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买房
到了晚上,王小波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后,便去洗了个澡,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就兴冲冲地去找小梅。到了她租住的出租房门口,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坐在那里,jǐng惕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杀气,好像他是阶级敌人似的。王小波不禁有点气恼和无奈,就不去理他,顾自地去敲了敲房门。小梅开门一见是他,便朝那老头笑了笑说道:“大伯,是我弟弟。”说着,一把将王小波拉进了房间。
“这老头有点怪里怪气的。”王小波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去理他,这人就这个德行。”小梅说着就去泡了杯茶给他:“坐嘛,站着干吗?”
王小波见这个房间一床一桌放下后,已没啥空间了,就感叹道:“这里也太挤了,要不到市中心租一套二室一厅吧。”
“我一个人住是够了,如果你从学校里搬出来,我们一起去租一套倒未尝不可?”小梅倒是够大胆的,王小波却汗颜了。
“瞧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害羞,真没出息呀。”小梅见他脸孔绯红,就取笑道。
王小波见她这么说,大男人的勇气就出来了,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小梅,将她压在床上。小梅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也就放弃了,嘴巴还主动地迎合着王小波,两人紧紧地吻合在一起。王小波的一双手还很不老实地伸进了她的衣服,毫不费劲地摸到了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小梅一阵哆嗦,彻底地瘫软在床上。
王小波正想进一步进攻时,门外却响起了擂门声:“小梅,夜深了,让你弟弟好回去了。”显然是那进门时碰见的老头在抓阶级斗争了。
王小波恼怒地爬了起来,蓦地打开门,见老头一脸jǐng惕地站在那里,马上改变了主意:“哦,大伯,我姐房间里有许多老鼠,我们正在相应领袖号召灭四害呢,要不你也来帮帮忙?”那老头不相信地看着屋内,见小梅蹲在床边,向床下张望着,也将信将疑起来。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四害也是阶级敌人啊,你老同志阶级觉悟高,来,和我们一起抓阶级敌人,为革命再立新功。”王小波一脸虔诚,盛情邀请道。
“房间里怎么会有老鼠,以前没发现过啊。”老头疑惑地问道。
“阶级敌人是无孔不入的,所以领袖他老人家教导我们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啊。”王小波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的,是的。小伙子阶级觉悟真高呀。”老头频频点头。
“‘提高jǐng惕,保卫祖国’麽。”王小波引用领袖语录信手沾来。
此时,小梅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老头方知上当,恼怒地拂袖而去。而王小波犹在门外叫道:“哎,大伯呀,站在门外旁观是逍遥派,进门灭四害才是彻底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啊。”
“就你会贫者。”小梅嗔怪道。
二人经老头一搀和,也没了继续革命的勇气。王小波喝了口茶,静静地坐了下来问道:“一个多星期了,跑得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本姑娘出马,一个抵二,将近十五万了,多是八折兑换的。”小梅自豪地答道。
王小波嘘了口气:“看起来到月底三十万不成问题吧。”
“到时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呢。我打算过二天去临近县市跑一圈”小梅信心满怀地保证。
王小波盘算了一下,说道:“二十万是建筑公司的注册资金不能动,留出十万还要搞其它项目,如你所说有结余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卖套二室一厅的房子。这样,你最近留意下报纸,看有没有出售市区套房的,估计也在二、三万左右吧,就以你的名义卖一套。”
小梅忽闪着二只大眼睛,痴痴地盯着他,好像不相信似地问道:“买房子?城里人都不是租公家的房子吗?”
“前二天,我在《南方rì报》上,看到一则转让私房的启示,好像60多平方也就三万左右吧。其实中国这么多人口,房子肯定越来越紧张,价格也肯定越来越高。这是一种投资理念,房价只会涨,不会跌。”王小波在ABC大学听过一堂经济学教授讲的“中国房产必须走从租到卖的改革之路”的大课,深为那教授jīng辟的经济学理论和独到的见解所折服。所以他对报纸上有关买卖房子的信息很关心。
小梅早已对王小波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这些经济理念已经到了无原则地服从。所以她爽快地答应道:“好的,这几天我留意下报纸,到时和你联系。”
“择rì不如撞rì,走吧,我们去街上报摊上看看,好像就是这二rì的报纸,只要找到报纸,马上和买主联系,或许我们立马就有自己的房产了。”王小波信心十足,立马就要行动。
小梅是唯命是从,赶紧换好衣服,推出自行车,由王小波带着飞也似地向市区赶去。
时间已过了十点。街上没有人了。最后几个在街上闲逛的一个一个都回进了屋子,只听见铺子关门的声音。玻璃窗内的灯眨了眨眼睛,熄了。王小波见此,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这次,王小波失算了,那时的报摊不像现在都开得很晚,已早早地关门了。还好他俩在一水果摊前看到了一叠报纸,就让小梅去挑水果,他则若无其事地翻着报纸,固然在前rì的《南方rì报》上,看到了那则买房启示,便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找了个公用电话打过去。卖主到也干脆,价格二万八千元,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可去解放路8号201室找他面谈。
他俩现在的位置离解放路倒也不远,转过一条街就是,于是二人骑着自行车找到了解放路8号201室,敲门后,出来的是一位40来岁的中年人。看了他们一眼后狐疑地问道:“是你们要买房?”
“我在ABC大学读书,想卖一套房子,亲戚来了方便住。”王小波答道。
中年人也就不再多说,拿着钥匙去开了隔壁202室的房门。王小波他们进去一看,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居室,二个房间很大,各有18个平方左右,而厅只有5、6个平方,卫生间和厨房也不小,还有前后阳台,而且还做过简单装修。二人都感觉满意,就对价格进行了协商。
“大哥贵姓?”王小波在室内转了一圈后,客气地和中年人打招呼。
“免贵,姓王。”王姓中年人答道。
王小波一听他也姓王,马上套近乎:“哦,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这样二万六,立即签合同,明天银行门一开就把钱送来。”
“小伙子,看在我们都姓王的缘分上,我明白告诉你,这二套房子是我家祖传的遗产,拆迁时房管局赔我们的。原来打算给儿子做婚房,啊,说起来伤心呀,年仅19岁就得了白血病,借了一屁股债,还是没挽回他的生命啊。为还债,只得将这房子卖掉了,我也是不得已呀。”王姓中年人悲怆地说道。
王小波本是忠厚人,见他中年丧子,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就动了恻隐之心,再不讨价还价。三人回到201室,拟起了买房合同。那时,买卖房子不像如今那么复杂,只需双方签订买卖合同后,去房管局办完过户手续,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就行。
双方拟好合同条款后,王小波誊抄了二份,中年人和小梅各自在合同上签了字。因为,小梅要去老家取户口本,所以商定后天早上九点钟各自带着户口本一起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
从201室出来后,小梅不解地问道:“你的户口不是在学校里吗?取出来去办理手续不是更方便啊。”
“我毕业后,打算在仕途上干一番事业,因此在经济问题上最好不要留下任何话柄。你的任何经济活动都不能留有我的痕迹,这是牵涉到我的政治生命的大问题,你千万要记住啊。”王小波严肃认真地告诫道。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头可断,血可流,咱俩的秘密永远不能说。也包括咱俩的关系,对吧。”小梅俏皮地忽闪着二只大眼睛说道。
王小波无奈地括了她一下鼻子。骑上自行车,带着小梅向ABC大学骑去。
刚到ABC大学门口,正好碰到老三包解放和他女朋友陈怡萍一起出来吃夜宵。于是,四人在学校门口的馄饨摊上坐了下来。王小波将小梅作了介绍:“我姐,小梅,她自己搞了一家建筑公司,挂靠在钱江三建公司。不rì将去岭南省发展,三哥,到时你照顾一下啊。”
陈怡萍惊呼道:“啊,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公司了。”
小梅笑着道:“还要靠朋友们帮忙啊。”
王小波则笑嘻嘻地和陈怡萍开玩笑道:“萍姐,你想当老板,那还不容易,你刚好学的是财会,小梅这里也缺一名会计,她送你10%的干股,再每月500元工资聘请你怎么样?”
“真的?”她惊讶地看着王小波,又看着小梅,最后将目光投向包解放。
包解放见王小波大包大揽地为小梅做主,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这公司五弟肯定是幕后老板。于是他就对陈怡萍点点头,表示可信。
会计专业学校分配时本来就面向厂矿企业,不像他们中文系的多分配党政机关。陈怡萍想反正分配的也是厂矿企业,还不如去小梅公司,自己做老板,而且工资又这么高。就兴高采烈地说道:“一言为定哦,我就去你小梅公司上班,而且公司也要在岭南发展,这下离解放也近了,一举两得啊。”
“欢迎,欢迎。求之不得呀。”小梅也及时跟进。
包解放也笑颜逐开:“我们正愁两地分居呢,你俩帮了我们大忙了,太感谢了。而且岭南浅水湾特区刚开始建设,建筑队伍奇缺。这样,特区龙口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是我老头子部下,到时,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我就说在岭南没有三哥解决不了的事情啊。”王小波及时捧上一句。
“好你个鬼才,竟在我面前耍心眼,现在有女同志在给你留面子,回宿舍找你算账。”包解放对他满着他们办公司耿耿于怀,就给了他一个小jǐng告。
王小波做了个鬼脸,闷头吃起了馄饨。
这边两个女人好像自来熟,正悄悄地说着她们女人的话题。一会儿,陈怡萍对小梅戴着的电子表很好奇,问她从哪里来的?小梅也不回答,只笑了笑,从挎包里拿出一只电子表送给她。
上次王小波从温卫兵处拿了50只电子表和两台收录机,放在小梅这里,原来打算办公司时或许有用,因此她挎包里一直放着几只电子表,以备不时之需。
陈怡萍有点难为情了,看了看包解放。
包解放笑着说道:“你看小梅多善解人意,怕我等下回宿舍找五弟算账,就先来你这里公关啦。收下吧,看在电子表的份上,就不找他的麻烦了。”
王小波见这二个女人这么融洽,就对小梅说道:“小梅啊,陈姐学的是会计专业,对成本核算和经济理念很有见地,你要好好向她学习啊。”
“以后在一起了,我可以天天拜陈姐为师了。”小梅揽着陈怡萍的肩膀,又开始说她们女人间的话题了。
包解放笑着和王小波说道:“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还好这里只有二个女人,否则,我们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了。”
王小波也笑着说道:“小梅,该说正事了,你看三哥的专利都被你抢跑了,他对你有意见了呀。陈姐如果真对这公司有兴趣,这二天就约个时间将股份转让协议和小梅签了。然后,你去负责跑工商和银行验资,工资就从这个月起算吧。”
“好的,这本来就是会计的事,我负责了。”陈怡萍爽快地答应着。
接着王小波又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使在坐的大吃一惊:“三哥,我建议在我们进入仕途前,先去香港一趟,开开眼界,开阔一下思路。费用我来解决,不知手续怎么办?”
第十七章:大胆的想法
王小波的建议确实使包解放吃惊不小。虽然他家住岭南,离香港不远,但那是资本主义社会,与我们社会主义是两个阵营,一直被视为敌对势力,所以他连做梦都没想过。而如今王小波提出要去香港,确实是匪夷所思。“你真是天有多大,人有多大胆啊。”包解放摇了摇头,取笑他。
“尼克松总统都可以来我国访问,我们就不能去自己的土地上走一圈?我们去香港主要不是去学习腐朽没落的资产阶级思想,而是去学习他们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科学知识。譬如,这几天我在看二哥姑姑留下来的那本书,讲的是计算机联网,说的神乎其神,而我们如看天书,这就是我们的落后啊,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吧。”王小波很有感触地说道。
包解放想了想:“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国内大环境不允许我们出去呀。”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想只要搞清楚需要哪些手续,一步一步地去落实,总会成功的。”王小波信心十足。
陈怡萍也感叹道:“好你个鬼才啊,真是敢想敢做,名不虚传呀。”
小梅则是忽闪着二只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对他更加信服了。
“这样,明天我去西园派出所找李所长,具体了解一下需要哪些手续再说,如方便的话我们五兄弟一起去。”王小波继续说道。
包解放笑道:“好吧!承你所说,希望能成行,看你的本事了。”
第二天一早,王小波像平时一样锻炼了一会,就去食堂吃了早饭。看看快到八点半了,也不去叫老三,自己一个人到派出所去找李所长。到了派出所门口,见李兵刚好出来,王小波忙跑上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李所长好。”
李兵闻言见是王小波就笑嘻嘻地说道:“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同学呀,怎么了?有事找我?”
“一是医院,二是派出所,能不去则尽量不去啊,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向你李所长求助来了。”王小波嬉皮笑脸地说道。
“好说,好说,来,去我办公室谈。”李兵一边说着一边回转了派出所。王小波也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
“说吧,什么事?在我职权范围内一定尽力而为。”在所长办公室,李兵一边让座,一边说道。
“我们几个想去香港看一看,不知道要办理什么手续,就来你这里咨询一下。”王小波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
“这个还比较复杂,你们几个都是大学生,只能是因私去了,这就需要你们谁在香港有亲戚,那边发出邀请函,你们又没有前科,只要省公安厅有关系,应该问题不大。”李兵沉凝片刻答道。
王小波一听就高兴了:“我们有一个同学的姑姑在香港开着一家不小的公司,行吗?”
“这就更好了,让她发出去香港公司面试的招聘函就方便多了,手续也简单呀。”李兵为他们出主意。
“哦,原来这样啊,经你一指点我豁然开朗了,谢谢李所长啊”王小波谢着,从衣袋里摸出一块电子表说道:“小意思,给孩子玩玩。”
“哦,王同学,你真客气。”李兵也笑着接受了。
王小波从派出所出来后想着,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复杂,不容易办到,但只要有心,努力去办,就有成功的可能。所谓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窍门就是这个道理,这不,经李兵一说,这事成功的希望就大得多了。他顺着大路走着,觉得有一种如媒介那样的东西在他面前飘然飞翔,又超脱又深奥的思想和周围的大自然合成了一个有机体,各部分都快乐和谐地互相贯穿。让他从中吸取了营养,吸取了知识,使他受益匪浅,他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惬意。
王小波回到学校宿舍后,发现老二董晨曦也已回来,就高兴地说道:“哦,二哥,你回来了,刚好有事找你。”
董晨曦这几天通过关系在交通厅实习,因为明天是星期天,所以他下午就回学校了。他已听包解放说五弟打算去香港看看,上午去了派出所问情况,便说道:“去香港的事,我可帮不了什么忙啊。”
“这事还非你帮忙才有希望。”王小波说。
董晨曦好奇地问道:“好你小子,到赖上我了?说说看什么情况?”
王小波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事还得感谢李所长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二哥你姑姑不是在香港开了个不小的公司吗,让她出面以公司名义发一个面试招聘函给我们,这样不就有希望出去了麽。”
“真的,这事就这么简单?”包解放不相信地问道。
董晨曦沉凝了片刻说道:“我姑姑这里到简单,写封信就可以,问题是这样能行吗?”
这也难怪,他们这一代人受社会主义正统教育多年,又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长期熏陶下,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深恶痛疾,可以说已到了谈虎sè变的地步。现在突然说要去资本主义社会看一看已是很紧张,而且手续还这么简单真有点不可思议。
“不要那么紧张麽,资本主义社会也有先进的一面,譬如说,他们管理制度、他们科技水平就比国内先进。何况香港还是我国的一个地区,只不过暂时租给英国而已,在咱们的土地上走走有什么不可以的?李所长说了,如果香港方面能出一个面试函,出去就方便多了。”毕竟王小波年轻,受阶级斗争的影响也比他们少得多。再加上他思想活络,常有奇思妙想涌现,因此,他对去香港之事不如他们想得那样复杂。
董晨曦还是有点怀疑,就不无积极地说道:“反正就8分钱的事情,那就试试吧,”
包解放到有点动心了,问道:“那让你姑姑邀请几个人面试呢?”
董晨曦毕竟是党支部书记,在政治上考量也比他们多一点:“老大的父亲是省委书记,估计出去参加香港公司的招聘不容易会批,而老三你不是本省人,只要不填写你父亲的职务,我想应该问题不大。至于我和老四、五弟都是平民百姓,那就更不成问题了。”
“那钱的问题怎么解决?据我所知,那边人民币是不流通的,需要兑换港币呀。”包解放是岭南人,知道一点香港那边的情况,就继续问道。
王小波接口道:“钱的问题由我和四哥来解决,如果护照批下来,我想可以去银行兑换一部分,其他只能靠黑市或香港那边兑换了。”
“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护照问题,我先给姑姑写封信,和她商量下这事,如果行得通的话,就看国内方面了。”董晨曦还是对去香港不抱很大的希望,只是答应试一试。
包解放一来无事,二来对去香港的兴奋,在一边喋喋不休地用岭南方言纠缠着正在写信的老二,王小波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顾自跑出来了。想了想,何不去一趟万家,了解一下万宏伟和任科长谈的情况。
不想,刚来到学校门口,就碰到骑着自行车翩翩而来的郭琳。只见她老远就车身一偏,单腿凌空,向他趟着过来,动作优美,潇洒自如。
王小波笑着迎上去:“哎呦,郭组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郭琳一直趟到他面前才停下,详装盛怒地说道:“什么意思啊,几天不见就不认姐了?”
