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大岙村(五)
小丽这会儿一脸索然,那时隐时现的酒窝消失了,原本圆圆的脸,好像一下子被拉长了许多,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她倏然抬起头来,两眼还是那么炯炯有神地看着王小波。眼神里分明就是决绝和复仇的火焰。一只手愤怒地指向邱一青,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号称党的干部,人民的公仆,实际上都干了些什么?贪污腐化,鱼肉乡里,为非作歹,领导管过他吗?法律追究过他吗?没有!我一家三口,被他毫无由来地逼死,他道歉过吗?内疚过吗?也没有。好吧!就有我来做这个判官。这也是我活着唯一能做的事情。”
所长喃喃地说道:“那也不能这样啊,否则要我们派出所干什么?”
“派出所?派出所能干什么?书记、乡长你们敢管?无非就管一些老百姓的狗屁小事。我曾经也有理想,也有抱负,为什么学校分配的工作不去,却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义务教书,就是为了报答乡亲们,报答爱我,疼我并传我武功的老村长,要不是他老人家出资送我去读书,那有今天的我?师傅,我对不起你,来世再报答你大恩大德吧。”小丽说着,手上已多了一根明晃晃的银针,扬手向自己的太阳穴扎去。
王小波前面因为是没提防,这会儿早就注意他了,见她手上又有动作,就将自己手里早就扣着的一分钱硬币,用了三分内劲,shè向小丽手腕。
小丽刚扬起手,就感觉到手腕一麻,银针已飞得不知去向。她颓然地看了王小波一眼:“好吧,我告诉你原因。第一,我拜师前,答应过师傅,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暴露自己会功夫,因此,那天从二楼跳下来,也只能装成摔断了腿;第二,邱一青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他是肯定出不了大岙村。原来想等你们睡觉时再杀他,不想,他这个软骨头,说话间,就要交待关喜旺的罪行了,那样,关喜旺就会被关起来,也就没有了杀他的机会,所以不得不提前动手。”
王小波这才恍然大悟:“小丽老师,你虽然还没有教师资质,但在我心目中,在孩子们的心目中,你早就是一位名符其实的教师了。那天,我在山路上救了一位被蛇咬伤的小学生,你想,他在说到大岙村时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小丽老师是个好老师,我们都喜欢她。’多么朴素的一句话,却使我感动了一夜。你在这些孩子的心里是什么?是一座大山,是一座丰碑。他们将以你为荣,以你为榜样。你就忍心让这些孩子理想破灭?在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一棵难以消除的芒刺?”
小丽茫然地站在那里,眼泪早已哗哗地流了下来:“孩子们,孩子们……”她喃喃地自语道,突然,发疯似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真的该死,我对不起孩子们啊。”
王小波想,人只要还有眼泪,说明他心还没有死,也就说明还有救。于是,他又一番重话下去:“还有你师傅,就不说他以前对你的一番恩情,就说刚才吧,从见到银针的那一刻起,他应该就知道是谁所为了,所以,他开始拼命为你掩盖,后来又索xìng承认是自己杀了人。如果我没有白天和他交过手,知道了他的内功修为,还真以为是他呢。你想,老村长是多么地希望你好好地活着,骄傲地活着,风光地活着,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你就那么轻视生命,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师傅吗?”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小丽再也站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陈根宝走过来,拍了拍小丽的肩膀:“孩子,别哭了,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勇敢地面对一切吧,风雨过后便是彩虹。”
所长忽然哈哈大笑:“大家这么难过干吗?明明是邱一青企图行凶杀人,小丽老师奋起反抗,属于正当防卫啊。”
王小波也笑眯眯地补充道:“我可以作证。”
陈根宝也跟着说道:“我也可以作证。”
小丽抬起那泪水婆娑的眼睛:“谢谢大家给了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所长说着就走过去,打开了邱一青的手铐。
王小波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小丽老师,你有没有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你的功夫?”
“没有啊。”小丽答道。想了想又说道:“就是那天,我从邱一青办公室跳下来,正蹲在地上哼着时,有一中年人想扶我起来,可他一摸我小腿,就笑了笑。一声不响地走了。”
王小波皱着眉头:“这就是了,这人或许就是监视你弟弟的那个杀手,他的功夫应该不错。肯定是他无意中发现了你也是一位练武之人,因此就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所长这回好像聪明了一点:“你是说那人一摸她小腿,就知道没有受伤。而从二楼跳下来没有受伤,就非有点功夫不可,对吧?”
陈根宝仿佛明白了什么:“借刀杀人?你是说关乡长唆使邱一青来大岙,是想借小丽之手除掉他?”
王小波理了下头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关乡长既然肯为邱一青来约小丽,说明他们俩原来就是狼狈为jiān,何况,刚才邱也差一点承认了。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邱已被纪委立案侦查,关乡长岂能不慌张?”
“因此,他就故意杀死我弟弟,以激起我对邱一青的仇恨,达到其借刀杀人的目的。”小丽也终于明白过来了。
王小波莞尔一笑:“其实,他枪杀你弟弟是想达到两个目的,一是给我一个jǐng告,让我收敛一下,所以,他第二天早上就对我进行了威胁;二是正如你所说的就是为了促进你快速行动。”
陈根宝这才理出了头绪:“怪不得,他那天还很好心地说,这小丽也太可怜了,她弟弟在北山被人枪杀了,用屁股想想也知道那个所为,只是苦于无证据而已。说是拔了一千元的补助,让小丽什么时候去拿一下。原来,他不按好心呀,是让小丽赶到北山去杀人啊,真是只老狐狸。”
“当他听说我明天将去大岙村了解小丽的案情时,他终于坐不住了。怕小丽见有人在负责这个案子,没了报复的念头。所以,他提前行动了,唆使邱一青来大岙村杀人灭口。当然,他知道小丽会功夫,十个邱一青也不是对手,何况在强烈的仇恨驱使下,邱一青必死无疑。”王小波好像在法庭里结案陈词似的,说的头头是道。
所长看了小丽一眼,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下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小丽难为情地低下了头:“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将他绳之于法?”
“要不再给他下个套,就说邱一青没有死,被抓起来了,看他还有什么花招。”陈根宝不无把握地说道。
王小波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怕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就我们四个人知道这事,难道他有顺风耳,千里眼?”陈根宝大声地说道。
王小波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据我推测,他肯定派了尾巴跟着邱一青,只要没抓住那人,什么情况都可能存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但我想,那人既然看到了,也必定是远距离观察的,应该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在想将这方案改一改,说是邱一青生命垂危,连夜将他送到医院去。”
小丽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个主意妙啊,在死与不死之间,那关喜旺肯定更容易相信。”
所长也笑了:“这样也确实更容易使人相信,要不我下山一趟,有派出所接管,其他人也不敢靠近。”
“那好,我去叫上四个民兵,连夜将他抬下山去。”陈根宝说着,就雷厉风行地跑出门去。
第七十八章:大岙村(六)
等陈根宝走后,王小波对所长交待道:“给邱一青头上简单地包扎一下,总得象一个伤员的样子。还有,一会儿别从那悬崖下去,直接从前面大路上下去,声势搞得大一的,逢人就说邱一青受伤了,送县医院救治。我让车子在乡zhèng fǔ门口等你们,直接向庆县方向开去,半路上叉回农场去吧。”
“是!坚决完成任务。”所长嬉皮笑脸地一个敬礼。
王小波拍了拍他肩膀:“你的任务其实很重,做戏要恰到好处,千万别做过头啊,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所长一脸的无奈:“两个小时的路程,送一个死人下去,想必没有人会怀疑了吧?我们就装一副可怜相吧。”
小丽莞尔一笑:“这倒是的,抬着个死人下去,肯定累的满头大汗,还有你所长亲自护送,假的也变真的了。”
“对了,也让司机去乡zhèng fǔ门口造造舆论。小丽,你帮我找个手电来,我这就去后山悬崖一趟。”王小波说着,瞟了小丽一眼。
小丽自告奋勇道:“那路我熟悉,还是我去,你就写个条子,具体我和他讲吧。”
“对!让小丽去吧,这样她心里也好过些。王书记,你难得来一趟,就多住几天吧。”带着四个民兵进来的陈根宝接口道。其实,他怕书记一去不复返,那二万块的钱和矿区伙食的问题还没有最后敲定呢。尤其是那悬崖下的两条专用索道,可是他们大岙村五千多百姓的幸福之路啊,他能不盯紧一点?
王小波见老村长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坚持。随手写了个条子,对小丽说道:“告诉司机,将车子停在乡zhèng fǔ门口,逢人就说邱一青在大岙村受伤了,等大岙村将人送下来,就去县医院救治。”
小丽点点头,就出门而去。
这里四个民兵七手八脚地将邱一青抬上他们带来的担架,和所长一起,急急忙忙地去北山了。
陈根宝见众人都走了,就对王小波说道:“忙了一个晚上了,你也该休息了吧?走,去我家。”
王小波摆摆手:“今晚不行,之前答应过大狗晚上住他家,做人得讲信誉,就送我去他家吧。”
陈根宝一听更高兴了,你一个乡党委书记,连这点小事都这么讲信誉,那我们大岙村的那三件事肯定有着落了。于是,就高高兴兴地领他到了大狗家。
大狗倒也没有睡,正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他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王小波刚醒来,就听到门口的大喇叭用当地的土话嚷道:“今天夜里,大岙村陈家祠堂前放电影,题目是《列宁在一九一八》,jīng彩战斗片。还有,电影放映前,乡党委书记将作重要指示。”一听这浑圆有力的大嗓门,就知道是老村长陈根宝的。
王小波伸了个懒腰,心里却在想,好你个老村长,霸王硬上弓啊,这是逼我在大庭广众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当然,他也明白老村长此举实在出于无奈,被邱一青之流言而无信骗怕了。
一名干部,尤其是领导一方的干部,如果做不到言而有信,那么,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还能让老百姓信任你,相信你吗?连带的就是不相信党,不相信zhèng fǔ,不相信我们的国家。
王小波想起小时候听外婆讲的狼来了的故事,实际上就是一个诚信的问题。你第一次喊狼来了,老百姓当然相信你,因为你代表的是党,代表的是zhèng fǔ,是一级组织。但当你天天喊狼来了,老百姓就再也不会把你当回事,就会把你象垃圾一样踢开,甚至,当狼真来时,他们也会开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诅咒你早点被狼吃掉呢。
想到这里,王小波忽然又有点感谢老村长给他提供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在老百姓心目中重塑北山乡党政的形象。只要自己以诚相对,老百姓肯定会重拾对组织的信心。
他觉得人们常说的父母官,那是一个根本xìng的错误,似乎你一当了官,就是人民的衣食父母了,就得子女们来孝敬了?他比较赞同人民公仆这一称呼,当官就得为人民服务,就是人民大众的仆人。
这时,陈大狗大概听到屋里有动静,就推门进来说道:“王书记,早饭已整好了,要不要现在就吃?”
“行!我马上就出来,吃过饭后,你带我去村里转转吧。”王小波说着就从床上一跃而起,穿起了衣服。
早饭,大狗也下了一番功夫,学着城里的样子,一碗小米稀饭,两个番薯,外加两个荷包蛋。
吃饭间,王小波问道:“这么不见你父母亲啊。”
陈大狗原来灿烂的脸马上就黯然了:“我父亲原来也是铜矿的矿工,那年冒顶,我老爸被压在下面了,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本就身体不好,也就跟着去了。这事一直没有上报,矿上也许怕我们家属向上反映,就让我顶替了老爸,在矿上当了一名保安。”
王小波不禁也唏嘘起来:“对不起,说到你伤心事了。你放心,我和马矿长商量好了,这次我们将花大血本搞好矿上的安全,决不能上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陈大狗点点头:“我就相信王书记的,你连自己的xìng命都可以不顾,去救素不相识的矿工,还会不保护广大矿工的利益?我们私底下都在说,这下好了,有王书记这样的领导,我们矿工的安全才会有真正的保障。”
王小波听了,不禁有点汗颜,任职以后,还没做什么呢,矿工们就这么相信他。觉得更应该好好工作,报答矿工们的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早饭后,二人就在村里逛了起来,没走多远,就见前面一家院落里,好像很热闹,院墙外还围着一大批看热闹的人。
王小波走近,拔开人群一看,就见一个大男人楸着一女人的头发在死命地打她,而那女人也不还手,只死命地抱着一头猪不放。
王小波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了,便跑过去,将那男人一把拎了过来。那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是谁啊,猪头呀,我教训自家女人,要你多管闲事?”
