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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凌传全文阅读

作者:九儿0     莜凌传txt下载     莜凌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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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迷失

    繁华喧闹的常宁西市,玲琅满目的商品,耳畔充斥着小贩们的吆喝声,青石板的路面上,马车缓慢的行驶过市集,行人们络绎不绝,真是一片繁华热闹之景。

    “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老爷知道定会责罚的。”郑莜然的婢女白露神色慌张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提醒着郑莜然。

    郑莜然站在西市牌坊下看着眼前这新奇有趣的市集,哪里会听得进去白露的忠告,眼前繁华热闹之景彻底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有趣,飘香的酒肆,新奇的玩意,小贩们热情的招呼客人,行人们流连忘返。

    “我都被关了一个多月了,就玩一会我们就回去。”

    郑莜然此刻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天天被困在她的四方小院中,看着四四方方的天,憋屈的和笼中鸟一般。

    今日不知为何,府中众人异常忙碌,连郑莜然身边的青玉都被喊去厨房帮忙,守门的小厮也不知所踪,这才有机会从后门偷偷溜出府,任凭白露如何阻止都阻挡不了郑莜然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小姐,你说好只是出来看一看就回去的,一会老爷夫人就该发现了,小姐,我们快回去吧。”白露焦急的皱着眉拉着郑莜然的衣袖。

    郑莜然开心快乐的流连于不同的摊贩前,丝毫没把白露的话当回事。

    “白露,母亲一般都要在傍晚来看我,这才大早上的,不会被发现的。”

    “小姐,今日…七王爷会来纳征,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好不好,白露求你了。”白露焦躁的声音都微颤,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郑莜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白露那焦急的模样,白露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在一起,眉头深皱的看着郑莜然。

    “纳征?是什么?七王爷又是谁?他来和我有什么关系?”郑莜然不解的看着白露。

    “小姐…奴婢不能说太多,夫人定会处罚奴婢的。”白露低下头避开和郑莜然的眼神接触,吞吞吐吐的极力想要隐瞒着什么。

    “好了,回去吧。”看白露这为难的模样,郑莜然也不再为难她,只能和这短暂的自由说句再见…也许是再也不见。

    来这鬼地方成为郑家三小姐一个多月以来,被莫名其妙的关在小院中,有专人24小时看守,活动范围仅限于她的闺房和院中,她一直好奇过去的郑莜然究竟犯了什么错,可是问谁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奈何她并没有原身的记忆,所有人又对她的过去避讳不及,她一直想知晓其中关跷却又无能为力,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很快就又要回到那个牢笼中去,郑莜然的脚步愈发的沉重,身体不自觉的想要抗拒。

    王奕凌一早就带着聘礼来到郑府,虽然也是万般不愿,可是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就如此轻易决定了他的命运,一直都有听闻这个郑三小姐,可都是那些和梁王的事迹,心里鄙夷的很。

    白露快步的领着郑莜然返回当初的后院深红色的小门处,白露用力推了推却发现门内被人已经反锁了,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小姐,这怎么办啊?门被锁了,是不是老爷夫人已经知道小姐溜出来了,这可怎么办?”白露在门口双手紧握不断的踱步,脸色瞬间苍白,急的泪珠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好了,不要来回走了,晃的我也紧张了起来,走前门吧,反正挨骂的是我,我承担呗,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郑莜然瘪着嘴嘟囔抱怨着。

    “可是小姐…”还没等白露话说完,郑莜然就拉着白露绕着高大的围墙一路往前走。

    这郑宅还真的挺大,绕了一大圈这才终于看见了正门,门口悬挂着两个红火的大纸灯笼,高大的牌匾上金漆写着郑宅,到是一副豪门大院的气派之景。

    门口的小厮们进进出出,一个个和无头苍蝇一样,焦急忙慌的不知在忙什么。

    这还是郑莜然第一次看见自己家的大门的模样,这多可笑,她自己想想就觉得可笑至极。

    “哎哟,我的三小姐,你这是去哪了?老爷都动气了!”

    郑莜然垂头丧气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大门,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戴着黑帽头发有些花白的长者看见郑莜然,急忙上前迎她。

    “周管家,小姐这是出去透透气。”

    “放肆!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来人把她带去柴房一会交给夫人发落!”周管家立马换了口气,对着白露厉声训斥道。

    周管家身后的小厮们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不断的向白露靠近。

    “白露是我的贴身侍婢,她只是听命于我,周管家要关是不是也把我关到柴房里去发落我啊!”郑莜然轻蔑的说道。

    郑莜然紧紧拽住白露的手,将白露护在了自己身后,自己好歹是三小姐,虽然是不知犯什么错被囚禁起来的三小姐,但谅周管家和小厮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三小姐,这…那请三小姐还是去中厅,老爷和夫人正在中厅等着三小姐。”

    周管家笑盈盈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后的小厮也迅速的退开。

    郑莜然咽了咽口水,跟着周管家一路走到中厅门外,就听着里面传来了阵阵谈笑声,想必传说中这个父亲心情应该挺好吧。

    “老爷,三小姐来了。”

    “莜然还不进来!”一个稳重的男声传来,听着就感觉让人觉得很威严不可侵的样子。

    郑莜然竟然也紧张了起来,白露害怕的拉了拉郑莜然的衣袖,郑莜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有些慌乱的心,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拍了拍白露的肩膀,装的镇定自若的模样走了进去。

    郑莜然提起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厅中端坐着母亲,母亲还是一样的雍容华贵之姿,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母亲的表情明显不悦,有些生气的看着郑莜然,正中间还坐着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阴沉着脸看着就很可怕,想必那就是她那所谓的父亲了。

    厅的左右两边还端坐两位年轻的男子,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郑莜然的身上。

    “莜然见过父亲、母亲。”郑莜然之前和白露学过礼仪,似模似样的俯身给他们行礼。

    郑谦看着郑莜然的浅粉色的裙摆上沾了些污迹,不施脂粉素颜朝天,一缕额发从发髻中散出,发髻上仅钗着一只白玉花簪,气就不打一出来,这哪里像一个爱俏的郑家三小姐,就像个乡下野丫头一般,瞧着郑莜然这模样郑谦气就不打一处来。

    “七王爷,这就是小女,郑莜然,今日小女顽劣,让王爷见笑了,还请王爷海涵。”郑谦压着怒意站起身对着坐在左手边的男子微笑施礼。

    那男子束着金冠,身着紫色绣如意纹长袍,轮廓就如同被精心雕刻过,高耸的鼻梁,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看着就赏心悦目,他对着郑谦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莜然!你也太顽劣了,还不快点和王爷道歉!”另一边的男子重重的放下茶盏,喝声要求郑莜然道歉。

    郑莜然被他这一叫唤着实吓到了,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怨气。

    “我为什么要道歉?你又是谁?你们成天把我当囚犯一样关起来,我就出去转了转,怎么就成十恶不赦的模样了!”郑莜然一想到被关了这么久,憋了一个多月的怨气再也控制不住了!

    “哐!”郑谦阴沉着脸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跪下!”

    “不跪!我究竟做错什么了要被关起来?天天就是四方的天,我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模样!”郑莜然交叉着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勇气,已经无所畏惧。

    “你这个不孝女!”郑谦气的脸色铁青,双手微微颤抖。

    “莜然!不得无礼!我们关着你也是为了你好!快和你父亲哥哥认错!”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束着金冠的男子一直微微笑着,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晃动着茶盏,眼神一直看着手中的茶盏,就像是来看戏的一般,一言不发。

    “我今日是不该偷偷出去玩,可是你们也不该关着我。”看着一直来看望自己的母亲,郑莜然还是服软了,低下头轻声说道。

    “一直都有听闻,郑家三小姐沉鱼落雁,温婉娴淑,今日一见,倒是不俗。”一直没说话的王奕凌放下茶盏,看着郑莜然,深邃的眼神中却带着些许嘲讽。

    “王爷,莜然自从大病一场后忘却了往昔,脾气喜好也就像变了一个人,莜儿不懂事还请王爷见谅。”

    郑莜然的母亲尴尬的笑着给王奕凌行了个礼。

    “夫人多礼了,三小姐楚楚动人,与众不同,倒是有趣,父皇既然已经选定了吉日,今日本王也已经将聘礼带来,还请郑大人郑夫人操持。”

    聘礼?郑莜然听的一头雾水,一时反应不过来王奕凌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是,只是老臣怕小女顽劣失了分寸,以后还望王爷包容。”

    “郑大人多虑了。”

    “什么意思?”郑莜然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奕凌,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奕凌并未理睬她,而是起身拍了拍下摆。

    “那本王先走了,下月初八会来亲迎,还有劳郑大人操持。”王奕凌负着手嘴角微微上扬余光扫视了一眼郑莜然,便大步离去。

    “是,恭送王爷。”堂中众人除了郑莜然纷纷向王奕凌行礼,郑莜然则仍一脸茫然的呆立在原地。

    待王奕凌走远后,郑谦黑着脸坐下看着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郑莜然。还没等他开口发落,母亲赵雪就先发制人。

    “莜然,我们关着你也是护着你,为了你好,今日是七王爷来纳征的日子,你怎么就跑了出去,知不知道这传出去就是个天大笑话,你让你父亲的脸往哪搁?”赵雪训斥道。

    “纳征?究竟是什么?”郑莜然一直在想着他们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奈何历史没学好,完全没明白究竟是何意思。

    “唉…”郑谦出奇的没有开口指责,反而是别过头叹了口气。

    “莜然,陛下赐婚,下个月初八你就将嫁给七王爷,成为广陵王妃。”赵雪的话一字一句怎么就像不能理解的外语一样,可是郑莜然明明听懂了,却不敢相信也不能理解。

    她莫名起来的来这鬼地方,爹不疼妈不爱的被关了一个月,如今还要嫁给陌生人?这设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个广陵王可不是善茬,他是陛下的七皇子,从小丧母,性格孤僻谨慎,是陛下最不喜欢的皇子,听闻还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莜然,你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一边的郑宇宁低沉的嗓音告诉了她另一个噩耗。

    “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郑莜然小声嘀咕着。

第二章 宿命

    自从知晓将要嫁给那个什么王爷,郑莜然日日将自己反锁在屋内,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像极了市井疯妇,每日就痴痴的趴在妆台上看着铜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

    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这个可怕的世界,这段时间满脑子都是想怎么做才能离了这里。

    郑莜然原本叫郑悠,就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没有过人之处,没有一技之长,从小就是平均的存在,长相身高是平均,成绩也是平均,工作更是平均,却为何是如此不起眼的自己会来到这个可怕世界,又要经历原本该是真正的郑莜然该经历的这些破事,倒有些像来这里延续着郑莜然的生命一般,代替她,成为她,经历她该经历的人生,完成她的使命。

    郑悠最后的记忆是个很普通的工作日早上,自己拿着刚买的豆浆油条下了公车一路小跑,到公司楼下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哭喊声还有金属碰撞声,当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回过头的那一瞬间,记忆在那刻戛然而止,一醒过来就出现在了这个大正朝乾元二十一年。

    自己穿着轻纱襦裙湿漉漉的躺在雕花床榻上,一屋子的人哭作了一团。

    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变成了郑尚书的三小姐,不知犯什么错被关起来的三小姐,除了吃穿不愁,哪里有点千金小姐该有的待遇!

    现如今被关起来也就算了,还要被赐婚,越想越烦躁,郑莜然使劲抓了抓自己散乱蓬松的头发。

    “莜儿,开门。”正当她想着入神时,门外传来了大嫂温柔的声音,就像一缕暖阳瞬间穿透了寒冷,暂时驱散了她的焦躁与不安情绪。

    郑莜然急忙用手整理了下凌乱的秀发起身去开门。

    大嫂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望族之女,举手投足都循规蹈矩,就是那种古典婉约的女子形象,时不时拿着点心吃食来看望她,也算是郑莜然在这里感觉到暖心的人了。

    “莜儿,你这…”门一打开,一缕有些刺眼的阳光刺的郑莜然这双几日未见阳光的双眼有些不适。

    李柔看见眼前的郑莜然有些吃惊,油腻散乱的长发,衣衫凌乱褶皱,不施脂粉,完全不顾及形象。

    “白霞白露,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

    李柔一把将眯着眼的郑莜然拉回到屋内坐下,将手中的雕花木盒轻轻的放在桌上。

    “莜儿,就算在房中,也不能如此不修边幅啊,你马上就是广陵王妃,这样成何体统!”

    郑莜然不以为然的撑着个脑袋,自己在自己房里又不出门还不准人邋遢一点,被关着难道也要日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吗?给鬼看么?

    “大嫂,我能不能不嫁啊。”郑莜然拉着李柔的胳膊撒娇道。

    “唉…”李柔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莜儿,这是陛下赐婚,你必须要嫁,否则就是抗旨,那可是诛九族的罪,我们都不希望你嫁给广陵王,可是,谁都无可奈何。”李柔心疼的望着郑莜然。

    “大嫂,为什么陛下要盯上我啊,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为什么我的过去所有人都这么忌讳,我既然要嫁是不是也该知晓前因后果。”郑莜然一口气问了自己所有的疑问,恨不得问个十万个为什么,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光是猜测就让她快要烦躁发疯。

    “莜儿,今日我来也是母亲托我来和你好好谈谈的。”

    李柔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其实,你和梁王在前年灯会上偶然相遇,从此便两情相悦两心相许,可是奈何梁王是皇后的嫡幼子,皇后想让梁王迎娶自己的侄女,所以给梁王赐了婚,你知晓后一直闷闷不乐,我们总以为你想开了就好了,那日你出门散心,才去了一个时辰白露就哭喊着回来,我们急忙赶去了千里池,却瞧见你一动不动的躺在湖边,青玉守着你,将气若游丝的你带回府,大夫都说你已回天乏术,咽了气。”李柔每每想到那一幕,都觉得惊得慌,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虽然你大难不死逃过一劫,但忘却了所有人与事,这或许是件好事,可是我们不想赌,担忧你继续会出事,这才将你关在院中,后来陛下莫名其妙。又给你赐了婚,应该是皇后的意思,让你和梁王都可以断了念想。”

    一直困扰着郑莜然的谜题终于一下子揭晓了答案,她曾经想过是不是郑莜然过去经常出逃,或是这家人就是变态,可是却没曾想过原来过去的郑莜然还有这么一段虐恋,而她的父母家人却是为了保护她才将重获新生的她深锁。

    过去的郑莜然应该是深爱着那个梁王,得知他将娶她人为妻,知道的那一刻心是该有多疼?

    “莜儿,你没事吧。”李柔看郑莜然一直愣着,担忧的拉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你不会想起了什么吧?”

    “没有,这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的故事,只是听着伤心动容。”郑莜然硬挤了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简直比哭的还难看。

    “莜儿,以后你碰见梁王千万要记得,一定要离远点,萧家的女人可都不是善茬,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嗯,我知道了。”郑莜然木讷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既然嫁给广陵王,你就是他的王妃,是正妻,要统管后院,管束侍妾,广陵王不好相处,那就不要去惹他,安安分分的偏安一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李柔眼眸里尽是疼惜与爱护。

    “嗯。”

    “这个是你大哥挑了许久的嫁妆,你大哥平日里虽然看着冷冰冰凶巴巴的,可是他还是在很乎你的,你们毕竟是亲兄妹,血浓于水,他不方便来你闺房,你也不要怨他。”李柔将那个雕花木盒推到了郑莜然的面前。

    郑莜然迟疑了片刻,打开挂锁,缓缓的打开了木盒,一股淡雅的木香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对累丝花鸟纹金簪,雕工细致,金光熠熠,作为一个女孩子,本能的眼神发光盯着它。

    “谢谢大嫂,帮我谢谢大哥,前几日是我说话太冲了。”

    可是一想到是自己的嫁妆,那一瞬间失落感再一次袭卷而来,眼神瞬间暗淡失色,郑莜然轻轻的盖上木盒。

    “莜儿,大嫂知晓你的苦,可是这事除了陛下和皇后谁都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没有转圜的可能为何不坦然接受?这样郁郁寡欢不是在为难自己吗?”

    “大嫂,我都明白,只是…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人,难道女子就该待在家中看着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流连烟花之地的吗?”