“哦,对不起,郭姐,这几天还好吧?”王小波赶紧认错。
郭琳心直口快地说道:“好什么好的,整天和这些老头打交道,一点生气也没有,闷死我了。”
王小波想想也要笑。他们这个办公室现在一共七个人,除了李剑锋35岁还算年轻外,其他五人都五十多了,还满口之乎者也,和郭琳根本谈不到一起,更不要说有共同语言了。于是王小波也满嘴跑牙了:“是呀,恭喜郭姐要升官了,所谓孤家寡人,寡人者,皇帝也。这不就要升官了麽?”
郭琳一听也笑了:“就你贫嘴,走,姐姐请你吃饭去,来,你带我。”说着就把自行车交到王小波手里。
王小波也不再多说什么,骑上自行车,带着郭琳而去。
一路上郭琳将双手紧紧地抱着王小波的腰,脸也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王小波感到一阵莫由来的紧张和幸福感,下身也有了反应,感觉犹如一把宝剑蠢蠢yù动。要命的是郭琳双手也许围得太低,那手指还在不停地拨动,有意无意地碰到那雄起的宝剑,使王小波更加不得安宁。而郭琳好像若无其事地哼着《红灯记》的片段“浑身是胆雄赳赳”。这又不是李铁梅的唱腔,好像是有意无意似地在鼓励他。王小波双手握住的自行车龙头有点不听使唤了,左右摇摆起来。
这时,一辆普通桑塔纳驶过来,王小波赶紧让过一旁,而那桑塔纳好像发现了什么,停了一下,又向前驶去,调过头来,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郭琳见那车牌号码,心里冷笑一下,也不去理会,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
王小波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就一路心猿意马地骑到华侨饭店停了下来。想想自己如今今非昔比,口袋里有的是钱,就请她在这里豪华一次。想着,就拉着郭琳的手说道:“走,今天,我请你吃饭。”也不容她说什么,就昂首阔步地跨进了华侨饭店。
郭琳虽是过气名人,见的场面也多了,但这华侨饭店也是第一次进来。这是南方省当时的唯一一家涉外饭店,以高消费而闻名全省,多是省zhèng fǔ接待外宾的场所。因此,她惊愕地看着王小波,不相信一名穷学生能来这种高消费场所,想问,又怕伤他面子,只得被动地跟了进来。
王小波进了餐厅,大气地要了一间包厢,待郭琳茫然地落座以后说道:“郭姐,别看你是科级干部,每月工资最多也就50来块吧,这顿饭还是我来请吧。”
郭琳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王小波也不再理她,点了几个饭店的当家菜,郭琳只瞟了一眼,一个燕窝就要160多块,顿时倒吸口冷气。一个菜竟要她三个多月工资呀,这小弟到底是什么人?她试探地问道:“小波,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王小波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就随和地说道:“姐,你放心吧,我的钱来路正得很,这也是难得潇洒一次,别太拘束了啊。”
郭琳见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就笑着说道:“本来今天是我生rì,我不想亏待了自己,便想请你来吃顿饭热闹一下,可看来今天这顿饭姐是请不起了啊。”
王小波闻言赶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她揖了揖:“姐姐,小弟这里祝你生rì快乐。”尔耳,又叫过服务员让其在西餐厅点一个生rì蛋糕过来,服务员答应着过去了。王小波这是第二次来华侨饭店就餐,那次是老二董晨曦的姑姑请他们五兄弟,当时正好是老大的生rì,也是从西餐厅点的生rì蛋糕。
王小波是照猫画虎,但在郭琳眼里是熟门熟路,想这小弟过去还真小看了他,说不定来头还不小吧,想想也是,否则,他这么能进省委写作班子呢?见他不想明言的样子,或许还真是某个高层的后代呢?她感到机遇在向她走来,在向她招手,前面的道路是那样的宽广,鲜花是那样的鲜艳,而且簇拥着向她涌来。机会,这就是机会,只有抓住了才是自己的。她笑了,笑的那么舒心。就衷心地道了声:“谢谢。”
王小波也只笑了笑,刚好服务员为他俩面前空杯子斟满啤酒,便端起酒杯说道:“来,祝你生rì快乐,永远漂亮,干杯!”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闯进二人。
第十八章:红旗处长夏青
从门外进来的二人,一个是省委宣传部三处处长夏青,另一个则是三处的驾驶员了。<ww。ienG。com>王小波因为背靠着门口,还不知道有人进来,见郭琳面有异sè地看着门外,也转头一看,见是夏处长跑进来,忙站起来打招呼:“哎呦,夏处长啊,你怎么来了?刚好今天是郭科长的生rì,一起吧。”
夏青进来时,本是一脸怒容。刚才在路上看到郭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搂着骑车的男人,还一脸得意。他顿时醋意横生,忙让驾驶员调转车头,紧跟着他们一路到华侨饭店,可进得门来一看是王小波和郭琳二人在一起吃饭,他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哦,是小王啊,我刚好来华侨饭店办点事,见小郭在,就进来看看,你们慢吃。对了,小郭啊,生rì快乐。”
“相见不如偶遇,就一起为郭科过生rì吧。”王小波再一次殷勤地邀请道。
郭琳却抢先说道:“夏处是大忙人,小波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夏青恼怒地白了郭琳一眼,对王小波不无醋意地说道:“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就喜欢那个小资调调,我老了,就不搀和了。可话说回来,你俩一个是大学生,另一个则是国家干部,玩这些小资产阶级情调要适可而止啊。”
王小波心想,吃个饭就是小资产阶级情调,你也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太紧了,就势揶揄了他几句:“夏处也不老呀,你看满脸chūn风得意,意气风发,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时啊。”
郭琳想笑,忙忍住说道:“是呀,夏处是省委宣传部最年轻的处长,被大家称为‘红旗处长’啊。”
这话最明白不过了,夏青岂能听不明白?所谓外面旗帜猎猎,家里红旗不倒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他简直有点恼羞成怒了,可呆于王小波的面子,又不能当场发作。对于王小波他也搞不明白是什么来路,只知道他是省委书记的儿子李剑锋的同学,因此多少要卖他一点面子,最起码这表面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否则在李剑锋那里不好交代。他恨的牙痒痒,心想,王小波你这小子,今天就让你猖狂了,有朝一rì落到我手里,非扒了你皮不可。想着,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怏怏地告别而去。
王小波知道这下是得罪了夏处长了,凭他不怀好意地闯进他们的包厢,就知道这是一位心胸狭窄的小人。得罪就得罪了吧,他想,有时不能一味地谦让,该拿出男子汉勇气的时候,就得大无畏一下。只是郭琳以后还要在夏青手下工作,想必小鞋是有的穿了。就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毕竟是你们处长啊,得罪他又是何必呢?”
郭琳本来在夏处长面前一直唯唯诺诺,今天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番感到很是得意。而且刚才夏青那醋意横生的妒忌样,更说明了自己的魅力不减当年,她对自己更有信心。何况这个王小波,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只要自己稍微使点手段,不怕他不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于是她显得很大度地说道:“没事,我反正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终不至于再回去当科员吧?”
王小波当然知道夏青和郭琳必有一定的关系,但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见郭琳不当一回事,也就不再深究。说道:“今天是你生rì,不要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还是喝酒吧。”
“对,从今天开始我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来,弟弟为我的重生干杯!”郭琳说着眼睛有点红了,忙掩饰似地猛喝了一口酒。
王小波正要举杯附和,见服务员拿着生rì蛋糕进来了,忙接过蛋糕放在桌子中间,插上蜡烛,服务员伸手关掉了灯。郭琳双手合在一起,默默地许起愿来,一会儿她吹熄了蜡烛,服务员重新开了灯后,王小波见她已是泪流满面,忙向服务员递了个眼sè,这些服务员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马上不声不响地出去了。郭琳这时再也忍不住了,竟将头靠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
王小波没法,只得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肩膀,轻声地说道:“好了,今天是你生rì,应该高兴才对,不哭了啊。”
郭琳却一下子扑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喃喃地说道:“小波,抱住我好吗?我是高兴啊,十八岁以后,还从来没人给我过生rì,今天你是第一个为我过生rì的男人。真的谢谢你了。”
王小波有点受宠若惊了,和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取过桌上的餐巾纸,为她擦眼泪。郭琳仰着头,眼睛微闭着,嘴唇微微地张开,任由他帮她擦眼泪。而王小波毕竟是小伙子,那见过这旖旎的场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刚想低下头去,吻她一下,而郭琳好像知道似的,也将嘴唇轻轻地送上,二人紧紧地吻在一起。
少顷,王小波怕服务员进来,忙挣脱她怀抱,回到座位上坐下。郭琳也尴尬地一笑,二人也就没以前那样洒脱、放开,不声不响地吃喝了起来。
从华侨饭店出来以后,王小波仍旧骑着自行车,带着郭琳送她回家,一路上,郭琳无话找话地问道:“这一餐多少钱呀?”
“500多块。”王小波答道。
郭琳想想也要这么多,不无肉痛地说道:“以后可不要这么破费了,差不多我一年的工资了。”
“不是你生rì吗,总要隆重一点呀。”王小波笑着回道。
二人一说一答间,已到了郭琳宣传部分配的单人宿舍楼下,王小波刚想将自行车交还给她,不想郭琳说道:“我们这里小偷很多,最好将自行车扛到二楼去。”王小波在女人面前永远是尊重有加,就毫不犹豫地扛着自行车上了二楼,刚将车子停好锁住,郭琳已将房门打可,一把将他推人房内,搂着他狂吻起来。
王小波虽是被动,但一会儿就激动起来了,手也不老实地伸进她衣服内,可郭琳的内衣却包的紧紧的塞在裤子里,黑暗中一阵乱摸,挠得她痒痒的,格格地笑了起来。郭琳腾出手来,拉了一下门边的拉线开关,灯亮了。王小波这才看明白,这是一间带着卫生间、厨房的单人宿舍。屋里整洁舒雅,充分显示了女人的温情与浪漫。
郭琳将外套脱了,含情脉脉地看着王小波说道:“波,今晚就留在这里吧,让我度过这美好的生rì夜吧。”说着又主动地去解他衣服。
王小波脱光上衣,那结实的胸肌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郭琳轻轻地抚摸着,又慢慢地向下滑去,一会儿就将手伸进了他内裤,他一阵呻吟,好像全身心的激情都被调动起来了,感到热血沸腾,一把抱起郭琳,将她扔在床上,就要扑上去……郭琳却用手指了指卫生间,王小波会意,将外裤脱掉后,跑了进去。
王小波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澡,出来后却不见了郭琳。他感到奇怪,等了会儿,仍不见她回来,只得将裤子、衣服穿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跑出门去,见自行车还停在那里,想必没跑远,又在楼下找了一圈,在房后小树林里传来了郭琳尖厉的嘶叫声。他大吃一惊,忙跑过去一看,黑暗中似乎一男人在暴打一女人。“你打,你打啊,有种就打死我呀。”声嘶力竭的叫嚷声分明就是郭琳。王小波最恨欺负女人的人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叉住那男人的头颈,膝盖用力顶在那人的尾骨上,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郭琳一见夏青被打翻在地,想跑过去看看,又呆于王小波的面子。只能委屈地倒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怎么回事?这人是谁啊?”王小波小心地问道,想去看个究竟,但郭琳贴在他怀里,拉着他不放,他也无可奈何,只得抱起她,回了她宿舍。
经过这一插曲后,王小波也没了兴趣。郭琳知道他正直,又富于同情心,便哭诉道:“说起来你可能要看不起我,那时我还年轻,才十八岁。夏青当时是京剧团的团长,说是要和我好,让我主演李铁梅,也许我虚荣心太强,就和他好上了。整整六年啊,他就不许我找男朋友,而且还变态,折磨我。今天,他在路上看到我们,就一路跟踪到华侨饭店,碰了壁后,又在你洗澡时开门进来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就赶他到外面去谈,也许他也怕在宿舍里吵起来影响不好,就带我去了后面小树林里,要我答应不许和你来往。见我不答应,就遭到了一顿暴打。”
王小波听了,果然将她搂得更紧了,还大骂道:“TD,一个堂堂的处级干部,竟然是衣冠禽兽,一个十足的大流氓。哦,他老婆就不管他?”
“说来也怪,他老婆胖胖的,足有二百斤吧,可偏偏怕得要死,是个十足的妻管严。”郭琳答道。
“那就去纪委告他呀。”王小波愤愤地说道。
郭琳抽泣着说道:“怎么告啊,我也在省委机关上班,传出去多不好听啊,而且他姑父还是省委副书记呀。不过他倒是真心爱我,这不他见我们俩在一起,妒忌的疯了。”
王小波想想也是,她才二十来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图一时之快而名誉扫地。得想个办法让夏青身败名裂,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呀,看来只能徐徐图之了。看着郭琳满脸泪痕,好不凄惨,王小波就去厨房里倒了点开水,又兑了点冷水,用毛巾绞了一把,为她擦了擦脸。安慰道:“今天是你生rì,不要再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牛nǎi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好人一生平安,坏人终究要得到报应的,好好睡一觉,明天将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rì子。”说着,他吻了她一下,感觉她好像没了之前的激情,冷冰冰的,也就怏怏地告辞而去。
王小波出来后,就见前面不远处夏青步履瞒珊往前挪动着,那样子实在有点可笑。就想,也许这下伤的不轻,就远远地跟在后面,想看看他家在那里,或许以后有用。
这段路也实在不短,十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看看已到了《南方群众rì报》的宿舍区,见夏青拐了进去,王小波感到奇怪,难道他家住在这宿舍区?便也跟着进去看个究竟。夏青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排二层的楼房前,在103室门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房门开了,一位身材苗条的女人跑了出来,说道:“死鬼,这时才来啊。”并一把将他拉进了房间。
王小波想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这排房子明显是集体宿舍,而且这女人也太瘦了,肯定不是他老婆,看刚才那女人说话的腔调,百分之一百是另一个外室。这夏青被称为“外面旗帜猎猎,家里红旗不倒”的红旗处长,确实是名符其实的花花公子呀。看来他的胖老婆就应该管的更厉害点,否则就不会到处留情了。他思索了一下,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第十九章:挂靠三建
王小波在《南方群众rì报》的集体宿舍,看到夏青又和另一个女人在约会,想这家伙的政治生命也该完结了。便赶紧跑到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想打110报案,见墙上贴着常用电话一览表,有辖区派出所、工人纠察队等的电话号码。他想,派出所不一定会管,还是打给工人纠察队吧,这些老大哥说不定和老家的民兵一样,有时不按常理出牌,最恨这些所谓的道貌岸然的干部了,而且还喜欢管这种桃sè事件。
王小波打电话给工人纠察队报案,说是《南方群众rì报》集体宿舍103室内有人耍流氓,男的还是处级干部。接电话的工纠队员听了很兴奋,立马表示马上就到。他打完电话后,又跑回老地方,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工人纠察队倒行动迅速,五分钟不到就来了四个人,叫来报社后勤处,拿着钥匙开门进去。只见一对男女赤条条地睡在床上。一位戴着工人纠察队红袖套的三十来岁男人,好像是这帮人的头儿,问开门的报社后勤处同志:“怎么回事?他俩是不是夫妻?”
后勤处的同志摇了摇头说道:“林记者还是大姑娘呢。”
那头儿一听,二话不说,就将夏青从床上拎了起来,也不让他穿裤子,就给了他一个巴掌,怒吼道:“看你就不是一个好东西,老实交待,你们是什么关系?在那里工作?什么职务?”一连串的问话似连珠炮喷涌而出。
可怜的夏青浑身哆嗦,期期艾艾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后勤处的同志认得他,说道:“这不是省委宣传部的夏处长吗?”
