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话
出了门来,高公公小心李翼的将门掩上,深怕惊扰了里面经过千辛万苦才团聚的父女二人。
林晚荣听着里面秦仙儿的轻泣声,忍不住摇了摇头,今日这件事算是办对了,但愿他们父女能好好相处,让林大人我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林大人,林大人,”高公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人要见您。”
“见我?谁啊?!”林晚荣惊奇问道,在这皇帝的乾清宫中,还有人要见我,这才是奇事了。
高平略一点头,轻轻言道:“请大人跟我来。”他率先起步,向外殿的偏房走去,穿过了几间房屋,寻着了其中一间,恭敬道:“就是这里了,大人您请进。”
大殿中所有的房间都是通明,唯有这一间没有一丝,满是漆黑,林晚荣心中疑惑,缓缓推门而入,就见一个苍老的黑影,静静站在窗前,空洞的眼眶闪着幽幽的光芒。
“魏大叔?!!”林晚荣惊叫一声,急忙上前去拉住他手:“你,你怎么在这里?”
魏老头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不在这里?”
林晚荣愣了半晌,良久才长吁一口气,点头一叹道:“我明白了,原来魏大叔你也是皇上身边的人。”
魏老头微微一笑,语气中颇多感慨:“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皇上身边的管事。昔年皇上尚在潜邸之时,我就跟在他身边伺候了,算起来。已有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一个瞎子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三十多年,地确是个奇迹,这主仆二人倒是有情有义。老魏似乎洞穿了他的想法,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个瞎子老头,怎么能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三十多年呢?”
魏老头是林晚荣的救命恩人,对他如同再造,林晚荣在他面前格外的老实,也不隐瞒心中所想,点点头道:“我地确有些疑问。”
“你不用怀疑,说穿了很简单,在二十年多前,我与你一样,也拥有一双健全的眼睛。”老瞎子幽幽一叹。声音中隐藏着无比的愤懑与遗憾:“昔年先皇病重,皇上宅心仁厚,衣不解带。日夜照顾在他身边,孝顺仁义,美名天下传扬。先皇甚是感动,在殡天之前,拟下旨意。将皇位传于皇上。只是,在这最紧要的时刻,却突然有大批的刺客闯入先皇养病的相国寺中。皇上为了保护先皇,身受重伤,连唯一的皇子也遇刺身亡,我为了保护皇上,也失去了双眼。危急关头,幸有李泰忠诚耿直,调集数万大军,平息了内乱,才确保了皇上平安。”
说起往事。老魏语气平缓中带着些激动,林晚荣听得暗自心惊,上次老皇帝轻描淡写的说过这事,语焉不详,魏老头一席话,却说的明白了许多。原来那一战,不仅魏大叔被刺瞎了双眼,就连老皇帝也身受重伤,而且,他还失去了一个儿子。大概是从那次受伤之后落下的病根,老皇帝登基之后,竟然没有生出一男半女,寻致江山后继无人,难怪他对诚王愤恨到了骨子里。
“为了永葆大华江山,皇上自十几年前便开始挑选人才,我作为其中唯一地知情人,接受了这个事关大华千秋万代的重任,四处奔走寻访,搜寻可造之才,直到后来,遇到了你。”老魏顿了一顿,幽幽一叹,摇摇头道:“晚荣,我真不知道该赞你,还是该骂你?”
“大叔,你想骂就骂吧。老实说,我做人的理念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先要快乐,再要权势富贵。如果没有了快乐,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林晚荣老老实实道。
“这一点我自然知道,我看中你,多多少少也有这方面地因素。你思维开阔,敢想敢做,想的开,放的下,行事的手段又不拘一格,仁义与狠辣兼备,的确是块好料子。当初看你快活无边地样子,我以为你得知真相后会有所改变,所以也没有在意。却没想到你了解了原委之后,竟还是一样的执拗。皇上对你,又是欣赏又是无奈,只是我却心有不甘那!”
林晚荣嘻嘻一笑道:“大叔,我上次跟皇上说过了,能不能寻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不为难我,也不为难他?你老人家足智多谋,一定能想出好办法地。”
魏老头苦笑道:“你小子撂担子倒是一把好手,两全其美的办法,哪里有这么容易想到?虽然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多苟延残喘了几天。”
“苟延残喘?大叔,我不明白。”林晚荣不解说道。
“就是苟延残喘。”魏大叔一叹:“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皇上尽忠,为大华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才。一旦找到了这个人,也就是我走到尽头的时候——”
“灭口?!!”林晚荣大惊道。
“我心甘情愿。”魏大叔淡淡一笑:“主子给了我一切,为他尽忠,是我毕生的心愿。”
林晚荣呆呆看着瞎子老魏,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属于这个时代,自然难以理解老魏的心态,但他尊重魏大叔的选择。站在皇帝地角度看,为了让大华基业千秋万代传承下去,为了永远的保守秘密,该死的人就一定要死。他无奈摇摇头,若是我今天答应了老皇帝,那就可能再也见不到魏大叔了,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公主回来了,好久没见皇上这么高兴过了。”老魏站在窗边,幽息一声,感慨道:“晚荣,我代主子,谢过你了。”
他说着,竟要跪下身去磕头,林晚荣急忙扶起他:“大叔,你这不是要折我的寿么?我的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何况,仙儿是我娘子,老爷子是我老丈人,让他们父女消除误会,早些团聚,也是我应该做的。”
“你与公主之事,怕不是这么一帆风顺的。”老魏缓缓言道:“今天你若答应了皇上的要求,你的身份就会随之改变,皇上会安排你名正言顺的进宫。你与公主之事,那就永远不要再提了。”
林晚荣张大了嘴巴,难怪老皇帝要我与仙儿结为兄妹,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道道。不知道魏大叔说的名正言顺是个什么意思?就算入了朝堂,风言风语自是难免,谁能驾驭那些老辣的重臣,又有谁能对付的了诚王?
“这世界上还无人敢小看皇上,他对时局的掌控,对大事的把握和果断,是诚王那些庸人绝不能比拟的。”老魏哼了一声,缓缓说道:“你入朝之后,皇上会安排你逐渐掌管吏部,剔除叛逆官员,让你做恩科主考,擢升天下士子,还会叫你辅佐李泰,掌控兵权。只要有兵权在手,管他风大浪大,你的地位,自是稳如泰山。有官权与兵权,诚王那种小厮,一样是砧板上的肉,又能奈你何?”
老魏浸淫在皇帝身边,熟悉他的心思,谈起这些政事来,是一个大大的行家,林晚荣听得暗自咂嘴,照魏大叔这样说来,还真是很有吸引力。唉,要是又能娶仙儿,又能玩权势就好了,老子做个逍遥快活王,岂不美哉?
“怎么了,是不是后悔了?”老魏虽然眼不能看,却是伺候皇帝出身,对人性深有洞察,微微笑道。
“后悔倒也不至于。”林晚荣嘿嘿一笑:“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抢也能得到。就像仙儿和老爷子,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坎坷,最终还不是团聚了么?”
魏老头点头一叹,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皇上没有看错人。”
今日仙儿与老皇帝团聚,林晚荣又与魏大叔重逢,真可谓双喜临门。仙儿父女叙话良久,乾清宫的一直亮到深夜,林晚荣便也在宫中住下了。与魏大叔秉烛夜谈一番,许多以前的疑问渐渐的明白了,心里当真是无比的快活。只是看着仙儿与老皇帝其乐融融一家团聚的样子,林晚荣欣慰的同时,却又有一些些的失落。世人皆有父母,皆可以承欢膝下,唯独他是个例外。表面看处处春风得意,却是无根之萍,不知道该飘到哪里,比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还要孤单千倍万倍。
他心里有事,睡到后半夜,却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春寒露重,窗外已凝积了些淡淡的露珠,一轮弯月挂在空中,点点萤辉洒落下来,说不出来的清冷感觉。披了件长衫,推开房门,缓缓跺出,一阵淡淡的寒气袭来,让他昏昏沉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老皇帝房里的仍未熄灭,不时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和抽泣声,林晚荣听得清楚,这正是仙儿的声音。他忍不住的摇头轻笑,这丫头,与老爹团聚了,却从头哭到尾,也不知是太悲伤还是太高兴。
出了乾清宫来,看见旁边一个院子有些,便信步走了过去。那院子与乾清宫相隔极近,幽暗,唯有几个值守的太监宫女,在油灯下打着盹。
林晚荣踏步入了院内,只觉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似兰似麝,芬芳异常。他心有所觉,抬头仰望,正见大殿当中挂着一副长长的画卷,只扫了一眼,他便如遭雷击,呆呆的立在了那里。
第一章 被抛弃的战医
虽是宫灯昏暗,那画里的情形他却看的一清二楚。杳青湖光山色中,一片烟波浩淼,游船如织。近处的岸边,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正站在湖边扬眉冷笑。这男子侧身面对湖面,画中只见其轮廓,看不清面貌,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脚上那双破破烂烂的布鞋甚是扎眼。一个身着淡黄长衫的宫装女子娴静淡雅,静静立在湖边,正凝望着那男子出神,似是不解,又似是惊奇。画面右侧镌着两行娟秀的小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青旋,青旋!林晚荣看的痴痴呆呆,眼中渐渐红润,刷的一声冲了上去,旁边却涌出两个小太监,急急拦在他身前:“何人擅闯禁宫重地?”
禁宫?我老婆在这里,老子管你什么禁宫,他欣喜激动之下,哪里还管有人拦在自己面前,脚步不停,直往里面闯去,口中高呼道:“青旋,青旋,你在哪里?”
那两个小太监大概也未想到,在这皇宫内院当中,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竟敢擅闯皇宫禁地。一时不察间,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林晚荣冲到那画卷面前,仔细凝视那画上的女子,细眉修目,粉面樱唇,亭亭玉立于洛水之侧,笑容点点凝于脸上,便如谪凡的仙子般高贵圣洁。虽是多日未见,但这个身影早已刻在他骨子里,正是他苦苦寻觅的肖青旋。立于青旋旁边那个男子,笑得那么的奸猾。可不就是当日的自己?这画便是画地当日他与青旋在玄武湖畔初见的情形,看这笔法,必是出自青旋之手。
他哗啦一声跳上长桌,小心翼翼的将那画图取下。仔细凝视一番,只见画上的肖青旋如同活了般浮现在自己眼前,仿佛看见她含羞带笑与自己嬉闹,又仿佛听见她在自己耳边浅吟低语,他看地呆呆傻傻,轻轻抚摸着青旋的面颊,想笑,鼻中却是哼出一声,一阵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
“青旋,青旋——”他发疯般不停的仰天长呼。跳下桌来就往里面冲去。殿内挂满了秀幔长纱,在昏黄的灯光中美丽异常,轻轻飞舞。他一路寻去。将这大殿找了个遍,却是空空如也,别说是肖青旋,就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青旋,你在哪里?”望着画卷上那美丽如仙的面容。他仰天一叹,眼眶早已湿润。
“就是他,擅闯禁地。快将他拿下了。”一阵乒乓乱响,殿外涌进两队侍卫,将他重重包围了起来。林晚荣似是没有看见般,紧紧盯住那两个小太监,大声道:“青旋在哪里?”
“什么青旋绿旋,是哪里的野杂碎,我们不认识,哎哟——”话音未落,便听啪啪两声翠响。两个小太监腮帮子肿的老高,二人急忙捂住了面颊,惊恐的望着面前这人。
“你敢辱骂我老婆?”林晚荣双手捏的咯吱咯吱作响,脸上肌肉猛烈抽动几下,眼中射出阵阵凶光:“老子杀了你这狗东西。”他满腹怒火之下,早已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一手拧住一个小太监脖子,竟将二人死死提了起来。
冲进来地侍卫们看的呆了一呆,敢在皇宫里这么蛮横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正待冲上去救人,却听外面一声大叫道:“住手,快住手!”
众侍卫回转头去,却见高公公急急忙忙奔了进来,一看见林晚荣地样子,吓得哎哟一声冲上前去:“林大人,林大人,您快住手啊,气着您奴才可担当不起。”
啪啦两声大响,林晚荣将两个小太监扔在了地上,二人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脸色吓得煞白,见高平都要在这位大人面前弯腰屈膝,他二人便知道自己今天坏事了。
“高公公,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吧?”林晚荣阴阴一笑,额角的青筋却是根根暴起。
“哎哟,林大人,您这是从哪说起啊,杂家可不敢当。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高平急忙谄媚笑道。他是跟在天子身边的人,皇帝对林大人怎么样,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虽说林大人现在官职不高,可那是林大人不想,只要他愿意,取代诚王和徐渭李泰,成为当朝第一人,那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对这样一位大人物,他哪敢懈怠呢。
“那好,”林大人点点头,脸上满是阴霾,指着那两个小太监道:“这两个王八蛋,敢出言侮辱我老婆,我要求不高,割掉他们舌头就行了。你骂我可以,你要是敢骂我的青旋,你他妈就是找死,找死,找死——”他暴怒之下,声音一声大过一声,恶狠狠地往两个小太监身上踢去,下手全不留余地。听着两个小太监凄厉的惨嚎,众侍卫面面相觑不敢吱声。皇宫内院是皇帝的家,一个外官,敢在宫内殴打内官,这简直就是欺负到皇帝头上了,再看高公公唯唯诺诺不敢开口地样子,更是匪夷所思。
林晚荣又狠狠踹了几脚,才停了下来,哼道:“我从来不借权势欺负人,但是谁要敢触了我逆鳞,老子有的是手段!高公公,你看着办吧!”
高平一点头,尖声道:“来啊,将这两个冒犯林夫人的狗东西拉下去,割了舌头,再重挫一百大板——林大人,您看这样如何?!”
林晚荣望着画卷上青旋美丽的瞳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两个小太监吓得尖声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里是禁地,奴才只是尽忠职守——”
高平摆了摆手,众侍卫便将两个小太监拉了下去,林晚荣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高公公,你认识这画里的女子么?”
高平往那画上瞅了一眼,仔细的打量一番,良久才摇摇头:“杂家不认识这个女子。”
不认识?林晚荣疑惑的看了高太监一眼,以今时今日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地位,以及和皇帝的关系,高太监绝对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谎,难道他真地不认识青旋?这怎么可能呢?青旋作的画,青旋的画像就挂在宫中,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怎么会不认识呢?
“那这里为什么被划为禁地呢?”林晚荣转了话题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自从我十几年前伺候皇上开始,这里已经被列为禁地了,一直无人居住。”高公公恭敬说道:“除了皇上本人外,再无他人来过此处,您手里的这幅画卷我也没见过。”
除了皇帝,便再无他人来过?那青旋亲手所作的画像,论时间不会超过半年,怎么会挂到这里来呢?他思索良久,怎么也找不出原因,看来,只有去向老皇帝要答案了,不会又是像仙儿娘亲那样的一笔孽债吧?
想着有了青旋的踪迹,他紧紧抓住那画卷,心里无比的振奋,急急忙忙向乾清宫走去,口中问高平道:“老爷子,哦,皇上,皇上睡觉了吗?现在。”
“皇上方才已经安歇了。奴才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怕扰乱了主子的安休,才过来看看的,哪知就看到两个小兔崽子冒犯大人您。”高平急急说道。
安歇?安歇也不行,我今天才为他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他也必须得给我解释清楚青旋的事情,要不然我就闹他个鸡飞狗跳。
心里有此想法,正要说话,却听前面传来一声轻轻娇呼:“相公,你怎么还没有安歇?”秦仙儿从乾清宫缓缓走了出来,眼睛哭得红肿,脸上泪痕未干,煞是楚楚可怜。
“奴才见过公主。”高青急忙跪下行礼。
秦仙儿淡淡一挥手,走到林晚荣身边,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画卷,眼中闪过一丝奇光,小鼻子里却轻轻的哼了一声:“我道你如何半夜还不安歇,却原来是心里想着那狐媚子,连这画卷也舍不得丢下。”
林晚荣微微一笑,不去答她,反问道:“你和老爷子谈好了么?不会再闹别扭了吧?”
秦仙儿点头嗯了一声,柔顺的抱住他肩膀,缓缓依偎在他肩头,却顺手把那画卷取了过来:“相公,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和父皇闹别扭了。我误会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今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他,再也不让他一个人孤单。这画我先替你收着吧,以后有机会再看。”
林晚荣心中好笑,这个小醋坛子,说着他父皇的事,却还念念不忘青旋。他未答仙儿的话,却转向高平道:“高公公,你去转告皇上一声,就说我现在要见他。”
第二章 变异鼠王大爆
“这个——”高平一阵为难道:“公主也知道,皇上他已经安歇了。”见过的官员多了,还数这林大人最牛,别人都是等着皇帝吃饱喝足拉完了才能召见,林大人却是要把皇帝从床上拉起来。
“安歇了也要去。”林晚荣深深一叹:“这件事情哽在我心里,要是不问个清楚,我心里就难以安宁。高公公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担着,皇上要责怪就责怪我。”
给高平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搅皇帝的清梦,可是见了林大人刚才上演的全武行,他也深知,这位也不是什么好鸟,若是一言不和,说不定也要挨上一顿霸王拳。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让他为难不已。
“相公,你这么深夜还要见父皇,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么?”秦仙儿柔声道。
“是很重要的事情。”林晚荣郑重点点头,在仙儿这小醋坛子面前,他可不能说明是什么事情,要不然,谁知道这丫头会从中捣什么乱。
秦仙儿点了点头,望向高平道:“你去看看父皇睡熟没有,就说我待会儿陪相公过去。”
见霓裳公主发了话,高平无可奈何的领命而去,秦仙儿看了林晚荣一眼,小嘴一撇:“相公,你是不是要问那狐媚子的事情?”