    “莜儿,一个男子有妻妾实属正常啊?何况他是皇子,就连梁王也是有侍妾的。”李柔疑惑的微皱着眉,“你是嫡妻,就该有嫡妻的气度。”

    这里的男人该是有多幸福,女人们从小就有这种思想觉悟,丈夫可以纳妾,自己还不可以生气吃醋,还要和那些分享丈夫的女人和睦共处,真是呵呵哒…可奈何郑莜然她是个现代人啊,一夫一妻制熏陶下的孩子,完全接受不了这种模式。

    李柔苦口婆心的规劝,奈何郑莜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李柔看郑莜然一直撑了个脑袋眼神呆滞,只能叹气而归。

第三章 待嫁

    光阴如梭,时光荏苒。

    一转眼就到了大婚之日,郑府和广陵王府张灯结彩,艳丽的大红绸带装点着每一根廊柱。

    一早郑莜然就被带到祠堂向祖先上香祭拜,明明傍晚举行的婚礼,刚过卯时天刚刚擦亮,睡的正香的郑莜然就被白露从睡梦中强行喊醒。

    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上香祭完祖又跪在祠堂中听着族中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们交待出嫁后的训诫,无非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些,听的她是像听天书一般,除了有些催眠作用,其他的郑莜然完全没听进去,反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女则与女训讲了一堆,郑莜然哈欠不断,敷衍的连连点头回应。

    终于跪了一个多时辰后,腿都跪麻了,灾难般的训话终于结束了。

    然后马不停蹄的被带回房间,简单吃了点早点,就坐在妆台前,任凭白露和青玉手忙脚乱的给郑莜然梳妆打扮。

    郑莜然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就这么认了命,无谓怎么折腾了,把她打扮成天仙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嫁给一个渣男,然后偏安一隅过着守寡生活,打扮的再娇艳可以给谁看呢。

    “莜儿,今日可真美。”正当她正幻想着未来种种的孤苦生活时,身后传来了母亲那熟悉的声音。

    郑莜然睁开眼睛,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母亲,今日的母亲绾着高髻,钗着金钗,眉心一抹红梅花钿,细致的妆容,身着一身玫红色的襦裙,挽着鹅黄色披帛,哪里像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也就像三十来岁的模样。

    “母亲。”

    “莜儿,这个是我的嫁妆,里面是母亲给你挑选的嫁妆,你收好。”赵雪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一个雕花嵌螺钿的妆奁放在了妆台上。

    “谢谢母亲。”郑莜然看着漂亮的妆奁硬挤了一个微笑。

    “来,母亲给你梳妆。”赵雪从白露手中接过檀木梳,轻柔的梳理着郑莜然柔软乌黑顺滑的秀发。

    郑莜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白露和青玉已经把大部分妆容给她画完了,眉心一抹娇艳的花钿,细长的弯眉,细腻光滑的肌肤,就只差唇脂还未上,果然化了妆气色感觉是都不同了。

    “莜儿,嫁去了王府可不比家中,在自己家可以纵着你,母亲可以娇宠你,可是,出嫁了你就是广陵王妃,必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有一个正妻的气度与分寸,记住,千万千万!离梁王和萧家越远越好,母亲并没有过多的期盼,只盼我的莜儿能平安。”赵雪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母亲,莜儿记住了。”郑莜然心情五味成杂,当初一味的责怪他们把自己关起来,可是,原来他们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看着赵雪眼眸中打转的泪水,戳痛了郑莜然的心。

    就在这种氛围中,赵雪轻柔的帮郑莜然梳起了飞天髻,钗上华丽耀眼的钗镮步摇,施上朱红色的唇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郑莜然还真有些看不习惯,果然化妆术可以堪称换脸邪术,如果有个手机多好,真想来个疯狂自拍,都不用开美颜的那种。

    “我们莜儿如今看着才真是长大出落成了大姑娘了,将要嫁作人妇,今日格外美艳。”

    “是啊,小姐今日可真好看,王爷瞧见定会喜欢小姐的。”青玉笑道。

    “切,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郑莜然一想到马上要出嫁,一脸的不悦,想起王奕凌之前那气焰,鄙夷的很。

    “莜儿!母亲刚交待你,你怎么又忘记了!”

    赵雪脸转瞬就阴沉了下来。

    “母亲,莜儿知道错了。”郑莜然拉着赵雪的袖摆娇嗔道。

    “好了,好了。”赵雪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换上嫁衣吧。”

    郑莜然站起身,手臂张开,任凭白露和青玉给她更衣,这个嫁衣是尚衣局给郑莜然量身定做的,正红色的外衣上金线密织着凤穿牡丹的图案,好看是好看,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还真是厚重,披上披帛,总算是妆容衣着全部打扮完。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一大早起来了,光打扮更衣就花了两个多时辰,真是美丽需要付出代价。

    “母亲。”赵雪细心的整理着郑莜然的衣衫,突然大嫂和一个陌生年轻女子推门走进了郑莜然的闺房。

    赵雪一听声音,立马停下了手。

    “欣然,你回来了啊,快来,来看看你妹妹的妆容可不可以。”赵雪看着欣然回来欣喜不已。

    郑莜然好奇的从屏风后面隐约的看着来人越来越靠近,这个传说中的姐姐,她今日还真是第一次见。

    郑欣然和李柔走到屏风后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郑莜然。

    大嫂拉着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姐姐,郑欣然了吧,果然是同父同母长得还是相像的。

    “今日三妹妹还真是好看。”郑欣然走上前拉过郑莜然有些冰冷的手。

    而郑莜然则呆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姐姐,看的郑欣然有些疑惑不解,这个妹妹怎么感觉那么陌生,明明就是自己的妹妹,可是此时的她更像个陌生人一般。

    “哦,对了,欣然,你之前一直在益州,也就没和你说,莜然不久前失足落水,九死一生,醒来后就患了失魂症,忘记了以前的一切。”李柔看着她俩略带尴尬的模样,急忙解释一通。

    “莜儿,那你记不记得我是谁?”郑欣然皱着眉,温柔的轻抚了下郑莜然的脸庞。

    郑莜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正的郑郑莜然已经死了,她这个替身自然是没有郑莜然的记忆。

    还真是挺讽刺的,真正的郑莜然深爱着梁王,为了梁王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而自己这个现代人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住进了郑莜然的身体,变成了郑莜然,还要用郑莜然的身份嫁给广陵王,和梁王终成陌路,似乎她的到来就是来帮我郑莜然延续以后的生活,而真正的郑莜然带着遗憾与爱去了那个遥远的世界。

    “莜儿,她是你的大姐,我的长女,嫁给了孙侍郎的嫡长子。”赵雪拉过了郑莜然和郑欣然,一家女眷乐呵呵的围坐在桌边。

    “母亲,那我是老三,那是不是还有个姐姐?”自己来这里了这么久,总听别人喊自己三小姐,却知道自己有个亲哥哥,也听说有个亲姐姐,其他的家族成员就一概不知。

    此话一出,郑欣然和李柔一脸尴尬的看着赵雪,而赵雪则嘴角微沉,一脸的不悦。

    好吧,郑莜然知道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

    “夫人,王爷已经来亲迎了。”正当所有人想着如何缓解尴尬时,救星出现了,第一次觉得那个渣男还是有些用的,出现的时机正好拯救了郑莜然。

    “我知道了。”赵雪垂眸淡然的说道。

    郑莜然总算松了一口气。

    “莜儿,记住母亲和你说的。”“白露,小姐的团扇呢?”

    郑莜然接过白露递给自己的团扇,将团扇紧紧捏在手里,挡住自己的脸,赵雪叹了一口气,再次仔仔细细的审视整理了一下郑莜然的衣冠妆容。

    “好了,走吧别让王爷久等了。”赵雪言语中透着哀伤。

    郑莜然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着门外的世界,迟疑了片刻,她一只手举着团扇,一只手提起裙摆跨出闺房,赵雪和女眷们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她曾一直想要逃离如今却不想跨出的大门。

    两边连廊楼宇上飘扬的红绸,似乎在和她说道别,哪里像喜庆的样子,在郑莜然的眼里这些火红的绸带,更像是象征着悲哀的黑白色的。

第四章 烛影深深

    一路走到那个她曾日思夜想的大门,此刻她却一点都不想迈出去,恨不得老死门内,也不想迈出去面对一种完全陌生可怕的生活,而且是自己明知以后的日子会异常艰难,越靠近大门,双脚的步幅越来越小,步伐也明显放缓,试图拖几秒,哪怕几秒也好。

    装点着崭新的大红灯笼的大门,今日分外热闹,门口聚集着许多未曾谋面的亲朋,门外迎亲的队伍规模宏大气势十足。

    “新妇到。”喜娘瞧见郑莜然,猝不及防的突然嚎了一嗓子,吓得郑莜然一激灵差点扔了团扇。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郑莜然,有人的眼神里是羡慕,有些人的眼里却让她读出了嘲讽的韵味。

    郑莜然无暇去顾及,小心翼翼的紧捏着团扇,白露扶着她,青玉在身后拖起她长长的裙摆,郑莜然终于还是跨出了这道让她又爱又恨的大门。

    这也就意味着,她如今只是郑宅嫁出去的女儿,像个外人一般了。

    郑莜然透过团扇打量着父亲大哥,还有他们面前那个穿着红色长袍束着金冠的渣男,他们也都有默契的纷纷看着今日分外不同的郑莜然。

    今天这个渣男似乎更加好看了,大红色的长袍衬的他原本就偏白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通透,他嘴角上扬微微笑着不知在和父亲说着什么。

    在喜娘的带领下,白露将郑莜然扶到了王奕凌的身侧,转过身正对着大门,正对着郑谦与一众亲友。

    “莜儿,往后定要尽心侍奉王爷,为王爷开枝散叶,相夫教子,管理好家宅。”郑谦清了清嗓子,然后再次交待着这些旧社会对女子的古板守旧的思想概念,可是,郑莜然是绝对不会去乖乖执行的。

    郑莜然虽然明知自己绝对不会做到,可是还是满嘴答应,“是,莜儿谨遵教诲。”

    “广陵王殿下,莜儿被我们宠溺惯了,日后有不周之处还望王爷海涵。”赵雪带着泪却强忍着强装无恙微笑着对着王奕凌行了个礼。

    “岳母言重了,请岳丈岳母放心,本王定善待王妃,那时辰不早了,本王就带着王妃回府行礼了。”王奕凌温柔和煦的回了个礼。

    郑莜然侧过头看着王奕凌,此刻的他也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堪,果然,好看的颜是个加分项。

    “好,老臣恭送王爷王妃。”

    众人纷纷对着他们行礼。

    郑莜然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这些曾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家人,可是此刻,她看到了他们的不舍,他们真挚的感情,母亲别过头含着泪不敢目送自己女儿出嫁,哥哥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似水。

    郑莜然眼眶也湿润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头试图阻止眼泪挣脱牢笼倾泻而下。

    王奕凌站在她身侧转过头看着她眼里含泪的模样,还真是有点楚楚动人。

    “请王妃上车。”喜娘看郑莜然一直呆愣在原地,催促着她上车。

    郑莜然只能依依不舍的收回眼神,无奈的在白露的搀扶下踏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她连掀起帘子再看看家人的勇气都没有,放下团扇,眼泪再也不受控的溢出滑过她的脸颊。

    王奕凌骑上白马,在队伍最前面带着迎亲队伍出发,马车后面的乐人们吹奏起了喜庆高亢的乐曲,可是郑莜然听得烦躁愤怒,可能他们吹些哀乐才更能迎合郑莜然此刻的心情,如今悲痛难受之际,这一个个音符简直是刺耳不堪。

    郑莜然将团扇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耳朵,梨花带雨,心情低落,呆滞的看着自己嫁衣的裙摆上绣着的牡丹,花开正艳,可她未曾绽放就已枯萎。

    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郑莜然放下手,急忙用衣袖擦了擦脸颊眼角的泪水,用最快的速度捡起团扇。

    在白露搀扶下走下了马车,郑莜然透过团扇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她后半生的归宿。

    王奕凌却没有片刻停留,下了马背着手径直跨过了门口的火盆,动作干净利落,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仿佛这个王妃就是空气一般。

    喜娘尴尬的看了下郑莜然。

    “请王妃跨火盆,往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郑莜然心里冒出一团火气,但奈何往后将要寄人篱下,不得不看渣男的脸色过活,郑莜然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抑住。

    郑莜然提起裙摆跨过火盆,在喜娘的带领下走进了新的囚笼,郑莜然一开始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出奇怪在哪,直到她来到了前厅,这时也终于发现了哪里奇怪了!

    这诺大的广陵王府,除了婢女和小厮,完全没有宾客的存在,空空荡荡的前厅,要不是龙凤花烛与随微风轻摆的红绸,压根看不出这是一场婚礼,还是场皇子的婚礼。

    “看来人缘真够差的。”郑莜然内心嘀咕着。

    王奕凌则站在花烛前背着手,丝毫没在意过这场婚礼,也完全不理会郑莜然。

    总算在空荡又尴尬的氛围里走完了所有复杂繁杂的仪式,全程王奕凌都并未发话,面无表情的像个扯线木偶般。

    郑莜然真是恨不得打他两巴掌,自己完全没有招惹他,凭什么把自己总当成空气,算了…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行完礼郑莜然被带到了她日后的居所玲珑阁中,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的团扇狠狠的砸在地上,压根没心情去欣赏这所她的深闺,气鼓鼓的坐在桌边。

    “小姐,别生气了,喝点水。”青玉急忙捡起扔在地上的团扇,白露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不喝。白露帮我把这些头饰拆了,压的我头疼脖子疼的。”郑莜然抬起手捏捏了她酸疼的脖子。

    “小姐,这不可,一会王爷要来喝合卺酒的,小姐,再熬熬,一会让王爷来给小姐拆。”白露不知想着什么了,脸蛋微微泛红,扭捏羞涩起来。

    “他不来那岂不是我都不能卸妆?不能睡觉?”

    “小姐,王爷定会来的,您是王妃,是要合卺结发的。”

    这个时代结个婚真是累的慌,一大堆的繁文缛节,婚前有三书六礼,好不容易熬到成婚当日行完礼回房,都累的不行,竟然还有礼节,真是不怕累,难道这种复杂的婚礼就可以让两人恩爱和美了吗?

    “这么个魔鬼还是别来了,我还是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终老,说不定啊他以后都不会来我这,会一直把我当成空气。一大早起来就吃了早餐,我又饿又困,青玉,有吃的吗?”郑莜然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小腹,肚子早就饿的一直打鼓,如今饿的是抗议的声音也渐小了。

    “怎么?王妃这是不欢迎本王吗?”

    郑莜然正托着腮帮子看着桌上一对龙凤花烛,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奴婢见过王爷。”青玉与白露急忙行礼问安。

    郑莜然头也不回的继续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既然王奕凌成亲时一直无视自己,那便让他也尝尝被无视的滋味。

    “小姐,团扇。”青玉把团扇递给郑莜然。

    “不必了,又不是没见过,还遮个脸干什么,何况我就是个空气遮不遮的又没区别。”郑莜然一日的怨气压抑着不满的说道。

    王奕凌嘴角微沉,带着怒意,眉头微蹙,直勾勾的看着郑莜然的背影。

    “请王爷、王妃移步床榻。”喜娘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中放着一壶酒和两个被红线绑住的银酒杯,还有一把缠着红线的剪子。

    白露拉了拉郑莜然的衣袖,郑莜然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无精打采的走到床榻上坐了下去,早些结束仪式可以早些吃东西休息,她实在是累极了。

    王奕凌阴沉着脸坐到她的身侧。

    “请王爷、王妃饮合卺酒。”

    郑莜然和王奕凌各拿起一个酒杯,将里面的甜酒一饮而尽,这酒还挺好喝,甜甜的也没什么酒味。

    “请王爷、王妃结发。”

    郑莜然疑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王奕凌,结发?把头发绑一起吗?像个连体婴一样?

    只见王奕凌解开自己束发的金冠,万千青丝没有了拘束垂落了下来,披散在身后,王奕凌拿起那把红线缠绕的剪刀,从青丝中选取了一小部分,手起刀落一小把乌黑的头发被剪了下来,喜娘接过后把头发的一端用红线捆绑住。

    郑莜然恍然大悟,原来结发是这个意思。

    她也依葫芦画瓢的试图拆下自己发髻上的步摇金钗,可是在自己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笨手笨脚的拆了半天就把步摇拆了下来,还把自己的头皮扯的生疼,可是白露和青玉两个死丫头,别过头去就当什么都不知情一般。

    王奕凌看她大大咧咧笨手笨脚的,实在也是看不下去了。

    “转过身去。”

    郑莜然手举的已经酸疼不已,此刻也不能逞强,只得老老实实转过身去背对着王奕凌。

    王奕凌轻柔的一点点拆卸下她众多的发钗,终于乌黑柔软的秀发如释重负垂散于肩。

    郑莜然接过喜娘递来的剪刀,随便选了一小把头发剪下递给喜娘,喜娘将他们二人的秀发用红线捆绑在了一起,原来结发夫妻是这样个意思。

    “恭祝王爷、王妃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幸福美满。”喜娘跪在他们面前说了许多吉祥话。

    “你们下去领赏吧。”王奕凌冷冷的说道,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

    “是。”喜娘和侍女们笑呵呵地都退了下去。

    郑莜然看着白露和青玉退下去,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紧盯着她们,可是那两个丫头坏笑了一下快速的退下关上了门。可怕的独处时间终于来了,噩梦是不是要开始了。

    “书案上有些糕点,你饿了就吃点,本王丑话和你说在前头,以后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和梁王之前的事我不想知道,但是,以后少去招惹他,往后,本王会言出必行善待于你,可是,也只是仅仅维持个夫妻的名份。”王奕凌平静冷峻的说道。

    今日新婚洞房花烛之夜,王奕凌却对郑莜然冷言说着这番话,郑莜然气的是嘴角微颤,秀眉紧蹙,脸色难看的很,粉拳紧握,恨不得把王奕凌撕碎了方能解气。

    “呵呵,那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了,不用你来提醒我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也压根不想和你做夫妻,往后,我住我的笼子,你走你的阳关道,你给我出去!”郑莜然对着王奕凌怒吼着。

    王奕凌站起身用嘲讽的目光看着郑莜然,嘴角微扬,随后背着手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真解气!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了不起了。”郑莜然目送着他离开,像送瘟神一般解气的很。

    “小姐,你这样气王爷怕是不妥啊!”白露守在门口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看着王奕凌摔门而出,待王奕凌走远后急忙走进房间。

    “他自以为是的很,要么当我是空气,如今说这些话,撕破脸就撕破脸,何必为了讨好他就让自己如此卑微委屈。”郑莜然仍气鼓鼓地。

    “白露你先下去吧,我有些倦了。”

    “是。”白露只能轻叹一声,希望王爷不会为难郑莜然。

    这场复杂又可笑的婚礼终于结束了,画上了一个特别不完美的句号。

第五章 入宫

    许是前一日太过疲累,郑莜然一直陷在梦境中,梦见了爸爸妈妈做好了家乡菜等着她回家,梦见了曾经暗恋却没有勇气告白而错过的学长微微笑的看着她,梦见了和闺蜜们在KTV唱着跑调可怕的歌曲,梦见了自己的上司更年期老男人一直催着她要设计图纸。

    “小姐,醒醒了,今日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可不能迟啊。”

    青玉推了推流着哈喇子抱着被子的郑莜然。

    “小姐,要是迟了,皇后娘娘定要责罚的。”青玉瞧郑莜然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加大了力度猛烈的推了推郑莜然。

    “哎呀,吵死了,妈,我再睡会,太累了。”

    “小姐你叫我什么?妈?是什么?小姐我是青玉呀。”

    “青玉?”