“哦,还真是处长呀,TMD,堂堂的处级干部还是一个大流氓啊。”头儿说着又在夏青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两人一起带走。”
另外几个工人纠察队员嘻嘻哈哈地看着这二个赤条条的男女穿好衣服,簇拥着出门而去。
这时103室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王小波躲在这些人群后面,得意地笑了。他想了想,又跑到公用电话亭,给李剑锋打了个电话,说是刚在路上看到省委宣传部的夏处长被工人纠察队五花大绑地带走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影响省委机关的名誉,所以特别通知一下。李剑锋一听,大吃一惊,电话还没挂断,就和他父亲说了。
王小波想,这下省委书记亲自关心此事,夏青是大难临头了,再起码这个处长是当不了了,那怕他姑父省委副书记蒋立秋亲自为他周旋,也是无济于事啊。本来他想去通知郭琳,为他报了仇,但一想出门时那个冷冰冰的吻,还是若无其事为好。女人的脸,六月里的天,说变就变,搞得不好,还落个埋怨也说不定,毕竟有着六年的感情啊。他想着,暗暗地笑了笑,独自快步地走回了学校。
到了宿舍,见地上有二封信,想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第一封是小梅写的,说是已从老家拿了户口本回来,让他不要忘了明天早上去市房管局等她。第二封信是万宏伟写的,说是经任科长介绍,已和三建公司总经理说过,同意挂靠,只是每年必须上缴一万块,觉得有点太贵,来征求他意见。王小波想一万块就一万块吧,得和三建公司的老总谈谈了,明天是不是可以抽个时间去拜访他一下。
第二天上午,王小波来到了市房管局门口,卖房者和小梅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三人就一起进了房管局,不一会就办好了手续,小梅将二万八千元给了卖房者,算是交割完毕,从此,小梅有了自己的房子。三人又一同去了解放路8号,进了202室后,小梅搂住王小波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高兴地大叫道:“哈,哈,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真幸福呀。”
王小波将小梅横抱在胸前,深深地吻了她一下后说道:“这样就算幸福了?那幸福也真是太简单了。”
“那什么是幸福呀?”小梅俏皮地问道。
王小波被问住了,什么是幸福,确实没有一定的定义。他看着小梅那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忽然领悟了什么:“譬如,我现在的幸福就是……”说着又吻住了她。一阵狂吻后,王小波说道:“房子就暂时不用装修了,先将就着住吧,你看看要配点什么家具和电器,到时去卖就行了,最主要是要卖一张好床,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谁怕谁啊?”唯有这点,小梅自信王小波说不过她。“我看看这是香蕉还是宝剑,大概还从没出鞘吧?”说着,又动手动脚起来。
王小波甘拜下风,赶紧讨饶道:“好,好,投降,投降。说正经事,我俩现在去拜访一下三建公司的老总,将挂靠的事落实一下,怎么样?”
正事小梅肯定是听王小波的,二人就骑着自行车先去了出租房,拿了一台四个喇叭的收录机,就直接去三建公司找老总面谈。
三建公司的老总姓袁,也有五十来岁年纪了。一见他们说明来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事,任科长和我说过,原来是你们两个年青人啊,你们懂不懂建筑啊,别开玩笑了。”
王小波笑着说道:“袁总毕竟是当领导的,一语中的呀,是啊,光靠我们二人肯定不行,呶,她爸爸是结构工程师,我叔叔在一家建筑公司搞了20几年预算,还有搞土木工程的,等等不一而足。所以想搞一家建筑公司,也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做出贡献。”王小波多亏小梅给他卖的那二本建筑方面的书,临时抱佛脚,也能对付一下子。
袁总听他说的有板有眼,看来也是内行,就问道:“你们知道吗,本市的建筑队伍已经过剩,那有这么多工程让你们去做啊。”
“我们队伍拉起来后,不在本市作业,打算去岭南省搞工程,保证为三建公司争脸。”王小波答道。
袁总一听,来了jīng神。他们三建公司因为是国有企业,工人的家都在本市,反正每月工资少不了,都不想出远门去工作,所以至今大家还是不温不饱地度着rì子。而这个挂靠的公司将去岭南发展,不但不影响在本市的工程项目,而且说不定在他的业绩上还添上一笔。于是就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挂靠法呢?”
王小波就谈了他的看法:“我们想成立一家挂靠在三建公司下的二级法人公司,人员、技术、资金等都有我们自己负责,三建公司只提供资质,每年上缴一定比例的挂靠费,而且我们也服从三建公司的政治领导和业务指导。”
袁总想了想又说道:“安全问题是个大问题,不能有半点马虎,你们有什么打算?”
王小波也考虑过这问题,就胸有成竹地答道:“我们公司虽然也有安全和质检人员,但百年大计,质量第一。为了我们大家放心,分公司可以每接一个工程都向总公司报批备案。如袁总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一名质检人员常驻我们公司,工资、差旅费全有我们公司负责。”
袁总想,这个主意好呀,公司本来质检人员过剩,刚好没处消化,放到分公司去那最好不过了。便说道:“那是,质量确实大意不得,总公司就大方一点,将安全和质检各派出二名专职人员支援你们,另外再支援10名熟练建筑工人,怎么样?”
王小波知道他在向外推人,但自己新成立的公司正用人之际,多多益善,就假装不知道似地,忙着感谢道:“那多不好意思,太感谢了,不过公司因为要去外地,工资就开的比较高,会不会对总公司的职工有影响呀,当然了,袁总是我们领导,公司每月也会开出500元划入你的银行账户。”
袁总一听有这样的好事,他自己每月工资也不到60元,500块,这是什么概念啊,他笑得合不拢嘴:“啊这个好说,这样吧,先试用二年,每年上缴挂靠费一万元,怎么样?”
王小波故意沉凝了一会,袁总一看他犹豫,马上叫苦道:“这个数,也是班子研究下来的,大场面总得有个交待吧,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里,袁总已对我们很多照顾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行了,就一万块吧。”王小波爽快的答应了。
“好,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袁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王小波握了握手。
于是,王小波拿出了昨天晚上草拟的合同请袁总过目,袁总仔细地看了几遍,和王小波商量着修改了几处条款,便让办公室去打印了二份,小梅和袁总分别在合同上签了字,算是生效了。事后,袁总打量了小梅一番,笑着说道:“我还真是眼拙,这位女同志还是法人呀。”
王小波道:“是的,注册资金20万都是这位余梅同志个人出的,我还在ABC大学读书,是来帮帮忙的。”
小梅也赶紧说道:“我一个女人家,出门做生意不容易呀,以后还请袁总多多帮忙啊。”
“好说,好说。”袁总客气地摆了摆手。
王小波站起来准备告辞了,一边和袁总握手,一边说道:“下一步,我们去工商注册,还请袁总多多协助啊。这个是我们公司成立时准备发的纪念品,不成敬意啊。”说着,将收录机放在办公桌上。
袁总更吃惊了,一个新成立的公司,纪念品竟如此豪华。想着,刚好儿子结婚可以用,就假意推辞了几下,笑着接受了。
从三建公司出来后,二人找了一个小饭店坐了下来。席间,小梅笑着说道:“我越来越佩服你了,几句话就使原本不认识的袁总高兴得不得了,欢欢喜喜地和我们签合同了,你太了不起了。”
王小波刮了她一下鼻子说道:“你才知道呀,那你就好好学学吧,以后到岭南就靠你自己了,还好把萍姐拉进来,这方面她可以帮你。”
“就是呀,吉人自有天相麽。”小梅洋洋得意地说道。
“你吹吧,到时不要哭鼻子啊。”王小波给他打预防针。
小梅翘着嘴巴,装着很委屈的样子说:“我们刚卖了房子,没住二个月就要去岭南了,在那边哭鼻子,你又看不到。萍姐就好了,她男人在身边,有委屈也有人安慰啊。”
王小波不理她话渣,按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路说道:“说起萍姐,等会去找她一下,把合同交给她,这样去找三建公司办理工商执照方便一点,这个事情要抓紧了。”
说话间,服务员已上齐了饭菜,二人就匆匆地吃了起来,一会儿就吃好了,小梅去结账,王小波则去推着车子,站在门口等她。
“得了,车夫,我们走吧。”小梅一出来就跳上自行车后座。
“是啊,我成了你专职车夫了。”王小波无奈地摇了摇头,骑着自行车向学校方向赶去。
二人刚骑到胜利新村附近,自行车前轮忽然被人插进了一根竹竿,车子立马翻到在地。小梅还好,撞在王小波背上,而王小波则惨了,额头上也撞出了血,半天爬不起来。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阵哄笑声,一位拿着竹竿的胖小子正歪着头,和一群愣头青嘻嘻哈哈地笑着。
第二十章:小惩任胖子
王小波这时方明白,他们骑着的自行车被人为地插进了竹竿,导致翻车的。他发怒了,挣扎着站了起来,盯着那胖胖的愣小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今天得给我一个交待。”
“哟,还很凶的呀。”
“谁怕谁啊?哥们你这种人见得多了。”
“老大,给他点颜sè瞧瞧。”
一群小流氓七嘴八舌地嘲笑着王小波。
“哈,哈,这小子带了个女人充好汉了,还要个交待,什么交待?诺,就给你个交待。”那胖小子说着就举起竹竿向他挥过来。
王小波见这小子愣不讲理,还二话不说又动起手来,也就不客气了,右手一把抓住向他挥过来的竹竿,向下一使劲,将那胖小子带了过来,左手跟着挥起一拳,打在胖小子的下巴上。一口鲜血立刻从嘴巴里涌了出来,双膝随着他右手的使劲不得不跪了下去。另外几个愣头青一看情况不妙,也立刻张牙舞爪地向他奔了过来。王小波一脚将胖小子踢翻,左脚踏在他头颈处,夺过竹竿向冲上来的这些愣头青一阵梨花带雨般的点击。这下小梅见到了王小波的真功夫,那些愣头青或被打的爬在地上,呼爹喊娘;或被打得抱头鼠窜,逃之夭夭。她高兴的在旁边拍手大笑:“打得好,看你们还欺不欺负人。”
王小波见这些小流氓这么不堪一击,不禁轻蔑地一笑,也就扔掉了竹竿,从地上拎起那胖小子,厉声喝道:“说,我们有什么和你不对劲,这么平白无故地使坏啊。”
那胖小子咽着满口鲜血,嚅嚅嗫嗫地说道:“没,没不对劲,我,我们只是觉得你,你带个女人不得劲,就想让你出丑。”
王小波开始还认为他们是受人指使来报复他的,现在想来也真好笑,这帮愣头青大概袖手好闲贯了,就因为他骑车带个女人就这么穷忙活,真是缺少教养,也就缺少了继续教训的兴趣,抬起脚想踢他,让他滚蛋。不想那胖小子还道王小波又要打他,忙抬出了他的保命王牌:“我爸爸是任科长,你敢把我咋样?”
这下王小波真的忍不住要笑了,原来这宝贝就是欺负万宏伟媳妇的任胖子啊,还整天将我爸爸是科长挂在嘴上,真是一个活宝。便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让他一段时间内天天提心吊胆,不得安宁:“啊,你爸爸是任科长啊,对不起啊,失敬,失敬。”
“知道就行,快把我扶起来呀。”任胖子见抬出他老子,果然见效,对方还连连道歉,就得意了起来。
王小波一听,立即就蹲下身去扶他起来,可刚扶起一半,又突然叫了一声:“哎呦,我的腰呀。”立马扔下他去扶自己的腰了。
任胖子又被重重地扔在地上,惊骇地看着他,不知所以。
可王小波又立马板起了脸孔,指了指一旁的小梅说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她是三建公司袁总的女儿啊,她爸爸可比你爸爸的职务要高得多了呀。回家后老老实实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和你父亲交代清楚,抽个时间当面向袁总去道歉吧。”
任胖子当然知道袁总是谁,连他爸爸见了袁总都点头哈腰的,何况是他。还要让他和他老子一起当面去向袁总道歉,当即吓得脸sè煞白,比刚才挨的那一拳更难受,期期艾艾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小波见他这副熊样,也懒得和他多说了,便就势踢了他一脚说道:“滚吧,回去和你爸爸好好商量怎么和袁总道歉去吧。”说着,便检查了一下自行车,见只断了二根钢丝,其他还行,就和小梅推着自行车到前面不远处修理摊换钢丝去了。
一路上小梅掏出手帕,心痛地为王小波擦掉额头上的鲜血,还关切地问道:“痛吗?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任胖子真是一个活宝,还道他科长爸爸真是一个很大的官呢,想想真好笑。”王小波的思路还停留在任胖子身上。
小梅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这种人我们那里也不少,是一帮整天无事生非的小流氓。”
“是啊,那个特殊年代整整祸害了一代人,是该好好抓抓教育工作了。尤其是对青少年的教育刻不容缓啊。”王小波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梅也深有体会:“我们读书时,整天停课闹革命,当时觉得很过瘾,不用读书,多自在啊。可到了真正想干一番事业的时候,方知自己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
王小波见她能由表及里,自我反省,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小梅确实是可造之材,便开导道:“知道自己知识不够,就说明你在不断反省,也希望进步。我想你忙过这段时间,到公司步入正规以后,就去找个学校再去好好地进修一番吧。”
“我也有这个打算,就不知道我这个文化程度能不能读得进去啊。”小梅惭愧地说道。
“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你又不笨,努力了,肯定行啊。”王小波鼓励着。
二人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说着,到了修车摊。师傅见断了二根钢丝,就二话不说,将前轮卸了下来,用老虎钳钳断二根断钢丝,换了新钢丝再装回去后说道:“一块钱。”
小梅一听急了,说道:“钢丝才一毛钱一根,换一下最多五毛钱,你怎么乱敲竹杠呀。”
师傅白了他一眼:“你又不事先问清楚,在我这里换钢丝就是这个价。要不再卸下来,便宜点,收你五毛,一块五去掉二根钢丝钱,共一块三。怎么样,要不要再卸下来?”
“好吧,你就再卸下来,给你一块三吧。”王小波却若无其事地说道。
师傅奇怪地看着他,犹犹豫豫地又将前轮卸了下来,抽出二根刚换上的新钢丝后,就要装回去。王小波却说道“把我们原来的钢丝装回去吧。”
师傅拿起刚被钳断的钢丝却无论如何也装不回去了,便说道:“断钢丝有什么用,还要它干什么?”
“那你之前问过我们吗?就这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钳断了它,你知道我们这钢丝多少钱一根吗?告诉你吧,一块三一根,共二块六,你还得找我一块三呀。”王小波振振有词地说道。
师傅傻眼了,被王小波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梅一开始还没搞明白,只当他被这师傅气傻了,拿钱出气,这会儿见这师傅被他一下子搞得垂头丧气,也来了jīng神:“对呀,你也不事先问清楚就钳断了它,我们的钢丝就是这个价,快赔我们一块三吧。”
王小波见那师傅窘迫地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和蔼地笑了笑说道:“师傅啊,你修车也是凭手艺吃饭,赚钱无可厚非,但做人要诚实,否则就没人来你这里修车了,上当只能一次,对吧?好了,你装回去,就给你一块钱吧。你也不容易,可以后一定要接受教训,诚实做人啊。”
师傅连连点头,把前轮重新装了回去。小梅给了他一块钱,他刚想找她五毛钱,王小波却挥了挥手,骑上自行车,带着小梅走了。
一路上,小梅抱着王小波的腰,兴奋劲还没退下去,说道:“怪不得你们同学叫你鬼才,你整人的手段挺高明啊,你看那师傅多jīng明的一个人,也被你搞的这么垂头丧气的。还有那任胖子,也被你诈得一愣一愣的,看样子要提心吊胆一阵子了,比再打他一顿更厉害呀,我真服了你啊。”
王小波笑着说道:“那你当心点,到时整你还更厉害呢。”
“我才不怕你呢,到底谁整谁啊?”小梅说着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小**。
王小波像触电似地赶紧讨饶:“好,好,你厉害,你厉害。”
“知道了吧,恶人是有恶人磨啊。”小梅得意洋洋地说道。
王小波好像恍然大悟:“哦,原来我后边坐着的是一位大恶人啊!看来我得小心了。”小梅气的连连捶他的后背。
一路上二人打情骂俏地到了学校,一起去女生宿舍找陈怡萍。
陈怡萍正在宿舍里看书。自从决定去小梅建筑公司上班以后,就对建筑行业有了兴趣,那天去包解放宿舍时,见王小波床上有两本建筑方面的书,就拿回去看了起来。这时,见二人一起来找她,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忙放下书本说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吧,我能帮什么忙?”
王小波见宿舍里还有其他女同学在,不方便说明来意,就找了个借口:“一定要有事才可以找你?走吧,小梅请你吃饭。”
陈怡萍一看手表,已快到五点钟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便跟着出去吃饭了。
在学校小食堂可以用现金,他们三人便在那里点了几个菜随意地吃了起来,王小波边吃边将来意说了。陈怡萍看了合同后也很兴奋,当即表示明天就去三建公司办公室具体接洽,办理跑工商前的有关手续。王小波接口道:“这事确实应该抓紧办了,争取我们毕业前将队伍拉到岭南去,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工商注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一个月内可以跑下来,至于技术人员和工人不知道招聘的怎么样了?”陈怡萍反问道。
王小波看了一下小梅。小梅会意,忙回答道:“这个事情,公司的另一个副总万宏伟在负责,他本就三建公司的,技术人员已经招聘的差不多了。对了,萍姐,公司打算聘请你为副总经理,主管财务和业务。”
陈怡萍惊讶地张大了嘴,还没毕业就当上了副总,真是匪夷所思,暗想,所谓人为知己者死,一定要努力工作,报答知遇之恩。
王小波也惊讶地看了看她,想这小妮子真是一个管理人才,难得啊。便说道:“好啊,你们二个女人将合作唱响一台大戏,来,以饭代酒,干杯!”
