,实现多劳多得的工资制度,以此激发工人们的劳动生产积极xìng。”
万宏伟以及那十几个哥们从没听说过这种工资制度,都云里雾里地呆立在那里。王小波知道要让他们接受,需要一个过程。便耐心地向他们介绍了家庭联产承包制的经验,说明国务院给予了充分肯定,去年1月11rì《群众rì报》以《联系产量责任制的强大生命力》的通栏标题报道了那个小村庄的这一做法,引起了全国轰动。最后他打了个比方:“如果我们一个工程需要二个月才能完成,而工人们发挥了劳动生产积极xìng,只一个月就完成了,那么,我们何不将二个月的工资一次xìng发给工人,节余的一个月我们又可以去再接一个项目,产生更多的利润,这又何乐不为呢?”
这个比方浅显易懂,众人纷纷叫好:
“是呀,就是这个道理啊。”
“现在我们工资干多干少都一样,谁还会去加班加点?”
“就是,磨羊工还来不及呢。”
王小波见众人接受了他的建议就又说道:“各位都是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就可以考虑这方面的承包基数,制定一个详细的规章制度出来。这样,宏伟你找几个人商量一下,早点落实。我也和梅老板去碰下头,明晚你去解放路八一卡拉OK厅找我们,再具体商量下其他细节。”王小波说完,又和众人客套了一番,便起身与众人告辞,刚走到门口,听到万家那有线广播正播着一则寻物启事:“在金辉大桥附近遗失航摄相片一张,属于机密资料,请拾到者速交予省安全厅或省测绘局,万分感谢。”王小波一听,想这不起眼的相片竟是机密资料?看来得赶快去省测绘局一趟,以便人家着急。
王小波今天到真是忙乱了一天,一大早先去见了校长,后又去见了三位神秘的老人,刚回到学校又被万宏伟叫去,这不现在还要去省测绘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向测绘局走去。测绘局到不远,只二站路。当王小波到传达室一问,那位年轻人高高兴兴地跑了出来,握住王小波的手连声道谢。跟着出来的大概是一位处长,也向他道了谢后,便叫了辆四开门的军用吉普车,说是要到省安全厅办理下手续。三人一起去了省安全厅,一位处长接待了他们,简单问了下情况后,便让王小波写了一个没被第二人看过的保证书,王小波想这张像片一直在他怀里,也确实没被第二人看过,便写了一份保证书,算是销了案。三人又一起回到了测绘局,下车后,那年轻人非要拉着王小波去吃顿饭,盛情难却,二人便在附近找了个饭店,点了几个菜,吃了起来。
席间,年轻人自我介绍叫马林,是省测绘局生产技术科的一名工程师。这天正在检查调绘质量,下金辉大桥时,刹车皮意外掉了,刚好遇到王小波,救了他也救了小姑娘,不想翻车时将一张航摄像片掉了……
王小波平生第一次听说测绘,也不知道调绘和航摄像片这些专业名词,便问道:“什么叫航摄像片?”
“航摄相片是指从飞机上向下拍摄地面的地物、地貌像片,拍摄的重叠度在57%以上,测绘人员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立体眼镜,在两张重叠的相片上看出地物、地貌的立体形状,再经过测绘,制出一定比例尺的地图。”马林解释道。
“那和安全厅有啥关系?”王小波不解。
“在航摄过程中可能拍摄到军事要素,那就牵涉到国家安全了。还好你帮我找到了这张相片,否则我要受处分的,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马林心有余悸地感谢道。
王小波大度地挥了挥手:“徒手之老,不足挂齿。不过这种航摄相片是否只拍摄城市?”他对航摄像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中想道,如果他老家大山区能有这种航摄相片,那对了解山区的地形地貌,从而开发山区建设有很大的帮助。
“省测绘局正在搞一比一万地形图基础测绘,全省各地都进行了航摄,包括农村、山区。”马林回答道。
“那我老家庆县山区也拍摄了?”王小波追问。
马林笑了笑回答道:“当然,怎么了?”
“我二个月后毕业,将回老家工作,到时请你老兄帮忙啊。”王小波热切地看着他。
“行啊,只要力所能及,定当效力。”马林也热切地回应。
至此,二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分别留下通信地址,告别而去。
王小波告别马林后,本想去找小梅,一看时间已快八点钟了,想她租住在郊区,赶过去得一个小时,怕太晚了不方便,就回了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见停着一辆当年苏联生产的伏尔加轿车,他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就直接推开了宿舍门。
此时,李剑锋正在宿舍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王小波进来就一把抓住他说道:“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去哪里了?走,去我家。”也不容他回答,拉着他就走。
王小波一边不由自主地向门口走去,一边问道:“哎,老大,怎么晚了,去你家干吗呀?”
“老头子想见你。”
“见我?”
“对!去了就知道。”
“哦。”
二人一问一答,坐上伏尔加轿车,绝尘而去。
第十一章 :省委书记召见
伏尔加轿车穿过二道岗哨,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李剑锋领着王小波进了小楼,在书房里见到了正戴着老花镜,批改文件的南方省委书记李默然。
李剑锋站在书房门口犹豫地说道:“爸,王小波来了。”
李默然头也不抬,一边拿着笔在文件上圈圈改改,一边说道:“进来,一会就好。”
李剑锋默默地将王小波引进书房,让他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后,又去泡了杯茶放在茶几上,也默默地坐在沙发上陪着。
少顷,李默然放下笔,拿起桌上的茶杯,在他俩对面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笑着对王小波说道:“你就是剑锋的同学,“鬼才”王小波?”
王小波想,怎么我的绰号连省委书记也知道了?便看了看旁边的李剑锋。
李剑锋赶紧解释:“爸,你这么知道的?”
李默然也不回答他儿子的问话,顾自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勇气可嘉,鬼才王小波名不虚传啊。”
王小波不明就里,只能嘿,嘿地笑着。
李剑锋也不知道他父亲何意,刚想开口问,就被他父亲挥了挥手阻止道:“那篇在《群众rì报》发表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观点》是你写的吧?”
“是的,伯父请你指正。”王小波恭恭敬敬地答道。
“小五,你还真写了?真有你的。”李剑锋插话道。
“我也就把我俩讨论的一些观点写了出来,今天顾老他们三位老人也和我说,全会将要召开,届时会公开批判按既定方针办和两个凡是是非马列主义思想,是唯心主义的观点。还将通过一个《决议》,这样一来估计最高层政治班底会有重大变动吧。”王小波赶紧抬出三老,为他俩壮胆。
作为南方省委书记的李默然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三老是谁,也知道二位老人这几天突然莅临省城,也不和他省委书记打招呼,却一头扎进顾一民家中不出来,只打了个电话给ABC大学金校长,召见区区一个大学生王小波,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当他打电话向金校长询问时,金校长则告诉他,这王小波不但是他儿子的同学,还是室友和兄弟时,虽然有点吃惊,但更让他吃惊的是,金校长怀疑《群众rì报》那篇署名王小波的文章,从文风上看很像这个鬼才王小波的文风。李默然一听立即引起了重视,连夜让儿子李剑锋把王小波叫来谈一谈。
见王小波承认,又听了他传达的三老意见,李默然陷入了深思之中。几分钟后,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果断地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机旁打起了电话:“喂!剑桥,你和立秋书记、元章部长一起过来一下……对现在,就现在。”
王小波一听,想省委书记要和领导们商量事情了,便站起来想告辞,李默然见了,摆了摆手说道:“坐,坐,你们二位是今晚的主角,一会儿他们来了,我们就一起研究一下在本省如何开展真理标准大讨论的问题,等下要畅所yù言,不要拘束啊。”
“这——?”