“这个,可以不回答么?”林晚荣嘿嘿一笑,要说仙儿这小妮子,真不是一般的精明,什么都瞒不过她。
“你要问便问,我还能拦住你不成。早就知道你对那狐媚子旧情难舍了。”秦仙儿嘟着小嘴道。
旧情难舍?我什么时候舍过。这丫头可真会用词!林晚荣哈哈一笑,搂住她小腰道:“你放心吧,我会一根扁担挑水,两边打的平平的。唉,要照顾你们,我也不容易啊。,
仙儿甜甜一笑,将搂住他臂膀地小手紧了紧,幽幽叹道:“相公,其实依着我的意思,我只想与你好好过一辈子,再好好孝敬一下父皇,对做什么公主,并不感兴趣。”
“那你怎么改变了主意?”林晚荣奇怪问道。
“师傅说的对。相公你是旷古绝今的人才。要是埋没在民间就太可惜了。我有这样一层身份,父皇又那么宠爱我,只要相公你想做。这天下就没有什么你做不成地事情,何况父皇又是那么的中意你。”秦仙儿眼中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坚定的望着他,脸上满是依恋与信赖。
不会是那老爷子又对仙儿说了什么吧?唉,觊觎之心不死。做人不能太出色啊!林晚荣将画卷收起来,搂住仙儿骚骚一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咱们一起努力。生他十几个娃娃,让老爷子每天抱一个,嘿嘿!”
秦仙儿脸色嫣红,躲在他怀里不敢出来,轻轻娇哼:“胡说八道,我娘亲一辈子才生了我一个,我与相公生两个好了。”
两人正摸摸抓抓,却见高青急急匆匆走了出来,望着林晚荣道:“林大人。皇上说他睡下了。”
这话有水平啊,是忽悠我还是忽悠你那?林晚荣嘿嘿一笑:“这是皇上的原话?!”
高平点头道:“是原话。他老人家让我传口谕,说他睡下了,若林大人有什么事,明日再自行求见。”
刚给他办了事,眨眼就不认人了,这老爷子的脸还翻的真快啊,林晚荣正要拉住了仙儿往里闯,那高青又开口道:“皇上还说,擅闯禁宫之事就不追究了,你若有心,就谨记这三个字——折宝丁!”
折宝丁?!!什么意思?林晚荣狐疑的望了高平一眼:“皇上还说了什么没有?高公公,话可要一次说完那!”
高平苦笑一声,躬身作揖:“大人,皇上的口谕就是这些,我一个字也不敢落下,完完全全地传达给您了。这其中的意思,奴才是什么都不懂的。”
见了高平地脸色,林晚荣知道,老皇帝今夜是不会见自己了,既然他连我擅闯禁地的事情都知道了,那他的口谕自然也是有感而发。只是冷不丁的了出“折宝丁”三个字,这到底怎么解释?莫非跟青旋有关?说的这么含糊,老爷子原来也是个谜语高手啊。
他苦思冥想,却始终参不透这三个字地意思,想来就算硬闯进去见皇帝,以那老头子的性格,该打的哑谜他一样不会说透。今夜见了青旋地讯息,本是兴奋万分,只是想到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哑谜,自己与青旋就算身在咫尺,也无法相逢,心里说不出的郁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夜便在焦虑和冥想中度过了,就连今日在后山遇到东瀛人的事情,也忘了对皇帝说。
第二日一早便去觐见,却被高青愁眉苦脸的拦住了,他四处张望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道:“林大人,您也不是外人,老奴就实话实说了,眼下御医们都在里面候着呢,皇上正在大发雷霆,已经拖出去斩了三个了。”
斩了三个?难道是因为昨日遇刺受的伤?可是仙儿今早就回相国寺去了,她为娘亲结庐的愿望尚未完成,走的时候没听她说起老爷子地病情恶化了啊!想起昨日与徐渭、李泰他们商量的事情,心里有些明悟,这是欲擒故纵法,老爷子也是深谙其中之道啊!
林晚荣想起昨天吩咐宁雨昔办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把话传到没有,心里有些记挂,但想着老皇帝可能知道青旋的行踪,却故意弄些玄虚,实在不够意思,便也懒得去管东瀛人的事情,让他们再刺杀一回好了。
出了宫来,就见徐渭鬼头鬼脑的守在门外,模样甚是诡异。林晚荣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拍拍他肩膀,徐渭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是他,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林小兄,你总算出来了。”
什么叫我总算出来了?林大人我又不是进号子,他嘻嘻一笑道:“这话怎么说?徐先生,昨儿个早晨不是还见着的么?”
徐渭将他拉到一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又四周警惕的看了几眼,才点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日皇上召见你,直到今日早晨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萧家小姐和夫人都担心你,托我问了好几遍,巧巧小姐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倒是疏忽了,昨天一心想着帮助仙儿父女团聚,后来又遇到魏大叔,见到青旋留下的画卷,又是惊喜,又是失落的,倒没时间想起大小姐和巧巧她们,林晚荣心里有愧,急忙问道:“徐先生,她们都没事吧?!”
“没事!”徐渭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你不知道,现在萧家有宫中侍卫暗中保护,出不了事的。倒是你,昨日去见皇上,颇叫老朽担心了一番啊。”
林晚荣也是精明人,对徐渭话里的意思自然听得明白,昨日皇上遇刺乃是天大的事情,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皇上召林晚荣觐见,非是大吉便是大凶。别人见皇帝,都是盏茶功夫就出来了,偏偏他一天一夜没有影踪,徐渭这样的老滑头,自然能从中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林晚荣感激的抱抱拳,脸上神情极其复杂,说起昨日的经历,现在都还感觉心惊肉跳,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老徐能够如此关心,倒还颇有些义气,叫他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情,”徐渭眉头一皱,满面忧容,望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兄弟你说。”
林晚荣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急忙道:“哎呀,我的徐老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谦虚什么,有话就直说啊。”
徐渭苦涩一笑,摇头道:“不是我不说,是怕说了你沉不住气。你知道李泰大军,再过二十余日就要出发了吧?”
“这个不仅是我,全大华的人都知道了。”林晚荣不耐的摆摆手:“徐老哥,说重点,说重点!”
“李泰的数十万精兵,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大战所需的饷银还未凑齐,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批银饷粮草,数目有三十五万之巨,乃是来自江南。”徐渭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江南怎么了?银子凑齐了就是。”林晚荣笑笑说道,他又想起了洛敏在金陵对青楼征税之事,男人的裤腰带松一松,就什么都有了。
“三十五万两银子,是剔除缴给国库的银子之外凑起来的,要押运进京,可是途中——”徐渭摇头一叹。
“出事了?”林晚荣一惊。
徐渭黯然点头:“三十五万两白银,五千精兵护送,却在山东境内发生哗变,一夜之间,三十五万两白银,连带五千人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章 一家之主
三十五万两白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忽悠我吧,三十五万两啊,将近二十吨的重量,哪是那么容易拉走的,你以为是开卡车的?
徐渭见他神色,便知他不信,无奈的摇摇头,苦苦一笑说道:“起初老夫也不相信,但此事乃是山东八百里快马亲自报来,皆是忠诚可*之人,由不得我们不信。何况,谁会拿这掉脑袋的事情开玩笑?”
见老徐急得脑门子上直冒汗,林晚荣神色渐渐的变了。三十五万两白银不翼而飞,妈的,这是断了李泰大军的粮饷啊,没了这些银子,还跟胡人打个屁啊,直接饿死得了。
江南的税银,林大人的酒楼出力不小,虽然对苛捐杂税颇为不满,但总不能把老百姓的血汗拿去喂贼吧?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向来只有老子抢别人的银子,还没有人敢抢我的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昨儿个怎么还没听说?你禀告皇帝了没有?”林晚荣小心李翼问道。缺了这三十五万两白银,李泰就得歇着,胡人趁机南下侵入中原,再加上内部的不和谐,大华就真的是岌岌可危了。只是老皇帝现在身子骨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事情发生在前天夜间,昨日夜里山东快马才将消息送到,除了山东那边,便只有你知我知了。皇上那边,现在还没有得到机会禀报。”徐渭看他一眼道。
前天夜里?那不就是老皇帝遇刺的前一夜?这边皇帝遇刺,那边粮饷被劫,阴谋,大大的阴谋!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徐为什么不急着禀报皇帝,反而先来和我说?就算银子被抢了,也不关我地事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副侍郎,在我前面站队的还有几十个呢,何况吏部和银子完全不挨边啊。
徐渭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道:“不是我刻意向皇上隐瞒,实在是此事体大,一个不小心,便要有成百上千地人头落地啊。何况,这件事又是发生在山东——”
“山东?山东怎么了?”林晚荣奇怪道。
“这事出在山东,出在济宁。”徐渭微微一叹,满脸的茫然。
“济宁?你是说洛凝?哦。不是,是洛敏?”林晚荣一下子跳了起来,同时心里暗自惭愧。为什么老子每次首先想起的就是女人,其次,才是正事呢?
“是洛敏还是洛凝都无所谓了。”徐渭苦笑道:“在济宁境内出了事,又是三十五万两银子的大案,若你是皇上。你会怎么办?”
林晚荣心里打了个冷战,摊上这事,没得说。老洛小洛都完蛋,可怜我的凝儿小宝贝,还没来得及享受人间最快乐的事,就要香消玉殒,不行,绝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想到这里,他才明白,老徐顶着压力暂不上报,那是在为洛敏争取时间。是在救洛敏全家的命。
“现在你明白了?”徐渭的笑容里满是苦涩,他在帮洛敏不假,代价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林晚荣竖起大拇指,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讲义气!老徐,你够哥们,我代我老丈人谢谢你了。”
“我与洛兄相交多年,现在他遇到难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再说了,现在不是什么谢不谢地问题,关键是怎么追回银子。”徐渭摇摇头,长嘘口气:“遇上这事,洛兄远在济宁,老朽身边无一个可商量之人,唯有林小兄你了。小兄弟你博学多才,智计百出,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今天一早便在这里等你了。”
老徐的马屁功夫都上来了,林晚荣点点头道:“徐先生,我又不在现场,就算有再大地本事,也无法遥控断案啊。不过,我林某人平时喜欢糊弄,关键时候绝不忽悠,洛凝是我女朋友,洛敏是我老丈人,老丈人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能找到银子还好,若是找不到,我林某人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救凝儿一家——徐先生,到时候找你借个十万八万的,你可不要吝啬啊。”
徐渭一阵愕然,林小兄的嘴巴真大,开口就是十万八万,别说是我,就算是皇上老爷子,要一下子拿出十万,那也绝非易事。不过像林小兄这样地敛财高手,又是酒楼又是香水的,身家数十万是不成问题的。
林晚荣笑着打了个哈哈,与老徐胡侃一通,释放了一下心中地压力,凝儿要救,家财也不能丢,否则,老子以后怎么养活这么些老婆啊?为什么每次都要遇到两难的事,做男人,真他妈不容易。
“林小兄,你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徐渭愁眉不展的说道。他是户部尚书,如果这三十五万两银子真的寻不回来,筹备饷银的任务还是要死死压到他头上,反正是跑不了的。
“眼下这事,我们也慌不得。徐大人,下面就要委屈一下你了。”林晚荣满面正色说道。
徐渭疑惑不解的看他一眼:“委屈,如何委屈?!!”
林晚荣牙一咬,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就进宫去,将事实如实向皇上禀报,一字一句,老老实实,什么都别落下。”不管老皇帝刚才是真的在斩人还是玩虚的,估计听了徐渭地消息,不真斩两个,那是绝对不会消火的,但愿他能撑得住。
徐渭倒抽了一口凉气,难怪林小兄说要委屈我了,这不是一般的委屈,是要命的啊。皇上昨日受了重伤,今日又得到这个消息,到时候到底会出现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林小兄,我现在禀报了皇上,那洛兄他——”徐渭脸色苦闷问道。
你想瞒,你瞒得住老爷子吗?他是八爪鱼,触角无数,什么东西能瞒住他?林大人摇摇头苦笑道:“徐先生,你跟随皇上多年,你觉得皇上这个人怎么样?”
徐渭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策士,对皇帝知之甚深,闻言微微一叹,简简单单四个字概括:“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说的好。徐先生,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连昨夜你与苏姐姐缠绵了几次,皇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相信吗?”林晚荣嘻笑着说,脸上却满是正经之色。
徐渭老脸一红,再一细想,脸色却是黯然下来:“我明白小兄弟的意思了,皇上耳目无数,这件事是绝对瞒不过他的。既如此,老朽就向皇上如实禀报好了,若皇上真的要立斩洛老弟,我就算舍了这一身性命,也要救洛老弟一家。”
林晚荣摆摆手,缓缓踱了两步,才转身道:“先不要说的这么光棍,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去禀告皇帝老爷子,就说我林三打了包票,二十天之内,一定把银子寻回来。”
“二十天?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徐渭疑惑的看他一眼说:“过二十多天,李泰大军都要出发了。”
*,这老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跟皇帝说二十天,他就会准我二十天吗?这个就是市场上买菜,若他只压缩我一半的时间,那就是上天的恩赐了。
徐渭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了过来,继而道:“可是,若是在规定的期限内寻不回来呢?”
“寻不回来?”林晚荣苦笑着摸了下鼻子:“老实说,后果我还没想过。最差的也就是我砸锅卖铁,唉,我好久没数我们家的银票了,也没看巧巧记的帐了,不知道最近的收入是正还是负。***,我官职太小,没人给我送礼,要不然,三十五万两银子还不是轻轻松松?徐大人,你要是不想我找你借银子的话,你就跟皇上说,让他升我的官,我只贪三十五万两,别的就不要了!”
老徐哈哈大笑,与林小兄一番话下来,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仿佛世间已无任何难事可以难倒他们。
“那就这样说定了,老朽这就进宫去,哦,对了,林小兄,你何不与我一起进宫,凭皇上对你的赏识,没准可以多延迟一段时间?”徐渭信心满满,似乎凭他在皇帝跟前的面子,一说一个准。
林大人嘿嘿笑道:“你以为我傻啊,去见皇帝等着挨骂的事情也干?”
徐渭一愣,好小子,这不是骂我嘛,见怪不怪,也懒得与他计较了,便笑道:“那你做什么去?”
“我的事情很重要。”林大人满脸郑重之色,喃喃说道:“我去看看杜修元练兵练的怎么样了——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真太他妈有先见之明了!仙子啊,我的好宝贝,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看杜修元练兵?这也算是正经事?什么先见之明,什么仙子,搞不明白林小兄在说什么,徐渭摇摇头,大步一迈,进宫面圣去了。
第四章 包裹变异
昨日李泰临走之时交给林晚荣一万精兵,眼下便驻扎在相国寺的山脚下。李泰知道杜修元等人是林晚荣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山东攻打白莲教,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便特意将杜修元所部留下供林晚荣差遣。放在昨日辰时,林大人定然还会讥笑李泰老头多此一举,唯有到了这时候,才能体会出大华上将军处事的独到与老辣。
急匆匆赶到相国寺山下,还没走近营帐,就听有声音惊喜叫道:“林将军?那不是林将军么?弟兄们,林将军回来了,林将军回来了。”
林晚荣放眼望去,却是几张熟面孔,依稀记得这几人是自己在滁州统兵时,杜修元从杭州带来的秀才兵,如今也个个出落的彪悍勇猛,颇像北方的儿郎了。
杜修元手下人马,是以当日在微山湖畔血战白莲的班底组建的,前几天在校场演兵之时,林大人再展神威,一举击败苏慕白,更是人人亲见。一听说林将军回来,众人早已围了上来问好。林晚荣嘻嘻笑着,与众人打过招呼,许震急急匆匆从营帐里赶出来,大声道:“林将军,你可来了!”
林晚荣一点头,笑着道:“许震,你们昨日收到我托人带的信了么?”
“收到了,收到了。”许震连连点头,不解道:“将军,你是从哪里寻的那么个小孩送信?才四五岁的样子,若不是杜大哥认得你的字迹,我们早就将他轰出去了。”
小孩?林晚荣疑惑的看了许震一眼:“你小子眼睛花了吧,那明明是一个天香国色地大美女。哪里来的小孩?”
“不会啊!”许震连连摇头:“不仅是我,营中还有许多兄弟都看到了,哪里是什么美女,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难道是仙子姐姐的私生子?林大人脸上泛起一丝龌龊淫笑。不管是谁送地,只要信及时到了杜修元手中就好:“那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办了没有?!”