    郑莜然完全睡懵了,闭着眼睛一直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突然间就像一直死机状态的电脑般瞬间启动。

    果然一睁开眼,还是这么古色古香的房间,青玉站在床头疑惑的看着郑莜然。

    “唉,我还以为我回去了呢,看来终究还是要留在这里老死。”郑莜然小声嘀咕着。

    “小姐,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青玉怎么听不明白呢?”

    “没什么,给我梳妆更衣吧,简单大方些就好,今日去见皇后,越普通越安全。”

    早就听闻皇后是如何厉害,今日初次见面,还是不要做出头鸟,能简单些反而安全些,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了,能明哲保身就行。

    简单用完早饭,在青玉和白露的巧手下,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梳妆完,简约的高髻配上一对金如意纹钗,再配上郑莜然最喜爱的一只白玉莲花簪,细致淡雅的妆容和浅鹅黄色的襦裙相得益彰。

    “小姐,这样是不是太素了,要不再加一对步摇?”青玉瞧着始终太过素净了,一点也不像个王妃的模样。

    “不要了,就这样挺好,走吧。”郑莜然却对自己这素净雅致的模样很满意。

    初升的暖阳,轻柔的微风拂过,微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昨日匆匆只顾着走完仪式,压根没在意这座王府,今日,郑莜然沐浴着柔和温暖的阳光,走出王府的路上细细的欣赏了下这座牢笼,离她所住的玲珑阁不远处是一座花园,花园中有一莲花池,池中养着许多鲤鱼,莲花池畔是一座凉亭,两旁都植着不同的花草树木。

    走过花园路过中厅穿过前厅,绕来绕去的终于走到了大门,渣男此时已经站在马车旁,交叉着手面无表情的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双眸一直望着郑莜然。

    今日这个渣男换上了一身青色绣祥云纹的长袍,腰间配着一个白玉坠和一个针线布料连郑莜然这个外行都看出来很一般的香囊,今日的他似乎又好看了几分,高高的鼻梁,阳光侧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五官更加立体精致。

    “你要站在门口到何时?”王奕凌看郑莜然一直呆愣在原地,愣愣的紧盯着自己,纹丝不动,眉头微沉。

    明明昨天把他气走,如今却像个花痴般看着他,郑莜然低下头眼神避开王奕凌,用最快的速度上了马车。

    一路上,马车内的气氛异常尴尬,马车外是街市上小贩的叫卖声,人们嬉笑的声音,而马车内,空气都凝固了般。

    王奕凌将手肘撑在窗框上,用手掌撑着头闭着眼,似乎沉睡了一般。

    郑莜然则无聊的一会玩自己的披帛,一会玩弄自己的玉镯,一会又玩弄起了袖口,打发着尴尬无聊的时间。

    “王爷、王妃,凤仪门到了。”马车进了凤仪门后平稳的停了下来。

    王奕凌睁开眼睛,动作还是一样干净利落,再一次把郑莜然当成了空气,王奕凌率先下了马车,便自顾自的往前走,没有丝毫停留等待的意思。

    郑莜然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生气,真想拿几个飞镖把他当箭靶狠狠的扎他。

    郑莜然生气归生气,但也只能加快脚步跟在王奕凌的身后,自己哪里像个王妃了,换身衣服就像个不会武功遇到危险自己先闪的保镖。

    郑莜然始终和王奕凌隔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还好没有绕来绕去,不然跟丢了还得到处去问宫人们怎么去皇后的寝宫中,那估计很快就会变成满皇宫的笑柄了。

    远远的跟着王奕凌穿过御花园,路过各种阙楼宫殿,果然人人都想进皇宫当皇帝的女人,这些高大的宫殿,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红墙绿瓦的还真是气派好看。

    郑莜然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好奇的四处张望打量,看惯了高楼大厦林立的郑莜然竟然也被古建筑的精妙磅礴看花了眼。

    走了许久,走到了尚阳宫的门口,这所宫殿明显更加大看着也很新很明亮干净的感觉,屋檐上的瑞兽雕刻的栩栩如生。王奕凌看着尚阳宫良心发现的停下了脚步。

    突然他回过头一把用自己宽大温暖的手牵过郑莜然柔软娇小的手,郑莜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愣了几秒,随后就猛烈的挣扎,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可是任凭她如何用力,手依旧被王奕凌紧紧牵住。

    王奕凌看她五官扭曲用力挣扎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玩,他嘴角微微上扬,贴近她轻柔的在她耳畔说着悄悄话。

    “我们虽然是表面夫妻,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逢场作作戏的,不想死的话好好配合。”

    郑莜然停止了挣扎,抬头恶狠狠的瞪着他,用力的咬了咬嘴唇,任凭王奕凌牵着她走进殿内,不过王奕凌的手掌还真是温暖厚实。

    走进殿内,郑莜然的眼神彻底飘了,到处流光溢彩,金碧辉煌,金凤烛盏,金凤椅,殿内悬挂着浅金色的透月纱,真是华贵绝美。

    郑莜然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惊讶又有点酸,这么一比,郑莜然住的应该也只能算是个猪窝,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正当王奕凌紧紧牵着郑莜然站在殿中时,皇后的掌事宫女从内殿出来回禀。

    “皇后娘娘正在梳妆,还请王爷、王妃在此稍候片刻。”

    “好。”

    “若雪见过梁王殿下、梁王妃,皇后娘娘正在梳妆还烦请殿下稍候片刻。”突然宫女看见了有人走进了殿内,急忙笑着迎上去问安,这待遇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气死人。

    一听梁王两个字就条件反射的觉得有些害怕,却又带些紧张,不过今日是成婚后第一日觐见,梁王怎么会来?郑莜然没有回过身,而是不自觉的向王奕凌靠近,紧紧的贴着王奕凌。

    “给七哥问安,今日来的真是早啊!”梁王瞧见了在殿内的王奕凌,微笑着和王奕凌打招呼。

    “九弟同安。”

    王奕凌牵着郑莜然转过身,这还是郑莜然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梁王,两兄弟眉目间还是长得有些相像,只是脸型不同,梁王今日穿了一袭红袍,束着金冠,看着温润谦和,比王奕凌温柔许多。

    郑莜然一直在想第一次见梁王会不会有种莫名的熟悉心动感,可是为什么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觉着他很陌生。

    “莜儿?你怎么在这?你们?”梁王在看见郑莜然的那一刻大惊失色,激动的话音都有些颤抖,随后目光就一直落在他们俩紧牵的手上。

    他脑子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可是,他都一一否定不愿意去相信。

    “九弟这是怎么了?”王奕凌假惺惺的说道。“哦,对了,之前九弟一直被禁闭在宫中,怕还是不知了吧,莜儿如今是我的妻子,广陵王府的女主人。”

    “莜儿,你告诉我,这肯定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和他在骗我是不是?”梁王激动的拉过郑莜然的右手。

    郑莜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意,梁王身后一位打扮的华贵娇艳的女子,正恶狠狠的直瞪着郑莜然,恨不得用眼神把郑莜然千刀万剐了。

    郑莜然立刻用力从梁王手中将右手挣脱了出来。

    “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我们认识吗?”郑莜然虽然知道他是梁王,但是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莜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认识我了?我是奕铭啊!”梁王激动不已,焦急不安的紧瞧着郑莜然。

    郑莜然秀眉深皱,可怜委屈的看着梁王,这种戏码郑莜然演的还是手到擒来的,可是郑莜然的一些小动作微表情却被身旁的王奕凌看在眼里。

    王奕凌微笑着松开紧握着郑莜然的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九弟,莜儿之前受伤大病一场,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任何人与事,对她来说也许是件好事,现在莜儿是我的妻子,是你的七嫂,还请九弟以后注意分寸。”王奕凌紧紧搂着郑莜然,就像护着自己的玩具得意的向求而不得的王奕铭炫耀。

    “不会的,我不相信!莜儿,我…”

    “皇后娘娘到。”梁王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郑莜然低着头略带紧张的用生硬的动作给皇后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免礼。今日看见你们都已成家,本宫也为你们感到开心,本宫给你们各备了一对送子观音,一会派人送去你们各自的府上,好让你们早日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皇后看似宽和的说道。

    “儿臣谢谢母后。”

    郑莜然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正中间凤位上的皇后,一身明黄色的长裙,五彩的线绣着一只飞翔的凤,头戴金冠步摇,体态略微丰腴,一副雍容华贵之姿,也算不上什么美艳动人,只是气场确实强盛,让人瞧见了不自觉的生出敬畏之心。

    “这几日你们父皇忙于边疆事物,无暇前来,本宫也约了智真法师讲经,你们昨日刚成婚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原来昨日是他们一起成婚娶妻,难怪广陵王府一个宾客也没有,哪怕他再荒唐但好歹也是皇子,怕是人全去了梁王府拍马屁去了,昨日的梁王府定是热闹非凡。

    “儿臣告退。”

    还以为第一次觐见会要个半天或者一天,原来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啊,那一大早起来折腾个什么鬼。

    王奕凌牵着郑莜然走出了尚阳宫,啊,外面的空气真好,阳光真舒服,什么都是好的,心情也瞬间松懈。

    “莜儿。”

    梁王也走出了尚阳宫,焦急的喊着郑莜然的名字。

    郑莜然条件反射的拉着王奕凌走就当没听见。

    “莜儿。”梁王却一点也不死心加快脚步追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莜儿,我不信你忘记了我,你等我好不好,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我既然已经忘记,说明是天意,我现在心里只有…他。”郑莜然看了看王奕凌,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郑莜然说完自己都想吐了,这谎话说的也太违心了。

    “莜儿,你等我好不好?”王奕铭依然不死心的拉住郑莜然的肩膀。

    “贱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隐忍已久的梁王妃萧茹月在听见自己的丈夫说心里爱着他人的时候,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压抑着怒气一下子爆发。

    萧茹月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郑莜然的脸上,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郑莜然自己,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

    来往的宫人太监们见情形不对急忙加快脚步离开。

    “萧茹月!你发什么疯!”梁王转过身对着萧茹月怒目而视,对着萧茹月大声的咆哮。

    郑莜然抬起手摸着自己麻木的有脸,还没缓过神来。

    “你就喜欢这个贱人,你娶的人是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可是你呢!昨晚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她,喊了一整晚她的名字,洞房花烛夜,我成了她的替身!”萧茹月丝毫不顾及颜面对着王奕铭指着郑莜然怒骂。

    “当替身还不好啊,我洞房花烛夜就是一个人睡的好吧!”郑莜然心里嘀咕着。

    王奕凌伸出手温柔的轻抚着郑莜然泛红的脸颊,这温柔的模样,还真是让郑莜然内心悸动了一下,可是,郑莜然也明白这就是王奕凌的一出戏罢了,充其量也就是被迫临时多加了一场戏。

    “九弟,你的女人你自己回去管教,今日莜儿受的我会记住的!”王奕凌低沉的对着梁王说道。

    “莜儿,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回去拿药酒揉揉。”王奕凌转过头对着郑莜然,马上又换了语调,简直就是一个柔情似水温情的样,奥斯卡不颁给王奕凌当真是可惜。

第六章 猜忌

    回来的一路上王奕凌都安静的闭着眼耍酷,刚才那么柔情蜜意的表演,现在的冷漠,这变脸变来变去还真是精彩,郑莜然摸着自己仍旧肿胀的脸颊,鼓着嘴气鼓鼓的。

    回到王府,王奕凌照样老毛病复发,自顾自的走,郑莜然有用时就是演戏道具,没用时就是空气般的存在,郑莜然只得在他身后干跺脚气得很。

    还说好的拿药酒给郑莜然揉,简直就是空口白话,随口胡诌的本事也是厉害。

    “小姐,奴婢给你拿了个热鸡蛋敷下,这梁王妃也真是。”

    “疼…”白露用热热的鸡蛋接触到她红肿的脸颊的时候,她不自觉的五官扭曲的直喊疼,其实脸上也不是特别疼,只是心里难受委屈。

    “小姐,王爷的侍妾们来给你问安了。”青玉进来说道。

    “不见!”郑莜然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小姐,这是规矩,侍妾是需要日日向你问安听你吩咐的。”青玉尴尬的说道。

    “不见就是不见,我今日不见,往后也不会见的!去回了她们,往后不必勉强来我这里,我看着她们也不舒服。”郑莜然才不想瞧见渣男的侍妾,虽说不喜欢渣男,可到底是名义上的丈夫,去见他的小三小四依旧不情不愿的。

    “是。”青玉只能听从郑莜然任性的吩咐去回绝了广陵王的两个侍妾。

    “二位夫人,我们王妃身体不适,昨日没有休息好,还请夫人们请回,王妃体恤夫人们来回奔波,说往后也不必每日来问安。”青玉将郑莜然的原话修饰了一番笑呵呵的传达给了两个侍妾。

    “还没休息好?府中上下都知晓昨夜王爷独自歇在了书房,王妃独守新房,王妃又何必如此打发我们!”侍妾中进府最久的黄希不满的大声在玲珑阁院门口叫嚷着。

    “希姐姐,不要说了,王妃昨日行大礼许是倦了。”她身侧的魏玉琴用轻柔的声音劝着黄希。

    “玉琴,她第一日就端着王妃的架子,还不能让我抱怨两句了嘛!我好歹服侍王爷两年了,不就是家世比我好了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王爷又不喜欢。”黄希骄傲的叉着手,越说黄希声音越大,她是想让郑莜然听见,话语中都是满满的鄙夷与不屑。

    “你!一个侍妾如此无礼!”青玉被黄希这一番话气的火冒三丈。

    “可是说到底你还是个妾,说破天去依旧是个妾,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王爷喜不喜欢我与你何干?要一个妾来给我操心,我怕你会太辛苦操碎了心!”

    郑莜然在屋内的时候就听见了院门外的动静,这个屋子隔音太差,她走近了些黄希的话她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真的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成婚后的第一个上午,就气的她浑身颤抖,短暂的平复了一下盛怒的心情,她到要好好会会这个目中无人的宠妾。

    “王妃,希姐姐今日迷了心窍,还望王妃不要和希姐姐计较。”

    魏玉琴果然人如其声,长得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是男人会不自觉的想要去呵护的女子,她急忙给郑莜然俯身行礼。

    黄希高傲的抬着头,完全无视郑莜然。

    “来人,将这个目中无人的妾拉下去打二十板。”

    “你敢!”黄希怒目圆瞪,凶神恶煞的紧瞪着郑莜然。

    “我是正室,你不过就是个妾,我当然敢!来人,给我打!”郑莜然已经气急败坏,恨不得手撕了她,可一直提醒着自己,在这种小人面前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仪态,越和她胡搅蛮缠越是不落好。

    青玉解气的从屋内搬来了一张长椅放在黄希的面前,黄希的脸色还真是难看的很,驻守的士卒们将黄希强行抬起,黄希拼命挣扎,口吐芬芳,可是到底是一个女人怎么能敌得过几个大男人,黄希骂骂咧咧的被架上了长凳上。

    “王妃,玉琴代希姐姐和王妃道歉,请王妃手下留情。”魏玉琴娇柔做作、眼含热泪的跪在了郑莜然的面前。

    相比黄希骂骂咧咧的模样,其实郑莜然更讨厌魏玉琴这种装的柔弱可怜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样看似温柔无害的人往往更加可怕。

    “打!今日我就要让这个妾长长记性。”

    郑莜然一声令下,士卒手中的木板举起对着黄希的臀部就是一板,就这样在黄希痛苦的惨叫声中不断的责打着她。

    每打一下听她大声喊叫一次,郑莜然就一点点解恨,这短短一日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这个侍妾还偏要自己撞上来,那就只能勉为其难拿来当个解压工具。

    而王奕凌此时在书房中看着他新得的书籍,突然闵哲急急忙忙的走进书房。

    “王爷,王妃和侍妾吵了起来,此刻正在动刑,王爷可否去瞧瞧。”

    “倒是有趣,刚来就会竖威了,不用理会,她是王妃有权惩戒妾室,你继续派人一直盯着王妃,有异常立刻来报。”王奕凌微微一笑,继续捧着他的书本。

    “是,王爷,您是担心王妃和梁王之前的事吗?”

    “并不全是,只是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我怀疑她根本就是装失忆,说不定是有目的而来,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些。”王奕凌想到了今日她的种种行为举止,虽看着毫无破绽,可她逃避王奕铭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引起了王奕凌的警觉。

    “是,那属下告退。”

    二十大板终于在黄希的惨叫声中打完,今日穿着的粉色薄纱襦裙臀部那已是鲜红一片。

    “今日我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来挑衅我,我绝对不会像今日一般手软,从今往后最好少出现在我眼前,我怕我见到你就想削了你!滚!”

    郑莜然走近,黄希痛的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可是眼神却依旧凶狠凌厉。

    “是是是,我们马上走。”魏玉琴和她们的侍女将黄希搀扶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郑莜然的眼前。

    “小姐,这可真解气!”青玉道。

    “小姐,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白露则有些不安。

    “白露,她今日就是故意来挑衅的,没必要同情她,我本来并不想和她们有任何交集,她偏要撞我手里想找死有什么办法?渣男心疼的话要来找我算帐就来呗,打开大门欢迎他。”郑莜然出了气心情舒畅了许多,转过身伸了伸懒腰走进了屋内。

    “就是,我们小姐是正室有惩戒妾室的权利,怕什么。”

    “小姐,奴婢再给你揉揉。”

    “青玉,你有空去帮我打听下这两个侍妾的事,她们是什么门第出身的,她们什么时候入府的,王爷平时宠幸她们的多吗。”

    “是。”

    郑莜然好奇不已,这侍妾倒是有多受宠背后有什么家世,如此蛮横,而另一个看似柔弱无助,可也绝对不是善茬,这应该就是女人的第六感,虽没实证,可是直觉就是告诉她那个魏玉琴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第七章 意外访客

    第二日的清晨,郑莜然早早的就从梦境中醒来,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再难以入眠,人就是那么奇怪,之前想睡的时候硬生生被人喊醒,今日无事可以安心睡却又睁着眼睛清醒的很。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像上映了一幕电影般,用那些心思恶毒之人的嘴脸拼凑的电影,耳畔似乎还回想着黄希昨日叫嚣的那些言语,她这个正室确实也是个笑话般的存在,也难怪一个妾都嘲笑轻贱她。

    “小姐,该醒醒了。”白露端着盆热水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到她身侧,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白露,我醒着呢。”郑莜然抱着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小姐今日怎么醒这么早?那奴婢伺候小姐起身吧。”

    “一想到渣男的侍妾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侍妾怎么如此嚣张跋扈?那个渣男难道真的特别喜欢她?那干嘛不把她扶正还娶我做什么。”

    郑莜然就像是个移动的十万个为什么问题集,什么都想知道答案,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想追根究底找寻到个合理的解释,想要把这里了解透彻些。

    郑莜然起身伸了伸懒腰坐到妆台前,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小姐,既然只能做侍妾那必然是做不了正室的,妾是不可以被扶正的。”白露拿起妆奁里的檀木梳沾着些许桂花油轻轻的梳理着郑莜然的长发。

    “为什么?那如果,我是说假如哦,正室不在了,那妾可以变成正室吗?”