“爸,不方便吧?”
王小波和李剑锋都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默然看了他们一眼,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语调也变得沉重起来,说道:“啊,我老了,也没有了朝气,想问题总是顾虑多点,患得患失。不像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敢说敢干,坚持真理,咬定青山不放松啊。”
省委书记竟然当着他们二个年青人的面做起了自我检讨,王小波终于被李默然这样的老一代革命家高风亮节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李默然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们既然开了我省真理标准大讨论的先河,那么,这理论先锋就非你俩莫属了。我想在《南方群众rì报》上为你们俩开辟一个专版,把这一问题深入地讨论下去,在全会召开前掀起一个较大的舆论声势。”
李剑锋一听吃惊不小,小声地问道:“我们行吗?”
“怎么了?拿点青年人大无畏的革命jīng神出来,具体细节等他们来了再谈吧。哦,对了,小王是哪里人?”李默然鼓励了一番后又问道。
“小五是庆县人。”李剑锋抢先帮王小波回答了。
“快毕业了吧,想不想来省委宣传部?”李默然问道。
“去省委宣传部那敢情好,可每每想到我们那里大山区的老百姓都解放三十多年了,还在贫困线上挣扎,想想都问心有愧啊。他们省吃检用,甚至借债供我上大学,若不用学到的知识去回报他们,做为一名党员于心何忍?所以,我不能不回老家,用所学的知识为老百姓服务。如果组织上安排我在zhèng fǔ部门工作,我一定做个好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小波诚恳地说道。
“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这几天他学习了香菇、黑木耳的种植方法,而且在阳台上也试种成功了。就想回去帮助老百姓脱贫致富。”李剑锋也赶紧帮他解释。
省委书记震惊了,也真的感动了。一个从贫困山区出来的大学生,不但不为省委宣传部这个多少年青人梦寐以求的岗位所动,毅然返回家乡工作不说,还能脚踏实地为老百姓做实事。其政治素质,人格jīng神是何等的高大啊。李默然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住王小波的手,激动地说:“年轻人,我也被你感动了,这样,你要回乡里的话,我破例亲自为你打招呼。”
王小波赶紧道谢:“谢谢伯父。”
这时省委秘书长高剑桥首先到了李家,见剑锋和一位年轻人也坐在书房里,感到有点奇怪,想李书记连夜将省委副书记、宣传部长和他这个省委秘书长一起叫来,终不该会和这年轻人有关吧?秘书长是何许人也,说白了一是为领导服务的人;二是千方百计揣摩领导心思,为领导办事的人。高剑桥从秘书到省委秘书长,这十几年可不是白干的。见书记没介绍,也就不问,只默默地又去泡了二杯茶放在另一边长沙发前的茶几上。
不多时,省委副书记蒋立秋和宣传部长陈元章也一前一后到了,那蒋立秋理着寸板头,穿着一身褪了sè的旧军装,腰板笔挺,jīng神饱满,人还未进书房,就扯着嗓子喊道:“我说班长啊,你这大半夜的又折腾啥呀?”
“就因为你jīng神太好了,李书记不折腾你去折腾谁啊?可我就跟着受苦了。”宣传部长陈元章跟在后面回了一句。
二人一进书房,见还有个不认识的小青年在,也就不再开玩笑,表情一下子都严肃起来了。
省委书记李默然见人都到齐了,就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们开个碰头会,还邀请了ABC大学的二位大学生。对了,我介绍一下,剑锋都认识,就不必再介绍了,这位是剑锋的同学王小波,《群众rì报》登载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观点》的作者。后生可畏啊,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已开展了很长时间了,可我们南方省还默默无闻,不见硝烟呀。可你们看,这二位大学生不声不响地就跑到我们前面去了,首开我省真理标准讨论的先河啊。惭愧呀,我们这些在理论战线上奋斗了很多年的同志,难道还真不如这二位小青年?我看不是,问题是我们的干劲被历年的政治运动磨平了;我们的意识变得随波逐流了;我们的思想也变得圆滑了。不行啊!同志们,我们要把南方省的两个文明建设搞上去,就必须解放思想,破除迷信,澄清理论问题上的模糊概念,以理论来指导实践,促进我省经济建设的飞跃发展。”
戴着金丝眼镜,一副知识分子派头的宣传部长陈元章一边听着李书记的讲话,一边目光怪忌地看着王小波,《群众rì报》上的那篇文章他读过好几遍,为作者的见解老到,文风泼辣所折服,比以往这方面的文章更大胆,而且矛头直指按既定方针办和两个凡是。在文章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种政治信号,当时就认为这必定是一位大人物所写。可眼前见到的是一位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而且看起来还稚气未脱,真有点不可思议。
省委副书记蒋立秋也在打量着王小波。作为省委第二副书记,党群、宣传工作自然在他分管范围内。那篇文章他当然也分析研究过,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眼前这小伙子联系起来。现在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如当年《海瑞罢官》一样,先抛出一颗定时炸弹,然后再组织力量批判;二是政治风向变了,那就意味着全会上最高层将有大的变动。可问题是这二者情况,老首长们都没有给他过一个暗示啊。别看蒋书记大大咧咧的,平时还爱开几句玩笑,但在政治上他却是一丝不苟,练就了一副雷打不动,炮轰不到的政治身板。
省委秘书长高剑桥一听李书记的介绍,又重新打量了一遍王小波,见他正襟危坐,不卑不亢,神定气闲。想这小子不简单啊,书记这么看重,怕是有些来头吧?李书记一向以稳重著称,今天怎么一反常态,积极冒进了?肯定是高层打招呼了,说不定这小子就是一个衙内。高秘书长为自己又做了一个正确的判断而高兴。
李默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全会马上就要召开了,我们的宣传工作也要跟上啊。我看宣传部门带个头,在南方省旗帜鲜明地亮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旗帜,大张旗鼓地为真理呐喊。老蒋,你说呢?”
蒋立秋想,你今天这么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肯定有了上方宝剑,看来第二种情况的可能xìng很大,政治犹如赌博。他的信条有70%的赢面就可以一睹,何况今天看来这赢面还要大。当即表示:“老班长说得对啊,我们有些同志就是喜欢听上面的,看风头行事,不以工作实际出发,不按真理规律办事,结果办了错事,犯了错误还振振有词,说是听上面的,这样要不得啊。真理标准的讨论就是要澄清这些模糊观念,南方省委这次不但要搞好这个真理标准的大讨论,而且一定要走在各省的前头。我想第一步可以先在《南方群众rì报》上开个专版,组织一些人造造舆论。第二步在全省召开一个什么是真理标准的座谈会,请厅以上干部和省委全体常委参加,把领导干部的思想首先统一起来。这第一步,元章你明天就组织安排吧。”
陈元章见二位书记这么快就统一了思想,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是感觉组织人员写作对理论尺度有点把握不了,便犹豫地说道:“这人员组织倒有点难度,宣传部那些人怕有点把握不了啊。”
“这不就有二位现成的在吗。”高剑桥不愧为揣摩领导意度的老手,一语中的。
陈元章高兴了,有省委书记的公子把关还怕什么。“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二位高手啊,李书记你看呢?”他也想到了这二位年轻人坐在这里必是这用意,便顺水推舟地说道。
李默然笑了笑说道:“元章啊,你到会拣现成的哦,那剑锋、小波,让剑桥明天去和你们金校长打声招呼,就算在宣传部实习吧。”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给二位去金校长那里请假。”高剑桥是很乐意做这种事的。
李剑锋当然知道,这是爸爸为他创造的特殊时期的最有利的政治资本,rì后在仕途上将受益匪浅,就点点头,顺从了他爸爸的安排。
王小波原本意不在此,只对自己的经济工作感兴趣,见大哥点头了,他也无奈,只得跟着点头。
蒋立秋心里在笑,看来我这次还真是押对了,这不老李把儿子的政治资本都押上了,这何尚不是稳cāo胜券的信心啊!但在面上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严肃地说道:“我看还是设立一个临时办公室吧,就叫真理标准宣传办,我就勉为其难兼这个主任,让宣传部三处夏青处长兼任副主任,全面负责办公室工作。从宣传部、《南方群众rì报》、省委党校各调二人。至于办公室的职责,元章,你和夏青议一下报给我。老班长,你看行吗?”
