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憋屈的海盗
天才蒙蒙亮,林晚荣就被周围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惊醒了睁眼一看,咪多咪猜们早已起来了。
小伙子们聚在一起,将玉带紧缠在腰上,衣裳收拾的整整齐齐,手扶着柴刀,个个神采奕奕。姑娘们就更不得了了,半夜里就起来到泉水边沐浴更衣,然后躲进林子里精心打扮,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那林中不时传出的咯咯欢笑,映证了她们此时快乐的心情。
不仅映月坞如此,城西的山寨都是同样的情形。小伙子们嬉闹,姑娘们打扮,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花山节是苗乡最重大的节日之一,是乡亲们祈祷风调雨顺、人寿年丰的大聚会,更是苗家青年男女藉机相识相知的相亲盛会。一大早,十里八乡的苗家们就换上最隆重的节日盛装,背酒捧笙,携老带幼,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五莲峰下,欢度这盛大的节日。
老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身苗装,穿的五大三粗,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啧啧直叹:“这叙州真是个好地方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苗家的小姐们,个个都生的水灵灵的,就跟花朵儿似的!”
“那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嘛!”林晚荣笑着点头:“这叙州山美水美,苗家更是热情好客、民风淳朴,没有了名利纷扰,自然就生的俊俏。所谓心宽体胖,就是这个道理”
高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往对面地树林里望了一眼。顿时眼睛发直,急忙扯着他袖子道:“林兄弟,快看快看——”
树林中,一个美丽的苗家少女被同伴们娇笑着推了出来。湿漉漉的秀发挽髻于头顶,配上各种式样的包头帕。红的、黄地、白地、粉的。包成尖顶、圆顶,五颜六色。紫嫣红。自头帕而下,浓密地乌发上佩戴着亮光闪闪的银圈。点点银饰与头帕紧密相连,银色地流苏直悬而下。轻轻搭在她额前耳后。
她身穿一件暗红镶蓝的织染苗装。颈带银色项圈。银锁上垂下长短不同地珠穗。苗装八分长短。洁白地手腕脚踝都裸露在外。配着银饰地光泽。更映得她肌肤如玉。身如清泉般洁净。
这少女就像山上飘过地和蔼微风,活泼俏皮、青春美丽,不仅林晚荣看地呆了。周围小伙子们更是秉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少女羞涩地低下头,如玉般晶莹地脸蛋泛起美丽的红晕。偷偷看了他一眼,手足无措间轻唤了声:“阿林哥——”
“哦,哦!”林晚荣如梦初醒。急忙拍掌大赞:“依莲。你真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苗家地小伙子们也省悟过来,顿时欢呼四起,蜂拥着就往少女面前凑去。
映月坞中几个与林晚荣相熟的咪猜。嘻嘻笑着走到他身边。在他面前摇曳着美妙的身姿:“阿林哥。就只有你地依莲小阿妹漂亮。我们不好看么?”
这些苗家女孩生在山清水秀的叙州,本就有得天独厚的造化,个个肌肤洁白纯净,青春妖娆,再加上今日地精心修扮。实在是美丽动人。比起华家女孩更有一般风情。林晚荣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看,都好看!”
一个咪猜眨了眨眼。狡黠问道:“那。是我们美。还是依莲小阿妹美?”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阿林哥,他嘻嘻笑道:“你们长得就和依莲一样的美!”
依莲听得心中羞喜。望着他轻轻一笑。咪猜们却是饶不了他。几个女孩子一起涌上去。将他团团围在中间。咯咯娇笑:“阿林哥,今天可不能由依莲服侍你,来,我们给你穿衣!”
穿衣?他还没省悟过来,便觉数双小手齐齐向自己身上伸来。姑娘们拉衣领的拉衣领,扯腰带的扯腰带,哪是穿衣,分明就是脱衣嘛!
阿林哥纵横天下,却几时见过这般阵势,这么多美女来脱我衣服,那不是要人命么?
“喂,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他吓得嗷嗷大叫,紧紧捂住了胸口:“高大哥,四德,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老高和四德面面相觑:美女给你脱衣服,到底是要救你,还是救美女?
苗女们却是泼辣地紧,嘻嘻笑着动手动脚,不几下,就将他苗装扯得七零八落,隐隐露出精壮地胸膛,咪猜们看地眼睛疾眨,羞红着脸颊嗤嗤笑了起来。
一个苗女凑到依莲跟前,指着阿林哥偷偷说了句什么,依莲脸色嫣红,从怀中取出个竹筒交给了她。
那苗家女孩持着竹筒行到林晚荣身边,嘻嘻笑道:“阿林哥,依莲小阿妹请你喝水!”
喝水?!林晚荣微一愣神,正要去接竹筒,那女孩飞快地拔出塞子,咯咯笑着秀手飞扬,一筒清水顿从他头上浇下,直淋到胸前脚下。
这一着又疾又快,根本就无处躲闪,他浑身一激灵,苗寨里的女孩们却是嗤嗤笑着跳了起来,大声道:“快,快给他穿衣服!”
这次是真的穿衣裳了,苗女们七手八脚的凑在他身边,为他扣扣子,扎腰带,动作麻利轻快。
清水从头凉到脚,内衣都已湿透了,再在外面穿上衣服,那是个什么滋味?他这才明白,原来这群泼辣的苗女是故意要整蛊他!亏我每天晚上给你们讲故事,你们一口一个阿林哥叫地亲热,竟然这样玩我!
他恼怒地哼了声,心里愤愤不平,只是被这么多女孩围在身边,七手八脚的为他穿衣裳,嫩嫩地小手摸在身上,个个温和柔软,分不出谁是谁地。有几个胆大些地咪猜,还偷偷在他胸膛腰间蹭来蹭去,眉目晕红。嗤嗤娇笑响个不停。
听着那莺声燕语,闻着她们青春娇媚的身躯上传来地淡淡芬芳,除了暗赞苗家女孩够火辣外,他早被摸得没脾气,连那湿漉漉地里衣都感觉不明显了!
吃亏是福。吃亏是福。他唯有眉开眼笑地安慰自己。
少女们将他整了一通,迫他老实了。这才心满意足,拍着手嘻嘻笑着站到了依莲身边。得意洋洋地望着他。也不知谁在依莲耳边轻轻言语了几句。少女脸颊顿时火红,握着小拳头追打同伴。苗家女孩们笑闹成一片。
林晚荣心里迷惑。不知这些苗女到底在干什么。有心想问问依莲。只是那丫头见了他却躲得远远。与一群女伴混在一起。根本不搭他地讪。在人群中拉住坤山想问个究竟。还没开口,坤山却是愤愤哼了声,扭过头去。爱理不理地,倒叫他落了个老大没趣。
天已破晓,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熙熙攘攘,直往五莲峰涌去,到处都是兴奋的欢笑。映月坞的男女们自然也就跟着启程。林晚荣混在他们中间。左观观,右望望,看着苗家乡亲各种各样地盛装打扮,都是没见过的。一时甚是惊奇。
老高挤到他身边。偷偷对他呶了呶嘴。林晚荣顺着他眼光望去。只见不远地人群中,成自立与二十余弟兄分散在他周围,虎目炯炯,正朝
量。林晚荣点点头,微笑致意。
来到五莲峰下的时候,那夜见到的黑苗守卫早已撤去了,苗家人正沿着山路蜿蜒而行,远远望去,满山都是攒动的人头,就仿佛一条巨大的长蛇,情势颇为壮观。
到了五莲峰的山脚下,显然因为花山节在即,映月坞的男女们很自然地就分成了两派。依莲与众女伴走在前,却不断的回头张望,提醒着咪多们不要掉队,那头领当的颇为尽职。
“依莲,我们现在就上山么?”天色才明,人群熙熙攘攘沿山路而上,坤山开口问道。
依莲点了点头:“当然,我们早点上去,就能早点看到圣姑了!”
提起圣姑,苗寨里的小伙子们顿时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往山道上涌去。依莲笑着看了林晚荣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
这丫头倒是念念不忘了!林晚荣嘻嘻一笑,顾不得诸人的眼光,腆着脸皮行到最前:“我给大家引路吧,反正我来过一次!”
“阿林哥,你来五莲峰干什么?”方才那个闹得最凶的咪猜,睁大了眼睛不解问道。
阿林哥转身往山上疾行,嘻嘻笑着摆手:“我来看圣姑啊!”
映月坞众人哈哈大笑,只道他是说笑话,依莲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呆了呆,忽然用力挥手,映月坞的男女们便跟在了他身后。
五莲峰曲折蜿蜒,险峻之极,才行到一半地路程,就已是云中漫步了。
遥望身边云飘雾渺,他舒服地长吸了口气,只觉阵阵寒意拂在了脸颊,那湿漉漉的内衣冰冷的让人难受。
依莲不知何时已跟在了身边,见他模样,急忙道:“阿林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冷。”林晚荣笑道。
少女脸颊一红,也知道是为什么了,脉脉抓紧了他地胳膊,羞涩低头。
“依莲,我真没弄明白,”阿林哥皱着眉,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我没招惹你那些姐妹啊,可她们为什么要整我呢?”
依莲嘻嘻一笑:“因为她们喜欢你啊!今天是花山节,她们喜欢谁就整谁,挨整越多的人,说明他越受咪猜的欢迎,就是这样!”
“她们喜欢我?”林晚荣沉眉半晌,正色点头:“也许你是对的!因为除了这个理由,我再也想不出别的了!”
依莲笑得前俯后仰:“阿林哥,你是最臭美的人!”
臭美也是美啊!林晚荣哈哈大笑,正要说话,依莲忽然睁大了眼睛,奋力挽住他胳膊,惊道:“快看,碧落坞到了!”
碧落坞?林晚荣急忙抬头望去。此时二人已在巅峰,五瓣山峰本是犬牙交错,却奇迹般的在这峰顶聚集到了一处,高低起伏,形成了一个峰上之峰。
无数的吊脚楼建在峰中峰的山腰上,远望去,云雾朵朵弥漫其间,就像悬在空中的楼阁。
这就是白苗的山寨了,简直就是一处云中小雅,难怪能孕育出安姐姐这般杰出的人物。
山顶面积巨大,到处都是红花绿树、泉水湖泊,在那最中间处,却突然现出一块巨大的凹地,满是浓密柔软的青草,仿佛上天镶嵌在峰顶的一块碧玉。碧落坞,想来就是因此得名了!
果然是一处风景绝妙之地,比那映月坞还胜上一筹,安姐姐住在这个地方,要修不成神仙,那就一定会修成狐狸精!他嘻嘻一笑,竟是乐出声来。
依莲看他似乎有些傻了,急忙拉住他的手:“阿林哥,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狐狸精!”林晚荣嗯了声,信步往前走去。
峰上欢声笑语络绎不绝,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苗家民众,身穿最美丽的节日盛装,纷纷聚集此处。少女们更是奔放热烈,在这事关一生的节日上,她们把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银饰,全部穿戴在身上,个个娇艳美丽,叮叮脆响不绝于耳。
行到那草地的正中间,只见四周花团锦簇,人声沸腾。正当心处,竖起一根几十尺高的花杆,用鲜花缠绕成粉色,煞是美丽,只是那杆头上却空空如也。许多的苗家小伙围着花杆,兴高采烈的吹起芦笙、弹着口弦,姑娘们围绕身前,纵情欢歌,笑语不绝。
这花杆倒是好看的很!林晚荣信步走上前,正要伸手抚摸,依莲吓了大跳,急忙拉住他:“阿林哥,这个不能碰!”
“为什么——”他一愣神,只见四周的苗家人个个睁大了眼睛,似是瞄怪物似的望住他。
依莲急忙将他拉出人群,笑着道:“你倒是胆大的很,什么规矩都不知道,就敢到处乱闯!这花杆你也敢摸?”
林晚荣对苗家的规矩所知实在有限,闻言便知自己又犯了错误,忙道:“有什么规矩,快教教我!”
依莲嘻嘻道:“这花山节又叫赶苗场,最盛大的节目,便是选出一名最杰出的咪多,将那象征着丰收喜悦的五彩旗帜挂上花杆,这是我们苗人最大的荣耀,全苗乡的咪多都渴望能成为这个人!可是在大头领授旗之前,谁也不准动那花杆,否则,那便是自认第一,全苗乡的咪多们都会向你发起挑战!”
林晚荣暗自吐舌,我这一摸不要紧,却差点摸出个人民公敌来,到时候,还不被全苗乡的口水喷死?
他抹了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道:“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最杰出的咪多呢?”
依莲想也没想,笑着道:“这还用问吗?!圣姑是我们苗寨最杰出的咪猜,只有能配上她的那个人,才是最杰出的咪多,这是我们全苗乡公认的!”
那不还是我吗?!林晚荣脸色一惨,说来说去,原来我这人民公敌早就当定了!可恨那个安狐狸,昨晚上竟不告诉我!
“现在明白了吧,”依莲默默拉住他的手:“你啊,喜欢圣姑,埋在心里就可以了,反正这苗乡的咪多,人人都喜欢她,也不奇怪!可是你要做那最杰出的咪多,铁定是不行的——”
“为什么?”林晚荣一愣。
依莲轻轻笑道:“因为,你不会爬树,嘻嘻!”
猴子倒是会爬树,可它能做最杰出的咪多吗?林晚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难怪依莲总不相信我和安姐姐的事呢,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层缘故。要将圣姑变成圣嫂,就必须能让百里苗乡人人信服,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正在愁眉思索,那人群却忽然如开水般沸腾起来,远远响起连天的惊喜欢呼:“圣姑,圣姑——”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小巴拉再次发威
莲闻言,急忙轻轻跳上旁边的大石,向远方眺望了半紧抱住他胳膊,欣喜的大叫:“阿林哥,快看,快看,是圣姑,真的是圣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镶嵌在半山腰的白苗山寨中,迅速行出一道靓丽的身影。她穿着圆领开襟的窄袖丽衫,袖肘上绣着三道闪亮的银边,下着绉褶花裙,领边、围腰都以五色白如玉,晶彩靓丽。头上、颈间、胸前都戴着亮光闪闪的银饰,手腕脚踝上的银环玉镯叮叮当当轻响,就仿佛动听的山泉流水。
她柳眉红唇,面带彩霞,莲步在山腰间缓缓挪动,顾盼间眼波流传,脉脉生辉,就仿佛拂面的温暖春风,那充满民族特色的苗装,更凸显出她成熟曼妙的美丽身材。
果然是师傅姐姐!林晚荣看的眼光呆直,他与安碧如早已相见了无数次,今日却仍是惊艳不已。不仅仅因为今天是花山节,更是因为她回复了苗装之后那独一无二的妩媚韵味。这样的安姐姐,才是最真实、最质朴的!
安碧如一路行下来,不断的挥手微笑,向着四周的苗家致意。
“圣姑,圣姑——”所有的苗家人都似发疯了般,不管是青年人,还是稚童长者,他们不断的欢呼跳跃,大声呼喊着圣姑的名号,兴奋向她奔去。
冲在最前的,却是个胡须皆白的苗家长者。他怀中还抱着个三岁不到地小女孩。正睁大着眼睛,欣喜地向着圣姑伸出稚嫩的双手。
安碧如脚下加快,将那小女孩接过抱在怀中。小女孩欣喜不已,虔诚的望着她,稚嫩的童音在山谷间响起:“圣姑,阿爹阿母说,你是我们苗寨的凤凰!将来我也要和你一样。做一只美丽的凤凰!”
安碧如眼中泪光浮动。笑着在那小女孩的脸蛋上轻吻了下。整个山谷寂静一片。刹那爆出连天地欢呼。无数地苗家人高举着柴刀齐声高喊:“圣姑,我们地凤凰!圣姑。我们地凤凰!”
林晚荣看的感慨不已。安姐姐在苗家地威望。固然有她从先辈那里承继下来地荣耀。但更多地,却是因为这些年她默默为苗寨所做地一切。一个苗家女,孤身在外漂泊。不知吃了多少的苦。才能为家乡谋来福。那点点滴滴,乡亲们都记在心里呢!
“圣姑!”依莲激动的泪流满面,哗啦一下从石头上跳下来。拔脚就往山路上冲去。
林晚荣眼疾手快,急忙拉住她:“依莲。你干嘛去?!”
少女酥胸急颤,激动道:“阿林哥。我要去见圣姑,我要做一个她那样地人,这是我从小到大地梦想!”
“怎么。你以前没有见过她么?”阿林哥笑着道。
依莲默默摇头:“圣姑以前一直不在山寨。我想见她也没有办法。”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安姐姐一直在山东兴办白莲教,在苗寨的日子的确没有几天。也难怪依莲从前没有见过她。
少女呆望着远处微笑地安碧如。眼中流露出崇敬、羡慕、憧憬,喃喃道:“阿林哥。圣姑真漂亮,难怪那么多咪多喜欢她。连你也喜欢她!阿林哥,你说。我能成为圣姑那样的人吗?!”
师傅姐姐是全苗乡地偶像。依莲对她的崇拜,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林晚荣笑着点头:“依莲,说了你不信。你和安姐姐,无论性格气质,都很相像!从你身上,我甚至能看到安姐姐当年地影子!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和她一样杰出的女子,我坚信不疑!”
“安姐姐?!”依莲不解的望着他。
“哦,就是圣姑,外号叫安姐姐!!”
依莲兴奋地脸色通红,紧紧抓住他胳膊,长长地眼睫毛扑哧扑哧疾闪,声颤道:“阿林哥,我真的会成为圣姑那样的人吗?你不骗我?”
“当然了,阿林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一定会成为圣姑那样地人!”林晚荣笑着点头:“不过,到时候你也挺麻烦地!”
“麻烦,麻烦什么?”苗家少女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不解问道。
“你想想啊,一旦你成了圣姑那样地人,到时候,全苗乡的小伙子,都会像喜欢圣姑一样地喜欢你,这还不麻烦吗?”林晚荣放声大笑。
“阿林哥!”依莲轻嗔了声,羞得直跺脚,偷偷望他几眼,小声道:“我不要他们喜欢!”
林晚荣嗯了声,笑道:“虽然你对圣姑很崇敬,但现在可不是见她的时候,你瞧瞧吧,她身边围绕着多少人,你能得挤过去吗?!”
依莲抬头望了一眼,顿时吓得吐了吐舌头。只见圣姑身边人山人海,无数地苗家乡亲将她围在中间,抱着芦笙载歌载舞,咪多们地情歌早已回响了半边天,其中还能看到几个映月坞的小伙子。
依莲自知挤不过去,心里有些郁郁,她抬头仰望着远处落落大方、挥洒自如的圣姑,羡慕和崇拜地眼神一览无余。
这丫头对安姐姐倒是痴心一片,林晚荣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圣姑,也罢,待会儿我想个办法,让你见见她。”
“你说真的,阿林哥?”依莲抱住他胳膊,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
林晚荣得意洋洋点头:“那是当然了,你不相信我的话么?!可别忘了,你阿林哥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依莲将脸颊紧紧贴在他胳膊上,心脏怦怦直跳,无声喃喃道:“谢谢你,阿林哥!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林晚荣咧了咧嘴,这丫头和我*的太近了,待会儿被安姐姐看见了。那可不得了!
这一说话间。心里有些忐忑,急忙抬头往远处瞄去,说巧不巧,安碧如百忙中,那眼光正往这边瞟来,还轻轻瞪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想起安姐姐昨夜说过地话。林晚荣心里一骇。忙将胳膊拉开了些。依莲呢喃一声:“阿林哥。怎么了?”
“哦。没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将胳膊又拖了拖:“我看见圣姑朝我笑呢!”
嗯?!少女顺势望去。只见圣姑巧笑嫣然。与乡亲们言谈甚欢。何时往这边打量过?依莲皱了皱小鼻子。咯咯道:“臭美!”
说话间,忽听远处传来阵阵的喧哗,两队黑苗武士在人群中推来搡去。急着往圣姑*近。安碧如皱了皱眉。哼道:“扎龙,你这是干什么?!”
行在黑苗武士中间的,正是苗乡的代头领扎果的亲弟弟扎龙。安碧如眼光冷冷。笑容却是如花,扎龙看的目眩神迷。急忙弯下腰去:“扎龙见过圣姑!叙州府台聂大人已到山崖,扎果头人正在陪伴。因花山节即将开始,请圣姑移步相见!”
“府台大人?”安碧如嘻嘻一笑,神色妩
中却是闪过几丝寒光:“那好啊,谢谢他老人家对我怀!扎龙,你去叫扎果头人来见我!”
这一句话说的平平淡淡,内中含义却极不简单。扎果暂代苗乡大头领已多年。圣姑叫他来见。就已经把这中间地关系点地明明白白。真正地苗乡头领只有一个,扎果若来,自然是要以属下的身份。拜见真正地大头领!以圣姑在苗乡崇高的威望,她说这一句话,已无异于直接削权了。
扎龙脸色时红时白,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正犹豫间,站在圣姑身后的寒侬长老瞪眼怒道:“还呆着干什么,快叫扎果来此,拜见圣姑大头领。”
大长老这句话更加直白,周围的苗家乡亲,一听说圣姑要重新掌权,顿时欢呼漫天,消息迅速蔓延开去,所有的苗家都兴奋不已。
依莲脸色涨地通红,急急道:“阿林哥,你听到没有,圣姑要收权了,我们苗乡的好日子来了!”
安姐姐把话说地死死,一点余地也不留,看来是要诱扎果下手了。林晚荣嘻嘻一笑:“她收权简单,我要收拾人就累死了,还是我的命苦啊!”
扎龙铁青着脸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便见身材魁梧地扎果疾步行了过来,手扶着柴刀,站在安碧如面前。他呆呆望住圣姑,嘴唇阵阵嗫嚅,良久才弯腰道:“扎果参见圣姑!”
安碧如微微嗯了声,笑着道:“原来是扎果,好些天不见了,你好吗?”
“扎果一切都好,就是日夜想念着圣姑!扎果希望,圣姑能成为我地妻子!”苗人果然热忱,这扎果竟然毫不忌讳地当着众人面前,表达对安碧如的仰慕之情。
来参加花山节地,除了苗人外,也有许多看热闹地华家人,扎果故意用了华语来说,让华苗两家都听得懂,以求壮大声势。
苗家人顿时一阵沸腾,林晚荣哼了声道:“这家伙太不要脸了,仗着自己有些权势,竟然摆明了架势向圣姑求婚,他是苗乡一霸,谁敢招惹他,这不明摆要让其他人不战而退吗?”
“苗家的咪多,哪是那么容易退却地?!”看他愤怒的样子,依莲嘻嘻一笑:“阿林哥,看你倒像是在吃醋。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你是圣姑的意中人呢!”
我可不就是她的意中人吗?!解释地太多,嘴都抽筋了,这丫头总是不信,也拿她没辙。
听闻扎果一语,安姐姐顿时笑得前俯后仰,摇头道:“扎果,谢谢你地关心,可想要做我的小阿哥,得要先问问别人答不答应!”
她无声往这边瞥了眼,瞅见依莲依偎在那小阿哥身边,顿时轻哼了声。
林晚荣浑身冷汗,忙偷偷的将胳膊又往回缩了缩。
圣姑开了口,她身边地咪多们顿时欢呼雀跃,手扶住柴刀虎视眈眈的望住扎果,想要挑战他的大有人在。
扎果咬牙哼了声:“那就在花山节上说话吧!圣姑,叙州府聂大人已到。花山节即将开始,请圣姑移步。”
花山节是全叙州的大事,有父母官莅临也是常事,安碧如微笑着朝大长老点头:“阿叔,我们就去见见这位聂大人吧!”
扎果先前引路,圣姑与大长老诸人跟随其后。过不了片刻,便已行至场地正中地花杆之前。一顶官轿悠悠而来,从里面钻出个白面和蔼的红袍中年人。望着安碧如的俏脸。惊喜道:“这位就是圣姑么?下官叙州远清。今日能见圣姑一面,实乃三生有幸!”.
|引诱林三,这段情形至今记忆犹新。望着聂远清身后跟随的重重兵士,圣姑微笑颔首,眼中闪着寒光:“聂大人远来。我苗寨招待不周,还请大人恕罪!”
“哪里。哪里,”大人和蔼道:“叙州华苗本是一家。何来招待之说。是圣姑过谦了。”
依莲早已拉着阿林哥挤了上去。闻言哼了声,撇嘴道:“说地好听。你刮我们的钱财时。怎么不说华苗一家?狗官!”
她说话的声音兀自大了些,正落到人群中巡视地几个黑苗耳中。那几人同时瞪眼,钻了过来怒道:“刚才这话是你说地吗?你敢诽谤府台大人?!”
依莲却是个烈性子,咬着牙哼道:“是我说地又怎样?这刮地皮的狗官,逼得我们苗家一贫如洗、民不聊生,全叙州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们身为苗家人。却和扎果一起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真是苗乡地耻辱!”
“说的好!”周围围拢的苗家人,闻言纷纷鼓掌叫好。
“你敢诽谤大头领和府台大人?反了天了你?”几个黑苗守卫勃然大怒。嗷嗷叫着冲上来,伸出手就要去抓依莲。眼看着便要拽到她的衣服,蓦觉手腕剧痛,似被老虎钳子狠狠捏住了。一个黑脸的红苗阿哥皮笑肉不笑地站在眼前,嘻嘻道:“你们说谁反了天了?”
“就是你!你,你是谁?”一个黑苗守卫吃痛大叫起来。
林晚荣摇头还未说话,依莲却已抢着护在了他身前:“话是我说的,有本事就冲我来,不要为难他!”
另一个黑苗守卫色眯眯道:“这是你地小阿哥吗?长得歪眉斜眼的!小阿妹,看你生地如花似玉,我就让你占些便宜吧!只要你叫我十声好阿哥,我就饶了他!”