许震四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开始见到那信,我们也不太拿的准,但是杜大哥说,林将军办事向来神秘莫测,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让我带了三千个兄弟到后山你信中指明的位置搜索。另一方面,故意装作不小心,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于是。就有人抓住了缺口,悄悄溜了出去?”林晚荣嘿嘿一笑,脸上颇有几分得意。
许震满面笑容道:“那是自然了,抓人不容易,要放他们逃走那还不简单的紧?昨夜趁着天黑。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我们的包围中溜了出去,杜大哥带了些精干的兄弟,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去了。”
杜修元这人精明干练。办事让人放心,林晚荣点点头,这边皇帝遇刺,那边饷银被劫,若说这两件事没有牵连,打死我也不信。只要缀上了那帮东瀛人,顺着藤子,我就不信摸不到瓜。
“将军,你让我们放走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啊?”许震奇怪地问道,他与东瀛人没有打过照面,自然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是一群图谋我大华的杂碎。”林晚荣嘿嘿一笑:“杜大哥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许震欣然应是,从营中牵出两匹快马,二人登鞍,疾使而去,方向却是直奔城中。林晚荣眉头一皱,莫非那些东瀛人藏匿在城中?这些家伙倒是深谙兵法之道。
快马入了城中,许震却偏偏往那人口密集的西城而去,大街两边酒楼商铺林立,行人如织,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一派热闹繁荣景象。
“就是那里了。”许震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前面一处宅子,轻轻说道。
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前面是一排居家地小院,许震指的是正中那一家,门楼不高,春联还挂在梁上,两扇大门紧紧闭合,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林晚荣四处望了一眼,却见四周行人熙熙攘攘,看不出任何异常。如果那些东瀛人真的就躲在这院子里的话,那外面一定会留下警戒哨地,也不知道杜修元隐藏在哪里?
“将军,我们上楼喝两杯吧。”许震嘻嘻一笑,指着身边一座酒楼道。这酒楼四五层来高,正对着那小院,生意甚是兴隆,林晚荣头脑里一道亮光闪过,杜修元选的这地方不错。
二人上了楼,许震也不要酒保招呼,直奔顶楼的雅间而去,轻轻敲了两下门,杜修元拉开门栓,欣喜道:“林将军,你来了?”
“辛苦你了,杜大哥。”林晚荣呵呵一笑,三人推门而入。只见这雅间里面摆设甚是简单,窗户却正对着对面那小院。
“如何了,杜大哥?”见那院子里一片沉寂,连个人影都没有,林晚荣眉头一皱,轻声问道。
“我们昨夜乔装打扮,跟踪他们而来,亲眼见着他们进了院子里。弟兄们轮流在前后门处把守,一直没有见着他们出来。那院子我也打听过了,是前几天才转手地,前任主人回山西养老去了。”杜修元将大概情形讲了一遍,他为人谨慎,并未发现对方有人在周围警戒,就连这酒楼上的雅座,杜修元也是不断的换人换房,绝不会打草惊蛇。
“有没有在院子里见过他们?有没有人来找过他们?”林晚荣急忙问道。
杜修元摇摇头:“都没有见着。这群人进去了之后,就像死在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没有见过炊烟?或者,见他们上茅房?”
杜修元连连摇头,林晚荣忍不住眉头一皱,这与他设想的情形相差甚远,妈的,莫非这群东瀛人是木头做的,吃喝拉撒什么都不用,永远窝在屋子里?
“林将军,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昨夜我们跟踪的时候,见他们布阵严密,警惕性颇高,看起来似乎是久经战阵的。”杜修元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许震也盯住了林将军,这话题他早问过一遍了,只不过林将军绕开未答。
林晚荣微微一叹:“是东瀛人!”
“东瀛人?!”杜修元和许震同时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会到我们大华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地目的很高尚吧,传播文化,互通有无,没准是到大华来朝拜的。”林将军戏谑笑道。
“倭人与我大华互通有无?林将军说笑了。他们那么个芝麻绿豆大的地儿,连五谷杂粮都长不全,拿什么与我大华互通有无?”杜修元摇头哼了一声:“我有数位知交好友在福州,马尾的水师,据他们所讲,东瀛贼寇屡屡犯我东南沿海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倭寇之患,隐隐直追北方的胡人,若是不妥善处置,只怕会遗患无穷。”
杜大哥果然不愧为读兵书的,看法独到,眼光深远。东瀛地处岛国,资源匮乏,天灾不断,向陆地发展,是他们永远不会熄灭的幻想。林晚荣眼光灼灼的看了杜修元一眼,正色道:“杜大哥,你听我一句,给你那些水师的朋友报个信,若是倭寇来了,就一定要狠狠的打,不要讲什么道德仁义,该杀该砍,一个也别放过,一定要打出我大华的士气和威风。”
“好。”杜修元一拍手,大声道:“我明日就给戚贤弟修书,只要倭寇再来犯,就一定要迎头痛击,为我大华长长威风。”
林晚荣微微一笑,许震瞅了对面的小院一眼,担忧的道:“我听说东瀛人奸诈贪婪,他们躲在这里面这么久还没出来,会不会是已经挖好了地道跑了?”
“这种可能性不大。”林晚荣沉默一阵,摇摇头道:“方才杜大哥已经说了,这房子是刚刚才转手,就算想挖地道,也决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完成。而且此地身处闹市,人多眼杂,又是四合院,挖地道很容易就被发觉。东瀛人来京城不过数日时间,决不可能事事都准备周全。”
“那眼下我们怎么办呢?”许震着急说道。
林晚荣哈哈一笑:“东瀛有个法门,叫做忍术,顾名思义,就是一定要忍。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不动,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这个时候,就是他们观察外面动静的时候,一旦发现异常,马上拍拍屁股走人。”
许震点头小声道:“忍术?那我们也忍!”
“我们忍个屁啊,该吃该喝,该玩该闹,一样也别落下。”林将军笑道:“我这个法门,叫做玩术,是专门克制忍术的。”
许震呵呵一笑,眼光落在对面门前,愣了一下,旋即惊喜的低声道:“将军,有人来了。”
第五章 野心滋生
杜修元和林晚荣急忙向前望去,只见那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左顾右盼一番,便抓起门环轻轻拍门。
“接头的来了。”许震和杜修元同时神情一震,回头望着林晚荣,向他请示,要不要立刻动手。
“再看看吧。”林晚荣淡淡摇头:“这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杜大哥,若你要与这些东瀛人接头,会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过来吗?”
“不会,最起码要先试探一番。”杜修元猛地一下醒悟过来:“林将军,你是说,这只是试探?难道这来的,不是我们要等的人?”
“大鱼哪有那么容易上钩。”林晚荣嘿嘿一笑:“再等等吧,好吃的留给最后。”
说话间,那老头拍门良久,屋内一直没有动静,他疑惑的看了大门一眼,转身往回走去。许震和杜修元顿时紧张起来,说试探,那始终是猜想,若这人就是正主,就这样放他走了,岂不是功败垂成?
林晚荣缓缓摇头,轻轻道:“再看看。”话音未落,那老头已走到拐角处,胡同里突然闪出一人拉住他,对他嘀咕了几句,一锭银子扔过来,那老头便欢天喜地的走了。
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妈的,果然是狡兔三窟,还好老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杜修元和许震也是一阵惊异,林将军真是神机妙算,要是方才就冲上去,只怕正主早就望风而逃了。他二人敬佩的望了林将军一眼,论起斗智。还真没见过谁能敌的过林将军呢。
胡同里钻出一人,却是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看那模样。似乎是哪家大户地师爷。他三步一停留,五步一回首,不断的四处张望着,警惕性甚高。见到周围并无异动,才小心翼翼的跺到门前,背转身拉动门环长叩三下,又短叩了两下,静待了一会儿,那大门哗啦一声打开,师爷模样的中年人回头迅速张望了一眼。闪身进了院子。
“终于等到了。”许震兴奋地一拍手,叫道:“林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在一时。”林晚荣哼了一声。摇摇头道:“这些还不是大鱼,充其量不过是小虾米,等他们见完之后,再行打算。”
林将军算无遗策,杜修元和许震亲眼所见。对他的话自然没有异议。三人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久久不见那师爷出来,只是已经证明了宅子里有人。自然也不如何焦急了。
林晚荣自怀里掏出一个比食指略长略狙的白色的小筒,叼在嘴上,划上火廉子,一阵火光烟雾之后,缕缕青烟冉冉升起,林大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舒服的叹了口气。
许震和杜修元看的目瞪口呆,这吞云吐雾的家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林大人如此享受的样子。许震吞了口口水道:“将军。这难道是李圣大哥新近发明地火器?又是光又是火的。”
林晚荣哈哈大笑道:“这个可不是什么火器,这是我老婆为我卷的烟草。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啊,我们大华要走向世界,这烟草可以充当急先锋。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杜修元急忙问道,林大人学问渊博,他说烟草是个好东西,它就一定是个好东西。
“可惜,这么好地玩意儿,却长在了突厥。”林晚荣深深一叹,叭嗒吸了一口,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突厥?”许震到底年轻,轻轻松松就上了林大人的当,他哼了一声道:“那我们就打到突厥去,把这烟草抢回来。杜大哥,林将军,不瞒两位说,我心里一直有个困惑,我大华幅员辽阔,百姓聪慧,却为何会一直受到外来欺侮?为什么会是胡人一直来欺负我们?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欺负胡人呢?二位大人,我说了你们可别笑话,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将我大华的旗帜插遍胡人的土地,让我大华的士兵在那里可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林晚荣倒抽了一口冷气,果然是少年英俊,把老子想说而不敢说地话都讲了出来,唉,这个想法太邪恶了。
杜修元大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一时惊得目瞪口呆,细细一想,又不得不承认,许震说的有道理啊,为什么我们大华就不会欺负别人呢?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被别人欺负了么?
林晚荣感慨地拍拍许震肩膀,笑道:“小许,我不得不说,你的观念真的非常非常前卫,都快接近于我了。唉,和平与发展,乃是皮这世界永恒的主题,不过局部的战乱和冲突也是在所难免嘛,等你在胡人土地上无恶不作的时候,全大华人民都会为你而欣慰的,嘿嘿——”
三人一起大笑起来,颇有些兽血沸腾的感觉,冤冤相报或许是错误,但以德报怨这样的事,他们也绝不会干,和平不是*嘴喊,是血与火锤炼出来地。
林大人将烟卷递给二人尝了几口,呛的许杜二人连连咳嗽不止,口中辛酸苦辣,却又有些超出寻常的过瘾感觉,又抢着吸了两口。林大人看的暗自忏悔,我有罪啊,这大概就是本世纪第一代烟民的雏形了。
闹了一会儿,林晚荣一挥手,另二人便停止了说笑,只见对面大门打开,那师爷小心李翼的探头出来张望一眼,迅疾的跨门而出,往人群中行去。
林晚荣嘿嘿一笑:“杜大哥,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跟着他,记住,一定要谨慎,不能打草惊蛇。妈的,这师爷竟然会讲鬼子话,京中能养出这样的门客的,又能有几家,嘿嘿——”
他虽然没有言明,杜修元却从他的话里嗅出了那么点意思,沉默了一阵:“确实要小心,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许震,你亲自去吧。”
林晚荣点点头,许震又机灵又忠心,确实是块好料子,虽然观念略微超前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正对了林大人脾胃。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屋里的那些倭人要如何处置。”待许震离开,杜修元小声问道。
林大人嘿嘿道:“杜大哥,你带了多少兄弟来?”
杜修元笑道:“在这周围的,大概有百余。西门外,还有两个千人队,另有火炮三门,神机营火箭手百人。”
乖乖,这杜修元果然不是吃素的,里里外外安排了小三千人,还有大炮助阵,老子就喜欢这样的阵势,欺负人最爽了!林晚荣嘿嘿两声,阴阴笑道:“好极好极,你安排兄弟们将这宅子给我团团围住,动作一定要轻,要让这些忍者们忍在里面不敢动。人数也不要多,随便安排两千人好了,火炮三门也就将就了。唉,欺负人的事情我真的干不了,杜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厚道?”
“厚道,确实厚道。”杜修元哈哈一笑,跟在林将军身边,他的脸皮也不知不觉增厚了许多。
待到杜修元调兵遣将安排去了,林大人坐在窗边抽了口烟,忽地一拍巴掌,哎哟,忘了件事,那师爷会说鬼子话自然可以与鬼子交流,老子又不懂鸟语,却要如何与东瀛人对话?
“宁仙子,宁仙子,雨昔,雨昔——”想起仙子姐姐精通鸟语,正是做那翻译官的上好人选,也不管她此刻在不在身边,林大人故计重施,张口大叫。
屋内一片宁静,他的声音空空回响,却久久不见人影,宁仙子便如空气一般,不知道躲在哪里。
“办完了事还不回来,你这叫渎职,你知道吗?”林大人狠狠叫了几声,颇有些气急败坏模样。酒楼下面闲人越来越多,这是杜修元调兵进来,马上就要动手了,可是翻译的问题还没搞定,叫我如何和东瀛人交流追问那三十五万两银子的下落?
“你这人怎地如此无耻?”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宁仙子浑身素衣,静静的立在了他身前,冰肌雪肤,秀眉微扬,身材挺拔俏立,如月宫里的嫦娥般美丽动人。
“谢谢夸奖。”林晚荣嘻嘻一笑:“你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我有这么个优点呢。姐姐,一天不见,你长得越发大、越发的好看了,像花儿一样。”
“你又有什么事?”宁仙子眉头轻蹙,摇头一叹,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了这个人,又不能打,又不能杀,看着真是别扭。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林大人轻轻一笑,望着她道:“青旋在哪里?”
“你还在痴心妄想么?”宁仙子冷冷一笑:“我早说过,青旋绝不会对你产生感——”
“省点口水吧。”林晚荣不屑一笑:“我和我老婆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不告诉我青旋的事情,我也不勉强你。现在我要捉鬼了,你去不去?”
第六章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提鬼?宁雨昔微微一愣,接着就明白了,听他方才与另外二人商量的语气,他是要去捉拿东瀛人了。
“你是要我与你做通译么?”宁雨昔微微一笑,这人的鬼心眼真多,明明有求于自己,却偏偏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林晚荣哈哈一笑,拍掌道:“仙子姐姐真聪明,我瞧你慈眉善目的,将来一定是个好妈咪,我是好爹地。”
宁仙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摇摇头冷冷道:“我与你之间的协议,并无包括这么多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梆梆”两声轻响,杜修元在外面拍门道:“林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发号施令了。”
“我马上就来。”林晚荣大声应道,说话间却觉眼前身形一晃,宁雨昔如一缕青烟般飘然而去,留给他一个无限动人的背影。
就这么跑了?林晚荣呆呆愣了半晌,好歹大家是一路人,她怎么能说走就走?跟女人还真是不能讲义气啊!
眼下时间紧迫,先擒住那些东瀛人是正经,他急匆匆开了大门,与杜修元下楼而去。刚才只顾着与宁仙子说话没有留意,盏茶之前还是热热闹闹的西城大街,眼下却人影稀疏。见杜修元笑得诡异的模样,林晚荣奇道:“这是怎么了?人呢,你把他们都赶跑了?”
杜修元哈哈笑道:“末将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我只是安排了两个兄弟,在城门外的洼地里捡了两锭金沙,消息流传开来。于是,大家都赶着去了,城门外正排队呢。”
“做人怎么能这么奸诈呢?杜大哥,你要向我学习。学习我的坦诚和正直。”林大人摇头一叹,对杜修元的做法“深恶痛绝”。
杜修元还真是一点不含糊,片刻之间,便调集了数千人马,将那小院子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林晚荣走了过去,盯住那正门,冷冷哼了一声:“杜大哥,里面有动静么?”
杜修元摇摇头道:“一点动静没有,这些东瀛人可真能忍。”
“那是杜大哥你不知道他们地名字。他们在东瀛叫做忍者,其实就是曾忍着’的意思。”林晚荣嘻嘻一笑,大手一挥。神机营数百名火箭手,手搭长弓,箭支上染上煤油,箭头熊熊燃烧,对准了那小院。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抗拒从严,坦白更严。限你们一盏茶之内出来投降。否则,统统死啦死啦的!”林大人双手荷在嘴边,对着屋里大声叫道。没人翻译,有点为难他了,幸亏他会几句通用地“东瀛语”——哟西,死啦死啦,花姑娘——张嘴就来!
屋里寂静无声,死一般的沉寂,火箭上噼里啪啦的火花乱窜。声响显得格外的刺耳。
“林将军,怎么办?”杜修元沉声问道:“要冲进去么?留不留活口?”