三人将饭碗碰得叮当响?一阵大笑。
“什么事怎么好笑啊?也说给我听听吧。”三人正说笑间,一人却自说自话地掺和了进来,还一屁股坐在陈怡萍边上,歪着头,sè迷迷地看着她。
第二十一章:桃花眼
.陈怡萍一见进来的人是她的同学那个号称当过革委会副主任的季刚——绰号革副,便皱了皱眉头,向旁边挪了挪位置。<ww。ienG。com>
王小波心想,这革副还真贼心不死,又缠着萍姐了,但追求人只要不出格,总不是大错,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便有意岔开话题道:“哦,革副啊,今天怎么有空回母校了?如今在那里高就呀。”说着向陈怡萍眨了眨眼。
季刚洋洋得意地说道:“我还能去那里,从官场中出来,再回官场去而已。毕业那年省纪委就和我联系,要我直接去那边报到,后来想想现在一些当官的也实在不像话,必须好好地管一管,这不就去了省纪委了。今天,刚好来调查一件案子,就碰到你们了。”
王小波一听,这话好牛啊,省纪委主动和他联系,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于是他不动声sè地说道:“纪委好呀,当官的可怕你们了,万一那天我也走上仕途,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那当然了,毕竟同学一场啊,只要不是原则xìng问题,我手下还是会留情的,小陈你说对不对呀?”季刚说着转头去问陈怡萍。可那里还有陈怡萍的影子,连刚坐在旁边的另一个女人也不见了,不禁愕然地看着王小波。
王小波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莫名其妙。
季刚真的恼怒了,TMD,你们五兄弟不要落在我手上,有朝一rì叫你们哭笑不得。他暗暗想着拂袖而去。确实,季刚rì后给王小波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是后话,暂却不表。
几天后,董晨曦回了宿舍,带回了他姑妈的信,说是以她公司名义发招聘函完全可行,她本人也热忱欢迎他们去香港玩,以尽地主之谊。随信还附了四份邀请函。王小波当即拿了这四份邀请函去派出所找李兵,李兵倒也热心,立马陪着他去分局签证科拿了四份表格回来。
在回宿舍的路上,路过邮政局,王小波便进去给滨江市温卫兵所在的村打了长途电话。几分钟后,温卫兵的兴奋就通过话筒传染给了他:“五弟啊,我这里一切顺利,乡zhèng fǔ大力支持,已和村里签好了承包合同,每年上缴五千元,房子也白用。而且,村里会做皮鞋的人还真不少啊,他们都要求到我们工厂里来上班,乡亲们真是很热情,也很支持啊。这几天正和村里一起跑工商注册呢。”
王小波听了也很高兴,在电话里也兴奋地说道:“真的?这么顺利啊,那就预祝我们的皮鞋厂早rì开张。另外,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近期去香港看一看,学习、考察一番,你能不能抽空回来一下,填一张表格,办理一下去香港的护照。”
温卫兵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大叫了起来:“真的,我们能去一趟香港?TMD,五弟,你真牛啊!”
“什么真的假的?香港那边公司招聘函也发过来了,就等着办理护照了,你就快点来吧。”王小波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温卫兵赶紧说:“好的,好的,我明天就赶回来。”
王小波在回宿舍的路上想着,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在政治上,结识了三老和省委书记等;在经济上,有皮鞋厂、农副产品公司、建筑公司,而且这一厂二个公司看起来发展前景都很好。现在唯一没落实的是毕业后的去向,去乡zhèng fǔ挂个实职不大可能,很有可能去县里那个处室,自己是学中文的,不是办公室秘书科就是宣传处。
王小波默默地想着,已经到了学校门口,愣不防被人拍了下肩膀,忙回头一看,见是郭琳正笑嘻嘻地看着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小波一见是她,就开玩笑道:“你说想什么呢?想你啊。”
郭琳独辫一甩,两手绕着辫子说道:“你贫嘴吧,想我怎么好几天都不来看我,早把我忘了吧。”
“我怕夏处长又要折磨你了。”王小波话一出口,就有点懊悔了,这么自己也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郭琳白皙的脸通红了。她全身的血立即向脸上涌来,一瞬间,女人的羞耻心,完全控制了她。在一转眼间,她脑中出现了一个令人难堪的场面——周围有无数双陌生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指责着自己。她昏昏然地晃了晃自己的头,幻觉消失了。随即才幽幽地说道:“是啊,我是残花败柳了,你当然不喜欢我了。”
“不!不!我说错了,对不起啊,小生这厢给你有礼了。”王小波忙着给她鞠躬打揖。
郭琳扑哧一笑:“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下,夏处长不知怎么地被免职了,而且还调离了省委宣传部,去了安林县当宣传科科长,他本来是有机会升副厅的,真是可惜啊。另外苏宝林当了副处长,而我也升了一级,到三处督查科任科长,这还要感谢你给我写的那篇文章啊。”
“哦,郭姐升官了,那我们找个地方庆贺一下如何?”王小波想,这郭琳是个官迷,又没有什么能力,也居然升官了,真的有点不可思议。但毕竟是自己的朋友,也为她高兴,值得为她庆贺一番。
郭琳本来是打算找王小波去高兴一下的,但他那句酸溜溜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也就提不起兴趣,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就告诉你这事。下次吧,再见,常来看我啊。”
王小波也就不再强求,和她道再见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位似曾相识的人,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是谁,便再不去费劲想了,大步流星地回了学校宿舍。
刚一进宿舍,就见李剑锋和董晨曦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王小波莫名其妙地说道:“怎么了。”
包解放在一旁嗤嗤地偷笑,董晨曦恼怒地拍了下他肩膀,便立即装出一付很严肃的样子,也一本正经地看着王小波。
李剑锋盯了王小波一会问道:“小五啊,你是不是在谈恋爱了?那个大眼睛姑娘是不是你女朋友?”
王小波知道这说的是小梅了,便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么?她来过了?”
“刚来找过你,说是去外地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老三说这是你女朋友,到底是不是?”
董晨曦见他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也追问道:“女朋友就女朋友,有什么好害羞的。只是我问你,你喜欢她什么啊?”
这一问,倒将王小波问住了,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问题。王小波说:“喜欢还有原因呀。”
“当然了,我知道你就喜欢她那双大眼睛,对不对?”董晨曦好像先知先觉似的。
王小波想想也确实是那双眼睛迷倒了他。就笑了笑说道:“那双眼睛确实很漂亮呀。”
李剑锋不无好气地说:“还漂亮呢,那是什么眼睛知道吗?正宗的桃花眼啊。”
王小波一听,立即在他眼前闪烁起那双勾魂的眼睛,他乐了:“多好的比喻啊,形象贴切,一语中的呀。”
“什么呀,你真会乱弹琴,那是相学上的说法。桃花眼,眼形好象桃花一样,眼尾稍向上翘,眼睛水汪汪,四周略带红晕,眼神似醉非醉,和桃花眼的人在一块,他们无意的放电,会带给人一种朦胧而奇妙的感觉,会令人心荡意牵。此种在相学上则称为女xìng桃花劫之桃花眼。这种女xìng情感易为他人所动,以致一生感情较不稳定且常有感情风波。而这种眼睛易有离婚之象。三十岁后结婚感情会较稳定,早婚则极难白头偕老。”董晨曦煞有介事地说道。
王小波听了哈哈大笑:“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都是**员,是唯物主义者,怎么还信这些?”
李剑锋认真地说道:“小五啊,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啊,毕竟这是老祖宗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呀。”
王小波无奈,说道:“我们也只是一般的朋友,一起做点生意而已。”
董晨曦却毋庸置疑地说道:“朋友可以,哪怕更进一步的关系我们也不来干涉,但做妻子绝对不行。只要你还承认是我们的小弟,做兄弟的必须对你负责。”
王小波暗暗叫苦,忙同意只按朋友间来往才使这几个兄弟满意。
正说着,保卫科科长金立民又来通知了,说是校长请王小波去他办公室一趟。这回金科长却满脸堆笑,那脸上的横肉如一颗颗栗子似堆在一起。
第二十二章:顾老的点评
校长是代顾老通知他,让他今明二天去一趟顾家。王小波忙匆匆去学校食堂吃了晚饭后,便坐公交车去拜访顾老。
顾一民见王小波进来,就板起了脸:“你这小子,我今天要好好地和你说道,说道。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谈恋爱了,而且还两个。一个是坐台的,还是桃花眼,另一个更绝了,是一个和人家有妇之夫好了六七年的女人。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王小波奇怪了,这顾老大门不出,怎么知道这些的,而且还了解得这么详尽,真是不可思议。蓦然,他想起那天和郭琳告别时见到的那位似曾相识的人,不就是上次来接他的顾老的jǐng务人员吗。他明白了,这顾老真如他所说的在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而且还真有桃花眼一说呀,连堂堂的顾老都信这相书啊,怪不得自家三兄弟要这么猴急了。他无奈地苦笑道:“不是的,那桃花眼叫小梅,是我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帮他开了一家建筑公司,打算去岭南搞建筑。而郭琳是省委宣传部的科长,在写作办公室时认识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想反正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还不如老实交待。
顾一民见他还老实,就稍稍地缓和了下口气:“你们年青人的花花草草我是不会管的,只是觉得不能因为这些女人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找对象就得好好地找,否则会后悔一辈子的。尤其是郭琳这种女人根本就不能和她交往,你不要不相信,赶快和她断绝来往,否则必被其害。”顾一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不过你近来可圈可点地方也不少,譬如,在省委宣传部的表现就很不错,几篇文章也有分量,尤其是你帮郭琳写的那篇就很有说服力,连《群众rì报》都转载了。还有,你搞的那个建筑公司和皮鞋厂也不错。就是你对付三建公司的那个科长和省委宣传部的夏处长,虽然耍了一些手段,但都是虎头蛇尾,不够狠。那个东郭先生的故事千万要记住,这个话连领袖也讲过,不能掉以轻心啊。以后在仕途上,对付那些政敌,尤其是那些贪官更要毫不留情地给予打击,决不手软。”
王小波战战兢兢地听着顾老教诲,心里想道:这老人家真是神通广大,连夏处长的事他都知道,那晚说不定有第二个人跟在他后面,想着他倒吸了口冷气。
顾一民大概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就解释道:“我的本意是想派个人保护你,防止被人欺负,不想你还会点武功,看来大可不必了。过二天我将回京城,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关注你了,还好你已经和李书记挂上了勾。但这些都是外因,关键还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悟xìng,希望你为老百姓多做好事、实事,不负我们三位老人对你的殷切期望啊。”
王小波一脸认真地说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努力工作,切实地为老百姓办实事。我也想过,既然要走仕途这条路,就得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个宗旨牢牢记在心里。如果能不断进步那敢情好,不行也图个过程,如果这个过程不jīng彩,就是拥有金山银山又有啥意思?”
“好啊,这话有意思。只要你能拼得起,也败得起,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党的利益纵然在刀尖上行走也在所不惜,那么你身后的三位老人将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顾老显然被王小波的一席话感动了,也激动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王小波有了顾一民的态度就放心了不少,但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忧虑:“现在我差不多万事俱备了,就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先回庆县工作,从基层干起。”
“这个我已和李书记商量过,倒时他会给学校和组织部门打招呼,直接将你分配到庆县,因你是学中文的,大致就二个方向吧,一个是去县委宣传部,另一个则去县委或县zhèng fǔ办公室。”顾一民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王小波想,这与自己想的差不多,忙向顾老致谢:“哦,谢谢爷爷关心。”
“到了基层首先要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广泛调查研究,搞清楚自己身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在深入分析的基础上,再去确定主攻的方向。”顾一民大手一挥,就像早年指挥千军万马一样,神采奕奕的看着他:“任务已明确,目标也确定,就看你如何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xìng,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了。”王小波也急忙表态:“保证完成任务,决不辜负三位老人家的期望,那怕身后的追随者见我脚下的刀锋一哄而散,我也会踩着刀锋向这世界招手,世界你好……”
顾一民满意地笑了。还不无揶揄地说道:“我相信你这愣小子胆子是够大的,到时也会踩着刀锋行走,就如你倒腾工建券一样,钻空子捞一把,还好你及时收手,让那位桃花眼去搞,否则,我们还真看走了眼。好了,小子及时收手吧,从单位收购,不管是不是小金库的钱,毕竟都是国家或集体财产,总有那么一点不地道吧?”
王小波愣了一下:“这倒没有想过,经爷爷一说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啊,我立即通知小梅停下来。”
“是呀,知错就改然莫大焉也。以后做事不能光凭一股子热情,要多权衡一下利弊关系,得失之间,天差地别呀。在仕途上,有时还真不能小看了区区小事,搞得不好,小事会酿成大祸,懊悔终身的。”顾老敦敦教诲着:“在我身上就有这个深刻的教训,大概在1945年吧,当时我任新四军某部副司令。那年rì本鬼子大扫荡,我们部队开始化整为零和鬼子周旋,我躲在一户堡垒户家里。当时我烟瘾很大,一天要抽一包多烟,jǐng卫员见我实在难熬烟瘾急的不得了,这时,村里刚好来了一位货郎,jǐng卫员就从货郎那里卖了五包纸烟。不想第二天,rì本鬼子就进村了,那堡垒户就将我们藏在他们自己挖的地道里。我们在地道里躲了一天一夜,不见有人来送饭,便出来一看,全村老百姓一百三十多口人都被rì本鬼子屠杀了,那场面真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后来当地武工队抓了一名鬼子翻译才知道事情原委:原来,那货郎是rì本鬼子特高课的一名间谍,见村里有人卖纸烟,而且一卖就是五包,就知道这村里肯定住着不一般的人物,鬼子见村里老百姓不肯说出我们的藏身之地,恼羞成怒之下,就进行了屠村。后来想想确实是我大意,当时农村里都抽的是旱烟,只有城里人才抽纸烟,而我们一卖就是五包,这不引起怀疑。从此,我就戒了烟,也向上级做了深刻的检讨。所以不要小看了区区小事,小事经过一定的发酵也会酿成大祸啊,我这就是血的教训。”
王小波静静地听着,被顾老所讲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区区五包纸烟就酿成一百三十多口人的死亡,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血的教训啊。看来自己在小节上确实要注意,不能因小失大而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就表示道:“爷爷,我知道了,小节不注意,大节不保是吧。”
顾老笑了:“是啊,孺子可教呀。譬如工建券兑换之事,你虽然没有直接去兑换,但总有你的影子存在吧,还好你嘴巴还紧,只局限于我们三人知道,否则,以后不免被政敌作为攻击的把柄。”
“我当时也没有想得这么远,只是感觉这钱好赚就忙着下手了,现在经爷爷这么一提醒才方知这里面有不可为之处,以后一定在可为和不可为之间多考虑周全。”王小波心有余悸地说道。
顾一民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能时时处处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在工作上要大胆泼辣,敢作敢为,就像你所说的站在刀尖上还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但在自己的私事上就必须时时处处注意自己的小节,不给敌人留下一点儿把柄。”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大公无私吧?”
“对!心中无私天地宽啊。”
这样,王小波从顾老的一席教诲中悟出仕途中的第四条经验——心中无私天地宽。
从顾老家告别出来以后,想着,小梅去了外地,也一时无从通知,只能待她回来后再说了。看了下手腕上的电子表,见已十点多了。这时候的省城不像如今那么热闹和丰富的夜生活。街道二边的楼上楼下都睡得静悄悄的,脚步就像践踏在这些熟睡者的梦境里,唯有他钉着铁钉皮鞋在马路边蹋蹋地响着,也许会踏碎几个脆弱的梦。王小波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烦恼,就像铁钉皮鞋的蹋蹋声,一阵阵的敲打着他那敏感的末梢神经,他努力想把这莫名的烦恼赶跑,可还是顽强地撕咬着他的心扉。他咬了咬牙,快步向学校走去。不想还没走多远,就迎面碰到夏青。
第二十三章:郭科长的感情
这夏青也刚从蒋副书记家回来,对于那天被抓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还是蒋书记动用公安内部的力量,调阅了那天向工人纠察队报jǐng的电话录音,经夏青一听就毫无疑问地坐实了是王小波报的案,这使他恨得更加咬牙切齿,TMD,王小波这小子不但抢了他女人,还害了他前程,此仇不报非君子也。正一路想着,就迎面碰到王小波,真是冤家路窄,他下意识地站在那里,二眼火辣辣地盯着他,好像要生吞活剥了似的:“王小波,你给我站住,老子今天非要你说个明白,就为了一个女人而非要和我过不去?”
“哦,夏处呀,不是我和你过不去,是老天和你过不去呀。想你堂堂一个处长,不但到处招花粘草,还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有你的,我不举报你,老天也会举报你的呀。”王小波见他虽然满脸凶相,但也不怕他。
夏青大不以为然:“你是怜香惜玉还是喜欢她?要不我把那玩了六七年的婊子让给你?”
王小波不无讽刺地说道:“啊,原来想你还有那个功能,是个男人,现在看来你连男人都不是啊。”
夏青也不顾了,更厚颜无耻地说道:“记着,下次上他之前让她好好洗一洗,否则把我的那点东西也带给你总不好吧?”