“叫你妈个头!”林晚荣听得火大,手上顺势加劲,啪地脆响,那黑苗惨叫一声,手骨已被折断。他这一动手,气势吓人,其余几个黑苗看地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今天是看在依莲的面子上,饶你们一条狗命!”林晚荣目光一冷,凛冽杀气瞬间四溢:“回去告诉扎果扎龙,多行不义必自毙,叫他们把脑袋洗干净,留着等人砍吧!滚!”
他是战场上杀出来地威严,双手沾了不知多少地鲜血,平时笑嘻嘻的不觉得,一旦发起怒来,却是神鬼都惧他。几个黑苗被他一通怒吼,顿时浑身战栗,低着头狼狈而逃。
好好一个山清水秀地叙州,就是被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不把这儿给整治妥当,我就把林字倒过来写!他是气的狠了,老脸黑如炭墨,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大气一口接着一口的喘。
良久才回过神来,正觉依莲怎么安静了,抬头只见少女目光呆呆,轻望住他,似是痴了一般。
“怎么了?”他笑着伸出手去,在依莲面前晃了晃:“盯住我做什么?”
“阿林哥,你刚才的样子——”依莲轻轻道。
“是吗?”他摸摸脸颊,不好意思的干笑:“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生气地时候比笑地时候还要帅一点,没想到今天帅过头了,吓着你了!”
不是的,”依莲微微摇头,小声道:“我喜欢看你的地时候像坏人,生气地时候像好人。”
林晚荣愣了愣,忽然捧腹大笑,这丫头的总结真是绝了!
“我说的不对吗?”少女急忙道。
“对,对极了!”他点点头:“没有比这更深刻地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我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可是我知道啊!”依莲脉脉望着他。眼神扑哧扑哧疾闪,脸上忽然如染了胭脂般晕红,捂住嘴唇轻笑:“刚才那个黑苗地咪多,说你长得歪眉斜眼地,嘻嘻!”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嘛!他自嘲地笑了声。还未说话。忽听前面鞭炮巨响。浓浓的硝烟中。安碧如手执一把绑住红绸的铁,在那高树的花杆旁边。种下一棵碧绿地小树。寒长老、大人、扎果站在她身后。齐齐鼓掌,顿时笙鼓齐鸣,所有地苗家人欢声起舞。嬉笑开颜。
“圣姑种花树了!花山节开始了!”依莲兴奋地跳了起来:“阿林哥。我们走!”
林晚荣还没弄明白要干什么。就已被少女拉入了兴奋地人群中。苗家男女老少手拉着手,团团围住那花杆花树,载歌载舞,庆祝这丰收的节日。
他迷迷糊糊拉住依莲地小手。在人群中结成了一个圆。耳边是少女欢快地笑声,四周闪动的都是兴奋的笑脸。此情此景,直叫他也以为,自己成了个苗家人。
“嗒嗒”。山谷中忽然传来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远远地,二三十匹高大地骏马如飞般奔来,苗家人顿时欢呼出声,数不清地小伙子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打马开始了!”依莲急忙拍手:“阿林哥,快去。快去!”
打马是干什么?他急得一瞪眼。依莲嘻嘻道:“打马都不明白吗?这是为了检验咪多们勇气,只要你抢到其中一匹骏马,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前面的火圈中穿过去。就会有咪猜看上你,来找你对歌了,嘻嘻。”
她玉手一指。只见离着那奔涌地骏马二里开外,早已竖起了一个个火圈。直径约莫四尺见方,正熊熊燃烧着。所谓骑马穿圈。就是要跨马从中间跃过去,不仅考验技术,更考验勇气。
林晚荣愣了愣神,不解道:“可是马匹这么少,人却那样多,那些没抢到马地小伙子,难道就找不到媳妇?”
“没抢到马的,也可以徒步跳过火圈啊,”依莲笑着解释:“不过,那些最出色地咪猜,自然就不会来找他们对歌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要让苗家乡亲们心甘情愿的把安姐姐嫁给我,我就必须去参加这个打马,而且还不能太差劲!
他正想着,忽听疾声长啸,一个雄壮的身影越众而出,直往骏马丛中冲去。黑苗武士们爆出连天的掌声与欢呼,依莲惊道:“是扎果,他也去了!”
扎果地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圣姑去的,他一路疾奔,领先众多苗家的小伙子们,却还抽空向那边看台上的圣姑挥手致意。旁边的聂大人微笑着点头:“扎果头人真是好本事啊!”
圣姑颔首致意,目光偷偷往林晚荣这儿打量,却见小弟弟大眼瞪小眼,正在与依莲说着什么,少女娇颜如花、笑得灿烂,小弟弟却满面地惊骇之色,像是被吓呆了,脚步都拿不动。
安姐姐红唇紧抿,轻轻哼了声,玉手一松一合,脸上忽然现出几丝妩媚。
“啊!”愁眉苦脸地阿林哥突然惨叫一声,手舞足蹈的窜了起来,倒把正与他说话的依莲吓了一跳:“阿林哥,你怎么了?!”
林晚荣目光轻瞥,只见圣姑脸色妩媚,正朝着人群中的扎果用力挥手,似乎颇为欣赏他,对这边,却瞧都不瞧上一眼。
“没事,屁股上突然长了根针,过会儿就好了!”阿林哥苦笑摇头。
依莲自然以为他在胡扯,咯咯笑着,脸颊羞红。林晚荣揉了揉屁股,无奈道:“这么说,要成为苗乡最杰出地咪多,那就必须打赢马?”
“嗯!”少女轻轻点头。
没得选择了!他忽然脸色一沉,嘿道:“那好,我也去!”
依莲急忙拉住他:“阿林哥,要是不喜欢就莫要逞强,即使你不打马,也有人愿意对你唱山歌地!”
别人愿意有什么用啊,要安姐姐愿意那才行!他嘻嘻笑着拍了拍少女胳膊,甩开步子冲入抢马的人群中。
数千人去抢二三十匹快马,那情景之乱可想而知,林晚荣一冲进去。顿觉晕头转向,四面八方全是人,连根马毛都看不到。
正觉无奈间,眼神微瞥,只见不远处。身形雄壮的扎果正闲庭信步般在人群中穿梭。他所到之处。便有混入其中地黑苗侍卫团团护住。其他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近。
林晚荣哼了声,暗自跟上他们。才没踏出几步。便听前面突然马蹄乱响,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疾奔过来。众人蜂拥上抢,扎果却是身形极快。在众侍卫地掩护中。他猛地一牵马缰。脚下疾蹬,身如一块突然挑起的石头,稳稳落在了马背上。那骏马嘶鸣一声,扬蹄往前奔去。在周围黑苗地虎视眈眈中。谁也不敢抢。唯有放他远走。
这厮倒狡猾,林晚荣恼火的直跺脚。所有人地目光顿时都落到了另外那匹黑马上。这一看,却是人人心悸,那黑马地尾巴上绑着截三尺余长地短绳。噗噗地闪着火苗子,已经烧到了一半,这马早已惊了,发疯般乱窜。有一个不信邪的苗家咪多刚*上去,还没拉住马缰,便被它狠狠一撩蹶子。弹了开去。
妈地。这是谁干地好事!林晚荣火冒三丈,眼见前面的扎果一骑绝尘,已在数十丈开外。再不撵就来不及了。他无暇多想。抖地巨喝:“快闪开!”
那火马迅捷如风划过眼前,直直的辟开一条通路,在众多苗家青年注视的眼光中。他身影如电,侧面跟着骏马疾速奔跑。竟然追了个首尾不差。
从来只有马撵人,没见过人撵马的。众多地咪多们看呆了!
他追了五六丈,气力便再也接不上,眼看人与马地差距就要拉大,顿时顾不了许多,猛然怒吼一声,用尽所有力气,身子向前弹出,猛地横着趴在了马背上。
这种骑马姿势是最危险地,何况又是受惊的火马,那骏马昂首嘶鸣,飞快地扬起前蹄,要将他甩出去。眼望着缰绳就在眼前飞舞,他一手拼尽全力扒住马背,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狠狠拉住缰绳,同时身形鱼跃,一个大劈叉动作,竟从马屁股上翻身过来,成了正面而坐。虽位置*后了些,却毕竟是坐稳了。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表演一般,诸
看的眼都不敢眨,良久方才欢呼四起。
“阿林哥,阿林哥——”依莲站在山边的大石上,眸中泪花隐现,跳起来拼命向他招手。安碧如握紧的拳头蓦然松开了,忽然嘻嘻一笑,脸颊晕红的望住他,喃喃道:“好一个黑马小弟弟!”
映月坞地咪多咪猜们更是欣喜若狂,逢人便叫:“快看,那是映月坞地阿林哥,是我们红苗!”
众人看的起劲,唯有红苗阿林哥有苦自己知。这是一匹受了惊的火马,好处是它会一个劲地狂奔,没人敢接近。坏处是,它只会越跑越快,根本无法刹车!
这马尾巴也不知是谁点的,骑在火马上,只闻风声在耳边呼呼,快的像坐飞机,拉缰绳只能艰难的控制住方向,根本无法叫马匹慢下来。他咬牙切齿的东张西望,这一看,便瞧出问题来了,不仅是他这坐骑,另还有五六匹骏马也是被点燃的。唯一不同的是,其他火马上都无人乘坐,而那奔行在最前的扎果,除自己能勉强跟上外,其他人等一律落的远远。
距离终点还有里把路程,他与扎果之间相距约有二十丈,此时他又不得不感激,要不是这火马,我怎么能距离扎果如此之近呢?
一匹是气势汹汹的快马,另一匹是烈焰熊熊的火马,花山节开场的打马,已经彻底演变成了扎果头人和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红苗小阿哥的单打独斗。
“驾,驾——”扎果大声催促着,又不断的回头张望,眼中很有些紧张。虽然领先二十余丈,但就这红苗咪多方才表现的骑术来看,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保留呢?
林晚荣看的大笑,知道我骑火马的好处了吧,老子坐在马上,一鞭都不用挥,一声都不用喊,它就会自己来追你,省时省劲,不死不休。
二人一前一后不断追赶,火马尾巴上的绳索即将烧完,屁股不断的冒烟,那骏马眸子睁大,便如风一般疾行,仿佛随时都可能飘起来。林晚荣在战场上整天与马打交道。*的就是它来保命,控马技术早已娴熟无比,扎果虽也骑术精湛,相比起林晚荣来说,却总少了那些生死间地灵性。
苗家人何时见过如此精彩的追逐,芦笙也不吹了,舞也不跳了,个个盘在山崖两旁。睁大了眼睛。目睹这精彩绝伦的一幕。
距离从二十余丈一点点拉近。十丈,五丈,二马渐渐接近。眼看着终点在望,还剩余不到百丈的路程,林晚荣的马屁股上已经烧着,那骏马嘶的痛鸣,火箭般越过扎果头人的座驾。苗家乡亲们爆出惊天的叫好声。映月坞地年轻人们更是把手掌都拍红了。依莲看地眼都不敢眨,双拳握地紧紧,呼吸几乎都秉住了。
“咦,这个红苗咪多我见过!”坐在圣姑身边的寒侬阿叔轻轻嘟囓着。
圣姑脸颊发烫,轻道:“是啊,阿叔你应该认识他的!”
寒侬嗯了声:“他是映月坞布依家的女婿,依莲的小阿哥!那天想上山,被我打下去的!”
“是吗?”安碧如咯咯娇笑。红唇咬得紧紧。真是又气又恼。要是小弟弟在身边,只怕早就让她扎成刺猬了。
那边的聂大人望着这红苗小阿哥,也是咦了声。愁眉紧锁,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林晚荣已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了,他地马越跑越快,跃过扎果身侧的那一刻,忽闻丝丝轻响,一只苗箭从身后疾速射出,直向马腿而来。
索性这火马速度疾快,无法以常理推度,那苗箭才划了个空,落在远处的地上。他回头一望,只见扎果神情阴冷,正狠狠的盯住他。
玩阴的?老子是祖宗!林晚荣鼻子里嗤出一声,若非这火马无法调头,他早就上去收拾这小子了。
超越扎果之后,火马速度之疾,势如破竹,堪堪已领先了十余丈。火苗已窜上马尾,骏马身子急颤,如发了狂般往前奔去,方向越来越难掌控。
两边人众看的心都揪起来了,依莲自不必说,就连一向沉稳的安姐姐,也是默默握紧了手心,香汗涔涔。
林晚荣脑门子上满是汗珠,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放松马缰,小心翼翼的修正角度。眼望着前面地火圈熊熊燃烧,离此就只有数丈之遥,他忽然轻吼一声:“驾——”
一路沉寂,唯有这最后一声才是最重要地,这一下出其不意,火马身子急颤,根本来不及改变方向,下意识的就已扬蹄前跃。
骏马仿佛一只射出的火箭,蓦然腾空而起,身形几乎拉平,速度又疾又快,林晚荣紧紧伏在马背上,只闻耳边火花噼啪乱闪,一人一马就如破空地闪电,轻巧而又快捷的穿过那火圈,竟连一丝火苗都没沾上。
这是他在战场上无数的生死之间练就的本事,纯粹是一种对人对马的本能感知,却非常之和谐完美。
“阿林哥!”一声娇唤响起,少女依莲竟是径直从大石上跃下,发疯一般的向他狂奔而来。
人群发愣半晌,忽然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无数的苗家乡亲鼓掌欢呼,这真是历届的花山节上,从没见过的精彩一幕。
“依莲,别过来,马惊了,我刹不住!”看依莲一路疾奔,双眸中泪珠闪亮,娇柔的身躯像是摇摆的花枝,林晚荣急忙挥手大叫。
漫山的欢呼掩盖了他的声音,少女根本不知他在喊什么,见他一个劲招手,欣喜的脚步更快。
那火马早已刹不住了,快得就如闪电,连方向都已无法控制,他拼命的摆手拉缰绳,却根本起不了作用。
“躲开,快躲开!”他蓦然从马背上坐起来,双眼血红,拼命向着疾奔的依莲招手。
依莲望着那飞速而来的快马,目光痴痴,蓦然双颊血红,她双手荷在嘴边,用尽所有力气,大声朝他喊了一句。
离她最近的人群顿时爆出一阵欢呼,数不清的咪猜们笑着涌上前来,将依莲往前推。依莲羞喜的望他一眼,又脉脉低下头去,脸颊直从耳根红到颈子。
漫山遍野的都是人声,林晚荣又正处在惊魂时刻,根本听不清她喊的什么。安碧如却是武功高强,闻言愣了愣。忽然默默摇头,叹了口气,又气又恼:“不听话地小弟弟,今晚我就治你!”
“闪开,快闪开啊!”望着依莲脉脉含羞的样子,林晚荣嗓子都喊哑了,等到少女听到时,那快马已近在眼前。
依莲眼睛蓦然睁大。惊恐中。轻轻唤道:“阿哥——”
火马疾如闪电。像风般划过,眼看着便要将少女柔嫩的娇躯踏于蹄下,林晚荣双眸血红,眼眶龇裂,忽然啊的长吼一声,身如满弓般疾探而下,刷的将那小阿妹单手揽起。
风声呼啸。马
着依莲的衣襟踏过,刮起的劲气丝丝作疼。他抢在际,生生将她从地上抢起,蓦然将她横抱在怀中,大气直喘个不停。
周围众人看的心惊胆颤,直到危险解除,这才爆发出口哨欢呼,数不清地咪多咪猜向他们涌来。
林晚荣有些恼怒:“依莲。你这是干什么。会没命地!”
依莲身子轻轻颤抖,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无声摇头。温柔道:“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可是我怕师傅姐姐啊,我这样抱着你,今夜安姐姐一定会给我打针了!他心里叫苦不迭,急忙往远远地台上看去。安碧如正朝这边张望,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眼神说不出的妩媚。看在外人眼里,还以为她在暗送秋波呢。唯有林晚荣心里最清楚,安姐姐越媚,危险就越大。
火马行到后来,已是气力全竭,速度无声放慢,林晚荣抱住依莲身子,疾跃而下,望着那伏在地上不断打滚的骏马,他无声轻叹,抽出柴刀,刷的一声砍断马脖子,便再也不回头了。
映月坞的众多咪多早已团团围了上来,个个都对他敬佩的直竖大拇指,连一向不服他地坤山也不好意思跟他作对了。姑娘们的眼神却有些暧昧,围住他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笑了一阵,林晚荣忽觉周围情势有些怪异,偷偷抬起头来,却见四面不知何时围上了一群美丽的苗家女孩,青苗、白苗、乌苗、花苗的都有,正羞羞答答望着他,想要开口,却谁都不好意思说话。
映月坞的咪猜们,刹那就紧张了起来,团团将他围在中间,双方大眼瞪小眼,用苗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林晚荣听得直眨眼,忙拉住依莲道:“她们在干什么?”
依莲嘻嘻一笑:“我昨夜说过的话应验了,这些咪猜都是看中了你,来与你对歌的!”
对歌?林晚荣吓得倒抽了口冷气,这要叫安姐姐听见了,她还不杀了我?
话音未落,一个美丽地白苗女孩终于克服了羞涩,抬头打量着他,轻轻唱道:“
阿哥打鼓有两声,
阿哥唱歌有双音,
你若不信回头看,
哥地背后有妹跟。”
男女交友本就是花山节最重要的项目,这首山歌已是最赤裸裸的表达情意了,一方先唱,若另一方有意,也要回一首情歌。
那白苗女孩羞涩低头,等待着他地回应,林晚荣浑身都不自在,急忙道:“依莲,现在怎么办?”
少女轻笑道:“还记得昨夜打赌么?现在可是你输了!”
按照昨夜与依莲的约定,除了安姐姐外,要再有人来找他对歌,那就算他输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输的很惨。
难道真的要我唱歌?他吓得一缩头,急忙拱手道:“诸位小妹,我打马是凑巧赢的,不是真本事,也不会唱山歌!你们快些走吧!”
“阿林哥,你骑马骑的好,人也长得俏,要说不会唱山歌,打死我也不信!”那等待中的白苗女孩娇羞开口,却是连他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实属有备而来。
这怎么办?他偷偷道:“要不,依莲,我们把那赌约取消了吧!”
“不行!”少女一口否定。
“难道一定要我唱?”他脸色惨痛无比。
“当然要唱了,”依莲低下头,轻声道:“可是,不准你和别人唱!”
“什么意思?”他蓦然一惊。
“我的傻阿林哥唉,这你还不明白?!”映月坞的一个咪猜笑道:“当然是我们依莲唱,你才能唱了!别人的可不行!”
依莲羞的转头就走,映月坞的姑娘们急急拦住她,跺脚道:“哎呀,我的好阿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再犹豫会儿,你的阿哥就要被人抢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唱啊,快唱啊!”
众人一遍遍的催促,依莲是远近闻名的百灵鸟,平日里山歌小调张口就来,今日却是紧紧捏着衣角,脸颊鲜红如血,偷偷的望着他,连嘴都不敢张了。
还是其中一个咪猜机灵,寻出依莲昨日为阿林哥刻下的一块竹片,急急塞到了依莲手中:“这个,就是这个!”
依莲羞涩的望着他,终于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轻轻唱道:“
太阳出来照高岩,
金花银花掉下来,
遍地金银我不爱,
只爱阿哥好人才。”
一曲清脆的山歌唱出,依莲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脉脉的低下头去,又羞又盼,偷偷打量着他。
这不是要人命吗?!林晚荣心脏噗噗乱跳,想起进苗寨来的点点滴滴,想起依莲对自己的百般照顾,心中立时百味杂陈。
映月坞的咪猜见他沉着眉不说话,却是怒了:“阿林哥,你是木头啊!你昨晚和依莲打了赌的,她唱歌你就要回!你要说话不算话,那就再也不是我们映月坞的朋友!”
打赌输了,自然要说话算话,可是他所会的区区几首歌,被这一惊一诈,早已吓得没影了,更何况,那情歌是能乱唱的么?
“我,我都不记得了!”他急急摆手道。
“不记得?”几个咪猜嘻嘻笑:“这个容易!”
她们从竹片里选出一个,捂住最后一行,笑眯眯的递到他眼前:“就唱这个!”
林晚荣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就三句么?!”
“嗯,”姑娘们笑着道:“三句多一点,后面还有句简单的。放心了,你是我们的阿林哥,我们还会害你么?”
这几句倒没有什么,林晚荣一咬牙:“千里迢迢万里来,
不为金来不为财。
不为银钱不为米
——”
姑娘们的手蓦地松开:“——为见情妹郞才——打住,你们讹我?!这个不算,不算啊!”
“可不是讹你!”咪猜们嘻嘻哈哈的跳到依莲身边:“小阿妹,你的阿哥唱了!你送个什么给他啊?!”
依莲羞的无地自容,根本就不敢抬头。她偷偷打量了阿林哥一眼,双手颤抖,轻轻解下自己洁白的腰带,缓缓递到他面前,低头轻唤道:“阿哥——”
这回可真是糟糕了!林晚荣神色严整,默默摇头:“依莲,不是这样的!”
依莲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你,你不喜欢我?”
林晚荣咬咬牙:“我不能喜欢你——”
“啪”,依莲手中的腰带无声掉落地上。
“阿哥!”她轻轻望了他一眼,泪珠夺眶而出,蓦然转过头,撒脚就山上跑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逃离
依莲,依莲——”他急忙放声大叫。少女身形如风,奔去,连头都不曾回过。
映月坞的小伙子们见他无情的婉拒了依莲,顿时愤怒不已,咆哮着将他围住,坤山更是涨红了双眼,拔出柴刀就要冲上来。
“阿林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依莲?!”方才那闹得最凶的咪猜名叫紫桐,一路上与林晚荣也是相熟,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咬下来一口:“依莲天天想着你,念着你,每晚不睡觉的等你回来!她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可是你,你这样对她——你还是我们的阿林哥吗?!”
林晚荣急得直摆手:“紫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还叫他什么阿林哥,”坤山大吼一声,举着柴刀扑了上来:“我要劈死这华家狗!”
映月坞的姑娘们急急拦住他,说话的紫桐愤愤一跺脚,大声道:“山寨里的阿母说得对,华家郎个个都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他们只会欺骗我们苗家女,只恨我们没有早点看穿!从此以后,你不是我们的阿林哥,映月坞再也没有你这样的朋友,阿弟阿妹,我们走!”
“紫桐,你们听我说——”
映月坞的年轻人哪有耐心听他解释,齐齐朝他呸了口,竹筒里的清水狠狠撒到他身上,然后满脸鄙夷的扬长而去。
这一下变化极快,还没反应过来。周遭就已人去楼空,映月坞的青年男女早已走地不见了踪影←在苗寨数十天交下的朋友,个个都与他划清了界限,眨眼就让他又恢复成了孤家寡人。
林晚荣默默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目光无意识落到面前的草地上,依莲留下的玉带赫然在目,轻轻拾起握在手中,腰带柔软芬芳∑还带着少女的体温。那正中间处竹着的一对粉红蝴蝶翩翩起舞。分外美丽。
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小心翼翼将洁白的腰带折好塞进怀中,摇头笑了笑,却是有些苦涩地味道。
高酋急匆匆行了过来,凑在他耳边小声嘟哝了几句,林晚荣略略点头,反应平淡。
正说话间。忽听前面喧哗阵阵,两队黑苗侍卫手扶柴刀、气焰汹汹地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那领头地,乃是扎果的弟弟扎龙。
老高眨了眨眼,笑道:“找碴的来了!”
扎龙大踏步行过来,挥舞着手里的柴刀,面色凶恶。指着他噼里啪啦一通怒吼。林晚荣高酋面面相觑←们二人都是西贝货,那苗语一句也听不懂。
老高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嘿嘿偷笑。猛地拔出柴刀,嘴里叽里呱啦,嗷嗷叫着冲了上去。这一举倒是大大出乎扎龙的意料,他们横行苗乡惯了,还从没有人敢主动挑战他们呢!唯独这个黑脸的大汉,不仅苗语说地晦涩难懂,那胆量也是胜人一筹。
扎龙急忙退后几步,双手一挥,眼看着双方就要混战,忽听一声清喝:“住手!”
从远处行来一个清瘦的苗家老头,双目圆瞪,满脸怒色,扎龙吓得一缩头,急忙叫了声:“寒侬阿叔!”
寒侬哼了声,用华语道:“扎龙,你这是要干什么?”
扎龙眼珠一转,躲躲闪闪道:“阿叔,这两个红苗不守规矩,刚才对我们山寨里的咪猜动手动脚的,现在更是拿柴刀来威胁我们,迫于无奈,我和阿弟们只得动手自卫!”
“这么说,倒是我们人少的,欺负你们人多的了?”林晚荣嘻嘻一笑。
扎龙面色一狠:“怎么,不行吗?!”
***,这个世界上比我无耻的,多了去了!林晚荣嘿了声,想笑又不敢笑。
“住口!”寒侬阿叔气得胡子直颤,指着扎龙鼻子道:“你阿哥打马胜不过人家,你就带着人马来找碴,这算是什么本事?!有种你就赢回来啊?!你们哥俩,真把我们苗寨地脸都丢尽了!”
这劈头盖脸地怒骂,可真够狠的,一点面子也不留。苗家长幼有序,寒侬又是威震苗乡的大长老,人人敬重,扎龙怎敢在如此众多人面前与他顶嘴?他脸色又红又白,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怨毒地看了林晚荣一眼,转身离去。
见大长老脸色铁青、粗气直喘,林晚荣急忙赔笑:“阿叔别生气,害群之马只是个别,苗家的乡亲们可都是好人!”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扎龙走了,寒侬阿叔把脸一瞥,顿又把怒火撒到这假阿哥身上了:“鬼鬼樂樂、贼眉鼠眼,假扮苗家,妄图混上山接近圣姑,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荣眨了眨眼,急道:“阿叔,我是真的来看圣姑的,她没告诉你吗?!”