“先拿火烧,烧不死再冲。留一个活的,能张嘴说话就行,腿啊,脚啊,小鸡鸡什么的就无所谓了。”林大人嘿嘿一笑,说的甚是轻松,杜修元听了却是阵阵恶汗。他朝后面挥了挥手,一队弓箭手便执着火箭簇拥而上,箭矢对准房梁正要发射,忽听屋内一声尖锐的哨响,数十条黑衣人影如密蝗般一飞冲天,手中弯刀带着凄厉啸声,直往众人扑来,来势极为迅猛。
“弓箭手,射——”杜修元久经战阵,对这场面自是昂然不惧,号令一出,数百只箭矢便如纷飞的蝗雨一般激射而去。这十余名黑衣人,论起个人搏斗术,强于场中任何一人,但要与这经历战火考验的铁血之师相比,却无异于以卵击石,还没哼出几声,便被纷飞箭雨笼罩,手中弯刀拼命抵挡几下,便已被数箭穿心射成了刺猬。尚有几个强悍地,虽是浑身插满了箭支,却拼命的冲破了箭雨封锁,直往林晚荣面前奔来。
“步营,守——”杜修元大吼一声,数百名步骑结阵,手中长矛一起挥舞,在林晚荣与杜修元面前结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墙壁。那冲破箭雨地黑衣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力竭之下正扑在锋利的长矛上,浑身上下被捅出了无数个窟窿,众兵士用力一甩,便将他尸体扔回了院中。
这一番冲击射杀,随着杜修元的口令,短短时间之内便已完成,干净利落,显示了这支队伍精良的素质。林晚荣看的心怀大慰,这样地队伍,就是碰到了彪悍的胡人,也差不了多少。
数十名东瀛武士,一声未吭,眨眼之间便被消灭的干干净净,林晚荣四处查看一番,却是个个死透了,没一个能张嘴地。
“杜大哥,昨日你清点没有?躲在这屋里的总共有多少人?”林大人皱眉问道。
“总共是十五人。眼下只有十二具尸首。”杜修元自信满满的答道,朝着屋里奴了奴嘴。
林晚荣老怀大定,我说杜大哥怎么如此气定神闲呢,原来算准了里面还有没死的。这些东瀛武士甚是狡猾,若是昨夜杜修元没有清查人数,今日说不定就会有几个漏网的。换句话说,这十二个人做了诱饵,那最后剩下的,必定是重要人物。
“活的,我要活的。”林晚荣对杜修元打了个手势,轻轻言道。
杜修元点了点头,对着身后又是一挥手,数十名弓箭手缓步上前,举弓瞄准了屋里的窗户。那箭支甚是奇特,除了尖尖地准星之外,最为显眼的,是箭支上缠的一层薄薄的小袋子,袋里装着的是粉面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还没见过呢,林大人啧啧称奇,杜修元笑道:“这个是李圣想出来的主意,他说,也是跟林将军你学的。”
“跟我学,我可不会射箭。”林晚荣笑着道。
杜修元哈哈一笑,扫了弓箭手一眼,挥手道:“对准窗户,射!”
“噗”“噗”的轻响,箭支顺窗而入,落地之时,正好击穿小袋,阵阵白色烟雾腾腾升起,在房中弥漫开来。
“迷药!!!”这白色的粉雾,林大人可太熟悉了,正是他随身携带的宝贝之一。这样的招数都能想出来,李圣真是太有才了,林晚荣哈哈大笑,难怪杜大哥说是跟我学的呢,还真没冤枉我。
等了一阵,烟雾渐渐消散,杜修元拔剑一挥:“兄弟们,跟我冲啊!”数百名兵丁一拥而入,眨眼就将小院占得满满,林晚荣跟在杜修元后面冲进屋去,就见两名黑衣人躺倒在地上,不断的咳嗽着,显然是中了迷药,尚未完全昏迷。
早有兵士冲了过去,将二人绑了起来,连带前面死透的,总共也只有十四人。杜修元带着众人前前后后的搜查了一遍,却仍未见到最后一人的影子。
“杜大哥,你没有数错吧?”林晚荣看了一眼被俘的两个东瀛武士,笑着问道。
“绝不会有错,十五个人!”杜修元严肃道:“还有一个带头的,我昨夜认得他的身形,瘦瘦的,今日却一直没有见着。”
要的就是带头的!听杜修元这么一说,林晚荣顿时来了精神,杜大哥他们一直守在门外,没有任何人出去,按理说他应该还在啊!
没有任何人出去?等等,不是,有一个人进来,他又出去了。难道——林晚荣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不好,移花接木,那王八跑了,那王八化装成师爷跑了。许震,快去叫许震。”
“什么移花接木?”杜修元脑子没有林大人转的快,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禀将军,前面院子里发现一具尸首。”一个兵士急急过来禀报道。杜修元一愣,看了林晚荣一眼,林将军微微叹了口气:“不用看了,死的那个是真师爷,出去的那个是假师爷。妈的,这些狗东西,真是狡猾狡猾的。”
“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杜修元心有不甘说道,守了一天一夜,却叫带头的给跑了,心中沮丧可想而知。
“他想跑?他能跑的了么?”林晚荣嘻嘻一笑:“杜大哥,有许震跟着他呢,妈的,真是臭棋出妙着啊。”
杜修元也醒悟了,对啊,有许震跟着呢,他跑不了的,林将军还真是有神通,处处都有后手。
“杀了真师爷,装作假师爷,这些狗东西真够歹毒。”林晚荣哼哼了两声,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沉吟道:“连自己人也杀,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他是急着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要借这师爷的身份掩护自己!”
“总算你还有点小聪明。”窗外传来一阵女子的讥笑,接着便听噗通一声,一个黑影摔落在了院中,正是那方才逃走的假师爷。
“仙子姐姐,我爱你!”林大人兴奋的跳了起来。
第七章 猎杀者
房外寂静无声,也不知道宁仙子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林大人可不在乎,他爱的人多了去了,再多一个也无妨,喊出这一声就像我要吃饭一样简单。
“将军,什么仙子姐姐?”杜修元疑惑不解的问道。林晚荣摇摇头,叹道:“关于仙子姐姐,这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情感故事,等以后有时间再讲给你听吧。你现在先把许震找回来,那小子去跟踪这师爷,眼下师爷回来了,他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声音传来:“林将军,杜大哥,不得了,不得了了。”许震气喘吁吁的穿过众人,急急奔到二人身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看见,我看见——”
“你莫非是看见鬼了?”林晚荣和杜修元互相望了一眼,笑着说道。
“不是见到鬼,是那师爷进了,进了——”他四周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进了诚王府。”
杜修元脸色一变,急忙追问一声:“你没有看错?”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见着两个长得相像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你一定是看错了。是不是啊,小许?”
许震愣了愣神,他也是个聪明人,急急点了点头笑道:“对,对,一定是我看错了。两位将军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咦,他,他,他怎么在这里?”方才追问的急。许震尚未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是谁,待到见了他的面孔,顿时如同见了鬼般,满面惊异之色。这怎么可能?莫非真如林将军所说,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地人,而且恰巧同时出现在了两个地方?
林大人嘿嘿一笑,对许震的惊奇丝毫不感诧异,倒是对宁雨昔的手段,心里很是佩服。这东瀛人的头子,假扮成师爷进了诚王府,定然是有什么图谋,宁仙子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抓回来,手段可谓非同凡响。
那假师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先前之时,林晚荣等人并未看清那师爷的样子,所以才叫这个东瀛人有机可趁。换上身衣服,贴上两撇小胡子,李代桃僵的混了出去。现在明白了,哪里还会放过,林晚荣朝他身上踢了两脚。那人倒在地上一声不吭。杜修元弯腰蹲在那人身前,触了触他鼻息,摇摇头道:“将军。他还没死,只是被打晕了过去。”
林晚荣点了点头,宁仙子下手果然有分寸,知道这人我用的着,他一摆手,大声叫道:“取水来。”
早有两个军士抬来一盆冷水浇在那人身上,假师爷浑身打了个冷战,缓缓睁开了眼,一见眼前站了众多军士。顿时大叫一声“八嘎”,他飞快的站起身来,习惯性的便到腰里去拔刀。许震眼疾手快,狠狠一脚踹在他后膝盖上,啪啦一声轻响,假师爷便跪倒在了地上,额头冷汗涔涔,痛苦不堪。
没有翻译在场,林大人便只有自力更生了,他眨了眨眼,嬉皮笑脸道:“哟西,你的,听得懂英吉利语么?”
“八嘎——”
“八你妈个头!”林晚荣一脚踹在他小腹上,恶狠狠道:“连国际通用语言英吉利语都听不懂,真没素质!老子都没法和你交流,就你这耸样,你们天皇也敢派你到我大华来瞎混?给我打——”
许震和杜修元也不知道英吉利语是个什么语言,但看林大人凶神恶煞般的发了号令,哪里还会忍得住,二人一起伸展拳脚,向那武士扑去。
那东瀛武士怒圆睁,口里一阵叽里呱啦乱叫,张牙舞爪挣扎着要站起来,只是腿骨被许震踢折,无论如何也站不稳当,在杜修元二人的一顿老拳中,刹那间就鼻青脸肿,口角鲜血溢出。
林晚荣止住了许震二人,脸上现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好了,先别打了。我大华是礼仪之邦,讲究地是以德服人——待会儿再打。这位武士,你听不懂英吉利语,只怪你爹没有教好你,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到我大华来瞎混,总不能听不懂我大华的语言吧?”
“嘟无麻,所噶组足伊斯塔!”那东瀛武士怒吼了一芦,眼中凶光闪闪,双拳紧握,面上满是狰狞之色。
许杜二人面面相觑,这东瀛话晦涩难懂,他们哪里听得明白,便把求救的眼光望向了无所不能地林将军。林晚荣嘿嘿一笑,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说你到我大华是拜见祖宗来了,唉,麻烦你下次吐词清晰点,要不然我真的很难听懂。”
窗外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旋即就没了声音,林晚荣听得大喜,我就知道,仙子姐姐一定是躲在附近的。他哈哈笑了几声,正要“所噶”“咪西”的施展一通,便听那东瀛武士操着生硬蹩脚的大华语吼道:“八嘎,东瀛武士,你地侮辱,大华,猪!”
“操你爷爷!”林大人火火冲天,拔过旁边一把朴刀,厚厚的刀背一下击在那东瀛人的背上,砸地他一个趔趄,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许震和杜修元虽然不懂东瀛语,但是他侮辱大华的这句,却听得真真切切,二人眼中冒火,冲上去就是一阵老拳。三人拳打脚踢,畅快之极,林晚荣无心一瞥,只见那人眼珠泛白,似乎撑不下去了,顿时哎哟一声,急忙止住了二人,笑着道:“先不要打了,来日方长,咱们也不急在一时。”
他朝那武士嘿嘿笑了一声,操着蹩脚的东瀛话,漫不经心说道:“你的,什么名字的,干活?”
东瀛武士急剧喘气,来不及答他的话,林晚荣已经开口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的小鸡公王子叫做武树,你和他长得这么像,估计你是他哥哥,名字叫六树,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八道,胡说。”那东瀛武士愤怒的看了他一眼,大华语似乎也顺溜了许多:“你地,良心大大的坏。我们,武树王子,日照大神的儿子,我不是他的哥哥。我,日照大神门下,武士首领新佑卫门佐佐木。”
新佑卫门佐佐木?妈的,这些东瀛人写字是把华语简化一半,起个名字却要拼命凑字,说他们不是怪胎,还真没人信了。
“我说新佑卫门佐佐木啊,”林大人嘻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们这次到大华,有何贵干啊?”
“我的,没干的,什么都。”佐佐木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的,居住在这里,你们,闯进来,杀死我同伴,我,要向天皇禀报,惩罚大华皇帝。”
惩罚大华皇帝?林晚荣仰天大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些小鬼子真是什么借口都能想的出来。
佐佐木惊疑不定的望着他,眼前这位大人,看起来是官,所作所为却更像无端匪类。
“新佑卫门佐佐木,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林大人微微一笑道:“昨日相国寺的事,是你们干的吧?”
佐佐木眼中神色一变,还未说话,林晚荣摆了摆手,高深一笑:“不用否认,老子不喜欢玩虚的,你们为什么而来,谁邀请你们来,我查的一清二楚。你也不想想,我是从什么地方把你捉来的?”
佐佐木刚进了王府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这里了,还没来得及思虑前后因果,闻听他的话,顿时面色大变:“难道是王爷——不可能,他的,绝对不会,在山东——”他说了一句便意识到了什么,偷偷瞥了林晚荣一眼,急忙住口了。
“你是说在山东,你们合伙劫走了三十五万两白银是吧?”林晚荣心里一喜,脸上神色丝毫不露,漫不经心说道。
“你,你的知道?”佐佐木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惊骇,前日山东劫银,昨日相国寺刺杀,一环扣一环,皆是事先精心策划安排好的,就算这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
“哈哈哈哈——”林大人放声大笑:“我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么?你们的日照大神知道那些银子藏在那里么?他肯定不知,可是本大人我知道啊。”
“不可能。”佐佐木大惊道:“那些,士兵,毒药,统统死拉死拉的。你绝不会知道!”
士兵?毒药?五千人!林晚荣倒抽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紧握了拳头,缓缓言道:“三十五万两白银,车马日夜不停的拖,也要走上几天几夜,决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银子,定然还藏在济宁周边——”
佐佐木木然不语,林晚荣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踢在他腿上,破口大骂道:“你他妈个畜生,竟敢下毒杀人,老子宰了你!”
第八章 刺猿兽
杜修元和许震虽是不明原委,大概意思却是听得不差,知道这些东瀛人为了银子,竟然毒杀了如此多的大华同胞,顿时义愤填膺,拉住了佐佐木让他丝毫动弹不得,林晚荣重重踢了几脚,拔出钢刀架在佐佐木脖子上,冷冷道:“老子再问你一遍,那五千兵士,都被你们东瀛人毒杀了么?”
佐佐木哼了一声:“他们的,没用。死的,很好!”
林晚荣额头青筋根根绷起,强自压制了愤火,阴阴一笑道:“许震,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向我保证,一年之后他必须还活着,但是,要比死了还难受。”
“得令。”许震嘿嘿一笑,眼中喷出阵阵怒火:“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挥挥手,许震便将佐佐木压了下去,杜修元见林将军心情似乎不太好,便乖巧的退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静静思索。
“你真的要杀了这倭人么?你不想知道他们藏银子的地方了么?”一个女子声音在林晚荣耳边响起,轻柔缥缈,淡淡的幽香飘进他鼻孔,让他心思也活动了几分。若换在平日,他定会好好调戏一番,只是今日,却没了那兴趣。
“这些是东瀛忍者,是他们培养的死士,藏银子的地方,你认为他会说吗?三十五万两白银,可不是那么轻易搬的走的,只要在济宁地界内,就是把济宁挖地三尺,也要找寻出来。至于这个杂碎,我不是要杀他——我是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在这世界上投了胎。”林晚荣咬牙哼了一声,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五千人,足足五千人!这些倭人,在我大华的土地上。毒杀了我五千同胞,仙子姐姐,若是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宁雨昔眉头轻皱,淡淡说道:“倭人固然毒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五千人是背弃了皇帝,投入到了另一个阵营当中做了反贼。说的不客气些,他们是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林晚荣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地轻蔑味道,与从前的色迷迷眼光绝然不同,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轻蔑。这种神情出现在他身上还是头一次见。宁雨昔凝眉道:“怎地?我说错了么?!”
“你没错!错的是你师傅。”林晚荣轻叹口气:“她把你培养成一个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烟火地绝代仙子。你代表的是正义,是公信,看起来人人敬仰,风光无限,可是。你真的以为自己了不起么?”
宁雨昔恼怒道:“不许你背后议论我师傅。”
“议论她?我没那兴趣。我是在教你,教你一个最浅显的道理,你和你师傅从来没有弄明白过的道理。”林晚荣冷冷一笑。说话如疾风骤雨,丝毫不留情面。
宁雨昔转身便走,懒得听他废话,林晚荣看着她疾行,摇头轻蔑一笑:“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宁雨昔缓缓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扫他一眼,淡淡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清楚么?仙子姐姐,你知道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吗?”林晚荣斜*在桌边,脸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神情。
宁雨昔思考一阵。正色道:“每个人都有理想,这是他们活在世上的动力。”
“扯淡吧。”林晚荣嘴边浮起一丝微笑,不屑的挥挥手:“让我来告诉你吧,仙子姐姐,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吃饭。什么理想,什么追求,那都是吃饱了撑的,和饱暖思淫欲是一个路数。你说那五千兵士是反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对他们来说,效忠皇帝和效忠诚王有区别么?一样是要卖命,一样是要换口饭吃,注定只有少部分人可以飞黄腾达,其他人一样是要战死在沙场,他们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战斗,可是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地机会。说穿了,他们不是罪人,更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不管是皇帝还是诚王,在他们面前,人民永远都是被利用地对象——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懂么?”
宁雨昔脸上满是惊愕之色,显然对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难以理解,林晚荣摇头苦笑,心中忽然想起肖青旋,在金陵之时,每日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与她聊天,胡聊海侃的,那丫头总是喜欢听他讲起各种各样地惊奇理论,然后深深思考,针对性发问,叫他都应付不过来。说起政治抱负,唯有青旋是他的知音。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轻声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宁雨昔有些吃惊,她少女时代便已是万人敬仰的对象,这些年下来更是见惯了盛世繁华人间美景,何曾有人如此教训过她?偏林三这番话语字字珠玑、处处深刻,观点极为新颖独特,叫人忍不住地深入思考。
“说的过于复杂了,你可能听不懂。”林晚荣嘻嘻一笑:“不过,以你的智商,听不懂也情有可原。”
这一句倒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宁雨昔扫他一眼,哼了一声:“你这人,好端端的,为何又要骂人?”
“不是骂人,只不过情不自禁的比较了一下你和安姐姐。仙子姐姐,你和安姐姐相互之间斗争了这么多年,彼此应该都是知根知底了。恰巧小弟弟我,又和两位姐姐都有过亲密接触,你知道在我心里,我更喜欢谁么?”林晚荣嘿嘿笑道,抛出了一个诱人的糖果,是个女人都逃不开这个诱惑。
宁雨昔微微一笑:“我不听你胡说八道,我与安师妹的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喜欢谁也与我无关——就算你喜欢她多一些又如何?”