王小波反问道:“你知不知道,老公打老婆也是犯法的呀。”
那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听听,他说什么废话。自古老公打老婆是天经地义。还什么犯法,犯妮码的头发啊。”
王小波却不与他计较,微笑道:“你还真想和派出所掰手腕?那好,就去派出所住几天吧。”
男人还没搭话,那女人却急了:“不!不!我男人也是为我好,求求你,千万不要送他去派出所啊。”
王小波不禁摇了摇头,这就是农村妇女的现实,不管自己的男人如何,一辈子将自己的一身,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在她们眼里,自己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根本就没有dú lì的自我。
这时,那男人也冷静下来,想这毛头小伙子说不定还真有点来头,便又一次问道:“我说兄弟,你到底是谁啊?”
这时,陈大狗已挤上前来,护在王小波身前,傲气地说道:“阿牛,这是北山乡党委书记。大概又去赌博了吧,输了,尽拿老婆出气是不是?还不快向书记道歉,是不是真想去派出所啊?”
那个叫阿牛的男人吓傻了,我的妈呀,这眼前一脸稚气的小伙子竟是北山乡党委书记,自己打老婆犯不犯法暂却不论,但赌博却是确确实实地犯法的啊。他吓得连说话的声音也走了样,变的尖尖的,象唢呐声:“我,我早就戒赌了,老婆你说对不对啊。”
围观的人群都笑了起来,有人就鹦鹉学舌起来:“老婆,你说对不对?”“亲爱的,你说对不对呀?”
于是,又一阵哄笑声响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大岙村(七)
女人瞪了阿牛一眼,然后转过脸来,笑眯眯地对王小波说道:“书记,我们家阿牛真的改了,早就不赌博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这一次吧。”
王小波想笑,这女人嘴巴上说他男人早就不赌了,但潜意识里仍停留在她男人还在赌博的状态里,所以连放过他这一次都说了出来。他也不说破,就瞪着阿牛说道:“你以前很喜欢赌博是吧?那你说来听听,喜欢玩什么?”
阿牛脱口而出:“梭哈。”
“哦,五张牌的游戏。行啊,你拿一副牌来,我俩比一比怎么样?”王小波一本正经地说道。
围观的乡亲都傻眼了,一个堂堂的乡党委书记竟和一名赌棍玩起牌来了,真是匪夷所思。圈子渐渐地缩小了,想看这书记究竟怎么玩牌。
陈大狗有点急了,书记是不是昏头了,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忙提醒道:“王书记,阿牛是这四里八乡有名的赌棍啊。”
王小波摆摆手:“没事,我就和他玩玩,见识一下阿牛的神奇之处。”
阿牛想,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好吧,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老牛的神奇牌技吧。也不打话,就从屋里拿出一副没拆封的扑克牌,扔到院中的一张小方桌上:“你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王小波若无其事地接过扑克牌,手上一使劲,那塑料纸包装就崩开了。他顺势摞下自己的手表放在小方桌上,就熟练地和起牌来。
实事求是地说,王小波在学校里玩红五星,争上游比较多,这梭哈还是他们五兄弟那天没事时,老二教过他一次,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而已。便一边和牌,一边说道:“说说规则如何?”
“原来是个羊咕啊。”阿牛心里想着,也没有了早先的好胜之心,淡淡地说道:“一张暗牌,四张明牌,比大小呗。”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说着,王小波将牌让阿牛签了一下,就发起牌来。
第一张是暗牌,王小波扣着发给阿牛和自己各一张;第二张是明牌,阿牛得到的是一张红桃K,而自己却是一张红星五。
阿牛笑了,将二张牌合在一起,眯起眼睛,稍稍叉开牌瞄了一眼,又迅速合在一起问道:“什么赌注啊?”
王小波莞尔一笑:“这样吧,我们虚拟资金每人一万,我输了,这一万块钱就是现钱,你输了,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赌棍赌的红眼时,连老婆、孩子、爹娘都可以押上去,何况区区的乡党委书记?而且还这么有利的条件,明明是送他一万块啊。但他嘴上说的还是很好听:“行啊,恭敬那个啥?”
围观的一人提示道:“恭敬不如从命。”
“对!对!就那句话。”阿牛在书记面前也不得不文绉绉一点。
王小波忍俊不住,哈哈大笑:“好了,你大,叫牌吧。”
阿牛试探地叫出了第一手牌:“500块。”
王小波也不看底牌:“加倍跟了。”
阿牛吓了一跳,这书记怎么连底牌都不看,就叫了加倍?难道看走眼了,是位高手?这么年轻,不可能吧。于是也点点头:“好吧,跟上。”
第三张牌阿牛是一张红桃Q,王小波给自己发了一张红桃8。还是阿牛叫牌:“加一千,明牌就比你大,还跟吗?”
王小波不无把握地说道:“那跟吧。”
第四张牌一发完,阿牛看着对方的方块7,有点兴奋了:“我是红桃J,再加二千,现在可是四千了呀,还跟吗?”
王小波摇了摇头:“怎么尽是臭牌,啊,再跟一下试试吧。”
围观的人群,只要懂一点的,都大摇其头,这年轻的书记四张牌,其中三张都比十小,还一路跟下去,分明就是“羊咕”麽,等着让阿牛挨宰。有人甚至还眼红起来,要是和我赌就好了,这一万块不就是我的了。
大家分明看到王小波手哆嗦着发出了第五张牌,阿牛红桃十,王小波方块九。
现场一下子气氛紧张了,两付牌似乎都有可能是顺子。阿牛那付可能是A、K、Q、J、10或者是9、10、J、Q、K,而王小波的那付只有一种可能,寄希望于底牌是6,那就是5、6、7、8、9顺子了。假如两付牌都是顺子,或者都不是顺子,阿牛都赢定了,只有在王小波是顺子,而阿牛不是顺子的情况下才会输。要么底牌和明牌凑成一个对子,那也是阿牛的赢面大啊,凑成任何一个对子都比王小波大啊。
阿牛看过自己的底牌,知道自己的牌是怎么回事,但他毕竟是小有名气的赌棍,毫不犹豫地叫道:“梭哈。”意思就是剩下六千块全部押上。两眼还怪怪地看着对方。
王小波一声不响,定睛地看了阿牛一会,突然放声大笑:“你还真是一个赌棍,很会使诈呀。”
阿牛一听虽然吃惊,但面不改sè,只笑嘻嘻地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王小波想,这小子还真是沙场老将,不简单。便说道:“在开牌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赌博的目的是什么?”
阿牛哈哈大笑:“那还用问,当然是钱了。”
王小波又问道:“如果明知人家出老千,你还会赌吗?”
“那有这样的笨蛋,“羊咕”也不会下去啊。”阿牛毫不犹豫地答道。
王小波竖起大拇指:“你倒很聪明,决不烂赌。但我告诉你十赌九千,你相信吗?”
阿牛火气上来了:“谁敢在我面前耍老千,非砸了他手不可。”
王小波赞道:“你还真血气方刚,但对方出千,你看得出来吗?譬如,我刚才出千了,你看的出来吗?”
阿牛愣在那里,眨巴着眼睛,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
王小波笑道:“那好,我告诉你,你的底牌是黑桃2,你使诈也没有用,因为,我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
阿牛吃惊地看着他,明明盯着他的手,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呀,怎么就知道我的底牌了?他置疑地问道:“那你的底牌,你不看也知道了?”
“当然,就因为我知道那也是一张5,是一个对子,虽然不大,但只要你不出对子,我才会一路跟下去。怎么样,你服了吧?”王小波说着就把自己的底牌方块5翻了过来。
阿牛这下真的服了,喃喃地自语道:“高手,真的高手啊。”
他怎么一说,等于承认他的底牌就是黑桃2。
“哗”地一声,掌声响起来了。围观者都以钦佩的眼光看着王小波,有的心里已经在嘀咕,找个理由,拜他为师呢。
王小波摆了摆手,站了起来:“其实我对这梭哈也不是很懂,但有一个道理我明白,牌类赌博只要知道对方的牌面,胜的把握就大的多了,是不是这个理呀?”
“对!那是肯定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麽。”人们议论纷纷,表示赞同。
王小波想,看来这个村里喜欢赌博的人,还不在少数。这个现身教育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农村,尤其是山区农村,由于田地比较少,闲来无事,都喜欢小搞搞,一分钱,二分钱的赌赌,把大好时光都消磨在赌桌上,从而就失去了发家致富的机会。他对大岙村已经有了发展生产的初步设想,因此,赌博陋习必须加以阻止。
于是,他趁机又说道:“可能大家认为,我是一个赌博书记,而且还是一个高手,有的,还想拜我为师,是不是啊?”
周围人群一阵哄笑,胆子大一点的还说道:“书记,你要是收徒弟,我第一个报名。”
王小波微微一笑:“其实,我对赌博一点也不懂,只是眼光快一点而已。大家看到桌上的那块表了吗,那就是一个就地取才的道具。我发第一张牌时,通过这块表,反映了牌面,当然就知道阿牛的暗牌是什么了。后面的牌当然也就预先知道了,所以才会一路跟着下去。”
阿牛有点不信,跑过来看那手表。王小波没法,就将牌慢慢地从表面移过去,果然在表面上,明显地反映出了牌面,不过,一正常发牌,他根本就看不出来,不禁暗暗感叹这年轻书记的眼力。
“这下,你明白了吧?打打牌,消遣下可以。但一到了赌博这个境界,就会人人眼红,也就会千方百计地算计你。就像我,为了赢你,我这个不会赌博的人,也会利用我眼光好的特长,何况其他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形形sèsè的专长,要算计你,那是分分秒秒的事。你自己认为水平不错吧,但为什么总是输呢?问题就在这里。”王小波一语中的。
阿牛总认为自己牌技很好,越输越不服,现在才明白,赌博单靠牌技是没有用的,还需要“千”。想想自己以前也真是可怜,这钱真的输的不明不白的,他羞愧的低下了头。
王小波知道他已有悔意,便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愿赌服输吧,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了。”
第八十章:大岙村(八)
赌徒虽然有点疯狂,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就是愿赌服输。
“你说吧,什么条件?”阿牛丧气地说道。
王小波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忍俊不住,忙掩饰地咳嗽了一下,说道:“这个条件,其实也很简单,明天我将下山,你与小丽老师和我一起去一下金屏乡王家村,学习香菇、黑木耳的种植技术以及加工方面的技术,怎么样?”
阿牛一听,睁大着眼睛,看着王小波,久久不敢相信。他老婆倒很灵光,一拉他衣角,就要跪了下去。
王小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们:“不过,我有个条件,前期资金一万元,我会交给老村长,监督你把加工厂办起来,并负责教会乡亲们。当然了,那一万元是借给你的,等有收益时逐渐还我。”
这那里是赌输了的条件,简直就是天下掉下一个林妹妹,好事从天而降啊。阿牛是完全反映过来了,激动的热泪盈眶:“王书记,我阿牛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果,我再去赌博,我TMD还是人吗?”说着,从桌底下摸出一把柴刀就砍向自己的左手。
王小波一把托住:“行了,留着发家致富吧。我相信你在这么多乡亲们面前发的誓,是不会食言的。还有,以后再也不要打老婆了,那也是犯法的,懂不懂啊?”