王小波摇了摇头:“看来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要不我们俩在这里对决一下?一了百了。”
夏青想这小子不知那来的底气,但眼下凭自己一人之力也奈何不了他,就虚张声势地说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和那臭婊子,我终身都记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王小波哈哈大笑:“你也是君子,恐怕连垃圾也不是,是直接扔掉那种吧。”
夏青打又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恼怒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王小波追着他身影大声说道:“夏处,一路走好啊,路上千万不要再招花粘草了,否则回家免不了要跪搓板的呀。”
夏青走后,王小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顾老真是政治斗争经验丰富啊,对于夏青之事不幸被他言中,还真是一条被冻僵了的毒蛇,一旦暖过来,必定会咬你致命一口。看来确实如顾老所言对敌人要狠,不给政敌留有喘息的机会,套用那时造反派的一句名言即“打到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自己似乎有点太仁慈了,也许是xìng格使然,就像对付夏青,全凭一股子热情就茫然出手,结果只降了一级,还有翻身的机会,或许会给自己在以后的仕途上留下不必要的祸根。
至此他悟出了进入仕途的第五条经验——对敌人要狠,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须给敌致命一击。
王小波到了学校,大门早已关上,本想翻墙进去,忽然他一个激灵,似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想了想,夏青似乎将对郭琳不利?从他刚才的一番话中可以看出这人已经穷凶极恶,或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王小波嗅到了空气中一种危险的气味,就赶紧拔腿往郭琳住的集体宿舍赶去。郭琳这天早早地上床睡了,可不知什么原因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王小波,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反正在心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且始终挥之不去,渐渐地便爱上了这位比她小几岁的弟弟。可自己有资格爱他吗?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会儿又想着夏青,毕竟从18岁开始就跟着他,说是和他没有感情,那是废话。但这六七年来,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胆战心惊感觉,不像和王小波一起有那种放得开和安全的依赖感。郭琳正想着,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一个幽灵似的人默默地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赶紧打开电灯一看,见夏青傻傻地站在她床前:“死鬼,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
夏青死死地盯着她。这个yín妇合着王小波来害我,今天一定要给她一点颜sè瞧瞧。可郭琳那声“死鬼”,仿佛黄钟大吕,敲开了他本已闭塞的情感之门,六七年的感情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就是这女人从18岁就开始跟着他,为他带来了多少快乐和情感上的满足啊,他颤抖着双手想去抚摸她的脸蛋时,却从这张熟悉而青chūn的脸蛋上分明看到了另一张同样青chūn和刚毅的面容。他的手一下子变得刚毅和有力,虎口敞开叉在她的脖子上:“臭婊子,和王小波一起偷腥倒也摆了,还合伙来害我,今天就给你一点颜sè瞧瞧。”
郭琳本来微闭着双眼,想享受那暴风骤雨般的亲吻。可随着“臭婊子”的一声断喝,喉头感到了一阵窒息。她赶紧张开了眼,见到了一张被邪恶扭曲了的脸,和那凶狠的暴怒的眼神。她恐惧了,本能将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背,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双脚乱蹬着。
夏青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脑袋一片空白,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仇恨、忿怒,以及妒忌,烧得他脸sè青中带紫。他逐渐将郭琳的脸幻化成王小波的脸,TD,我要像苍蝇那样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他似乎这么喊着,眼里喷着金花。觉得有千万斤压在他胸口,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爆裂了,他的灵魂好像游离了这个世界。突然,脑袋好像被砸了一下,两眼一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小波进来时,只见郭琳像个泥人似地傻傻地呆立在那里,而夏青则满脸通红地倒在地上。忙问:“怎么回事?”
郭琳两眼流着泪水,痴痴地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夏青,感觉像在云端跌倒深渊之下,身体有些漂浮,心头yù呕不呕,手足都颤抖着,面sè苍白的可怕。挣扎得很久,突然伏在夏青的身体上大哭了起来。六七年的感情,平时对她的种种好处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此身如浮萍似的无依,唯有这夏青如水般地始终托着她,虽然有痛苦、有泪水,甚至还有绝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他的身体,他的jīng神才是她的唯一的寄托。她绝望的哭嚷道:“老夏,你起来呀,你给我起来呀。”
王小波好像明白了什么,蹲下身去,摸了下他的脉搏:“还好,有气,他脸sè这么cháo红,好像是脑溢血,快送医院吧。”说着也不管郭琳答应与否,背起夏青就往医院跑。
还好王小波身体结实,医院也不远,背到医院抢救总算不晚。经诊断确实是脑溢血,需要开刀住院治疗。见郭琳六神无主,便主动帮忙办理了住院手续,代缴了2000块押金。想夏青是公务员,全额公费报销,这2000元也不会肉包子打狗。谁让我碰到了,就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不管是否仇人,只要是生命攸关的大事,让王小波碰到了岂能不管,这也是天xìng使然,毕竟人命关天啊。
这时,天已大亮。王小波一夜未合眼,感觉又饥又累,便去外面卖了一些早点回来。郭琳喝了一些豆浆,就无心再吃了。呆呆地坐在病床前,两眼痴痴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夏青。此时的她眼里只有夏青,王小波完全成了一位信得过,谈得来的弟弟。王小波当然明白郭琳的心理变化,作为朋友他也义无反顾地理应陪着她,哪怕康复后,二人最不理他,或者恩将仇报,现在也只能陪伴在左右,这是做人的最起码的道德基准。
快到早晨八点钟了,王小波小声对郭琳说:“是不是通知他单位一下,否则……”他想再说下去也多余了。
郭琳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报给王小波。王小波记了二遍后就出门去打电话了。
到了九点多,第一个赶到的果然是他的胖老婆。夏青的老婆胖的真是名不虚传,那胖胖的大头几乎深陷在那胖胖的身躯里,头颈完全省略了。跑到病房里还在不断地呼呼地喘气,想来费了不少力气才到。尽管胖得如此,那声音还是非常悦耳而洪亮的:“啊,我家老夏怎么了?”
王小波刚想回话,不想她一眼看到了坐在病床前的郭琳,那胖脸霎时变得绯红,原本光洁白净的脸蛋立即鼓起了一块块的肌肉,每块肌肉都好像象征着一个符号:忿怒、妒忌。蓦然,她毫无吱声地行动了,那胖胖的身躯如排山倒海般向郭琳滚去,一头撞在郭琳身上。郭琳毫无防备,连人带椅子都被撞倒在地,眼看那胖女人又要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如这一坐实,势必九死一生。王小波那里还敢怠慢,立即出手,一把抓住胖女人的手臂,死死地将她拖了过来:“大嫂,有话好说,切不可动手呀。”
夏青老婆这下真正领教了功夫的厉害。她二百多斤的身躯竟被这小伙子一手拖了过来,那还敢再撒泼。于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嚷道:“老天啊,你快来讲讲理啊,这小铁梅臭婊子不但勾引我老公,还害得他躺在病床上了。大家快来看呀,这不要脸的臭婊子,这专门勾引人家老公的小婊子连在医院也不放过啊。”
“好了,你老公昏倒在马路边,正好被我和我女朋友看到,就把他送到了医院,我女朋友善良,见是同事,一直陪他到现在。既然你是夏处长的老婆,那么我们任务也完成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哦,经医院诊断是脑溢血,还好送的及时,现在问题不大。这是帮你代缴的2000块押金,等夏处长康复后还给我女朋友吧。”王小波说着,扶起郭琳,小声说道:“正主来了,没你的事了,赶快走吧。”
夏青的老婆见王小波说郭琳是他的女朋友,马上破涕为笑:“哎呦,小伙子那真谢谢你了,哦,小郭啊,对不起了。这2000块钱我马上还你。”说着从包里数了钱给郭琳。
郭琳接过钱,毫无反应地随着王小波出门而去。到了门口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夏青,那神情分明是无限的牵挂。王小波心里无由来地痛了一下,随即释然的摇了摇头,也大方地挽着郭琳的手出门而去。
刚到了医院大厅,就见一辆伏尔加轿车在门口嘎然停下。从轿车上下来的赫然是南方省委副书记蒋立秋,紧皱着眉头,一副焦急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背叛
郭琳毕竟是演戏的,控制能力很好。她一见蒋副书记进来,马上将那悲伤惆怅的面容深深地埋在灿烂的笑容之下,脚步轻盈地朝他迎面走去:“蒋书记,你好。”
蒋立秋一见是郭琳,笑意立刻写在脸上,老早就伸出了那胖胖的大手,身子前倾,恨不得早早地把郭琳的纤手把玩在自己的掌上。而郭琳也好像很乐意将自己的小手送上去,任凭蒋副书记抚摸拍打。蒋立秋笑得更开心了:“小郭啊,怎么身体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要注意营养,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呀。”他的那只大手还很留恋在那纤手上,似乎被粘在了一起,分不开了。郭琳倒也知趣,索xìng将另一只手也送进了他的大手之中。蒋副书记的笑凝固了,两眼冒出了炙热的火花,本就不长的头发像被某种气场所感染,一根根地耸立了起来,身子前倾的更加厉害,恨不得一把将郭琳抱在怀里。
王小波看着这一切,不屑地摇了摇头,快步向医院大门口走去。
蒋立秋这时也看到了匆匆而去的王小波,身子像触电似站正了,两只手也自然地放开了郭琳的手,狐疑地问道:“那不是王小波吗?你们这时……”
郭琳看着王小波离去,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悲哀和无奈,但为了前途她只能如此。夏青已经是明rì黄花了,这蒋书记可更具实力,决不能再错过了。于是,她为了澄清一切关系,以她那戏子特有的本事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是王小波,他在马路边见到了因脑溢血而昏倒的夏处长,就把他送到医院后,又通知了我,这不我刚忙了一夜,嫂子来了我才回去。”
蒋立秋心中一惊,这王小波和夏青本是仇家,而恰恰又是王小波将夏青送到医院,这里面肯定有奥妙,要查清楚,必须查清楚。
蒋立秋一直将夏青当着自己的接班人悉心培养,倾注了他全部心血。本来这次去真理标准宣传办公室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功成名就之后,一个副厅是跑不了的。可偏偏这王小波从中作梗,不但生生地将副厅弄没了,而且还降了一级。这不让他好生恼恨。于是,他对三步开外的秘书说道:“去,把院长和夏青的主持医生叫来。”蒋副书记既不去病房,也不去院长办公室,要在医院大厅现场办公了。
不一会儿,秘书带着院长和主持医生匆匆赶到大厅,蒋立秋经介绍后,也不理会一旁诚惶诚恐的院长,直接问主持医生:“这夏青到底得了什么病?”
“脑血管破裂,典型的脑溢血。”
“有没有其他伤痕?”
“没有。”
“譬如被人打伤或撞伤的?”蒋立秋启发道。
主持医生想了想忽然说道:“蒋书记一说,我到想起来了,病人手部有明显的抓痕。”
“这就是了,夏青平常身体很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脑溢血了?肯定是有人行凶,导致夏青脑溢血。这是典型的刑事犯罪。于秘书,把毛局长给我叫来,让他立即现场破案。”蒋立秋经过一番福尔摩斯式的推理,就下达了命令。
郭琳在一旁听了,暗暗焦急。那抓痕明显是自己所为,可蒋副书记却抓住不放,还提高到刑事犯罪的高度,怎不让她心急如焚。不过她心思转得很快,忙将蒋立秋拉到一旁,轻声地说道:“蒋书记,说起来怪难为情的,傍晚,夏处长来我宿舍,一定要那个,我不肯,挣扎中抓破了他的手部,你看……”
蒋副书记岂有听不懂的,想这夏青就是这么一个人,见了女人脚都挪不动的货。刚被桃sè事件降了一级,又好了伤疤忘了痛,去招惹郭琳了。真TMD不知好歹。他心中暗暗地骂道,叫住了刚想离去的于秘书:“算了,让毛局长他们去查一查王小波昨天晚上的行踪就可以了。”看来,蒋副书记对王小波还是耿耿于怀。
郭琳舒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而王小波那就对不起了,看你造化了。
这边,蒋副书记才对院长露出了笑脸:“啊,院长你们辛苦了,这病人我就交给你了,尽力抢救,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说着也不去看夏青,转身向大门口走去。到了车子旁,又转个身来,向郭琳招招手。
郭琳轻盈地小跑上去,一脸妩媚地问道:“蒋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那王小波是个小人,专门背后捣鬼,以后尽量少和他接触啊。哦,对了,昨晚他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蒋立秋一脸严肃地告诫后又问道。
郭琳一愣,随后咬了咬牙说道:“经蒋书记一提醒,现在想想当时他是有点慌里慌张的啊。”
蒋立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又面露笑容:“小郭啊,是不是回机关?走吧,带你一程。”不由分说就将她拉进了伏尔加轿车。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王小波看得一清二楚。原来他突然想起那2000块钱还在郭琳那里没拿回来,便返回取这钱想去黑市换点港币以备到香港时不时之需。不想见到了蒋副书记和郭琳联合起来算计他的一幕。这蒋副书记是夏青的姑父,算计他倒也罢了。可郭琳自己有恩于她,也这么算计他是万万想不到的。看来官场的魅力确实太大,可以六亲不认啊。于是,他得出了仕途的第六条经验——官场只有理智,没有亲情。
王小波迷惘地跑回了宿舍,同宿舍的同学都不知去向。他坐在床上想躺下,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难过,难过,说不清为什么要难过。眼前浮现了郭琳妩媚而美丽的脸。她对他的吻,对他的大胆的抚摸,还有那……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他什么也没经历过,在感情方面,尤其在xìng方面他什么都不懂。何况他已经把她纳入自己的女人,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可霎间被无情的背叛击得粉碎。难过,难过,……他走近窗子,把脸紧贴在外面沾满了水珠的冰冷的玻璃上。
也许是冰冷的玻璃刺激了他,他忽然明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话的含义。是的,男人可以拥有天下的女人,而女人也同样可以拥有天下的男人。这是男人和女人间的zì yóu,不能责怪女人或男人,只能责怪自己的魅力不够。同时他也明白了顾老为什么要竭力反对与她交往原因,确实姜还是老的辣。想着,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王小波忽然被一阵噪杂声惊醒,他睁开眼一看,见几位公安站在面前,知道蒋副书记的指示起作用了。
“好吧,你们有什么事问吧。”一边起床穿衣,一边神定气闲地说道。
保卫科长金立民那脸上的肌肉这会儿这时已变成了一块块的红斑,两眼瞪的大大的,对王小波厉声说道:“这几位是市公安局刑侦处的,你小子大概又犯了什么事,快点起来交代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应该知道的吧。”
王小波坦然地笑着:“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公安同志在这里问吗?”
金立民转头问一位戴着眼镜,年约50左右的男人:“赵处长,要不去我的办公室?”
赵处长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问他几个问题。”
接下来就是正规的问询笔录后。赵处长直接问道:“请你说一下昨天晚上的行踪。”
王小波道:“昨天晚饭后,接校长通知,去了湖滨路一号顾老顾一民家,一直坐到十点才出来,半路上碰到夏青,见他大骂着往郭琳宿舍走去,怕郭琳有危险,我就跟着过去了。不想,到了她宿舍,夏青已倒在地上,而郭琳伏在他身上大哭,我过去一看,见他脸sècháo红,怕是脑溢血,就赶紧背着他送到了医院。直到早上九点钟夏夫人来了,我才回宿舍。”
“湖滨路一号顾老家?”赵处长狐疑地问道。
王小波想顾老的牌子总比蒋副书记响亮吧:“是这样,顾老这二天就要去京城,就打电话给金校长让我去他家一趟,你们可去问金校长或顾老。”
“不用问了,他昨晚的行踪我可以作证。从头到尾他说的都是事实。”说话的是刚推门进来的顾老的jǐng卫员。那人说着递给赵处长一本工作证。赵处长一见就肃然起敬:“好说,好说。有你作证还有什么可说的。同志啊谢谢你,哦,还有小王,也谢谢你的配合。”说着,也不用王小波签字画押,挥挥手走了。
金立民满脸堆笑,脸上的肌肉又一颗颗地鼓了起来:“啊,小王,原来你做了一晚上的好人好事啊,应该表扬,应该表扬啊。”说着就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顾老的jǐng卫员见金科长出去了,就一把抓住王小波的手:“怎么样,我们比试一下。”也不管王小波同不同意,硬要和他掰手腕。于是二人在桌上比试了起来。王小波坚持了大约五分钟后,终于不敌,惭愧地放手了。
“行啊!你完全可以照顾自己。我明天就和首长回京城了,你好自为之吧。这是首长在京城的电话,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顾老的jǐng卫员说着递给他一张纸条。
王小波刚想表示下什么,宿舍门被猛地推开了,温卫兵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顾老的jǐng卫员见有人进来,就朝王小波点点头,匆匆地出门而去。
第二十五章:记者苏盈盈(上)
温卫兵是刚从滨江回来。王小波见他瘦了很多,也jīng神了很多。他那原本胖胖的脸蛋如今已显出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下巴,圆圆的肚子也凹进去了不少,上下身就显得比以往更协调。随身背着的那个军挎包如今已换成了棕sè的公文包,这个被当时的人们称为老板包,其实是一个人的身份象征。显然温卫兵已经俨然以老板自居了。
王小波见他这模样,就和他开起了玩笑:“啊,温厂长回来了,辛苦,辛苦。请上坐。要不再来一杯茶?”