这仙子姐姐真是大大的狡猾,林晚荣哈哈笑道:“你说地不错,我的确喜欢安姐姐胜过仙子你——至于原因么,唉,仙子姐姐一定不想知道,我还是不说为好。”
宁雨昔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你这人还真够无聊的,整日里不会做些正事么?不听你胡说八道,我要走了。”
林晚荣心中偷乐,你青日里说走就走,哪像今日这般拖拉,还提前预警一声?看来仙子也有思凡的时候,她也是女人,女人的那点小心思,她也逃不脱。
“原因很简单,安姐姐虽然败在了你手中,但是她不断的挣扎、坚强不屈,外表狡猾,内里却是温柔如水,叫人感动和爱怜,她活的更真实,更像个女人。而仙子姐姐你,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就像那水中花、镜中月,触不着,摸不到,虚无缥缈,难以接近。说的粗俗点,恕我直言,除了胸前有肉,其他地方,还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女人味道。”林晚荣笑眯眯的在她丰满的酥胸上打量了一番,脸上神色正义凛然。
“你——”宁仙子涵养再好,听他在自己面前口出粗俗,也忍不住气结:“你,你这卑鄙小人,无耻。”
“姐姐你骂的还不够恶毒。”林晚荣嘻嘻一笑:“其实骂人也很有学问的,例如刚才这一句你就可以这样骂——嗯,你坏死了!!!关于这一点你可以虚心向安姐姐请教,一定会有不少的收货。当然,什么时候学会了勾引我,你就勉勉强强可以出师了——哎哟,哎哟,你做什么,君子动口,女人动手,猴子偷桃可以,但是打人千万不要打脸——”
杜修元和许震在外面听得面面相觑,这动静闹的,林将军在里面演双簧么?一个人扮两把声,学的惟妙惟肖,绝了!
咣当一声,大门推开了,杜修元二人望着推门而出的林大人,嘴巴张得老大,久久合不拢来,足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看什么,没见过男人打腮红么?”林大人捂住面颊,恼羞成火的说道。
“见过,见过。”二人忍住了笑道:“将军想人所不敢想,为人所不敢为,实在是有想法,有创意,末将等佩服佩服!”二人说着,却还贼头贼脑往屋里张望着,似是在寻找什么宝贝。
“来人啊!”见了这俩小子挤眉弄眼的样子,林大人一阵恼怒,大声吩咐道。
“卑职在!”几个军弈速速上前,听候林大人差遣。
林晚荣毫不犹豫的下令:“去大街上买十斤腮红回来,把这俩小子脸上屁股上全给我涂满了,少一个地方也不行。”众人哄堂大笑,杜修元和许震哗啦一声跑开,溜的比兔子还快,只留下一串大笑洒落在院中。
远远的屋顶上,宁仙子出神的望着自己娇嫩的双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我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今日竟被他激的发了怒火,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第九章 做回自己
林晚荣虽然脸皮甚厚,可是带着仙子留下的鲜明印记,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回去,便磨磨蹭蹭的在杜修元军中又待了许久。闲来无事,把那佐佐木拉上来细细审问,拳打脚踢了一番,果然如同林晚荣所想,这东瀛人打死也不开口,武士道精神修炼到了极致。
从时间上算来,佐佐木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刚在山东劫完银子,就又飞到京城来刺杀,由此看来,在山东劫银子的应该是另一拨东瀛人伙同诚王做的,具体的藏银地点,佐佐木也不一定知情,反正是在济宁周边肯定没跑。今天擒拿这一帮东瀛鬼子,虽然尽量的控制了风声不外泄,但是诚王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见到佐佐木,他定然心生疑虑,那山东的银子极有可能正在转移,事不宜迟,山东这一趟耽搁不得,就是不知道徐渭那里和老皇帝交涉,到底有个什么结果。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下去了,也懒得与小鬼子啰唆,直接吩咐许震好好“伺候”着,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回到店里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从昨日早间被徐渭叫走,直到现在方才返回,他无奈摇头一叹,也不知道欠了谁的,老子还真是个劳碌命,男人千万不能太能干了。
脸上“腮红”未干,可不能让人看见了,他蹑手蹑脚,正要偷偷潜入,却听一声娇呼:“大哥,大哥回来了。”从店里瞬间迎出数人,巧巧在前,后面跟的是萧大小姐。她神色憔悴,呆呆望了林晚荣一眼,张口叫了声“林三——”,便再也说不出话。身后的萧夫人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对林晚荣微笑着点了点头。
“啊哈,大家都在啊,吃饭了么?吃饭了就早些睡去吧!”林晚荣打了个哈哈,捂住脸颊笑道。
“大哥,你脸上怎么了?”巧巧离地最近,一眼就望见他脸上的嫣红,顿时惊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众人急忙将眼光往他脸上瞥去,林晚荣紧紧捂住脸颊。支吾道:“哦,没什么,不小心撞树上了。两边脸都撞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英俊的面容没有受到丝毫损害。”
巧巧拉开他的大手,心疼地抚摸着,泪珠籁籁道:“这是谁下的手,把你打成这样。大哥,疼么?”
这小妮子,也不知道给老公圆个谎。我这是打的么?我这是和仙子姐姐亲热时候的误伤,是工伤,知道不?
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还没见过他挨打的,这是怎么了?大小姐焦急的望了他一眼,想要上前,见了巧巧那温柔的模样,便又止步了。
既然瞒不住,索性就不瞒了。他拉住了巧巧的小手,在小妮子鲜红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嘻嘻笑着向萧夫人大小姐一抱拳:“没事,是误伤,过几天我会打回来地。”
“大哥,你没事吧?”巧巧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道:“你昨天被皇上叫走,一天一夜都没有消息,把我们都急死了,大小姐一夜没有睡,今早起来就去找徐先生,却一直没见着他的人影。”
林晚荣望大小姐望去,只见她脸带粉红,樱唇轻咬,正脉脉望着他。
“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林晚荣嘻嘻一笑道:“昨天和皇上商量事情,闹得时间晚了,皇上老爷子就叫我在宫里将就了一晚上,没想到叫大家担心了,都是我的错,月亮惹地祸!”
萧玉若哼了一声,轻道:“留你在宫中?皇上待你着实不错,怎地,招驸马的事情已经定了么?何时迎娶公主过门?”
“巧巧,你出门怎么带这么大一坛醋?”林晚荣笑着道。
“没有啊,我哪里带醋——”巧巧愣了愣神,话说了一半,瞥见大小姐的神情,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大哥,你坏死了。”
大小姐眼眶一红,话也懒得说了,提起长裙,转身飞快的往店里跑去。林晚荣呆了一呆,巧巧急忙推了推他,焦急道:“大哥,瞧你胡说八道的,快去追啊。”
这事闹地,刚送走仙儿,又迎来了大小姐,这两坛子醋也不知道哪一个更深一些。他为难的看了萧夫人一眼,萧夫人摇头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明白,你们自己处理好了,我相信你和玉若。不过,说句实话,林三啊,这两日你不见踪影,我们这个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地了,突然之间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失了生气。玉若无精打采,做什么事情都集不起精神,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从前没有你的时候,这丫头风风火火,敢想敢闯,什么事情都不怕身可如今却反过来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夫人这是话里有话啊,不过说真的,林某人在萧家真是挺自觉的,从来都是积极发扬主人翁精神,就没把自己当过外人。林晚荣打了个哈哈,腆着脸皮道:“是么,夫人抬举我了?唉,如此的扰乱了大小姐的心神,我实在是惭愧,出类拔萃真的是一种错误,我下次谨记了。”
这就叫做驴脸不知马脸长,林三的脸皮可谓旷古绝今,夫人苦笑一声,叹道:“我萧家苦苦支撑这么多年,全凭两个弱女子,你来了之后,我们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说你现在是我萧家地主心骨,一点也没错。你去吧,去看看玉若,好好哄哄她,这孩子——”夫人抹了两滴眼泪,说不下去了。
夫人的柔情攻势真是厉害,套的我死死的,想跑也跑不了,林晚荣对夫人的手段心悦诚服,抱抱拳闪身进屋,直往后院走去。天已全黑了,大小姐的房里却没有掌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
在门上轻轻拍了两下,林晚荣清了清嗓子,柔声喊道:“大小姐,我是林三啊,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屋里沉寂一片,声息全无,等了半天也没见开门。林大人摇了摇头,唉,这简直就是逼我出绝招嘛,我无所谓,就怕你这丫头受不了:“玉若,小乖乖,小可爱,小宝贝,小心肝——”
在前厅里的萧夫人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林三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真个有伤风化,现在的年轻人那!巧巧听得脸上熏红,对大哥的肉麻大法,她早就习惯了,一天听不见,反而有些挂念。
一遍还未喊完,那门便已吱呀一声打开,大小姐满面泪痕站在他身前,又是羞涩又是恼怒道:“你这人,胡乱喊些什么,也不怕娘亲听见!”
林大人像猴子一般钻进去,嘻嘻笑道:“怕什么,我喊我的,她听她的,她听得高兴,我喊的有劲,各取所需。小心肝,我再叫一遍,你喜不喜欢听?”
“谁要听了,花言巧语的,你对你的公主小心肝说去。”大小姐哼了一声,脸色却已没那么难看了。
“那怎么可以呢,我指天发誓,玉若是我的小心肝,是独一无二的。”林晚荣右手举的老高,满面正色,眼也不眨的说道。他可没有撒谎,大小姐是他的小心肝,仙儿是他的小乖乖,友好相处,互不侵犯。
大小姐脸色柔和了许多,还泛上些淡淡的红晕,轻道:“那你敢说,皇帝留你在宫里过夜,难道不是要招你做驸马?”
皇上是绝对不愿意招我做驸马的,但是公主就铁了心了要和我配鸳鸯,林大人唉声叹气,摇摇头道:“此事说起来话长,中间坎坷曲折,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咦,小心肝,你今天这身紫衫可真好看,像个仙子似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大小姐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见他言辞闪烁,便知他心里有鬼,当即泪珠籁籁落下道:“你便会拿话哄我,当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你昨天一夜未归,却把我的魂魄都吓得没了,尚是初更时分便到徐大人府前守着等你的消息,你便这样敷衍我么?你出去,出去,去找你的小心肝去!”
大小姐推着他便往外走,林晚荣腰身一转,便将她柔软的身躯抱在了怀里,嘻嘻笑道:“我这不是正找我的小心肝么?你看看,我可是受了‘工伤’的,唉,说起来,我这两日经历之曲折,之险恶,是你永远都想不到的。与你说的那几句话,句句属实,童叟无欺,若有虚假,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无端端的你发个什么誓,”大小姐吓得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巴,急急说道:“若是灵验了怎么办?没了你,叫我怎么办?”
林大人无奈的白眼一翻,这话说的,我是那么没诚信的人么,他抓住大小姐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正色道:“大小姐,我来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我——要是有一天我当了皇帝,你会怎么办?”
第十章 金花蛇
大小姐目瞪口呆,呆呆的望了他半晌,良久才恢复了些神智,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无人听见,才压低了声音颤抖着道:“你,你不要命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
“嘿嘿,我开个玩笑的。”林大人哈哈笑道:“若是我做了皇帝,我定然封你个大贵妃,让你荣耀乡里,人人羡慕。”
大小姐急忙将他往里拉了拉,提防这大逆不道的言论被别人听见,柳眉一竖道:“你是过糊涂了么?天还没全黑,你怎么就做起梦来了——我做贵妃,那谁做皇后压着我?”
“啊,那个,我随便说说的,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林大人话完便要遁走,大小姐哼了一声,火道:“你究竟还养了多少狐媚子,快些老实招来。”
“真是的,我是那种人么?”林晚荣嘿嘿道:“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有多清纯了。”
大小姐望着他的脸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忽地泣道:“这是她打的么?她怎么下的了手?还没过门便会这样欺负你了!公主了不起么,我这就找她理论去。”
汗,这都是哪跟哪啊,能欺负我林三哥的女人,还没出生呢。他打了个哈哈,急忙拉住了怒走的大小姐:“你误会了,这跟公主没有关系,她在我面前跟猫似的。”
“那你这是——”大小姐温柔的摸着他的面颊,柔声问道。
“是工伤,也是意外。”他大言不惭地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明日打早,要往山东去一趟,家里这摊子事,你和巧巧多照应一些。”
“山东?你去山东做什么?”林三这两天忙的跟子似的。大小姐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嘴上骂着,心里却是无比记挂,听闻他回来之后便又要走,自然大惊失色。
林晚荣想了一想,拉住她手道:“玉若,按说这件事大如天,本来是不能告诉你地。但是你也不是外人,我又诚实正直,不想说谎话骗你。你答应我,听了这件事之后,一定要保密再保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林大人精通的就是这个,大事不瞒小事瞒,一句话说下来,萧玉若中了他的糖衣炮弹却不自觉,见他无比郑重的脸色。大小姐心里甜甜,乖巧的嗯了一声,点头应是。
“山东出事了。洛家出事了。”林晚荣深深一叹,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大小姐是做生意的,对银子的认识比任何人都深刻,听闻在济宁丢失了三十五万两银子的军饷,顿时惊得脸色煞白。她是女人,天生爱吃醋,对洛小姐与林三的事有些介怀,却也知道此时不是争风吃醋地时候,望着林三担忧的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林晚荣苦笑着摇头:“当日在金陵的时候。洛敏对我有扶助之情,洛远是我兄弟,凝儿又和我勾搭那个啥,我要是撒手不管,那还算人么?今日一早我让老徐进宫去求情了,希望皇上宽限几日我想办法帮他们找回这些银子。”
“贼人既然敢劫银,自然早已安排妥当,你这一去,盲人瞎马地,万一找不回来——”大小姐忧心忡忡的看了他一眼,不敢说下去了。
“若真找不回来,我就是变卖家财,也要救他们。”林晚荣斩钉截铁道,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之色。
大小姐眼中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哀怨道:“散尽家财,那你以后怎么办?为了洛凝,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付出?”
“换了你,我也是一样的。”林晚荣嘻嘻一笑:“对我来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可若是失去了喜欢地人,那人生活的就没有趣味了。”
大小姐沉默良久,忽地抱住他痛哭,小拳头如雨点般砸上他胸膛:“你这个花心的死人,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林大人满脸正气地纠正道:“不是花心,是多情,有本质区别的。”
“就是花心,就是花心。”大小姐擦了泪珠,依依不饶的看他一眼,忽地轻声道:“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不待林晚荣说话,她转身就走,咣当一声关门出去了。
林晚荣眉头一紧,这丫头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等了好大一会儿,大小姐才推门而入,递给他一个小包袱,柔声道:“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林晚荣惊奇道,这小包袱很轻,摸着没什么重量,似乎就只有几张薄薄的纸片。
“这些,是我萧家在金陵、杭州、京城等地的地契,合计起来也有十余处,估摸着能值些银子,还有我萧家在各地的分号,典当之后,价值也是不菲。”大小姐淡淡说道,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这怎么能行?”林晚荣大吃一惊,急忙将那小包袱塞回她手里:“把这些给了我,萧家就什么都没了。你如何向你的宗亲族戚、如何向夫人交代?”
大小姐哼了一声:“萧家现在是我当家,娘亲不会说什么的。倒是你方才说过地话,自己都忘记了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可若是失去了喜欢的人,那人生活的就没有趣味了’,这是你教我的,我都牢牢记着呢。”
大小姐总是这样,外表看起来冷漠严厉,可真是要温柔起来,每次都让老子感动的要去投江,林大人眼角湿润,心怀激荡,正要去抱紧她,忽见大小姐手里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正对准了胸口,剪刀锋利,在窗外射进的淡淡月光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林晚荣满腔的柔情顿时化作惊骇:“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萧玉若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萧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从现在起,这把剪刀就跟随在我身边,若你辜负了我,我就拿这把剪刀,先捅你,再捅我。”大小姐神情冰冷,对着他狠狠比划了几下,又对着自己胸口比划了几下,神情决绝,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林大人背上冷汗刷刷而下,仿佛见到自己做了陈世美浑身上下被捅出十八个窟窿的样子,大小姐的性格够特别,够火辣,我太他妈喜欢了。他小心翼翼的取过那剪刀丢在地上,紧紧抱住大小姐,感激涕零道:“大小姐,玉若,小心肝,你对我太好了,我要是辜负了你,我就太不是人了。”
大小姐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泛起一阵胜利的微笑,柔声道:“只要你一辈子对我好,我就什么都知足了。”
多么朴实的话语啊,天下的好女子都让老子碰到了,林大人心里阵阵的惭愧,紧紧搂住大小姐,眼泪鼻涕一起流下:“大小姐,我坦白,我有罪,我对你的心思不纯,每次都想占你便宜。”
废话,没我的默许,你能占到便宜?大小姐脸上阵阵的火热,装作若无其事的搂住他,拍拍他肩膀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可要改正了。”
“不仅于此,我还有更大的罪过。大小姐,我的心思龌龊,每次见到你和二小姐在一起,我就想,我就想——”
“你想什么?”大小姐捏紧了小拳头,心里噗噗跳了两下。
“我有罪,我想把你们剥光了一起骗上——啊——”一阵凄厉惨叫惊天动地,传入萧夫人和巧巧的耳膜,巧巧凝眉道:“夫人,你听到了么?像是大哥的声音!”