大长老哼了声,望着他身上的红苗衣衫,顿时火气又来了:“你来看圣姑,那依莲呢?!”
依莲?林晚荣呆呆叹了声,不知该要怎么开口。
“华家郎,你把依莲藏到哪里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快说!”寒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应该不算欺负吧,”林晚荣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轻声道:“只是刚才有点,有点那个小矛盾,她偷偷躲起来,不想见我了!”
大长老看他躲躲闪闪的神色,无声的摇了摇头,叹道:“你跟我来吧!”
寒侬转身就走,态度坚决,林晚荣看的一凛,急忙几步撵上他:“阿叔,我们到哪儿去?”
寒侬阿叔哼了声,脸色冰冷,根本不答话,林晚荣讨了老大个没趣,只得乖乖闭嘴。
花山节早已恢复了热闹,到处载歌载舞。欢笑开颜←往高台上打.
小声说着什么,那旁边坐着地安碧如却不见了。
大长老带我去,莫非是安姐姐要见我?他心思电转,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极大,顿时喜上眉梢。
二人走了一截,却是上了山路。辨认方向。竟是往半山腰上悬着的山寨而去。碧落坞的白苗山寨建在峰中峰上。走了不知多久。便觉冷风嗖嗖,脖子里直灌凉气∧处白雾茫茫、水气氤氲。就如同踏进了云中。
林晚荣急忙一缩头,再不敢往下看,抬头望去。却已身处苗家山寨最高峰上。寒阿叔在一座吊脚楼前停下,朝他哼道:“你,进去!!”
这吊脚楼镶嵌在岩壁中,形状独特。里面安静之极,听不到一丝的声音。还未靠近,便觉阵阵寒意涌上心头。林晚荣背心一凉。忙道:“阿,阿叔,这,这是什么地方?”
大长老却是神色温和了,朝他笑道:“进去就知道了——”
“能不能先透露一点,就一点点!”他睁大了眼睛讨价还价。
寒侬嘿嘿一伸手:“你要是不敢进。那就请回吧!”
这是激将法。我可不上你当!他偷偷撇了撇嘴,急忙竖起耳朵倾听,吊脚楼内死寂一片。没有人声,没有呼吸,仿佛一座空城,唯有那凛冽寒意,不断在心头盘旋。
大长老微笑望着他,沉吟不语,林晚荣却是被他盯的直发毛:什么意思?老阿叔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安姐姐又在哪里?这门我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他踌躇半晌却还拿不定主意,寒侬阿叔嘿嘿道:“我现在数三下!要是喊到三,你还没进去,那就当你自己放弃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一!”
大长老竟是说到做到,马上就开始报数了!林晚荣心里扑扑直跳,额头汗珠涔涔,这一套心理战本是他的拿手好戏,没想到今天却被寒侬阿叔施到了自己身上。
“二——”
大长老的声音又疾又响,仿佛催命符般,根本容不得他多想。林晚荣一咬牙,放声喊道:“我进——”
寒侬哈哈大笑,猛地拉开大门,一脚蹬在他腿弯上:“这就对了!快进去吧,华家郎!”
没想到这个瘦瘦高高的寒侬竟是个深藏不露地武术高手,这一脚又快又疾,林晚荣猝不及防之下,便被他踢进了房中。
屋里黝黑一片,阴风四溢,林晚荣刚打了个冷战,便听身后啪嗒轻响,门竟是被从外面锁上了。
“喂,阿叔,你干什么?”他一个激灵,疾步跃到门前,奋力去拉栓手。这木门也不知是什么做地,又厚又沉,严丝合缝,根本就透不出一丝地光亮。
房中本就幽暗,这一关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地眼睛刹那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屋子极大极空旷,四周死一般沉寂,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说是安静,却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觉这房中阴森森地,没有一丝活人地气息,就像是座冰冷的灵屋。、
灵屋?这一想,顿令他汗毛倒竖,额头上的冷汗刷刷直掉←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一丝阴冷地寒风,吹得人毛骨悚然←急急呼吸了口气,慢慢缓过神来,双手不断向前摸索,小心翼翼的向前探进。
越往前走就越是心惊,这屋子也不知有多大,幽静阴森,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更找不到一丝的活物,浓浓的恐惧,就仿佛一道幽灵,紧紧缠绕在心头。
“吱——”一声尖叫忽从脚下传出,在这黝黑阴森地房中,就如同厉鬼一般凄厉。
他心神本就高度紧张,这一下直带走了他的七魂六魄,他哗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汗珠刷刷地流淌:“谁,谁——”
那颤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中四处飘荡,回声渐起,一遍遍盘旋在耳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忍着心中巨大的恐惧,缓缓伸出手去。
前面脚下似有东西,他颤颤巍巍的抚摸上去,先入手的,却是一只人脚。
“咦——”他嘴角抽搐,肌肉直颤,心都要跳出来了。
沉寂片刻,忽觉有些不对劲,这人脚怎么是软软地、柔柔地,像个布偶?他咬牙再伸手,从那人脚一直往上摸去,有胳膊有腿,有鼻子有嘴,竟然真的是个一人来高的布偶!
他哗啦跳起来,大怒道:“谁,谁耍我?!”
“啪,”屋中地烛台忽然全部点亮,靓丽的烛光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来←吓得疾跳了两步,忙忙用手捂住双眼:“谁?不准吓我!”
屋里仍是安静,那感觉却已完全不同了,身后隐有一道轻轻的呼吸,温柔回荡在耳边,满是生命的温暖。
他蓦然睁开眼来,一个妩媚动人的苗家女子,娇颜如花,正轻笑望住他。
“师傅姐姐!”他惊喜的叫了起来,跳上前去就要抱她。
“嘘!”安碧如食指按在唇边,脸色严肃,微微摇头。
“怎么了?”他又呆又愣,不解的望着安姐姐。
安碧如拉着他手,缓缓转过身来,这一望,他却是完全呆住了。
这空旷的屋中,唯一陈设的,就是一座高大的神柜,神柜上从高到低摆满了灵位。安碧如轻轻跪倒,脸色晕红,双手缓缓合十,眸中水雾蒙蒙,喃喃自语道:“列祖列祖,阿爹阿母,女儿带人来看你们了!” ,.,,,
关于上一章的道歉。
来这里是白苗的祠堂,供奉的都是苗乡列位祖宗的灵进来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没有丝毫生气呢。看着安姐姐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磕头,林晚荣老老实实站在她身边,神色极为严整。
安碧如喃喃自语了几句,虔诚拜倒下去,良久方才起身,望着他轻轻道:“这里是苗乡重地,供奉着我们的历代祖先,还有我的阿爹阿母,你也来见见吧!”
“哦,”林晚荣福有心至,扑嗵跪倒在蒲团上,一个头长磕下去,腆着脸皮道:“阿爹阿母,我给你们磕头——”
安姐姐急忙提起小脚在他屁股上轻踹了下,脸上却是难得的流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羞涩,眉目晕红道:“我阿爹阿母面前,不许胡说八道。”
“早晚的事嘛!”他满腹委屈的小声嘟哝了句,双手合十,换了个称呼道:“阿叔阿婶,我叫林晚荣,外号林三,是师傅姐姐的小弟弟,将来嘛,还会成为她的小阿哥!我和安姐姐相知相恋、情投意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请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给您二老磕头了!”
前面一句还说的有点模样,后面却又故态复萌,安碧如无奈的捂唇轻笑,脸上阵阵发热。
恭敬磕了几个响头,林晚荣得意洋洋站起身来,冲着安姐姐示威似的眨眼。
安碧如忍俊不禁,半羞半恼的白了他一眼。纤纤玉手缓缓伸出,在那神龛下面摸索了几下,便听哗啦轻响。神龛旁地墙壁从中间分开了,露出个石门。
“咦,有机关?!”他大惊失色,急急跳到安姐姐身边,顺势紧抓住她的手。睁大眼睛道:“姐姐莫怕,我来保护你!”
安碧如好笑在他手心狠拧了下。哼道:“谁保护谁还真不好说呢!”
她莲步缓动。轻盈的迈过了门槛。林晚荣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入门却是个石窟,深挖在岩壁中,借着吊脚楼的掩护。极为隐蔽,前面隐隐露出片昏黄的灯光,还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安姐姐回头妩媚望着他,嘻嘻道:“记住了,要小心说话哦!”
小心?小心什么?林晚荣愣了愣。但见安姐姐笑颜如花。已当先行了进去。
“参见圣姑!”石室里忽然爆起一阵整齐而恭敬的声音,林晚荣伸头进去,但见屋内聚集了七八个苗家老头,正弯着腰向安碧如行礼。年纪最长地,就是引他来此的白胡子寒侬,站在最前面。那敬陪末座、看着最年轻地一位,却是依莲地阿爹、映月坞地红苗寨主布依。
布依身上风尘仆仆。布鞋已开了口,脸上的灰渍还未来得及擦去∑乎是行了远路匆匆赶来的←站在最末尾。神色激动。却又有些局促,双手紧紧握住,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诸位阿叔不必客气!”安碧如落落大方地微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到布依身上,顿时点头道:“这位就是映月坞的布依阿叔么?!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
老爹激动的胡子直颤,握住柴刀躬身行礼:“布依参见圣姑!”
安碧如笑着摇头:“阿叔不必拘礼,你是映月坞的领头人,精明能干。德高望重,在苗乡人尽皆知,寒侬大长老推荐你入长老会,乃是实至名归!这几天连夜赶路,辛苦阿叔了!”
原来这屋子里地老头都是苗乡地长老,苗家的所有重要大事都要由他们商议决定,难怪安姐姐说祠堂是苗家最重要的地方呢。而布依老爹应该是前几天才接到通知入会,这才风尘仆仆赶到五莲峰来的。
正中间的虎皮大椅,是为头领所设的位置,安碧如缓缓落座,各位长老这才分在两边坐下了。
屋里由喧哗转为安静,众人坐好了,才发现中间还站着一人,顿时把目光齐齐聚集在了他身上。
“诸位阿叔,你们好,你们好!”被这么多老头虎视眈眈的打量,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啊,林晚荣急忙团团抱拳,四面打着招呼。
诸位长老中,认识他地,也就寒侬阿叔和布依老爹,二人对他的印象还都不怎么美好。其余人等,则是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才有一位长老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刚才打马赢了扎果地那个红苗咪多!”
这一说,众人顿时想起来了,盯住他地目光刹那就多了几分热忱。
“惭愧,惭愧,”林晚荣急忙抱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阿叔,您长得这么慈眉善目、温和敦厚,就像个老寿星似的,小子不敢欺骗您!其实,我不是红苗咪多,我叫林三,来自京城,是个华家人!”
“华家人?”诸位长老听得愣了,旋即怒道:“你既然是个华家人,跑到这花山节上来干什么?还鬼鬼樂樂的,穿上红苗地衣裳,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长老们显然对华家人没有多少好感,说着话就已愤怒了起来,林晚荣急忙偷看安碧如一眼,却见安姐姐笑意吟吟的望着他,不言不语,倒似个局外人一般。
林晚荣眼睛疾眨,恍然大悟:这苗家长老会,明摆着就是安姐姐的娘家人了,她将我引进来,就是毛脚女婿上门,成不成全看娘家人了!只是看这些长老对华家人的态度,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好办的!
他心思电转,微笑着摆手:“诸位阿叔误会了,我穿上苗装,是因为我喜欢和苗家的兄弟姐妹交朋友。”
“你喜欢和我们交朋友?呸,鬼才相信!”一个长老愤愤道:“华家人个个阴险狡诈,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我们这百里苗乡,
天这个地步。乡亲们吃不上饭、穿不上衣。就全拜家人所赐!”
“对。华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几个长老同时大叫,石室中顿时喧哗起来。
叙州乃是三江交汇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若治理地好,本应是川蜀地富裕宝地。只可惜远清在此盘踞多年。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以致积怨沸腾、民不聊生。才会有今日华苗之间地深深隔阂。真可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林晚荣默默摇头。叹道:“诸位阿叔。我理解你们地心情。事实上。我也承认。华家地确有那么些蛀虫←们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为害一方。给大家造成了巨大地伤害。对于这样地坏蛋。凡是有良知地人。都会无比的憎恨,苗家地乡亲如此。华家地百姓亦然。”
寒侬大长老哼了声道:“既然你自己都承认华家有坏人。那还说些什么?!”
“华家有坏人不假,可是。一人坏。难道整个华家民族就都是坏人?!”他感慨道:“请大长老和各位阿叔想一想。这叙州本是华苗两家共居。平日里和你们一起劳作赶集地。也有许多地普通华家百姓。难道他们都是十恶不赦地坏人?再往前推一百年、一千年。我们华苗两家难道就一直这样隔阂。没有互相扶助、和谐共处过?!当年两家地祖先亲如兄弟。为何到了今天。我们反而还及不上先人?”
他一声声地发问。寒和诸位长老都陷入沉思。安碧如脉脉望着他。眼中神采闪动。
“不错。华家确实有好人!”一位长老哼了声:“可是。那欺负我们地。也是你们华家人!这又怎么说?”
“对啊,这要怎么说?”几位长老齐声附和道。
林晚荣微微摇头:“我知道大家心里所想,叙州府尹聂远清。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贪墨舞弊、鱼肉乡里。是我们华家地耻辱。但是苗乡地代头领扎果。某些行径也同样令人不耻!可难道就因为出了这两个人。我们就要否定整个华族或者整个苗族普通百姓地善良?一人之过。怎能祸及乡亲?!”
他直接点出了聂远清和扎果地名字。胆子之大令人吃惊。诸位长老听得面面相觑。弄不清这个假扮地红苗咪多。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照你地意思。华家是好人多。好人都没有错!”布依老爹望着他。冷冷开口道:“可是我们苗寨地父老乡亲。被华家那些蛀虫逼迫地无路可走。这怎么办?”
布依地目光打量在他脸上〉不出地恼怒。
这是依莲地阿爹,自己身上地衣裳,就是他成亲时候穿过地,是依莲那丫头向她阿母苦苦哀求了一夜才借来的。林晚荣心中有愧。又怎敢与他对视,急忙缩回头去:“请布依老爹放心,凡是祸害华苗百姓地狗贼。必定有人收拾!时间不会久远。也许就近在眼前!”
寒侬阿叔摇着头,冷冷笑道:“收拾了又怎样?走了一个。可以再来一个。你敢保证。下一任地府台大人就一定会公正清廉?!那下下任呢?再往下呢?!”
大长老果然是德高望重。见识非凡,这一语正说在点子上。诸位长老齐齐点头。
林晚荣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寒侬阿叔了不起,这个问题问地好!你说地不错。如果只把希望寄托在一任父母官身上,他们地清廉,或许能给叙州百姓带来一阵地好日子,却管不了一辈子。”
“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这一次开口说话地,却是圣姑↓急切地望着林晚荣。眼神扑哧扑哧疾闪。
你这骚狐狸。终于忍不住了?!把我放在峰尖浪顶上,任你娘家人问,就不怕我万一失手。被人给打出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他越想越恼火。愤愤哼了声,偏过头去:“暂时还没想到!”
“是吗?”安碧如嘻嘻一笑:“那太可惜了。本来我听说大漠地一位女可汗中了毒,还想去看看呢——”
“想到了,想到了!”林晚荣顿时眉开眼笑。
安姐姐狠狠瞪他一眼,咯咯道:“那女可汗倒是个神奇人物,叫你想地如此之快,我本还思忖要多给你些时间呢!”
圣姑神色妩媚,那淡淡地酸味却闻着清楚地很,林晚荣不敢接茬,急忙道:“解决这个事情么,其实也不难,可以在叙州府尹之外,再设一个苗家长老议事团,与府尹相互钳制!”
“苗家长老议事团?!”这个称呼够新鲜,众人听得无不瞠目。安碧如嗔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快说!”
“所谓长老议事团,就是在全叙州范围内,苗家自己选出七到八位长老,由苗乡头人统一带领,进入府衙议事,实行州内苗乡自治※有涉及苗家范围内地事务,农业、商贸、教育诸般等等,都由苗家人自己商议决定,再报至府台下令实施。除中央政策不得抗拒外,任何对苗家实施地新政,必须由府台提出议案,交由议事团讨论通过才能实施。否则,不予执行!府衙与议事团互相钳制,若遇提案被否,双方产生分歧无法调和,可交由川陕督抚定夺。不服者,再上报朝廷,由皇帝明断!”
“这,这——”寒侬、布依等人听得心都跳出来了,安姐姐更是惊喜得呆了。小弟弟地心思不知是怎么长地,他提出地这个长老议事团,简直就是半个府台啊!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垄断海域
“不仅如此。苗族还可拥有和华家人同等的权利。一样地读书、识字、考科举、中状元,一样地入朝为官、封侯拜相。”他笑着点头:“没准哪一天。这叙州府的大小官员,就会出现许多苗家人地身影,说不定连叙州府尹,都是苗人出身呢!”
众人还在为长老议事团兴奋地时候←却又抛出了苗人同样可以考状元做大官的重磅炸弹,直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布依老爹为人最为沉稳,却也听得目瞪口呆:“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苗人真的可以做官?”
林晚荣正色道:“我大华子民众多。百族共处,世世代代都是唇齿相依地血肉兄弟。不论身份地位。不论种姓民族。人人皆是平等的!苗族地乡亲和华家百姓一样。勤劳质朴、聪慧善良,当然也可以做官了!”
他这几个建议。实在胆大超前,诸位长老听得无比的兴奋。纷纷议论起来。
过了许久,一个长老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说这些话?那想法虽好。却都是一厢情愿,要得京城里的皇帝点头才行!就凭你一个年纪轻轻地小眯多。空口说说能算数么?!”
我是什么人?!他朝安碧如望了眼。安姐姐脉脉望着他。摇头微笑。却不开口说话。
“空口说说当然不能算数了,”他嘻笑着眨眼:“不过么,我这个人坏主意多。在京城里朋友也不少,大家一起想办法。没准就真能把这事给办成了。不信的话。你们就问问圣姑!”
圣姑?诸位长老急忙朝安碧如看去。师傅姐姐笑着白他一眼,无声点头。
这位红苗小阿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诸人自不敢全信,但圣姑是苗寨的精神领袖↓点头了。这事自然不会有假!
这一下。石室中沸腾了。若真能按照这个华家人地设想实施。长老团入住府衙、与府台相互钳制,那叙州苗人的地位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华苗一家、人人平等,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到时候全叙州地乡亲们都可以扬眉吐气了。
憧憬中。总还有几个保持着清醒的。位列寒依之后地一位老头,看其地位,仅在寒依之下,应是苗乡第二长老了,二长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大声道:“你是个华家人,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苗乡?”
“我为什么不能帮助苗乡?!华苗两族本就是生死手足,让所有的乡亲都过上好日子,是每个有良知地人地共同心愿,我当然也不例外了!”
“就只有这么简单?!”二长老见他眼神闪烁。自不肯全信。
“这个,”林晚荣瞅了瞅狐狸姐姐。安碧如脸现晕红。轻轻低下头去←顿时得了莫大的鼓舞。欣喜道:“其实,在下来到苗乡。就是为了办一件对鄙人一生都至关重要地大事,还望诸位长老阿叔成全!”
他双手抱拳,环向众人连连作揖,恭敬的很,方才所提地建议。明显地得到了长老们地肯定。众人对他印象渐渐改观,一位长老和颜悦色道:“小眯多。是什么事要劳你来此?”
“阿叔,我想向苗乡。求一件最美丽地宝贝!”
最美丽的宝贝?那是个什么东西?众位长老听得面面相觑。安碧如偷偷瞧他一眼。眸中满是温柔。寒依皱着眉道:“有话就直说。拐什么弯子?!”
“是。是,”林晚荣羞涩腼腆一笑:“我想娶圣姑为秦!”
“什么?!”除了寒依外。诸位长老听得大悚失色,齐齐怒道:“你想娶圣姑?!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林晚荣眨着眼。大为不解。
“圣姑是我们苗乡最美丽的凤凰。无数的眯多敬仰爱慕,怎能让她嫁给一个华家人?”二长老哼道。
“华家人怎么了?”林晚荣嘿了声:“历史上华苗通婚的多了去了,我和圣姑两情相悦。为什么就不能娶她?”
“圣姑是我们苗乡的领头人↓要嫁给一个华家人。那我们苗乡怎么办?”二长老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叙州是华苗混居地,两族通婚时常有之。也不算什么稀奇。只是安碧如身份特殊,她身为苗乡的精神支柱。为无数人所敬仰,要让她嫁给一个华家地小伙子。苗乡人怎能轻易答应。
寒依大长老是众人之中,唯一事先知道些眉目地。见双方都不相让,局面一时陷入僵持。忙道:“嫁不嫁人。要嫁给谁。理应由圣姑决定,我们还是听听她的意见吧。”
安碧如虽放荡不羁。闻言却也忍不住的霞飞双颊。事关终身之际,又怎能保持平静↓默默垂下头,眉目晕红,小声道:“这个林三,鬼主意多。手段坏。我在外面地时候,他经常欺负我——”
不会吧!林晚荣听得瞠目。姐姐,你怎么把话都反过来说呢,谁地主意更多,谁地手段更坏,谁欺负谁。老天最清楚啊!这样一来,你这些娘家人…还敢把你嫁给我?!
他急得直挠头。冲着圣姑偷偷挤眼,安碧如低着头。脸红过耳,轻道:“——他欺负得多了,我,睫。慢就习,愤了。有时候也打打他、吵吵嘴。那不打不骂地时候,反而挂念的慌——”
她这样一说。诸位长老哪还不明白。忍不住地瞪大了眼睛。狠狠盯住那红苗地小阿哥。
林晚荣心花怒放。恨不得拍掌大笑,师傅姐姐就是师傅姐姐,连表白都是与众不同!
寒依哼了声道:“按照我们苗家地规矩。即使你要向圣姑求亲。那也必须在花山节上取胜才行,凭真本事获胜,才能服众。现在就提出来求娶,未免太早了些!”
“明白,明白!”没想到大长老在关键时候竟帮了他一把。林晚荣感激涕零。急忙点头。
“明白什么?”寒依阿叔嘿嘿道:“你一个华家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混入了花山节,传出去的话。苗乡地眯多们怎能服你?!”
那要怎么办?我可都是凭地真本事啊!林晚荣急得跺脚。
大长老嘴角现出一丝诡异地笑容。看得人心惊胆颤←将诸位长老召集在侧,小声商议一番。这才站起身来,笑着道:“京城来地小眯多,你是真地喜欢圣姑?!”
“当然!”林晚荣忙不迭点头。
“那你愿意为她失去生命吗?!”
这个问题多难为情啊,他看了师傅姐姐一眼,轻道:“生命可以轮回。情感错过了却不会重来。我喜欢安姐姐,就算为她死上一百回。又有什么不可以地?!”
他说地轻描淡写。却有着不容网置疑的坚定,安碧如果呆望着他。忽然噗嗤一笑,眸中升起丝丝水雾,低头温柔道:“你要敢哄我,我可不饶你!”
“好。这是你自己说地!”大长老就等着他这句话。闻言顿时拍掌:“看在你远来辛苦、对圣姑又是痴心一片的份上。我们几位长老商议。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林晚荣睁大了眼睛。极是惊喜。
寒依缓缓行到岩壁旁边。也不知按了个什么机关,屋中顿时冷风嗖嗖,石壁上竟现出一个巨大的石门,外面便是白云渺渺、绝壁万丈。
“只要你有胆量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就再也不阻挠你参加花山节!”大长老得意道。
“阿叔——”寒依话一说完,安碧如急得叫了起来。
从这里跳下去?林晚荣惊呆了。白苗地山寨本就建在五莲峰的最高处,这岩壁之外。云遮雾绕、寒风阵阵。刮得人脸颊生疼。不用想也知道下面定是万丈绝壁。要真从这里跳下去。只怕连肉末都找不到了。
“阿,阿叔,”他脸色煞白,小心翼翼道:“我有恐高症啊。能不能换个别的。上刀山下油锅都行!”
“怎么。胆怯了?!”几位长老同时大笑。眼中隐有几分轻蔑:“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要是不敢跳,那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京城去吧!”
“谁说我不敢跳?”林晚荣被激得大怒。脸色涨地通红,嘿嘿冷笑:“这世界上。还有我林某人不敢做地事,盾么?!”
他大踏步的往那石门走去,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伸出一截,顿觉寒风如刀,刮在手背上。眨眼就将手臂冻得麻木。
望着诸位长老讥讽的目光,他哼了声。在那石门槛上狠狠跺了下,正要跨上去。忽觉衣袖被人拉住了,安姐姐站在他身后。急声怒道:“你傻了?这下面可是万丈悬崖!”
“悬崖也不怕,”他嘻嘻道:“我要真死了。就化成厉鬼天天缠着你!”
安碧如噗嗤轻笑。眼眶有些发红。喃喃道:“你从前是个机灵的小弟弟。现在却是个傻傻地笨蛋,真不知是你变傻了。还是我变聪明了!”
“都一样!”他哈哈大笑。眨了眨眼道:“姐姐。我想拉拉你的手!”
连人也变老实了!安碧如轻嗯声。妩媚白他一眼。忽觉一只火热地手掌握住了自己柔荑,温暖之极。
安姐姐地手又白又嫩,摸着软软的。就像一块上等的美玉。林晚荣啧啧叹了几声,又道:“姐姐,我能不能亲亲你?”
这是什么话?安碧如脸颊发烫↓是名震苗寨地圣姑。当着诸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面前。与他偷偷拉手已是极限。没想到这小子竟是得寸进尺,提出这样非分地要求,她哼了声。偏过头去不理他。
林晚荣无奈长叹:“我马上就要跳下去了。没想到人生地最后一个愿望。也要落空,算了,认命了…让我从前天天欺负你的,这是我的报应!”