    “小姐,这怎么可能呢,妾永远就只能是妾啊,就算正室不在了,男主人必然会重新娶妻做为继室,并不能把妾扶正。”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定啊,那这些个小三小四争来争去争什么?又不能被扶正,争到最后不还是个妾。”郑莜然看着铜镜中憔悴发黄的自己小声的嘀咕着。

    “那白露,男人可以随意纳妾的吗?想要多少都行?”

    “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白露放下梳子奇怪的看了看郑莜然。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下嘛,想知道以后是不是王爷会纳一堆女人回来啊,我是不是会被气的红颜薄命。”

    “小姐,这怎么可能,纳妾也不是说想纳谁就会纳谁,王爷并不能纳贱民为妾,而且也不能超过六个妾室。”白露给郑莜然科普着这里的婚姻法律知识。

    “贱民?是什么?”郑莜然挑选着妆奁里的簪子,无心的随口一问,突然间白露双眸暗淡无光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心情变得低落。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了吗?”郑莜然一抬起头就看着白露低头难过的模样。

    “没什么,小姐你怕是不知,我和青玉世代都是贱民,依附于主家,没有编户,类比畜产,可以被当成牲畜随意买卖。”白露低着头轻声说道。

    郑莜然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戳到了白露的痛楚,更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可以和畜类一样随意买卖。

    郑莜然起身抱住了白露,虽然和她们两个只相处了短短一月有余,但在朝夕相伴中只因为她们的陪伴才让这枯燥乏味的生活变得有趣许多。

    白露和青玉不过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比她小很多,可是,身份的原因让她们受了诸多挫折,小小年纪却变得成熟稳重,这个年纪在她的时代还是个在父母身边撒娇撒痴的年岁。

    “对不起,你们两个是我的陪嫁丫头,我定会好好待你们。”

    “奴婢不敢。”

    郑莜然松开了白露,白露激动的含着泪,就在眼神接触的那刻,白露迅速的低下头害怕郑莜然看见她眼眶中的湿润。

    “小姐,不…好了。”青玉突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跑的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你慢慢说。”郑莜然皱起了眉头,心也紧张了起来,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姐,梁王殿下来了。”青玉缓了缓说道。

    “切,我以为什么事呢,让他去找渣男呗,来和我说干嘛。”郑莜然坐了下来继续挑选着发钗。

    “小姐,王爷昨日去看望了希夫人后就出府了还未归,而且…”青玉越说声音越小“而且,梁王殿下说是来找小姐的。”

    “找我的?找我干嘛?你去和他说有事的话就等王爷回来,我没空。”郑莜然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要远离他,越远越安全,昨天那一巴掌还打的她隐隐作痛呢!

    “可是…”青玉吞吞吐吐的。“可是…梁王说了…”“会等到见到小姐为止。”

    郑莜然略带愤怒的将手中的金钗重重的放在桌上。

    “还敢威胁我?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他还想怎样,白露,给我更衣,我去会会他。”

    “小姐,要不还是不要去吧,夫人再三交代要你要远离梁王的。”白露迟疑着呆滞在原地。

    “我是想远离他,可是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我今天让他好好撞撞醒。”

    王奕铭挑今日前来只会更惹恼郑莜然,郑莜然本就忿忿不已,对他又本就没好感,还偏要来找麻烦。

    白露与青玉只好听从为郑莜然更衣,用最快的速度施上妆粉,画上眉黛唇脂,遮掩着她憔悴的容颜。

    “梁王在哪?”郑莜然转过头边走边问着青玉。

    “在莲花池畔的亭内。”

    郑莜然一路上脑中都在进行着头脑风暴疯狂的打好草稿怎么击退他,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越来越紧张了呢?要是真正的郑莜然知道了会不会怨恨呢?

    远远的就瞧见了亭中梁王高大的背影,一袭白衣飘飘逆着光,背着手痴痴的凝视着池中自在游动的鲤鱼。

    “参见梁王殿下。”郑莜然走到他身后,假模假样的给他行了个礼。

    “莜儿,你来了啊。”王奕铭微笑着转过身来,看着郑莜然的眼眸还是那么温柔。

    “不知梁王殿下今日到访有何要事?要不还是过会王爷回府了梁王殿下再来,莜儿先告退。”

    郑莜然故意板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正准备行礼逐客,可偏偏这个客吧,不吃这一套。

    王奕铭一点都不生气,依旧对着她温柔的笑着,这笑意是如此的柔情似水,就像有一股暖流紧紧包裹住了郑莜然,本来想着下定决心狠狠对他,但看着他的笑容心却变得柔软就是狠不下心。

    “莜儿,我今日是专程来找你的,我知道奕凌不在,前阵子我一直被母后关着,刚放出来就是和萧茹月成婚,你为什么会嫁给王奕凌?你对我这样是在怨我吗?”王奕铭急忙和郑莜然解释道,希望可以换得她的回心转意。

    “昨日不是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吗?我不记得你,而我嫁给他是你的母亲的旨意,你又为何会来问我呢?”郑莜然别过头去看向池里自由自在的鲤鱼,不想再瞧见他那温暖的笑容,真怕自己会对他再也凶不起来。

    “莜儿,你等我好不好?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休了萧茹月娶你为妻。”王奕铭伸出自己温暖的双手握住她的胳膊。

    白露和青玉远远站着,干着急却又不能上前解围,时不时的看向四周。生怕被有心之人瞧见断章取义。

    郑莜然皱着眉毫不留情面的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我又不傻,就算你有能耐休了她娶我,你背上抢哥嫂的名声,而我,名声就会好吗?就算真有那一日,我也不会嫁给你,既然你已娶我已嫁,便只能是陌路人,求你放下吧,自己把自己囚禁在过去的记忆里折磨自己,何必呢?”郑莜然苦口婆心的劝解着他,四个人都是身不由己,可是木已成舟,又苦苦执着有什么意思呢?

    郑莜然的一番话刺痛了王奕铭柔弱脆弱的心,他强有力的双臂一把抱住郑莜然,任凭郑莜然在他怀中挣扎,他紧紧的抱住,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没有了一切。

    “你放开我!”郑莜然厉声喝道。

    “王爷,奴婢求您放了我们小姐好不好。”白露和青玉吓得急忙上前跪在王奕铭面前。

    “莜儿,我不相信你会轻易忘记我们的过去,我们曾经在十里亭许下的诺言,曾经在月老庙里系下的红丝带,那些曾经你不会忘。”

    “我已经忘了又何必强求!”郑莜然拼尽全力挣扎,可奈何自己到底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哪里能挣脱的了男人有力的臂弯,女人打架擅长的抓拉啃咬,郑莜然双手被紧紧的限制住,抓拉不到,那就只剩下一口洁白坚硬的牙齿了。

    可是咬了他吧,他是皇子,还是嫡子,会不会倒大霉,不咬他吧又气得很,郑莜然在他怀中一直张着嘴举棋不定。

    “王奕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带着颤声的嗓音,这个声音平时听着让郑莜然郑莜然感到厌恶,如今却像个救命稻草般,带来了希望之光。

    随后,郑莜然就感觉拥抱着自己的双臂一松,而自己的手被人用力的拽着,整个人身子一松,那人将她拽离了王奕铭的怀里。

    这一切措不及防,等郑莜然反应过来抬起头之见王奕铭已半坐在地,一只手捂着半边的脸,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他纯白色的衣摆上。

    而身旁是气急败坏的王奕凌,怒目圆瞪,气怒激动的喘着粗气,左手紧紧牵着郑莜然,右手高举着泛红的拳头,这一刻怎么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王奕铭,堂堂梁王乘我不在府中轻薄我的发妻,你的兄嫂,这是置礼法于何地!”王奕凌喘着粗气怒骂道。

    “发妻?”王奕铭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跌跌撞撞的扶着亭边的柱子站起了身。“我和莜儿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的!你又不爱她,她只有嫁给我才会幸福。”

    “梁王殿下,我说过了我不爱你,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他,他便是我愿意相守一生的人,此生愿死生相随。”郑莜然无奈的只能撒谎,真是恶心坏了自己。

    “我不信!”王奕铭扯着嗓子嘶吼道。

    郑莜然侧过身看了一眼脸色阴沉青筋暴起的王奕凌,一个大胆冒险的想法油然而生,算了!豁出去了!郑莜然红着脸心跳加速,踮起脚尖,双手搂住王奕凌的肩膀,王奕凌则一脸茫然的紧盯着郑莜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郑莜然逐渐贴近王奕凌俊美的脸庞,还没等王奕凌反应过来,温暖的粉唇覆盖上了王奕凌的红唇,王奕凌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心悸动了一下,刚刚才放缓的心跳此刻又猛烈的在胸口跳动,双手不自觉的搂住了郑莜然柔软的腰枝。

    青玉和白露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

    而王奕铭则脸色难看至极,双手紧握,羡慕又哀怨的瞧着缠绵亲吻的她俩。

    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在繁花围绕的亭中忘我的缠绵拥吻,这一刻时间就像慢速前进。

    王奕铭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她们俩的缠绵吻戏,忿忿的甩袖离去。

    “好了,走了。”郑莜然直到看着王奕铭走远了才松开了王奕凌,“对不起,实在是万不得已,要不我给你准备花茶漱漱口。”郑莜然红着脸连忙和王奕凌认错。

    “王妃都是这么主动的吗?那是不是也和他亲过了?”王奕凌嘴角微微上扬,邪魅的一笑。

    “才没有!我都和你说了对不起了,也是无奈之举,我发誓以后离你越远越好行了吧,莜儿告退。”

    郑莜然俯身行礼告退,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王奕凌站在亭中看着一直看着郑莜然匆匆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唇。

    “这个女人,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如此有趣。”

    王奕铭失魂落魄的走出广陵王府,他在刚才那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信仰,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多想好好哭一场,那个曾经海誓山盟的人转身变成了自己哥哥的妻子。

    而她更是不愿承认过往所有的爱恋,王奕铭的心被狠狠的撕扯着,撕的粉碎,这种爱而不得的滋味,当真是酷刑,他恨自己的母亲,恨萧家,恨老天!

    王奕铭回到梁王府搬了几坛子酒将自己反锁在书房,边哭边喝,喝到醉了麻木了,是不是就不疼了?是不是心爱的人就会回来了?掏出了怀中一个小锦盒,里面是之前就准备送给她的碧玉手镯,可是…它却再也回不到主人身边。

第八章 归宁(上)

    回到房中的郑莜然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自己刚才的举动如今想来也确实太过大胆亲昵,虽说渣男是自己的丈夫,可是作为一个女子主动去亲他,现在光是想想就觉着害羞不已。

    “啊啊啊!”郑莜然脸依然泛红抑制不住的用被子蒙住头发泄般的喊叫。

    白露和青玉原本守在门外,正在红着脸小声议论着刚才亭中那幕好戏,一听郑莜然的喊叫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焦急的推门而入。

    “小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刚才为什么要亲他啊,啊啊啊啊,我后悔了怎么办!”郑莜然将自己捂在被子里。

    白露和青玉捂着嘴面面相觑,嘴角眉梢都快笑的拧巴在一起了。

    “小姐,你和王爷是夫妻,这样…也正常的嘛。”

    “是啊,小姐你还是要和王爷洞房的嘛,这个不算什么的。”

    “谁要和他洞房了!”郑莜然突然揭下被子,“对了,你们实话和我说,以前的我有没有和梁王越矩过。”

    白露和青玉突然止住了笑意,面露难色。

    “小姐…你和梁王还是有亲过的…”白露低下头为难的抬眸看了看郑莜然。

    “啥!那我刚才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了!”郑莜然气的站起身将被子揉成一团不断的捶打当成沙包出气,有时候话就不能说的太满,这过去的郑莜然还挺open的嘛,封建社会未出阁的姑娘还可以和男子亲亲,怎么和以前读过的书上写的不一样。

    “小姐。”青玉上前一把将被子从郑莜然面前夺走,紧紧抱在怀里。“小姐,你和梁王殿下并没有别的越矩了,何况那是过去的小姐了嘛!是不是,别生气了。”

    郑莜然喘着粗气,脑海中依旧回想着刚才那充满粉色的一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对了,那个渣男为什么没推开我呢?他是不是还搂着我了?”

    “小姐和王爷是夫妻,王爷怎会推开小姐呢?小姐还是别多想了。”青玉淡然一笑。

    “也是,他女人这么多,我这种送上门的哪有拒绝之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门被轻轻关上,郑莜然萎靡不振的趴在妆台上,把玩着盛放胭脂水粉的红色小漆盒。

    想着王奕凌的那些传闻,他流连烟花之地,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侍妾,可是想必也是很宠她们的,而自己这个王妃,究竟算个什么?今日还自己贴上去,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夜里,起风了,这秋日的气息越来越浓厚,郑莜然一直裹着被子翻来翻去听着门外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拍动着门框,也不知何时才在风的噪声中渐渐睡去。

    “小姐,醒醒了。”白露一直喊着郑莜然,可是郑莜然捂着耳朵侧过身继续睡。

    “小姐,快醒醒了,今日要三朝归宁的,老爷夫人定早早就盼着小姐回府了。”白露索性俯下身一把将盖在郑莜然身上的被子掀起拿到一边。

    “白露,我要再睡一会,好困。”郑莜然有气无力的呢喃着。

    “小姐,不可以迟啊,夫人会着急的,哪有三朝归宁晚回去的。”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起来行了吧,以前还说什么古代贵族女人舒服,不要上班赚钱,不要干活,结果这一天天的比我在那起的还早,还有这么多屁事,舒服个屁。”郑莜然闭着眼坐了起身,头耷拉着抱怨了一通。

    “小姐,你在说什么?白露不太明白。”

    “没什么,给我梳妆吧,今日既然回门打扮的光鲜亮丽些,不能给娘家丢脸。”郑莜然闭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

    郑莜然闭着眼睛坐在妆台前,哈欠连天,一个接着一个,白露小心翼翼的给她上妆,遮盖她厚重乌黑的眼圈,半个时辰功夫下去这才装扮完。

    郑莜然接过青玉递来的简易早餐,在一阵催促声中换好了衣服啃完了包子,匆匆忙忙的就出发。

    在马车上,郑莜然依旧忍不住哈欠不断,她用纤细的手指一直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张大嘴的模样太失仪。

    “王妃这是昨日没睡好吗?”王奕凌原本掀起了帘布看着马车外,却被郑莜然不断的哈欠声吸引,转过头看着她。

    “嗯。”郑莜然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是玲珑阁住的不适?”王奕凌垂眸淡然冷冷的说道。

    “没有,没有,很好,我只是睡不着,现在又困了罢了。”郑莜然连忙摆手。

    “你是王妃,要是对玲珑阁哪里不喜欢,大可自己吩咐下人们更改。”

    “没有,什么都好,谢王爷关心。”

    王奕凌不再说什么别过头去继续看着沿街的风景。

    不一会马车就到了郑府的大门口,郑宅外依旧挂着红绸,而广陵王府的成亲第二日就已撤下,家中亲眷已早早站在府门口迎接。

    王奕凌率先走下马车,郑莜然习以为常了,弯着腰准备自己下马车,但是今日的王奕凌在郑莜然的家人前一反常态,微笑着在马车旁等候搀扶着郑莜然走下了马车,一副绅士风度翩翩的模样。

    还没等郑莜然站稳,“老臣携家眷拜见广陵王殿下、王妃。”郑谦带头俯身向他们行礼。

    “父亲、母亲,这是做什么。”郑莜然惊讶不解的上前拉住母亲。

    “岳丈岳母,不必多礼,今日是莜儿归宁,那我自然只是郑家的三姑爷,岳丈唤我奕凌便可。”王奕凌笑意盈盈的走上前牵过郑莜然的手。

    王奕凌这门面功夫做的确实不错,郑莜然垂眸斜瞪了他一眼,平时在王府里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看着王爷王妃恩爱和谐,老臣也就放心了,王爷王妃屋内请。”郑谦和颜悦色的伸手示意。

    一行人走到中厅,这个她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家。

    “王爷王妃,请上座。”一进中厅郑谦伸手示意她们落座在C位上,C位的交椅上与众不同的铺着正红色的羽绒软垫。

    “岳丈,今日这里没有什么王爷王妃,只有三小姐和三姑爷,您和岳母是长辈自然该上坐,请。”王奕凌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示意郑谦和赵雪上坐。

    王奕凌拉着郑莜然坐到了侧边的交椅上,郑谦笑呵呵的看着王奕凌入座后,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侍婢上端上了准备好的热茶,一打开茶盏茶香浓郁扑鼻。

    郑莜然眼神一直在厅中落座的人身上打转,父亲母亲自然不用说,大哥大嫂也熟识,大姐虽见过一次但也比较好认,大姐身边的男子必定就是大姐夫了,可是厅中还坐着两个女子和一个年幼的男孩却是郑莜然从未见过,瞧她们的打扮与衣着,还有能落座就说明定也是家眷。

    “母亲,莜儿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郑莜然好奇着他们的身份,憋不了只得询问。

    赵雪放下茶盏,淡淡一笑。“莜儿,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母亲,我受伤没了记忆,但是这里大部分人我都认识了,那她们是?”郑莜然指了指那几个陌生人。