李默然想,你老蒋是来摘桃子了。那你就尽管摘吧,我这省委书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你把宣传部长排挤在外,也太不近人情了。于是,他大度地笑了笑说:“你老蒋来把关,那最好不过了。不过元章和剑桥都不能逃避责任,也兼任一下副主任,这样宣传部及省委各部门协调起来就方便些。”
陈元章开始一听蒋立秋的话,就有点不高兴,这明摆着是有利可图的政治投机。他省委书记和儿子一块儿在捞政治资本不说,你省委副书记和外甥夏青也跟着摘桃子,就把他这个宣传部长排挤在外?后来听李默然一说也高兴了,忙着表示:“好的,我明天就和夏处长拟个方案出来。”
高剑桥凭空捞了一把,当然也高兴了。
可以说在坐的众人皆大欢喜,唯有王小波再无可奈何。不过从今晚这些高层之间的过招中,他总结出了仕途中的第一条经验——yù取之大利,必分之小利。
从此,王小波跨出了踏入仕途的第一步。
第十二章:省委写手
省委宣传部在省委二号楼,是一栋L型五层楼。高秘书长派汽车把他从金校长办公室拉到二号楼前放下,驾驶员和车子就顾自回去了。王小波是第一次来省委大院,感觉既紧张又新鲜。他环顾四周,只见高大的松柏环绕大楼前后左右,道路两边的冬青树被剪得整整齐齐,红、黄、绿各式花草点缀其间,显得那么的幽静和深邃。偶尔有几人路过,也都是表情严肃,行sè匆匆,好像每人都肩负重担,忙碌不堪似的。
王小波昨天倒真忙碌了一天,到晚上十二点多才回到宿舍。早上五点多又急急忙忙起来,跑步去了小梅租的出租房,趁她没出门前交代了几句,约好晚上在八一卡拉OK厅继续商量。虽然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他站在省委宣传部的L型大楼前还是连连打了二个哈欠。
王小波在一楼转了一圈,既找不到对应的办公室,也没有人理睬他。就跑到二楼,见有人在办公室门口钉牌牌,他一看钉的是真理标准宣传办公室的牌子,想大概就在这里了,便推门进去。不想里面是一间像会议室改造的大办公室,中间是一张长桌子,上面已堆满了杂七杂八的报纸和书籍。环绕长桌子周围的八张办公桌边已有四人坐在那里。
“请问这里是真理标准宣传办公室吗?”王小波进去后,见没人理他,便明知故问,无话找话地问道。
一位梳着如李铁梅似的独辫子女青年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找谁?哦,后勤处的吧,刚好,帮我拿一瓶红墨水和回形针来。”
王小波见她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面目娇好,尤其那微微向上翘起的红嘴唇好像时不时就要和人接吻似的。就情不自禁的想和她开玩笑:“啊!宣传部也要改作业呀?”
“哈,哈。”其他三位都笑出了声,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王小波一打量这三人,也差点笑出声来。这三位都五十来岁年龄,全是秃顶,而且都是从中间向外秃的那种,更可笑的是都戴着老花眼镜,而且这三副眼镜还是一模一样的灰sè玳瑁眼镜,如果不仔细辨认,还真分不清彼此呢。
女青年白了他一眼,挥挥手说道:“去,去,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部门吗?由你胡说八道的。”
“谁在胡说八道啊?”说话间宣传部长陈元章带着李剑锋和另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跑了进来。
“陈部长好。”王小波抢前一步,毕恭毕敬地问了声好。
“哦,小王已经来了。”陈部长和他握了握手,然后说道:“rì报的两位同志要下午才来,其他的都到齐了。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说着拍了拍那三十来岁男人的肩膀:“夏青同志,三处处长兼任我们这个办公室副主任,负责rì常工作;李剑锋、王小波,ABC大学大学生;郭琳,宣传部三处副主任科员,是我们这个办公室唯一的女同志;这位也是三处的新闻督查科科长苏宝林;这二位是省委党校王教授、张教授。诸位互相认识一下,以后一起工作,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争取更大的成绩啊。”
陈部长介绍完毕后,大家相互握了握手,王小波也主动地向那叫郭琳的女青年伸出了手,并小声地说道:“对不起,刚和你开玩笑。”郭琳白了他一眼,也尴尬地和王小波碰了碰手,并很快抽回。
“好了,下面就交给夏处长了。夏青同志,希望你不辜负省委的期望,将真理标准的宣传工作搞得有声有sè。”陈部长说完就出去了。
这里夏青就招呼大家围着长桌子坐了下来。郭琳赶忙泡了杯茶端到夏青面前问道:“处长,这办公室是什么级别?连你大处长还是副主任?”
“什么级别?告诉你别吓一跳,省委蒋副书记亲自担任主任,陈部长、高秘书长和我兼副主任。你说是什么级别啊?”夏青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王小波蓦然发现夏处那目光犹如一道微光,乘人不备,突然从朦胧可爱的黑夜中隐隐地显现出来,半是情爱,半是yín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夏青手一挥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先开个短会,根据蒋书记的指示,从明天开始整整一个星期在《南方群众rì报》上进行真理标准的集中宣传,声势要大,观点要新颖,以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的观点为立足点,充分宣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是我们毕竟代表省委,文风一定要正。我想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八点前先拿出二篇稿子出来,字数在三千字左右吧,让报社给我们留半个版面。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哦,老苏,你是宣传部的老同志了,你先说说看。”
“我觉得我们是否先把二篇文章的主题确定下来,这样才能有的放矢啊。”苏宝林想了想说道。
夏青点了点头,说道:“王教授、张教授,二位是专家,你们的意见呢?”