“是么?我怎么没有听出来?是你太想他了吧。”夫人笑道:“他和玉若说话,玉若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她对你们家林三心疼的像宝贝似的,还能出什么事。”
这倒也是,大哥不对大小姐做出点什么已经是异数了,若说大小姐制住了大哥,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心里正想着,忽见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巧巧吓的啊的尖叫一声:“大哥,你怎么了?”
林大人衣服也被扯破了,头发乱成鸡窝,紧紧捂住脸颊,尴尬笑道:“没什么,刚才一不小心,又撞树上了,与大小姐无关,真的无关。”
大小姐含笑自他背后走了出来,将那小包袱塞进他怀里,温柔而又甜蜜的为他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发髻,将他衣衫梳理整齐,脸上浮起一丝甜美的笑容:“我方才与你说的,你都记住了么?路上要当心安全,注意饮食,防火防盗。不要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否则,我会很生气,后果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后果很严重。”林大人捂着脸颊,谄媚笑道。那神态落在巧巧与夫人眼里,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同时浮起一个词: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第十一章 大哥,你别动啊
这一夜,林大人睡得半醉半醒,一会儿梦见自己与青旋生儿子,一会儿梦见大小姐将自己捅了几个窟窿,醒来之时,浑身冷汗淋漓。妈的,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老子天生就是做陈世美的料子?
他擦了一下汗珠,只见旁边的巧巧小妮子还在熟睡中,鲜红的小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似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两截藕荷一样的粉嫩小臂伸出被外,隐隐露出香肩酥胸,风光无限。林晚荣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柔情,在小妮子粉雕玉啄的小鼻子上亲了一下,又在她丰满的臀上掏了一把,便淫笑着起身了。
眼下的时辰不过二更天,他却再也难以入睡了,念着山东的事,也不知道老洛一家现在怎么样了,心里焦急的很。更可恶的是,老徐自从进了宫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从昨夜等到现在,那老头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连个屁都没有一个,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个说法。不过,山东这一趟是必去无疑的,不想见到巧巧和大小姐伤心难过的样子,便想趁他们熟睡早些出发。
从巧巧收拾好的行囊里,取出大小姐给的那个小包裹,虽是只有几张薄薄的纸片,感觉却是重逾千斤。大小姐的性子,真可谓让我欢喜让我忧,想起昨夜大小姐趁他不注意偷笑的样子,心里阵阵的温暖。
京城到山东,快马加鞭,一天一夜才能到达,幸亏有突厥人送的汗血宝马。老子今天就要试试它的滋味了。林大人心满意足的打量着这高大地突厥马,在马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二更时分,天色暗淡无光,长街上星星点点的。便如暗夜里的明灯,给与他温暖,指引着方向。回头留恋地张望了一下那熟悉的小屋,大小姐、巧巧、萧夫人都还在睡梦中,但愿她们能有一个好梦。
他长长的伸了个腰,正要翻身上马,忽闻前方一阵车轱辘响,在这凌晨寂静的大街上听得甚是刺耳。
“吁——”一声轻喝之后,一辆马车正停在林晚荣身前,徐渭急急忙忙从车上跳下:“林小兄。林小兄,哎呀,谢天谢地。老朽总算没有来迟。”
就这还不迟?你老小子玩我呢。林大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哟,这不是徐老哥么?怎么,苏姐姐没伺候好你啊,这么大清早的出来乱晃。”
徐渭苦笑着摆摆手:“忍兄莫怪莫怪,老朽从昨天进宫直到现在方才出来。这中间好生辛苦啊。”
听老徐话里的意思,这事进行的似乎不是那么顺利啊,林晚荣心里一咯愣。也顾不得取笑了,急忙道:“徐老哥,皇上到底怎么说,答应没有?”
徐渭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也知道,皇上昨日方才出事,心情本就极差,接着老朽又报了这个消息,皇上能高兴起来么?差点就把我给斩了啊。”
斩你?笑话。老爷子还没昏庸到那个地步,你和李泰是大华的左梁右柱,斩谁也不会斩你们那,分明是借机邀功嘛。林大人嘿嘿一笑道:“徐老哥,你的辛苦我是知道地,事成之后亏待不了你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徐渭一喜:“这可是你说的,我只有一个小小地要求,待会儿你答应我就行了。我昨日将这消息禀告了皇上之后,皇上龙颜大怒,当场就要颁发谕令斩洛敏全家,老朽死死相荐,皇上罚我在御书房外跪了三个时辰,直到昨日夜里,方才准许我进去说话。”
最是无情是皇家,即便徐渭对他忠心耿耿,依老皇帝的性格,这事也绝对做的出来,林晚荣点点头道:“那后来怎样了?”
“老朽面圣之后,苦苦相劝,又说小兄弟你愿意亲自出马追回饷银,皇上才面色好看了些。”徐渭看了他一眼,小心李翼说道:“不过,皇上把那期限缩短到,缩短到七天,小兄弟,你没事吧?!”
七天?妈的,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老爷子这手真够绝地,林晚荣咬咬牙道:“我没事,徐老哥,你继续说下去。”
“皇上说,山东境内的兵马官员任你调配,七天之内,你若能帮助洛敏追回饷银,他便既往不咎,还会再度重用洛敏。若是你没找回银子,那山东大小官员,洛敏全家,就都得人头落地、满门抄斩!”徐渭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简递给他道:“这是皇上的手谕和调兵地兵符,你收好了。皇上得知你要去山东,让李泰挑选了最熟悉济宁地形的胡不归协助于你,他昨夜已经启程,连夜赶回济宁了。”
“胡大哥也去?”林晚荣欣喜道,总算这皇帝老爷子还念点恩情,知道为他女婿我着想。
徐渭点点头道:“林小兄,我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对你,那是非同平常的恩典啊,你可要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
废话,都是一家人,我能不尽心吗,林晚荣点点头道:“徐大人,还有一件事麻烦你,待会儿你就回宫,对老爷子禀报说,昨日那刺客,我已经全部捉拿归案,死十二个,活捉了三个,眼下都关押在杜修元军中。”
“此言当真?”徐渭惊喜道:“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你,林小兄,老朽对你是心服口服啊。”
林晚荣将昨日之事讲了一遍,徐渭听得眉头深皱,沉吟道:“眼下我大华与胡人开战在即,若是诚王真的与东瀛人勾结了起来,那可就难办了。倭人在东南沿海一带犯我边防,残杀渔民,已有成寇之势,福建水师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北方的胡人又来势汹汹,若再加上内乱。这形势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妙与不妙,老爷子心里最清楚。”林晚荣淡淡笑道:“不要看他身处宫中,这外面地事情没有一件瞒得过他的。刺客是谁派地,他不用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就把实情如实相告就是了。哦。对了,突厥,高丽,东瀛地使团还驻留在京城么?”
徐渭一拍手:“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几日东瀛的继宫武树便归国去了,现在看来,他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暗下杀手。那高丽与突厥的使团还未归国,也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
继宫武树跑了?妈的,那日揍他,下手还是不够狠那,早知道就割掉他小鸡鸡。让他回去做阉鸡。至于高丽么,他们留下来就是为了找人对付倭寇,这些事老子懒得管。有空多摸摸长今妹妹的小手才是正经。
“徐老哥,这几天我不在京中,你就帮助李圣他们盯一下阿史勒那几个大鼻子。”林晚荣笑道:“我送了他们一门打不响的大炮,可别让他们把零件给拆跑了。”
徐渭哈哈笑道:“这个我听李泰老将军讲过了,李圣他们紧盯着呢。”
诸事交代完毕。也不与徐渭废话了,正要拨马而行,却听徐渭道:“慢着慢着。林小兄,你忘记方才答应过我的要求了么?”
林晚荣奇道:“你有什么要求等我回来再提嘛,现在我可没时间去为你办事。”
“这事啊,还就必须现在提。”徐渭笑着向车里道:“芷晴,你自己跟徐小哥说吧。”
车厢帘子掀开,跳下一个劲装女子,芙蓉面,柳叶眉,身材窈窕丰满。亭亭玉立,却是徐渭爱女徐芷晴小姐。
“老徐,你要干什么?”林大人抱住了肩膀惊恐道:“你可不要趁机落井下石,乱点鸳鸯啊!告诉你,我富贵不能淫,会誓死捍卫清白的。”
“你胡说些什么?”徐芷晴满面粉红,怒喝道:“我是要与你一起去山东。”
“你去山东?”林大人吃了一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小姐,我这是去开战,不是去旅游,你还是省省劲吧。”
“开战?!”徐芷晴不屑笑道:“我上战场打胡人的时候,你还在买冰糖葫芦吃呢。”
挑衅,这是赤裸裸地挑衅,林晚荣嘻嘻一笑:“姐姐,知道你年纪大,不过你也不用整日挂在嘴边嘛。你长得漂亮,身材火暴,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你三十五了。”
见徐芷晴要暴走的样子,徐渭赶紧跳出来当合事佬:“好了好了,林小兄,废话就不说了。洛家小姐昔年在京城求学之时,便是芷晴一路照顾的,她二人感情深厚,乃是手帕知交,此番前去相助也是理所当然。而且芷晴数次上过前线抗击胡人,论起智谋策略,李泰也是赞赏有加。只要你们好好合作,找回那三十五万两白银是水到渠成。”
“孤男寡女,这一路恐怕不太方便吧!”林大人挤眉弄眼道:“而且我这一路前去要日夜兼程,可没时间等她。”
徐芷晴哼了一声道:“在北方前线,我与数万将士同吃同住抗击胡人,可曾有人说过孤男寡女?偏就你这人话茬多。”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徐渭一拍手,笑着道:“江湖儿女,哪还计较这么多闲言碎语。至于时间么,不会耽误你地,胡人不是送了你两匹汗血宝马,你二人一人一匹,双骑并辔,可不就结了么?!”
我倒!敢情这父女俩早就合计好了,连老子家产都弄得一清二楚了。想起昔日初遇徐芷晴时自己说过的话,望着徐小姐那凹凸有致的美妙身材,林大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淫荡了起来……
“林三,林三——”大小姐从梦中惊醒过来,急忙抬头望去,窗外刚刚露出一抹鱼腥白,竟是三更不到。想想林三就要远行,正要起身收拾,却见床头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上面压着一张薄薄地纸片。
将那包裹解开,地契银票原封不动,一样未少的留了下来,寥寥几行小字映入眼帘:“吃好,喝好,睡好,不要胡思乱想,剪刀我带走防身了,只在一个时候会想你——呼吸的时候。”
独特地简体字,这世界上只有林三一个人能写的出来,谁也仿冒不来,大小姐看的又哭又笑,捂住小嘴泪珠籁籁:“林三,我讨厌死你了!”
第十二章 大丰收
济宁处在金陵与京城正中间,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徐小姐的性子似乎比林晚荣还急,骑在马上连续奔行了三个时辰,愣是一直领先在前,吭也没吭一声。汗血宝马果然名不虚传,奔行有力奔跑迅捷,一口气跑了三四百里路程,愣是没看出一丝疲色,难怪突厥骑兵如此强盛。
“喂,徐小姐,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可别累坏了宝马,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宝贝啊。”林晚荣骑行几步,好不容易追上了徐芷晴,笑着喊道。
徐小姐慢慢放慢了马速,瞥了他一眼,哼道:“你受不了就直说,别找什么借口。这汗血宝马日行千里绝不是虚言,就算你倒下了,它也一样能驼着你到济宁。”
看徐小姐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并未觉得疲累,传说她曾经数次上前线抗击胡人,看来也不是吹的。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瞧你说的,我能跟宝马过不去么?我这是担心小姐你长途跋涉,万一染点什么风寒之类的,我可没办法和你爹交代。”
“多谢林大人你的好意了。”徐芷晴摇头,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区区八百里路程,与凶猛的胡人骑兵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我倒是担心林大人你的身板赢弱,这一天赶路下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撑的住!”
我身板赢弱?你这丫头是哪只眼睛看到的?是目测过还是抚摸过?林晚荣嘻嘻一笑道:“小姐观察的真仔细,连我身板赢弱都看出来了。也是,我最近操劳过度,每晚上只能来上七八次了。不及以前的一半,看来我得进进补。你可不要偷看哦。”他说着便伸手进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盒,解开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满面陶醉的样子。
徐芷晴只闻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传来。好奇之下,顺势一眼瞥去,看清那物事的模样,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怒道:“你,你,无耻!”
“无耻?”林晚荣惊奇道:“我刚刚叫过你不要偷看地。唉,我吃吃药进进补,这样也能叫做无耻?还有没有天理了?”
“亏你说的出口,这些淫秽的东西。就是你进补的药?”徐小姐火哼一声,催马就要离去。
林大人摇头一叹:“由物观人,由物观心。同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眼里,看到的景象却不同。便比如这玩意儿,在我眼里,它是一件上好的药品。是救人的功德,可到了徐小姐的眼中,它竟然成了淫秽之物。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那?”
徐小姐学识渊博。对天文地理农科医学皆有涉猎,听闻他话,顿时有些犹疑:“你,你说这真地是药品?”
“徐小姐精通大华医术,应该明白,华医理论里有一脉叫做‘形补’,也就是咱们通常说的吃哪补哪。便如那蚕豆形状像腰肾,便有滋阴补肾之功效。我手中的这玩意儿呢,叫做‘阳参’。生于长白山万年冰雪之下,至于药性么,根据形补理论,哈哈,我就不说了,小姐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得到地。”林大人得意洋洋的卖弄着自徐长今那里得来的华医理论,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便是高丽传说中的‘阳参’?”徐芷晴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闻言惊奇说道,脸上却泛起团团的晕红,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医书上记载地“阳参”竟然生的如此的“淫秽”,就像那林三一样。
“是啊是啊,这就是阳参。徐小姐,你拿过去瞧瞧吧。”林晚荣笑着要将阳参递到她手里,徐小姐吓地啊的一声缩回手去,林大人则是哈哈大笑,气的徐小姐直咬牙:卑鄙,下流!
嬉闹了一阵,徐芷晴面色羞红之下,再也不急着赶路了,下了马来在大树下歇息,却与林晚荣离的远远的,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不可接近。
医者父母心,这位徐小姐在思想的开放程度方面还要向大长今学习啊,林大人收起那吓人的小盒,淫笑着向芷晴小姐走去。
徐芷晴在树下歇息,却是时时刻刻紧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向自己走来,顿时心里一紧,手中现出一把精巧的连环弩正对准了他:“你,你要做什么?”
这样子倒像极了当初在玉佛寺避雨时与她调笑地情形。“慢点,慢点,小心走火。”林大人嘻嘻笑着,扔给她一个小袋子:“这个,给你。”
徐小姐接过小袋,见里面装着水壶和几样精致的糕点,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她愣了一下,轻声道:“这个,是给我的么?”
林晚荣摇头苦笑:“本来不是给你的,但你是寡女,我是孤男,若是饿坏了你,我的清白名声估计就被你毁了,所以还是先伺候好了你再说。”
徐小姐忍住了笑,将手里的小弩收了起来,也扔给他一个小袋:“这个,是我昨夜准备的干粮,你也将就一下吧。”
林晚荣掀袋一看,却见里面有数样精美的小吃,与巧巧的手艺不相上下,数量也不少,徐小姐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连我的干粮都准备了,这丫头挺上心的,林晚荣取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哈哈笑道:“这就叫互通有无,徐小姐有心了。”
二人在树下歇了一气,林晚荣望着那汗血宝马发呆了一阵,突然问道:“徐小姐,你真的上前线与胡人打过仗?”
徐芷晴喝了一口水,淡淡点头:“我曾三次上过前线。”
“那是打胜了,还是打败了?”林晚荣笑着道。
“没有胜败,只有漫天的黄沙,鲜血,残臂。”徐芷晴眼眶有些红润。轻抚耳边秀发道。
林晚荣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一叹:“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素山掩忠骨,处处是人魁!节哀。节哀!”
徐小姐瞟他一眼,哼了一声:“林大人,能不能请你将你的脏手拿开?”
“哦,是吗?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林晚荣大吃一惊,讪讪干笑了两下,将环住徐小姐细腰地大手收了回来:“骚蕊,骚蕊,习惯性动作,下次一定注意了。”
徐芷晴冷冷笑道:“下次施展你的习惯性动作之前。请你看清楚对象。我可不像凝儿和巧巧那般好欺负!”
“知道,你带箭的嘛!”林晚荣打了个哈哈,望了那两匹碰在一起的汗血宝马一眼。忽然惊道:“哎呀,他们是一对恋人唉,幸亏徐小姐你来了,要不然我不知不觉之下就将这一对恋人拆开了,罪过。罪过。”
徐芷晴抬眼望去,见那两匹汗血宝马果然鬓发厮磨亲热异常,暗自呸了一口。若无其事道:“畜生不知事故,人岂能学他?”
这丫头牙尖嘴利,处处暗含机关,林大人占不了便宜,只得哈哈笑了几声,看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徐小姐,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吧。”
徐芷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她起身走了两步,扶住马鞍正要踏上,忽地又转头,对着林晚荣道:“林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说过地话么?”