    赵雪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

    “妾身钱氏参见王爷王妃,这个是妾身的女儿若然,这个是妾身的儿子宇钰。”中年女子这才尴尬行礼给郑莜然自我介绍。

    “宇钰给王爷王妃问安。”那个看着才六岁模样的小男孩稚嫩的给他们行礼,倒是懂礼数可爱至极。

    可那个若然却端坐在凳子上,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冷冷的不屑的别过头去,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若然!快点给王爷王妃问安。”钱氏黑着脸催促着。

    若然这才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俯身行了个礼,行完又立马坐了回去。

    “若然!”郑谦厉声喝道。

    “罢了,我消受不起。”郑莜然端起茶盏茗了茗茶。

    “对了,还未给王爷介绍一下了吧。”赵雪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站起身来走下来逐一给王奕凌介绍家族成员。

    “这个是我的儿子,郑宇宁,如今是五品太常丞,这位是他夫人御史中丞李之义的女儿李柔,这位是我的大女儿,欣然,这位是欣然的夫婿,中书侍郎孙成冲的嫡子,孙楠良,这位就是老爷的侍妾钱氏,那位是莜儿的妹妹若然和弟弟宇钰。”赵雪一一的详细介绍,每个人都起身行礼当然除了那个高傲冷漠的若然,可王奕凌并没有生气,一直淡然的微笑着仔细听着介绍。

    但是郑莜然越看对面那个若然,越觉得她眼眸里竟是讥讽之意,越看就越生气。

    郑莜然将手中的茶盏用力的往桌上重重一放,“哐啷”一声,引得众人不知发生何事,纷纷注目。

    “你什么意思?一直用这种讥讽嘲弄的眼光看着我!”郑莜然难忍怒意质问着郑若然。

    “呵呵,我愿意!”郑若然平静又挑衅的说道。

    “你!”郑莜然气的站起身就想去收拾她,收拾不了别人,这个庶出的妹妹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了。

    王奕凌站起身一把搂住盛怒的郑莜然。

    “莜儿,今日归宁又何必动气呢。”王奕凌微笑温柔的搂着郑莜然强行将她按回座位。

    “若然!请王妃息怒,妾身替若然给王妃赔罪。”钱氏看自己的女儿依旧如此桀骜,今日又是有王爷在,看着这个王爷又护着郑莜然的模样,还是急忙起身跪在郑莜然面前,给郑若然求情。

    “娘,你何必跪她呢,不就是嫁了个纨绔喝花酒的王爷就回来耀武扬威,有什么了不起!”郑若然站起身想要扶起钱氏,钱氏见若然如此口无遮拦的惹祸,只能含着泪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若然的脸上。

    “放肆!平时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如此口无遮拦!胡言乱语!来人!将四小姐给我拉下去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郑谦见自己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在王奕凌面前如此轻言,气的把桌子拍的放其上茶盏不停的颤动。

    “钱氏你也退下!”赵雪说道。

    “是老臣教女无方,还望王爷见谅。”郑谦和众人纷纷起身向王奕凌行礼。

    王奕凌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是还是为了顾及颜面只得压抑着。“无妨,只要莜儿相信明白本王就行了,本王…不介意。”王奕凌面朝着郑莜然硬挤了个极难看别扭的笑容。

    “是啊,王爷待莜儿极好,怎么会去喝花酒,也不知传闻是从哪里来的。”郑莜然只能尴尬的圆了圆谎,顺便让父母可以不用再为自己担心。

    “莜儿,你也真是的,我和你说过几次了,叫我奕凌也可,叫夫君也可,总叫王爷显得生分。”

    “额…奕凌。”郑莜然很生硬的喊了他一声。

第九章 归宁(中)

    在一阵尴尬的谈笑声中,这一场可笑的初见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用过午膳后,王奕凌接地气的和父亲、大哥、大姐夫去廊下下棋聊天去了。

    郑莜然则一直哈欠连天的,却又被硬拉着和女眷们坐在亭内晒着秋日的暖阳,磕着瓜子,聊着女人之间的八卦又没营养的话题。

    赵雪则忙着去后厨亲自准备着下午的茶点与晚膳。

    “莜儿,看来王爷对你还真是不错,他也并不像传闻一般不堪,你还真是有福。”李柔拉着郑莜然的手寒暄着。

    “没有啊,大嫂,大哥对你也挺好啊,何况我的夫君不是被有些个小蹄子说的很不堪嘛。”郑莜然想着郑若然的话就闷闷不乐。

    “莜儿,没必要为了她生气。”欣然想劝道。

    “大姐,大嫂,为什么这个丫头如此狂妄,我好像也没惹她啊。”

    “唉,因为这个钱氏的关系,父亲对母亲其实只是相敬如宾,并没有过多的宠爱,对我们两姐妹从小都是淡淡的,但是这个钱氏不知是什么来头,把父亲迷的是神魂颠倒,这些年这个钱氏仗着父亲的宠爱屡屡给母亲难堪,这个庶出的妹妹自然耳濡目染,而且父亲对若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倒是像嫡女,我们倒像是庶出的了。”郑欣然提到若然也是一肚子积压的不满与委屈。

    “好了,莜儿不要因为若然生气,她平日里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们以前也从不来往,以后也不见就罢了。”李柔给郑莜然递了一块杏仁酥。

    郑莜然接过杏仁酥咬了一小口,还真是入口即化,软弱香甜。

    “那大姐,我是老三,那二姐呢?”郑莜然边吃边想搞清楚自己家的人物关系。

    “莜儿,下次可千万别和母亲提起老二啊,你二姐叫梦然,可是,三岁时意外夭折了,那时候又怀着你,因为老二的离世母亲动了胎气让你早产,这些年母亲一直伤心内疚的很,她还收着老二的东西,一直都没放下。”欣然瞧瞧的说道,生怕郑莜然下次再口无遮拦在母亲面前提起。

    “原来这样啊,那我明白了。”这样就把家族关系搞明白了。

    “莜儿,别说这些了,来说说,你的王爷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啊,是不是我很快就又有外甥了。”李柔突然伸出了白皙的手轻轻摸了摸郑莜然平坦的小腹。

    “大嫂,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王奕凌对自己如此不好,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可奈何不能明说让家人担心。

    看来家人应该都看到了王奕凌今日对自己表面上的疼爱宠溺,自然都觉得王奕凌平日里也是如此待自己,这样也好,父母会觉得自己过得好,也就会放心许多,不会再为自己在广陵王府的处境担忧。

    “是啊,王爷如此疼爱莜儿,定会很快有喜的,不过大嫂,我今日前来就发觉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啊。”欣然瞧着李柔有些苍白的脸。

    “没事,这两日我一直嗜睡有些犯晕,许是睡多了,不打紧。”

    郑莜然这才仔细瞧了瞧李柔,确实脸色有些苍白。

    “白露,去请大夫。”郑莜然喊着不远处守着的白露出府去请大夫给大嫂诊脉。

    “莜儿,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大嫂,还是请大夫看看为好。”欣然也劝解着。

    “其实我自己明白,我没什么事,也就是普通的眩晕罢了,哎,这些年,一直看名医调理着身子,如今,听见要见大夫就感到害怕了。”李柔叹着气茗了茗茶。

    “大嫂,没事的,孩子会有的。”郑欣然慌忙劝慰着。

    这些话郑莜然不明前事听的云里雾里的,后来终于听了个明白,看来大嫂嫁给了大哥后应该一直没有子嗣,所以一直压力大着急吧。

    郑莜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自己这辈子都不用看大夫,反正永远不可能有孩子了。

    郑宇宁听下人禀报说李柔身体不适去请了大夫,便丢了棋子,第一时间匆匆来到亭中。

    “柔儿,你怎么了?”郑宇宁站在李柔的身侧紧紧拉着李柔的双手。

    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大哥原来还有如此体贴入微的一面,虽然平日里黑着个脸可怕威严的很,原来也是个宠妻狂魔啊。

    “无妨,只是有些眩晕。”

    姐夫和渣男竟也尾随而来,一下子原本舒适的亭中显得有些拥挤。

    “少夫人,大夫来了。”

    “快请大夫给少夫人把把脉。”郑宇宁焦急的站在李柔身旁。

    郑莜然和郑欣然站起身来退到一边给大夫让座。

    大夫打开随身背着的棕色医箱,拿出了脉枕给李柔诊脉,整个亭内异常安静,所有人凝视着大夫,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大夫笑着向郑宇宁和李柔行礼作揖。“恭喜少爷,少夫人是喜脉,已有月余。”

    郑宇宁和李柔激动的呆滞着不敢相信,就像被定身了一般,一直凝固在原地,然后相视而笑。

    “恭喜大哥大嫂。”欣然率先祝贺。

    “恭喜大哥大嫂。”郑莜然也急忙恭贺道。

    “谢过大夫,白霞送大夫,赏。快去通知父亲母亲。”“谢过妹妹妹夫。”郑宇宁欣喜若狂的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大嫂,刚才还说呢,这不就有了吗,我快要当姑姑了吗?那我得回去准备起来了。”郑莜然也为了大嫂开心,这些年嫁入郑家,哥哥又是嫡子,一直没有子嗣,想必也是承受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

    “莜儿,刚才说的是你给我添个外甥,而且现在准备为时过早,还小呢。”李柔高兴的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这些年自己受的苦流的泪终于苦尽甘来。

    “该是我回去准备两份,一份给大嫂的孩子,一份到时候给三妹的孩子,我们骏儿小时候的布料衣服还在,到时候可以给孩子压一压,今日三妹的归宁还当真是好日子。”欣然高兴的说道。

    郑莜然却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大嫂苦尽甘来自然是喜事,大姐也是好意,可是想着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自己却开心不起来。

    王奕凌看着郑莜然耷拉下脑袋,闷闷不乐的模样,走到她身后轻轻搂住郑莜然。

    “莜儿喜欢孩子,我们不如多生几个,让大姐多做些小衣。”王奕凌弯着身子脑袋搭在郑莜然的肩膀上,他身上的清香淡雅的味道还真是好闻的紧,郑莜然脸微微泛红,明知他只是演戏,可为什么自己就是要喜欢去听呢。

    “是是是,这自然是应该的,三妹妹不管生几个小衣管够。”

    正当众人在亭中互相打趣逗笑时,郑谦与赵雪也闻讯赶来,两人喜笑颜开,连眼眸中都带着笑意。

    “柔儿,这么些年母亲也知你不易,如今有身子了,定要万事小心。”赵雪欣喜不已,牵着李柔的手。

    “哦,对了,白霞,去吩咐把床榻上铺的柔软些,少夫人的饮食也定要仔细再仔细,定不可以出任何差池!”郑宇宁高兴坏了,急忙吩咐道。

    “是。”

    “柔儿,你刚有孕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赵雪说道。

    “可是今日是莜儿的回门啊。”

    “莜儿回门的事有母亲操持,你这刚有身孕需要多休息。”赵雪慈爱的笑着都快并不拢嘴了。

    “是啊,这里也是莜儿的家,王爷也有莜儿安排照顾,大嫂安心回房休息吧。”郑莜然也劝解着。

    “是啊,如今莜儿这么懂事了,和王爷也恩爱和美,柔儿还是和我一同回去吧。”郑宇宁也劝着。

    李柔见这么多人劝,只得点了点头,被郑宇宁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身温柔呵护牵着慢慢的走回房中。

    “你要搂着我到何时!放手!”大哥大嫂回去休息后,母亲也返回后厨给大嫂炖汤补身,父亲也背着手离开,大姐与姐夫看着王奕凌一直宠溺的从后搂着郑莜然,很识趣的俯头一笑找了个由头变也走了,原本热闹的亭子中只剩下他们两人,郑莜然原本温和的笑容随着众人的离去,瞬间变了脸。

    “怎么,本王今日陪你演这么出好戏,王妃不该谢谢本王吗?”王奕凌将手松开,讥笑了一声。

    “是,该谢谢你,家人们觉得我生活的幸福美满,肯定安心不少,可谁又会知晓我真实的处境有多惨!”郑莜然坐在亭边倚靠着木质的栏杆,避开与王奕凌的眼神接触,目光一直落在亭外不知名开得正艳的粉色小花朵上。

    “难道本王在王府就苛待你了吗?你的衣食住行,本王扪心自问未苛待你半分!”王奕凌带着怒意低声喝道。

    王奕凌样样都给郑莜然一个王府女主人该有的待遇,连玲珑阁也是王奕凌亲手设计布置,可郑莜然那委屈不开心的模样和那一番话,却刺痛着王奕凌的心。

    “难道在王爷心里,开心是应该这么被定义的吗?如果王爷是我,当着外人的时候拿出来扮尽恩爱和谐,无人时却将玩物丢于一旁从不理会,连侍妾都可以来随意凌辱,你会开心吗?”郑莜然想着这短短两日的遭遇,心里委屈的很,自己哪里像个王妃了,就像个被人嫌弃的玩物。

    “你嫁与我时就该明白,你我不过是被逼无奈,我能给予你的便只有这些,侍妾已经任你处置了,你要将她打出府也在你,本王不管。”王奕凌平静的坐在桌边,拿起了个空杯子倒了一杯已经冷透的茶茗了茗。

    “你不管?你不是应该最宠着她吗?不然她哪来的嚣张气焰。”郑莜然不解的站起身坐到王奕凌的身旁,紧紧盯着喝凉茶也品的细致的王奕凌。

    “府中的两个侍妾都是其他亲王送的,并不是本王亲自纳的,她们两不过也就是普通编户出身,并不是高门大户之女,本王只是走个过场,早想打发了她们,可奈何没有由头。”

    “早说嘛,那我那天就该把她们轰出去了,我以为是你的宠妾呢,才敢如此嚣张跋扈。”郑莜然小声嘀咕道,后悔不已,恨不得立刻将她们俩打包扔出去。

    “小姐,王爷,茶点已备好,请移步中厅。”母亲身边的白檀来亭中传话,将王奕凌与郑莜然的对话打断,王奕凌又带上了伪装的面具,虚情假意的搂着郑莜然,继续演着这出肉麻戏。

第十章 归宁(下)

    晚膳时分,郑莜然竟有些恋恋不舍起来,用过晚膳之后便又要回广陵王府,那个黄金牢笼,府中的生活太过孤寂静谧,这种其乐融融一家人欢声笑语围坐在一起的场景怕是不知还要待到何时才能再次体验。

    “莜儿,你怎么了?怎么在发愣呀,饭菜不合口味吗?”赵雪看着郑莜然一直举着筷子暗自出神。

    “母亲,没有,只是想着一会将要回王府,便有些不舍。”

    “傻丫头,今日是你归宁怎么会不小住就走?我已派人将你房间重新收拾布置了一番,就是要委屈王爷了。”

    “什么!”郑莜然激动的站起身,手中的筷子一个没握住从手中跌落在地,难道不是吃了饭就走了吗?住这里是好,可是岂不是要和这个渣男同房共处?

    “莜儿这是高兴坏了吧。”王奕凌拉了拉她的裙摆示意她坐下。“岳母大人言重了,一点都不会委屈,能有王妃相伴,住哪都可,请岳母不必费心打点。”

    这个渣男还真是口蜜腹剑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郑莜然暗自瞪了他一眼,也只能无奈的坐下,白露重新递上筷子,郑莜然则继续愣神,心不在焉,也不知王奕凌装的累不累,一直往郑莜然的碗里夹菜,装的似恩爱宠溺的模样,这演技必须要给他一个奥斯卡大奖!不给他就不应该!