“如果按唯物论的观点来确立主题的话,我考虑一是可以从物质是第一xìng为出发点确立主题;二是以物质是运动、变化的来论证真理不是先知先觉。”王教授从哲学的观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我看行,就这二个主题,我分配一下啊,王教授、张教授和苏科长一组,二位大学生和小郭一组,怎么样,大家抓紧时间。”夏青开始分配任务。
“处长,这二个组谁是组长啊?”郭琳总忘不了级别,她想夏处长把她放在和二个大学生一组,这组长就非她莫属了,这么高级别的办公室下的一个组长起码在正科以上吧。
“也是啊,终得有个执笔的吧,那一组苏科长你负责,二组——”夏处长看了看李剑锋,似在征询他的意见。蒋书记一早和他谈话时,已经告诉他省委书记的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就来这里捞政治资本,他自然明白蒋书记把他放进来的用意,他得充分利用这难得的机遇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李剑锋笑了笑,大度地说:“郭科长是老同志了,我们自然听她的。”
王小波也笑嘻嘻地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听女的吧。”
“好,好,你们二位组长先拟个提纲出来,中饭前交给我。好了,抓紧时间,散会”夏青说完后,和李剑锋说了句什么,就回他办公室去了。
郭琳如愿以偿当了二组组长,马上行使职权,召开小组会议。
“同志们,今天是我们小组召开的第一次会议。首先我讲三点:一是我们这是省委机关,是一个严肃的场所,上班时间不能嬉皮笑脸,乱开玩笑;二是以后每天早上上班后就召开小组会议,由我来布置当天工作安排;三是讨论一下今天这文章的提纲。各位畅所yù言,不要拘束啊。”郭琳以会议主持人的身份定下会议主题后,却将任务交给了他俩。
王小波忍住笑,心想这郭琳还真够官迷的,这番话明明是讲给他两听的,偏要说“各位”,还“同志们”,好像台下坐着很多人似的在听她报告。而且,还TMD的来个一、二、三,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岂肯吃亏,就毕恭毕敬地说道:“组长同志,我是ABC大学来实习的,有关这个真理标准,我搞不懂,想请教组长一下。”
李剑锋一听,知道这“鬼才”兄弟又要“鬼”了,忙配合道:“是啊,组长,什么是真理标准呀?”
郭琳愣住了。她在宣传部只是跑跑腿,传传报纸,发发文件,确切地说是夏处长的花瓶。今天早上夏处长神秘兮兮地把她叫到办公室,说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去真理标准办公室,说不定能从副科升到正科,她也不问这真理标准是什么东西,就高高兴兴地来了,不想,这二个大学生比她还不懂,这可咋办?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真理麽就是有标准的呀,啊,连这个也不懂?哦,苏科长你来给他俩上上课。”
“这个真理麽,当然是有标准的,那就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观点。”苏科长也一早被部长叫去,让他来真理标准办公室把把关,并把一些具体情况和他讲了,他当然知道一位是省委书记的儿子,另一位则是《群众rì报》那篇当家文章的作者,是这个办公室的真正主角。见这二位合着调侃郭琳,想笑又不敢笑,就把王小波那篇文章的题目说了出来,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谁,就卖你个好,不点破你。
王小波当然明白苏科长的用意,朝他感激地点点头说道:“哦,原来是唯物论啊,不就是物质决定jīng神麽,这个学过。组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分工一下,我来写中间这部分,剑锋负责结论,前面的一、二百字最不好把握,就偏劳组长了。”
“对,对,前面是形势部分,我们大学生对当前形势没有你们这些省委大干部那样了解透彻,也不好把握,组长是宣传部的干部,搞的又是这一行,肯定比我们懂。”李剑锋跟着帮腔。
王、李二位同学争着给郭琳戴高帽子,郭琳自觉这个组长当得脸上有光。想这形势以前大批判时也写过,一百来字没问题吧。于是说道:“好吧,我来开个头,谁让我是组长呢,”
小组会议圆满结束,王小波和李剑锋也再无心调侃,埋头写作起来。他从物质是第一xìng,意识是第二xìng论述实践对真理的认知过程。由于前段时间刻苦用功过,这篇文章不到二小时就大功告成。李剑锋看了看,做了些修饰便算定了稿,实际上要不要头都无所谓,他们也只是和郭琳开个小玩笑而已。
这时,郭琳手忙脚乱地翻了很多报纸,终于写好了一百来字的开头部分。王小波一看,差点捧腹大笑。只见第一句就是:“东风吹,战鼓擂。国际和国内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高,高家庄的有!”王小波笑眯眯地竖起了大拇指。
李剑锋忍俊不住,赶紧借故跑出去上厕所。苏科长也过来,一看,想笑,硬是憋住,一张老脸已涨得通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忙装着擦眼镜走开了。
过了会儿,苏科长把王小波叫到外面。原来那边二位教授都是“听***话,跟***走”的一代,而且对那个特殊时代还心有余悸,不敢放开胆子,只是温吞水,点到为止。苏科长有部长交底,当然对这样的文章不满意了,又不好当面驳了二位教授的面子,只能把王小波叫出来,让他代劳。
王小波一看文章立意在“物质世界处于永恒运动、变化和发展之中”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观点上,阐述真理是在运动、变化和发展中产生的,任何对真理的先知先觉都是唯心的,只是不敢结合“两个凡是”来展开。王小波也就此做了些修改,这样办公室成立的第一天,二篇文章一个上午就完成了。
苏宝林拿着二篇稿子去了夏处长办公室,不一会儿就高高兴兴地回来大声地嚷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夏处长对我们的稿子基本满意,也对我们的工作干劲提出了表扬,希望我们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哦,苏科长,夏处对我写的那篇没啥修改吧?”郭琳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改,没改,已送蒋书记签发了。”苏宝林忍俊不住,笑呵呵地答道。其实他根本没将她写的部分送上去,所以他只说夏处没改,至于蒋书记改不改,他就不知道了。
“我想也是,写形势是我的强项麽。”郭琳满脸洋洋自得,笑得双眼眯成了细缝,眼光便在细缝里飞到左边又飞到右边。这时候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甜蜜和自豪。
“哈,哈——”
“呵,呵——”
大家再也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一哄而散。
王小波在宣传部的半天,开了两个小会,也总结出了踏入仕途的第二条经验:会议是官员驰骋的疆场,也是领导扬威立万的场所。所以大大小小的领导们都对会议乐此不疲啊。
第十三章:股份制尝试
小梅这几天很激动。自从王小波为她规划了未来人生之路后,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久久不能平静。所谓人为知己者死,她小梅一欢场女子能得天之骄子王小波的青睐,岂不以死相报?为此,她跑得更加勤奋,而且在穿着打扮上也不像以前那样xìng感随意,变得严肃庄重起来,只是为报答知遇之恩。
这天晚上,小梅早早来到八一卡拉OK厅,订下8号包厢,打开音乐,等着王小波到来。她知道王小波将成立一家建筑公司,让她去做法人代表,为此,今天路过新华书店时还专门卖了两本建筑方面的书,想王小波或许也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这是她主动为他做的第一件事,感到了些许幸福。她那平常略显苍白的面sè,这时候改变为鲜艳的容光。这个天真活泼的女人在王小波的光环下变得更加自信和妩媚。女人?女人的一生依托是什么?还不是男人,一个可依靠的男人。而王小波正是那个给她带来生活的信心和荣光的男人,将是她生命的寄托和梦想的希望。
正陶醉间,门外忽然传来询问声:“请问王小波在吗?”小梅忙跑出门去,一看是一位穿着工作服,老实巴交的小伙子时,便问道:“是万师傅吧?小波等下就过来,你先进来坐吧。”