温卫兵学的也是中文,当然明白这鬼才口中所说的“请上坐”之类,其实是用了北宋大文学家苏轼去寺庙拜佛,遇到势利和尚“坐,请坐,请上坐”,前倨后恭的一个典故。也笑着说道:“拜托!我没有苏轼那样的大才,你也不是势利和尚。说吧,香港之事进行的如何了?”胖手一挥,一副厂长下达指令的派头。
王小波虽然忍俊不住,还是一本正经地继续他的玩笑:“报告厂长,就等你填好表格送上去了。”
温卫兵知道王小波的xìng格,才不会去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钞票,“啪”地扔在他面前:“这是一万元港币,去香港的费用我包了。”那气场足以震到所有的人。
王小波当然也被震惊了:“哎呦,四哥,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只一天的功夫就搞到了一万元港币,本事真见长了。”
温卫兵难得见五弟夸奖,就更加得意了:“在滨江没有钱办不了的事情,何况区区一万元港币?”
正说着,老二董晨曦和老三包解放进了宿舍,四人自然一阵热闹。对温卫兵雪中送炭的一万元港币更是感激和佩服。温卫兵是他们五兄弟中最不得意的一个,其他四人都是党员,就他不是,而且学习成绩也是最差,终有点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所幸的是他那经济天赋为他在众兄弟面前找回了不少面子。于是,他索xìng将面子撑到了最足:“晚饭时间也到了,今天我请客。去南方大酒店打打牙祭。”
董晨曦他们天天吃学校的白菜梆子早就厌倦了,见能去大酒店撮一顿高兴的不得了。就一起去学校大门口坐公交车。
不一会儿,151路公交车就停靠站台,四人鱼贯而入。这时的151路公交车不是早晚高峰期,车厢内相对空闲一点,大概就二十来人吧。车子重新启动不久,一位坐在后门不远处的戴着草帽,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大伯却大呼小叫了起来:“啊,我是不是中奖了,还特等奖呢。”手中拿着的汽水瓶盖还高高举着。前座一位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派头的中年人转过头去,从大伯手里拿过瓶盖,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大伯啊,你真运气,这是健体宝的特等奖,奖金一万八千元啊。”
大伯惊愕地问道:“真的?那哪里去领奖啊?”
前座的中年人又从大伯手里拿过汽水瓶认真地研究了一番:“这不,瓶子上写着领奖地点,岭南省浅水湾特区健体宝总部呀。”
“啊,怎么远,怎么去啊。”大伯连连叹气,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这时,大伯后座的一位穿花衬衣,戴着粗大金项链的小伙子凑了过来:“大伯啊,你去岭南也不方便,况且除去个税和路费也不到一万块钱。要不这样,我身边刚好有五千块,就帮忙买了你这瓶盖。”
前座的那中年人见大伯在犹豫,忙道:“我出六千元。”说着,捅了捅身边站着的温卫兵:“我只带四千元,我俩合作买下这瓶盖,利润对半分,怎么样?”
温卫兵一直关注这三人,想那年轻人也太胡扯了,个税和路费最多也不到三千元,除去本金还有小一万好挣呢。想着,就去掏身边的公文包,要一个人将这瓶盖买下。
王小波见他有动作,就一把扯住了他:“好了,三位也演得够辛苦了,可在我看来还是漏洞百出啊。”
此语一出,那三人立即变了脸sè,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温卫兵他们三人也惊愕地看着王小波,一副茫然的样子。
王小波自然艺高胆大,也不理那三人,大声地解释道:“他们的破绽,一是那貌似老实巴交的大伯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呼叫自己中奖了不说,还没由来地将中奖的瓶盖和瓶子一起交给陌生人,就那么放心?二是这三人坐得这么近,而且还是前后座,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为了表演方便;三是谁会坐公交车身边带着四千元以上现金?恰恰又是前后座都带了。明显就在钓鱼呀。”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其中一位气质不错的中年女人还带头鼓起了掌,身后还传来了一声脆脆的赞叹声。王小波难为情了,也不敢回过头去看。温卫兵也恼怒地瞪了那中年人一眼。穿花衬衣的年轻人不干了,恼怒地站了起来:“TMD,要你多管闲事。”说着,一拳打了过来。王小波轻蔑地一笑,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向下一拖,年轻人就整个身子向前扑了过来,王小波就势用膝盖在其裤裆上一顶。“哎呦。”那年轻人一声呻吟,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公交车刚好到了他们要下的站台。王小波临下车时拍了拍那中年人的脸颊:“拜托,回家好好去练练,否则尽出洋相。”四人大笑,一起下车而去。
四人刚走到南方大酒店门口,就听后面传了一声脆脆的声音:“先生,请等一等。”
王小波他们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叫他们先生。在同志叫惯了的那时,一声先生使他们不禁毛骨悚然。便都回过头来,见不远处一位穿着时髦,年约二十多岁的姑娘向他们小跑过来。到了跟前,见她一对略大的黑眼睛,在浓而长的睫毛下很活泼地溜转着,显得很有活力和天真。也许是刚刚跑过来的缘故吧,又可以看见她的圆软rǔ峰在紫sè的衬衣下一起一伏地震动着。
她径直走到王小波面前,递上一张名片:“对不起,打扰了。我是香港巨龙电视台的记者苏莹莹,刚才公交车上的一幕我都看到了,想采访你一下,行吗?”她手上的铅笔灵活的转动着,娇软的声音也显得格外袅袅。
王小波痴痴地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眼前的天地也因有她而显得格外明媚和阳光。如此娇艳的女人拥有一身,又夫复何求。
苏莹莹见他呆立在那里,那弯弯的细眉略微地向上挑了挑,又一脸平静地说道:“诸位想是去聚餐吧,要是不厌弃的话,也算我一个,要不我们AA制吧。”
本就四个大男人枯燥的聚餐,如今凭空多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这不使他们欣喜若狂。温卫兵在欢场中见识多了,第一个反应过来:“欢迎,欢迎。”但他不知AA制是什么意思,想问,又怕失了面子,故作深沉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小波这时才醒悟过来。他学过英语,知道AA制是什么意思,忙用英语说道:“同学聚餐,不多一个人。你请进。”退后一步,弓身相请。
苏盈盈一惊,想不到这思路敏捷的小伙子还会说英语。刚才在公交车上她也险些被骗了,好在这小伙子思路敏捷,还一、二、三地道出了对方的破绽。感到欣慰的同时,不禁对这小伙子产生了兴趣。想问他这么短时间里,是这么看出这三点破绽的。因此,跟着他们下车,一路追了过来。她知道大陆的老百姓还不习惯正儿八经的采访,就想入乡随俗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在不知不觉中完成采访。这会儿见这小伙子还会说英语,更对他有了兴趣,也随即用英语说了声“谢谢”,就带头走进了南方大酒店。
等五人都就座后,王小波已恢复了本来面目,将在坐的作了一一介绍。不想苏盈盈一听他叫王小波时,惊讶地张了张嘴,同时一对眼睛非常明亮,非常透彻地shè出了一种热烈的光,不仅给她的明亮而活泼的脸添了光彩,而且也使整个包厢也显得明亮多了。
“你叫王小波?那个大陆民间反对两个凡是的第一人?”苏盈盈激动地问道。这次,她接台里通知,在京城找那个《群众rì报》叫王小波的作者,在遍找无果的情况下,偶然听说这王小波是南方省人,就赶了过来。
王小波也感到惊奇,什么时候被戴上“第一人”的帽子了,而且连香港舆论界也这么叫?“我就写了一篇文章,这么就成了第一人了?不致于吧?”
苏盈盈见他承认,可高兴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就笑盈盈地解释道:“我们电视台想在全会召开前,搞一个专访,其中就有你。怎么样,和我一起去香港,手续问题你放心,巨龙电视台实际的老板是大陆官方的,不成问题。”
董晨曦接口道:“我们四人正想去香港,手续在办理中,是以香港公司面试的名义出去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准。”
“行!把手续交给我来办,保证你们十天内能去香港。到时我陪你们一起过去。”苏盈盈大包大揽地答应了下来。
王小波却犹豫了,不知道这巨龙电视台是怎么回事?何况戴上“第一人”的帽子也不是这么舒服的事情。要不打个电话去问问顾老再做决定吧。在政治上自从郭琳之事以后,他已经大彻大悟,绝不会因自己心动的女人而丧失立场。“那我们考虑一下吧,到时再通知你。”说着,忙向董晨曦使了个眼sè。
董晨曦毕竟是支部书记,这点政治敏感xìng还是有的。何况这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宣传机器到底是什么阶级立场还不知道,岂能轻易相信。“苏记者,这样吧,我们明天向学校领导汇报一下再定吧。”
包解放和温卫兵虽然不解,但既然一个是支部书记,一个是足智多谋的鬼才,这二人决定的事情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也就不再多说。
苏盈盈见他们这个样子,也知道多说无益。想大不了动用家族的力量,和地方上打招呼就是了。就拉开话题和他们聊起天来。
不谈正经事,王小波完全放开了。在海阔天空的话题中,他那跳跃xìng的思维显得更加天马行空。苏盈盈见多识广,号称才女,也感觉和王小波谈天只能当听众,决不能跟着他思路走,否则会被拖垮。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王小波更有了兴趣。
第二十六章:记者苏盈盈(下)
第二天早晨,王小波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借电话。校长一听说是给顾老打电话,立即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他,出门时还特意帮他关上了门。
在电话中王小波例行问好以后,刚说到香港巨龙电视台时,电话那头顾老就开心地笑了:“是不是苏盈盈找到了你啦?”
“你也知道苏盈盈啊?”王小波奇怪地问道。
“哈——哈——你的消息是我故意透露给她的,怎么样,对她印象如何?”电话那头传来顾老爽朗的笑声。
“资本家的阔小姐,谈不上什么印象。”王小波故意气他。
那边果然生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苏盈盈是红后代,况且巨龙电视台也是大陆资助的。”
“这么说来苏盈盈是可以信赖的,也可以去香港录制节目?”王小波紧跟着问道。“哦,原来你这小子绕了一圈,是问这个呀。小子,告诉你吧,听她的不会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不是本事很大吗?在她面前大概屁都不是了吧?有本事就把她追到手呀。”顾老不无好气地调侃他。
王小波不做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快,这表现出来他的内心斗争是这样的激烈。苏盈盈?苏盈盈,我可以追吗?他感到一座好高的山横亘在他面前。是的,我不配,我只是一个从大山区出来的乡巴佬。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是的,我不配。”声音是那样的有气无力。
顾老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了:“哈,哈,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啊。不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支持你!小子,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王小波在电话这头,紧皱着眉头,然后微微地张开口犹豫地说道:“我行吗?”随即他又愤愤地说道:“我行的!”过后他又怀疑似地慢声说:“我真的行吗?”又领悟似地说:“我行呀!”最后用坚决的声音说:“我行的,我肯定能行的。”
顾老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当是被他一句激将弄得他六神无主了,忙安慰道:“别急呀,要相信自己啊。”
王小波舒心地笑了,好像已翻过了那座大山,见到了一片光明前途似地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刚出校长办公室,不想苏盈盈迎面走来。王小波顿时无由来地感到一阵紧张。
苏盈盈倒很大方,笑嘻嘻伸出了她那晶莹剔透的小手:“王小波碰到你真高兴,去香港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王小波和她的手一触即分,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这个……你能帮忙时间上可能会快一点。”
苏盈盈舒了一口气:“那不就行了,你们赶快把表格送到市公安局去,校长这里没问题吧?在学校盖章后,我想十天内就能把护照办下来。”
“十天就能办下来?”王小波有点难以置信。
苏盈盈弯弯的眉毛微微一扬,那娇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个就是我的事了,你们只要准备好十天以后出发就可以了,”
王小波见他这么自信,也姑且相信了:“我们准备了一万多块港币和二十来斤全国粮票,四五天应该问题不大吧。”
苏盈盈用手抿着嘴,笑得弯了腰:“哈哈——,你们真好笑,香港又不是大陆,那用得着粮票啊。”
王小波闹了个大红脸。想这包解放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说是香港也通用全国粮票,还猴急似地去部队里搞了二十斤,这不闹笑话了。现在,他越发感到自卑,越发感到底气不足。就好像自己是散落在大树底下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草,只有仰视着,永远不可能攀到大树顶上去。一股莫名的悲哀从心底涌起,完全没有了刚才打电话后的那股子勇气。
苏盈盈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变化,仍在那里娇软地说道:“来回路费由电视台出,四五天时间一万块足够了。”
王小波那还有继续留下了谈天的勇气。赶忙找了个借口逃也似地跑了。
苏盈盈见他莫名其妙地走了,她的心也因此被搅乱了,全部防线都崩溃了。这小伙子就像迷一样难以捉摸,如果单单是《群众rì报》上的那篇文章也仅仅给了她一丝震撼,但公交车上的那一幕却不得不为他的反应灵敏而佩服,后来的交往也证实了这小伙子的不简单。似乎有一丝以前从没有过的异样感觉在心里根深蒂固地扎了下来。她不理睬那许多对她含有深情的眼光,撕掉好些向她吐露爱情的信件,却无法逃避这张即俊美而天真的脸。她收不住奔驰起来的思想,一会儿充满了幸福,幸福得心好像就要被跃出体外,一会儿又充满了恐惧,恐惧自己怎么会对这乡巴佬似的小弟弟如此关注。这是人们常说的爱情吗?难道说我的爱情真的来了?她既想承认又不想承认,恨恨地咕哝了一句“臭小子”,怏怏地回去了。
苏盈盈出了校门,刚走到公交站台附近,一个长头发的小伙子从马路对面一下子跑到她面前,一把抢过她背着的挎包后,飞也似地向前跑去。她愣了一下,一边大喊:“抓强盗啊!”一边快步向前追过去。不想没跑多远,高跟鞋就断了,一下子就倒在马路边上,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正在公交车站等车的王小波听到苏盈盈的的呼喊声,立马跑了过来,一把拖起她,将她安置在人行道边,问道:“不要紧吧?”见她点点头,王小波又像箭一样地冲了出去。这时,苏盈盈见那抢包的已跑出五十多米开外了,怕是追不上了。不想,王小波速度真像一头飞驰的小鹿,30米,15米,5米,2米,眼看就要追上,这时,那人却不跑了,转身亮出一把三尺长的尖刀:“小子你找死啊。”
王小波笑咪咪地看着他:“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跟我去派出所吧。”
那抢包的真大汗了,这小子说话文绉绉的,跑的速度怎么快,还什么佛说,有病啊:“佛说?*主席说都没用。”说着,就一刀向他捅去。王小波身子一侧,让过刀锋,一掌砍在他手腕上,在刀子落地的同时,又飞起一脚踢在他下巴上。那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王小波的另一只手已顶在他脑门上,使他动惮不得了。
当王小波押着抢包者来到苏盈盈面前时,她真的惊呆了。这小子什么速度,前后不到五分钟就将他抓住了,比当年关云长煮酒论英雄还要厉害啊,对他印象更加深了一分。
王小波看她惊呆的样子,还当她刚才的伤痛得厉害,便关心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苏盈盈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还可以,没事。”
王小波便将被抢的包递给她:“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苏盈盈见包上的密码锁还完好无损,就说道:“他还来不及打开包呢。”
“那好,你先去忙吧,我把他交到派出所去。”王小波说着押着那人向派出所走去。
苏盈盈真的无话可说了。她从小到大都是人家围着她转,如今更是不乏追求者,少说也有一个加强连。多少人为了和她说上一句话或者见上一面而想尽办法,费尽周折。可眼前这个愣小子,乡巴佬还真不识抬举,又自说自话地丢下她不管了。她心中暗暗地骂道:“这个土鳖,乡巴佬。”但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说道:“你又不是事主,去派出所怎么做笔录啊。”
王小波想想也是,我怎么了?在她面前我怎么变得越来越棒槌了?他无奈地笑了笑:“那好,你脚有伤,我们去学校传达室打个电话,让李所长他们来一趟吧。”
二人押着抢包者到了学校传达室,给李兵打电话说明了原委,李所长答应马上就过来。这里一男一女闲着无事,王小波就无话找话:“苏记者,你是大陆人吧,怎么到资本主义社会的香港去工作了?”
苏盈盈想,这是什么话,在香港之前还冠以“资本主义社会”,真把我当成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了?于是没好气地说:“我觉得你这人还真有点奇怪,一会儿奋不顾身地救人,一会儿又毫不犹豫地伤害人。”
王小波脱口而出香港是资本主义社会,也是那个时代政治挂帅的自然反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中有何不对,因此,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不会吧?我已经很久没有伤害过人了。”
苏盈盈一听更来气了:“你真恶毒,骂人还要拐弯。”
王小波说:“我骂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盈盈说:“你就直接说我不是人好了。”
王小波这才明白,她是抓了一个逻辑上的漏洞。他还真没有这个意思,又觉得向她解释没有意义,就觉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便错开话题问道:“对了,你和顾一民也认识呀?”