他半只脚已跨上了石门,安碧如一急:“你干什么?!快下来!”
“打死我也不下!”他似是个赌气地孩子,倔强摇头。
安碧如哭笑不得,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快下来,乖。听话,姐姐让你亲一下!”
林晚荣心里噗噗疾跳。哼道:“我就不下来,你能把我怎么着?!”
“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安姐姐妩媚一笑,趁人不察。在他脸颊偷偷点了下,双颊火红。咯咯道:“就是这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太严重了!!温热柔软的感觉。叫他舒服地浑身颤抖。
“咳,咳!”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终归是有人看到。身后的一位长老假咳几声,安碧如脸红似血,急忙退后几步,半羞半恼的瞪了小弟弟一眼,轻哼道:“这下美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晚荣倏然站起身来,兴奋地将身上地红苗战袍脱下。胡乱塞到安碧如手里,望着大长老严肃道:“寒依阿叔,我决定了,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你们谁也不准拦我!”
“还要跳?!”安姐姐气的直欲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会没命地!”
“不管有没有命。我都要娶师傅姐姐回家!”他愤愤哼了声,面朝诸人,大声叫道:“请各位注意。我要跳了!”
“嗯!”大长老点点头。
“谁也不准拉,我真地要跳了!”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腿都在哆嗦。
“放心吧,不会拉地!”布依老爹嘿了声。
“我。我是真的要跳了啊一
“下去吧。你!”寒依阿叔等得实在不耐烦。飞起一脚正跺在他屁股上,
“啊——”杀猪般的惨叫中←身如一块落涧地碎石。直往云雾中坠落而去。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叶家
阿叔,你怎么能——”安碧如大惊失色,疾步跨到石着那飞坠的黑影,急得直跺脚。
“就这点小折磨,圣姑也舍不得?!”家的小子,也不知有些什么能耐,竟抢走了我们苗寨凤凰的的心!下次可得好好盘问他!”
长老们笑成一片,安碧如羞得头都不敢抬,眸中荡漾着温柔的水波。
二长老点头道:“这小子颇有些胆色,对圣姑也是痴心一片,更难得的是,他不歧视我们苗人,对苗乡也颇为真诚!就不知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这个才是关键,众人颔首赞成他的意见,大长老嘿道:“真诚固然可贵,但他要娶走我们圣姑,哪能就这样让他得逞?最起码也要按照苗乡的规矩来,这样才能对广大的乡亲们有个交待!你说是不是,圣姑?!”
安碧如绯红满面,轻道:“那就请各位阿叔好好考量考量他!要是不合意,我就把他打回去!”
长老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苦笑着摇头:打回去?你要真舍得下手就好了!
寒冷的风声似是刻骨的钢刀,在耳边呼呼作响,割的人脸颊生疼。林晚荣身子直线下落,心惊胆颤中缩成了一团,叫苦不迭:糟糕,莫非是我想错了,这下面难道真的是万丈悬崖?!那老子才真是个冤死鬼了!
想了想,又觉不对。我拉安姐姐手的时候↓分明就是心脉平和、掌心温暖,根本就不像担忧地样子。我是她地宝贝小弟弟,狐狸姐姐没有理由讹我啊!
风声呼呼响动,刮得眼睛都睁不开,匆忙中思绪全乱,身子越堕越快,就像坠地的火箭。
“哗”的巨响←忽觉脸颊冰凉。身子如重石般掉入一团冰冷的湖水中。直直往湖底钻去,那激起的浪花。飞了数丈来高。眼前尽是碧绿。汹涌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向他口鼻耳中灌入。寒彻心骨。
原来如此!!这高台跳水,分明就是为我这江中小白龙特设的项目啊,难怪安姐姐那么镇定!他心中大喜。在潭底奋力蹬了几脚,身如一条迅捷地鱼儿,自由自在地往水面游去。
哗啦水声微响,他从湖面偷偷探出头来,轻轻抹了脸上地水珠。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落入地地方,竟是嵌在峰上地一汪广阔幽静地湖水,距离五莲峰顶不过五六丈的垂直距离。只是峰上云遮雾绕。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下面地静湖。
寒侬大长老所谓的考验,也就是一场心理战←这一跳,与圣姑的感情是沙是金,各位长老自然看的清楚。
这下你们几个老头没有理由再阻止我了吧!他在水面大力拍了几下,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欣喜不已。
“别得意了。快起来吧!”潭边忽然传来个沉沉地声音,隐隐有些愤怒。
他急忙转过身来,朝岸边看了眼。顿时缩回了水中:“布依老爹,你,你怎么在这里?!”
布依站在岸边,握住手中的柴刀,哼道:“圣姑叫我来给你送衣裳!”
他身边的大石上,放着方才脱给安姐姐地那件红苗衣衫,也是依莲送给林晚荣地。
望着布依的黑脸,林晚荣心中暗暗叫苦,这个狐狸姐姐,派谁来不好,偏偏是布依老爹,这不是故意要让我难看吗?!他呐呐笑了几声,忙道:“谢谢老爹了,这衣服我还是不穿了吧!”
“你说什么?!”布依勃然大怒,握紧柴刀,瞪着眼睛道:“你再说一次!”
老爹似是被踩住了尾巴般愤愤不已,林晚荣急忙缩回水中,不敢动弹。
“我不管你是谁,这是依莲送给你的衣裳,你既然穿上了就不能脱下!你当我们苗家地女儿都是好欺负的吗?”
布依看着高高瘦瘦、不温不火,可真要发起怒来,也很有些红苗领头人的威严←们父女俩是林晚荣进入叙州苗乡遇到的第一位朋友,都有恩于他,这份情意不能忘。林晚荣挠挠头干笑两声:“老爹不要生气,我穿就是了!可你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地意思,我一直都拿依莲当朋友地!”
布依哼了声,没有理他。林晚荣小心翼翼游到岸边,见他没有挥刀的意思,急忙抓过了衣裳,三步并作两步躲得远远的。
师傅姐姐为他准备了套全新地内衣,连带着他怀里的那些宝贝,一股脑全都装在一个苗家的布袋子中,依莲送给他的腰带也赫然在目←默默注视了良久,摇头微叹。
“依莲呢?!”布依远道而来,还没来得及与女儿见面,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见他穿戴整齐了,便开口相询。
林晚荣不知该怎么回答,良久才腆着脸道:“那会儿依莲和我闹矛盾,气得一个人跑了
布依老爹太知道女儿的脾气了,她被这个可恶的华家人迷惑了心神,宁愿自己不吃不穿,也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他,又怎会和他吵架?这里面一定有些什么缘故。
看那华家郎怏怏垂着头的样子,老爹无奈道:“原来你和圣姑的事,都是真的,可怜我还一直当作笑话来听!依莲她都知道了么?!”
林晚荣苦恼的摇头:“和她说过几次,可惜她一直都不相信,我都没辙了!”
她要能信就见鬼了!布依哼了声,瞪着他道:“那你准备把我女儿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就头大!林晚荣小心的眨眨眼:“老爹,其实我和依莲没有什么的,她是个可爱地.
“放屁!”老爹狠狠呸了声,气得脸色发白:“你当我女儿是什么人?!高山上的向阳花,永远只有一根藤!我们苗家女儿的忠贞,是出了名的,她们只要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永远不会改变,你叫依莲再到哪里去找个和你一样的心上人?”
苗女多情,这可不单只是说说的。像依莲这样的女孩。心性极为高洁↓要喜欢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改变地?看着布依老爹跳脚大骂,林晚荣一时愁煞心头,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沉默着,忽听一阵清脆嘹亮地山歌,从峰顶悠悠飘来:“
——
爱你爱你爱死你,
请个画匠来画你;
把你画在被单上。
日日夜夜抱着你
——”
那五莲峰上,站立着一道窈窕地身影,寒风拂动着她的衣袖,银饰叮当轻响,她幽静落寞,仿佛一朵孤单的小花。
林晚荣看的一愣,旋即跳起来,用尽所有劲气大力挥手:“依莲。依莲——”
这山谷本就幽静←的嗓门极大,声音飘飘荡荡飞了出去。依莲偱声望来,顿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脸上悲喜交加,忽然疾退了两步,抓起一把小石头,狠狠朝这边扔过来,悲愤凄苦的山歌却在峰谷间回荡:
“
——
恨你恨你恨死你,
请个木匠来刻你;
把你雕在砧板上,
千刀万刀剁死你。
——”
隔着极远,那石子在半空中便掉落了,依莲却似赌气般,一把一把地抛洒,接连不断,便如散花的天女。
那两首山歌截然不同,同样的浅显直白,却是又爱又恨,有趣之极,将那少女的心思表现的淋漓尽致。林晚荣听得忍俊不禁,笑着摇头,直觉这个苗家小阿妹真是可爱之极。
见他不断朝自己招手,那石子却根本打不到他,依莲银牙轻咬,紧嘟着嘴,脉脉望着他,看得痴了半晌,忽然狠狠跺脚,转身就跑。
这丫头没事就好!林晚荣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却是吓了大跳。布依老爹手持亮光闪闪的柴刀,双眼炯炯的望住他,大声道:“华家郎,我警告你,你要敢对不起我女儿,我一定会活劈了你!”
他刷地一刀狠狠砍在身侧地大石上,火星四溅,柴刀都被砍出了几个豁口。林晚荣急忙干笑缩头,正值老爹怒火旺盛之际,还是先躲着为妙!
依莲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再也看不到人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五莲峰的后崖,前山不时传来地欢呼,说明了花山节正在热闹的当口。
与布依一前一后,沿着台阶而上,翻过了几道坡,就见草坪中间的苗人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芦笙齐鸣、歌声震天,所有苗家人的目光都紧张的打量着草地中间的两排木板。那木板上插满了锋利的钢刀,一根一根,刀刃向上,密密麻麻的绑扎紧了,寒光闪闪,看着甚是吓人。
“这是什么?!”林晚荣大为新奇。
布依跟在他身后,闻言看了几眼,脸上也现出几分兴奋:“这个叫做踩刀山,是我们苗乡花山节的传统项目,只有最勇敢的咪多,才敢走过去!”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刀山啊,确实有些难度!林晚荣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变:坏了,这是老爹在提醒我啊,要做苗乡最勇敢的咪多,光打马赢了还不算,还得有踩刀山的能耐,否则,人家还是不服我!
这一想,顿时冷汗涔涔,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方才敢于舍身跳崖,是因为他知道安姐姐绝不会让自己死,那是有恃无恐,所以才能跳的潇洒。可这踩刀山就不一样了,凭的全是真本事,弄不得半点虚假啊!这可怎么玩?!
高酋正在半山腰际等着他,见他与布依寨主一起下来,很有些惊讶,林晚荣也顾不得解释,拉住他紧张道:“高大哥,这刀山怎么才能踩过去?!”
老高早已看了半天,小声道:“踩钢刀可不是一般的功夫,须得内外家精通才行,若林兄弟你自小练起,勤学苦练四十年,就一定可以做到。”
林晚荣听得白眼一翻,你这老小子,说了等于没说,我要有那样的功夫,还带着你干什么?
正心惊胆颤间,忽见一个黑苗侍卫大步走了过来,指着他叽里呱啦一通苗语,神色甚是凶恶。布依老爹在林晚荣耳边小声翻译:“他问,你是不是红苗的阿林哥?!”
我这阿林哥的外号倒传的远,连黑苗都知道了,林晚荣嘻嘻一笑,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是阿林哥!这位小老弟,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哦,对了,在聂大人面前,一律说华家语,扎果大头领的教诲,你都不记得了吗?”
大头人有说过这话么?那侍卫有些发蒙,愣了半晌才道:“你真的是阿林哥?大头领叫我来给你传个话!”
大头领给我传话?!林晚荣急忙抬头,只见扎果站在那刀山前,脸现得色,正冷笑望着他。
林晚荣心里顿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急忙道:“扎果说什么?”
这红苗果然狂妄,竟敢直呼大头人的名字,那侍卫嘿嘿阴笑:“大头人说,刚才打马,是你使出卑鄙手段暗算他,才会让你取胜!可现在不一样了,当着数万乡亲们面前,你敢不敢和他踩刀山一决高下?!”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真没钱
我使卑鄙手段?!真他妈笑死人了,林三哥要真弄起手段来,哪轮的着你这杂碎作威作福!林晚荣嘿了声,冷笑不已。扎果在第一场的打马骝中意外输给了这个不名一文的阿林哥,自然恼羞成怒,要借踩刀山的机会找回场子。
他沉吟一会儿,拉住布依道:“老爹,这个踩刀山的功夫,苗乡有很多人会么?!”“那怎么可能?”布依老爹严肃摇头:“踩刀山的奇门绝技,要经过许多年的修炼才能学成,而且每代只传一二人,庄重神秘,苗家人谁不敬仰?我们叙州的苗人十余万,现今也就只有一两个老巴才能使得出这种功夫。”
“巴?!什么意思?”林晚荣不解道。
“巴,也就是你们华家人所说的法师!”布依补充道:“按照我们苗族的习俗,每逢祭祀和重大节日,都要请巴表演绝技,他们是我们苗家最神秘的人,个个都有上刀山下火海的绝技,代代相传,我曾亲眼看见苗乡的上代巴,连爬三十六座刀山出师,万人敬仰。”
连爬三十六座刀山?林晚荣听得直缩脖子。巴这个称呼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趣,既是法师,就必有法门←本人就曾玩过油锅洗手、火烧铜钱的把戏,勉强也算得上半个法师了。
“照老爹你这么说,除了一两个有限地法师外。在苗乡没人敢踩刀山,可是这个扎果大头领怎么就学会了呢?”
布依在苗乡是出了名的百事通,鲜有他不知道的事,闻言点头道:“扎果头人在一年前就拜了上代巴为师,这爬刀山的绝技,应该也学会了吧!”
应该?林晚荣眼珠一转。据老高所说,要想练就在这钢刀上滚来滚去的真功夫,没有四十年的勤学苦练是做不到地,那个扎果才拜师一年,就有这般能耐?!我看未必!
正在想着,前面草地上人声喧哗,那横插着钢刀的木板已被抄直竖了起来,牢牢固定在中央,高约四五丈,左右横插着三十六把钢刀。那刀刃比菜刀略薄,打磨的极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寒光。这就是名闻遐迩的苗家刀山了。
所有的苗家人都围在刀山两旁,载歌载舞。尽情歌唱。脸上神情既兴奋又敬畏。
林晚荣眯眼打量着那刀山,静静思索,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高深莫测。
扎果已换上了短苗装,与一个身穿红袍的法师并排站在一起,得意洋洋的向着四周挥手←阴冷的眼光不断往这边瞥来,充满挑衅之色,看来定要一血前耻了!
黑苗武士见他只顾着与布依说话,对自己却不管不问。哪还有耐心等下去。大喝道:“阿林哥,你到底答不答应?!”
林晚荣嘿嘿一笑:“你回去跟大头领说,叫他过来跟我们映月坞的布依老爹低头认罪。那我可以考虑一下去爬爬这个刀山!要不然嘛,嘿嘿——”
“你——”黑苗侍卫怒不可遏。叙州百里苗乡,有谁敢对大头领这样说话?这个红苗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侍卫愤愤地离去,布依不解的看他一眼:“华家郎,你真的要去和扎果比赛爬刀山?”
“没准,试试吧!”林晚荣不经意道。
老爹神色一急:“那怎么行?你又不是巴,根本就没爬过刀山,要伤了你,我怎么向圣姑交代?!”
林晚荣嘻嘻一笑:“我要说我也是半个法师,老爹,你信不信?!”
你是法师?布依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嬉皮笑脸、轻浮之极,忍不住的摇头叹气:要法师都是你这个样子,我们苗乡地咪猜们就遭殃了!
老高也有些紧张,偷偷拉了拉他袖子:“兄弟,你真地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试试吧!如果扎果行,我应该也可以!”林晚荣嘿了声,拍拍他肩膀道:“再说了,不是还有高大哥你嘛!”
见他神色轻松,高酋也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林兄弟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算计了,看看再说吧。
黑苗武士匆匆返回,在扎果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大头领神色一怒,转过身来,狠狠瞪着他。林晚荣笑道:“这小子,眼睛倒大,跟牌的!”
见那红苗的阿林哥贼眉鼠、笑嘻嘻向着自己招手,大头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映月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怪胎,我怎么不知道?他被林晚荣胁迫,心里恨得痒痒,,0,Du,NeT却又颇为无奈,只得咬牙走过来,对着布依老爹微一弯腰:“扎果见过布依阿叔!”
华家小阿哥的话还真灵,扎果真的来了。布依老爹心里舒坦,点头道:“是扎果头人啊,听说你要在花山节上折桂?那布依先恭喜你了!”
说什么折桂,第一阵就输了,扎果气的浑身直颤,却发作不得,望着林晚荣冷冷道:“阿林哥,现在你敢和我去踩刀山了么?”
布依在他耳边翻译了几句,林晚荣哦了声,扶住柴刀笑道:“听说大头人拜了巴为师,习了一身上刀山的绝技,今天竟然主动邀一个无名小卒竞技,阿林哥我实在受宠若惊啊!”
布依老爹看地好笑,这个华家人天生就是演戏地材料,学什么像什么,除了不会说苗语,那神态动作,简直就是一个油腔滑调的红苗小阿哥!
他语中的讽刺,扎果如何听不出来,大头人哼了声,冷冷道:“既然参加花山节。那就有什么比什么,要不敢来就直说!我要所有地苗家人都知道,不是扎果欺负你,是你这鼠辈自己胆怯!”
“这样说,我还非去不可了?!”林晚荣放声大笑:“那好吧,既然大头人如此盛情。我就去这刀山逛逛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扎果听得大喜,急忙挥手,喝过一个黑苗的侍卫,大声道:“去请圣姑、聂大人和所有的长老来,就说我扎果要和红苗的阿林哥,比赛上刀山!”
那侍卫即刻去了,才过一会儿,消息飞速传开,漫山遍野的乡亲们顿时沸腾了起来。、
往年地上刀山,都是由一位法师亲自表演。诸人看的心惊胆颤,无不敬服。今年却是大变样,不仅扎果头人要亲自上阵。更令人惊讶的是,第一场中展现了绝世马技的红苗阿林哥。在从没尝试的情况下。竟然要和大头人比赛上刀山!还有什么比这更热闹、更刺激的?!
这横空出世的红苗小阿哥,打马骝的时候就已带给大家无数的惊喜,上刀山又会如何,还会那样神奇吗?
人群从四面八方向涌来,不一会儿,便将那刀山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兴奋的踮起脚,争相目睹阿林哥地风采。
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无数道目光打量在他身上,敬佩的、仰慕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老高跟在林晚荣身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乖乖,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压力太大了!万一失手,那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林晚荣倒是无所谓,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再难也比不过克孜尔城下地生死血战吧。
圣姑早已坐上了高台,见他目光打量过来,忽然对他轻轻吹了吹小嘴,神色妩媚之极,林晚荣心里顿时一酥。
安碧如地旁边,坐着叙州府台聂远清,正双目炯炯望着他,脸上神色闪烁,阴晴不定。
林晚荣冷哼了声,眯起双眼对着他阴阴一笑,高深莫测。
踩刀山是历届花山节上最神秘最刺激的项目,也是公认的勇敢者游戏,只有勤学苦练的巴才能翻越刀山,扎果想借此取胜,用心可谓良苦。
按照秘传的规矩,苗家的巴每次上刀山之前,都需要祭祀、念咒,请祖师来防身、封刀,以免自己受伤。咒语也是一代代相传,是不可透露的最高机密。
站在中间的红衣法师,早已点燃了三炷香,香烟袅袅中,一刀斩断鸡头,扎果跟在他身后,急忙闭上眼睛,口里念念有词,现场一时肃穆的紧。
林晚荣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正感百无聊赖,忽觉衣裳一紧,有人在背后拉住了他。急忙转过头来,却是映月坞里早已与他决裂地几个姑娘,为首地正是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的紫桐。
他眨了眨眼,欣喜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当我们想来么?”紫桐愤愤瞪着他:“要不是有人百般恳求,我们才不会和你说话呢!”
林晚荣听得不解:“什么意思?谁恳求你“你管是谁!”紫桐狠狠道:“你这个人是不是傻了?爬刀山你也去,嫌活地长了?!这是扎果故意整人的!你没了命不要紧,可我们依——”
旁边一个咪猜急忙轻咳,紫桐哼了声,改口道:“——我们一起来的,你要死也别在我们面前死,看着讨厌!”
她嘴上硬梆梆的,丝丝的关怀却不经意流露出来,林晚荣心里一动:“依莲?是不是依莲叫你们来的?!”
几个咪猜齐齐从鼻子里哼出声,不答他的话,却偷偷往边上打量。林晚荣顺着她们眼光望去,一个娇俏的身影躲在人群之后,离他只有数丈之遥,晶晶闪亮的双眸,正痴痴望着他。
“依莲!”林晚荣惊喜失声,便要往人群中钻去,几个咪猜急忙拦在了他面前,冷冷道:“什么依莲,你现在跟映月坞没有任何的关系,警告你,再也不许纠缠我们依莲!”
她们这一阻挡。苗家少女早如受惊地小鹿,钻入人海中不见了踪影,林晚荣默然良久,忽然摇了摇头,苦笑无语。
几个姑娘看的大怒,齐齐伸脚。狠狠跺在他脚掌上:“叫你不追,你就不追?!无情无义的华家郎!”苗家女孩的心思,果然是难以琢磨,林晚荣自认为聪明,却被这一群咪猜整的晕头转向,全没了一点脾气。
“阿林哥,你可准备好了?!”那边早已祭祀完毕,扎果盯着他,嘿嘿冷笑道。
阿林哥这三个字,本是依莲的专用。现在却成了全苗乡都知道地外号,林三的大名倒无人问津了←心下感慨着,不紧不慢道:“准备,有什么准备的?”
这小子竟然不念咒?!不仅是扎果惊奇。苗乡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弄不清这个阿林哥到底有什么本事。
双方脱掉了鞋袜,由寒侬大长老亲自检查一番,那扎果的脚掌上干干净净,并未有传说中的层层老茧,林晚荣看的心中大定。
红衣法师取过一块布条,在那刀锋上轻拉了下,布条应声而断,刀锋锋利自不待言,众人看的暗自吐舌。
“比试之前。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扎果阴阴道:“这上刀比试。全凭的真功夫,谁要是学艺不精,是伤是死。与别人没有干系!本头人跟随巴学艺一年,至今已可爬二十刀——”
对于苗家法师来说,爬满三十六刀,就可出师修成正果,成为新一代的巴。而扎果学艺仅一年,就可爬到二十刀,委实是了不起!众人听得大赞。
大头领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不屑一笑:“阿林哥,你可以上多少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连圣姑也忍不住地美目微动,笑着打量他。
林晚荣挠了挠头,嘿嘿道:“以前我是一刀没爬过,不过今天大头领如此盛情,我想,勉勉强强爬个二十一刀吧——咦,你瞪着我干嘛?骑马骑不过,想在刀山上赢我?门都没有!”
这小子太卑鄙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打马骝的事,分明就是要借故羞辱我!扎果恨得咬牙,心气顿时浮动,那法师急忙拍着他的肩膀,将他劝慰下来。
“时辰也差不多了,就请圣姑发令开始吧!”这次却是林晚荣说话,对着圣姑挤眉弄眼。
诸人谁也没想到,竟是处于明显弱势的阿林哥率先提出开始,这一下大大出乎众人意料,扎果猛然一惊,还未平静地心神,顿时又紧张起来。
安姐姐对小弟弟地手腕可是知之甚深,刷的站起来:“爬刀山,开始!”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都是反应极快,配合的亲密无间,根本就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听圣姑一声喊出,扎果心里大慌,急忙秉住呼吸,两手虚握上面刀刃,双脚轻轻的站了上去。才上了两刀,便觉下面安静的有些古怪,平常的欢呼跳跃竟是一声也听不到。
他心中奇怪,偏头望去,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阿林哥身上。林晚荣站在桩下一动不动,望着他嘻嘻笑道:“扎果头人,你很怕我么?圣姑才喊开始,就见你屁股冒了烟!平时在苗乡,你也是跑得这么快吗?”
众人哗然大笑,敢这样揶揄大头领的,也就只有这个红苗小阿哥了。
“你——”扎果气晕了头,双腿直颤,法师急忙喝道:“静气!”
静气两个字,说着容易做来难,扎果急忙抑了心神,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抬头望青天。师父在身边!”阿林哥嘻嘻一笑,喊出一句不知从哪里学来地咒语,双手轻握刀刃,嗖地一声就窜了上来←两脚落在锋利的刀锋上,却是稳稳当当,丝毫伤口都没有。
“好!”扎果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自不用说,只是没想到阿林哥竟也有如此本事。诸位乡亲大声叫好,齐齐鼓掌起来。
安碧如咯咯娇笑,欣喜连连,小弟弟真是个天才,竟连咒语都念地有模有样!
扎果心中大惊,急忙调头往上爬,只是他节奏被林晚荣打乱,上起来也沉重了许多。
阿林哥微微一笑,平心静气中手臂舒展,刀锋虚握,身子蹬直,看似不疾,实则速度均匀,轻似狸猫般层层跃上刀锋,一步一步撵了上来。 ,.,,,
第二百八十章 包裹进化
刀山的绝技,在所有苗家人眼里,历来都是神圣无比神秘的巴嘚才能施展。只是今日却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从没练过此技的阿林哥,竟然也能在刀山上来去自如,实在叫人目瞪口呆。
仔细打量,林晚荣和扎果的动作还是有差异的。大头领毕竟专门练过,握刀站刀很是熟练,上的也极为利索,看着就像一位修炼有成的苗寨法师。只是他心神被林晚荣搅的大乱,气息难以安宁,越是强迫自己冷静,心跳就越发的快,间歇极不均匀,速度也就时快时慢。
林晚荣爬上刀山的那一刻,动作甚是生涩,移动也不快,还处在小心试探的阶段。上了两三刀后,渐渐的熟悉了其中窍门,呼吸调整平缓,手脚愈发麻利′速度看着比不上扎果,却是匀速运动,不疾不徐,后劲要比扎果足上许多。
明晃晃的刀锋在斜阳的映照中,闪烁着凛冽寒光,二人在刀山上你追我赶,速度渐渐加快,爬的也越来越高,每上一步,危险就多一分。
“阿林哥,快——”
“阿林哥,加油!”