万宏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对那眼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眼睛如桃花般艳丽,如秋水般深不可测,如寒星般摄人心魂。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只有茫然地点点头,就进了8号包厢,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小梅想笑,但又不敢笑,就默默地去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也不和他说什么,顾自默默地听着音乐。
不想二人等王小波没等到,且意外地闯进了一位醉酒者,他一边脚步踉跄地奔向小梅,一边又语无伦次地说道:“来,美女,我们干一杯,干一次也行,我一见你就爱,来,来,唱吧。”
小梅原来在欢场上这种场面见得多了,按以往经验也就半推半就地将他灌醉,让其彻底趴下就行了。可如今不同了,她已心有所属,不能做对不起王小波的事情,所以她厌恶地站起来躲了开去。
“臭婊子,来这里还装正经,看老子不入了你。”那醉酒者还不肯罢休,又骂骂咧咧地冲向小梅。
一直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的万宏伟实在看不过去了,站起来护住小梅,推开那醉酒者说道:“马尿喝多了吧?到这里来撒野,还不滚出去。”
“那来的野小子,也不看看老子是干什么的,皮肉痒了吧?”那人满口酒气,向万宏伟吼道。
“哎呦,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是汤利呀,怎么着?想喝酒还是想动手?”这时,王小波刚好进来,便挡在汤利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汤利一见是王小波早已吓得酒也醒了,他几次被王小波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上次派出所的亏,更领教了他们几兄弟的霸气。便结结巴巴地讨饶道:“啊,王,王兄弟,不知道是你——你老在,对,对不起啊。”
“怎么了?那就再喝几杯?”王小波冷冷地问道。
“哦,不喝了,不喝了,我走,这就走。”汤利连连点头,灰溜溜地出门而去。到了门口,他使劲地摇了摇头,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想有朝一rì终要掰回一局,也让你看看我汤利的厉害。他这次和省委大院、军区大院的四个哥们来卡拉OK厅玩,喝了很多酒,都有了几分醉意,上厕所时无意中跑错了门,见小梅那上乘姿sè,便动了邪心,不想又偏偏遇到王小波,怎不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上次南方大酒店门口五个大汉也打不过王小波一人,而今天来的四人全是酒sè之徒,肯定不是他对手,只能偃旗息鼓。
汤利回到自己的包厢,见卡拉OK厅老板杜八一正和他几位兄弟在说笑,便计上心来,想这老板是省军区杜司令的儿子,让他去碰碰王小波也未尝不可,只要二人结下梁子,那自己一方的胜算和实力就大大的提高了。于是,他不怀好意地说道:“哦,杜大哥你在啊,那好,小弟们今天到这里给你捧场,不想那8号包厢的主蛮霸道的呀,我跑错了门,他竟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打了出来。大哥你得给我做主啊!”说着,好像很委屈似地流出了眼泪。
杜八一早就听温卫兵说过汤利的丑事,本就对他没好感,只是这里另二位是他军区大院的小弟,不得不有所表示:“有这种事?我去看看。”他也不知道王小波在8号包厢,便向8号包厢跑去。汤利见有杜八一撑腰,就大着胆子跟去,其他四人,本就是爱热闹的主,也都跟了过去。
王小波一见杜八一进来,后面还跟着汤利和一群人,马上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就和杜八一眨了眨眼问道:“请问诸位有事吗?”
杜八一刚想和王小波打招呼,见他只和他眨眨眼,一愣,随即明白这“鬼才”王小波一本正经,假装不认识似的,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想笑,忙忍住,看了看旁边的汤利。
汤利狐假虎威,冷冷地笑道:“嘿嘿,连大名鼎鼎的杜老板都不认识,还想在省城混?真TMD乡巴佬!”
“啊,杜老板呀,久仰,久仰。”王小波向杜八一拱手后又说道:“杜老板你开门做生意,大家来得都是客,也不好得罪那一家,是吧?那这样,今天,你作证,就我一个乡巴佬和这五位城里人过过招如何?”
杜八一早就从温卫兵那里知道王小波会武功,南方大酒店那一幕也听说过,自然对付这五个酒囊饭袋不在话下。便笑着对汤利说道:“啊,这主意到不错,去,你们五人到外面和他练练。”又转过头来对王小波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能懒啊。”
汤利张口结舌,其他四人倒想跃跃yù试。王小波笑着走过去,拍了拍汤利肩膀说道:“走吧,练一练,省得心中不服啊。”
汤利那有这个胆子,毕竟在社会上混得久了,也能屈能伸,忙打哈哈道:“哈,哈,何必呢,都是杜老板的客人,相逢开口笑麽,对吧,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啊。”一边说着,一边已快步开溜。其他四人有点莫名其妙,但见汤利已开溜,也只能跟着出去。
杜八一拼命忍住笑,将他们送出去。王小波这一招既给了他面子,又保全了他生意,还二边不得罪。从此,他对王小波有了新的认识,并视王小波为至交。
这边小梅一开始听王小波说要单身一人和他们五人过招,便为他的大话而暗暗担心,后来见汤利开溜,也就放下心来。这时她还以姐姐的口吻教训道:“小波啊,以后不能这样托大啊,一斗五,想想也心惊胆颤啊。”
“是啊,小波,你也太大胆了,以一敌五,真有把握?”万宏伟也怀疑地问道。
“这个你们就放心吧,对付他们五个酒囊饭袋小王足足有余,否则,我也不会让他这么托大呀。”杜八一见他们在柜台结账了,便返回8号包厢,接过了万宏伟的话。
王小波笑了笑,谦虚地说道:“还是杜哥配合的好啊。”
“小王啊,你TMD真是鬼才呀,只一招,既降服了他们,又卖了我面子,真的太感谢了啊。”杜八一很兴奋,并由衷地佩服了。
王小波摆了摆手:“终不能在你这里大打出手吧?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接着,他又转变话题问道:“四哥呢?你们公司进展怎样?”
“这胡汉三又跑去滨江了,工商执照估计月底前能批下来吧。”杜八一答道,看了看小梅和万宏伟诧异地问道:“你们今天这是——?”
“借你宝地,和他俩商量一些事情。”王小波答道。
“那好,你们谈吧,有事叫我。”杜八一说着就出去了。
王小波他们重新落座后,小梅又主动地为王小波泡了杯茶,也为万宏伟茶杯续了水。
“万哥,今天让你来,一是给你介绍我们这个建筑公司的投资人兼法人代表余梅和你认识,以后你就叫她小梅吧。二是该和任科长摊牌了,让他帮忙和三建公司的领导谈一谈,落实公司挂靠的事情。小梅你说呢。”王小波定下今晚商量的两个主题后,让小梅先说。
小梅因早上已得王小波交待,心中有底,也就照猫画虎地说道:“开办这个公司我也比较有兴趣,资金方面我出18万,你出2万,共20万注册资金。当然你那2万元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你垫付,在国外这叫股份公司。也就是说这公司的10%是你的,即你拥有公司的10%的财产和利润。当然这2万元当公司盈利,有红利分配时你得还我。另外,你得负责公司的技术和人事安排以及rì常工作,我只负责业务方面和对外交道。你看这样?”
万宏伟做梦也想不到这小梅,梅老板这么大方,一来就借他2万元,成为公司的10%老板。虽然小梅已解释股份的概念,他还是似懂非懂。所以他问道:“这么说我也成了公司的10%老板?”
王小波知道他不理解股份的概念,便笑了笑说道:“也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国内好像还没有这种股份公司,因此,在工商注册时只能挂靠三建,变成独资二级法人公司。你们二人私下签订一个协议,分配一下90%与10%的股权。”
王小波当即起草了股份分配协议,小梅跑出去从柜台上借来了印泥,二人按指印、签字,算是生效了。
关于任科长这事,万宏伟大包大揽,说是他会和任科长面谈。王小波想想他也不方便再插手,也就同意了,只是交待了几个注意事项,万宏伟一一答应,想告辞而去。王小波向小梅使了个眼sè,小梅就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交给万宏伟道:“这五千块你先拿去,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我想科长以上按每月500块的标准发,科长以下的就你定吧。”
万宏伟想,公司还没开张就先发工资了,更高兴了,忙表态道:“我让小娟造一个工资表给你,对了,小娟是我未婚妻,她来公司做出纳行吗?”