阿牛红着脸,连连点头。
王小波拍了拍他肩膀:“明天早上八点钟去大狗家找我吧。”说着转身离去。围观的人群自动地让开一条路,目送着他渐渐地走远。
突然,有谁带头鼓起了掌,一片掌声在人群中暴发。一只野猫突然惊醒,留下一个“妙”字,窜得老远老远。
一阵乱风刮过,在扬起一片沙雾的同时,也拽来了几片乌云,预示着将有一场风雨来临。
一直在人群中旁观的老村长,心里不得不为王小波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此时的他完全相信这年轻的书记,此前答应的几件事件肯定会兑现。他悄悄地退出人群,向不远的王小波追去。
陈大狗昂首阔步地走着。对身旁的这位年轻领导,在他心里已经完全神化了,冥冥中,似乎自己也快列入仙班,成为大神。
跟在后面的老村长忽然童心大发,有了验证一下王小波功力的想法,便悄无声息地欺了上去。
就在老村长全身一扑的同时,王小波悄无声息地移开了两步。
一缕强劲的气流从空气中划过,老村长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整个人飞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脑的一个枪洞,在哔哔地向外喷着鲜血。
王小波一把推开陈大狗后,明显地感到又有一缕较强的气流扑面而来。他双脚钉地,身子突然向后翻倒。那缕急速的气流从他身子上空划过,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溅起一簇纷飞的树屑。
王小波沉腰站起,凝目望去,百步之遥的一棵大树上,飘然落下一个黑影,那长长的阻击枪,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银sè的弧线。
空气似乎又快速地流动起来。王小波像猎豹似地向前窜去,寂静的气场,被猎豹似的速度撕开了两半,掀起一股不小的飓风,翻江倒海地向前卷去。
原本二二、三三的乌云,这时渐渐地相聚在一起,和太阳争起了主宰天下的权威。遥远的尽头忽然划过一道耀眼的光亮,象一把闪亮的宝剑,插进大地的心脏;一阵震耳yù聋的诅咒声爆起,直接对人世间的丑恶敲向了jǐng钟。
那股不小的飓风好像已经附在那道耀眼的光亮里,如闪电般向前插去。30米,20米,15米,前面狂奔的身影突然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阻击枪旁着大树,发着贪婪的凶光。
王小波那闪电般身影,突然向左漂移了半米。一声脆响过后,落叶飘零一地。
树后的阻击枪微微颤动。又是一声爆响,和着闪电在空中炸响。
王小波在闪电的耀眼里颓然倒下。
树后响起狂放的爆笑声,一个黑影,手里端着阻击枪缓缓地走了出来。那得意的脸上,分明写着自豪和不屑。
十五米,漫长的十五米,只有踩着枯枝的脚步声,在诉说这十五米的不平凡,同时也在一阵阵地敲打着那黑影的心脏,脸上的自豪在脚步声中被一片片地剥落.。
十米,只有十米了,脚步声显得更加犹豫和焦虑。风起了,豆大的雨点也跟着下来,落在树叶上发出滴滴点点声音,似乎加速了空气中的紧张。
五米,还有五米,黑影已经看到了倒在地下的怪异身影,蓦然收回了跨出去的步子,枪也端了起来。
黑影突然毫无由来地一阵心悸,手腕一麻,阻击步枪颓然落地。他蓦地惊醒,快速转过身躯……
晚了,已经晚了!黑影的膝盖已经被王小波shè来的第二枝树枝击中,他无可奈何地跪了下去,绝望的眼泪仿佛和这雷雨的前奏一样,一滴一滴地滚了下来。
王小波施施然地来到了黑影面前:“是关喜旺派你来的吧?”
狂奔而来的小丽,拣起地上的阻击步枪,顶在黑影的脑瓜上,一脸的悲催。
黑影一脸的绝望和决绝,两眼空空地盯着王小波。
王小波一脸的无奈,缓缓地转过身去。
枪声响起,黑影最后望了望这雷雨中苍茫大地,浑然倒下,剩下的只有他作为枪手的最后一点尊严。
小丽也颓然地扔下了阻击步枪,双膝跪地:“天啊!你为什么这样折磨我啊”凄厉的哭叫声和着雨声久久回荡。
又是一阵风吹过,乌云毕竟不能主宰太阳,那似要下雨的天空也慢慢地放亮了。唯有天际边,不时有一道巨大的闪电掠过,象一柄使人害怕的大刀似地把天空和水面劈成两部。雷声仍隆隆地响着,太阳却已经格外地慑人。
王小波扶起小丽向村子走去,前方传来阵阵伤心的哭号声,大岙村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中,为他们的带头人,也为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在哀悼。
王小波知道老村长这一枪是为他挨的。枪手的出现正说明了他们之前的决策已经成功,关喜旺在发现邱一青没死的情况下,不得不铤而走险。虽然,枪手都有自己这一行的职业道德,不会轻易开口。但只要自己还活着,对关喜旺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威胁,他下一步的行动,那是迟早的事,总有一天,他会露出那狡猾的尾巴来的。
问题是大岙村的带头人走了,刚刚要走上发展快车道的这一千多户人家就这样止步于眼前?不能,一定要选出一个好的带头人出来,带领这一方百姓走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谁是这名带头人呢,在老百姓的眼里,谁是他们心悦诚服的当然不二的村长呢?王小波看了看身边的小丽老师,忽然看到了一丝新的希望。
第八十一章:大岙村(九)
晚上,陈家祠堂前,原本放电影的广场,如今变成了悼念老村长的灵堂。
“驾鹤仙去老村长英灵长存,继承遗志大岙村继往开来”白底黑字挂左右两侧。横匾:“常回家看看”。
村民们自觉地站在广场上,三个人一组等待瞻仰老村长的遗容。
几个老姐妹,扶着老村长的婆娘嚎啕大哭,广场上一片唏嘘。
小丽老师披麻戴孝地站在灵前,答谢着各方吊唁者。老村长的唯一的儿子在那次自卫反击战中为国捐躯。作为徒弟,小丽理所当然地成了唯一的孝女了。
没有鲜花,也没有花圈,农村不兴这些。
左右两根长长的绳子上挂满了一床床的被面,记录着老村长身前,为村民服务的点点滴滴。
王小波说话了:“乡亲们,我今天很悲痛。我们共同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好党员。他不仅仅是大家的村长,也是我们的良师益友。他的一身是为党的事业鞠躬尽瘁的一身;是为乡亲们忘我服务的一身,是为大岙村的发展而殚思竭虑的一身。
“我昨天才来大岙村,老村长和我谈的就是两件事。第一就是公路,我们以往从前面下去,要翻过两个山岭,才能到达公路,起码得走二个多小时;第二,村里老百姓都很穷,村里的集体经济也很穷,甚至还拿不出500元钱,所以有些项目只能眼睁睁地让其跑掉。
“老村长虽然人走了,但是,他把我们村里的发展思路留下来了,也和我,和你们尊敬的小丽老师讲了。我认为这个方案很好,也很符合我们大岙村的实际。我代表北山乡党委和zhèng fǔ,对这个发展方案表示大力的支持。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问,到底是什么方案?这第一当然是公路了。从北山开条公路进来,没有五千万根本下不来,乡里没有钱,县里也没有钱。但是,我们村里的后山悬崖下面却有一条公路和一条水路。如今,这悬崖下面的劳改农场,已经建了三条牵引索道。乡zhèng fǔ将再筹集一部分资金为我们大岙村建起两条专用索道。陈大狗同志将它形象地比喻为电梯,以后,我们大岙村的老百姓也和城里人一样,出门坐电梯了。”
掌声,久久的掌声!
王小波将手向下压了压,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老村长也和我商量了,由北山铜矿捐助大岙村贰万元,条件是,矿上的二千多名职工的伙食以后由我们大岙村村民平价供应,也就是市场价的八折左右吧,大家愿不愿意和矿上做这笔生意啊?”
“愿意。”村民们大声叫道。
这笔帐村民们都会算,从山上将自己种的蔬菜挑下去,来回五个多小时不算,买给小贩,最多也就七折。
王小波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老村长生前非常挂念村里的孩子们,因此他提议在这贰万元钱中,先买一台拖拉机,每天在悬崖下接送孩子们上学下学。平时,还可以把我们的蔬菜瓜果运到矿上。
“老村长告诉我,我们村里还有一样好东西,大家因为习以为常了,所以也就不重视了。那就是我们村里的番薯粉丝,过去的贡品,就这样让我们白白地浪费了这样的好名声,这可是对不起我们的祖宗啊。老村长希望剩下的钱,在村里建一个粉丝加工厂,将我们村里的番薯粉丝推出山去,推向全国,甚至走向世界。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啊?”
老百姓都沸腾了,狂风暴雨班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王小波稍微停断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所以,今天在老村长的追悼会上,我专门为灵堂写了一幅楹联,上联是‘驾鹤仙去老村长英灵长存’,老村长为我们村,为我们老百姓做了很多实事,所以他的死,正如老人家所说的‘重如泰山,’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这下联是‘继承遗志大岙村继往开来’,老村长的遗志是什么?就是我刚才说的二件事,我们要把这二件事办好,办的漂亮。让我们的山村大变样,让我们的人民生活的越来越美好。这样才能告慰我们的老村长。那时,我们才可以和老村长说,你常回家看看吧!看什么?就看我们村里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我们村里的老百姓美好的生活。所以,我的横联是:‘常回家看看。’
“这幅楹联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是道出了我的心声,相信也是大家的想法。从今天开始,也可以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大岙村的发展就正式进入快车道了。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是什么?就是领着我们发家致富的带头人。”
王小波说着,一把拉过小丽:“这位小丽老师,大家都熟悉了,她是我们村里的唯一的大学生。之前她放弃分配的单位,毅然回到家乡,为孩子们义务教学,说明她心在我们村里,情在老百姓身上,这样的同志一定会带领大家建设美丽乡村而努力工作的,你们说对不对啊?在这里,我代表乡党委正式提名陈小丽同志为大岙村代村长,待乡党委正式批准后,再予任命。”
“小丽老师好,有文化,也懂得多,我们拥护。”
“小丽老师,我们支持你,大胆干吧。”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小丽也确实得到了极大多数老百姓的拥护。
那时候村长还不是如今的民选,也是由乡党委直接任命的,王小波是乡党委书记,当然有提名权了。
之前,王小波和小丽已经谈过,所以,小丽也不感到意外,就落落大方地站在台前发表就职演说了:“乡亲们,我是大岙村的女儿,是乡亲们培训我上了大学。如果我不以我学的知识回报大岙村,回报乡亲们,那么,我就是忘恩负义,就不是大岙村的女儿。
“今天,我受乡党委委托担任大岙村村长,深知任重道远。但我相信,只要依靠乡党委,依靠大岙村的全体人民,我们一定能完成老村长的遗志,将大岙村带上全速发展的快车道。
“刚刚我也向王书记汇报过了,既然,我们走向外面的道路已经打开,那我们就有条件,大力发展村办企业。在年底前争取办好两个企业,一个是粉丝加工厂,王书记已经答应,为我们联系省城的一家经销单位,他们将全部报销我们的产品;第二个是黑木耳、香菇加工厂。这二个厂一开办,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整个大岙村,包括中岙和小岙,人均收入将达到300元左右,为了这个目标,我们一起努力吧。”
乡亲们开始一愣,继而方才明白。掌声如雷似地再次响起。
要知道,当时大岙村人均年收入是多少?人均不到50元。而300元是什么概念?一年能提高六倍,这不让人兴高采烈啊。
小丽笑了笑,继续说道:“好了,我现在先宣布大岙村的三个筹备小组,第一个组是矿山服务组;第二个组是粉丝组;第三个是种植组。这三个组采取先报名,后公推组长和组员的办法产生,大家看同不同意啊。”
底下像炸了锅似议论起来……
第八十二章:再戏副乡长
王小波在大岙村的事情搞一段落,就带着小丽、阿牛从悬崖上下去,坐上等在那里的桑塔纳,直奔他老家王家村而去。
离开王家村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香菇、黑木耳种植情况如何?三十二万架设电力线的款子应该已经到了村里,也不知和电力局协商的怎么样?对于这些自己管过的事情,他始终放不下。做事必须有头有尾,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车子路过县城也没有停留,直接就去了王家村。
还是在公交车站那里下了车,王小波一行三人缓步向村里走去。
不想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了上次强收人家寡妇计划生育管理费的一高一矮二位壮汉。
那高个壮汉一见是王小波,好像自来熟似的,就满脸堆笑,两只手伸的老长老长地奔了过来:“啊呀,好久不见,这个,这个,同志又来了。”他这个了好久,就是想不出叫什么来着,索xìng就来了个官方称呼。
王小波一见是这两个宝贝,就想笑。上次这二位敲竹杠的收条还在身边包里呢,事情一多,还真忘了。想想,也就二十块钱,算了吧。他记xìng很好,记得那收条上的落款叫张小三,便揶揄地问道:“是张小三同志啊,这次又是收什么费了?”他自然也来个官方称呼。
张小三同志一听这官方称呼就来劲了,腰也挺了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肃穆:“啊!你不知道,这个王家村刁民太多了。这会儿家家户户搞什么香菇、黑木耳种植,资本主义尾巴麽,还不肯给供销社,所以我们就来给这些刁民上上课。”
“上课?”王小波感到奇怪。
“我们负责教育农民要走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坚决割掉资本主义的小尾巴,把香菇、黑木耳买给供销社。”张小三同志,现在俨然是一位教育工作者。
“那供销社的收购价是多少?”王小波问道。
张小三jǐng惕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小波赶紧掏出红塔山,给他俩每人敬了一支:“我也是好奇问一下。”
张小三拿着那支烟,并不点火,而是象上次一样放进了上衣口袋。两眼还滴溜溜地盯着王小波手里的半包香烟:“一毛五一斤,不低了吧,可这些刁民就是不肯买,都捂在家里不出手。你说,这是不是搞资本主义啊,不教育还真不行,所以,钟乡长决定凡种植香菇、黑木耳的一律收取五块钱的管理费。”
王小波这才明白,供销社在乡镇是市场垄断的,见这些东西有利可图,便想强行收购。还搞出一个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教育。都什么年代了,想想也真好笑。
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和他俩点点头就想告别而去。不想这张小三,上次敲他竹杠,敲出了甜头,又想故伎重演:“我说这位同志,你问了怎么多,是不是应该付点误工费啊?”