    用过晚膳郑莜然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微嘟着嘴用沉重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房间,王奕凌则不急不躁的叉着手一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白露和青玉两个丫头不想打扰他们的独处,晚膳结束后便不见了踪影,长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伴着月光缓慢行走。

    郑莜然回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的小院,推开自己的房门,门发出厚重古朴的声音“嘎吱…”房间内所有的布置喜庆的却又单一乏味。

    大红的纱幔,大红的被褥,大红的软枕,大红的床纱,大红的花烛,整个房间内都是大红色的基调,郑莜然一进屋并未太过在意布置,她焦急的走到床榻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床上就铺着一床大红的鸳鸯戏水锦被,双人的绣花枕头。

    环顾下房间,原先房中有个午睡小憩用的睡榻也不见了踪影,郑莜然绕道屏风后面打开衣橱,原先里面有两床的棉被,现在自然也是不翼而飞,这就是故意的!看来母亲还是存有着顾虑。

    王奕凌环顾了一下郑莜然原先的闺房,突然扬起了一抹坏笑,径直走向床榻往上面一躺,乘着郑莜然翻箱倒柜的功夫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

    郑莜然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只能悻悻的放弃,却瞧见王奕凌早已安然自若的霸了床,手枕在脑袋下,躺在床上翘着个腿哼着小曲。

    “王爷,您是客人,您睡床,我睡桌。”郑莜然并未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觉着无奈罢了,就算王奕凌不先占床,他好歹也是个皇子,自己这个民女也是得让着他的。

    王奕凌原以为郑莜然会发脾气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却不曾想郑莜然平静的出人意料。

    郑莜然坐在桌边,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已是深秋,白日里有着阳光热情的拥抱,虽有阵阵微风拂过,但也觉着还好,可是晚上寒风瑟瑟,没有了温暖的阳光,自己就穿着普通的单衣襦裙,怕是逃不了要感冒一场。

    “本王对你没兴趣,秋夜寒冷还是进来将就着睡一宿。”王奕凌瞧着她呆坐在桌边喝着冷茶,掀开身旁的锦被喊她睡榻上。

    “王爷,我睡相不太好,同床共枕怕是会打扰王爷安枕,我不累,王爷先就寝吧。”郑莜然红着脸推脱,虽然内心极想睡床,可是和一陌生男子同床共眠,这是郑莜然这个现代人也觉得害羞不已的事。

    “那罢了。”王奕凌看她嘴硬的模样,想必也是死鸭子嘴硬,撞了南墙才会回头的主,也不再唤她,起身褪去自己的腰带外衣,郑莜然不敢正视,却一直用余光偷偷瞥着。

    王奕凌褪去衣物,只留纯白色的单衣,躺在床榻上盖着鸳鸯锦被,眼睛闭着,准备入睡。

    “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女孩子推脱,好歹也多问几遍啊!实在不行像霸道总裁一样直接动手不就完了嘛。”郑莜然心里不满的嘀咕着,看来今夜真的是要难熬了。

    诶,自己不睡觉不就完了吗,睡着了肯定会觉得冷会受风寒,不睡总行了吧,冷了可以原地跑来跑去热热身。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前一晚的没睡好,倦意没过一会便已扑天倒海般席卷而来,郑莜然撑着脑袋,反复和自己说不能睡不能睡,可究竟还是没有敌过睡意的攻击侵蚀,郑莜然沉沉的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

    王奕凌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睡着,一直在想着郑莜然平日里的种种行为,想着自己的一些烦心事,正想着入睡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哐。”王奕凌猛地坐起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郑莜然已经累的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还说什么不累,这才隔了一刻左右就睡了过去。”

    王奕凌无奈的起身走到郑莜然的身侧,她侧着脸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紧闭着双眼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你这么睡一晚明日肯定要给你喊大夫治脖子治风寒。”王奕凌小声的在她耳畔念叨。

    他轻轻的搂着郑莜然轻柔的将她抱起,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榻的内侧给她盖好了被子,轻柔的卸下了她发髻上钗镮放在枕侧。

    郑莜然这一晚上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但都是甜甜的梦,也真是累极了,这一晚睡的踏实又舒服。

    清晨,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唱着清脆悦耳的起床曲,郑莜然终于满足的从梦境中苏醒,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王奕凌那张俊俏的侧脸,她张大嘴巴下意识的想叫出声,却硬生生的憋住了。

    王奕凌双眸紧闭,白皙清透的脸庞与郑莜然近在咫尺,郑莜然的手此时还紧紧贴着王奕凌的胸口。

    “天啊!我怎么会自己跑到床上来的!我不是睡在桌上了嘛。”郑莜然心里念叨着。

    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从他胸口移除,乘他未醒就当一切都未发生过。

    “怎么,王妃搂了本王一晚上,如今就想偷偷摸摸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王奕凌闭着眼睛察觉到了郑莜然的举动,轻声说道。

    王奕凌这一晚上终于也是见识了郑莜然的睡相是有多差,时不时转过来抱住他,还断断续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梦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难道梦游自己上床了?我睡觉喜欢搂着东西睡,只是下意识的本能而已,我应该也没对你做别的事了吧。”郑莜然坐起身来慌忙解释,也顺便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还好都完整的穿在身上,只是睡了一晚上已皱皱巴巴,难怪睡着了总觉着硌得慌。

    “你搂了本王一晚上还能做什么别的事?”

    “没有,我都认错了,反正我以后也不会惊扰你的安眠了。”郑莜然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王爷、小姐,该起身了。”门外传来了白露的声音。

    王奕凌坐起身来和郑莜然尴尬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别处,避免眼神接触。

    在梳洗更衣完,最后和家人同桌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这波折的归宁之行,总算是告一段落。

第十一章 赏菊

    自打归宁后回了王府,王奕凌照样每日神出鬼没的,听闻王奕凌并没有任何公职在身,也不知他每日在哪里逍遥自在,王府中的大小事务全然不予理睬,何管家只得把账本全送到了玲珑阁中。

    虽然账本是由账房先生审核登记,还会由管家再次审核,可是偏偏还是要递给郑莜然再次核对,郑莜然一打开账本,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像一个个咒语般,一瞧便头疼欲睡,两日下来郑莜然就只看了一页,便再无动力往下翻去。

    实在是无聊至极,枯燥乏味,郑莜然把账本往书案上一扔,再也不想触碰,拉着青玉和白露出府上街市解乏。

    “小姐,你瞧这个小孩的虎头鞋多可爱。”

    郑莜然流连在不同摊贩前,突然眼神就被一家卖手工孩童用品的小摊吸引住了目光,一双双虎头鞋小巧精致,还有布老虎,拨浪鼓,件件精巧。

    “是挺可爱,小孩的脚这么小的啊。”郑莜然拿起那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放在掌心上。

    “是啊,小孩的脚确实是小小的,到时候呀,小姐也有了孩子,就给孩子穿上,真的是很可爱呢!”白露捂着嘴笑道。

    “胡说!我给大嫂买,想必大嫂肯定也会喜欢!”

    “老板,这个鞋子怎么卖?”

    守摊的是个年老的老妇,双手皮肤黝黑枯干,边守着摊子边做着手工活,也是不易。

    “这个虎头鞋,两文钱。”老妇放下手上的活计,慈眉善目的微微一笑道。

    “白露,给钱。”

    “是,小姐。”

    郑莜然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来购物,两文钱什么概念其实她也并不明白,但想必对比人民币也不会很贵。

    郑莜然高兴的端详着虎头鞋漫不经心的走在街市中。

    “哟,这不是广陵王妃吗?怎么今日出来又想着勾搭哪些个公子哥啊?”

    郑莜然一听这个声音就本能的产生厌烦感,这个声音她虽只听过一次但却很熟悉,熟悉的厌烦感。

    “梁王妃安。”郑莜然保持着微笑,给萧茹月俯身问安,虽然梁王排序第九,广陵王排序第七,按道理该是梁王妃给自己问安,可是,这梁王妃仗着家世不可一世,郑莜然便也不想多计较,多给她点甜头糊弄过去便也罢了。

    “这才是懂规矩的。今日太子妃请众贵女眷前往太子府共同赏菊,广陵王妃怎么还没前往?”萧茹月明知太子妃并未邀请郑莜然,故意讥讽嘲弄她。

    “莜儿最近身体不适,今日只是出来买些东西,便即刻回府休息,莜儿不敢打扰太子妃的雅兴,莜儿告辞。”郑莜然尴尬的维持着笑容,俯身行礼只想着尽快溜,这个萧茹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离她越远越好,估摸着一肚子都是坏水。

    “诶,我瞧广陵王妃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啊,既然今日在街市遇见便一同前往,来人,派人去给广陵王府传个话,广陵王妃去了太子府赴宴。”

    正当郑莜然行完礼抬腿要溜时,萧茹月得意的一把拽住郑莜然的胳膊。

    “梁王妃,今日真是不适,还是改日吧。”郑莜然试图挣脱她的束缚。

    “怎么?广陵王妃是瞧不上太子妃吗?”萧茹月冷冷的说道。

    “这怎么敢,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莜儿自是不敢。”

    “不敢便好,走吧。”

    看来这个萧茹月肯定又算计好了什么,今日真是不该贪玩跑出来的,安安心心待在玲珑阁里发霉长蘑菇多好。

    郑莜然后悔万分,却也无计可施,只好默默的跟在萧茹月身后,郑莜然将手中的虎头鞋递给了青玉,让她先行拿回府,再看了看身旁的白露,眼眸中都是担忧之色看着郑莜然。

    太子府距离皇宫还是挺近的,到底是储君在宫外的府邸,整个大门弄的是金光灿灿,看来这个太子的审美应该是个暴发户一样的,光注重一个金碧辉煌,却配的极不协调,柱子门都刷了金漆,门锁是黄铜打造,牌匾红漆为底金漆题字,最尴尬的是门口两个大石狮,大是真的大,雕工也不错,可是比例也太不协调,和门对比起来,狮子太过庞大,反而看着不舒服。

    还是广陵王府古色古香的破门比较好一些,广陵王府刷着红漆的大门早就已经斑驳掉漆,都可瞧见门原本的颜色。

    郑莜然在心里完美的吐槽了一遍太子府的装修品味,随着萧茹月迈进了太子府高高的门槛。

    这个大门都装修的一言难尽,内里装饰的更加奢靡富贵,就是暴发户的审美嘛。

    郑莜然跟着一路欣赏这让她嫌弃的风格,七绕八绕的终于走到了一个大花园中,这个花园的面积比广陵王府的花园大了四五倍,果然是储君,这排场就是不一般。

    此时花园中已经设了许多的桌案与交椅,一些打扮的华丽富贵的女子端坐其中。

    “茹月给太子妃请安,给大公主请安。”萧茹月走到正中间笑的春光灿烂的俯身给端坐在C位上的贵妇人问安。

    郑莜然心陡然紧张不已,自己完全是被临时拉来的,何况成婚后这些个皇室成员自己也就见过皇后与萧茹月,这底下坐着的众多贵妇她是一个都不认识。

    看了看她们锦衣华服珠翠满头的,再看看自己,今日原想着出来玩一会便回府也没有细细打扮,只是画了个淡妆,簪了几只银簪,站在她们中间,自己简直像是个婢女一般朴实无华。

    “郑莜然给太子妃,大公主问安。”郑莜然只能尴尬的站在萧茹月身旁模仿着。

    “郑莜然?”太子妃皱着眉头不解的和身边的大公主面面相觑。

    “长姐,我在街市碰见广陵王妃,便邀她一同前来,还请长姐不要怪罪。”萧茹月乐呵呵的说道。

    “长姐?感情这个太子妃也是萧家人啊,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嫡子王妃的位置都让自家侄女把控,将来万一太子做不成储君还有个梁王,到头来自己的两个侄女都有可能成为皇后。”郑莜然心里念叨着。

    “既然来了便罢了,来人赐坐。”下人们给她端来一套桌案让她坐在最后的位置。

    “谢太子妃娘娘。”郑莜然恨不得离她们越远越好,才不稀罕坐跟前呢,假模假样的行了礼便走到位置上入座。

    “茹月你也真是的,擅作主张,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来我府上赏菊的。”太子妃故意卯足了劲大声的说。

    “就是啊,王奕凌不过是个浣衣婢的孽子,还自以为是龙子,他的妻也该是个贱丕子怎有资格来这里污了嫂嫂的地。”长公主也是生怕郑莜然听不见完全没有个贵族的气质,扯着嗓子大声的说。

    “是啊。”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就知道今日喊着来铁定会羞辱自己,早早有了心理准备,呼,不能生气。”郑莜然心里不断的默念。

    白露站在她身后心里也是气恼得很,可是也得忍着,她们要是反抗那可就不止是言语侮辱了。

    “长公主有所不知吧,听闻啊,广陵王妃嫁入王府后,广陵王便从未留宿过,连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也是行完礼就独守空房,这几日广陵王出没于翠春阁,哪里会记得府中有个美娇娘啊。”萧茹月的话一字字的扎了郑莜然的心。

    可是郑莜然强忍着面不改色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黄菊上。

    “哈哈,还有此等事,这个广陵王妃也不难看啊,翠春阁中的莺莺燕燕究竟哪里比家花香啊!”太子妃捂着嘴讥笑嘲讽道。

    众人纷纷捂着嘴偷笑。

    “来人,挑几盆菊花送到广陵王府,给王妃添添宝气。”

    “是。”

    郑莜然气的紧握着拳头,咬紧嘴唇,这群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贵妇,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就是披着锦衣华服的粗鄙妇人。

    突然郑莜然想到个关键问题,“不对啊,这个萧茹月怎么会对广陵王府了如指掌?”

    “太子妃娘娘,郑莜然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还请太子妃娘娘见谅。”郑莜然一刻也不想多待,起身便行礼告辞。

    “不送走好。”太子妃嫌弃的垂眸看了郑莜然一眼便将头别过。

    底下又传来了阵阵嘲笑议论声。

    “果然和那个老七挺配,都是贱丕子,就这德行打扮的连我的木樱都不如,还有脸打我们老九的主意,不就是稍有些姿色,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变野鸡才是!”大公主言语侮辱难堪。

    郑莜然不想再听任何一个字,头也不回的迈着碎步,焦急的离开了太子府。

    “呸,这个鬼地方我还不稀罕来呢!狗眼看人低,你们才是贱丕子!”奈何郑莜然气的只能在心里大声的发泄。

    “小姐,你没事吧,脸色特别难看。”白露有些害怕的小声询问。

    “没事,白露,回去去找何管家要整个王府侍从婢女小厮的花名册给我过目,还有,我们院的人你要特别留意,你和青玉是我的陪嫁我信得过,其他分配来我院里的都是不知根知底的,要特别留意,日后在府中说话做事也必须谨慎,有埋怨的话日后怕是只能憋在心里了。”

    “白露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嗯,走吧,气炸了,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了,赶紧回去吧。”

    “嗯。”

第十二章 擅闯翠春阁

    郑莜然硬生生的憋着一肚子的怒意,神色匆匆的回到玲珑阁,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青玉不明所以的询问着。

    “青玉把院里众人安排出去,你去守着院门,让我冷静会,白露你去找齐管家要花名册。”

    “小姐…这是为何?”青玉道。

    “小姐您先休息,我和青玉就先下去了。”白露拉着一头雾水的青玉急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安静的只剩下自己无助的拥抱着自己的脆弱与痛苦。

    郑莜然蜷缩着身体坐在床榻上,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腿,将脸紧紧埋起,夺眶的眼泪已经浸湿了脸下的衣衫,郑莜然小声抽泣着。

    也不知哭了多久,郑莜然脑袋中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心动不如行动,既然今天注定是个悲剧,那就让悲剧更加猛烈吧!

    “白露,青玉!”郑莜然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痕,打开门唤着守着门的白露和青玉。

    白露和青玉闻声便推开了院门,走了过来。

    “进来,我有事要吩咐。”

    白露将门轻轻关上。

    “王爷回来了吗?”郑莜然询问道。

    “小姐,王爷今早离开了王府还未归。”

    “给我梳妆更衣。”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白露看郑莜然心情似乎还可以,竟然还能想着出门去,想必是一切无碍,她便放心的去衣橱里挑选衣物。

    “翠春阁。”

    “什么!小姐,那里可是青楼啊,您这种身份怎可去那里!”青玉惊愕不已。

    “我要去见见哪些个莺莺燕燕能把那个渣男勾住,让我受此屈辱!是不是有着沉鱼落雁之姿,我倒是要见识见识。”郑莜然已经气的糊涂了,也不想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

    “小姐,万万不可啊,你要去了明日肯定就传遍常宁的,哪有良家女子去风化之地。”白露也跑来劝止。

    “那去给我弄一身男子的服饰,我装成男人进去不就可以了,还有给我备点银钱。”郑莜然如今已经是油盐不进,执意要去。

    郑莜然坐在妆台前自己动手卸下发钗,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个勾人的地方见识一下。

    “小姐,我们哪来男子的服饰啊,现在做也来不及啊。”白露急的是干跺脚。

    “去问管家要一套府上侍从或小厮穿的衣裳来,旧的也无妨。”郑莜然去意已决任何困难都难不倒她。

    “小姐你怎么可以穿下人的衣服。”白露不断的劝着。

    “那怎么办?我穿王爷的衣服去吗?岂不是更显眼,就这么办吧,快去。”

    “是。”白露只能不满的撅着嘴退了出去。

    青玉瞧着现在也是无人能劝得住郑莜然要冒险的心了,只能妥协作罢接过郑莜然递来的梳子给她梳理的万千青丝。

    “小姐,你再怎么装扮也不像个男子啊。”青玉的巧手很快就将她的青丝束起,用一根小巧的玉簪横插固定。

    郑莜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哪怕梳着男子的发髻,确实太过女性化,一点都没有男子的那种味道。

    “有假胡子吗?贴着或许会像些。”

    “小姐,哪里会有啊。”青玉被整的哭笑不得无奈的很。

    “罢了,我就是个模样秀气的书生嘛。”郑莜然用棉帕沾水擦去脸上敷着的胭脂香粉和眉黛,素面朝天,为了抓渣男也算是牺牲良多。

    “小姐拿来了。”白露依旧嘟着嘴将手上捧着的一套棕色的棉麻粗衫放在妆台上。“这是我去后院晾着的衣服里随便挑的也不知是谁的,让我一个大姑娘去问男子要衣衫旁人怕是以为我春心荡漾呢!去问管家要岂不是府中众人都知晓小姐要扮装了。”

    “哎哟,我的白露还真是机灵,给你个赞。”郑莜然笑道。

    其实穿其他男子穿过的衣服心里还是不适抗拒,可是如今也实在是无奈,顾不得太多,要冒险必须要有牺牲嘛。

    郑莜然第一次换上男式的长袍,还真是不惯的很,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衣衫上有股微微的汗酸味。

    “你们看我像男人吗?”郑莜然在她们面前转了两圈。

    “一点也不像,小姐,还是别去了好不好。”

    “不要啰嗦了,我去打探一下就回,你们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点眼,我从后门偷偷走。”

    “小姐…”白露撒娇道。

    “哎呀,别卖萌了,我偏去不可,你们去帮我把侍卫引开。”

    白露找了个由头将守门侍卫引开,青玉守在院门口给郑莜然比划着。

    待青玉放出安全的信号,郑莜然轻轻的打开门伸出脑袋再次确认周围无人便像做贼一般的一溜烟蹿出院门,径直往后院走去,时刻低着头,害怕被人瞧见,总算一路还算太平,虽有些婢女与她擦肩而过,可是婢女却没有在意她。

    郑莜然在后门口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这副鬼样子要是真被谁发现,明天可真就成常宁城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了。

    顺着青玉叙述的大概位置,郑莜然低着头,手指时不时的遮着脸抬头瞧一眼,总算穿过东市走到尽头在如意坊边上瞧见了配色花红柳绿的翠春阁。

    到底是风化之地,几个姑娘穿的单薄浮夸的站在门口招揽着生意,那肩膀上的绣衫都已滑落露出白皙透亮的香肩。

    “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该怎么进去呢。”郑莜然低声的自言自语。

    要是直接走进去,自己对自己这装扮一点信心都没有。

    正当郑莜然纠结着要不要上前试试时,三个中年男子色眯眯的看着姑娘露出的香肩走了过去,几个姑娘瞧见生意立马搔首弄姿殷勤的围绕上去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真是天助,此时门口没有任何人看守,郑莜然一溜烟就跑了进去。

    这个翠春阁还真是挺大的,一楼的大厅中摆着许多桌案,正中间还有个大戏台,虽是下午却已有不少客人搂着莺莺燕燕畅饮起来。

    王奕凌这个身份该不会正大光明坐在大厅中吧,肯定有VIP包间,郑莜然略微的扫视了一圈大厅中的人,确认没有渣男,一楼空间都做成了大厅式的设计,那想必渣男该是在楼上了。

    郑莜然装的镇定自若的慢慢的走上了二楼,这一层就是被隔成一间间的包房,郑莜然轻手轻脚的靠近包房,一间间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总不能一间间搜查吧。

    有些里面安静的很应该是没人在,有些则是温润软语,郑莜然听着听着红着脸迅速离开。

    不过也是奇怪了,自己在二楼徘徊已久,只瞧见几个客人出入,怎么并未瞧见其他的人?难道今天运气真的好,这个楼里工作的人都在忙都没发现她?