小梅不好回答,朝王小波看了看。王小波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呀,你是公司的小老板,出纳理应有你家小娟担任,不过会计要有小梅派人来担任了,这样也比较正规啊。”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王小波他们出去一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人殴打。
第十四章:起步实业
王小波跑过去一看,又是汤利他们五人围着一人在拳打脚踢,那人已被打翻在地,抱着头毫无还手之力。他看不过去了,大吼一声:“汤利,住手!”
汤利一愣,见是王小波,不敢动了。其他四人犹如没听见似的,还在动手,王小波大怒,冲上前去,按住其中二人的头使劲地撞在一起,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后,二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倒在地上的那人一见压力顿轻,便一骨碌爬了起来,一把拖住汤利不放。于是,两人双手各搭着对方肩膀,头顶着头,顶起牛来。
王小波见那人明明是温卫兵麽,便大惊失sè:“啊,四哥怎么是你?”
温卫兵早就听到王小波的声音,因而勇气大增,底气十足地嚷道:“五弟你不要插手。汤利,你这个王八蛋,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汤利虽然瘦,但个子比温卫兵高得多,而温卫兵长着壮实,二人顶着牛也不相上下。温卫兵进三步,汤利便退三步,都站着喘气;汤利进三步,温卫兵便退三步,又都站着喘气。这样来回三四次,二人的额头上都冒了汗,似乎已经力竭,二人同时松开了手……
“妈的,你等着。”汤利丢下一句话,狼狈地跑了出去。其他二人也不管同伴死活也跟着走了。
温卫兵展示了刚才的英勇行为,认为足以低过被打倒在地的尴尬。见汤利跑了,更是得意:“哈哈,这小子外强中干,根本不是我对手。”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大惊失sè地叫道:“TMD,今天倒霉了,刚买了四、五只电子表,就碰到汤利来找茬,不光丢了两只电子表,还被他们缠了这么长时间,起码少买十只手表,二百来块啊。”
原来,汤利他们五人在王小波那里吃瘪以后,正骂骂咧咧地回去时,见正在马路边兜售电子表的温卫兵,正好将气发泄在他身上。温卫兵见汤利他们五人张牙舞爪地向他围过来,知道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拔腿就跑。汤利他们本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货,见他一跑,也就大呼小叫地追了过去。温卫兵是有目的地向八一卡拉OK厅跑,他们则是盲目地追,不想,刚跑进大门,就被他们追上,终究不敌五人之力,被他们打翻在地。
这时,杜八一也闻信从后楼赶来,得知原委,便也大怒,拎起倒在地上的一人怒吼道:“小鬼,告诉我汤利家在那里,非扒了他皮不可。”
王小波见四哥只是皮肉伤,也就不想再大动干戈了,说道:“大哥,算了,这二人也伤得不轻。”
温卫兵想,自己虽然吃了亏,所幸的是身体没受伤。何况卖电子表也不是正当生意,事情闹大了反而对自己不利。也就顺着王小波的话说道:“杜兄,吃亏就是褔啊,算了吧。”
杜八一余怒未消,又从地上拎起另一人说:“回去告诉汤利那小子,得罪了我朋友,出门小心点。滚吧。”
当晚,王小波陪温卫兵回到他租住的二室一厅,见屋里还放着十多台收录机,二麻袋电子表。王小波便问道:“还在做这生意啊?”
“反正公司还没开张,就趁空多跑几趟滨江。这生意太好做了,单就电子表来说吧,从滨江船上拿,只二元一只,到省城可卖到二十元,整整十倍啊。而且一晚上可卖掉二十来只。我这几天来回跑了三趟,又赚了二十来万啊。”温卫兵洋洋得意地说道。
“这生意钱是来得快,问题是风险也大,还是及早收手吧。”王小波忧虑重重地劝道。
“我这几天也在考虑这问题,现在我们资金已有近40万了,就是不知道做点什么好啊,老五你鬼主意多,看看能做点啥?”温卫兵问道。
王小波想了想说道:“中国有近十亿人口,单是衣食住行就是一个庞大数字,我们是否从这方面来考虑,看看有什么适合做的。”
“啊——,是呀,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关键是不懂行啊,我们村里老百姓除了种粮、出海,修鞋补鞋外,其他什么都不懂了。”温卫兵无奈地叹息道。
王小波灵光一显,急急地问道:“村里老百姓会修鞋补鞋,那做鞋想必不成问题吧?”
“我们那里的好些老百姓在农闲时,会背着补鞋机到城里走街串巷为人补鞋,这是他们祖传的手艺啊。”温卫兵解释道。
“这不就行了,我们何不把村里的老百姓组织起来,开一个皮鞋厂,充分利用他们的一技之长,而且见效也快。是不是,哈,哈。”王小波也为自己的金点子感到高兴。
温卫兵一听也高兴地跳了起来:“对呀!老五你真牛!我大伯、二伯一个会做鞋,另一个会硝皮,他们就是行家里手啊。这样我明天就把这些电子表等低价转给杜兄,马上回滨江筹备皮鞋厂。”
“这就对了,还是搞点实业才是正道啊。我想你在三、四个月内把皮鞋厂建起来,生产出第一批皮鞋后,就可以委托你家里人管理了。然后再回到省城忙你的公司了,估计那时我的香菇、黑木耳大概也可以上市了吧。”王小波信心满怀地为温卫兵筹划着。
“三个月做出第一批皮鞋,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设计难啊,做什么样的皮鞋好呢?”温卫兵的思路完全在皮鞋厂内了。
王小波知道那些农民自己一生没穿过皮鞋,设计就更不容易了。他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明天约一下小梅或老三女朋友陈怡萍,去百货大楼挑几双男女皮鞋回去,照猫画虎终会吧。”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啊——,同样是人,为什么就你脑袋瓜好使呢?”温卫兵无奈地叹息着。
“这也是权宜之计,以后还是要聘请一个设计人员,可以留意一下大学毕业生,高薪之下,终会有人来应聘的。”王小波说。
温卫兵不理解:“我们这种小厂照搬人家的不就行了,何必再去聘请设计人员呢?”