王小波想,怪不得农民负担越来越重,原来这些人也起到了一定的推波助澜作用。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明确指出,要千方百计地减轻农民的负担,这个钟乡长还另外搞了一个什么种植管理费,显然与全会的jīng神是背道而驰的。而这张小三却仗着由钟乡长撑腰,敲竹杠敲到自己头上来了。于是,他笑了笑说道:“这误工费也许是应该给你,但最好让钟乡长自己来和我拿,比较合适。”
张小三本身就是一位“二”人,也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就翻脸了:“我们乡长工作这么忙,对你这种人说见就见的,老实把二十元误工费拿出来,否则,时间一长要变四十元了。”
王小波想,这与土匪又有什么两样,不禁有点怒了:“我不给,你又能怎样?”
嗨,这人怎么一下子比上回硬气多了,不给他点颜sè,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了,便高声嚷道:“你本事见长了,不给一点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瞧瞧,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好,就你这样罚款一百元。”
王小波两手一摊:“钱没有,但这无产阶级专政的味道,我还真不知是啥味道。”
这张小三以前在村里对农民欺负惯了,长着自己五大三粗,根本没将王小比放在眼里,拎起就是一拳:“现在就给你尝尝。”
他马上发现这一拳不但没有击中,连王小波人影都没有了,正诧异间,忽然,后面有人在他背后敲敲他肩膀说道:“你这无产阶级专政的味道也不怎么样啊。”
这二货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左转转,右转转,还是没见对方的人影,而那人却始终搭着他的肩膀。这下才有点脑袋开窍,反应过来:“停!停!你对zhèng fǔ工作人员这样态度,可要考虑后果啊。”
“也许,你把钟爱华叫来,可能我会把在一百元老老实实地交给你。”王小波的声音在他耳边怪里怪气地响着。
怎么?一会儿工夫钟乡长就变成钟爱华了,他似乎看到了某种来头,就有点惊慌失措了:“你为什么非要见我们钟乡长不可?他近来腿脚不便,隔三差五来王家村等那个神医呢。”他不见对方人影,只能对着空气说话。
“他近来有没有喝酒啊?”声音还是在耳边响着,就是不见人影。
张小三猛然醒悟:“你,你莫非就是那个神医?”
王小波这才面对着他:“那你还要不要这一百块钱了?”
张小三哆嗦着嘴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跪了下去:“神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千万不要和钟乡长说啊。”
王小波冷冷地看着他:“男儿脚下有黄金,怎么就跪下了?平常欺负老百姓那股劲到哪儿去了?起来,带我去见钟爱华吧。”
张小三没法,只得带他去设在王家祠堂的村委办公室。
钟爱华一见王小波,大喜过望,一把搂住他,激动地说道:“啊,我说兄弟,这一个月来,我是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终于把你盼到了,快点,再帮我看看,我那病怎么样了?”
王小波故意呆呆地看着他,足有五分钟没有说话,看得钟爱华心里直发毛,刚想张口问什么,王小波却摆了摆手:“中医讲究的是望、问、切,可眼下这一望,就发现你这病在发展,是不是最近的工作太忙碌了?”
钟爱华故作深沉:“是啊,工作千头万绪,那个都不能省心啊。对了,我这病你老弟一定要花点心思啊,也是对革命作出一定贡献吧。”
王小波想,这小子还真有点恬不知耻。为他看病就是为革命作出贡献?把自己当什么了,还真是革命的功臣了?
他也不搭话,抓过他上位搭起脉象来,少顷,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病看来需要三个疗程,每一个疗程需一个月。今天,我先把你打通经络,但你是不能再工作了,应该卧床休息三个月,才能恢复,否则,啊——”他摇摇头,再也不说下去了。
“好!好!我一定配合治疗,我回去,马上就请三个月病假,老弟,你千万得救我啊。”钟爱华吓的连脸也绿了,就差跪下去相求了。
第八十三章:关喜旺的最后一搏
王小波本就对钟爱华没好感。仗着娘舅县长金大朗的势力,贪污那三十万公路款的事情还没了结呢,这会儿又搞出什么种植管理费,不惩治他一下,也确实对不起老百姓了。
“钟乡长啊,我就说实话吧,你这病在医学上叫风痛。其实,这是一个大名词,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统称,下面还有十几种分类,其中,最严重的叫恶风,搞不好就要终身残废。所以,你一定要引起重视,该休息的就得休息。”王小波一本正经地说着,无非就是为了让他再不能利用手中的权利,欺压老百姓了。
他现在虽然正科乡长,但不在同一个乡里,也是鞭长莫及,管不了他。那就只能让他消停几个月,也不乏是老百姓的一个福音。
钟爱华虽然平时威风凛凛的,但一想到自己的病,早就六神无主了。更何况,恶风这名词还是第一次听说,光是这名词就挺吓人的。想来这病肯定很重了,还那有心思工作。这刮地皮最多,也得要自己的身体去享受啊。
钟爱华终于老老实实地休息了,当然,也是为了他以后能更多地刮地皮。
这时,村长王二毛进来了,见钟副乡长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任凭王小波在他身上拍拍打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分钟后,王小波才结束了所谓的治疗。钟爱华自然是好话说尽,着实地感谢了一番,在约好下个月的治疗时间后,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王二毛这才如释重负地说道:“他几乎隔一天来一趟,每次都问起你,还当是找你麻烦来了,原来是找你看病来了。”
“先不管这些了,那香菇、黑木耳种植的怎么样了?”王小波急急地问道。
王二毛满脸喜sè:“这一个月来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学会种植了,你介绍的那家公司也来收购了一趟,第一批5000斤已经运去了。这公司还真大方,5块钱一斤,一下子就给了二万五,哈哈,大发了,每家差不多赚了100块。”
“一个月赚了100块?”阿牛瞪着一对牛眼,简直难以置信。
王小波指了指身边的二人说道:“叔,这二位是大岙村的同志,特意来我们村里学习种植技术的,你就帮忙安排一下吧。”
王二毛如今早就王小波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连点头:“好的,我会安排下去的,你放心吧
“还有个事情,还想请叔帮个忙,你那个加工厂大概也已经有效益了吧?这位大牛同志就在你这里学习加工技术了。之前,公司预付的一万元是不是先给了他们作启动资金。”王小波商量道。
王二毛如今是财大气粗,三十二万在他帐上躺着呢,反正这些钱都是他搞来的,也不在乎这一万了,便还不犹豫地答应了:“行,叔听你的。”
“至于架设高压电线的事,我想找机会和专署有关领导通下关系,让zhèng fǔ、电力局和村里三方面出钱,把这事情办了。现在你这个加工厂也只能用柴火土法烘制了。”王小波想那个山洞近来也没有时间再进去,那个水力发电站也只能慢慢利用了。
王二毛想,反正山上有的是柴火,现在这种土法烤制也经济实惠,对于电的yù望就没有那么强烈。何况,那三十二万元,好好地躺在他们村里的账户上,不但看着喜滋滋的,而且还能生出不小的利息呢。小农意识制约了这位村长发家致富的进取jīng神,他念着那三十二万的数字几乎忘了对电的渴望。
他反而主动宽慰起王小波来:“不急,不急。有zhèng fǔ和电力局支持那就更好了。”最好村里一分不出,那就更好了。王二毛心里暗自嘀咕着。
王小波也就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将小丽老师和阿牛安排好后,就回家见母亲了。
下午三点,王小波带着对母亲的深深内疚,匆匆返回北山。
路过县城时,他先去了县委办公室,整理下自己办公室里的东西后,便到丁主任办公室和他告别。
丁主任一见王小波,忙将办公室门关了,紧张兮兮地说道:“啊呀,你终于回来了,县里可是出大事了。许书记因为北山矿难事件和群发事件处理不当,直接受到了记大过处分,调离庆县,另行安排。金大朗县长也受到了党内jǐng告处分。据说,也将调离庆县。就你这小子受到了省委表彰,记三等功一次。”
“这么快?”王小波想不到专署这次动作这么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在北山千万要夹着尾巴做人啊,再不要搞出什么动静来了。”丁主任又忧心忡忡地告诫道:“许书记这一调离,城关镇党委书记茹平原已死,如果县长金大朗也离开庆县,那庆县的政治格局也将发生重大变化。代表金大朗一方势力的王进宝肯定一家独大,而纪委书记杨天一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到时再来一个新书记,将成为三足鼎立的局面。还有北山那个关喜旺也不简单,他可是王进宝一线的,你千万小心了。”
王小波一想起王进宝那张yīn沉的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人,目前好像没有什么尾巴,比金大朗更有隐蔽xìng,更刁钻yīn险。而杨天一之前为调查牛航邦之死,有过一次合作,似乎可以利用一下。至于那个关喜旺肯定得拿下,那怕得罪王进宝也在所不惜了。他想着,就匆匆告别了丁主任,赶回北山。
今晚的北山,肯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随着王小波在北山的出现,对关喜旺来说,不但是一场政治的考量,也是一场生死的角逐。
关喜旺站在自家二楼的窗前,默默地吸着烟。
窗外,夜sè正浓。夜空中浓云密布,借时隐时现的圆月的微光,可以看见一团团奔逐的乌云,如一队队充满煞气的夜叉,擒拿着光明的使者。
据手下报告,王小波于下午五点不到,进了铜矿办公室。这就意味着杀手行动的失利,也意味着他即将暴露。
孤注一掷将是他唯一的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他们两人之间不二的法则,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身后出现了一位一身黑衣黑裤的高个子。那近一米九的yīn影,通过身后昏暗的灯光,穿过窗前的关喜旺,落入窗外无边的黑夜。
关喜旺yīn翳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脸。那嘴上叼着的烟头,随着鼻孔中喷出缕缕烟雾,一闪一闪的,爆出丝丝寒光。
突然,寒光划出一道漂亮弧线,落入窗外的黑暗。一叠厚厚的钞票无声无息地散落在身后贪婪的目光里,随着一只很有骨感的手的昙花一现,贪婪与罪恶便毫不客气地融合在一起。
身后响起了一阵凝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沉寂在浓浓的夜sè里。关喜旺那张yīn翳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得意。
这是他的最后一名杀手,也是他的最后一张王牌。鹿死谁手,就此一搏。
王进宝只告诉他蛰伏二字,可他还有蛰伏的资本吗?明天或许连站在这窗前的机会都没有了,唯有拼死一搏,才能换取这蛰伏二字的辉煌。对他来说,辉煌永远属于主动出击,而不是蛰伏。
“王小波,你等着,我这第三道大餐,将邀请你共同完成这满汉全席的最后一道晚餐。”关喜旺在自豪的笑容里,将双手高高地举起,一个象征胜利的V型,映在已经冲破乌云的月光里。
一道流星划过,在月光下,留下短暂的光明。
他忽然想到,也许是他自己,也许是王小波,犹如这道流星,看谁首先站在奈何桥边向对方招手。
“王小波今晚我为你送行!”关喜旺不无得意的自言自语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黑sè粉末,看了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紧紧地盯着那包黑sè粉末,一丝无奈爬上那张yīn翳的脸上,自豪便渐渐地消失在那久经沧桑的皱纹里。
第八十四章:逃跑
同一时刻,王小波坐在那把现在属于他的椅子上,二只脚高高地搁在办公桌上,脚尖还有节奏地左右摆动着。