    正当她听着剩下几间房的动静时,突然有人拿着麻布袋从她身后将她套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郑莜然使劲扯着嗓子喊叫。

    “带走,把他押到柴房里去,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东西。”只听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似是故意夹着嗓子,声音尖而细。

    “是,刘妈妈。”

    只觉着自己被人抱起扛了起来,用力拉扯着套住自己的麻布袋,用脚踢着扛着自己的人,可是那人却无动于衷,一路扛着她,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力逃脱。

    也不知自己被带到了哪里,那人重重的将她扔在地上,仿佛她就是一个被麻包袋包裹的无足轻重的货物一般,摔得她后背上生疼,好像有什么尖尖的东西插进了她的背上,疼的她眼泪都已不自觉的挣脱束缚。

    “啊!疼死了!”

    那人并未理会她,只听见那人转身离开门被重重的关上。

    郑莜然忍着疼反过手摸着插入她后背肌肤的坚硬物。摸着细细的有些硌手,咬紧牙关一把将它拔出,所幸插入的并不是很深,这个东西摸着也不是特别硬。

    郑莜然忍着疼挣脱了麻布袋,这是个柴房,里面都是柴火,刚才插入她后背的就是一个小树枝的树杈。

    郑莜然急忙走到门边,门被从外锁住,她无论如何用力拉扯,门都纹丝不动。

    “这次可真是折了,只是来抓人,自己反而被抓了,万一把我强制留下了做小姐怎么办!”郑莜然越想越觉着可怕。“谁可以来救我啊,白露、青玉我该听你们的话不该来这里胡闹的,我错了行不行。”

    “大人,就是此人女扮男装鬼鬼祟祟一进翠春楼就神色有异,四处游荡打探着什么,还请大人发落。”

    此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声音,还有开锁的声音,郑莜然害怕的抓起小树枝藏在身后,虽不能伤人,但是真要到不得已的时刻只能划伤自己的脸了,看他们如何强迫一个脸上有疤的女人接客。

    门打开的那一刻,郑莜然紧紧抓着小树枝,低着头蜷缩在一侧的柴堆旁。

    “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郑莜然却不敢抬头。

    那人见这个阶下囚如此顽固走上前蹲下身用纤长的手指将郑莜然的脸抬起。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王奕凌惊讶的厉声道。迅速将托着她脸的手指收回。

    郑莜然细细的看着王奕凌,这个人还真是越看越厌恶,自己不过是被羞辱后跟着来瞧瞧,直接派人把自己抓起来关在这里,背上流着血疼痛不已,今天是又被骂又被打,这是个什么倒霉催的日子。

    “王爷认识她吗?”他身边的绑着郑莜然来的壮汉问道。

    “大许,你先下去吧,我有事问她。”

    “是。”

    门被轻轻的关上,整个柴房只剩他们两个,尴尬的对视着。

第十三章 真相

    “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穿成这样成什么体统!你从何知道这里的!”王奕凌气怒的喘着粗气来回的踱步质问。

    “呵呵,我原本压根不想知晓,却因为我贪玩溜出府游玩碰见了萧茹月,逼着我去了太子府,当着一众人的面前奚落嘲讽,还要她来告诉我,堂堂的广陵王成日不在府中而留在这个翠春阁,究竟是何等姿色的绝世佳人值得我被如此欺辱!”郑莜然越想越委屈,眼泪瞬间绝了堤,争先恐后的从眼眸中溢出。

    “我为何要穿这么个衣服?体统?我如果穿着我自己的衣服来这里岂不是明日我就变成了满城的笑柄,我堂堂的王妃来烟花之地寻夫,光荣吗?你不在乎脸面,我在乎!我不想我爹娘为我担心。”郑莜然冲着王奕凌奋力嘶吼,放下手中紧攥着的树枝,不断抽泣着,泪如雨下。

    王奕凌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郑莜然。

    “快点回去把衣服换了!”王奕凌看她悲伤哭泣的模样,原本的盛怒一下子平息了不少,心软了下来。

    “回去?你那个冷清的破王府?我知道我只是被赐婚你只是被迫接受,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羞辱!”

    王奕凌背着手默不作声。

    “我和你终是陌路人,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还请广陵王殿下写休书一封,休了我。”郑莜然抽泣着。

    “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可笑,真是蠢笨至极,我娶你是圣上的旨意,你作为我的王妃已经记录在了皇室宗牒之上,没有陛下的允准,岂是说休就休的?”王奕凌冷冷的讥笑了一番。

    “是啊,我蠢笨,那我即刻就入宫面圣,我自己请离,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郑莜然扶着身旁的柴堆,颤颤巍巍紧咬着牙站起身。

    王奕凌一把抓着她的胳膊,面容冷峻的凝视着她。

    “你拿什么承担?你家人的命你是不要了吗!你可以拿他们的命去押吗!”王奕凌大声质问。

    “不就是请离至于嘛,我就说我有恶疾好了。”郑莜然不以为然的别过头,对王奕凌的危言耸听不屑一顾。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你嫁给我是陛下的旨意,如今你去御前请离,打得究竟是谁的脸?就算陛下不追究,皇后呢?她是不是认为你请离想要和王奕铭在一起?会放过你?”王奕凌被她这冲动的举动整的无奈至极。

    郑莜然原本被王奕凌第一句话气的火冒三丈,可是王奕凌接下去的话也确实在理,如果真的冒然去请离,打了陛下的脸,万一陛下心情不好…郑莜然都不敢设想下去。

    “那你去请离,你毕竟是皇子,陛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郑莜然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可行的歪点子。

    “我还不想找死,有朝一日如果有机会,放心,我定会放你和王奕铭去相守的,不用和他假惺惺的演戏。”王奕凌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的说道。

    郑莜然挣脱了被王奕凌紧抓着的胳膊,气急了用双手推了王奕凌一把,奈何女人到底是没什么力气,王奕凌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原来你一直对我所有顾虑,你在怀疑我什么?怀疑我假失忆?怀疑我是皇后的人为了什么目的故意接近你?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我从没有撒谎骗过你一个字!我发誓,我如果没有失忆、如果我是奸细,我就再也回不了我的家!此生就留在这个破世界,不得善终!”郑莜然平生最恨别人冤枉猜忌自己,激动的含着泪说出了对她来说最恶毒的誓言。

    王奕凌瞧她激动的发着毒誓,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可是郑莜然的誓言他却不太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王奕凌,我嫁给你虽是无奈,但是我认命,此生愿死生相随,哪怕你不喜欢我,可你不能冤枉猜忌我!那日梁王和我说要我等他,如果我对他有念想我根本不会拒绝他!我离了家人,我便视你为家人,可终究是我不配。”郑莜然别过头用衣袖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珠。

    王奕凌本就不是硬心肠之人,尤其看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柔弱之姿,他竟然于心不忍,心存愧疚之意。

    “你既然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我这就回去闭门自我幽禁,莜儿告退!”郑莜然哽咽着行礼告退。

    “莜儿。”王奕凌一把拽住了她轻唤她的名字。

    “对不起,我只是…太过谨慎,可我必须谨慎,生在帝王之家有太多事我亦无可奈何。”

    “广陵王殿下,你是被害妄想症太过了吧,害你有什么好处?你又不是储君,又没有实权,无非就是一纨绔子弟,害我的人一堆,有谁会害你!”郑莜然才不信他的解释,在她眼中王奕凌就是一败家富二代,躲他还来不及,谁会去害他。

    王奕凌沉默了半晌,内心摇摆不定,也不知该不该选择相信郑莜然,可是她刚才的那一番话又确实像发自肺腑,从最初的激动悲泣到最后的平静,一点都不像伪装出来的,而且王奕凌也发现了郑莜然想事情想的很片面,也不像个像个深谋远虑的奸细。

    “广陵王殿下,麻烦放开我!拉着我又不说话又不让走,是想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王奕凌试探性的问出了口。

    “什么东西?你有的东西有什么会是他们没有的,人家是皇后是嫡子,比你有钱的多。”郑莜然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在她眼里无非也就些金银珠玉之类的才算宝物。

    王奕凌如今疑虑已去了大半,“噗呲”一声竟被她逗乐了。

    “我虽表面没有实权,可手里有兵权,有可以号令驻守边陲三军的兵符,那是前年苏将军战死疆场,我被任命去接替苏将军围剿敌军,在苦寒之地整整一年终告捷回朝,自此苏将军原本的兵权便在我手里,陛下也并未要去,默许的给了我,随后皇后不安就安排了好些个探子进府。”

    “兵权?要他干嘛?”女孩子家哪里懂得兵权战争这些事。

    “虽然我手里的兵权只是一部分,可是对有些人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哦,那你就是怕我是来偷你的什么破兵权的?我才不稀罕,送我都不要。”郑莜然没想到会为了这么个破东西一直怀疑她。

    “或许对你来说这是个破东西,可是对有些人来说是威胁。”王奕凌仔细盯着郑莜然,看她那一脸不屑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的宝贝东西的事,我没兴趣,没事我就走了,你继续和你的莺莺燕燕寻欢去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王奕凌拉着郑莜然打开门就往外走。

    “我不去!我对你的小三小四没兴趣了!我不想看!有伤风化!”郑莜然一路嚷着试图挣脱。

    王奕凌不为所动的一直拉着她到了一条隐藏在后厨旁的窄楼梯,这个楼梯隐藏在角落里,前面堆着不少蔬菜,里面又黑又窄,王奕凌松开郑莜然的胳膊,牵过她的手带着她走了上去,这个木质的楼梯一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吵得很,来到三楼的房间里,这是个独立的房间,对外连通的只有刚才上来的窄楼梯。

    这个房间就像普通的屋子一般,放着书案,书案上堆着些书籍,一张小憩的睡榻,一张床,一个桌子几张椅子,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里便是我的房间。”

    “你住这里?自己家不住偏要来住妓院?天天换着女人作陪吗?”郑莜然仔仔细细的巡视四周,找寻着女人存在的物证。

    “坐吧,你不用找了,这里就我一个人住。”王奕凌躺到睡榻上瞧着她到处巡视。

    “知道一句话叫韬光养晦伪装自己吗?我不这么做,皇后岂能心安的容我?”

    “你故意住这里装的自己纨绔好色?”郑莜然原本设想过N种可能,可是没想到会是这种个情况。

    “我的生母原是犯了错的宫人,被打发至了浣衣所,一次给陈德妃宫里送衣物时,偶遇了陛下,陛下初见母亲就动了心,后来就顺其自然得了宠幸有了我,刚开始陛下对我母亲还只是淡淡的,对母亲也似对其他嫔妃那样没什么不同,那时候皇后已有了嫡子,嫡子也被立为太子,所以皇后并未把我们视为威胁,自然能容我们。”

    王奕凌突然讲起他以前的故事,郑莜然完全不明白他什么套路,郑莜然自嫁入王府便知晓王奕凌的母妃已亡故,其余的一概不知,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和其他皇子那样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郑莜然还是坐下安静的倾听他诉说的故事。

    “后来皇后从益州请了个什么大师进宫,原是给太子和梁王批八字的,也不知大师和皇后说了什么,把所有皇子唤去了尚阳宫给大师相面,批八字。看其他人大师都淡然安定,轮到我就大惊失色不知和皇后说了什么,没过两日我的母亲就离奇暴毙,对外宣称是病亡,可我知道我的母亲是被那个只手遮天的人迫害的,我去找陛下彻查,陛下却将我轰出了御书台,我就在七岁那年失了生母,所有人对我的态度也都转了个弯,我的宫人被缩减至旁人的一半,我的饭菜连宫人都不如,其他兄弟姐妹视我为不详,对我欺辱殴打,这一切陛下却完全不管!”

    王奕凌诉说着自己那段悲痛的记忆,每每想到心疼痛不已,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郑莜然光用听的就揪心不已,这个故事和她设想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完全不同。

    “我一直想着这是为了什么,有一次我想着早些去皇后宫里请安,无意间听见了原由,只因我的面相饱满八字有帝王像,我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一句话送了命,皇后那日想杀的人是我,却因我贪玩跑了出去,母亲喝了送来的那一碗有毒的银耳汤,为了我才被毒死的!后来是陛下私下警告了那个贱妇,她才一直没有对我下狠手,只是让其他皇子疏远侮辱折磨我。我也明白了,我必须明哲保身,才能为母亲报仇,要明哲保身,必须要让那个贱妇觉得我没有威胁,我自暴自弃的只顾享乐纵欲,她一度对我放下戒心,直到她知晓我有兵权,又蠢蠢欲动,这里是我信得过的好友的私产,所以我便躲在了这里,外人瞧着以为我是来这里当个没有廉耻的嫖客,这才能一直安稳着。”

    这个故事郑莜然不是亲历者,可是她听着心紧紧揪着,心疼不已,王奕凌在心里原是最最差评,人设彻底崩塌的浪荡公子,可没想到原是这么个来龙去脉,选在对王奕凌刮目相看,吃了这么多的苦还要伪装这么多年,也是不易。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不…是故意来找你麻烦的。”郑莜然语无伦次低声下气的和他道歉。

    “你早些回去吧。”

    王奕凌心里五味成杂,那些痛苦的往事刺的他疼痛不已,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哦,过去的事别想太多,早些回来吧。”郑莜然瞧着自己这狼狈样,只得柔声劝慰着他,便退了出去。

第十四章 乞丐

    郑莜然就用这么一身装扮,灰头土脸的发髻中还插着几根稻草,回府的路上走的太急促还在街巷中摔了一跤,摔进了一旁的臭水沟里,脚扭了不说,下半身还滴着让人作呕的不明黑色液体,简直就是狼狈不堪。

    郑莜然崴着脚终于走到了府门,正当她扶着门框踏进府内时,在门口洒扫的看门小厮们原以为哪里来的叫花子如此明目张胆的擅闯,举着洒扫的工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上前驱赶。

    “哪里来不长眼的叫花子,也不瞧瞧这里是哪里就敢擅闯。”小厮目露凶光怒道。

    “你才叫花子!你全家才是叫花子。”郑莜然被他们这一举动惊愕不已,本就气的就快炸了,还要来挑衅她。

    “诶,嘴还挺硬,快滚出去,不然对你不客气!”一个小厮举着扫帚怒喝道。

    “你们!”郑莜然被气的一时语塞。

    “王妃,您怎么成这样了。”正当众人围着郑莜然试图赶走她时,何管家正巧路过听见动静上前查看,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想擅闯,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郑莜然。

    “王妃?何管家没看错吧,这怎么会是王妃呢!就这副德行,何况王妃今日归来后并未出门啊。”

    小厮们不可置信的私下里窃窃私语着,那个试图拿扫帚赶她的小厮大声质问着。

    “何管家,我溜出去办点事情,没想到摔了一跤还被当成乞丐,我倒要去问问王爷了,是不是我不能回来要赶我出去。”郑莜然生气的扶着门框转头就往外走。

    当然她只是装装样子,这鬼德行她可不想去大街上再转一下,也不想被王奕凌瞧见。

    果然小厮们害怕的一个个急忙下跪。

    “王妃,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请王妃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们吧,王爷知晓定会处罚小的们。”

    “这还差不多。”郑莜然小声的嘀咕着,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罢了,再有下次我定要好好惩处,这次就先放过你们。”郑莜然转过身得意的说道。

    “是是是。”

    “你们忙去吧,何管家你也去忙吧,我自己回玲珑阁。”

    “那还请王妃早些回去休息。”何管家不知郑莜然的脚受伤,郑莜然也不想让旁人知晓,先打发了他们,再慢悠悠的走回去。

    待何管家告辞走远后,小厮们也躲的远远的低着头不敢惹怒郑莜然,正好,郑莜然一瘸一拐的用最快的速度走向玲珑阁,疼的她是呲牙咧嘴的表情扭曲。

    好不容易走到玲珑阁门口,好了,又碰见又一波拦路虎。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王妃住所。”守门的侍卫看着这臭烘烘肮脏的人,也不知哪里闯入的乞丐,尽职的拦住门阻挡郑莜然的去路。

    “白露!青玉!”郑莜然懒得去解释,直接冲着院内大声的唤着白露和青玉,她俩总该能认出自己了吧。

    侍卫们正想抽出腰上的配剑再次警告郑莜然。

    白露这个丫头总算姗姗来迟。

    “小姐?”白露先是疑惑,仔细确认了这个肮脏恶臭的乞丐真的是郑莜然,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你这是出什么事了。”白露捂着鼻子惊讶道。

    “我真的像乞丐吗?”郑莜然尴尬的问道。

    白露尴尬的点了点头。

    “属下不知是王妃,还请王妃见谅。”侍卫们跪下请罪。

    “罢了,起来吧。我要赶紧沐浴更衣,白露去烧水,快点,我一刻都不能忍我现在的模样了!”郑莜然焦急的催促着。

    白露面露嫌弃的扶着郑莜然走进了院里。

    “小姐,你就先待在院里吧,你这样子进屋估计一会你自己也得嫌弃自己,奴婢去安排给小姐沐浴。”

    “你个死丫头。”郑莜然话音还未落,白露就连蹦带跳的像个兔子一样迅速的消失在郑莜然面前。

    郑莜然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衣摆上断断续续滴落的液体,臭的她自己嗅觉功能已经阵亡,也确实不能这么进自己的卧室,不然洗完澡真会自己嫌弃自己的房间。