“我们办厂不能永远停留在初级阶段,要争取成规模,甚至走出国门。何况照搬人家的设计,也是对知识产权的侵权。所以,在生产时,也要在样品的基础上适当改动一下,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王小波解释道。
温卫兵想想也是,说道:“还挺复杂的呀。”
“还有,现阶段政策好像还不允许你当资本家呀,私人办厂工商不一定会批。我想,你只能让村里出面申请工商执照,然后你出资承包。报上宣传的那个小村庄都可以承包土地,你为什么不能承包自己全额投入的工厂呢?记得去年《群众rì报》头版有篇文章,题目好像是《联系产量责任制的强大生命力》介绍过那个小村庄承包土地的经验。你不妨去图书馆找一下,给村领导吃个定心丸。”王小波想得比较复杂,全面地分析了承包村办企业的可行xìng。
温卫兵对开办皮鞋厂特别感兴趣,一是从单纯经商转型为办实业;二是可以为家乡造福,二者激发了他的积极xìng。所以他明知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也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去全身心地投入。
王小波怕他掉以轻心,不够重视。于是继续说道:“你回去先要解决三个问题:一是要先和乡村领导沟通好,定好承包基数;二是要开个村民大会,解决好相互之间的利益关系和环境问题;三是厂址的选定,最好有现成的空房租用。这三件事能办好,大事可成啊。”
“其他不好说,对于厂址我想问题不大,原来知识青年插队时住过的一排房子,现在都空着,反正是村里的企业,每年上缴一点钱就可以了。”温卫兵似乎已考虑到这问题了。
王小波由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前面二点实际上就看你的公关能力了。另外,第一批皮鞋质量一定要过硬,先销往二、三线城市,图得就是价廉物美。以后发展了可以利用你那公司建立销售渠道,这样厂销结合,一举两得啊。”
“对呀,看来,我们这个公司还真没办错啊。在省城建立销售渠道,起步的立足点就高了,而且挂的是钱江市副食品公司的牌子统一销售,就少了村办企业的负面影响。太妙了!”温卫兵得意起来了。
王小波也开玩笑地说道:“眼看就要变成资本家了,要当红sè资本家呀,千万不要半夜鸡叫啊。”
“那当然,本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受马列主义、无产阶级思想教育多年,岂能不牢固树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彻底地为人民服务啊!”温卫兵也嬉皮笑脸地开着玩笑。
“剥削剩余价值是资本家的天xìng,还为人民服务呢?恬不知耻啊”王小波笑道。
“我才不是资本家呢,我是在乡zhèng fǔ领导下的一个集体企业的厂长。”温卫兵俨然是个厂长,简直是洋洋得意了。是的,那个时代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资本家,阶级敌人,人民的公敌是谁也不愿意当的。
二人正一唱一和地开着玩笑,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温卫兵打开门一看,是杜八一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他笑嘻嘻地说道:“本副总经理来拍总经理的马屁了。”
温卫兵一把将他拉进门来,欣喜地说道:“快进来,刚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看样子贵体无大碍啊,想领导在我的地盘光荣负伤,总得来慰问一下呀。”杜八一说着,将水果放在桌上。
王小波也不客气,拿了三只苹果就去卫生间洗了起来。温卫兵急急忙忙想汇报最新成果,杜八一也不去理他,硬是把他按在凳子上,检查起伤势来,并以教训的口吻说道:“年轻时不注意小痛小病,老来要吃苦呀。还指望你公司赚钱还贷款呢。”
王小波洗好苹果出来,见杜八一一本正经地在检查身体,就笑着说道:“大哥放心好了,我学过功夫,刚检查过,没事的。”
“好了,谢谢领导关心。说正经事,杜哥贷款多少?”温卫兵咬了口苹果问道。
“十万块,年底到期,看来有点紧张。”杜八一答道。
温卫兵指了指地上的收录机和电子表说道:“这些大概有四万块吧,你拿去还贷。我们现在要大干一场,办实业,开皮鞋厂了。老五,你思路清晰,给介绍一下。”王小波于是又详细地介绍了一遍在温卫兵老家开皮鞋厂的可行xìng,着重说明利用副食品公司产销结合的光明前景。
杜八一一听,也大感兴趣:“小王,你真是名符其实的鬼才啊,这个主意太妙了,我去工商局找一下金局长,加上兼营rì用品就可以了。而且,我和军区后勤部联系一下,只要比原来他们进来的便宜点,质量过得去,一年五千来双总是有的吧。”
“好!就我们三个人合作,可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啊。”温卫兵信心更足了。
“得瑟!”王小波笑骂了一句。
温卫兵也不理王小波,掏出房门钥匙递给杜八一说道:“我明天就回滨江,这钥匙你拿着,早点把这些销掉。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
杜八一接过钥匙说道:“好的,保证完成任务。那我今天就睡在你这里了啊。”
王小波想明天还要去省委宣传部,问温卫兵要了50只电子表和二台收录机,也起身告辞了。
第十五章:潜规则
郭琳这几天特别兴奋,每天早早地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去收发室拿《南方群众rì报》。可前三天专版上的那几篇文章不但没有她写的百把字的文头,连她写的一句话也没有,失望之余,她怀疑苏宝林做了手脚,没有将她所写的文头一起送上去。今天她照例早早地拿来了《南方群众rì报》,认真地看了一遍专版上的文章,还是没有她的只字片言,不禁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着苏宝林。她不相信蒋副书记会管这种小事,更不相信夏青会毫不留情地删掉她的文字。
郭琳十八岁起,就是南方省京剧团台柱子,在京剧《红灯记》中演李铁梅,是当之无愧的一号,而夏青则是京剧团的团长兼支部书记。二人的关系不仅仅是上下级关系,还有那种天知、地知、双方更明白的暧昧存在于他俩之间,也就是我们如今所说的潜规则。粉碎“四人帮”后,蒋立秋顺利复出,当上了南方省委副书记,夏青就通过其姑父的关系,调到了省委宣传部任三处处长。不久,《红灯记》中的李铁梅和“四人帮”一样不再有人理会。郭琳无奈,只得求助于夏青的关系,帮忙调到了省委宣传部,在三处重新当上了夏青的专职花瓶。如今她已经二十五岁了,除了会唱几句京剧外,其它一事无成。何况她这个特殊时代的高中生,还不如老三届的初中生,在文字方面也只能写几句大批判式的文章应应景。所以她对这次进入省委写作班子很是看重,希望能留几段文字见诸于报刊,以满足她好高骛远的心理。
这天王小波也来得比较早,见郭琳看过报纸后的那种失落感,也明白了这么回事,不禁心里暗叫一声惭愧。并看了一眼在一旁打扫卫生的苏宝林,苏宝林会意地点点头,拿起两把热水瓶出门去打开水,王小波也赶紧拿起剩余的两把热水瓶跟了出去。
苏宝林老婆带着儿子在县里教书。省城里只他孤身一人,无所事事,便每天早早地来上班,顺便抹桌子、扫地打扫卫生。他是忠厚人,也见到了郭琳的那种失落感,很不是滋味。这几天他都把郭琳的文头部分作了些润sè,送给夏处长审批,可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枪毙了,他也无奈,终不可能代笔,那也没有成就感啊。文章又不能具名,二个小组用得都是统一的笔名,苏宝林感觉无从帮忙。
王小波紧跟几步,小声地和苏宝林说道:“苏科长,上次我也是出出气,不想倒吊起了她胃口,怎么办好啊,你帮忙出出主意。”
“啊,小王,我也没有办法啊,她写的那文头我虽然作了一些润sè,但还是不入夏处长的法眼啊。昨天,我还向夏处挑明这是郭琳所写,是否照顾一下她的自尊,不想被他臭骂了一顿,还问我前途重要还是自尊重要?”苏宝林无可奈何地说道。
“是不是可以我们来写,用她的名字发表?”王小波问道。
“不行!这是省委的决定,不能坏了规矩。”苏宝林断然拒绝后,又以教训的口吻说道:“小王啊,你以后步入仕途,千万要注意不能因为个人面子而坏了规矩,这是官场大忌啊。”
“哦,我明白,可想想郭琳那样子,啊——。”王小波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宝林也感叹道:“是呀,这郭琳也曾经辉煌过,她主演的李铁梅曾经大红大紫,所以现在的失落感就更加强烈。”
王小波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她真的演过李铁梅?而且还名气很响亮?”