妮码啊,当个破书记还真累。这三天大岙村,王家村连轴转,还差点被杀手暗算了。麻痹的,你关喜旺会玩yīn的,老子就不会?要玩就玩一个更大的,就玩死你。他暗暗地咒骂着,渐渐地有了睡意,身子向后一靠,两眼也搭在一起了。
啊!这时要是有人给我按摩一下就好了,最好还是个女人。他暗忖着,似乎有了某种激情涌上心头。
女人,女人!自从来到北山,还真没有碰过女人。小梅在岭南,那狗血的桃花眼,还有xìng感的嘴巴,嘿嘿,想想也来劲;苏盈盈?美虽美啊,太高贵了,可望不可及;庆嫂?对,这庆嫂确实不错,浪的有劲,太给力了。呵!做什么好人,送去省城培训,把她带到北山来多好啊,这会儿不是可以……
于是,王小波同志的小弟弟就昂首挺胸了起来,裤裆处好像灌满了风,鼓的圆圆的。
他以前是处男一个,倒没有什么。可自从和庆嫂偷偷地吃了荤,这yù火就时时要升腾起来,而小弟也就不那么听话了,睡前醒后总要闹腾几回。“堕落,真的堕落了。”他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暗暗地骂着自己。
打住,自古那个英雄不爱美女?老子还没有结婚,有个把美女也不罪过啊,再来个英雄美女千古绝唱什么的,那不是就更完美了。
他想着,是不是在北山发展一个?那小丽老师确实不错,眼睛有点像苏盈盈,嘴巴倒有点像小梅,而身材可以与庆嫂媲美,单两只玉兔肯定不比庆嫂小。可惜也是一个会家子,不够温存,还时不时闪现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正能量。
王小波胡思乱想着,小弟弟就越来越不听话了,简直就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他赶紧坐正,吐故纳新,练起了心法。
自从突破心法第五层以后,他发觉自己的内息常常跟不上,甚至用剑鼎帮忙也无济于事。
内息这个东西若有若无,是靠练功人一点点凝聚起来的,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自己突破。可这样的突破是和体质、机缘、骨根等息息相关的,有时,练了二十年也是白搭,再进一层,比登天还难。
王小波知道自己骨根上佳,只是近来连续突破三级,体质已经透支了。
据师傅说,国术一般分为十级,三个档次。前三级称为练气,只要从小练内功心法,一般都能达到,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四至六级称为武师,就有看练武者的体质、机缘和骨根了,达到这个层次的在全国也就不到500人;七至十级的,称为师尊,那是顶级高手,在全国不会超过100人,尤其是九、十级别的高手,都是上了100岁的老人了。
在50岁以下七、八级别的师尊中,民间盛传的“飞腿豪情盛一松,落地飞狐朱青杉,一指乾坤李沧柏,狼嚎云天林山竹,蛇妖倩女吴小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连师傅也无缘一见。
这五个人,当然是在江湖上时常走动的,因此小有名气。而另外一些师尊则在国家秘密组建的一支称为“雪狼”的特种部队任教官,而且还都是上校级别以上的军衔。像王小波这种五级武师,在雪狼部队最起码是个少校。
可惜,他现在体质已大大透支,再练,搞的不好,就可能走火入魔。
忽然,他发现地板有了些许震动,这种震动一般人是感觉不到的。只有像王小波这种五级武师,练就了天耳,才能觉察这微小的震动。
王小波皱起了眉头,在这破旧的地板上走动,声音竟这么小,其功力肯定不在他之下。
他现在内力跟不上,底气不足,时间一长,其功力就可能从五级降到四级,甚至三级、二级,直至耗尽内力。
老毛的敌进我退的战略战术,他还是知道一二的。便悄无声息地从后窗跳了出去。
跑吧,今天就当个逃跑英雄吧,王小波想着,就一溜烟地向前跑了起来。
晚了,这个逃跑英雄也不这么好当。后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从声音里王小波已听出后面那位内息很稳定,而自己已感到有点内息渐渐地跟不上来,何况前方已经是悬崖,只能拼死一搏了。
他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注视着五米开外的那位高个子。
高个子面无表情,脚步坚实地向前走来。
一步,二步,三步。
动了,二个人几乎同时出手。二股强劲的气流,在寂静的夜空里交织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
夜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高个子踉跄地退后了五步,王小波则像纸鸢似地飞向悬崖。
冷笑、自豪从那高个子脸上浮现。只向悬崖瞟了一眼,便百无聊赖地缓缓转过身去。
自古英雄皆寂寞,狼嚎云天林山竹的手上还确实没有逃脱的人。只是这么年轻的五级武师,前途无量,确实有点可惜。都是钱闹的,十万元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王小波如腾云驾雾地向悬崖下飞去。
眼看就要落地,他手中的飞镖也随着下落之势飞去。反弹的气流将他下坠的身子缓了缓,第二把,第三把飞镖又跟着飞向地面,反弹的气流在逐渐加强,王小波终于安全落到地面。
他知道对方的功力在七八级之间,根本就不是对手。交手肯定没有一招就会落败。师傅曾经用这一招,制造了假死,赢得了生命。
险中求生也好,险中求逃也摆。今天也只能用这一招,对于像狼嚎云天林山竹那样的高手,确实只能这一个逃字了得。
自豪、得意。王小波的脸上似乎有了那阿Q式的快感。麻痹,老子总有一天要找回这场子。
七级师尊又谈何容易,十年?二十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也许时间是最好的杀手,二十年后,老子还只是四十岁,你狼嚎云天林山竹已经快七十了,那时,恐怕已经在鬼门关那头了。
王小波就那么地舒张着四肢,迎着那一弯明月惬意地躺在天地之间。
一阵腥风刮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被高高地举在半空。
第八十五章:巨蟒
一条二十多米长的巨蟒已将王小波卷了起来,送向那血盆大口。
王小波大吃一惊,双手死死抵住巨蟒的下颌,触手间,他已发现这巨蟒好像披了件厚厚的铁甲,根本无法入手。
那巨蟒的尾巴紧紧地卷在王小波的腰上,脑袋拼命地向下压来。眼看就到了嘴巴边,无奈之下,也只好使出小孩们常用的本事,张嘴就一口咬住了巨蟒的下颌,那个看起来最软的地方,但入口处,还是坚硬无比。
巨蟒大概感到了痛楚,那尾巴卷得更紧了,脑袋也拼命地晃动起来。王小波双手死死地搂住巨蟒的脑袋,咬住它的下颌死命不放。
人蛇互相僵持着。王小波渐渐地感到腰部被巨蟒卷的内气,一点点地向上逼行,长此以往,必定窒息而亡。
“凝气一点,气聚一线。”心法应用而生。王小波将被巨蟒逼迫向上的一点一点的内气,慢慢地聚集在一起。突然,花成一线,从牙齿里喷薄而出。
一缕血腥味冲鼻而来,大口大口的鲜血直接从嘴巴里流入肚子,一股热量立即在四肢百骸中涌动。
巨蟒更加狂躁,尾巴卷的更紧。
王小波知道自己时间已不多,其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不遗余力地狂饮着巨蟒的鲜血。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寄希望于巨蟒血尽而亡。
坚持,坚持!他暗暗地鼓励自己。十几分钟后,终于内力耗尽,头一歪,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月亮用她那朦胧的光辉,安抚着这片原始山林。星星闪吧着眼睛,悄悄地注视着这山林中的一草一木。一阵清风刮过,卷起片片树叶,又轻轻落下,原始山林在寂静中道出了生命的真谛。
王小波终于醒来了,巨蟒也一动不动地压在他身上。
他感到无比燥热,四肢百骸的经络好像在左冲右突。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就要爆炸,血液也加快了流动。
这是怎么了?他暗忖着,毅然搬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巨蟒。赶紧吐故纳新,练起了心法。
渐渐地,他感到那四肢百骸中到处乱窜的经络,在静静地安静下来,丹田中有一个强大的内气在等待着接引。
他明白了,自己的体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许是这起码有二百年以上的巨蟒鲜血,起到了这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想了想,摸出插在腰里的飞镖,仍用化气成线的内功,将巨蟒的肚子剖了开来。掏出如牛心似的苦胆,生吞活咽地吃了下去。又从中间割了一块足有二米长的巨蟒肉带在身边。
王小波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仍感觉自己jīng力旺盛,一点睡意也没有。便拿出那两只剑鼎,跑到后山练起功来。
这会练功,再也没有上几次那样底气不足的现象。随着那缕缕升起的剑鼎中的烟雾,那大自然的rì月jīng华和剑气的杀气,与他凝聚在丹田的内气交融在一起。六级突破,七级突破,直到七级第三层才停了下来。
王小波感觉自己大功告成,毅然站了起来,猛然出指,点向身旁的一颗大树,啪的一声,手指竟深深地插进了树里面,深达二个厘米左右。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他欣喜若狂,简直就要大喊起来,妮码啊,老子也进入师尊之列了,什么狼嚎云天林山竹,我再也不怕你了。
回办公室后,王小波也不想睡了。将那巨蟒肉切成一块块的,找来两个大瓶子,将巨蟒肉放进瓶子,又倒进了不少白酒。想这酒和肉或许对自己以后功力提高有很大的帮助。
八点不到,他不动声sè地去了乡zhèng fǔ。路过关喜旺办公室时,见门关着,只微微地摇了摇头,就匆匆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乡zhèng fǔ秘书是个女的,叫金要男,三十岁左右,大大的屁股,大大的胸脯,还有那大大的双脚,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地很有劲。
她见王小波这么早就来上班,赶忙跟了过来:“王书记,你早啊,好几天没来了,我来帮你打扫卫生。”声音倒不像她那什么都大的特征,细细的,很有淑女味道。
王小波也笑了笑:“不忙,我自己来。”
金要男也不再多说什么,不声不响地拿着拖把,拖起地来。
王小波一边抹着桌子,一边问道:“我们乡zhèng fǔ几点上班啊?”zhèng fǔ机关都是八点钟上班,他是明知故问。
“虽然,明确规定是八点钟上班,但乡长和其他同志都要到九点才来上班。”金要男的声音真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王小波看着她弯腰拖地板时,那突出的屁股,显得更加妒人眼球,有了一种去摸一把的冲动。妮码啊,老子还真有点堕落了。都是那鲜血惹的祸,还正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那种yù望。该找个地方,好好地降降温了。
话又说回来,这乡zhèng fǔ一班工作人员,也该降降温了,竟集体迟到一个小时上班,真是匪夷所思。便又问道:“那你就这么早来上班?”
金要男笑了:“我是乡zhèng fǔ秘书,不管怎么样,还是这座办公楼的大管家吧?应该来的比他们早一点。”
王小波点点头:“哦,秘书贵姓啊?”
“我叫金要男。”她简单地回答道,脸上挂满了笑意。
“金要男?这名字倒有点怪。”王小波那两只眼睛,又很不老实地瞟向那大屁股上了。
金要男索xìng站了起来:“我前面三个都是女的,所以想要个男人啊。”那胸脯已经很有杀伤地面向王小波了。
王小波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已经飘然进来了关喜旺。一见王小波在,竟惊讶地张大嘴巴。
第八十六章:立威
见鬼了,那狼嚎云天林山竹,明明告诉自己王小波已掉下悬崖,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一点事也没有,太不可思议了。关喜旺暗忖着,头都大了。
“哎呦,关乡长来了,这几天我不在,你忙坏了吧?”王小波一把抓住他的手,左右摇晃起来,显得很亲热的样子。
关喜旺还没有在惊愕中反应过来,正不知所以地应呼着。
王小波突然放下他的手,脸上忽然没有了笑容:“关乡长,我们这是zhèng fǔ机关,你说说看,现在都快八点半了,还没有几个人上班,成何体统?”