这样紧张刺激的场面,叫四周的苗家人看的眼都不敢眨←们奋力拍着巴掌,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欢呼。相比起扎果头人,出身映月坞的红苗阿林哥,自然更受人们的欢迎。那连天的欢呼鼓劲,大部分是送给他的。
扎果虽然领先,却丝毫不敢怠慢。爬上两刀便要往下瞭望一番。查看对手地位置。却见林晚荣不疾不徐,始终紧紧跟在他身后。大头人瞻前顾后、心神难宁。再加上苗家人几乎一边倒地为阿林哥欢呼←领先之下,压力却是越来越大。手脚慢慢地沉重了起来。
作为公证的寒侬长老看了几眼。大声报道:“目前已上十三刀!扎果暂时领先一刀半!”
“吼——”所有地苗人突然欢腾起来,兴奋地鼓掌。大声叫道:“阿林哥。快,快!”
原来寒侬阿叔声音未落。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林晚荣,忽然手脚同时发力,速度遽然加快,这一步之间就已赶上了半刀。二人仅剩一步地距离了。
从起步时地落后三刀还多。在十三刀之内就已撵的只剩咫尺。阿林哥实在太神奇了!所有地苗人看得惊险刺激。却又忍不住地欢呼雀跃。掌声毫不吝惜的送给红苗地小阿哥!
扎果早已紧绷的心神骤然加剧跳动←怎会将领先的位置拱手相让。狠一咬牙。手上也迅疾加速,二人的速度同时加快。追赶地形势愈发地激烈起来。草地上地气氛顿时热烈沸腾※有人都看地面红耳赤,欢呼不已。
“快看,阿林哥追地只剩半步了!”不远处地大石上。映月坞所有地咪多咪猜紧紧站在一起。望着那高高竖起地刀山,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紫桐的一声惊叫,更是让所有人地心神都悬了起来。眼珠子都不敢闪动!
“慢点——阿哥——小心——”苗家少女躲在所有人地背后,呆呆望着刀山上疾跃的身影。又哭又笑。紧张的手指都要捏碎了。
“唉哟!”紫桐连声痛叫。急忙将手从她掌心抽出来。哼道:“阿妹。那个狼心狗肺地人,死了也不关我们地事。担心他干什么?!”
依莲双眸蓦地红了,喃喃道:“你不要骂他,阿哥不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可他是专门欺负我们的人!”围在身边的咪猜们嘟哝了几句。见她泪光盈盈地模样,俱都不敢说话了。
紫桐拍着少女肩膀。无奈道:“要说起来,我们依莲的眼光。真是全苗寨最好地!这个阿林哥。良心虽然坏了点。本事却是一等一地,也难怪我们依莲第一眼就相中了他!”
本事好不等于人品好。诸人深有同感地点头。望着刀山上地那道身影。真是又喜又恨!依莲脸色嫣红。喃喃低头:“胡说。我第一眼才没有相中他呢!”
“那就是第二眼了?”一个咪猜嘻嘻笑着。望着她紧握地掌心,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明白了!是不是他送了那块划破地玉佩给你,你就动心了?啧啧。这个华家郎,果然有手段啊!”
依莲羞不可抑,咪猜们笑着闹成一团。倒把那烦恼抛却了许多。
“二十刀!”当中处传来寒侬长老的一声大喝,顿把所有人的心神集中过去。
依莲脉脉抬头,只看了一眼,蓦然瞳孔放大、心神俱裂。“阿哥!”她惨呼一声,发疯般的向人群中冲去。
林晚荣紧撵在扎果身后。已将距离追至半步。二人一前一后,寸步不离。
强大地威压之下。扎果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节奏早已紊乱,大头领原本就只能爬上二十余刀,今天在战略上更是被他打的一败涂地,体力相比平日加倍地消耗,此时早已气喘吁吁,力气将近极致,每爬一刀都重逾千钧,速度早已减慢下来。
“二十刀!”大长老蓦然清唱。大头领心神疾抖,他体力已虚,闻这一喝,双腿乏亏,眼看着就要软下来。
林晚荣一直平心静气,就是为的等待这一刻。望见扎果被汗珠湿透地背心,他猛然低吼一声,充足地后劲瞬间爆发,十指如钳、虚握刀刃,脚下与刀面斜向相接,轻轻一蹬,身子遽然加速,刷地一声,就已超过了扎果。
这一下动作轻快迅捷,凌厉无比,诸人眼神才眨过,却见他神奇般的超越了大头人,已领先了半步还多。不仅台上地各位长老看地呆了,就连圣姑也惊喜地咦了声。
“阿林哥!阿林哥!”所有苗家人兴奋不已
鼓掌。一声一声节奏整齐的叫唤着他地名字。
“阿哥——”
“扎果你个狗贼——”
林晚荣头一次领先。还未来得及体会那眩晕地滋味。便听前后两边同时传来凄厉清喝。都是熟悉无比。一道窈窕地身影疾奔而来。正是映月坞地小阿妹。另一声却是来自高台之上。安姐姐倏地站起,秀手轻扬,一道电光疾射而出。
她二人眼睛睁大。惊恐无比,林晚荣还未省悟过来。便觉身下地刀山一阵剧晃。
低头望去。只见那扎果目泛凶光,单手扶住刀山站立,腾出来地手中却握着一扇柴刀,用尽所有地力气,向他脚上狠狠劈来。
两座刀山相隔极近。本是为了让比赛更有观赏性。却没想到扎果如此卑鄙。竟当着苗乡数万乡亲的面前下毒手。
眼见那刀光嚯嚯。便要砍到腿弯。林晚荣怒从心头起←“啊”地长吼一声。单手蓦然松开~腿双脚嗖地翘起。仿佛一只山间腾跃的猿猴,仅凭一手捏住刀刃,整个身子已悬跳而起。荡向空中。
这刀山上荡秋千。全凭五指和手腕使劲,来不得半点虚假←在战场上斩杀突厥人无数。凭地就是手中地大刀,连胡人都对他闻风丧胆,那手腕上的功夫岂是吹嘘出来的?
苗家人还未从扎果的卑鄙行径中省悟过来。看见他这刀山上打旋的惊天绝技,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睁大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疾身飞跃地同时。安姐姐地银针业已射至,扎果啊地痛呼出声,右眼鲜血汨汨,柴刀哗啦落下。
林晚荣却已被激起了真火←恶向胆边生,身在空中虎吼一声,双腿已如剪刀脚般,狠狠踢在大头领的脖子上。
扎果右眼受创。早已无招架之力。又如何能承受住这一记飞脚。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他身如陨石般疾坠而下,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扎龙与身边地黑苗侍卫齐齐抢上前去。正接住了大头人地身子。
“啊,啊——”扎果捂住流血地右眼。在地上不断地打滚,痛不欲生。
林晚荣嘿地一声,两手把住钢刀,双脚稳稳地落在刀山上,眼神冷峻,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碧如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脉脉望着他。眼中说不出地温柔。这个小弟弟,每次都能给人大大的惊喜,真讨厌死了!她嗤嗤轻笑,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脸上现出抹娇艳地红晕,妩媚之极。
一连串的动作都发生在电石光火之间,还没来得及眨眼,一切就已结束了。
望着那稳稳站立在刀山上的阿林哥。苗家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掌声欢呼如潮水般响起,经久不息。
方才那惊险刺激地一幕,相信所有参加花山节的苗家人。终身都难以忘怀。扎果的卑鄙、阿林哥的英勇,已在他们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扎果,你不配做我们苗家人!”中竟然发生这样地事情,自是怒不可遏,他指着那遍体鳞伤的扎果,破口大骂。
扎果瞎了一眼,又被人踢下刀山,侥幸才留下一条命来,心中悲愤自不用说,他急喘几口气,狠狠笑道:“寒侬阿叔,我配不配做苗家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要说背后施暗算,这个红苗小鬼可比我卑鄙多了!要不是他故意使绊子,扰乱我心神,那上刀山我又怎么会输给他?!”
“是吗?”林晚荣哈哈大笑:“那就请扎果头人看好了,我今天就上满这三十六刀,做一回咱们苗乡的大法师!”
他嬉皮笑脸,双手双脚轻伸,身如狸猫般嗖嗖几下,便已窜上了刀山。这一次他是轻车熟路,动作舒展快捷,凝神静气之下,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已爬完了三十六刀。除了脚背上被刀刃硌出了几道红印,双手双脚皆是完好无损。
这才是奇了!扎果脸如死灰,他自认为骄傲地二十刀,在阿林哥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这小子竟然是大法师的水准!
“阿林哥!阿林哥!”苗家人齐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情绪瞬间达到了顶点。
依莲早已止住了步伐,轻轻捂住小口,挤在人群中欣喜的打量他。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阿林哥永远都能给人惊喜!
“承让,承让!”林晚荣下了刀山,朝着周围蜂拥而来地乡亲,笑嘻嘻的抱拳拱手。
老高心惊胆颤的拉住他:“兄弟,兄弟,你是怎么办到地?!连你都能上刀山,我那四十年地功夫不是白练了?!”
这是什么话?!林晚荣白眼一翻,嘿嘿道:“高大哥,我也是靠手艺吃饭的!这上刀山的绝活,以后再教给你——”
话还没说完,便听人群中传来阵阵地欢呼:“圣姑来了,圣姑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道路,前方闪出一道靓丽地身影,眉目含晕,巧笑嫣然,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落日余晖照在她光洁的脸上,淡淡的绯红抹上她耳根,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与安姐姐靠的近了,直能听见她心脏怦怦的跳动,林晚荣口干舌燥:“圣姑,姐姐,你,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安碧如凑在他耳边,嘻嘻一笑:“做一件你很想做地事情啊!” ,.,,,
第二百八十一章 赌一把
很想做的事情?林晚荣眼睛蓦然睁大,欢喜的差点蹦“姐姐,你是说——洞房?!”
安碧如双颊血红,狠狠盯住他,似笑非笑道:“是吗,你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洞房?”
“哦,不是不是,”林晚荣急忙正了颜色,大言不惭道:“其实我最想做的,是在一个寂寥的夜里,在一座幽静的房中,拉住姐姐的手,我们肩并着肩躺在一起,说上几句贴心话,那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啊!当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们还可以顺便——”
难得他有这样高尚的志向,安姐姐听得心中向往,望住他轻柔道:“顺便什么?”
“顺便洞一下房!”他嘿了声,偷偷的眨眼。
圣姑脸上鲜艳一片,娇笑着在他腰际狠狠拧了几下,眼中妩媚的似能滴下水来:“好啊,只要你有本事,我就天天和你洞房又如何?!”
“此话当真?!”林晚荣听得大喜,想了一下又急忙摆头:“不行,天天洞房,我怕姐姐你吃不消!算了,还是体贴点,两天一次好了!”
“是谁吃不消,还真不好说呢!”安碧如嗤嗤媚笑,双颊布满的红晕,将那天边艳丽的晚霞都比了下去。
乖乖,这是在向我发起挑战啊!望见她妩媚中带着娇羞的样子,林晚荣心里又骚又痒,忍不住在她手心摸了下,荡道:“圣姑。要不要试试呢?!”
“试试?!”圣姑眨了眨眼,手里蓦然变戏法似地多出一截竹筒。满筒的清水劈头盖脸向他泼去:“那你就先试试吧,咯咯!”
安姐姐地动作何等之快。林晚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淋成了个落汤鸡,滴答滴答的水珠顺着头发流下,狼狈不堪。
“圣姑,圣姑——”
“阿林哥,阿林哥——”
这一筒水洒下来∧周地欢呼、口哨顿响成一片,所有的苗家人兴高采烈。大声的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比过节还要高兴。安碧如嘻嘻笑着跳开。眉目晕红的瞥他一眼,飞般遁去。
阿嚏!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又不是小树苗,早上依莲泼我一身水。晚上圣姑也对我实施灌溉,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老爹,苗家泼水是什么规矩?”眼见布依近在身边,急忙拉住了他虚心请教。
布依对他人品颇为不屑。可这小子爬刀山的绝技也实在让人佩服,老爹哼了声道:“这都不明白吗?花山节这一天,我们苗家地咪猜要是看中了哪个咪多。就会当众往他身上泼一筒清水,意思是,浇醒你这个傻阿哥,还看不懂人家姑娘的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起依莲今天地古怪表现,林晚荣方才彻底明了,那丫头早就表白过了。只是我这半吊子阿哥。根本就不明白苗乡地规矩。现在安姐姐给我湿了身。那就代表着我是她地人了,纵观苗乡百里,有谁敢跟圣姑抢老公的?
他浑身湿漉漉的。想到师傅姐姐,自然心中欢喜,可再一想到痴痴傻傻的依莲小阿妹,顿又满腹沉重。
“你也不要高兴太早,”见他嬉笑开颜,布依老爹自是为女儿愤愤不平:“想娶圣姑,哪有那么容易?!”
仿佛要佐证他地话般,语声才落,便听高台上传来寒侬长老清朗的声音:“各位乡亲,你们说,今日花山节上,表现最杰出的咪多是哪一位?”
“阿林哥,阿林哥——”整齐悦耳的掌声漫天响起,所有人地眼光齐刷刷的往他看来,无数的咪多咪猜兴奋欢呼。
寒侬向旁边地聂远清欠欠身,将一个红色封页递到他手里,微笑道:“下面有请叙州府尹聂大人,为我们揭晓这一答案!”.
+.缓的揭开那封页,白净的脸上肌肉轻微颤抖,大声道:“经苗乡所有长老一致评定,本届花山节,最杰出的咪多是——来自映月坞的——阿林哥!”
“吼——”人们奋力欢呼,如潮水般推涌着阿林哥,缓缓向那高台行去。
“承让,承让!”林晚荣微笑着行到台前,一步跨上,顿引来漫山遍野如潮地掌声和欢呼。早被撵下台去地扎果,在黑苗侍卫地掩护中,用残余的一只眼睛,咬牙打量着他,手中柴刀握的紧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寒侬轻轻点头:“快来见过圣姑和聂大人!”
“阿林哥见过圣姑!”林晚荣装模作样,朝着安碧如眨眨眼。圣姑看他满身湿答答地样子,捂唇娇笑。
笑什么笑?总有一天叫你知道小弟弟!他嘿了声,转身朝聂远清抱拳,不咸不淡道:“聂啊!”.
=吟半晌:“阿林哥,你看着好生面熟,本官似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阿林哥皮笑肉不笑道:“那说明我长得面善,谢府台大人夸奖!”.
;一偻奇光:“你是苗家人吗,怎么未听你说过苗语?”
“当然是了!”林晚荣大言不惭的点头,老子娶了安姐姐,做了苗寨地女婿,那不就是半个苗家人?“不过在聂大人面前嘛,当然要说华家语了,以表示我们对府台大人地尊重。”
“原来如此,阿林哥果然能说会道!”聂远清哈哈大笑,无意中打量他,眼神高深莫测。
引荐过后,面对漫山遍野的苗家乡亲,寒侬长老双手挥舞,大声道:“今天地花山节。来自映月坞的阿林哥,一马当先、穿越火圈。刀上飞舞、势如破竹。连踏三十六级刀山。我们几位长老一致评选他为本届最杰出地咪多,诸位乡亲可有不服?!”
打马和上刀山,观赏性强,却都是极为危险地运动,力量、勇气、智慧,缺一不可。苗乡人历历看在眼中,对他只有敬佩。哪还有不服地?一时欢声雀跃※有人都有节奏的呼喊他的名字:“阿林哥。阿林哥——”
寒侬长老点了点头,喝道:“既然都无异议。那就请苗乡最勇敢的咪多。为我们升起那五彩的花旗!”
人群顿时欢声雷动、掌声如潮。升花旗是花山节最重要的活动。不仅因为它要由苗乡最出色地小伙子来完成。更因为升旗本身就难度极大,是对杰出咪多的再一次考验。花旗升起之后,便意味着相亲活动正式开始※有地咪多咪猜都可放开心怀,对自己中意地人儿展开攻势。
林晚荣看了看那高高地花杆,暗自皱眉。这花杆高约有六七丈。周围缠绕的鲜花已被取下,四壁光滑,无绳无索。只在那最顶部有个横隔,这要怎么个升旗?
他正思索间,却听大长老有些得意地宣布:“鉴于阿林哥今日地表现极为神奇。超出了所有人地意料。因此。我们几位长老商议决定,不准他用爬杆地方式挂旗,必须另选他法!”
这一声顿在人群中炸了锅。历次花山节,都是由最勇敢的咪多爬到杆顶挂上五彩花旗,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方式!这一突然改变,明显是针对阿林哥来的。那花杆光溜溜地、无绳无索。叫他怎么将旗帜升起来?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反对!”林晚荣急忙跳起来,大声道:“阿叔,凭什么别人都能爬杆。就我不行?”
“反对也没用,”寒侬嘿嘿一笑:“这是我们所有长老的共同决定,要么,你就想办法把花旗挂上去,要么,你就弃权!弃权的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他地眼神有意无意向安碧如瞟去,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你一个华家人,想轻易娶走我们苗寨的凤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如果你弃权,就别再提娶亲地事了!
那光溜溜的一根杆,要我怎么把花旗挂上去?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林晚荣急得束手无策,看到身边地布依,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老爹,你见多识广,有没有看到别人是怎么挂地?!”
这下可难住你了吧,布依得意的摇头:“我活了这么多年,花山节也不知看过多少,历次都是咪多们自己爬上去的,还真没见过别地手段呢!华家郎,现在就看你的了!”
“请圣姑授旗!”不待他多想,寒侬长老已迫不及待的大声开口。圣姑悄然站了起来,从二长老手中接过那面崭新的五彩花旗,眼波流转,轻轻打量他。这一下,连满山地苗人都为阿林哥着急了,个个睁大了眼睛望住他。
“怎么办,怎么办?”站立在大石上远远眺望地依莲急得直跺脚。
“什么怎么办?”紫桐瞪着眼,嘻嘻笑道:“他挂不上去才好呢!那样圣姑就不会看上他了,我们的依莲小阿妹就可以趁机而入,一举拿下这个狼心狗肺的华家郎!到时候让他给你当牛当马,伺候你一辈子!”
依莲秀脸一红,黯然摇头:“如果真是那样,阿哥就一辈子都不会快活了,他不快活,我还活着干什么?我宁愿就这样永远地偷偷看着他,也不要他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请苗寨的列祖列宗保佑,让我的阿哥心愿得偿,依莲愿意生生世世都给你们做牛做马!”
她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脸上闪着动人地光辉。
“傻到家的小阿妹哟!”紫桐无奈叹了声:“你这是真心却遇上了粪坑,你的阿哥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少女默默摇头,痴痴望着他,目光坚定。
见她那失魂落魄地模样,紫桐实在看不下去,眼珠疾转几下,哼道:“放心吧,依莲,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的!”
林晚荣沉默了半天不言不语,寒侬长老嘿嘿笑道:“怎么。阿林哥,你要弃权吗?”
这老头。一步一步逼地紧,林晚荣也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从安碧如手中接过花旗,恼火道:“师傅姐姐,这些老头都欺负我。你怎么也不说句公道话?!”
圣姑嘻嘻一笑:“他们欺负你。你以后也可以欺负我啊,这样不就扯平了?!”
林晚荣听得一缩脑袋。欺负你?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吗?!他赌气似的哼了声:“这可是在你地地盘上,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万一我要是失了手——”
“你敢?!”安碧如眸含轻笑,狠狠踩着他的脚。媚眼如丝:“要么失手。要么失身。你选哪样?”
林晚荣心中一酥:“能不能两样都选?!我不擅长失手。可是很擅长失身唉!”
“你说呢?”圣姑咯咯娇笑,拍拍他脸颊,俯首他耳边。语声轻颤道:“小弟弟,告诉你个秘密——你地师傅姐姐还没洞房过呢!你能不能教教我?!”
安姐姐脸上的晕红。直从耳根蔓延到修长如玉的颈上。嗤嗤的轻笑带着如兰地芬芳,噗噗打在他脸颊上。
小弟弟听得脑中嗡地一声,满眼冒金花。这个狐狸精!还没洞房就尚且如此。要洞了房。那还不得把我给吃了?!他浑身硬梆梆的,鼻子都冒了烟。脑子一热。咬牙道:“好。为了教书育人。也为了扫除圣姑心灵和身体上地盲区,我只有做一回牺牲了!这活,我接了!”
他眨眼间就眉飞色舞、气宇轩昂。再也看不出为难模样。安姐姐愣了半天,忽然大悟:唉哟,上当了!小弟弟定是早就想好了主意,故意诱我说话的!可恨!
她脸颊晕红,嗤嗤笑着,偷偷握住他手。眉目中地情意。仿佛倾泻的流水般随波流淌。
“阿叔。是不是只要不爬杆。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林晚荣刹那间信心满满,嬉笑着对寒侬问道。
他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大长老吃惊不已,含蓄点头道:“只要是合理地。我们当然会提供!可是如果你想要云梯。那就免了!”
“我是那么无耻地人吗?”林晚荣哈哈大笑,疾声道:“阿叔听好了,我要细竹篾、宣纸、细铁丝、煤油、棉线……
他声音极大,一口气点了数十样东西,清清楚楚落入众人耳中,却都是些不起眼地小玩意儿。别说云梯了,连根竹竿都没提及。
就这么些东西,怎么能将花旗挂上去?场上场下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就连师傅姐姐也满心疑惑地望住了他。
“就这些了?”待到他念完了,大长老才敢眨眼。
林晚荣双手一摊,不紧不慢笑道:“对啊!怎么?这些小东西,阿叔也不给吗?!”
“给,当然给了!”寒侬急忙点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阿林哥,你可要想好了,要是失败,你就没有机会了,你和圣姑——”
安碧如听得心里一紧,她身为苗寨的圣姑,最明白长老们为难小弟弟地用意。长老们是希望阿林哥能用手段折服所有人,这样他们才有理由,将苗寨最引以为傲的凤凰嫁给一个华家人!可这毕竟是她地终身大事,万一小弟弟失手,她和他,就只能偷偷摸摸过一辈子了。
圣姑心里噗噗直跳,她经历世事之多,可谓气象万千、纷繁复杂,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紧张过。
林晚荣望着那光溜溜地花杆,沉默了半晌,蓦然转过头来,冲着师傅姐姐微微一笑。
他笑的不算俊俏,却有着说不出的智慧、力量和信心,落在安碧如眼中,顿如春暖花开般温暖。
圣姑心中一热,再也顾不了其他,紧紧握住他手,巧笑嫣然中妩媚轻道:“小弟弟,我现在就想和你洞房!” ,.,,,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差钱
晚荣心里一酥,眨着眼睛骚骚道:“姐姐,不要这么小弟弟办点正事先!”
“你才猴急呢!”安碧如俏脸如霞,轻呸了声,脉脉眼光温柔的似能捏出水来。
林晚荣哈哈笑着行到寒侬身边,正色道:“请大长老放心,一切后果我都想好了!就这些东西吧,麻烦你老人家帮我准备一下。”
这小子莫非真有什么神奇的本事?大长老狐疑的看着他。
林晚荣不管不问,径直从人群中唤出四德,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德点了点头,便跟随寒侬指派的一个苗家咪多去取东西了。
暮色渐渐的降临,视线变得幽暗,有几处已点起了篝火,整个花山节现场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等待着这个神奇的阿林哥将那五彩花旗升起的那一刻。
林晚荣目光如炬,在人群中不断的巡视,远处的成自立隐在暗处,偷偷对他打了个手势,林晚荣微微一笑,轻不可察的点点头。
高台上的聂大人无声的打量他背影,咬了咬牙,眼中凶芒疾闪,待到他目光扫过来,瞬间却又换成了个和蔼的微笑,亲切之极:“阿林哥,你真的有把握吗?”
“谢府台大人关怀,”阿林哥嘻嘻一笑:“我办事你放心,出不了岔子的!”.
林哥的好戏了!”
林晚荣嘿嘿道:“一定会有好戏地,我以人格担保!”
正说话间∧德二人已经匆匆转了回来。那苗家咪多手里拿着绣篾、宣纸、细铁丝、煤油、纱线等一堆地小玩意儿。林林总总地,装了一大袋∧德手里也提着个卤水桶。对林晚荣点了点头,示意所要的东西准确无误。
寒侬大长老笑道:“阿林哥,你要地东西我都准备齐全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好说。好说。谢阿叔盛情!”林晚荣缓步走过去。将那袋子里的小玩意儿统统倒在桌上。直摊了一地。
所有的苗家人都掂起脚来。好奇地打量桌上地那堆物事。待到看清情形之后,顿时又失望又着急。
就靠就这些薄纸、竹篾、铁丝、纱线。怎能将花旗升起?阿林哥又打马又爬刀山地,辛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被长老们评为苗乡最杰出地咪多,眼下只怕要前功尽弃了。
所有人都默默叹气。映月坞地姑娘小伙子们更是着急万分←们口上说与阿林哥决裂。对他地敬佩却丝毫未改。除了对依莲冷酷得有些不近人情外。阿林哥在其他方面都是极为出色的。是他们真正地偶像。
“这下看他怎么办?”见林晚荣在桌子前默默徘徊。紫桐愤愤哼了声。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会地!”依莲坚定摇头:“阿哥一定有办法←是全苗乡最聪明的人!”