苏盈盈想这人也太没有风度了,把人家伤害了,连安慰话也没有一句。就白了她一眼:“从小就认识,看来你和他关系也不错啊。”
王小波见她说从小就认识,想这苏盈盈还真不是一般人,感觉更是高不可攀了。说了句“认识而已”就不作声了,气氛一时有点沉闷。还好,李所长他们及时赶到解了他们的围。二人分别由二个民jǐng负责做了笔录。待苏盈盈做好笔录出来后,那里还有王小波的影子。这下更气得她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地骂道:“乡巴佬,真不识抬举。”可一想到刚才拼命为她追回挎包的壮举,不禁心中有一丝甜甜的味道掠过,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真不错。”
其实王小波不是特意不告而别,而是他做完笔录出来后,刚好碰到李剑锋进来,便去和他打招呼。不想李剑锋一见是他,欣喜地拉着他就跑。说是新的庆县县委书记不rì将去赴任,前一任的县委书记也来到了省城,已约了二人晚上在南方大酒店吃饭。王小波见机会难得,也就兴冲冲地跟他去了。
第二十七章:铺路
庆县是南方省最西边的一个山区县,隶属于丽都行政专署。这个名称现代人听起来有点怪,相当于现在的地区一级的市。庆县也是丽都行政专署下辖的11个县中最贫穷的一个县,所谓“九山一田,吃饭靠木头”,指的就是庆县。
庆县现任的县委书记田先锋是一个老八路,据说他年轻时大名叫田狗蛋,参加八路军后,因他打仗时不要命似地冲锋在前,指导员就为他改名田冲锋。当年作为副团长的他率部解放了庆县,就被留下来担任庆县县委副书记。由于他文化不高,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反正这三十多年来,只升了一级,当然这也挡不了他仍是庆县说一不二的太上王这个事实。如今他应该在二个月前就离休,可省委组织部迟迟未决定新任的县委书记,也只能坚守岗位。他是一个原则xìng很强的人,虽然也推荐了县长金大朗,但省委组织部最后决定新任的县委书记是省建委规划处处长许明时,想反正省委组织部要找他离休前的例行谈话,顺带见一见这新晋的县委书记,就立即赶到省城来迎接。
昨天下午,省委组织部和他谈了话,对其任上的工作给了很高的评价,当然他也知道组织部在这个时候的评语是一点也不会吝啬的,可最后还给他解决了副厅待遇,使他高兴了好一阵子。尤其是晚上省委书记李默然还邀请其去家里吃晚饭,更使他有点受宠若惊了。
在省委书记家里当然见到了大公子李剑锋,二人虽有代沟,倒也交谈甚欢,未了,李剑锋还殷勤邀请二位新老书记去南方大酒店见面,见李书记不反对,也就欣然应允。
这天晚上六点不到,他坐着县委的那辆四开门吉普车来到南方大酒店门口时,见李剑锋和一位年青人已站在门口迎接他时,对这大公子低调和平易近人的态度更有了好感。
不一会儿,新任的县委书记许明骑着自行车也到了。王小波见这位新书记大概也就45岁左右,一米七零的个子吧。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只有那一对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和狡黠,明显是一个个xìng很强,心智很高的人。
四人在包厢里落座以后,李剑锋便逐一作了介绍:“这位是田书记,田先锋;这位是许书记,许明。两位先认识一下。”
王小波想老大毕竟是世家子弟,这看似简单的介绍,却隐含了三层意思。一是两位都是书记,可以平级相交;二是不以新老区别,对双方都是尊重。因为“新”,代表资历浅,威信不高,“老”则代表将失去权力,成为一介平民;三是在书记职务后面加名字既是一种尊重,又维系了他这位世家公子的身价。想到这里,王小波不禁摇了摇头,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真不少。
许明一听“田先锋”三字,马上知道对面坐着的是即将离任的庆县县委书记,赶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田先锋鞠了一躬:“啊!田书记,我是来乘凉的,以后请你多关照,”
田先锋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还是听说过的,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感到很受用,对这位即将到任的新书记也有了一点好感:“呵呵,许书记年轻,一定比我干得更好。”
王小波想这田书记虽然是大老粗,但毕竟是官场混得久了,一句年轻既是赞许,又包含了尊老爱幼的意思,显示了居高临下的气派。
许明岂能听不明白,忙尽量放低身价:“是啊,我是第一次去县里任职,两眼一抹黑,还望田书记多多关照啊。”
李剑锋这次在其爸爸示意下,请庆县的二位新老书记来这里聚餐是为了将王小波隆重推出。当然他爸爸也是受顾老临去京城时的委托,不得已而为之。可在李剑锋眼里这是最高兴不过的事情了,为了小五的前途,他理所当然应竭尽全力。此时见这二位这样没完没了地谦虚下去,不知何时能完?就咳嗽了一下,以引起他俩的重视。
果然田先锋和许明都回转目光看着李剑锋。李剑锋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拍了拍王小波肩膀说道:“向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ABC大学的王小波,也是我的同学,不久前在《群众rì报》发表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马克思唯物主义的观点》的作者就是他,省委前不久在《南方群众rì报》上的有关真理标准讨论的大部分文章的执笔者。他也是庆县人,马上就要毕业了,谢绝了省委各机关,就想回家乡报答父老乡亲。思想境界够崇高吧。”他在介绍前面二人时坐着的,这会儿站了起来,可见是郑重其事了。
二位都是七品芝麻官,今天对南方省的一号公子的邀请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见他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这位小青年感到不可思议,便将目光都盯在王小波身上。
王小波轻轻一笑,也站了起来:“我是从庆县大山区出来的贫苦学生,既然那里的老百姓节衣缩食地把我培养出来,自然就得回去,这是做人的起码宗旨,对吧?以后回家乡工作,还请二位多批评指正啊。”
田先锋任上一直对引不进人才耿耿于怀,由于那里太穷了,前几年连由县里推荐出去的几位工农兵大学生都不愿意回家乡,而这位考出去的大学生却义无反顾地回家乡工作,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激动,完全忘记了自己即将离休的事实,也站了起来,紧紧握住王小波的手:“年轻人,有志气,知道知恩图报。我代表家乡的二百六十万的父老乡亲欢迎你。”
许明倒想得很多。他在建委由于好提意见,主任并不看好他。刚好省委组织部考虑庆县县长金大朗是当地人,不适宜当一把手,准备适当时候交流去外地。而这庆县县委书记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很多人不愿意去,便想在省建委调一名处长去担任,建委主任便趁机将他推了出去。他有野心,也希望干一番实事,对这次去庆县充满了信心,但考虑到自己一没有后台,二没有基础,不免有点忧心忡忡。如今,见一号公子主动递给他一块进入官场的敲门砖,更是喜出望外。也站了起来,在田先锋之后握住了王小波的手说道:“小王啊,你回家乡希望去哪个部门工作啊?刚好田书记也在,我们就在这里统一下意见,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啊,何况也是对你主动返回家乡的一种激励呀。”
李剑锋满意地看着自己导演的这出戏。想这许明还真是jīng明人,不像田先锋那样只来虚的,立即抛出了橄榄枝。而且还刻意回避老书记这个称呼,一直亲热地叫着田书记,未了还把这功劳也给了一份田先锋。看来这许明还真是一个会办事的人。
王小波当然也感觉到了许明的热情和jīng明。这时见田先锋在一旁连连点头,就谦虚地说道:“我是学中文的,还是听从组织安排吧。”
这时,李剑锋及时插话了:“许书记可能没有来得及安排秘书吧,刚好我这老弟是学中文的,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不如就给你当秘书吧,也好在你照顾下锻炼锻炼。”
“那是最好不过了,反正小王毕业也在这一个月内了,刚好我在建委的交接工作也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倒是衔接得上。”对李剑锋的安排,许明当然愿意,马上表态了。
王小波没有想到一去县里,就当上了一号秘书,便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大,连连点头道:“那我以后向书记学习的机会就多了。”
田先锋反正事不关己,也乐意就成,就笑嘻嘻地说道:“行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他马上想到有一条政治纪律是不能违反的,就又问道:“小王是党员吧?”
许明当然明白县委书记的秘书必须是党员这条政治纪律,想这小伙子年纪轻轻,不会不是党员吧?所以一脸紧张地看着王小波。
“我既然提这个建议,当然不会让二位书记作难,小王早在今年一月就转正为正式党员了,我还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呢。”李剑锋特意强调了他是王小波的人党介绍人。
许明一听,更加落实了这小伙子的后台老板是省委书记这个不争的事实。他暗暗为自己刚才的当机立断而高兴。看来自己以后在官场上可以拉着王小波一起展鹏高飞了。不禁笑颜逐开:“那就好。”
田先锋这下也明白了这小伙子的背景,省委书记这座靠山确实是够高够大啦,这新书记拉上了这条关系无疑是如虎添翼,大有作为,但愿他能用在正途上。便对王小波说道:“小王啊,跟着许书记好好干,为老百姓多干实事,多为人民谋福利,前途肯定大大的。”这番话明里是对王小波说的,暗地里实际上是在敲打许明。
许明岂能不明白这话的含义。一个秘书只为书记服务,还扯不上为人民谋福利这个档次,所以这话明显是给他打预防针。于是也拿着王小波应对道:“是啊,田书记说的很对,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应该牢记为人民服务这个宗旨,以人民群众的利益为自己的最大利益,这样才能把工作开展起来。田书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田先锋听了连连点头。想省委组织部挑的这个新书记确实不错,但愿他说的和做的能一致,也是庆县老百姓的福气,我也就能放心地离休了。正想再说点什么,不想闯进了一位气质高雅的女人打断了他的话。
第二十八章:交际花
进来的是南方大酒店的经理应楚楚。这应楚楚是省城钱江市有名的交际花,她那高雅的气质,漂亮的脸蛋还有和她名字一样的楚楚有形的身材,展示了她之所以成为南方省第一交际花的实力。虽然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看上去还像三十零一点。而南方大酒店这个省委、市委二级领导迎来送往的场所,也给这位美女经理带来了得天独厚的便利。
她是许明的高中同学,刚才见这位老同学陪着南方省第一公子进了118包厢,忽然明白了她这个老同学这么一下子时来运转,被外派县委书记的真正原因,仿佛看到了许明一飞冲天的大好前程。于是她在应酬了其他几桌领导人之后,特意来到118包厢,笼络一下和这位老同学的感情,同时也借机和第一公子套套近乎:“老同学啊,来我这里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太见外了吧?”应楚楚端着酒杯,似是在和许明说话,眼睛却瞟向李剑锋。
许明当然认识应楚楚,只是平常不怎么来往。偶尔有下面县市来人到他们建委规划处办事的,会在南方大酒店摆一桌,应楚楚见了最多也就打个招呼,绝不会来他们包厢敬酒。他不明白应楚楚今天怎么忽然热情起来了。但不明白是其次,反正这人神通广大,是一个绝不能得罪的人物,忙站起来和她碰了碰酒杯,一干而尽:“老同学是阳chūn白雪,我们岂敢轻易打扰啊。”
应楚楚只抿了一口,笑着说道:“身在江湖,不得而为之啊。这几位是——?”显然她是要轮番敬酒了。
这下许明踌躇了,先介绍哪一位呢,官场上的先后排序是很有讲究的。轮官职应该先介绍田先锋,可问题是李剑锋虽是在校学生,但其第一公子的身份是不能小觑的。正犹豫间,他的那位准秘书却为他解了围:“哦,这位是庆县田书记,我们俩是ABC大学的。”
应楚楚本来是应该向第一公子敬酒的,见王小波越俎代庖先于许民在为她介绍了,便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面熟,似曾相识,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得按他介绍的顺序向田先锋敬了一下:“哦,原来我这老同学是来向田书记请教来了。”说着,也小抿一口。
许明暗暗佩服。这信息还没有公布,她却提前知道了,不愧为南方省第一交际花啊。
应楚楚本来是想经许明介绍和这省委第一公子套近乎的,不想这里没有一个人为她介绍,只能先露一手,显示自己的非同一般的能量。这时见许明如木头似地毫无反应,虽然有点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厚着脸皮上了:“哦,这位是李大公子吧?”
李剑锋为人一直比较低调,从不参加他父亲的任何宴会。这南方大酒店他也只来过二三趟,根本就不认识这所谓的南方省第一交际花。因此,这会儿他愕然地看着她:“你认识我?”
应楚楚抿嘴一笑:“李公子莅临本店,是我楚楚的荣幸,来!我代表南方大酒店向李公子敬一杯。”说着,也不管李剑锋答应不答应,端着酒杯和李剑锋面前的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未了,还把那三两的酒杯面朝下,表示一滴不乘。
李剑锋不管如何低调,也终归是男人。在酒桌上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美丽女人主动敬酒,没有那一个男人可以回绝得了的。李剑锋插队落户锻炼出来的一斤白酒的酒量,又岂能被这区区三两白酒所吓到。便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应楚楚三两酒下去,面不改sè,笑得更加灿烂了:“李公子豪气啊,楚楚这里谢谢了。”说着又喝了一杯。
王小波知道李剑锋前面已喝了二杯,加上刚才这一杯已经快一斤了,便想替他干了这一杯。不想,应楚楚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只说了句:“你随意。”就端着酒杯敬向王小波。
王小波一站起来,应楚楚马上就想起这人是谁了,怪不得这么面熟,原来就是那天在公交车上识破骗局的年轻人啊。当时就想这小子不简单,头脑灵活,思路敏捷,原来是ABC大学的大学生,而且还是一号公子的同学呀。她当机立断,先结交王小波,最后接近李大公子。这样看起来就没有明显的名利xìng,达到曲径通幽的目的。于是,她微笑地看着王小波,那眼角不知不觉中漾起一丝细纹。而恰恰是这微不足道的细纹使王小波想起了母亲,看到了成熟,见证了一个女人奋斗的艰辛。一种信任感就在这微笑的细纹中诞生了。从次,这南方省第一交际花成了他经济王国中的一员,也为他仕途帮了很多忙。此事后话,暂且不表。
王小波这时也想起这女人就是那天在公交车上带头鼓掌的那位:“我们有一面之缘,谢谢那天的支持,还是我先敬你一杯。”说着就一口喝干了。不等应楚楚反应过来,他又倒满了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就敬你随意这二字,在女人尤其在漂亮女人口中说出来是不容易的。所以我代表我大哥敬你了。”又一干而尽。
其他三人被王小波风趣的话开心地笑了起来。应楚楚开始不明白他们笑什么,后来合着“随意”二字仔细一想“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随意”那句国人脍灸人口的笑话时,也不禁脸红了起来:“这位小弟真风趣呀,和公交车上见义勇为简直判若二人啊。贵姓,老姐真心交你这个小弟了。”说着就要干了手中端着的三两酒。
王小波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杯,将酒倒在自己的杯中,又一干而尽:“我叫王小波,承应姐认我这个弟弟,这杯酒我代劳了。”
应楚楚彻底地被感动了。多少年来,她在南方大酒店迎来送往,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肯为她代一杯酒,恨不得把她灌醉方肯罢休。为此,她练就了一身的酒量才赢得如今南方省第一交际花的称号,这里面的多少甜酸苦辣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而这位王小波就因为自己不怀好意地要认她为弟弟,便这么真诚地帮她。她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天真烂漫的时代。多少理想;多少希望;多少真诚都被这无穷的白酒浇灭在心底。而如今王小波的出现似乎又唤醒了那滞留在心底的一丝真诚。“王小波为了我心中的希望,我将永远站在你身边”。她暗暗地想着,好像已挽着他的手,一起为了共同的理想大步前进着。
田先锋不禁暗暗地叹息,自己要是再年轻几岁该多好啊,由王小波作他秘书,相信自己的仕途不会如今这么黯然。
许明从王小波不声不响地为他解围那一刻起,就暗暗为自己高兴。这小伙子不错,不但有省委书记这样坚强的后盾,还有这么高的官场天赋和能力,真是难得啊。这不,仅仅一杯酒的事情,就把这骄横一世的第一交际花收回己有。
李剑锋也暗自高兴。小五确实是鬼才,不声不响中就征服了这几人的心,看来我可以放心了。于是他及时站了起来:“二位书记,我这小弟以后就交给你们了,请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
“一定,一定。”
新老二位书记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应楚楚这才明白,敢情这第一公子是为这王小波的仕途而铺路来了。不禁对这新认的弟弟更加刮目相看了。也更加坚定了不惜为王小波的仕途铺路搭桥的决心。
这顿酒皆大欢喜,各有所得。王小波落实了工作,而且还意想不到的是县委第一秘,在仕途上跨出了扎实的第一步;许明有了省委书记坚强的后盾,而且还得到了仕途中的得力干将,也迈出了去庆县大展宏图的第一步;田先锋虽有些许遗憾,但也看出了这许王二人确实是干事业的人,而且也很尊重他,也就放心了;应楚楚认了弟弟,也间接得到了第一公子的认可,达到了目的。李剑锋当然对他导演的这出戏也感到很满意。
二人送走田许二位书记后,刚想回学校,不想应楚楚跑了出来,递给王小波一张纸条说:“这是我电话号码,有事找我。”说着拍了拍他脸蛋就回去了。
王小波一看,这那里是电话号码啊,一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路上也看不清晰,就塞进了裤袋。
第二十九章:答辩
王小波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多了。<ww。ienG。com>虽然今晚喝了一斤多白酒,但对于他这种功夫在身的人来说,这点酒其实算不了什么。再说,今晚收获不小,落实了工作,庆县第一秘确实很合他意,感到了一种兴奋,一种喜悦,一种快感在周身沿着脉络四处荡漾。这许书记虽然有点主观,但也非常jīng明,善于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达到利益最大化,从他对待田先锋和李剑锋的态度中可见一斑。还有他对待老同学应楚楚始终若即若离,反而鼓励自己的准秘书主动交往。可见其jīng明之处。
想到应楚楚,忽然记起出门时她递给他的那张纸条。于是,他赶紧掏出来一看,不禁莞尔一笑,这应楚楚真是有心人。知道自己要去庆县工作,就把庆县县长以及几个常委在丽都行政专署和省委、省zhèng fǔ的关系网写得一清二楚。譬如县长金大朗的关系是丽都行政专署常务副专员洪一利,而洪一利的关系是副省长汤务理。这应楚楚还真不愧为南方省第一交际花啊,可见她平常就在收集这些资料,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不能把庆县一应常委的关系网写得如此清清楚楚。
正想着,包解放进来了。告诉他陈怡萍已经跑好了工商注册手续,十五天后可批下工商执照。而且这几天陈怡萍都在万宏伟那里,采购建筑设备,帮助招聘工人和技术人员,制定规章制度等,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工商执照一到手,就可以开赴岭南,大展宏图了。说到这里,王小波由衷地感叹道:“萍姐真能干,你这个贤内助不简单啊。”
包解放不无好气地说道:“说的好听,都快成你的贤内助了。”
王小波呵呵地笑着:“嫂子帮小叔,也是理所当然啊。”
“你是最近几天没见到她,我和她在一起,不说三句就是我们公司,我们公司的,而且前几rì天天逼我帮忙联系第一单业务。对了,我爸爸的那个老部下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那边的云彩宾馆的项目,用的是三建公司的资质,怡萍已经把介绍信和资质证书寄过去了,估计问题不大。”包解放发了一通牢sāo后,又给了他一个欣喜。
王小波高兴的一把将包解放抱了起来:“三哥,真的谢谢你了。”说着,抱着他在原地转了三圈。包解放连连讨饶,王小波这才把他放下。
这时,包解放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去香港的事怎么样了?”