“这——这——”关喜旺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王小波却盯着他,严厉地说道:“你是乡长,也迟到了二十多分钟,很不应该啊,我们都是领导干部,不以身作则,怎么要求其他同志端正工作作风呢?好了,马上召开全体干部会议,你也在会上带头做个检讨,免得留下话柄。”
关喜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发作又发作不起来,上班迟到确实是自己理亏,但这也是他们这个山区乡zhèng fǔ普遍存在的现象。农民们从山上下来,到乡zhèng fǔ肯定是九点以后了,来早也没有用啊,因此,大家也就自觉地延后一小时上班。你码啊,不了解实际情况,还抓住不放了。
可县委、县zhèng fǔ明明规定各机关早晨上班时间是八点钟,你书记以此来抓机关作风建设,既占理,又不过界,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关喜旺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怏怏地出了王小波办公室。
王小波脸上掠过一丝冷笑,转头对金要男说道:“金秘书,你通知各党委委员,九点钟召开党委会。”
金要男答应着,轻快地出去了,只留下那大脚啪嗒、啪嗒的声音,让王小波莫名地感叹了一阵。
九点钟,北山乡党委会在会议室召开。
里面坐着七名党委委员,也是北山乡的权力核心。王小波坐在长桌一端的主位上,满脸灿烂地看着每个人的表演。
乡长关喜旺一脸的紧张,坐在王小波的左首,拼命地跟烟过不去,将他完全笼罩在烟雾之中。
副乡长李光明一脸淡然,用中指在会议桌上划着一个个方块,好像在设计着什么高楼大厦似的。
第二副乡长徐旭敏是个快60岁的老头了,也许是工作太辛苦,只剩下几根疏疏的头发,犹如一只没毛的鸡一般坐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十指。
党群副书记边志高若无其事地注视着窗外,看着一只麻雀在树上跳来跳去的,好像在研究那麻雀的腾挪功夫似的。
派出所所长方大力到泰然自若。前几天和王小波去了一趟大岙村,已成为他的亲信,所以信心满怀地看着其他人。
妇女主任高丽丽一脸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倒像一位淑女,虽然孩子都上高中了,但胸脯还是很发达的,将衬衣鼓的满满的。只是看起来好像里面塞了二块猪肉,没有一点挺的感觉。
不过,王小波已隐约地感觉,这女人在暗暗地观察着自己,而且,不是一眼两眼。这个老女人不要是那种老牛吃嫩草的角sè吧?那样,自己不就惨了。当然,那只是自嘲地开个玩笑。
王小波巡视一周后,突然开口了:“开会吧,大家也很忙,当然,这上班时间短了,也就更忙了吧。”
各位同志一听,心里都有了嘀咕,这小王书记似乎话里有话啊,上任一个星期了,是个病猫也该发威了吧?便差不多都来了jīng神头,齐刷刷地将目光注视在王小波身上。
“今天我八点来上班,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整个办公大楼竟只有金秘书一个人准时上班,直到八点半左右,关乡长才姗姗来迟。我们都是国家工作人员,如果连最起码的上班时间都不能按时的话,你还有什么信心将自己的工作做好?你们的表率作用又在那里?”
王小波凌厉地看了大家一眼,继续说道:“当然,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有其特殊原因,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们党委成员应该带个头,按时上下班,给全体干部做个榜样,大家做不做得到啊?”
王小波并不要大家回答,但还是停顿了一下后,突然提高了声音:“有谁如果连这个最起码的纪律都不能遵守的话,我想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因为,你已经不配做党的干部,不是一名合格的党员。”
“我希望同志们好好想一想,千万不要无所谓,这是工作作风和工作态度问题。关乡长就认识了这个错误,也姿态很高,要求在等下的全体乡干部会议上,作个检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这就是一个好的党风的体现。”王小波看了一眼关喜旺,并及时地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
关喜旺真的有点咬牙切齿了,这那里在表扬我,简直就是将我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啊。
你TMD有种,借着作风建设的由头,在党委会上立威了。知道你初来乍到,掌控不了党委会,就不讨论任何问题,就拿个鸡毛充令箭,发号施令来了。麻痹的,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化解这一招。
他刚想张嘴说点什么,王小波却果断地一挥手:“好,大家都很忙,就这样吧,我们这就去礼堂。这个全体干部会议,就请关乡长来主持吧。”
王小波有意无意地敲打了一顿关喜旺后,也不征求其他同志的意见,就宣布散会了。
他拿起茶杯,也不理会他的班子,步履轻松地走出了会议室。
在坐的党委委员都惊诧了,面面相视。敢情这才叫做mín zhǔ集中制啊?这集中的真TMD牛逼啊!一个强势的党委书记的形象已经耸立在他们面前,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万一触犯了他,还真有点吃不了兜着走的味道。
好事者开始猜测了,这年轻的党委书记是不是有什么背景?上次抗洪救灾,省委秘书长和专署书记都来了,不但拿下了原北山乡的党委书记,而且听说连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受了处分,唯这位小年轻却破格升官了,说不定这小子还是哪位大领导的私生子呢?
猜测毕竟是猜测,未经证实,不过,王小波同志的份量无形中确实高涨了许多。这样强势的书记,还有谁敢去触霉头。
但不服的总是有的,我们可爱的关喜旺同志就是其中一个。这会儿,他正在质问狼嚎云天林山竹,十万元就这么办事的?
林山竹简直有点难以置信,眼看他被自己一掌击落悬崖,竟毫发无损。他有点气上来了:“钱,一分不要,那人必须死,在我林山竹面前还真没有活着回去的。现在不是你俩的恩仇,而是我俩之间的战斗。”
关喜旺才不管谁与谁之间的恩仇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小波必须死。
他笑了,笑的那么开心。
林山竹怒了,怒的那么狰狞。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第八十七章:决斗
这是一个没用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晚。夜sè的昏沉黑暗,和举行葬礼的时候一样凄惨。
王小波站在上次被打下去的悬崖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在静悄悄地等着应该来的人。二人都是高手,都有着自己的自豪和信心。他相信高手决不甘心寂寞和失败,心有灵犀就是他们高手之间的意会。
夏末秋初,已经没有了那阵阵的燥热,一阵微风吹过,倒给人有了丝丝的凉意。唯有那黑夜的沉默,和着王小波嘴上烟头的闪烁,似乎在告诉人们,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王小波那凝耳神功听来,这步履是多么稳健,隐隐透出了主人的信心和自豪。
笑声,狂放的笑声,在黑夜中陡然响起。鸟儿惊醒了,扑棱着翅膀,消失在那可怕的夜幕里。坠落的几片树叶,飘飘零零地若鬼魅般慑人。
“来了!”从狼嚎云天林山竹嘴里出来的二个字,冷冷的,带着一点狂放和不屑一顾。
“来了!”同样的二个字,从王小波嘴里出来,却带着一丝无奈和不顾一切的沉重。
“今晚?”还是二个字,分明就是在问还有没有其他交待,这是人世间的最后时刻了,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林山竹似乎有了惺惺相惜的惆怅。
“今晚!”仍是二个字,是一种决断,也是一种义无反顾。王小波如松般站立在那里,一副大义凛然的派头。
“哦。”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都是英雄,多说一个字也是废话。林山竹在黑夜中的眼睛发出了狼一样的光芒。
“哦!”普普通通的一个字。正邪之间,泾渭早已分明,又何必多说什么?王小波的嘴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黑夜的静谧已经被彻底打破,空气在强烈地流动,刮起的树叶卷在高空中,形成一个个漩涡,又飘飘零零地降落在四周。
两大师尊级的国术高手,一个为了名誉,一个为了正义,在拼死搏斗。
“呯!”一拳。大山在颤抖,劲气仿佛已经撞开了这座座高山的壮实的胸怀,留下的只有山谷中隆隆的回响。
“嘶!”一指。山林在震荡,内力像一缕剑气,那些高大的树木发出了阵阵呻吟,剩下的只有片片落叶的无奈。
惊讶!林山竹确实惊讶了。仅仅一天时间,对手的实力已经在伯仲之间,甚至内力似乎已经高过于他。只是他的经验比他丰富,招数比他老到。他已经没有了轻视,脸上也隐隐有了汗珠。
王小波感觉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jīng力越来越充沛,化气为线的指力也更加凌厉。本来点出一指,需要花几分钟才能出第二指,如今可以一气连出三指。
嘶,嘶,嘶。王小波连出三指。林山竹左腾右挪,刚刚避过前二指,不幸第三指再也无法避过,堪堪点在左臂上。
手,左手,用来攻击的左手,几十年来引以为豪的左手,终于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
腿,左腿,用来腾挪的左腿,以狼嚎云天响彻武林的左腿,在王小波的又一次攻击中蓦然跪了下去。
失望、颓然、伤心和着山区夜幕中的清凉,将林山竹信心彻底地输得jīng光。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狼嚎云天这个名字。
“惨无际,暮云过了,秋风老尽,古名空留,竟rì空凝睇。”在悲伤中,他想起了栁永的这首词。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自己难道不就暮云过了,秋风老尽,剩下一个空名而已罢了。
“今天大概代表的是你自己吧?我想关喜旺的钱已经激不起你的斗志了呀。”王小波轻蔑地嘲弄道。
林山竹茫然地看着王小波:“还有意义谈他吗?只是我不明白仅一天的功夫,你的功力忽然提高了七级顶阶了?”
王小波笑了笑:“似乎你我之间,现在再来交流这个问题也是多余了吧?好了,你走吧,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他当然知道对于这些杀手,问与不问都是一会事。刀头上舔血的人,对于死并不可怕。
至于关喜旺反正是笼子里的鸟,就让他再折腾几回吧,也兴不起什么大浪来,正好拿他来树立自己的威望。
王小波现在对这位所谓的五大高手之一,已经没有了多少兴趣。毅然转过身去,向山下走去。
这时,乌云已经渐渐地散去。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灰蒙蒙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泻落在树林里,留下一地斑驳。
远处,一条黑影匆匆而去。王小波仿佛看到了关喜旺那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催的表情。
老村长,一个多好的人啊,竟然死在你雇佣的杀手之下。好吧,那我们就慢慢地磕吧。死,对于你来说那是太直接,太便宜了。我要让你痛不yù生,比死还要难过一百倍,一千倍。王小波同志简直有点咬牙切齿了。
王小波悄悄地跟在关喜旺后面。对于跟踪他这种人,简直就是小儿科,根本算不了什么。
关喜旺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九条命,三个杀手竟动不了他分毫,这小子的功夫还真了得。他怒,他悲,他也赞。“王小波,你TMD,王八蛋”他心里腹诽着,真想大声地喊出来。
关喜旺正跑的起劲时,忽然感觉脚上一麻,一个嘴啃泥,跌倒在地。
他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朝四周看看,除了黑夜还是黑夜,只有风刮过的树叶声在沙沙地诉说着什么。
关喜旺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他又亡命地跑了起来。
可是,他还没有跑出十步,又是脚上一麻。这回由于跑得更快,不得不连翻二个跟斗,才与大地亲密接吻,而且门牙也掉了一颗。
关喜旺忍住痛,硬撑着跑了起来。又是十步,。脚上仍旧一麻,第二课门牙又献给了这令人生威-的大山。
“鬼打墙?鬼打墙!”关喜旺疯狂地叫着,再也不敢爬起来了。那没辙的痛苦相,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那么狰狞。
王小波脸上终于露出了像孩子般似的天真的笑容。关喜旺啊关喜旺,你就慢慢地去享受这痛快的折磨吧。
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八十八章:大胆的想法
王小波这时已经不想和他再玩下去的兴趣了。在他的凝目神功之下,意外发现了关喜旺被磕掉的牙齿,他灵机一动,又想出了整人的鬼点子,就拾起那颗牙齿,随手放进了口袋。
这厮,现在yīn险地笑着,快步回到了北山关喜旺家。本想偷偷地溜进他房间,想想还是算了,就将那颗牙齿用线吊了起来后,挂在门框上。好吧,你这小子不是说鬼打墙吗,现在就算是鬼上门吧。王小波暗忖着,像做了件什么伟大的事情似的,洋洋得意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二天,八点不到,王小波就来到了乡zhèng fǔ。也许是他这个北山乡党委书记的强势所至,据金文书汇报,今天乡zhèng fǔ大楼里,38名干部,37名按时上班,唯有乡长到了八点半,还不见其踪影。
王小波同志的脸sè就非常难看了,他yīn沉着脸,一声不响。金文书知道这位书记大人发怒了,只得诚惶诚恐地站在旁边。
“他来时,告诉他到我这里来一下。”王小波说着,将茶杯啪地在桌子上一敲。金文书没由来地心里一个激灵,乖乖,这小王书记还真牛皮啊。
九点钟,关喜旺才缩头缩脑地来到王小波办公室:“这个,这个小王书记,昨晚大概感冒了,有点头痛,起得晚了一点。”他虽然有点理亏,但毕竟也和王小波是同级,按年龄来说,这小子还得叫我叔叔伯伯之类的,所以,他故意来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小王书记。
王小波当然知道,这关喜旺是倚老卖老地在轻视他,但他偏不接他茬,看着他那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忽然问道:“哎呦,关老爷子,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少了两颗门牙了?”这一声关老爷子,当然是对“小王书记”的回敬。
关喜旺觉得他的头脑里浮起一种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在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他的全身。
昨晚,TMD真是见鬼了,对!就是见鬼了!先是好好地走路,无缘无故地跌倒了三次,还掉了两颗牙。明明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啊,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不想,回到家里,掉了的牙齿却挂在门上了,不是见鬼还是什么?可这些又不能和他说,否则,要被他说自己信仰有问题了。因此,他也只能呵呵地傻笑道:“不小心摔了一下被磕掉的。”
王小波却是满脸关切:“啊!年纪大了,就得小心啊。”说着,突然脸孔一板,严肃地说道:“我说关乡长啊,昨天刚刚检讨,今天又迟到,好像很不应该啊。当然,你这事虽然情有可原,但你不说,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你主动去各个办公室转转,反正两颗门牙是最好的宣传,同志们还是会谅解的。”
关喜旺直瞪瞪地看着王小波那嘴上无毛的小嘴巴,觉得他毎吐出一个字,就像一颗子弹,都shè向他胸膛。妮码啊,真够毒的,这那里是关心我啊,分明就是让我去出丑。
他似乎觉得天昏地转,种种地狱里的声音都在他耳边低语,叫他揍他,叫他杀人,叫他行刺。他深怕这种强烈的感觉使他不能自制,于是就一手扶住桌子,另外那只手则痉挛似地握住了口袋里的一把枪,犹豫着想抽出来,将这小子干掉。
关喜旺毕竟是关喜旺,在官场上混了快二十年,这种自制能力还是有的。韩信况且能忍住胯下之耻,而我这点耻辱又算得了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吧。他不动声sè地点点头,yīn沉着脸,转身而去。
王小波看着这落拓的背影,真想放声大笑,可他终于忍住了。啊!真惬意,每天玩他那么一下子,心情也会好许多,爽气!这厮心情一好,两只脚又想放肆地搁到办公桌上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王小波无奈地收回了那有点放肆的脚,拿起话筒一听,原来是马林打来的:“兄弟,这几天去那里了?神出鬼没地。”
“去大岙村了,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学校有没有眉目?”王小波急急地问道。
“很顺利啊,书记二话没说就给批了,而且还帮我们联系了丽都林学院的校长,校长也很支持,答应与铜矿合作,在北山办一个北山技校。”马林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那好,我们赶快选择一个校址,争取开年就开学,怎么样?”王小波对于办学充满了信心。
“那好,我这就过来,先在图上定一下,然后再去实地考察。”马林搞测绘出生,总要拿地图说事。
王小波想,这马林一当官,积极xìng就高涨了,做事还真雷厉风行。
不一会儿,马林就过来了,还把1:10000的地形图和航摄像片都带来了。
两人便就着地图认真地研究了起来。马林起先用铅笔在地形图上指指点点,敲定了三个办学基地。王小波看着,听着,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山那边的一条公路问道:“这是一条什么等级的公路?”