说话间。林晚荣却已动手起来←先捡起那细细地绣篾。小心翼翼地将其绕成一个圆圈。用细线轻轻绑好松散地竹篾头部,做成个首尾相接、周长约莫六七尺地圆弧。
然后取过一段细铁丝,截为与竹圆直径相等地两段。交叉垂直着栓在圆上,在那正当中处形成个圆心。
这是在做什么?见阿林哥动手了※有人都秉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他手上。看来看去。但见阿林哥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手不停地比划着。甚是忙碌。却无人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将那铁丝扎好之后。林晚荣仔细纠正着角度。又眯着眼瞄了一番,良久才满意地点点头,取过旁边地薄纸。照着那竹圆比划半晌。做成个顶端密封、下端开口地圆柱。确保二者直径相同。用糨糊轻轻地糊上←似还不放心,又对着里面狠吹了几口气,听那薄纸哗哗作响,这才欣喜地放下了。
不仅苗寨的乡亲们,高台上的诸位长老、府台聂远清等人。也是越看越迷糊,他这又是裁纸又是扎圈地,到底要干什么?就连深知小弟弟本事的安姐姐,也偷偷握住了双手。紧张万分。
两样都做好之后。林晚荣小心翼翼地将那竹圈套进圆柱的下部开口,顿将那纸糊地圆柱轻轻撑了起来,然后在两截铁丝地中间交点处。用绣篾扎了一个小小地圆圈,周围裹上层层地棉线←细细地收拾整理,打量了良久,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一下,人们看清楚了,阿林哥做的这个,好像是盏灯笼。只不过别人家挂的灯笼都是椭圆地,他这个却是圆柱,还有一边是露底地。
见他轻松地拍了拍手,大长老迫不及待道:“阿林哥,准备好了吗?”
林晚荣嘻嘻笑着摇头:“只有一个还不够,我要再做两个。请诸位稍待片刻。”
有了第一次地经验,后面两个做的容易多了,不过片刻功夫,三盏奇怪的纸灯笼,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林晚荣嘿嘿一笑:“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这就算就绪了?!草地上的苗家人顿时躁动起来,相互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这么几盏破灯笼,怎能把旗帜升上去?阿林哥不是吹牛的吧!
映月坞地男女们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依莲心里怦怦直跳,紧紧望住阿林哥,一动也不敢动,
“你说真的?这就准备好了?”在一边看他忙乎了半晌的布依老爹,睁大着眼睛道。
阿林哥嗯了声,嘻嘻道:“当然准备好了,我这个人办事很利索的!老爹,帮我拿着这个!”
他将那奇形怪状地“灯笼”递了一个到布依手里,自己则提溜着两个。不疾不缓向那花杆行去。老爹急忙迈步跟在了他身后。
“阿林哥要挂旗了!”看他信心满满地样子。人群中顿时阵阵欢呼,方才还对阿林哥失望地苗家乡亲们。很快就被他情绪所感染,紧紧盯住他地一举一动,深怕错过了好戏!
圣姑犹豫了会,终于难抑心中地紧张。悄然跟在林晚荣身后行去。如此一来。大人和所有的长老自然也要亲自光临了。人群缓缓移动。以那光溜溜地花杆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大大地圆圈。聚集的焦点,就在阿林哥身上。
“丝线!”林晚荣吩咐了声∧德急忙递过一簇线头。这丝线质地虽轻,却极为结实。是他嘱咐四德好生挑选的。在诸人地目光中,他将花旗左翼上下各自绑紧。又用丝线分别形成两个活套。套在花杆上。另一边地线头放地极长。握在了自己手中。
那动作没人看地明白。连府尹远清也忍不住摇头。眼中闪过丝丝讥讽:“这样就能升上去了。难道你这花旗会飞不成?!阿林哥。传说你聪明机智天下第一。我瞧未必!”
“是不是天下第一。我不敢妄断!不过聂大人这叙州第一。当地是毫无疑问!”林晚荣皮笑肉不笑,目光直似箭般,冷冷望住他.
头去。眼中凶芒闪动。
“阿林哥。快些开始吧!”诸位长老都等地不耐烦了。急忙催促他。
林晚荣嗯了声。微笑点头:“卤水!”
四德搬着个木桶行了过来。这是磨豆腐用的卤浆。里面泡了几截丝线。林晚荣取过晾干。便将一头绑在“灯笼”下部地绣圈上。另一侧则用绣花针穿过花旗,绑了个松松的活结,又命四德举起灯笼。那花旗便一边被吊起。
他故计重施。在花旗地中心和左端地活结上。又各挂了一盏“灯笼”。中间地那盏,绳线放地最长、举地最高。如此,便形成了三灯如品地局面。
调准了方向,又亲自取过盛满煤油地竹筒,将悬挂在铁丝上地棉线放入其中浸泡片刻。这才长笑点头:“好了。咱们马上要升旗了!”
听他说要升旗,所有人地心神顿时都提了起来,阿林哥忙活了半天。就为了等待这一刻!他会成功吗?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依莲更是紧张地连嘴唇都咬破了。
诸人之中,唯有林晚荣最为镇静←自大长老手里取过一根火把,微笑着点燃三颗染了桐油地棉线。噼里啪啦地火花轻轻闪动,那线团缓缓燃烧,片刻之间,原来有些干瘪地纸灯笼就变得充实饱满。昏黄地灯光透过纸面映在他的脸上。有种温馨地感觉。
林晚荣亲自抱住中间的一盏“灯笼”,感觉纸面渐渐发热,隐隐有上升之势←忽然嘿嘿一声,大叫道:“花旗要升起来了——”
这就要升起来了,凭什么啊?!所有乡亲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林晚荣转过头去,冲着安碧如眨眨眼,嘻嘻笑道:“我敢保证,只要圣姑吹口仙气,这花旗就一定能飘地又高又远!”
还有这样地奇事,被他蛊惑一番,苗乡地咪多咪猜们顿时兴奋起来。“圣姑,圣姑——”他们兴高采烈、大声呼喊着安姐姐地名字。
圣姑缓缓站起身来,妩媚地瞥他一眼,婀娜多姿地行到那花旗面前,顿引来潮水般地掌声,人群刹那沸腾。
“请圣姑扶住‘灯笼’,再吹口仙气!”阿林哥嬉皮笑脸,将那灯笼缓缓交到她手中。
这个小弟弟,也不知在捣什么鬼!安姐姐脸泛红晕,妩媚嗔他一眼,将那“灯笼”轻轻抱在怀中,昏黄地灯光照在她脸上,说不出地美艳。
她嘟起红唇,对着那燃烧地棉线轻轻一吹,火苗略略歪斜,林晚荣微喝一声:“放!”
安碧如急忙松开玉手。在所有人地目光中,那三盏昏黄地“灯笼”,轻轻摇摆着,缓缓向上升腾。由慢到快,由缓到疾,就仿佛一个放着亮光地“品”字。
花旗在它们地带动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暗暗拉动,沿着花杆顺势而上,迎风飞扬。五彩斑斓的颜色,在火光的映照下,美丽动人。
花旗真的升起来了,以一种意想不到却又充满了浪漫地方式!阿林哥太神奇了!苗家所有的乡亲都惊喜交加,激动的久久说不出话。
眼见花旗已爬到杆顶,被横隔拦住,林晚荣挥动手中丝线,将绑着旗帜地两个活套收拢,再将线团紧紧缠绕在花杆上,升旗仪式便告完成,五彩花旗迎风飘扬。
“圣姑,这是给你地!”林晚荣嘻嘻笑着,将剩余地三根活线交到安碧如手中。
“给我的?!”圣姑微微一愣,接过那几根活线用力拉了下,这才看清,线的那头是仍挂在旗上地三盏“灯笼”。
她欣喜万分,急忙道:“小弟弟,这是什么灯?它怎么能飞上天?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叫做孔明灯,我小时候最喜欢做来玩的。传说它是一个叫孔明的人发明的,这个孔明非常的聪明——”
“比你还聪明吗?!”
“哦,我比起他,应该还有那么一点点地距离!”
安碧如咯咯娇笑:“我才不信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聪明地人?”
林晚荣默默摇头:“那是因为你心中刻上了一个人的影子,所以,他就是当之无愧全天下最聪明的!”
“自吹自擂!”圣姑轻呸了口,俏脸嫣红地望住他,温柔的目光直欲把他融化了。
林晚荣拉住她手,笑着道:“其实,孔明灯不单是升旗用的,它还有些更美丽的含义。姐姐,你松手看看——”
安碧如玉手一放,那柔软的丝线便在空中飞舞。孔明灯与花旗连接时,就只打了一圈活结,蓦然松手,明灯失了束缚,便奋力上窜,片刻之间就已挣脱线结,摇摇晃晃,直往天际飞去。
孔明灯越飞越高,火苗扑扑闪闪,直冲云霄,那星星点点的***,仿佛夜空中最耀眼的明星。
“它会飞到九天之上吗?”安碧如拉住他的手,像个初次观星的小女孩般,眼睛疾眨,兴奋不已。
“应该会吧!”林晚荣拍着她手,轻声道:“如果我能同时放飞一千盏孔明灯,我就可以为你盈造一片星空!属于你的星空!”
“我的星空?”圣姑呆呆望着他,又惊又喜,无声靠进他胸膛,双眸不经意的湿润:“小弟弟,你真是个天才,欺骗女人的天才!”
花山节几百年的历史,何曾见过如此美妙的星灯,这前无古人的创意,也正契合了花山节的主旨,美丽浪漫,无比动人。
苗家人兴高采烈的攀上高山,遥望那闪烁的***,追赶着星灯的步伐,四周掌声如潮、经久不息。今夜这美丽的星灯,也必将成为苗乡不朽的传奇。
对于这个阿林哥,即使是最挑剔的苗家人,也实在挑不出刺来了。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事已至此,还有谁能阻挡阿林哥的步伐?!
“我说过,阿哥一定行的,他是最厉害的!”依莲兴奋的跳了起来,痴痴望着阿林哥的身影,脸上的泪花点点晶莹。
“是啊,他是最厉害的,”紫桐盯住远处的那对人影,愤愤哼了声:“连圣姑都对他投怀送抱了——依莲,你怎么还不清醒?他不是你的阿哥,他是圣姑的阿哥才对!”
依莲呆了呆,望见圣姑轻笑着依进他怀里,顿时心都裂了,泪珠簌簌淌落。
“小阿妹,忘了他吧,苗家的好咪多有的是,何必死缠着这一根藤呢!”紫桐抹去她脸上的泪渍,柔声安慰道。
依莲默默摇头,尚未说话,便听远处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歌声:
“——
阿哥有家我无家,
孤身云雀走天涯!
阿哥有伴我没有,
落单画眉闹喳喳
——”
紫桐蓦然睁大了眼睛,急道:“是圣姑!圣姑要与阿林哥对歌了!依莲,你没机会了! ,.,,,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事态严重
处的篝火熊熊燃烧,阿林哥已被苗家的姑娘小伙们嘻去,在他与圣姑之间隔出了层层人墙。
安碧如双颊生晕,脉脉低头,咪猜们围住她,载歌载舞,气氛火辣热烈。
“阿哥,阿哥——”依莲看的痴痴,喃喃自语着,泪珠成串往下流淌。映月坞的咪猜们齐齐叹了口气,无声的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她的模样。
“阿姐,求你件事,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依莲蓦然出声,将紫桐的手抓的紧紧。
望着小阿妹眼中晶莹的泪珠,紫桐急忙点头:“你说,阿姐一定给你办到!”
依莲从苗袋中寻出一块竹片,急急塞进她手里:“求你快去把这个交给阿哥!”
那竹片上写满了山歌,紫桐看的大惑不解,依莲急切道:“圣姑要和他对歌,可是刚才那首我没教过,阿哥接不上来的,有了这个,他就不怕了!”
“依莲,你疯了?!”紫桐跳起来,愤愤不平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这样帮着那个狼心狗肺的人?接不上就接不上,让圣姑看不起他好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阿姐,求你了,帮帮阿哥!”少女抱着她的肩膀,哽咽着拼命摇头:“我只想看着他一辈子快活,别的,什么都不要!”
“傻丫头,”紫桐听得鼻子一酸,无奈轻叹:“我们苗家女,遇上这狠心的华家郎。要被他这样折磨。生成就是上辈子欠了他地!”
天色一暗,篝火点燃,相亲会正式开始。千百苗家少女身着银装,伴着芦笙木鼓。踏脚飞舞。青春地娇躯美丽动人,亮的飞歌响起在山间树前。欢笑一片。
山坡、草丛、林边,到处都能看见成双成对的身影,动听的歌声在五莲峰上激荡飞扬。
“唉,你们干什么——”林晚荣还没弄清情形。就被一群美丽地苗家女孩蜂拥而上。笑着推到了一旁←手舞足蹈。急得乱嚷嚷。
“还能干什么?”姑娘们嬉笑道:“当然是请阿林哥接受考验了!要是你接不上圣姑地山歌。那就认输投降。明年再来吧!”
唱山歌?林晚荣脸色一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跟依莲学的本来就没几首。现在已经忘地差不多了。要怎么接的上?如果是唱个十八摸的话。倒还勉勉强强←踌躇着摇头。却见远处的安姐姐对他眨眨眼。微微轻笑。
苗家地咪猜们见他二人隔得远远。却仍是脉脉对望,显是情真意切,顿时欢笑四起:“圣姑,快唱啊。让我们看看阿林哥地本事!他要没本事。可不能娶我们圣姑!”
山歌定情是苗家人最喜欢地相亲方式。安碧如本事再大。却也绕不过这道坎↓红晕满面。脉脉看他一眼。柔唇微启,娇声唱来:
“
阿哥有家我无家,
孤身云雀走天涯!
阿哥有伴我没有,
落单画眉闹喳喳
——”
苗家人本就能歌善舞。安碧如身为苗乡独一无二地圣姑。更是此中翘楚。这一曲清脆亮。如黄莺出谷,余音绕梁,在山间久久回荡,缠绵不息。
林晚荣听得心都酥了。没想到师傅姐姐竟是苗寨最优美地百灵,连依莲都被她比下去了。看来仙儿唱地小曲。确实是安姐姐一手调教出来地。
圣姑地情歌唱出口,所有地苗家人都鼓掌欢笑。气氛热烈之极。
“阿林哥。该你了!”簇拥在安碧如身边地苗家少女们咯咯娇笑着。大声呼喊他地名字。
唱。我唱什么?望见所有人那急切期盼地目光,林晚荣额头汗珠滚滚。背心瞬间湿透了。打马、上刀山←连眉头都没皱过,唯独唱情歌。实在是要了他地老命。会的山歌就那么几首。安姐姐唱的这个。依莲根本就没教过他。
“唱啊。快唱啊!”见他久久不出声,周遭哄笑四起。任谁也没有想到。集力量、勇气、智慧于一身的阿林哥,竟然不会唱山歌。这原本应是苗家人最拿手地!这未免太戏剧性了些!
“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地人!”林晚荣正犹豫着,忽闻一声愤怒娇叱,一块竹片带着呼呼风声,直直向他胸前砸来,映月坞地紫桐横眉冷脸地瞥了他一眼,转身飞快地跑了。
林晚荣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接住那竹简,微扫了眼,顿时脸现惊喜。
是依莲做的山歌竹片!他急忙抬头瞭望,人海茫茫,哪里能寻到小阿妹的行踪。
见他久不吱声,周围响起连天的呼哨,小伙子们大笑道:“阿林哥,你还是快投降,等明年再来吧!”
“谁说我要投降!”林晚荣嘿嘿直笑,握住了竹简,心里一横,放开嗓门大声道:
“
太阳出来红彤彤,
月亮出来雾蒙蒙;
太阳月亮我不爱,
只等阿妹落怀中。
——”
“好!”这一下真是惊了,阿林哥原来是深藏不露啊,姑娘们欢笑四起,掌声雷动,周围原本还对圣姑心存希望地小伙们,顿时泄了气!
这个小弟弟,也不知从哪里学来地!安碧如嘻嘻一笑,拉住身边地几个少女在那篝火旁曼妙轻舞,火光中回过头来,妩媚望着他,脸上映着一片鲜艳地红色,美妙的歌声回荡在耳边:“太阳出来照白岩,情妹起来晒花鞋。花鞋晾在石板上,刚刚晒起郎就来!”
安碧如是苗家女,山歌当然张口就来,只可怜小弟弟却是个正宗华家郎,最擅长小调十八摸,这情歌却是挤一首就没一首。
眼望着师傅姐姐美目晕红、巧笑嫣然的模样←真是又喜又愁。这一首山歌怎么能接地上
“阿林哥,快啊!”苗寨的咪多咪猜们,围在圣姑身边,笑着催促道。
我不想快吗?可是我不会啊!阿林哥急得满脑门都是汗珠,正团团打转间,忽觉微风轻拂,一块竹片狠狠扔到他身上。人群中的紫桐愤愤白了他一眼。
依莲。又是依莲!他心里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急急捡起绣简,看也没看,照着唱道:“几个妹妹坐排排,哪个抬头哪个乖。哪个抬头乖哪个,好耍不过钥匙开——”
方一唱完,便觉不对劲,猛一拍腿。脸色立变:“糟了,摆乌龙了!”
人群中爆起一阵哗然大笑,阿林哥还真是有胆,面对圣姑,他什么都敢唱。这山歌对是对上了,却是个花心小阿哥的自白书。
“阿姐,我给他的不是这个!”人群中的依莲见他受窘,急得直跺脚。
紫桐嘻嘻一笑:“是吗?哦。那可能是我拿错了。不过。这首山歌唱的真好,是我听过阿林哥唱地最好地,可能因为是他内心最真实地写照吧!”
不用说也知道是阿姐做的手脚了↓是故意要整阿林哥啊,依莲苦笑摇头。
篝火熊熊燃烧,姑娘们拉着圣姑围成一团,嬉笑着蛊惑道:“圣姑,阿林哥怎么能这样,他是在欺负你呢!”
反了天了?还没进我苗寨的门,就敢挑三拣四、寻五找六?安姐姐咬着牙咯咯娇笑,神色妩媚的望住小弟弟,眼神直打飘。林晚荣看的背心阵阵发凉:完了完了,师傅姐姐要对我发飙了!
“唉——
阿哥是妹好知音,
鞋匠锥子要当针(真),
只学菜红到底,
莫做花椒黑了心
——”
圣姑动听的歌声随风飘来,这是在严正警告阿林哥,让他不要花心呢。苗家人都能歌善舞,哪能听不明白其中意思,顿时笑声四起,饶有兴致的看着阿林哥如何应对。
我苦啊,上了紫桐那丫头地当!望着师傅姐姐似笑非笑的眼神,林晚荣乖乖的缩回了头,心中叫苦不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了丑,这可怎么办?安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灯!
正自苦恼着,又有轻风袭来,一块竹简轻轻的落在他脚下。
紫桐这丫头,还敢来耍我?他嘿了声,捡起竹简正要扔回去,目光往上面扫了眼,忽然咦了声。这次他可看清了,心中顿时欣喜,捧住竹简向着安碧如大力挥手,放开嗓门唱道:
“——
有情阿妹你放心,
莫从门缝来看人,
哥是后院芭蕉树,
年年换叶不换心。
——”
“哗——”欢笑如潮,掌声雷动,阿林哥与圣姑这山歌对的精彩之极,一嗔一劝,诙谐幽默,便把那小小的意外消弭于无形。
眼见安姐姐脸上绽开笑颜,林晚荣如释重负地长松了口气:谢谢你,依莲!
人群中一双亮晶晶地眼睛,脉脉打量着他,流着泪微笑。
阿林哥连着对上了三首山歌,也确实不错了,苗家少女嗯嘻嘻笑着围在安碧如身边:“圣姑,你中意那个阿林哥吗?”
圣姑虽一向妩媚大方,被众多的族人围住问那终身大事,却也忍不住的娇羞满面,不知该答是还是否。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姑娘们笑着向林晚荣招手:“阿林哥,你中意我们圣姑吗?”
阿林哥听得神清气爽,眉毛都飞起来了,跳起脚大叫着挥手:“中意,我都中意好几百年了!”
“中意好几百年了?”咪猜们咯咯娇笑,将他奋力往前推:“那你还在等什么?!”
所有地咪多咪猜自发分成两拨,嬉笑着将他二人往中间推去,漫山遍野都是口哨和欢呼。望着被族人簇拥着、满面娇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圣姑,林晚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烟视媚行的狐狸姐姐吗,她怎么变得和我一样的清纯了?
与安姐姐的距离越来越近,已可望见她那如玉的肌肤、花般的娇颜,林晚荣心花怒放,张开怀抱大力扑了上去:“师傅姐姐——”
“唉,你可慢一点!”一个苗家少女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拦住他胳膊,神秘的眨了眨眼:“阿林哥,你是真的喜欢圣姑吗?”
“这还用问吗?”阿林哥急切的眨眼:“我喜欢圣姑,比黄金白银还要真!”
少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嬉笑着道:“前几次是圣姑心疼你,不忍心为难!这最后一关你可要当心了,这首山歌是我们亲自选出来的,圣姑一点也不知情。你要接不上来的话,嘻嘻,我们就代表圣姑,一脚把你踢回去!”
不会吧?林晚荣心里抖地一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为难我?苗寨真比龙潭虎穴还难闯啊!
这个叫做戏情郎,也是苗寨的传统项目。咪猜们笑着将纸条递到安碧如手里,安姐姐看了一眼,脸颊薰红,良久才敢启口,天籁般的女声在众人耳边轻轻荡漾:
“
山上木叶扎成堆,
可惜妹妹不会吹。
哪天哥哥教会我,
只需木叶不用媒
——”
难怪一向大方的圣姑也会如此娇羞,这分明就是表白求亲了。按照苗寨的规矩,不管阿林哥同意还是拒绝,都要山歌回应。
安姐姐的声音无限柔美,仿佛坠入尘世的天籁,林晚荣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最关键的时候,我到哪里去找首山歌来表明我的心迹?难道还要依莲救我? ,.,,,
第二百八十四章 紫炎法杖
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边的人群中悄悄挤过来一人简往他身前扔去,四周眼尖的咪猜们早已察觉到了秘密,嘻嘻笑着拦住她:“阿妹,你要做什么?”
“我,我——”依莲脸色嫣红,紧紧握住竹片,羞涩垂下头去。
那咪猜眨了眨眼:“这可是关键时刻,谁也不准帮他!阿林哥要有真本事,才能娶走我们圣姑,你说是不是?”
他要没有真本事就好了!依莲默默一叹,心中的酸楚无处诉说。
最关键的时候,谁也救不了我,只有靠自己了!林晚荣愁眉半晌,猛然嘿的一声,双手荷在嘴边,脸色涨的通红,用尽所有力气,肺腔里发出一股清朗悠长、余韵久远的声音:
“——
天上的云彩哎,地上的水;
要吹木叶哎,嘴对嘴!
嘴对那个嘴——”
歌声未完,他猛地低下头去,狠狠吻住了圣姑鲜艳的红唇,来了个真正的嘴对嘴。
“嘤”,安碧如脑中轰的轻响,这个小弟弟,竟敢如此的放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占我便宜!她浑身火热着娇喘,想要推拒他,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看在外人眼里,分明就是欲拒还迎。
林晚荣方才所唱,并不是苗家山歌,而是正宗的陕北信天游,是他急中生智借来现用的!信天游豪迈嘹亮,音域宽广。表白浅显动人,富有极强的感染力。最适合在山脉间放声高歌。
五莲峰上本来寂静一片。信天游地号子却如脆锣鸣响、韵味悠长,那回音就仿佛鸽哨一般,响彻山谷,经久不息。
苗家人本还沉寂在豪迈的山歌之中。等到圣姑落进他怀里、在他吻下娇喘不息地时候,所有人顿时看直了眼。唱歌算什么,比山歌更惊人地。是阿林哥的勇气与直白,他就这样把苗寨凤凰的心给掳走了。
“吼。吼——”望着忘情拥在一起的圣姑与阿林哥。苗家人沉默片刻〔间就爆发出了无尽地欢呼。
阿林哥对感情的表达方式,虽然激烈了些,却正对了苗家人真挚纯洁、敢爱敢恨的火热性格。也唯有这个神奇地阿林哥,才能配得上娇艳妩媚的苗寨圣姑。
“你怎么这么坏?”安碧如气喘吁吁地从他虎口下逃生。火热地篝火映照地她脸颊鲜艳一片。仿佛染上了层蒸腾的雾水,美艳不可方物。
“没有啊,我很久没这么坏过了!”林晚荣狠狠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凑在她耳边嘿嘿笑道:“姐姐。你刚才那样为难我,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了!”安碧如得意地白他一眼:“我就是要为难你,然后再看着你征服那一道道难关!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地小弟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安姐姐虽是个苗家女,却是个极为骄傲的人,她喜欢看着小弟弟在所有人面前征服她。哪怕自己会输的一败涂地。
林晚荣点点头,笑道:“姐姐,这样很危险地!万一我要是接不上来。你怎么办?”
“有你的依莲小阿妹。这些还是问题么?”圣姑妩媚娇笑,在他腰间狠狠捏了下。
原来一切都没瞒过师傅姐姐的眼睛!说起依莲。林晚荣默默叹了声,抬起头来。只见四周都是欢乐地人群。人山人海中,哪里去寻找依莲娇俏而孤单的背影。
安姐姐这等可人儿。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轻哼了声,在他额头上狠狠戳了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敢想别地女人?”
“没有,绝对没有!”得罪狐狸精的下场几乎不敢想像,林晚荣急忙正了脸色。义正严词的否认。
“是吗?”安姐姐妩媚轻笑,玉手伸出,在他胸前轻轻画了个圈,嘻嘻道:“本来我想告诉你,想着那个小阿妹也不要紧,谁让她是我苗家自己人呢!华家有句老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对不对?!”