林晚荣一惊,这丫头什么意思,现在就要秋后算账么?他呵呵干笑了两声,还没说话,便听徐小姐开口道:“我提这事也无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有人能反思反省,若是以为他这愿望真的能得逞,那便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驾——”
一声娇喝之后,汗血宝马纵蹄飞奔,掀起一阵滚滚的黄烟,眨眼就消失在视线里。林大人愣了愣神,旋即放声大笑,有意思,老徐这个丫头太有意思了。
这一路去济宁,二人二马便一前一后缀着,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再未说过一句话。到了深夜时分,两匹汗血宝马嘶嘶的吐着热气,不断掀着尾巴,蹄声渐渐的弱了下来,日行八百,纵是汗血宝马也撑不住了。林晚荣脸上身上满是尘土,抬头望去,远远一座巍峨的城楼耸立在二人面前,城墙坚固,守卫森严,当日白莲大战炮轰留下的豁口还未完全堵绝。
“济宁到了!”林晚荣一勒马缰绳,汗血宝马前蹄腾空,长长嘶鸣一声,留下一声兴奋的呼喊。
徐芷晴立马城门前,静静地望着那高耸的城楼,微微叹道:“这便是济宁么?果然城高墙厚,易守难攻,难怪白莲教能盘踞于此多年而不败。想来你昔日攻打之时,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林晚荣笑道:“我是拣便宜得来的,没打什么仗。”
徐芷晴瞪他一眼,哼道:“拣便宜?你说地轻巧,没有将士们的鲜血,你何处拣便宜去?”
得,算我没说,这小妞正直的没边了,林大人满面苦笑,徐小姐轻声一叹:“我们是来了,却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帮上凝儿?”
“大哥,大哥,是你么?”前面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喊,数百人高举着火把,似是正在寻觅着什么,人群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丢掉火把,兴奋地大喊一声,飞奔而来。
“小洛——”林晚荣大叫一声,翻身下马,望着迎面奔来的洛远,心里激动之极。
“大哥,想死我了!”洛远几步奔到他身前,拉住他胳膊,兴奋的大叫着,眼月里蕴积着点点地泪水。
几个月不见,洛远长高了,也黑了瘦了,他眼中布满血丝,疲态尽显,脸上却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大哥,大哥,你可来了。”洛远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方才在众人面前还坚强刚硬,见到林晚荣的面,眼中蕴积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瞬间奔流而下,抱住他大声痛哭了起来。
洛远这几个月成熟了很多,可他毕竟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骤遇这样的打击,能坚守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林晚荣心情愈发的沉重,拍着他肩膀道:“小洛,好样地。你没有被打倒,你是我地好兄弟。”
“大哥,你再不来,我们就怕撑不下去了。爹他,爹他——”
“洛大人怎么了?”林晚荣拉住洛远焦急问道,洛敏虽是个老狐狸,对他林晚荣却有知遇之情、维护之恩。
“前日夜里饷银出事,爹爹得了消息之后,便连吐三口鲜血,当场晕厥直到现在还未醒过来啊。”洛远痛哭失声。在大哥面前,他就是一个孩子。
饷银被劫了,洛敏昏迷不醒。整个济宁、整个山东都乱成了一锅粥,这情形比他想像的还要糟。
不能乱,不能乱,林晚荣立稳了脚跟,咬了咬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回头对徐芷晴道:“徐小姐,听说你精通歧黄之术。能不能去看看洛大人?小洛,这位你不认识吧,这是徐渭大人的千金,也是你姐姐地知交好友,徐芷晴小姐!”
洛远一惊又是一喜,急忙躬身行礼:“你就是芷晴姐姐?小弟洛远拜见姐姐!”
徐小姐急忙扶起洛远:“洛小弟勿要多礼,愚姐来的匆忙,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帮上忙!”
“有心就够了!”林晚荣淡淡言道,又转向洛远:“小洛。那饷银是在哪里被劫的,眼下济宁又是个什么形势,你先对我讲讲。”
洛远见大哥问话,似乎有了主心骨,抹干了眼泪道:“这批饷银是前日夜里从杭州经滁州运到济宁的,本来是要换了通关公文放行便可,只是运送饷银的车马到达济宁时天色已晚,那负责押运的总兵官担心路上出事,向爹爹要求在济宁城外驻扎一晚。哪知这一晚便出了事,一更时分,爹爹心里放心不下,便亲自去巡营。到了营中,却见四处空空如也,不仅三十五万两白银不翼而飞,就连那五千精兵连带马匹兵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啊。”
“这五千精兵和三十五万两白银,是驻扎在哪个城门外?”林晚荣皱眉问道。
“他们自滁州而来,驻扎在济宁城南门之外。”洛远答道。
南门?那就是我当初攻破济宁城的地方了,真没想到,转来转去,老子却又要转回去了。他叹了口气又道:“当初这五千精兵撤走之时,还带着三十五万两白银,难道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么?”
“这些王八蛋是早有图谋,他们撤走时,营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后来爹爹下令封锁了整个济宁城周边,还找到了几个目击者,听他们所言,当夜见到东西方各有三千余兵马拉着大车经过,未树旗帜,神色匆匆,想来就是这群王八蛋了。”
各有三千人马,东西方同时撤退?林晚荣和徐芷晴惊疑的互相京了一眼,三十五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马车要拉几十车,就算要分兵偷运,也不应该分成两路,这样地目标太大。
“那后来又有人见过这些大车吗?”徐芷晴开口问道。
“没有。后来整个济宁,整个山东都封锁了,可是这五千人和大车就像蒸发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芷晴眉头紧锁,似是想不通这其中地道理,林晚荣一叹道:“他们都已被人毒害了,你们当然找不到了。”
徐芷晴闻言大惊,正要开口相问,林晚荣摆摆手阻止她:“小洛,这济宁附近你们都搜过了没有?”
“从那夜出事之后,我们就将这济宁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是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就连方圆数十里地也都被我们挖地三尺。”洛远摇摇头,满面疲惫之色,结果不用问也知道了。
望见洛远憔悴的样子,林晚荣也不忍心再问了,对徐芷晴道:“徐小姐,麻烦你先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洛大人吧。”
洛敏的病情是当前的重中之重,片刻耽误不得,徐芷晴点点头,二人跟随洛远匆匆往府衙赶去。
济宁本是繁华重镇,只是经过白莲教多年经营。加之当日攻城之时万炮齐哄,城内处处残破。洛敏的府衙位于城中地一个破宅子里面,虽是收拾的整齐干净,可与当日地江苏总督府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将二人引进一间屋子,林晚荣看地大吃一惊。榻上躺的这个面色蜡黄、形容缟瘦的老头,就是昔日那个大腹便便地洛敏么?怎么几月不见,他就衰老成这个样子了?
徐芷晴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搭在洛敏的脉门上,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脾胃不顺,郁气多结,身有沉疾,百寒入腹——”
是叫你看病。又不是叫你背成语,林晚荣听得大急:“徐小姐,你就直接说。洛大人到底怎么样了?”
徐芷晴叹了口气:“洛世叔是郁气攻心,加之久有沉疾,这才昏迷了过去。需要好生调理将养,至少一年方可恢复。”
没事就好,林晚荣长长的出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看见徐芷晴在开方子,什么桔梗川贝的他一样也看不懂。便拉住洛远道:“小洛,你姐姐呢?怎么不在府里?”
洛远摇摇头,眼眶有些湿润:“姐姐带人在南门外搜索,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大哥,你快去看看她吧。”
这个傻丫头,还真是不要命了。林晚荣心里一疼,匆匆出了门来,直往城南而去。
济宁城南,正面对着微山湖畔。除了一条东西向的官道外,再无其他道路可走。当日攻占济宁之时,林晚荣地数万大军便是在此擒拿了陆坎离,后来又与安姐姐和仙儿一起在万炮丛中相依相伴,再到微山湖上的温馨时光,一幕一幕便如过电影般在眼前浮起,其中的心酸甜蜜,他自是永远难以忘怀。如今故地重游,想起昔日与安姐姐仙儿的诸般地情形,又是亲切又是怀念,心中不胜唏嘘。
到了南门外,却见前面人头攒动,噼里啪啦挖掘的声音不绝于耳,热闹异常,城门四周高燃着各种火把灯笼,将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昼。无数地官兵手里拿着镐头铁铲,正在费劲的挖掘着,尘土飞扬中,人声鼎沸,场面喧哗,到哪里去找洛凝的影子。
还真的是挖地三尺啊,林晚荣苦笑了一下,这虽然是一个笨办法,可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却是最有效地办法。那些银子定然就藏在济宁周边方圆数百里的地界之内,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挖出来了。
数千兵丁皆是穿甲带胄,又是夜里,在里面搜寻了半天,也没见着女子的身影。拉住几个兵勇询问一番,也没几个认得洛家小姐。
林晚荣一路找寻下去,走地越来越远,灯光越来越暗,连人的脸都看不清了,前面稀稀疏疏的落下几个散兵游勇,影子甚是孤单。
林晚荣四周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最前方那个消瘦孤单的背影上。她穿着一身重重的盔甲,柔弱的身躯笼罩在甲胄里面,掩住了她无限美好的身形。手中举着一把小镐头,拼命的向前挥舞着,砰砰砸地的声音,一声一声地落在了林晚荣心上。
“凝儿——”林晚荣声音嘶哑的大叫道。
那身影顿了一顿,接着身形轻轻颤抖,手中的镐头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凝儿——”林晚荣发疯般的向那柔弱的身形奔去。
那身影缓缓转了过来,一张柔美苍白的面颊映在凄冷的月光下,晶莹的泪珠在夜色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辉。她干裂的樱唇微微启合,喃喃叫了声“林大哥”,如同撤去了她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向后栽倒了过去
第十三章 重组武器
林晚荣急赶两步,正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娇躯,洛凝身上冰冷的盔甲格在他胸前,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凝儿,凝儿,你怎么了?”望着洛凝那消瘦的双肩,苍白无血的脸色,林晚荣心里阵阵的难受,紧紧搂住她柔弱的身子急声叫道。
洛凝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美丽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呆呆望着他,忽然“哇”的一声,扑到他怀里失声大哭:“林大哥,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是大哥不好,大哥来晚了。”望着洛凝那消瘦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如一株带雨的梨花般楚楚可怜惹人心疼,林晚荣心里也不好受,紧紧搂住了她,任凭她在自己怀里尽情痛哭,尽情宣泄着。
相思最是催人,洛凝与他分别数月,心里早已牵挂万分,又适家逢剧变迭遭打击,全凭一口劲苦苦支撑,如今见了他的面,心中那口气便彻底的散了,泪水顿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川流不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洛凝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林晚荣定睛一看,洛凝已在他怀中沉睡了过去。光滑细腻的肌肤便如一方上好的温玉般美丽动人,双颊上沾染着点点泪痕,如露珠般皎洁晶莹,樱桃小口因为失水有些干裂发白,却更让人怜爱心疼。
望着她含泪带笑熟睡的样子,林晚荣长长嘘了口气,心中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幸福。人生就是这么简单。
他抱起洛凝,正要移动步伐,怀里地娇躯却动了动,美丽的大眼睛缓缓睁开。惊道:“大哥,你要到哪里去?”
这丫头都成惊弓之鸟了,林晚荣温柔笑笑,在她秀发上抚摸几下道:“傻丫头,这春寒露重的,你就这样熟睡下去,肯定要染上风寒的,我带你回府去,你好好休息一阵。”
洛凝缓缓摇头,摇摇晃晃地自他怀里站了起来。林晚荣急忙扶住她,心疼道:“凝儿,你这是做什么?”
洛小姐满面坚毅之色。好看的嘴角弯起一个倔强的弧线,望着他轻道:“大哥,爹爹出了事情,我现在还不能休息,一日找不出那些库银。我就一日不能躺下。”
“谁说不能休息?”林晚荣强行将她抱起,哼了一声道:“寻找库银绝非一天两天之事,你这样下去。银子未找到,却先把身体拖垮了,这怎么能行?大哥还没与你洞房呢——”
“大哥——”洛凝娇羞不堪的低下头去,自耳后到脖子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更衬的她肌肤如玉,美丽动人。凹凸有致的身体掩映在宽大沉重的盔甲里,如水柔情中,却又平添了一股英气,叫人好生爱怜。
“傻丫头。大哥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再让你吃苦受罪,寻找银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大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林晚荣朝她眨了眨眼睛,自信满满地道。
洛凝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她,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淡淡的水雾自她眼中升起,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又酸又甜,紧紧抱住他宽厚的肩膀,轻泣道:“大哥,凝儿是不是很没用,每次都要给你添麻烦?”
“怎么没用呢?”林晚荣哈哈大笑道:“我的凝儿能歌善舞,能诗会画,天真善良,关注民生,充满爱心和同情心,乃是一等一的好女孩,大哥最喜欢地就是这样的。”
洛凝小嘴一嘟,轻轻摇头道:“我知道大哥你是安慰我,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你最讨厌地才是。我只会些无用的东西,诗诗画画的赚不了银子更救不了人,所谓的充满爱心,也不过是把你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大哥,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摆在案上的花瓶,外表光鲜,却百无一用,你是不是很嫌弃我?”
这丫头倒挺善于自我检讨的,虽然你的确挺善于花银子地,但你老公我不在乎,林晚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道:“凝儿,你觉得人的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做什么?”
洛凝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大哥最会狡辩,我猜什么你都会说错的,还是你说我来听好了。”
汗,这丫头还真是了解我啊,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其实呢,人的一辈子,钱财富贵什么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过的开心。只要凝儿你喜欢,天天作诗作画又怎样?乱花银子又怎样?做个花瓶又怎样?你老公我有的是银子,就喜欢看你天天作诗作画的,就喜欢你天天花银子,我高兴、我乐意。你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就算别人说你是花瓶又怎样,你伤害到别人了么?你过的不开心么?”
洛凝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我过的很开心。”
林晚荣笑道:“这就是了么!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这一辈子,太多的心里束缚,难得像你这样率性而为,以后有老公罩着你,你就尽情的吃喝玩乐,尽情的给我花银子吧,赚银子不就是为了花的爽么?哦,对了,你不是喜欢旅游么,我这次在京城恰好碰到了一个高丽旅游团,其中有一位导游小姐叫徐长今的,见识广博,眼界开阔,性格倒是和你有些像。你若喜欢的话,赶明儿到了京城,我让她带你去高丽转转。”
什么老公花瓶的,听他信口道来,洛凝又喜又羞,待说到高丽寻游徐长今,洛小姐再也难以抑制住心中的兴奋,拉住他手道:“真的么,大哥?我真的可以去高丽看看么?”
“当然可以了。”林大人胸脯拍的当当响:“你老公我,在高丽地名头可是一等一的响亮。连他们的王子叫做李承载的,见了我也不敢大声说话。你到了高丽,想要什么,想拿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千万别客气,客气是犯罪!”
他心里哼哼了一声,他妈地,高丽人这次赚了,幸亏有了这夫人路线,要不是我老婆想到高丽转转,鬼才懒得理你呢。到时候一定要嘱咐凝儿多收礼,收好礼,从济州岛收到金刚山。要不然真对不起咱这番苦心。
洛凝听得噗嗤一笑,风情万种道:“大哥就喜欢胡说八道,说的好像那高丽就是咱们家开的似的。”
林大人听得眉开眼笑。拉住她小手道:“对极,对极,那高丽约等于咱们家开的,你尽管去就是了,我保证你乘兴而至。满意而归。”
洛凝轻轻嗯了一声,脉脉含情望着他,柔声道:“大哥。你对我真好。”
“好么?那就亲一个!”林晚荣嘻嘻笑着,在洛凝粉嫩的小脸上吧了一下,洛凝吓了一跳,急忙四周看了看,见四处灯光昏暗,没有人留意这边,她脸上嫣红一片,小手心里满是汗珠,忽地抬起头来。在林大人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又嘤咛一声,双手掩住脸颊,羞涩的低下了头去。
“哎哟,凝儿可真讲礼貌,礼尚往来这么快就学会了。”林大人心怀大乐,拉住她的小手慢慢抚摸着。
对于这世界上的女子来说,林大人地嘴就是最厉害的武器,听他胡吹了几句,又被他占了些便宜,羞喜交加之下,洛小姐心里聚集的郁闷早已一扫而光,连那寻银之事也似乎压不倒她了,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粉艳艳的,在他耳边莺声燕语,说不出的温柔,道不尽的甜蜜。
这么一个娇媚的人儿在自己怀里欲说还休,晕红满面,林晚荣心里便又骚痒起来,琢磨着这么好地夜色,是不是该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好好“安慰”一下洛小姐疲惫的、受伤地心灵。幸好身后不断响起的镐头撞地的声音提醒了他,老皇帝只给了七天的期限,今天已经过去,只剩下六天了,浑身冷汗之下,满腔的淫心顿时消散殆尽。
牛皮吹得响,最终还是要*真本事,若是寻不回银子,今天晚上说的话,就全等于放屁了。
拉住了洛凝的小手,往回走去,还没到南门边,便听前面一个女子声音响起道:“前面可是凝儿妹妹?”
洛凝惊喜道:“芷晴姐姐?是芷晴姐姐么?”
见对面那女子惊喜的奔了过来,洛凝也面色激动,正要挣脱大哥的手去与芷晴姐姐相会,林大人却紧紧拉住了她,抢在她身前嘻嘻笑道:“徐小姐,凝儿今日身体虚,经不得你一抱,我代她领了吧!”