“不错啊,怎么了?”苏宝林奇怪地问道。
“我们不妨以她主演过李铁梅的身份来谈八个样板戏的兴衰,说明真理不是一成不变的,必须经过实践的千锤百炼和老百姓的喜怒哀乐的检验才能得出,不能以长官意志来决定人民群众的喜好。这样就不能不以她个人的名义来发表了。”王小波有点兴奋。
苏宝林一愣,随即感叹道:“啊,鬼才王小波真是名不虚传,这样宣传效果更好。”他在宣传战线上浸yín十几年,当然明白这种以自己的现身说法比纯理论文章更有说服力,更能打动人心,也更容易被领导肯定。
王小波感到奇怪,怎么了?这绰号连宣传部门也知道了。但这毕竟是小事,他还在为郭琳的事想着:“苏科长,要不等下你主持开个会,定下今天两篇文章的调子?”他想这个好人还是苏宝林来做比较合适。
苏宝林当然明白王小波的用意,感激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就笑着和王小波一起打开水了。
到了八点半,苏宝林就过去和郭琳商量,两个小组合在一起开个例会,郭琳因对他有误会,白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说道:“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苏宝林也不去理会她,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道:“今天早晨我们二个小组合在一起开个短会,主要是研究一下今天两篇文章的主题。会前,我和小王同志商量了一下,一是继续联系我省实际,展开对真理标准的讨论;二是考虑到都是理论xìng文章太千遍一律,是否以个人的名义写一篇犹如体会xìng的文章。但这个人必须有点名气,尤其要在本省的老百姓中名气较大,我想,这个人就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卖个关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的是何人,最后都把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苏宝林见达到了效果,感觉到了些许满意,便用手指点了点郭琳说道:“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李铁梅——郭琳同志。”
在坐的这些同志除了王小波以外,都是土生土长的省城人,对郭琳演的《红灯记》中李铁梅的角sè早已稔知如珍。大家恍然大悟,频频点头:
“是呀,小郭,当年你真是大红大紫啊。”
“一曲‘我家的表叔数也数不清’震惊大江南北啊。”
“就是,很有代表xìng。”
在大家的议论纷纷中,郭琳面红耳赤,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舞台上叱咤风云的场景。那时的她是何等的风光啊,走到哪里身后都簇拥着一群崇拜者,索取签名者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为了写好郭琳二字,还专门请书法家设计了这二字的花体写法,认认真真地学了二个月才像模像样。如今她是落毛的凤凰变小鸡,在宣传上除了郭琳二字写得很有气派外,其它别无所长。这写文章又谈何容易,就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与真理标准讨论又——又有啥关系?”
“这么没关系?就以你的切身体会来说明人民群众不仅仅只需要八个样板戏,需要的是万紫千红的诸多jīng神食粮,领导意旨决定不了人民群众jīng神需要这个真理。”苏宝林大手一挥,掷地有声。
“我——我——”郭琳想说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写不出来啊,但堂堂省委宣传部一个副科长竟写不出一个体会,终于呆于面子,说不出口。
“组长,会后我们小组商量一下,定个调子,例几条提纲,以你的水平写出来应该不成问题。”王小波及时为她解围。
至此,郭琳终于明白这苏科长和小王在千方百计地帮她,想想以前对苏科长的误会和对小王没由来的仇视真是惭愧。当然也明白以前她所写的东西之所以没能发表,问题还是出在夏青身上。想想自己从18岁开始就把身体给了他,明知他有老婆还真心实意地爱他,真可谓无私奉献啊。可到了关系仕途的大问题时,他还真是六亲不认,自私到如此地步真是少见。还不如这一老一少真心实意地帮她。一下子悲伤起来,眼睛cháo红,yù哭无泪,忙掩饰似地站起来,去到开水。
李剑锋也明白了这么会事,看了看王小波,暗想,这小五真是忠厚,帮人帮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容易。这个主意也真是太妙了,也只有这鬼才王小波才想得出来,既达到了宣传的最佳效果,又帮了人,一举两得啊。
于是,会后二人和郭琳聊了一会,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由王小波执笔写了起来。二个小时后,大功告成。洋洋洒洒三千来字将一个当年的名人刻画的惟妙惟肖,深情并茂地诉说了真理的实践xìng和领导意旨的危害xìng。连郭琳看了也觉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连声称好。
第二天早上,王小波一跨进办公室,郭琳就拿着报纸兴奋地跑到他面前说道:“小王,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的文章发表了,啊,太高兴了,中午请你俩一起吃饭。一定去啊。”
王小波笑了笑,谦虚地说道:“你是大名人,否则我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苏宝林也笑着插话道:“这么,就不请我?昨天,我去送稿子时,夏处还怀疑似地看了我好久,当时我心里直发毛。还好后来他说了句这鬼点子到不错时,我才放下心来。”
“当然也请你啊。”郭琳笑嘻嘻地说道。
“要不看夏处有空没,一起请?”苏宝林想和夏青搞好关系,想只要郭琳叫他肯定会去,就试探地问道。
“这种没情没义的家伙,我才懒得理他呢,去了,败了我们兴,不叫!”郭琳到也心直口快。其实她知道夏青这人心眼儿很小,让他一起去,搞得不好会弄巧成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小波知道,这郭琳对夏处长有意见了,从她话中可以看出二人关系不一般,但夏处长能不为儿女私情所困,竟然不给郭琳一点面子,追求的是仕途更进一步,其执着jīng神确实不一般。至此,他也从夏处长和郭琳身上悟出了官场的第三条经验:在官场上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到了中午时分,四人正准备去吃饭,不想蒋副书记在夏处长的陪同下,来到了他们办公室,对他们这一时期的工作表示慰问,特别对昨天郭琳的文章提出了表扬。蒋副书记还紧紧地握住郭琳的手,另一只手还不紧不慢地有节奏地拍着她的手背,问长问短,搞得郭琳很不好意思。正热闹间,省委秘书长高剑桥也跑了进来,传达省委书记李默然的指示,对昨天《南方群众rì报》郭琳的文章也给于了肯定,并希望他们再接再厉,搞好第二阶段的真理标准宣传工作。
夏青于是接着宣布,第一阶段宣传工作已圆满结束,下午一点钟由蒋副书记亲自主持召开第二阶段动员会,以及布置第二阶段工作。希望大家抓紧吃饭,不要迟到。
王小波认为这个省委写作班子的使命已经完成,他再留在省委宣传部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便主动和蒋副书记说道:“蒋书记,我留在这里原本是为了写作,既然任务已完成,我就告退回学校了。”
蒋副书记想了想说道:“好吧,年轻人还是学业要紧啊,在这里务虚也耽误你的前程。就让剑锋留下来继续帮忙吧。”
于是王小波和这些工作了近一个星期的同事们一一告别,互道珍重,算是结束了他这个省委写作班子的使命。当然他也明白郭琳的请客算是泡汤了,便想直接回学校,不想刚走到一楼,郭琳追了出来,叫道:“小波,你等一下。”她将“小王”改成“小波”,可见,在她心里已经将他视为知己。
王小波停下脚步,看着她:“组长,还有事?”
“什么劳什子组长,你若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姐吧。”郭琳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嗲声嗲气地说道。
“姐——,小弟这厢有礼了。”王小波开玩笑似地向她揖了揖。
郭琳高兴了,跑到他身边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留下一句“以后常来找姐玩啊。”就嘻嘻哈哈地跑回去了。
王小波想,这到好,生命中凭空多出了两个姐,而且都那么漂亮。看来今年主犯桃花运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起小梅工建券收购不知怎么样了?还有万宏伟是否和任科长谈过?看来晚上得和他们碰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