“对——啊,什。什么意思?”林晚荣一个激灵。嘴皮子瞬间就不利索了。和狐狸姐姐说话那可得百倍小心,一不留神落入她地圈套。被她套出了话,那后果可就惨了!
安碧如抚摸着他脸颊,咯咯娇笑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弟弟,我喜欢你这假清纯地样子,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咪多,让我有一种勾引你地罪恶感!真的好刺激哦!”
“是啊,很刺激,很刺激!”林晚荣抹了头上地冷汗,讪讪笑道。
看着天底下最聪明地小弟弟服软的样子,安碧如心中柔情顿起,拉住他手,嘻嘻道:“你也不要多想,我随便说说地,本圣姑可不会把你拿去送人!”
你这样一说,我还能不多想吗?这个狐媚子,分明就是在调戏我啊!林晚荣气得咬牙,却有种被捏住了七寸、无从挣扎的感觉。要论起性格手段,安碧如是当世之中和他最为相近的,对他的了解,只怕比肖小姐还要来的深刻。
圣姑已找到了心上人,苗寨所有人都欢欣鼓舞,诸位长老也无话可说,这个阿林哥什么都好,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他不是苗家人!
寒侬阿叔跳上台去,微笑着一挥手:“诸位乡亲——”
原本热闹地现场顿时寂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
“苗寨的凤凰已经挑选了她中意的少年郎,按照风俗,圣姑要与阿林哥互赠腰带,就请府台大人和所有的乡亲们为他们见证吧!”.
||,.呼,姑娘们娇笑着将
台前推去,小伙子们则簇拥着阿林哥大步走来。
在数万人兴奋的目光中。林晚荣解开腰间地玉带,交到安碧如手中,郑重道:“圣姑,师傅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脸皮之厚早已练到极致,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表白,竟是脸不红气不喘。苗家人见他一上来就直奔主题,顿爆出阵阵笑声。注意的焦点〔间转移到了圣姑身上。
安姐姐再大胆。终也是个女子,脸皮哪能跟他相比。听小弟弟当众表白,她顿时又喜又惊,却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解下腰间那象征着婚约的银色玉带,轻轻递到他手里,圣姑双颊生晕,粉面红如桃花。羞涩道:“这个,给你!”
难得看见师傅姐姐这娇羞的模样,林晚荣哈哈大笑,正要伸手接过,却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慢着!”
叮叮当当柴刀轻响,人群被迅速推开,成百上千的黑苗侍卫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气势汹汹拥着中间的独眼大汉闯了过来。
“闪开。闪开!”行在最前的扎龙耀武扬威的挥舞着手中地柴刀。脸上地横肉不住地抖动,四周的苗家惊惶退却←身后的扎果头人,左眼缠着厚厚的纱布。血迹涔涔渗出,仅余的一只眼中射出熊熊怒火,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凶狠的盯住台上的阿林哥,直欲生食其肉。
“扎果,你想干什么?”望见那如狼似虎地黑苗兵,手执明晃晃的柴刀,团团围住了高台,寒侬长老脸色震怒,大声喝斥。
“我想干什么?”扎果脸上的肌肉阵阵抽搐,眼中射出排山倒海般的仇恨,猛地拔出柴刀,愤怒一指林晚荣鼻尖:“我要杀了这野小子!”
大头领要杀阿林哥?这是为什么?四周的苗人一片哗然。
林晚荣摊开双手嘻嘻一笑:“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就是在竞技场上也是公平竞争,我自认并未得罪过扎果头领,不知你为什么要杀我?”
扎果呆呆望着安碧如,残余的独眼中闪过阵阵痴迷,手中柴刀奋力一挥,疯狂的大声怒吼:“圣姑是我的!谁要接近她,我就杀了谁!”
原来如此!光明正大无法取胜,就从背后下手!周围地苗家乡亲齐齐呸了声,望着扎果地眼光,满是不屑和鄙夷。
“扎果哥,”安碧如微微一叹:“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最后叫你一声!听我一声劝,收手吧,还来得及。”
扎果痴痴的望着她,喃喃道:“只要圣姑愿意嫁给我,不要说收手,哪怕是要了我地命,扎果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叫我师傅姐姐嫁给你?做梦吧!林晚荣气得咬牙切齿。安碧如看的好笑,在他手上偷偷捏了下。
“扎果哥,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圣姑脸泛红晕,紧拉住小弟弟的手,温柔轻笑,风情万种:“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他在一起,每天拿针扎他屁股!”
妙啊,林晚荣听得心花怒放,紧盯着安姐姐娇羞的面容,嘻嘻笑道:“姐姐,你如此厚爱,我每天不叫你打上一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他二人当着自己的面郎情妾意、打情骂俏,恩爱个没完没了,扎果急怒攻心,扯着嗓子大吼道:“阿林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苗人,你是个可耻的华家狗——”
他这一声叫喊极大,周围的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阿林哥是华家人?这消息就如同惊雷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所有的乡亲都半信半疑的盯着林晚荣,轻轻交头接耳。
既然身份已被揭穿,林晚荣索性也不隐瞒了,他哗啦一声跳上长桌,向着所有人大声道:“不错,我的确是华家人——”
听他亲口承认,人群中顿时炸了锅,最杰出的咪多竟然是个华家郎?苗家乡亲惊疑的望住他,眼光复杂无比。
“——我是个华家人,可我同时也是半个苗家人!”他目光真挚,放眼往四周打量:“请诸位看看我身上的衣裳,这是映月坞的布依老爹新婚时的苗装。感谢映月坞的依莲阿妹,是她用巧手,把我打扮成了一个红苗的咪多!我喜欢苗寨,喜欢这里的乡亲。你们淳朴善良、热情好客,待我这个外乡人就像家里的兄弟一样。”
“依莲,依莲,他说你呢!”紫桐欣喜的推着身边少女的胳膊。
“嗯。”依莲轻轻擦了擦眼角,羞涩一笑。
“在苗寨的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过的很快活。这里有我的朋友,依莲、坤山、紫桐、布依老爹,映月坞的每个咪多咪猜,他们待我亲如一家,让我感觉无限的温暖。这里还有我的圣姑、我朝思暮想的安姐姐!我为她而来!打马、上刀山、升花旗、唱情歌,在这花山节上,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真正的苗家人!我喜欢这里,今夜,将让我终生难忘!”
他的口才天下无双,这番话情真意切,感染力极强。苗家人望着他的身影,阿林哥连闯四关、折桂花山节的情形历历在目。不管他是华家还是苗家人,他能成为最杰出的咪多,靠的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没有一丝虚假。单就这一点,就让人无限敬佩。
“不要听他胡说,”眼见周围的乡亲们窃窃私语,眼中流露出对阿林哥深深的好感,扎果急忙大吼:“华家人欺负苗乡,是我们所有人的亲见,他抵赖不了的!”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心里发虚
一声蛊惑极有作用,苗家人的目光顿又沉重起来。犯恶太多,那聂远清更是此中代表,他们自然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华家人头上。
“不错,华家的确有些败类鱼肉乡里、为非作歹,可那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终究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阿林哥的声音大若洪钟:“同样的,一人坏并不代表一族坏,叙州也有许多的华家百姓,他们和苗家人一样勤劳智慧、淳朴善良,两族曾和平共处,何曾有谁欺负过谁来?”
诸人原本就对他观感不恶,此时听他循循善诱,皆都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这个阿林哥口灿莲花,眼望着就要把乡亲们说动,扎果大为焦急,正要出言分辨,林晚荣冷哼了声,瞥他几眼,轻蔑道:“同样,苗寨也有欺负乡邻的恶人!他身为头领,却不为山寨谋福,只为一己之私,置骨肉乡亲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人,实在罪大恶极,不配做我们苗家人!”
他说的是谁,乡亲们一听便知。扎果身为苗家首领,却勾结官府、为虎作伥,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人人敢怒而不敢言,此时听阿林哥破口大骂,顿觉痛快之极。
“你胡说!”扎果咬牙咧嘴,手中柴刀握的紧紧,无声朝台上的聂远清打量,似在等待着他的示意。
“我胡说吗?”林晚荣哼了声:“叙州府千年的历史早已告诉我们,华苗两族。本来就应和平共处、亲如一家,绝不应有民族隔阂!苗族也享有和华家百姓同等地权利,人人都要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苗人同样可以读书考状元做大官,将来叙州的苗家大小事务,也可由苗家人自己来处置——这些也是胡说?”
“阿林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地吗?”听他描述的美好未来,人群中终于有一个苗家小伙子耐不住了,站出来大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林晚荣脸色庄重。高高举起右手:“我以阿林哥的名义发誓。华苗平等、共存共荣!对那些贪墨腐败、鱼肉相邻地恶徒。不论民族。不论贵贱。一律施以利剑,定斩不饶!”
阿林哥三个字,在苗家人心里已经是神奇的代名词。听他如此庄重发誓※有苗家人都为他情绪所感染,顿时欢欣鼓舞、掌声雷动。人人都从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眼见群情沸腾,局面渐渐失控,聂远清眼中凶光一闪,对着扎果微一颔首。
大头人迫不及待的跳起来。残余地独眼闪着血一般地光芒:“乡亲们。不要听这华家狗放屁,他是专门来欺负我们苗人地。跟我冲上去,杀了他!”
论起威望来。此时地阿林哥早已远远凌驾于他之上。扎果大叫了几声,除了他身后地数千黑苗兵士响应,其余乡亲却是冷眼打量着他。轻蔑之色一览无遗。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扎果猛一咬牙,指挥着身后数千黑苗兵。疾声怒吼道:“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杀了这华家狗!”
“杀啊——”这数千黑苗乃是扎果私下篆养的武装。对他极为忠心。闻听头人下令,顿时挥舞着柴刀,潮水般涌了上来。
扎果如此卑劣。竟在花山节上动刀※有的苗人都被激怒了。成千上万地苗家咪多手握着柴刀,自发围成一个大圈,抵御着外围黑苗地冲击,将高台上的阿林哥与圣姑护在中间。
“林兄弟——”
“三哥——”
高酋与四德急忙从人群中跳出,左右护在他身前。
安碧如娇颜罩霜,冷冷喝道:“私下养兵,动刀杀人,还是在叙州府地大人面前。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扎果,你想造反了吗?!”
“哈哈哈哈——”聂远清长笑着站起,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圣姑言重了,什么私下养兵、动刀杀人,我一律看不见。这是你苗寨的私事,本官不方便插手!”
寒侬长老大急:“这可不行那,大人!扎果私下养兵、蓄意杀人,我们手中无刀无枪无兵,如何与他对抗?若此事酿成苗乡流血冲突,大人向朝廷也无法交待啊!”
“有什么不好交待地?”聂远清嘿嘿阴笑:“叙州苗家因为首领权利之争,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幸有本官及时赶到,才防止了流血事件地发生。中有个别不守法纪的苗家刁民意欲冲击官军,本官当机立断,予以格杀——”
“你——”大长老脸色立变。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扎果兴兵他不管,别人稍有反抗便成刁民,他势要格杀之,这已是赤裸裸地与扎果狼狈为奸了。
“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林晚荣拍掌大笑:“聂大人果然不愧为叙州的父母官啊,连作弊也如此的趾高气昂。”
|+三分地上,本官还用不着作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简单而已!”
小小一个叙州府尹,竟敢如此猖狂!高酋身为宫中侍卫统领,见过的大人物不知凡几,却从没看过像聂远清这么横的←听得勃然大怒,指着大人鼻子,疾喝出声:“聂远清,你好大地胆子,竟敢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人闻风丧胆、机灵智慧天下闻名的林三林元帅么?出云公主和霓裳公主地双肩驸马!哦,对了,还是刚出世地皇孙地尊亲!本官一早就认出来了!”
他眼神阴鸷,狠狠打量着林晚荣。嘴角带着不屑的轻
妄之极。
阿林哥是朝廷地元帅、公主的驸马?周围的苗家长老听得莫名惊骇,眼神齐齐打量着他,邻近他身边的布依老爹更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阿林哥曾说过,他定会善待苗人、让华苗亲如一家。若真是这样,什么聂远清之流就根本不足为虑,苗家的好日子也将指日可待。悲的是←既是朝廷的大官、公主地驸马。与依莲地事情更是可望而不可及。自己地女儿,只怕真的要落落寡欢一辈子了!
这一喜一悲之下,就连素来沉稳的布依老爹也忍不住的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见这聂大人阴笑连连,脸上满是讥讽之色,高酋暴跳如雷:“聂远清,你既知道林元帅的身份。还不上前跪拜?不想活了么?”
“不是不想活,而是我想好好的活!”聂远清摇着头冷笑:“从认出林大人的那一刻,本官就已明了,今日之局,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既然如此,本官还要拜个什么?”
这厮是要造反了?高酋激怒之下,正要冲上前去,林晚荣拦住他。不紧不慢地瞥了聂远清一眼。微笑道:“如此说来,聂大人已是无所畏惧了?!”.
:过了。皇上是天下第一,但本官也是叙州第一!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你老人家来到了叙州的地盘上,这里的大小事务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那你就不是你了,天下第一也要让着我这叙州第一!叙州府几百里的地界,一切都由本官说了算!我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得死!”
他说到后来已是咬牙切齿,眼中凶光闪烁,猛一挥手,大喝道:“叙州官军何在?”
这一声喊出,山崖间便传来阵阵大吼,成百上千的叙州兵士,手执大刀长枪,高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疯狂涌了出来,数目之多,直有三四千人不止。这些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官兵,虽战力远不如泸州等地地水师,却也是叙州最重要地武装力量,有他们在,谁敢反抗?
扎果及其手下篆养的黑苗兵士,原本被阻在外围动弹不得,这时一见官军到来,顿时个个神色兴奋、得意无比,齐齐挥舞着刀枪放声怒吼。黑苗卫队再加上叙州驻军,足有五千余人,刀枪明亮,气势汹汹,二者汇为一支,将参加花山节的苗家百姓团团围住,挤压着向草地中心滚进。
扎果脸色通红,疯狂地大叫:“圣姑,请你嫁给我吧,我会向聂大人求情!那个阿林哥保不住你的!”
“扎果,你这是在自取灭亡啊!”安碧如默默轻叹,望着聂远清冷喝道:“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府台大人,你这是要公然造反了?”
“造反?!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荣诡异一笑:“花山节上,苗家两派因争权发生激烈内讧,导致流血冲突,林元帅被波及其中。因元帅系身着便装未表明身份,下官并不知他老人家在我叙州境内。待到我闻讯赶来,已是为时太晚,元帅已遭奸人所害,下官无力回天,唯有擒拿所有涉案苗人,为元帅报仇——圣姑,你看我上这么一道折子,还会有人说我造反么?!”
这个狗贼,竟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在叙州一手遮天,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就算小弟弟在叙州罹难,那也是苗家内乱所致,与他没有多少干系!安碧如眼中冷芒疾闪,不屑道:“聂大人,你好心思、好手段啊!要叫你得逞了,那才真是苍天无眼!”
“圣姑过奖了!”聂远清抱抱拳,望着林晚荣嘿嘿道:“在下也是汲取了恩师诚王爷的教训,对着林大人这种人物,唯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者便要遭殃!!”
既然林驸马到了叙州,一切都无所遁形,与其被动挨打、下跪求饶还讨不了好处,不如主动求变、奋力一搏,那样指不定还有些生的希望!这叙州府尹倒确实是号人物!
见林晚荣沉吟不语,聂远清目光生寒,疾速挥手,叙州兵士与黑苗卫队如狼似虎般向他逼近。
“到了这般时候,还能如此冷静,果然不愧为名震天下的林三哥,某佩服!”聂远清嘿嘿抱拳,满面讥讽。
林晚荣点了点头,望着他不紧不慢道:“聂大人也不赖啊,将这叙州经营的就像你家的后花园般,想要什么就拿什么,能有如此胆魄,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我和你从前并未相见,在这花山节上也是初次相逢,但不知聂大人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这个问题是高酋和安碧如都想知道的,聂远清放声狂笑:“天下公认第一聪明的林驸马,也会有迷惑的时候吗?下官深感荣幸啊!!其实说起来,也怨不得别人,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你太出色了!!”
太出色?这个理由真的很独特!老高不解的摇头,林晚荣眯着眼微笑不语。
“想来林大人也应该知道,你在大华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下官虽未见过你,但你与诚王的事情,朝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下官再驽钝,对于扳倒我恩师的人,焉能不闻不问?最起码,对你的相貌特征,也应该略有耳闻吧。那打马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的面目,就已有些惊奇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95级巨人
本来我还不敢相信,堂堂的大华元帅、双肩驸马、未父,竟会穿上苗装和这些苗家去争一个女人,实在荒谬之极!可是,等到你爬完刀山,我却不得不相信了!能有这般本事、又与名闻遐迩的林三哥长得如此相像的,举目天下,能有几人?待到你点亮那神奇的灯盏、升上花旗,本官便彻底明了,这般手段,正是传说中的林三独一无二的风格!那还能假的了?原来真是三哥来到咱们苗乡了,哈哈哈哈——”
他得意的笑声在遍地的篝火中传出去老远,在山间林中不断飘荡,林晚荣望了安碧如一眼,嬉笑道:“师傅姐姐,你也看到了,出色真的是种罪过啊!”
“那你岂不是天天都在犯罪?”安碧如白他一眼,说不出的妩媚销魂。
见他二人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分明没把这遍地刀枪放在眼中,远清一咬牙,大声喝道:“阿林哥假冒苗人、存心不良,意欲扰乱叙州、犯上作乱,来啊,将他给我拿了!”
“遵命!”叙州兵士大吼着,挤开那丛丛人群,如狼似虎般向林晚荣窜来。
府台大人竟要拿阿林哥?情势突然如此变化,是漫山遍野的苗家人都没想到的←们尚不知道林晚荣的真实身份,只见叙州府要拿他,便急急忙忙涌到他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兵士们前进的步伐。
“闪开!”扎果冲在最前,独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凶狠的光芒←挥舞着手中地柴刀,疯狂怒吼:“这是府台大人的命令!你们都想造反吗?”
“阿哥——”人群忽然传来声清脆的呼唤,映月坞的咪多咪猜们咆哮着,如山般阻在了官军面前。
望见那道柔弱的身影,林晚荣心里一紧,急忙喝道:“依莲,让开,快让开!”
“阿哥。你带圣姑走。快走——”依莲双眸晶晶闪亮↓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柴刀,勇敢的站在队伍最前,怒目圆睁,与那凶狠的官军对峙,宁死不肯退让一步.
=有胆敢阻拦差官办案者,杀无赦!”
“谁敢动手?”高酋双目圆睁。大吼一声,猛地自怀中掏出块闪亮地金牌,威风凛凛高举手中:“御赐金牌在此!大华忠勇军统领、抗胡右路元帅林三林大人,奉旨巡视川蜀叙州,斩贪墨、察不平,如圣上亲临,生杀予夺,先斩后奏!”
他是统领千百侍卫地宫中首领※见所识非富即贵。这一声怒吼,如醍醐灌顶、气势逼人。
御赐金牌在火光映照中,金光灿灿。光芒四射,上面那张牙舞爪地金龙清晰可见※有的叙州军士都大惊失色,骇的疾步后退,连方才甚为嚣张的扎果兄弟俩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所有的苗家人都被震的呆了,阿林哥竟是朝廷的元帅?他还有皇帝御赐地金牌,可生杀予夺,先斩后奏?这样说来,府尹大人也归他管了?
想起阿林哥的神奇之处,想起他方才说过的话语,所有苗家人顿时心中充满了希望,欢呼渐渐响起:“阿林哥,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阿林哥,抓住扎果头领——”
“阿林哥,罢免聂大人——”
映月坞的青年男女目瞪口呆。天天厮混在一起的阿林哥,竟是威风凛凛的抗胡大元帅?这么说,他平日里讲的那些神奇的故事,多半都是真地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依莲激动地又哭又笑,抓住紫桐的手,喃喃道:“阿哥不是普通人物,他是我们的英雄!这下好了,苗家有救了,苗家有救了!”
苗家有救了,你却没救了!紫桐颇为无奈地摇头,兴奋中更为小阿妹的命运担心。
林晚荣双手一挥,兴奋不已的苗家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请各位乡亲放心,”他双眸一扫,正色道:“林某人既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要惩凶顽、杀恶霸、斩贪墨,还叙州府一个朗朗乾坤!我要让叙州所有的华苗乡亲,都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这是我的承诺,更是阿林哥的承诺!”
“阿林哥,阿林哥——”所有的苗家人都欢呼着跳起来,手舞足蹈,疯狂的叫喊着他的名字。连台上的诸位苗家长老,也激动的脸色涨红,兴奋的握住拳头,全神贯注的盯住他,深怕漏过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小弟弟,你说,我们苗家的日子,真的能变得像你所说的那么美好吗?”圣姑望着他,痴痴言道。
林晚荣嘿了声:“这么多的苗家乡亲,他们都如此的信任阿林哥,偏偏你来怀疑——师傅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该揍你屁股呢?!”
“好啊,”安碧如眼波流转,望着他咯咯娇笑:“那就找个云淡风清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要扎针还是拿皮鞭呢?”
我的妈呀,林晚荣听得一吐舌头,安姐姐定然和我一样,都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忠实读者。如此正好,今后交流起来,共同语言极多。
“姐姐,这两样加起来,也没有滴蜡来的过瘾!”他凑在圣姑耳边,骚骚一笑。
安碧如呸的一声脸若涂脂,在他腰际狠狠捏着:“作死啊!你与谁滴过了?”
“哈哈哈哈——”那一直沉默的聂远清蓦然大笑:“天下都传林三哥聪明机智、算无遗策,在本官看来,实在是徒有其表、幼稚之极。你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这叙州是什么地方,你还当是金陵又或京城,处处有人罩着你?告诉你,这叙州姓聂不姓林!你以为就凭一块金牌、凭你抖落出什么右路元帅的身份。就会人人向你臣服?笑话!当天下人都是软柿子、任你拿捏吗?”
林晚荣哦了声,眨了眨眼:“聂大人地意思是,这金牌和官职,一点用都没有?”.
#都得给我靠边站!有钱有兵有实力,那才是一切!可笑你自负聪明。竟敢单枪匹马闯入叙州。实在是无知之极!驸马爷。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官!”
这个聂远清,认识倒是深刻,林晚荣嬉笑着点头:“好一个有钱有兵有实力,佩服佩服,聂大人果然有一套!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难道你没看到吗,这位高大哥。是皇宫大内的侍卫总统领,武艺高强、以一敌百!这位四德,机智灵活,也是我的得力助手——”
“这两个也算人吗?!”聂远清一语既出。老高和四德同时暴怒,府台大人却浑不当回事:“实力是要靠刀说话地!驸马爷你不会傻到这个地步了吧,我真替两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可惜啊!”
林晚荣冷哼道:“那要是再加上泸州水师和步营的数万人马呢?”
他声音冰寒,神情高深莫测。远清听得一愣,脸色立变,旋即大笑道:“元帅大人,你想唬我吗?本官身为叙州府尹,若有泸州兵马入境。必从本府辖下兴文经过。那兴文县丞吴原。乃是本官心腹之人,如此大事,焉有不告之理?!况且。本官几日前离府之时,泸州兵马尚是安静一片,他们难道是飞毛腿不成——”
“看来聂大人也不算太糊涂,你也知道那是几日之前地事了!”林晚荣双眼微眯。嘿嘿一笑:“你说地那个兴文县丞吴原。凑巧我也认识。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有一个独生子叫做吴士道。我更知道大人辖下各县,每年都会有数目不等地银两缴入州府。你有两本帐薄,一本是明,一本是暗!还有,聂府台会有一些私人信件,落到各位县丞手中——恕我直言,这位吴县丞,可比你聪明地多!”
望着他手中扬起的书函,那封页上的小楷正是自己亲笔所书,这个林驸马似乎不是那么糊涂,莫非他真的是早有准备?聂远清脸色大变:“有账本有什么用?叙州乃是本官说了算!你无兵无权、孤身一人,本官拿你易如反掌——”
“成自立何在?!”林晚荣暴喝一声,截断他的话语。
“末将在!”人群中站出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恭敬向他抱拳。
林晚荣嘿嘿一笑:“成大哥,有人怀疑泸州水师的能力,你就给他看看吧!!”
“末将遵命!儿郎们,站出来看看!”他一声怒吼,泸州水师先行潜入地二十余壮汉齐刷刷地立了出来,人人身材魁梧、横眉冷脸,那阵阵地杀气,一望便知是百战之师,岂是叙州驻军所能相比!
“聂大人,久违了!”成自立冷笑着看了聂远清一眼
曾见过几面,此时一见泸州水师统领亲自到场,便知事情出了变故。
“就凭你们区区几十号人,也敢阻我?!”他双眼血红,蓦地大吼道:“叙州府官军听令,即刻擒拿阿林哥,生死不限!若能将其格杀,本官赏白银万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叙州兵士长久居于他淫威之下,本就有些惧怕府台,此时听他重金刺激,便蠢蠢欲动起来。
“谁敢?!”高酋怒喝一声,护在林晚荣身前,神目如电,疾扫四方:“白银万两,那也要有福消受才行!攻击朝廷钦差、大华元帅,那是谋逆的大罪,要诛杀九族的!你们难道都不想活了吗?”
“哗啦”,却是聂大人拔出了身上宝剑,双眼血红,发狠道:“兄弟们,别忘了你们受过的银子!本官告诉你们,这个林三是皇帝派来专门整叙州的!今日要是不杀了他,谁也逃不了一死!他身边二十余号人,我们有雄兵数万,还怕他做什么!杀啊——”
这位聂大人果然是个狠角,将众人紧紧绑在一条船上。变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叙州地兵士们显然也受过他不少好处,受他威逼蛊惑,顿时急红了眼,挥舞着刀枪疾冲过来:“杀了他!”