马林随意一看,答道:“邻省江浙省的一条省际公路,103省道。”
“你看,我们如果从这里打通在隧道大概有三公里多一点吧,那样的话,从江浙省到丽都市,和省府钱江市路程是不是能缩短很多?”王小波似乎有了某种兴奋,激动地问道。
马林想,你这小子是不是发神经了,想打通这三公里的隧道,起码得花五千万,但他还是思索了一会,说道:“如果开通大概可以缩短200公路左右。”
王小波却很激动:“你想,我们北山是整个江南省最西边的一个乡了,而且,公路也通到这里就到顶了,是一个绝地,因此,来投资什么的肯定不可能。如果,我们打通了这个隧道,我们就不再是一个绝地了,而且处在通往两省之间的一个中心地带,拉投资不说,光是公路两边的服务行业,就可以致富一大批老百姓了,更何况公路通车后,我们还可以适当收点费用。”
马林也兴奋了起来,但随即又情绪低落地叹道:“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是钱呢?要知道这不是五百万,而是五千万啊。我们有这钱吗?”
“有理想,才有动力,不急,我们慢慢来,我想面包会有的,牛nǎi也会有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也是曲折的。”王小波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好像在为马林打气,又好像在为自己大气。
其实,他一点底气也没有。
第八十九章:见吴老
一分钱难倒英雄,何况是五千万。事在人为,努力才有希望。等、靠、要将一事无成。
关键是这个项目太有诱惑力了,只要隧道一打通,不但两省首府间的距离将缩短200公里,其效益不可估量。而且也使北山乡从一个闭塞的乡镇,变成省际公路间的一个中间站,其产生的效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这么好的方案为什么不去争取?主动争取是成功的敲门砖,被动等待是失去机会的必然。对!行动起来才有希望的把握。这个方案既利于两省间的经济联动,又利于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还福祉于老百姓,一举三得,我王小波既然碰到了,就应该尽力去办。想到这里,他气势大涨,对马林说道:“不管了,有钱要上,没钱创造条件也要上。”
马林一直来以王小波马首是瞻,见他如此坚决,就说道:“那好,我们就搞一个具体方案,争取先得到县里的通过,然后再跑专署和省交通厅,有多少算多少吧。”
于是,两人就在办公室里讨论起这个被他们命名为“两省通途”的方案来,当他们一一敲定后,自己也大吃一惊,全部方案完成,竟需资金一个多亿。单是从北山到庆县的公路路面加宽,铺沥青,也需五千多万。
王小波想了想后说道:“一个亿的数字,可能吓到很多领导,这个方案就可能通不过,不如这样,我们把这个方案分成三部分来搞,第一部分,就是先拓宽路面,这个我想不需要很多钱,动员沿途百姓出白工,zhèng fǔ供应午餐,想必二个月就可以完成,何况这里到处都是山,石块什么的材料不成问题。”
马林笑了:“这倒是个好办法,公路一拓宽,对铜矿也是一件好事。现在这条路,坑坑洼洼地不好走,有些路段两车交汇也困难。这样吧,只要公路一开工,后勤方面的钱由矿上负责,也不到一百万吧。”
王小波点点头:“这第二部分就是打通隧道了。前期的勘察费用是不是由你联系省测绘局支持一下,我想,你是他们的下派干部,这个忙应该会帮的。”
马林想了一下:“如果按正常收费,这个勘察设计费没有500万是下不来的,但前期的测绘,我可以负责,去专署测绘队借几台仪器不成问题,搞一个控制网对我来说是小儿科。至于隧道设计,我在省交通设计院有同学,让他们帮帮忙,应该问题不大。”
“你看,这样就500万省下来了,至于打隧道,这是一个技术活,没有专业队伍是不行的。不如这样,我们来个公开招标,条件是先预付30%的工程款,其余的作为隧道公司的股份投入,参加以后公路收费的分红。我想,只要有眼光的公司肯定愿意怎么干。”其实王小波已经想好了,让小梅他们建筑公司,另外去申请一个隧道公司,挂靠在一个较有名气的隧道公司名下,技术人员有他们出。反正那些公司都是国有的,大多人浮于事,推几个人出来也是愿意的。
马林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呆了。1981年,改革开放之初,不要说公路收费,还引人私有经济的股份制,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了。
当然,对于这个建议也是得益于那次香港之行的考察。当时,接待他们的董晨曦姑姑的那个公司,就是一家股份制企业。他详细了解了这家公司构成和运行机制,从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想在这个项目上试点一下。
至于专署和省里同不同意他这样搞,他想利用一下三老的关系,相信以三老的眼光是会支持的,或许能成功。
马林当然不明白他这种想法了,但是他对王小波已经崇拜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想你既然这样说得出来,也一定能做得到。便说道:“说说你的第三步吧。”
王小波狡黠地一笑:“其实这第三步也很简单,等隧道一打通,路面也拓宽了,大量车子就会涌入这条公路,到时我们不出面,省里也受不了临省的舆论压力,不得不出资铺路面沥青的,何况,也只有区区一千多万而已。”
马林由衷地佩服了:“这样一算下来,这一个多亿的投资,就变成了一个不到一千五百万的投资了?这个,或许争取一下,我们还是有能力的。矿上现在账面上倒是有500多万,可以暂时借给乡zhèng fǔ,再加上那笔贩毒的钱,倒有千把万了。”
王小波却不想动这笔钱:“我们这笔钱,还有待于企业的更进一步的发展,现在动他还有点可惜。我的想法是由北山铜矿出面,成立一家北山隧道公司,然后向社会募股,让出40%的股份,筹措这1500万的资金。”
马林知道这样做,存在一个很大的风险,就是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大问题,而且在zhèng fǔ系列的方方面面上阻力会很大,搞得不好,自己刚带上的帽子也会被摘掉。反正这顶帽子也是人家硬给带上去的,大不了还回测绘局,干自己的老本行。不如,跟着王小波赌一把,或许还柳暗花明又一村呢?人活一世,不就博一个jīng彩吗?
马林豪情大发:“好!就这么干了,就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大不了就回去当我这个测绘工程师去。”
王小波见马林已被成功鼓动起来了,当然高兴了,但他明白这些都是纸上谈兵,路漫漫兮其修远啊。要成功实施这一计划,首先要得到乡党委的支持,还有对老百姓的宣传、理解,从而得到他们的支持。
他突然想起那天被许书记停职时,为他出头的吴老,他可是副省级别的离休干部呀,在北山有着很高的威望。如果,取得他的支持,那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况且自己现在已经是北山乡党委书记,按道理也应该去拜访他一下。
总体思路明确了,写一个实施方案,对他这个学中文的本科生来说是小菜一碟,何况又有一个专家在旁边,两人边商量边改,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
下午,王小波就想去拜访吴老了,带什么礼物去好呢,这到使他颇花费了一些脑细胞。他突然想起那巨蟒浸的酒,倒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他回到铜矿办公室,拣了二块巨蟒肉,用瓶子装了一小瓶酒后,就一个人去了吴老家。
吴老家在镇子北面,靠溪边的一个单门独户的四合院里。也许是刚吃过午饭,正躺在院中大树下的一把躺椅上自得其乐呢。
吴老一见王小波倒爽朗地笑了起来:“哦,小朋友来了,我想快一个星期了,也应该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否则,我就拿着拐杖上门去敲你的头了。”
“被吴老敲头,那是我荣幸,说明我还上得了吴老的法眼。”王小波虽然也开着玩笑,却不乏谦恭。
吴老一听更开心了:“你这小朋友很会说话,好!对我脾气。”说着,就站了起来,不想,膝盖一软,向前扑去。王小波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就扶住了他。
“啊!老了,不中用了。当年打游击时落下的病根,类风湿关节炎。”吴老扶着膝盖,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小波扶住他在躺椅上坐了下去,手掌贴在他膝盖上,暗暗灌注内气。
他现在可是七级顶阶高手,这种纯阳内气具有很强的消炎杀毒功能。吴老开始不知所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膝盖滚烫,滚烫的,好像有一种热量在膝盖四周流动,一种从未有过舒服感充满全身。知道这小子在为他治病了。他的眼神已经是莫名的惊诧了。真是走眼了,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啊。
十分钟后,大功告成,王小波已经满头大汗了:“吴老,你站起来,走几步试试。”
吴老半信半疑地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大概感觉很好,就扔掉了拐杖,走起了军人的方步。走了几圈后,他停在王小波面前,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王小波:“小伙子,想不到你还是国术高手,老实交待几级了?”
王小波以外露了功夫,不想这老头还识货,只得模凌两可地说道:“大概七级了吧?”
“七级?”吴老大声地叫了出来,又凌厉地问道:“真的有七级?”
王小波想,七级你也大惊小怪,老子还七级顶阶呢,差一点就要突破八级了,只是没有一个契机,仅凭自己的内气已经达到八级了。在吴老面前,他只能谦虚地点了点头。
吴老见他点头,就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稍等,我打个电话就出来。”不等他回答,就跑进了里屋。
王小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背影,摇了摇头,在院子里散起步来。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九十章:受弟子一拜
一会儿,吴老出来了,只拍了拍他肩膀,淡淡地说道:“坐吧,站着干吗?”