“无耻!”徐芷晴躲闪不及,差点撞到他怀里,急急地停住了脚步,脸颊却是嫣红一片,丰满酥胸急剧起伏,划出道道诱人的波浪。
“大哥,你坏死了!”洛凝玉颊绯红,轻嗔了一口,绕到他身前,与徐芷晴紧紧抱在一起,兴奋道:“芷晴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怕你不小心,受了别人欺负。”徐芷晴拉住洛凝小手,脸上满是喜色,又瞥了林晚荣一眼,轻轻哼出一声。
老子抱了凝儿,凝儿抱了徐小姐,等于我间接与徐小姐拥抱,大家打平,不与你计较。林大人心里安慰自己,看见徐芷晴身后还站着一个虬髯大汉,顿时喜道:“胡大哥,你也来了?”
胡不归笑着迈上两步,抱拳道:“见过林将军。卑职今日傍晚赶到,比将军与徐小姐快了两三个时辰。方才到洛大人府上见到了徐小姐,听她说,将军寻洛小姐去了,我便跟随她一起过来了。”
胡不归善带骑兵,精通相马,有他相助,林晚荣心里放下了许多,拉住他道:“胡大哥,你来的早,可曾到现场去看过?”
胡不归点点头道:“卑职马不停蹄赶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现场察看一番。呶,你看,前面就是那五千骑兵的营帐。”
林晚荣抬头望去,离着立身的不远处,扎着数百个白色的帐篷,外围林立着数百兵士,显然是出事之后被派来封锁现场的。
见洛凝与徐芷晴叙话正欢,林晚荣对胡不归道:“胡大哥,我还没来得及看现场,你带我过去吧。”
“我也去!”徐芷晴突然开口道。
敢情这丫头在偷听啊,林晚荣笑着道:“徐小姐,你与凝儿多日未见,你们还是好好叙叙话吧。这些粗活儿,留给我们男人干就行了。”
徐芷晴没有搭理他,望着胡不归道:“胡将军,你带我去看看吧。”
胡不归为难的看了林晚荣一眼,这二位,一个是徐渭的千金,是李泰上将军看重的女军师,另一位是自己心悦诚服的顶头上司,一边一个号令,到底听谁的为好呢?
洛凝见大哥与芷晴姐姐似乎有些不对路子,也不知道他们一路同行是怎么过来的,便笑了笑道:“既然要去,就请这位将军带路,大家一起去吧。”
林晚荣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凝儿,你身子虚弱,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我们过去就行了。”
洛凝脸色嫣红,紧紧拉住他的手,坚定摇头道:“大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与大哥,永远不分开。”
“那我抱你去好了。”林晚荣嘻嘻笑道:“看你多走一步路,我都心疼。”洛凝腮上满是幸福的红晕,脉脉含情的望他一眼,那盈盈一瞥的温柔,便仿佛能拧出水来。
徐小姐浑身一阵肉麻,哼道:“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凝儿,你可不能轻易相信,啊——”徐小姐一声惊呼,急退了几步,望着洛凝身后,满面红晕,眼中带怒道:“林三,你,你——”
“我怎么了?”林晚荣深深嗅了一口,嘻嘻笑着将那小盒收进怀中:“这一路劳累,我也只是进进补而已,徐小姐,你是不是想看看这奇特的补品呢?”
第十四章 谁才是傻子
“你——”徐芷晴哼了一声,脸色通红间,离的他远远,再也不敢说话。
这就叫做恶人还需恶人磨,林晚荣哈哈笑了几声,拉着洛凝的小手,跟在胡不归身后,往那营帐走去。
官银丢失之后,洛敏早已下令济宁全城戒备,这营帐更是重中之重,连夜派了精兵把守,未得敕令,谁也不能进入,因此那夜官银走失后的痕迹保存的甚是完整。
通过层层的关卡进了营帐,林晚荣抬头望了一眼,只见这大营正扎在东西官道的路边,来往甚是方便,南面面对的,就是波光灿灿的微山湖,在火光照耀之中,宽广的湖面如同染上了金色的霞光,景色甚是美丽。大营之中,数百个白色帐篷一个连着一个,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布置的甚是整齐。
胡不归将林晚荣引到营地正中的位置,指着地上杂七杂八的车辙印记道:“林将军,徐小姐,二位请看。”
林晚荣扫了一眼,只见满地的车辙印杂乱无章,弯弯曲曲,在他们四人立脚处最是集中。胡不归抱拳道:“据属下方才所观察,此地车印密集,官银前日夜里应该就保存在此地。从车轱辘撵出的印记来看,虽然杂乱,但是往东西方向去的车辙甚为明显。”
“照胡将军的说法,那运银的车辆应该是往东西方向而去了?”徐芷晴轻轻言道,眉头间微微拧起,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胡不归点点头,蹲下身去。用手指压了压那马车碾出的黄土,沉吟道:“若是空车载去,这车轱辘不会陷入泥土如此之深。从碾出的车印来看,往东西两个方向而去的马车。绝不应该是空车,而应该是饱承了重量地马车。至于车上装的是不是银子,我就不敢保证了。”
胡不归观察细微,所言有些道理,从留下的印记来看,马车确实是满载着货物,朝东西两个方向分别而去了。但是五千人马运送三十五万两官银,本就不是十分的宽裕,又是在偷偷劫了银子担惊受怕地情形下,他们为什么还要兵分两路?就只是为了让朝廷迷惑他们到底是往东还是往西么?
林晚荣和徐芷晴对望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些疑惑,这事透着蹊跷,很多地方让人想不通。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林,林三,”徐小姐开口了,脸却微微红了一下,大概是又想起了他身上那奇特的补品:“你说。这劫走银子的五千官兵,皆已被毒害,此事是真是假?”
“应该不是假的。济宁周边已经被封锁。层层警戒搜索,却没有发现这五千人的影子,他们不是上天,那便只有遁地了。”林晚荣叹息一声,想起那倭人佐佐木的话,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就怪了。”徐芷晴秀眉轻拧,如玉的脸颊上满是疑惑之色:“既然这五千人已经背弃了朝廷,又押运着官银,为什么这幕后之人。还要下如此毒手呢?”
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惑着林晚荣,眼下暂时还找不出答案,他也不去多想,沿着车轱辘印记,缓缓向前走去。行不了多远,便看见前面摆着一排马厩,切好的干草装在马厩里,数量颇为不少。
林晚荣拣起干草翻了翻,奇怪道:“胡大哥,你来看看,这些粮草是不是喂马用的?”
胡不归早已察看过,点头道:“正是喂养战马用地。这些兵士从杭州而来,战马不适应山东的干草,还曾向洛大人要过粮草。”
“哦,有这回事?”林晚荣惊奇道。
洛凝就站在他身边,闻言轻轻点头:“确实有此事。那日他们要在城里扎营,统兵的千总向爹爹禀报时,曾说过粮草不足,要在济宁补充一些。爹爹现场察看过,他们地战马粮草确实只能支撑一天了,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只是粮草还没送到,他们却已劫了银子逃走了。”
“支撑一天?”林晚荣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拉着洛凝的小手嘻嘻道:“凝儿,你没有记错吧?!”
洛凝脸色一红,嗔道:“人家当时闲着无聊,听说有三十五万两白银运到,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些银子,还跟在爹爹身后来偷看过。”
林晚荣哈哈大笑道:“偷看的好,偷看地妙。凝儿,大哥我也赚了不少银子,以后你就在家里偷看好了,大哥再顺便偷看偷看你。”洛凝小脸羞红,急忙欣喜的低下了头去。
见二人公开调情,徐芷晴轻轻咳嗽了几声,算是提醒一下他。林晚荣微微一笑,指指场中的草堆道:“胡大哥,你看看,这些粮草可以够多少匹战马吃地?”
胡不归仔细观察了一番,摇头道:“以属下的经验来看,这些粮草顶多是千匹战马一天的口粮。”
“这就对了。”林晚荣欣喜的一拍手,对胡不归竖起大拇指:“胡大哥,好眼光。”
胡不归不解道:“林将军,你可是有什么发现了?卑职愚钝,还请将军明言。”
徐芷晴微一思索,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惊容:“林三,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战马根本就没有粮草?”
这丫头反应真快啊,林晚荣诧异的看了徐小姐一眼,徐芷晴也正望着他,见他向自己瞟来,急忙哼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正是,正是,徐小姐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林某人我佩服的五肢投地。”林晚荣笑着言道:“他们不仅是粮草不够,而且当夜走时,连战马都没喂饱。”
胡不归哦了一声,惊喜道:“林将军说的不错。我们骑兵与战马相依相伴,喂马都有规矩地,战马能吃多少,就切多少干草。这五千人马明明粮草匮乏。临走之时,马厩里却又留下了成堆的干草,这说明他们走地极为匆忙,战马根本就没有喂饱。”
“三十五万两银子,*人力是拉不走的,全凭战马拖走,可是这些战马却根本就走不远。”徐芷晴眉头一松,忽地满面欣喜,娇声道:“我明白了,不是他们走的匆忙。而是他们根本就没准备走远!!这些车轱辘的印记,都是他们故意做出来吸引我们注意力,转移我们思考方向地。银子。银子一定就藏在这附近。”
“芷晴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洛凝惊的小嘴微张,满面不可置信的神色。
徐芷晴噗嗤一笑,指着她身边的林晚荣,美目轻瞥。哼道:“你问问你们家林三吧,他这个人最喜欢装神弄鬼。明明早就是胸有成竹了,却故意疑东疑西的来戏弄我们。”
要说这徐芷晴。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林晚荣刚说了个开头,她便已将事情推测的八九不离十,难怪她能以女儿身上前线抗击胡人,就她这灵活的头脑,世间也没有几个人能与她相比。
“大哥,”洛凝惊喜地抱住林晚荣的胳膊:“银子真的就藏在这附近么?”
林晚荣苦笑道:“按照徐小姐地推理,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洛凝拔起小脚。娇躯一扭,转身就往回跑,林晚荣一把拉住她道:“凝儿,你做什么去?”
“大哥,我去叫人来挖银子,就算是把这里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洛凝抿着小嘴,坚定说道。
这丫头还真是个急性子啊,林晚荣摇摇头无奈一笑:“凝儿,我们现在是推测银子就在这附近,可没说就在我们脚底下啊。”
洛凝愣了一愣,旋即柔声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林晚荣缓缓走了几步,沉吟道:“这里是济宁城的南门,北边就进了城,他们再傻,银子也不可能偷偷运进城去。东西向是官道,是他们引诱我们追踪的方向,自然也不对。这样算来,就剩下一个南边了——”
“南边?”洛凝抬头向南望去,只见浩瀚地微山湖一眼望不到边,影影绰绰的山影笼罩在朦胧夜色中,微风卷起的波浪轻轻拍打着岸堤,传来阵阵哗啦地潮声。洛凝眉头紧皱,轻声道:“难道,这银子藏在——”
“不错,就藏在微山湖里。”徐芷晴拉住她的手,轻轻言道:“此处距离微山湖,不过数步之遥,只要有船,便可轻松将银子运至湖中,就地沉入湖水,神不知而鬼不觉。为了掩人耳目,那幕后之人故意又让五千兵马兵分两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再施展毒手,杀人灭口。”
“胡不归——”林晚荣忽地大喝一声。
“末将在!”胡不归急忙抱拳应道。
“着你率领两千人马,沿着微山湖畔寻访,重点询问周边渔民,近日是否有民船被征用,湖中是否出现过异常。一有消息,即刻禀报!”
“得令!”胡不归一转身,匆匆赶去布置了。
林晚荣凝立于微山湖畔,感受那带着湿气的清风抚过面颊,缓缓的叹了口气。他有八成的把握,那三十五万两银子就藏在微山湖里。这微山湖方圆几百里地,比济宁周边的城县还要大上几倍,那三十五万两银子,在陆地上虽是好大一片,可一旦沉入湖水里,那就是大海捞针了。妈的,这计谋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果然精妙无比,一环套着一环,即便是最后猜到银子藏在微山湖里,却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难不成叫我把微山湖地湖水给抽干了?
洛凝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深怕打扰了他的思索。徐芷晴虽是聪明伶俐,但遇到这样大海捞针的事情,一时也寻不到办法,看着他孤单的背影矗立在那里,想起一路之上他的恶行,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两个林三,真地是同一个人么?
不知站立了多久。一阵温润柔软的感觉自后背传来,火热香嫩的娇躯仿佛着么火般紧紧贴住他背心,林晚荣急忙转身,却见洛凝脱去了盔甲。只穿一身单薄的长裙,紧紧抱住了他宽实地脊背,将脸颊贴在他肩胛,眼中射出万般柔情,轻声道:“大哥,凝儿喜欢你,喜欢的可以为你去死!”
“你这傻丫头,”林晚荣急忙解开自己外套,将她柔软的娇躯包裹起来:“天寒地冻的,你把盔甲脱了做什么。要着了凉怎么办?”
“凝儿不怕,凝儿要给大哥温暖。”洛凝温柔一笑,脸上几分羞赧几分坚定。紧紧的抱住了他,将他大手放在自己胸前:“大哥,你摸摸,凝儿的心跳的多么快!”
温软顺滑的感觉顺着指尖传来,两团柔软的凸起将他大手紧紧夹在中间。牛奶洗过般的肌肤触手滑腻,吹弹可破。洛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兮。丰满的酥胸急剧起伏着,让他那藏在胸前地大手也不时弹起。林晚荣心里噗噗跳了几下,大手顺势在她胸前滑了一滑,却正覆盖在那柔软的嫩肉上,两粒相思红豆挺拔的凸起,在他粗糙的大手摩擦下,似是受惊的小兔般不断跳动着,抵触着他地掌心。
“凝儿——’他急吞了口口水,掌心抵住那娇艳的红豆一阵轻轻的研磨。洛凝嘤咛一声低唤,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红润的小口微微张开,娇喘吁吁,吐出兰花般芳香的气息:“大哥,凝儿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咳,咳——”见他二人恋情火热、旁若无人,若再不制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立在离二人不远处的徐芷晴心中咚咚乱跳,脸颊如火烧般的滚烫,想要离开却又挪不动脚步,急忙假咳了两声,提醒一下二人。
洛凝情热之下,早已忘记旁边还有一个芷晴姐姐,此时清醒过来,只见芷晴姐姐面颊通红,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她“啊”的一声惊呼,急忙躲在了林晚荣身后,美丽地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秀脸红的似要滴出水来,扑在大哥背上,再也不敢抬头。
“啊哈,今晚的月亮真圆啊——”林晚荣嘻嘻哈哈的笑了一声,对徐芷晴的白眼装作没看见,腆着老脸说道。洛凝躲在大哥背后,想笑却又不敢笑,什么月亮真圆,今儿个才月初!
这人真是不可救药,徐芷晴鼻子里哼出一声,见洛凝惩的通红的脸色,便微微笑着招手道:“凝儿,你过来。”
“芷晴姐姐——”洛凝怯怯的应了一声,头都要低到胸前了。林晚荣在她手心轻轻拨拉了一下,偷笑道:“凝儿,怕她做什么,咱们是夫妻,办什么事都是正大光明。就这丫头喜欢做灯泡,坏人好事。”
洛凝虽然不解什么是灯泡,但见了大哥嬉笑的表情,心里也得了勇气,轻轻点点头,不顾徐芷晴诧异的表情,将小嘴凑到他耳边,羞涩言道:“大哥,凝儿一刻也不想等了,我想做你的妻子。你要我么?”
这话说的,我不要谁要?林大人喜笑颜开,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要,要!我天天都想要!”
洛凝鼓起所有的勇气,抱住他脖子,小脸红的通透,声音细如蚊蚋道:“大哥,凝儿在房里等你!你一定要来!”
一言说罢,再也不敢看林晚荣一眼,她飞也似的转身,拉住徐小姐的手,声音颤抖着道:“芷晴姐姐,我们快走!”
“怎么了?”徐芷晴奇怪问道,这丫头怎么舍得她的情郎了?
“你不要问,我们快走就是了。”徐小姐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觉得身边的洛凝似乎有无穷的力气,竟拉着自己飞奔了起来,连那林三也追不上。
这事闹的,让女孩子主动,我怎么好意思呢?林晚荣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急忙大声叫道:“凝儿,你住哪个房间?!我怕找不着地方?”
洛凝急跑之中,惊得差点摔倒,恨恨的跺了跺脚,心里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在徐芷晴惊疑的眼光中,轻声答道:“在徐姐姐隔壁!”
林大人一阵发愣,在徐姐姐隔壁?那请问徐姐姐住哪?洛才女果然非同一般,话里都是玄机。
见二女的身形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林晚荣大声叫道:“凝儿,记住,一定要洗白白!一定要洗白白!”
“何谓洗白白?!”徐小姐悄声问身边的凝儿道。
洛凝面热心跳,只觉得大哥一句话便让自己失去了力道,拉住徐芷晴的手勉强道:“洗白白,洗白白,哦,这应该是大哥家里的方言,可能是洗手的意思吧。”
“洗手?真个奇怪!”徐芷晴听得摇头轻笑:“那我也要回去洗白白。”
见洛凝带着徐小姐飞奔,二女身姿摇曳风情万端,林大人看的心里骚痒难耐,嘿嘿淫笑几声,大步迈开,直往府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