“苏记者说十天内帮我们办好各项手续,让我们准备好就是。”王小波答道。
包解放默默地计算了一下:“那来得及,毕业典礼在下个月5号,今天是29号,还有7天,刚好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去香港。”
王小波点了点头,对这种小事他是不会很关注的。
包解放倒是对去香港很是紧张,又问道:“五弟,你说我们还要准备点什么?要不要带点吃的东西?”
王小波见他这么一问,就想起粮票的事情,没好气地说道:“对了,你从哪里打听来的香港通用全国粮票?真有你的,我还在苏记者那里闹了个大笑话。”
包解放奇怪道:“香港难道不用粮票?”
这下王小波知道了,这小子是想当然了。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可包解放的问题还是连绵不断:“哦,五弟你说我去香港给怡萍卖点什么纪念品好?”
王小波想了想:“听说那边金器比大陆便宜,要不就卖个金戒子吧。”
“那要多少钱啊?”包解放问道。
王小波从包里掏出从黑市换来的贰仟元港币递给他:“这些你先拿着,到时再说吧。”
包解放想五弟如今已今非昔比,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这钱先借我,到时还你。”
王小波挥了挥手:“早点睡吧,明天轮到我论文答辩了。”
包解放说:“我们早就通过了,你都准备好了?有没有去指导老师那里打点一下?”
王小波奇怪道:“打点什么?”
“原来你没去打点啊,怪不得把你放在最后一个。”包解放恍然大悟。
王小波想这几天确实太忙了,忽视了这一点,明天只能骑驴看唱本了。
第二天,王小波心情忐忑地去参加答辩,刚到教室门口,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金校长,眉头一皱,鬼主意来了:“校长,你好。”
金校长一见是王小波就笑道:“哦,小鬼怎么了?”
王小波假装幽怨地说道:“轮到我是最后一个答辩,还偏偏你校长也光临了,真郁闷啊。”
金校长本来是路过,见他这么一说,反而被他激起来了。再说,这鬼才王小波连堂堂的顾一民和省委书记都这么重视,也是他们学校的光荣,所以也想听听他答辩的水准。于是他也将错就错:“是呀,准备的怎么样了?来听听你的答辩水平。怎么,不欢迎?”
“岂敢,岂敢,只是校长大驾光临,有点紧张而已。”王小波诚惶诚恐地说道。
“不要紧张嘛,就像平时一样,发挥你的高水平。”金校长说着,搂着他肩膀,一起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五位老师,王小波的指导老师坐在中间,显然是今天的主考。见金校长搂着王小波的肩膀一起进来,吃了一惊。想校长还从来没参加哪个学生的答辩,今天怎么了?还搂着肩膀,这么亲热。是了,肯定有特殊关系,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嚣张。在指导老师眼里,这王小波从论文交上来以后,还从没见过,所以他故意把他放到最后一个,本来想刁难他一下,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校长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其他几个老师本来就无所谓,现在见校长亲自陪他过来答辩,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因此,这场答辩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而且还得了5分的高分。
金校长见这五位老师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给了他5分,有点疑惑,随后,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上了王小波拉虎皮做大旗的当。看着王小波离去的背影,不禁暗暗地骂道:“TMD,真是鬼才啊。”
王小波回到宿舍不到半小时,学校保卫科金科长又找上门来了,他那由满脸横肉堆起来的一块块如栗子似的肌肉发着亮光,腰也弯得更低,显得愈加矮小:“小波同学,校长请你去一趟。”声音里透着一股谦恭的味道。
王小波想这么快就上门算账了?不会吧?无奈,只得亦步亦趋地走向校长办公室。
到了校长办公室,见苏盈盈也在就放心了,露出了本来面目:“校长,对不起啊,刚才劳你大驾了。”
金校长瞪了他一眼:“在我面前玩鬼把戏,不怕我刷了你的分?好在你主动坦白,就饶你这一次。”
“谢谢校长,下不为例。”王小波立马跟进。
“还有下次?那就开除你校籍。”校长威胁道,然后指了指苏盈盈说道:“这位是香港巨龙电视台的苏记者,想邀请你们四人去做一个节目,国家教委也同意了,怎么样,高兴吧?”
王小波恭恭敬敬地向校长鞠躬:“谢谢校长。”又转向苏盈盈点了点头:“苏记者好。”就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苏盈盈看着他的表演,拼命忍住笑,也回了声:“你好。”
校长不知道他们俩原本就认识,就对苏盈盈介绍道:“这位是王小波,其他三人大概都实习去了。”说着从从文件夹里拿出二张介绍信,一张递给王小波后说道:“这是学校为你们四人开的介绍信,只能证明你们的身份,在香港也许没什么用,但有终比没有好,我也只能为你们做这一点了。出去千万不要忘了你们是党和人民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啊。”
王小波表情严肃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学生一定谨记校长的教诲。”
校长微微一笑,又将另一张介绍信递给苏盈盈:“这是根据你要求,给机场购机票的介绍信,就请你代劳了。”
苏盈盈接过介绍信后,道了声“谢谢”后,又说道:“我能和王小波同学谈谈吗?”
校长挥了挥手笑道:“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有好处。去吧。”
王小波没办法,只得跟着苏盈盈出去了。
到了外面,苏盈盈强硬地说道:“走,给你一个机会,请我吃饭。”不由分说,就向前走去。
王小波想,要我请她吃饭,还是给我一个机会?天下那有这样的道理。但去香港之事,确实靠她帮忙,请她吃饭也是应该的。于是,就带着她去了华侨饭店。
第三十章:处男蜕变
到了华侨饭店,苏盈盈吓了一跳,想这乡巴佬真是不可思议,越处越有新的惊奇。便不动声sè地看着他。
王小波来华侨饭店已经第三次了,当然是熟门熟路。来这里聚餐的人本来就不多,服务员也似乎认识他,主动地和他打招呼:“先生又来了,里面请。”
苏盈盈不知就里,服务员的一个“又”字,说明了王小波是这里的常客,这下,她感觉自己大跌眼镜,从香港人的思路来说,这王小波不但不是乡巴佬,分明是贵胄啊。
二人刚想在中餐厅坐下,王小波又突然说道:“要不我们去吃西餐吧,你也好教我吃西餐的礼仪。”
苏盈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王小波的身份在她眼里变来变去,刚刚是贵胄,现在又是一个十足的乡巴佬了。不过,他的虚心好学的jīng神更使她产生了几分好感:“好吧,勉为其难,当一回吃西餐的先生吧。”
在西餐厅落座后,苏盈盈也只能反客为主了,从点菜到拿刀叉一路教去,王小波学的也快,不久便初入门道,似乎也像模像样了。
饭后,王小波还在结账时,苏盈盈已跑到了门口,见有一群人进来,便让到了一旁,不想,一位留着长头发的瘦高个路过她身旁时,顺势摸了她屁股一把。苏盈盈是什么人,毫不留情地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瘦高个不干了:“***,臭婊子,竟敢打我?”话音未落,苏盈盈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得那瘦高个两眼直冒金星。
“那来的疯婆子,去,把保卫科叫来,送到派出所去让她清醒清醒。”后面上来的一位戴着眼镜,夹着黑皮包的中年人声嘶力竭地嚷着。
瘦高个那肯吃亏,见有人帮着更来劲了,也抬手想一个巴掌回过去,不想手在半空中被牢牢地抓住动惮不得了。他回头一看,见是王小波吓得脸都黄了,少顷才回过神来。想今天有大伯汤副省长在,还怕你个吊,便一脚向他裤裆中踢过去。王小波是何许人也,身子一偏,脚下一钩,那人已扑到在地。
“汤利,几天不见,本事见长了。”王小波一脚踩在他头颈处,冷冷地说道。
那戴眼镜的中年人更是大发雷霆:“来人,把这二人统统抓到派出所去,真是无法无天了。”
“闭嘴,无法无天的是你们,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女人,是谁在无法无天啊?你脑袋长在屁股里吧?”王小波瞪着那人反驳道。
旁边一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枪,顶住王小波脑袋:“小子,放开她。”
中年人刚刚被王小波呛得说不出话来,这时,见有机会,便抬手一巴掌向他打来。
王小波一只脚勾住汤利的身子,向后一仰,就脱离了顶在脑门的枪,中年人的一巴掌刚好打在持枪者的手腕上,枪被打落在地。
“哈哈,笑死我了。”苏盈盈不识时务的笑声,一下子激怒了年轻人,他拾起枪后,抡起枪柄就砸向王小波。
王小波身子一转,勾起地上的汤利,这一枪柄又扎扎实实地砸在汤利的肩膀上,痛得他直叫唤。
“好了,马秘书,小林不要出洋相了,年轻人的这点小冲突,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旁边一位一直一声不响的大腹便便者,这时发话了。
“大伯,就这么放过他们?”汤利愤愤地说道。
“汤省长,这二人也太猖狂了呀。”那戴眼镜的马秘书也跟进了一句。
这汤务理是什么人?官居副省长岂能看不出苗头。这丫头一口京片子,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还跟着连自己的jǐng卫员都打不过的小伙子,显然是那丫头片子的jǐng卫员啊。而且这华侨饭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汤副省长得忍,而且要忍的不动声sè,忍的宽宏大量,忍得高风亮节,大义灭亲才有其副省长的政治含量。想着,也抬手给了汤利一巴掌,恨恨地说道:“还不给这位女同志道歉?”
可怜的汤利先是被女人打了两巴掌,后又被王小波踢倒在地,接着肩膀上又挨了一枪柄,现在又让自己的大伯给了一巴掌不算,还得向那女人道歉。真TMD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不用了,以后懂得尊重女xìng就是了。”苏盈盈说着和王小波扬长而去。
苏盈盈那天在学校门口见识了王小波的跑步速度,今天又目睹了了他的真功夫,更难得的是,在枪口下还这么冷静,一招一式,潇洒自如,不动声sè中让对方自己打自己,避免了更大的冲突。这人的心机和能力真是难以揣摩啊。心底里的那丝感情忽然被无限地放大了,如cháo水般奔腾而来。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娇弱地说道:“小波,想不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王小波正在为苏盈盈无缘无故挽住他手臂而心慌意乱时,一闻此言,如雷轰顶。第一反应就是这苏盈盈又在捉弄他了。就嬉皮笑脸地说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你想做小人也。”
苏盈盈气得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痛得王小波一下子跳了起来。
“做你的光棍君子去吧,本小姐不奉陪了了。”苏盈盈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王小波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苏盈盈这一走就是五天,连个音信也没有。王小波因去香港的事情还没落实,倒也时时记挂她。
这天是毕业典礼,礼堂里好不热闹。连省委书记李默然也莅临会场,并作了简短的讲话,还和同学们一起摄影留念。
会后,五兄弟回到宿舍,互相交换着看毕业证书,那时还没有学士、硕士之类的学位,一张毕业证书就代表了本科毕业了。虽然五本证书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都一样,他们还不厌其烦地交换着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正高兴间,金校长跑了进来:“哦,大家这么高兴啊,那我让你们更高兴一下。刚接苏盈盈电话,说是护照已经批下来了,后天上午十点钟的飞机,请你们九点钟前到机场。”
大家又是一阵欢呼,温卫兵甚至敲起了脸盆。金校长拍了拍王小波肩膀,告辞而去。
温卫兵正节奏地敲着脸盆,突然停了下来:“对了,我也给兄弟们来个锦上添花。”说着,从床底下拿出四双皮鞋,一字排开,放在桌上。
其他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小波当然明白:“啊,这么快?皮鞋厂已经开始生产了?”
温卫兵洋洋得意地说道:“十天时间,我们就试生产了200双皮鞋。如果全部开足马力的话,一天能生产350双左右。这是按你们尺码试制的样品,看看怎么样?”
大家一看,这是当时市场上最新颖的双节皮鞋。包解放急不可待地穿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惊叹道:“行啊!一点不比百货大楼卖的差。”
王小波拿过皮鞋看了看:“质量不错,就是在包装上还要下番功夫,还有要注册一个商标,我看就用你名字的谐音声母吧,舞伴牌如何?穿在脚上,犹如舞伴。怎么样,有点意思吧。”
李剑锋第一个赞同:“这名字好,而且有意思。”
董晨曦也点了点头,开了句玩笑:“这名字是不错,就是我们穿着,一不小心就把你踩在脚下了。”
包解放也笑了:“是啊,我们穿着老四的皮鞋,还要将他踩在脚下,好像有点不地道呀。”
温卫兵倒无所谓,哈哈大笑道:“只要有钱赚,让兄弟们踩几下也无所谓。”
温卫兵见大家都穿好了皮鞋,感觉都满意,更高兴了:“今天算是正式毕业了,高兴一下,晚上我做东,去八一卡拉OK厅,怎么样?把女朋友都带上,不醉不归。”
包解放第一个赞同,兴高采烈地去约陈怡萍了。董晨曦的女朋友刚从岭南过来看他,自然也成双成对。唯有老大李剑锋好像若有所失。王小波见状,说道:“好几天没见江亭亭了,不如把她也叫去。”
李剑锋点点头,也去约江亭亭了。
温卫兵见王小波站在那里不动,便问道:“要不叫小梅一起去?”
王小波想,是呀,小梅出去快十多天了,总该回来了吧。便也兴冲冲地去找小梅。
到了他们买的房子,一敲门,小梅果然在家。一见是王小波,她高兴地又圈住了他的头颈,把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快吻我,好想你啊。”
王小波见她旅行包还放在桌上,便问道:“你刚回来?”
“刚到十分钟,你就来了,跑了五个县,你猜猜看,赚了多少钱?”小梅一边兴奋地汇报着,一边一只手又很不老实地伸进了他的裤子内。
王小波一阵激动,也不打算回答了,就抱着他往床上走去。小梅羞答答地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外婆来了,下次吧。”
王小波一脸驼sè,放开了她,四肢摊开地睡在床上。小梅见状,默默地打了一盆水,将他裤子脱了下来,用毛巾仔仔细细地帮他洗那玩意儿,然后将那宝贝轻轻地含在嘴里,上下来回抖动着。王小波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情感如cháo水般波涛汹涌,像一股气,又像一股热流在左冲右突。突然他坐了起来,紧紧抱住小梅的头,啊地狂叫一声。王小波在小梅的嘴巴里完成了他处男的蜕变。
二人冷静下来后,小梅具体汇报了这十几天的战果。五个县共赚了三十二万六千元,包括之前的十五万和省城后面跑的十万,共计五十七万多。给陈怡萍注册资金20万,再去掉买房等费用,还有三十多万。
王小波想了想说道:“工建券就不要再搞了,陈怡萍和万宏伟他们一切准备工作已经都完成了,岭南那边第一个项目共计八千六百万,如果搞得好的话,10%到15%的利润还是有的,差不多有千把万好赚。你们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争取下个星期能去岭南。这三十多万,你留十万给我,其他你带过去吧。”
小梅道:“我用不着这么多,反正注册资金可以用。你都留着吧,有好的项目也可以再上。再说你们还要去香港,也用得着呀。”
王小波笑了:“香港人民币不能用,而且有温卫兵的一万港币够了。穷家富路,你们带着吧。对了,去香港给你带点什么礼物?听说那边金器比较便宜,要不买根金项链吧。”
小梅点了点头:“你看着方便吧。”
王小波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忽然想起桃花眼一说,还真形象呀:“走吧,温卫兵请客,全体八一卡拉OK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