王小波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将带来的那瓶酒放在那躺椅边的小桌子上:“吴老,你的病我也只能用内气帮你清除一下膝盖内多年积存的yīn气,到底效果如何,我也没把握。这是一瓶用几百年的巨蟒浸泡的酒,每天一小杯,不但能增强体质,对治疗类风湿关节炎也有辅助作用。”
吴老拍拍自己的腿说道:“好多了,你还真是妙手回chūn啊。”
王小波笑道:“那行,我过几天再来给你做一次。不过今天倒有另外一件事向您老汇报一下。”
吴老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想你怎么忽然有兴趣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原来是有事求我啊,看来为我看病是有目的的呀。说说看,什么事?看我老头子能不能帮你。”
王小波从包里拿出一张1:1万的地形图,摊在地上,就着地图向他讲了他们的“两省通途”计划。
吴老静静地听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咧嘴,一会儿又饶头。直到王小波讲完了,他反而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久久无语。
这时的吴老好像已经蜡化了似的,唯有胸脯在微微起伏,才显示了一点生命的象征。稀稀疏疏的头发和满脸刀刻似的皱纹,写满了久经沧桑的现实。
王小波两手抵着下颌,凝视着不远处,像在思考着什么,唯有那眉毛在一上一下地微微抖动,像是在告诉人们,他此时的紧张、不安以及希冀。吴老的威望,吴老的智慧,吴老的级别既是官场的试金石,也是老百姓心中的一面旗帜。他的理解和支持将是这个“两省通途”计划的能否实施的第一步。
正午的太阳,透过密密的树叶,疏泄在树下的这片土地,斑驳的光点围着他俩,织造了一张大网。微风吹过,光网也跟着抖动起来。而王小波也跟着吴老的身体蜡化了。
时间在悄悄地流逝,王小波仿佛是网中的一条鱼,不急不燥地等待着主人的抉择。放生,重回大自然,鱼跃龙门;还是刮鳞、破膛,盘中餐?似乎只有这两种可能。
然后,回答的却是另一种声音:“小朋友,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非要在官场上混呢?”
这是一种否定,是另一种形式的否定。
“有一种恩是永远报答不完的;有一种信念也是永远不能忘怀的。”王小波回答的很干脆,道出了人活着的真谛。
吴老缓缓地坐了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王小波:“那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记得于谦有一首《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也许,这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哑谜一样的问答,在明镜一样的心思里角逐着,透着智慧和信心,点燃了这一老一少交流的火花,在正午的阳光里衬起了年轻的灿烂和长者的睿智。
“行!那我就再年轻一回吧。好在你这次不要国家的一分投资,那么,我们就学一下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不汇报,不请示,埋头苦干,造成即成事实再说吧。那样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回避了一些政治问题,反正伟人说过,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只要公路通了,一切就有定论。”吴老满脸红光,好像年轻了许多,jīng气神都达到了巅峰。
王小波有点激动了:“有了你老的支持,我们一定能将‘两省通途’计划圆满完成,为两省的发展和经济腾飞做出贡献,也会老百姓建设一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吴老对这条公路也很看好。毕竟在位时,主管的是交通这条线,内在的政治、经济效益一目了然。当然,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那会去管这条公路,诚然,钱也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没有钱,什么都是空的。想不到这小子用了这种很有风险的方法,竟然想一分钱都不花,就将两省间的公路打通,真是有点匪夷所思啊。但这确确实实是一种诱惑,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他不能不支持,他仿佛又回到了副省长的岗位上,重新拾回了叱咤风云的感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要博一回,也必须博一回。他要把当年的遗憾从这条公路上找回来。
自从上次抗洪救灾以来,这位年轻人,在他脑海你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这次又帮他看好了困扰了他三十多年的腿疾,仅凭这点,他也应该帮他,用他三十余年的官场积累,扶他上位。
“第一阶段的公路拓宽项目,我想,可以向省里打个报告,让省交通厅拔点款,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吧,现任交通厅厅长康大道,是我在位时,提拔起来的。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批点款大概问题不大,你这两天就打个报告吧,送去省交通厅,有一点,算一点吧。”吴老想凭自己的老面孔,总能给一点吧。
王小波莞尔一笑:“老将出马,一个抵俩。行,明天我去省里跑一趟。”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同样年轻的声音:“爷爷,我来看你了。”进来的是一位一身军装的年轻人,器宇不凡。
“啊!光辉来了,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北山乡党委书记王小波同志。”吴老又介绍道:“我孙子吴光辉,大鱼山基地的特种兵,连长。”
吴光辉瞟了王小波一眼,连手也懒的伸,点点头,就直接忽视了。随手将两瓶茅台和一包点心放在桌上。看到了王小波送的那瓶酒,冷笑了一下:“什么年代了,这种东西也拿得出手。”
王小波眉毛扬了扬,想发作,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不成敬意。”
“怎么说话的,不要认为你特种兵连长有什么了不起,在小王这里,连屁都不是。”吴老教训着自己的孙子。
“他也配?”吴光辉一脸不屑。说着,一掌击向地上的一块青砖。满脸的得意,笑咪咪地看着他。
王小波看了一眼断成二块的青砖,笑了笑说道:“功夫不错,应该是国术二级了。”
吴光辉吃了一惊:“你也会一点?”说着就一拳向王小波打去。
王小波浑然不觉似地,呆呆地站在哪里,直到拳头快要击倒脸面时,头才微微一偏,堪堪躲过。
吴光辉一拳落空,恼羞成怒,跟着又是一脚向他下身踢过去。
王小波突然微微一纵,双脚一拼,夹住了对方踢来的那大力一脚,在空中一个180度转身,那吴光辉已被带翻在地。
吴光辉还是不服,趁王小波去扶他时,又是一拳,向他裤裆击去。这一拳如果被击中,王小波同志肯定是空前绝后了。
王小波突然向前倒去,一个倒立,头下脚天地看着他。
吴光辉真是一点也光辉不起来了,自己出尽全力,竟三击不中,还被对方带翻在地,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呆呆地坐在地上。
吴老却哈哈大笑:“怎么样?服了吧?”说着,向他眨了眨眼。
吴光辉似乎明白了什么,腾地跳了起来,又直挺挺地跪在王小波面前:“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王小波怪异地看了一眼吴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拎起吴光辉,就是拍拍地二掌。 第九十一章:去省城
这两掌下去,吴光辉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待他落地后,王小波又在他膻中穴上一阵推拿。少顷,吴光辉大吼一声,在院子里一阵拳打脚踢后,才收拢架子,跑到王小波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合拳:“谢谢师傅成全。这二级阶段已经停留三年多了,就是突不破,不想师傅一出手,就到了三级。”
吴老却哈哈大笑:“光辉,怎么样,爷爷眼光不错吧,这一趟跑的值不值啊?”
王小波这才明白,吴老刚才的一个电话是去叫他孙子了。是的,特种部队要想升一升,靠的是真本事,说到底就是国术境界,二级的就老老实实地去干连长,三级才有希望升到副营长。
吴老当然知道这些规矩,见王小波内功不错,便想让他指点一二,所以急急忙忙地跑进里屋去打电话,把孙子叫来。果然,只一会儿工夫,孙子的国术境界就从二级升到三级。
王小波也知道自己被这老头子暗算了,但又有什么办法,有求于他,终得让人家在自己身上打打秋风。商业社会,这也是一种交易。他看了吴光辉一眼,想这小子骨根实在差了一点,估计最多到四级,不可能再上了,比武侠迷差多了。如果收他为徒弟,也太没面子了。便笑着扶他起来道:“拜师就算了吧,二年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你再进一级。”
吴光辉对拜师之类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有实惠就行,见王小波已答应二年后再帮他提一级,当然高兴了。这厮也做得出,马上将刚提来的二瓶茅台酒,转送给王小波。
王小波当然不会收,说了声谢谢,就告辞而去。
第二天,王小波将巨蟒酒灌了五个小瓶,放入他的那辆桑塔纳后盖箱内,直奔省城。既然吴老已为他在省交通厅打了招呼,争取一点修路资金也是好的。为了实施这个“两省通途”计划,他现在简直就是一个财迷。
到了省城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车子路过顾老家门口时,见有特勤人员在那里执勤,想是顾老回来了,便让驾驶员李师傅停车,想顺便去拜访一下顾老。
王小波提着一瓶巨蟒酒,向顾老家走去。刚到门口,一名特勤见他手里拎着一个不起眼的瓶子,就紧张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出掌如电,抓向他左手。
王小波不退反进,身子微侧,已抢步在他身后。
那特勤微微一愣,也侧身一拳,击向王小波头部。
王小波这下生气了,你小子虽然是顾老jǐng卫人员,总不能问都不问就出狠手吧?就想给他点教训,便硬碰硬地将拳头迎了上去。
“呯!”的一声,拳头对拳头撞在一起,闷闷的一声巨响后,王小波纹丝不动,那特勤却倒退了三步。
特勤大惊失sè,伸手去掏枪,不想,王小波反应更快,已一个箭步上前,出手点在那掏枪的右手上:“打住,我找我爷爷有点事,你进去报告一下,就说王小波来看望他了。”
“你是王小波?”特勤似乎不相信地问道。
“如假包换。”王小波说着,拍了拍他右手,又说道:“国术四级吧?想突破五级还得下点工夫啊。”
特勤抓了抓头皮,呵呵笑着:“大哥高手,甘拜下风。不过是否出示下身份证明。”
王小波点点头,掏出工作证让他检查了一番。那特勤也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进去了。
刚进院子,顾老的jǐng卫员,那个上次和他掰手腕的年轻人就迎了出来:“好小子,还跟我留一手。”话音刚落,人已腾空二米多高,连环腿向他攻来。
王小波又是右手一格,那jǐng卫员已生生地被击落在地下,还故意捧着大腿,呀呀地叫了起来。
顾老已经站在门口:“出息了,连我的人也敢打?”
王小波一脸憨厚地傻笑着:“爷爷好!您老人家身边高手如云,不这样硬闯,怕是见不到您老了。”
那jǐng卫员早就屁颠屁颠地跑到顾老面前,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顾老一脸惊诧地瞄了王小波一眼:“进来吧,还想比谁的拳头硬啊。”
二人坐下后,王小波便卖力地推销起他的“两省通途”方案来。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说了足有一个小时。
顾老听后,十足静默了十分钟。两眼盯着地形图,好像要把它吃进肚里一样。
王小波便又进入了一番煎熬。虽然这厮表面非常平静,内心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焦急。
“你想好了?”顾老低沉的声音非常清晰。
“嗯!”简单扼要。王小波虽然闷闷的一个字,却中气十足。
“那好!”听不出是支持还是反对。
王小波无奈,拿出那瓶巨蟒酒说道:“这是几百年的巨蟒浸的酒,稀释后,每天喝一杯对身体有好处。”
顾老大感兴趣:“百年巨蟒?好东西呀,有没有了,再搞一些来。”
王小波想,那吴老不识货,你倒很识货啊,毕竟层次不一样啊。便留了一个心念:“不多了,在车上还有一瓶,我给您去拿。”
“不急,有个事问你一下,你如今国术到了那个境界了?”顾老好像很随便地问道。
王小波一惊,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便留了一手:“平时玩玩的,大概六级吧,不是爷爷想我留在你身边当jǐng卫员吧?”
不想,顾老一脸惊奇:“真达到国术六级了?你今年大概还只二十二岁吧?想不想去雪狼部队锻炼一下?”
“不了,我还是喜欢为老百姓做点事,而且也野惯了。”王小**澜不惊地说道。
顾老一听就怒了:“什么话?难道军人就不是为人民服务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过,到时有人提出其他要求,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小波听着一头雾水,谁会提出其它要求,真是莫名其妙,刚想问个究竟,不想,顾老竟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了。
“回去吧,只有保住头上的乌纱帽,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适当的迂回,有时比一味地勇往直前更能达到目的。”顾老很有哲理地说了这番话后,挥了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王小波这才听懂,也明白了顾老是支持这个“两省通途”的项目的,只是比吴老说的更隐晦点罢了。
出去时,那jǐng卫员紧紧跟在他身边,一脸羡慕地说道:“王兄弟,想不到你国术已经到了第六级了,隐藏的真深啊。那次和我掰手腕还故意让我,真有你的,是不是给我留点面子?”
王小波只有苦笑了,当时他也只有三级,确实不是他对手。这些又不是一下子能说的清楚的。就腼腆地笑了笑:“你也不错啊,好像已到了四级顶界了,估计突破就在这一二年了吧。”说着,从车后拿出一瓶酒交给他。
那jǐng卫员拿着那酒,一脸贪婪相:“听说这酒对提功很有帮助吧?”
王小波一惊,暗忖这酒或许对提高内功还真有一点帮助,如果再放点其他高档的药材,效果可能更好。
王小波看了他一眼,灵机一动:“你如果想快速突破到五级,我倒有点办法,就是少二味药材,百年的人参和百年的灵芝,能搞到的话,我帮你提功。”
那jǐng卫员一听高兴了:“大哥,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也姓王,单名一个琳字。这些药材,我去搞,家里在京城开了一个大药店,这些东西或许就有。”他拼命套起近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