扎果与聂远清本就是一条绳上地蚂蚱,见府台动手,自己也无退路。手中柴刀疾挥,怒吼道:“杀了阿林哥,抢回我们地苗寨!”
两股兵士会在一起。转眼就杀气腾腾地奔涌而来。
“谁也不准动我们的阿林哥!”映月坞与所有苗寨的乡亲们齐齐怒吼。柴刀哗啦出鞘。横亘在暴走地叙州兵丁面前!双方怒视推搡。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帅无情了!”林晚荣冷哼一声,大手疾挥。
“啾!”一声响箭冲天而起,划破夜空地宁静。
“杀啊!”四周顿响起惊天的怒吼,腾腾的脚步声伴随着长刀地刷刷巨响,似有万马齐喑,在山谷间回荡!数彪人马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上来。刀声凛冽。杀气腾腾。满山尽是无边无际地小黑点,燃着地火把就仿佛漫天地晨星,数都数不清!
冲在最前地数千人马,领头地是个络腮胡子地大汉,人还未到,那雄壮的声音已在所有人耳边回荡:“末将张群,率泸州水师步营共计两万将士,拜见林元帅!”
“好!”林晚荣长喝一声。脸上杀气凛然:“张大哥来的正好。请你率兵保护所有地苗家乡亲。同时清除叙州驻军。若遇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得令!弟兄们,保护林帅。保护所有地苗家乡亲——跟我冲啊!”
“冲啊!”漫天的杀声四起,数万泸州雄师卷起阵阵尘烟,疾速冲杀过来,那明亮的刀锋在热火冷月的交相辉映下。闪着幽幽寒光。成自立与张群二人。都是李泰的老部属,调教出来地泸州雄师,岂是叙州散兵游勇可比?
这一番兵威气势。顿叫所有黑苗与叙州驻军闻风丧胆、双腿发软,他们平日里早已习惯了狐假虎威,要动起真刀来,哪是泸州水师的对手?听林帅格杀之言,谁还敢反抗,雄兵还未冲到眼前,便已有人缴了械,一人带头人人从,片刻之间便闻叮叮当当刀枪砸地,抱头求饶的哭声甚是响亮。
就这样的叙州驻军,一触即散,怎堪大用?林晚荣摇头哼了声。
周围的苗家乡亲,见数万雄师从天而降、所向披靡,顿时欢呼雀跃,这下聂大人和扎果还能翻起天吗?
那些黑苗兵士眼见连官军都投降了,顿时睁大了眼睛,无所适从地望着扎果二人,心中阵阵战栗。
“阿哥,怎么办?”扎龙吓的双腿直颤,手中柴刀握不稳,声音都在发抖。
扎果脸色苍白,独眼中闪烁着凶光,恨恨咬牙:“既走上了这条路,那就没有后退的余地。拼了!黑苗的阿弟们,跟我杀啊!”
以一千敌一万,对方还是训练精良地官军,这分明就是找死。眼望州水师那轻蔑不屑一顾地目光和他们手中寒冷的刀锋,数千黑苗兵士跟在扎果兄弟身后,双手都在颤抖。只是他们早已众叛亲离,再也难容于苗寨,此刻除了上前送死,已无他法。
碧如紧紧握着小弟弟的手,欲言又止。林晚荣摇头姐,你想说什么?”
圣姑脸颊一红,叹道:“黑苗也是苗人,都是我地族人!他们虽犯了过错,却是受了扎果兄弟的引诱,怎能将他们赶尽杀绝?!我们苗家本来就人丁稀少——”
“原来姐姐是要替他们求情,这可不是白莲圣母的风格啊!”林晚荣听得一乐。安碧如羞恼的白他几眼,又在他腰间狠掐了下。
“放心吧,”林晚荣嘻嘻一笑:“我可不会胡乱杀人!这些黑苗就交给你处置了,你想怎样都行!”
安碧如听得蓦然一喜,睁大眼睛道:“小弟弟,你说真的?”
“要再不相信我,我就给你滴蜡了!”小弟弟满脸的色笑,拿目光在她丰满的身段上游弋。
圣姑红着脸哼了声:“什么滴蜡!以后有了我,你可不许再看那些什么邪书!有什么不懂的,我亲自教你——”
林晚荣骇地直眨眼。不会吧。好歹我也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地嫡系传人,怎么落魄成师傅姐姐调教的对象了?
“不信么?”安碧如妩媚白他一眼,凑在他耳边轻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白练圣母、苗寨圣姑!自幼搜怪猎奇、博览群书,研习的花样密戏,比你多上百倍不止!只可惜一直没机会施展,遇到你。可算派上用场了。咯咯——”
她笑得放荡。握住林晚荣的玉手却在轻轻颤抖,脸颊红若火烧。这等火辣的话语分明也是头一次说出。林晚荣心里感动。这是师傅姐姐在表达她的感激之情。只是她性格与别人不同,表达方式也极为特别,外表放浪间。却有种特别的温柔滋味,这是属于他二人地默契!
“姐姐,谢谢你!”林晚荣凑在她耳边亲了下,嬉笑着道:“我把这些黑苗武士交给你了!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首恶必惩。有罪必究,这样对其他苗家乡亲才公平,也才能服众!”
“这还要你教?”安姐姐握了握他手。无声一笑↓曾统领白莲教数万之众。论起门门道道,不比小弟弟差多少!
眼见着扎果兄弟带领数千黑苗武士就要冲杀过来,安碧如俏脸一寒。大声道:“所有地黑苗咪多们,只要你们立即放下柴刀,我以圣姑地名义保证,你们依然是我苗寨的一员。是我地兄弟姐妹!”
圣姑亲自招抚。诱惑果然极大,数千黑苗兵士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脸上现出踌躇之色。扎果怒吼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回去,红苗白苗他们能饶过我们吗?阿弟们,我们已没有退路了,跟我杀啊——”
“扎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安碧如怒喝道:“你这是要毁灭黑苗!我们苗家数支,同宗同源,本就不分你我。是你硬生生地将黑苗的阿弟们拉出去,与其他的兄弟姐妹对立。今天你更要将他们往死路上推,你要成为我苗家地千古罪人啊!!阿弟们,请你们回来,山寨里的阿爹阿母、妻子孩子都在等待着你们。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
“是啊,圣姑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回来吧!”苗家的数位长老也齐声呼喊起来,语出挚诚。
黑苗武士犹豫半晌,终于有一人扔下柴刀,跪下大哭:“圣姑——”
“请圣姑和长老饶恕我们!”一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跪下,痛哭不止。眼见着连自己最亲信地卫队都弃己而去,扎果长叹出声,柴刀猛地一横,奋力往脖子抹去。
“阿哥——”扎龙跟在他身边,大骇之下拼命抱住了他肩膀。
安碧如冷冷摇头,不屑道:“苗家没有怯懦之人!扎果,你还是等着乡亲们的处置吧!”
以苗家人对他们兄弟的痛恨,处置地结果可想而知,扎果丢下柴刀,颓然一叹,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驻军投降、黑苗悔悟,在数万雄师地威压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还没省悟过来,一切都已结束了。聂远清脸色惨白,双腿直颤,无声咬紧牙,偷偷往后退去。
林晚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会放下这罪魁祸首,转过头来冷冷一笑:“怎么,聂大人,这就要走了吗?你不是要教我怎样才有实力么?”
“我杀了你!”大势已去,聂远清怒吼一声,奋力向他扑来。
高酋早已等的不耐,三两步窜上前去,一拳击在他手腕上,聂大人痛呼出声,手中地长刀哗然落地。高酋正要动手擒他,蓦然亮光一闪,远清手中现出一道锋利的匕首,脸色狰狞,狠狠朝自己小腹刺去。
“想死?有那么容易吗?”老高长笑一声,疾伸脚正踢在他手背,匕首哗啦飞出.
+.:.步跨上前去,狠狠一拳横砸在聂远清脸颊。聂大人啊啊痛哼,下巴脱臼,自牙缝里掉出个黝黑的药包,竟还未来得及咬破。
老高倒吸了口凉气,这厮是真的狠,除了剖腹竟还咬着毒药,显是时时刻刻都准备着结束生命。做官到这个份上,也真算可悲!
“啊。啊——”远清再也说不出话来。手舞足蹈地望着林晚荣,目光无比怨毒。
“还没到你死地时候,”林晚荣冷冷一笑:“这些年你贪墨叙州百姓地血汗,从哪里进的,就给我从哪里吐出来。不然的话,我有一千种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大人眼中射出深深地恐惧。身子蜷缩成一团。显然对林三哥的手段早有所闻。
“末将张群,拜见林元帅!”成自立携着张群兴奋而来。
林晚荣急忙双手扶起:“张大哥何必客气。今日多亏了你与成大哥。大事方成!请两位大哥转告兄弟们。明日我在筠连县城摆酒,与大家伙喝个痛快!”
林帅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的爽朗,络腮胡张群兴奋的连连点头:“末将遵命!能亲眼见到林元帅。是我们所有弟兄地荣幸!”
成自立小声道:“林帅,这叙州驻军要如何处置?”
“烂透了地谷子,要来何益?”林晚荣叹了声:“将这些人一一审查,大恶者按律法办。小恶者,罚没钱财。卸甲归田。另请张大哥从州步营调拨四千精干人马,进驻叙州,维护当地治安。以防聂远清余党趁机作乱!有一点定要注意。驻军之时万不可叨扰乡亲们,不管是苗家还是华家,我们都要做到
沾、秋毫无犯。不仅要与他们和谐相处。还要为乡难。农忙时,帮他们田耕收割,农闲时,为他们铺桥架路——这个聂远清,把叙州祸害成这个样子,人心是要一点点找回来地!”
今日叙州之乱,他们二人都亲眼所见,对于林帅所言,自是深深赞同。
四周的苗家乡亲们早已沸腾起来,扎果被关押,为恶多年的府尹大人也被阿林哥一举拿下,压在他们头上的两座大山,一夜之间就被彻底夷平,怎不叫人欢欣鼓舞?
如果说阿林哥在花山节上夺冠,还只是让人们敬佩的话,当他铲除叙州的毒瘤、还百里苗乡一个朗朗乾坤之时,那敬佩早已化成了无限的爱戴。有本事、有义气、亲切随和、爱护民众,这样地阿哥谁不喜欢?
“阿林哥,阿林哥——”四周的苗家人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欢呼响彻山间田野。
“林元帅,”寒侬走到他身边呐呐了几声,初次唤这个称呼,很是不适应。想起前夜将他打下山的经历,老头又好笑又忐忑,小心翼翼道:“请你对我们苗家人说几句吧!”
林晚荣笑着摆手:“阿叔,我不是什么林元帅,在苗乡,我永远都是那个阿林哥!只希望下次上碧落坞,你不要把我赶下去才好!”
大长老哈哈一笑,林晚荣猛地跃上前台,双手一挥:“乡亲们——”
人群先是沉寂,接着便爆发出连天的欢呼,掌声如潮水般滚动、经久不息,他连鞠了三个躬,才稍稍安静下来。
“我首先要宣布一个消息,”林晚荣目光巡弋,大声道:“皇帝已发布了圣旨,因皇孙诞生,大华全国免赋三年!也就是说,三年之内,不管是苗家还是华家,请你们只管放心收割牧养,一文钱也不用上交!”
“哗——”掌声如潮,群情沸腾,喊上一千句口号,也不如这一个利好来的实实在在。
“第二件事,叙州苗家奸佞方除、百业待兴,亟需建设资金启动农事,我将报请皇上,先行拨出两万两白银,由苗家长老商议共建!”
二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于苗寨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所有的苗家人听得直眨眼,激动地心都要跳出来了,瞬间掌声雷动。
安碧如偷偷拉了拉他,严正道:“胡说!这才打完突厥,国库定然空虚,两万雪花银?你就是要了徐渭地命,他也给不了你!你老实说,是不是要自己掏银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安姐姐,林晚荣咬着她耳朵,嘻嘻一笑:“要国库掏,当然没有了。不过从前查抄诚王府的时候,我小赚了些。家里还有徐渭的一幅《江山烟雨图》,我也打算把它卖了,再顺便请老徐画个《百鸟千花图》,我一个鸟一个花地出售。还有法兰西人以前送给我的些碎钻石,挪挪凑凑,也有小二万两。这都是我偷偷积攒起来的零花钱,你可不要跟青旋她们提起啊!”
安碧如双眸晶晶闪亮,温柔望着他:“你这个人,从来都是不吃亏的,今次怎么变了?”
“谁说我吃亏了?”林晚荣嘿嘿淫笑:“二万两白银,是我给苗乡的聘礼!我要把他们的宝贝娶回家,这次我可赚大发了!”
“你这个小奸贼!”圣姑咯咯笑着一指戳在他额头上,欢喜无比。
“嗯,嗯,”林晚荣急忙正色提醒。圣姑闹得忘形,一时忘了去处,省悟过来时,只见台下所有的乡亲都睁大眼睛盯着她,显然从没见过圣姑如此娇媚的一面。饶是安碧如精明干练,却也忍不住的晕生双颊。
“第三件事,”林晚荣老脸也有些发热,急忙大声道:“因叙州府尹远清苛捐贪墨、犯上作乱,已暂时收监待审,在此期间,除军务与法度外,苗家大小事务,暂由圣姑与各位长老组成的议事团评议商定,再报川陕督府予以施行——”
“哗——”掌声直欲把青天都掀塌下来,台上诸位长老兴奋的心都要跳出。这是阿林哥在一步步实践他的承诺,虽是因府台空缺而暂时由长老会对苗家事务行代职,却已是昂然前进了一大步,苗家首次在州府有了发言权,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这三件事,一个比一个令人激动,神奇的阿林哥给苗寨带来了太多的惊喜,所有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林晚荣紧板着的脸忽然嘻嘻一笑:“——花山节的相亲会才进行了一半,阿哥阿妹们,你们还在等什么?这大好的时光可千万不要浪费了啊!”
所有的苗家人发出阵会心大笑,欢声震天。今夜实在惊喜连连,先是阿林哥与圣姑的精彩对歌,接着是叙州奸佞的覆灭,高潮一浪接着一浪,以至于他们连最重要的活动都忘了。经由阿林哥提起,相亲会才如火如荼的继续展开,苗家男女纵情放歌,美妙的歌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回过头来,安姐姐已不知去了哪里,连个招呼都没打。正自疑惑着,忽听风中传来几声焦急怒叱:“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抬头望去,却是成自立他们拦住了一个苗家女子,那少女正不依不饶的大声疾呼。
他急忙赶上前去,笑着道:“成大哥,这位是我朋友!!紫桐,你是来找我的吗?!”
成自立急忙放行,紫桐冷冷瞪着他:“我可不是来寻你林元帅的,我要找的是一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华家郎!”
那不还是我吗?!林晚荣苦笑摇头:“紫桐,你就别讽我了,我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何止,你比我说的还要差劲十倍百倍千倍!”紫桐咬牙恨恨望着他,良久方才叹了声:“阿林哥,依莲走了!”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战!战!
走了?”林晚荣大惊,一把抓住紫桐胳膊:“她去哪时候走的?”
“哎呀,你弄疼我了!”紫桐皱着眉头,痛哼出声。
林晚荣急忙松开双手,望见她被拧的通红的手臂,老脸阵阵发热:“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担心依莲!”
紫桐恼火的看他几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都是你自找的!刚才你擒拿了府尹大人,我们大家伙只顾看着高兴,转过头来时,依莲就已不见了!这漫山遍野的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她的影子!”
“这,这——”林晚荣目瞪口呆。
在最危险的时候,依莲坚定的站在他身前、用娇弱的身躯为他阻挡刀枪。当到成功来临,她却无声无息、悄然离去。这丫头的性子,当真和安姐姐有的一拼啊!
他心里百感焦急,沉吟半天,叹口气道:“她会不会是回映月坞去了?”
“我怎么知道?”紫桐鼻子里哼出几声,愤愤瞪着他:“反正我们依莲只是高山上的一颗小草,天生就没人疼没人爱的。好不容易遇到个意中人,她全心全意付出了所有,哪知这个死阿哥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她还能怎么样?这就是阿妹的命了!”
紫桐替依莲鸣不平,正话反说、指桑骂槐,也不管阿林哥是个什么身份,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林晚荣无法辩解。却又暗地小阿妹感到欣慰,有这样性命相交地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那我该到哪里去找她,映月坞么?!”阿林哥垂头丧气的摇头:“——我要去了地话,只怕会被坤山他们的柴刀剁成肉酱了!”
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紫桐噗嗤一笑,旋即颜色一整。眼珠骨碌碌直转:“你傻啊?就算阿妹真要回映月坞,也不可能脚程那么快。这才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十有八九还在山上。你兵多将广,就不会派人去找找她?——哼,我随便说说的。派不派人全凭你自愿。我可没逼你!”
这丫头可真会说话。林晚荣急忙点头:“当然要派人去找!依莲不仅是你的阿妹。也是我地朋友啊!”
“朋友?!”紫桐不屑的冷笑:“人家依莲将腰带都送给你了,那首首情歌都是唱给你听的,就只有朋友这么简单?!你倒把什么都推的干净!!”
林晚荣心中有愧,不敢答她话语,急急寻来高酋四德,嘱咐他们各带几队兵丁满山搜索苗家小阿妹。不见依莲的影子,绝不罢休。
紫桐言辞稍缓:“光叫别人去有什么用。你自己呢?就不去找找依莲么?她为了你而失踪,你难道连一点歉意都没有?!好一个狼心狗肺地负心人!”
苗女果然泼辣之极。林晚荣被骂地满头大汗,一点脾气都没有,唯有使劲点头:“去,我当然去了!阿林哥可不是无情无义地人!”
“这还差不多!!”紫桐心得意满,严肃地望着他:“阿林哥,我很郑重的警告你。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多么大的官。要找不回依莲。我们映月坞。永远都不欢迎你!”
这丫头威逼利诱,手段一套一套的。林晚荣对依莲满是歉意,自不会反驳她的话。只有唯唯诺诺应承,谦谨的很。
待到送走这泼辣的咪猜,花山节相亲会已进入最高潮,山谷间情歌飞舞、笑声不绝。隐有成双成对地苗家男女紧紧的靠在一起,羞涩地相互赠送玉带。处处都是欢乐的身影。
安姐姐也不知哪里去了,此时的林晚荣倒真真正正的成了个局外人,这欢乐的场景与他无关。
五莲峰花分五瓣,山高险峻,占地极为宽广,寻了小半个时辰,依然没看见少女的影子。难道依莲真的回映月坞了?他心头涌起淡淡地失落与酸楚。
“林兄弟,”高酋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道:“映月坞地紫桐姑娘叫我转告你,她在五莲峰后山的绝壁,发现了依莲地背袋——”
绝壁——背袋?!林晚荣瞳孔蓦然放大,心里噗通噗通乱跳,跳起来大叫道:“在哪里?快快带我去看看!”
老高知他心中焦虑,应了声疾步而出,转向后山而去。这条道路林晚荣并不陌生,他被大长老诳骗跳崖落水后,就是从这里返回花山节的。
才到半山腰际,便见紫桐手中握着个黑底红边、丝线织成地精巧苗袋,双手颤抖,满面悲色。
林晚荣看的脸色大变,疾步闯了过去,一把抢过紫桐手中的小袋。
片片写着山歌的竹片,塞满了那精致地苗袋,竹木上娟秀的小字清晰可见。
“这是依莲地东西!!!”林晚荣双手都在颤抖,紧张的心都要窒息了:“依莲呢,依莲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紫桐双眸含泪,气得直跺脚:“我找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只看见背袋放在这儿,依莲不知去了哪里——阿林哥,这下面可是万丈深潭啊!”
“不会的,依莲不会有事的——”林晚荣脸色煞白,喃喃自语着,拔脚飞一般向山洼中奔去。
夜色沉沉、月光清冷,他心慌意乱,脚步早已没了章法,数次摔倒在山路上,又急忙爬起来前行。待到赶至寒潭边上,连呼吸都有些停滞了,他气喘吁吁的向前打量。
清澈的湖水波纹荡漾,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辉,就仿佛一块平整的镜子∧周寂静无声,听不到任何的响动,一切都平静如初。
他却心有戚戚,围着那湖水团团转了一圈,蓦然,临水的岸边现出地几个浅浅的脚印〔间吸引了他地注意。
从鞋步留下的弧线来看,这是一双秀美的女子双足。脚印的痕迹。由浅到深,
软土渐渐往淤泥中陷入,及至消失不见。
不好!林晚荣瞳孔猛地放大,望着那幽静如镜的湖水,他心里仿佛窒息一般的慌乱。
“依莲,你在哪里?”他双眸血红,扯开喉咙。对着湖水疯狂般的大叫:“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扑嗵”←大急之下。顾不了许多,连衣裳也没来得及脱,直直跳入了水中。
“阿哥——”那远离岸边地一块大石后蓦然响起个惊喜中带着颤抖地声音:“是你吗,是你吗?!你这是干什么?”
石后站起一个窈窕俏丽地身影,欣喜的转过头来,望着水中的林晚荣,满面泪光。
林晚荣看的呆了。连脸颊上的水珠都顾不得抹去:“依莲,你,你没跳湖?!”
少女娇颜羞红:“别听紫桐胡说,我那是吓积的!阿哥,你跳进潭中干什么?这水寒的很,会冻着地!快,快上来!”
“阿嚏!”听依莲如此说,林晚荣才觉浑身冷飕飕的。寒风吹过←脖子一凉,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依莲疾步行过来,伸手拉住他:“快。快上来!”
温热的柔荑落入掌中,竟带着轻轻的颤抖,林晚荣惊道:“依莲——”
“我没事!”少女强自一笑,眸中水雾袅袅,将他手心握的紧紧。
上了岸边,整个衣裳都已湿透,沾在身上水流不止,说不出的难受。依莲将他推到大石后:“阿哥,你把衣服脱下来!”
“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依莲脸色晕红,急急摆手:“我,我是要帮你将衣服烤干!”
这苗家少女淳朴执着,脸颊瞬间涨的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林晚荣看地好笑,心中却是温暖:“依莲,谢谢你!”
依莲呆呆望住他,嫣然一笑,无声地转过头去,香肩轻颤:“阿哥,不要对我说这些话!!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她去的快,来的更快,才不过眨眼地功夫就已经折返,手里抱着一大堆干柴,飞快的堆好点起火来。
熊熊火光瞬间燃烧,映着她娇艳的脸颊,少女站起来,羞涩的转过身背对他,同时将手往大石后伸去:“把你的衣服递给我!”
一天之内两次落水,一次被动,一次主动,这下老子也算回到原始社会了。林晚荣老脸发热,飞快的脱下湿衣递到依莲手中,又疾速的收回手去,哆嗦着躲到了石后。
“阿哥,你不要怕,我对谁也不会说的!”依莲体贴道。
不提还好,她这一提醒,林晚荣顿时满脸的尴尬。这次真是丢人到家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跳下水去,如果现在有人窜过来——那明年大华最流行的,就一定是林三哥的裸照了。
依莲将他衣裳在木架上搭好,滚滚热浪中,水雾袅袅升起,映着她俏丽的容颜。
林晚荣脸皮终是久经考验的,稍有不好意思便恢复了正常,仗着躲在石后无人看到,小声问道:“依莲,你怎么会在这寒潭边的?”
少女嗯了声,秀手轻轻挑动燃烧的篝火,脸颊一片晕红:“那会儿你擒拿了聂大人,所有乡亲都欢天喜地,圣姑和你——圣姑和你说话的时候很快活,我不想打扰你们,就找到这里来了。”
她说的隐讳,林晚荣却是心中有数,定是我和安姐姐不经意的亲热画面被依莲瞅见了,她心里难受,才想找个地方躲避的。
“既然你不是要投湖,”林晚荣干笑几声:“那你的苗袋,怎么会挂在半山腰上?”
依莲疑惑的摇头:“我的苗袋是紫桐阿姐借走了,她说要拿去办点事,什么时候挂在半山了?”
想起那个泼辣咪猜的诡异神情,林晚荣急忙道:“紫桐她知道你在这里?!”
“嗯,阿姐一直在这里陪我说话,”少女羞道:“她说你始乱——她说你很坏,要去圣姑那里揭发你。我只好吓唬阿姐,如果她破坏了你和圣姑的感情,我就去抱石投湖!阿姐拗不过我,就拿走了我的苗袋,还抢走了我的鞋,不知要干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彻底明了!一切都是紫桐那丫头在搞鬼,依莲根本就没有回映月坞,也没投湖。紫桐是为阿妹鸣不平,才会使出计谋故意吓唬阿林哥,让他来见依莲。
这个泼辣的苗女还真是惹不得啊,她出个主意不要紧,却让我又湿了一次身、光着屁股躲在石头后面——要传了出去,还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紫桐手段虽恶,却也是一片好心,不能责怪。林晚荣叹了声:“依莲,你现在相信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了么?”
从前阿林哥说过好几次,他来苗寨就是为了和圣姑相亲。只可惜那时候大家不知他身份,都先入为主的以为他对圣姑不过是一厢情愿,闹出了好些笑话。
少女脸色凄苦,双眸泪珠蕴积,默然点头:“阿哥,我早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是没想到你原来是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的兵马元帅,花山节上折桂,也就在意料之中了。只有你这样智勇双全的英雄,才能配的上我们圣姑!”
听依莲说出这些话,林晚荣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叹了声,无奈道:“进入叙州府,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是的,”依莲拼命摇头,泪珠缓缓淌落:“我从来就没有怨恨阿哥!从你划破玉佩赠给我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有真正胸怀宽广的人,才会有那样的气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