    脚踝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郑莜然恨不得席地而坐,可又不想被人瞧见了会被笑话,只得为了面子将就的蹲下身子。

    “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我正在给小姐准备茶点,就听着白露鬼哭狼嚎的说小姐变成乞丐,让我们帮忙准备着热水。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啊。”青玉捂着鼻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乞丐。

    “别问了,快去烧水,要我这样到何时啊,哪怕冷水也行啊。”郑莜然急的烦躁不已,一直皱着眉头。

    “好好好,我这就去帮忙。”

    等了感觉许久,久到郑莜然觉着过了半日般的漫长,终于洗澡水准备好了,郑莜然迫不及待的走进旁边的房间。

    褪去恶臭的衣衫,先用小木盆简单的冲洗了下沾着污渍的双腿,洗出来的水那叫一个黑。

    又打了一盆清水将秀发解开,用加了皂角的水将头发清洗了一遍。

    洗干净了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个热水澡,待郑莜然整个身子泡进去,还没过两秒就凄厉的喊叫起来。

    “好疼啊啊啊!”后背上传来了伤口碰水后的刺痛感。

    郑莜然赶紧捂住胸口站起了身。

    “小姐,你的背是怎么了?怎么出血了还有些淤青,不会是被王爷打得吧。”白露撒着花瓣,郑莜然一站起来就看见她白皙的玉背上有两个小洞,流出来的一点血已干涸,一侧还有些看着不太明显的乌青。

    “我摔得,算了,我忍忍好了,还是情愿疼也不愿这副鬼样子。”

    郑莜然缓慢的坐了下去,咬紧牙关接受热水的洗礼。

    总算洗了个勉强还算舒适的热水澡,郑莜然换上自己的衣衫,披散着秀发在白露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先躺着,奴婢去给小姐请大夫。”白露转过身就想往外走去请大夫。

    “不要去请大夫,我没事。”郑莜然才不想被更多人知道自己摔进臭水沟把脚扭了的事。

    “可是小姐,你的脚踝已经有些肿起来了,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许!去给我拿点药擦擦就好了。”郑莜然看了看自己肿起的脚踝,仍旧不当回事。

    “那奴婢去取药。”白露只能顺从着。

    “对了,白露你让青玉去取药,你去打听下那一身衣衫是谁的,给人弄坏了也弄脏了,我给那衣衫的主人赔两套新衣,还是要和那人说一声的。”郑莜然到底是不对事先没有通知主人就善用了那人的衣物,还弄坏了,总得和人家好好赔个礼才是。

    “是。”

    白露关上门退了出去,郑莜然将床帘拉了起来,将外衣褪下,将单衣拉到伤口的位置,趴在床上,等着青玉将药拿来。

    过了许久,郑莜然趴着都已迷迷糊糊的将要进入梦乡,只听着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

    “青玉,你再不来我就要睡着了。”郑莜然闭着眼睛趴着等着青玉给她上药。

    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床帘也被拉开,可郑莜然却从未睁开眼去看,她一直就深信着此人该是青玉或者是白露。

    王奕凌拉开半掩着的床帘,却瞧见郑莜然的冰肌玉骨,羞涩的转过头去。

    “青玉,快点给我上药,我很疼啊!”郑莜然闭着眼睛头朝着内侧趴着。

    王奕凌这才瞧见郑莜然的背上有着两个血窟窿,虽不是很大,但瞧着还挺深,一侧的肌肤上还带着青紫色。

    王奕凌坐在床榻边,从怀里拿出刚才在院外碰见青玉时,青玉手里拿着的药。

    他将药瓶的塞子拿掉,将那一瓶紫金散轻轻的倒在伤口上。

    “啊啊,疼啊,青玉,下手要轻一点。”郑莜然眉头深锁着,不断哀嚎着疼。

    “青玉,你说,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一群破贵族欺辱也就罢了,去抓那个渣男吧还被人套麻袋,摔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回来吧还摔到水沟里,我是不是太倒霉了,还有那个臭渣男,还怀疑我是内奸,我哪里长得像内奸了!我这智商也不能做内奸啊!我觉着我该去庙里拜拜了是吧。”郑莜然抱怨着今日这倒霉的种种。

    “今日是我手下的人失了分寸伤了你,可你也不该跑来。”王奕凌并未生气,轻轻给她上药,淡淡的说着。

    “啊啊啊啊啊啊!”郑莜然一听竟然是渣男的声音,惊慌的下意识就将被子拉过盖住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郑莜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王奕凌。

    王奕凌则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床旁的小方案上。

    “这里是本王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躺好!不然药不就白上了。”王奕凌平静的说道。

    “我不,让青玉给我上药就行了,不用劳烦王爷了。”郑莜然红着脸裹紧了被子。

    “青玉说你的脚踝扭着了肿了起来,我让她去请大夫了,你再不乖乖躺好,我就好好的伺候你了哦!”王奕凌故意加重了语调,还带着那么些邪魅的韵味。

    郑莜然还真被他唬住了,只得乖乖的躺下,但是被子依旧紧裹着。

    王奕凌转了身掀开她脚上覆着的被子,右脚红肿的厉害。

    “这么大的人走路还这么冒失,这脚都已经肿了起来为何还不找大夫。”王奕凌温柔的责备道。

    “不能走路不是正好嘛,就不会脚贱的跑出去了是吧,又是被骂又是被打还有自己摔得。”郑莜然不满的嘟囔着。

    “好了,我已经和你道歉了,何况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你。”

    “王爷、王妃,大夫到了。”门外传来青玉的声音。

    “请稍等下。”王奕凌对门外喊道。

    “快把衣服穿好。”王奕凌弯腰低声的在郑莜然耳畔私语。

    “你转过头去。”

    郑莜然确认王奕凌把头转过去后,这才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半褪的单衣拉起,穿上外衣。

    “好了。”

    “青玉,传大夫进来。”

    王奕凌站起身给大夫腾出位置,退到了郑莜然的妆台一侧。

    “大夫,王妃这扭伤有无大碍。”

    陆大夫仔细看了看郑莜然肿起的右脚。“王妃,失礼了。”起身对郑莜然和王奕凌行了个礼,还没等郑莜然弄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陆大夫抬起她的脚按着脚尖来回的转动着。

    “啊啊啊啊啊!疼!”郑莜然疼的忍不住唤出了声,可陆大夫一点也不手软,将手里的力度逐渐加大,“要命了啊啊啊啊啊!”

    终于在郑莜然的喊叫声中陆大夫轻轻的放下了她的脚。

    “王妃,您这还好未伤到骨头,老朽这就去写两幅方子,配着化淤散涂抹,需要按时服药静养些时日。”

    “有劳大夫了,青玉你跟大夫去抓药煎药。”王奕凌吩咐道。

    “老朽告辞。”

    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尴尬的相处,互看一眼就有默契的纷纷看向不同的地方避开眼神接触。

    “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我…就先走了。”

    看着王奕凌走出门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何面对他会觉得如此忐忑不安呢?

十五章 重阳宴

    郑莜然的脚这几日肿的老高,又肿又透亮,每日就是躺在床上垫着腿不断翻阅府中花名册,连吃喝都懒得起身下床,日日端着饭碗简单的扒拉几口,可是翻来翻去看谁都那么可疑。

    青玉煎的药一日三次的喝,苦透了,喝的郑莜然总觉着自己是个药罐子,身上都散发着中药材的苦味,每日的上药油简直就是酷刑,每每都疼的郑莜然大吼大叫的。

    “小姐,今个重阳节,还是早些起身奴婢伺候你梳洗。”

    郑莜然一想着今日是重阳佳节就烦得很,自己的脚就和个残废一样,右脚完全不能用力,就算迫不得已要下床,自己也会用最快速的时间跳着去,可是陛下今日设宴,光想着凤仪门那长长的路,跳着进去,想都不敢想,估摸着明天左脚也得残。而且自己这一瘸一拐的残废样还不知又要被那群高高在上的贵族嘲笑讥讽成什么样呢!

    “我就不能不去吗?”郑莜然坐在床上不满的将手中的花名册重重的扔到了床尾。

    “陛下前两日派公公来通传过了,小姐你好歹也是广陵王妃,岂有不去之理,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可担不起啊。”青玉苦口相劝。

    “哎呀,烦死了,扶我起来梳妆。”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郑莜然被白露青玉一路搀扶着,终于踏上了马车,可以短暂的休息片刻。

    渣男也不知在忙什么,今日竟然比郑莜然还晚出现,郑莜然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掀起帘子,却瞧见渣男一袭白衣绣金云纹的长袍,迎着阳光的模样好看的很,虽然表情还是一样的臭。

    王奕凌上了马车,又将郑莜然视作空气般。

    郑莜然也习以为常的撇过头不再瞧他一眼,将目光投向车外的风景。

    “脚好些了吗?”

    “谢王爷关心,还没残废。”郑莜然赌气的回答,这个臭渣男那日对她这么关心,往后的几日里就再也不见了踪影,自己不来也就罢了连派人来关心的话都没有!郑莜然心里的不满与日俱增。

    其实也是矛盾的很,明明就希望有他的关心,可是自己却心如明镜似的明白的很,他从来不会在意自己,可偏偏又希望他在意,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的情绪存在呢。

    王奕凌看着郑莜然无精打采的趴在窗框上掀起帘子看向窗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就这样静静瞧着她。

    马车还是一样行进了一段停在了凤仪门的门口,只是现在的凤仪门就像个车马聚集会一样,各府的车马整齐的停摆着,一辆辆马车上绘着金漆,装点着铜铃铛,彰显着主人的身份,而广陵王府就简单的刷了刷棕红色的漆,在豪华车架前显得其貌不扬。

    王奕凌牵过郑莜然冰凉的手,扶着郑莜然缓慢的走下马车,他手心的温度好温暖,郑莜然这几日的怨气就这么轻易的瞬间消失。

    王奕凌慢慢的牵着郑莜然,陪着她用龟速行走,周围行色匆匆的贵族,眼里尽是嘲讽讥笑,走过她们身侧悄悄捂着嘴偷笑。

    “你先走吧,别管我了。”郑莜然松开王奕凌的手,不想拖累他被人嘲笑。

    郑莜然疼的咬着牙,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让白露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突然觉着重心一沉,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栽去,而白露到底是个小丫头,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拉住郑莜然,青玉想上前去已是来不及,下意识的紧闭双眼。再睁开眼时,郑莜然已经跪在了石砖之上,疼的她表情狰狞,痛苦不堪,只是硬忍着没有唤出声。

    王奕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蹲下身子将她往后拉躺入自己怀中,托起她的双腿,将她抱起。

    郑莜然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真是好闻的紧,这一刻有种想一直躺在他怀里的可怕想法。

    三三两两走过的贵族掩嘴小声议论着什么,宫女太监们低着头加快脚步当什么都没瞧见。

    “你放我下来,我很重的。”郑莜然假意挣扎了一下。

    “是挺重的,王妃也该少吃些了。”王奕凌轻喘着气,加快脚步一直紧紧抱着郑莜然,生怕自己失手会摔疼了她。

    郑莜然完全说的就是客套话,王奕凌竟然没情商的直言说她重,换哪个女人会不生气。

    “嫌我重,那你放我下来!”郑莜然愤怒说道。

    “闭嘴,快到了。”王奕凌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她争论,手臂已酸疼不已。

    “你!渣男!”郑莜然小声的嘀咕着,但是王奕凌却听的一清二楚,也没力气去和她计较。

    终于走到了华阳宫,王奕凌抱着郑莜然跨过高高的门槛,用尽最后的力气穿过人群,无视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将郑莜然轻轻放下,扶着她入座。

    这时郑莜然才细细打量了下这个作为宴请只用的华阳宫,皇家宫殿到底是不同凡响,还是一样的到处土豪风格,金光灿灿的,此时殿中已聚集了许多人,大部分人并未落座,而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相互说着没有意义的寒暄与敷衍。

    尤其是站在最里面的太子妃那里,围绕着许多人,溜须拍马的拍着太子妃的马屁,今日的太子妃打扮的格外耀眼,发髻上硕大的红宝石簪子,坐在门边离得那么远郑莜然都能瞧的清楚。

    而王奕凌周边一个打招呼寒暄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刻意的避开他们两个,像躲避瘟神一样离得越远越好,而王奕凌习以为常的丝毫不在意。

    郑莜然想起王奕凌讲的故事,这些年他过的也是实属不易。

    “陛下、皇后娘娘到。”

    王奕凌搀扶着郑莜然,急忙起身行礼。

    “今日家宴不必拘礼,座。”

    郑莜然这还是第一次瞧见陛下,果然和脑中设想的一样,一副威严不可侵的严肃模样,穿着绣着团龙的明黄色长袍,头发已见斑驳,年月待谁都不会手下留情,哪怕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宴会开始,舞姬们伴着音乐翩翩起舞,宫女们穿梭着上菜斟酒,真是一副热闹隆重之景。

    只是王奕凌和郑莜然都瞧见了斜对面不远处的梁王和梁王妃,梁王似是在看着歌舞,实则眼神一直落在郑莜然的身上,梁王妃闷闷不乐的饮着酒。

    “儿臣祝父皇母后,仙福永享,寿比天齐,大正千秋万代,永享繁华。”太子携太子妃起身举杯对着陛下皇后拍着彩虹屁。

    反正这溜须拍马的事,也轮不到王奕凌他们,太子贺完,各路亲王、皇子、嫔妃们轮番起身举杯祝贺。

    “来,张嘴。”郑莜然用筷子夹起一块虾仁递到王奕凌面前。“谢谢你刚才…带我进来。”

    王奕凌故意抬头得意的瞧着王奕铭,得瑟的凑近将郑莜然夹的虾仁一口吃掉。

    王奕铭不愿继续看着,举着银酒杯望向别处。

    郑莜然丝毫不在意梁王的举动,这案上的美食佳肴吸引力反而大得多得多。

    王奕凌瞧她这似饿了几日的模样,觉着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个模样外人瞧着会以为郑莜然平日里在王府吃糠咽菜的,过的穷苦贫困生活,笑的是郑莜然这馋嘴的模样竟有些可爱。

    “王奕铭瞧着你呢,你这吃相怕是不好吧。”王奕凌凑近她耳畔,轻声耳语。

    “我饿了还不允许吃饭啊!我可不似那些假模假样的贵妇,明明肚子饿还假正经,吃个东西还用樱桃小口细细品尝,累得慌。他看不看的我又不能怎么样他,我不看他就行了。”郑莜然对梁王一点兴趣也没有,随便他看不看,反正自己不会少一块肉。

    郑莜然夹了几块虾仁放入碗中,馋吓人许久了,一直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吃,又想吃却又担心自己的伤。

    “你现在忌食鱼虾。”王奕凌可全瞧见了,拿起筷子将她碗里的虾仁悉数夹走塞入自己口中。

    “就吃一个好不好。”郑莜然实在是馋得很,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瞧着王奕凌。

    “那不如…”王奕凌不断的凑近,和她的鼻尖仅有咫尺之遥,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我让大夫多给你开几副药,好好补补身子好不好啊。”王奕凌威胁道。

    郑莜然身子往后仰。“我不吃了,不用麻烦大夫抓药,还要让青玉她们煎药也是挺折腾的。”郑莜然连忙摆手拒绝。

    “哼。”王奕凌得意的坐直,将桌案上的虾仁端起递给白露,省的郑莜然看着眼馋的难受。

    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在他俩玩笑时,音乐戛然而止,他俩这才望向C位,只见陛下龙颜大悦,开怀大笑。

    “恭喜越王。”马屁精们纷纷站起举杯庆贺。

    王奕凌和郑莜然为了虾仁,而且又坐的比较远,完全没在意发生了何事,一脸的茫然。

    “奕恒这才成婚三月,就有了好消息,当真是美事。来人,一会将库房中那一尊羊脂玉送子观音给越王送去。”皇后看似端庄和睦慈眉善目的笑着。

    “谢父皇、母后。”

    “陛下,您看,奕恒都有了好消息,这奕凌和奕铭成婚也一月有余了,要不传太医给两位王妃诊个脉,说不定呀还能有个小皇孙呢。”皇后谄媚的笑道,看似深明大义,实则肚子里不知憋着什么个坏主意。

    “甚好,德禄去传太医。”

    “这可怎么办啊。”郑莜然捂着嘴小声说道。

    王奕凌并未言语,神情自若的饮着酒。

    陛下身旁的德禄去的还挺快,没过一会就领着太医回来了。

    “臣孟少曦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快些免礼,劳烦孟太医给梁王妃和广陵王妃诊下脉,陛下啊,盼望着能再得几个皇孙呢。”皇后和颜悦色的说道。

    “是。”

    孟大夫先去了梁王那里,萧茹月憋着气一脸的不悦将手放在脉枕上。

    她和王奕铭都明白,只有成婚那日王奕铭酒醉才和她圆了房,此后便再也未进萧茹月的阁中,日日宿在了侍妾那里。

    “恭喜梁王、梁王妃,这是喜脉,已有一月。”孟太医起身贺道。

    梁王一脸的错愕呆若木鸡,梁王妃欣喜若狂,连声道谢。

    “今日甚好,朕有了两个皇孙,甚好啊。”

    “来人,将梁王妃的酒撤了,茹月,你现在有了身子,可得小心谨慎些。”皇后笑意盈盈的吩咐道。

    “是。”萧茹月得意的瞪着郑莜然。

    “也是个渣男,口口声声说爱不爱的,还不是照样和别的女人圆房,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郑莜然低声嘀咕着。

    “少说两句,万一被旁人听见,有你受的。”王奕凌轻声说道。

    “孟太医快给广陵王妃也瞧瞧,说不定啊今日会三喜临门啊。”

    孟太医走到郑莜然的身侧,郑莜然只得将手搁在脉枕上,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回陛下、皇后娘娘,广陵王妃身体无恙,只是气血虚弱,并无喜脉。”孟太医收回脉枕,起身向陛下禀告。

    “起禀父皇、母后。莜儿前些日子扭伤了脚,一直在服活血化淤之药,子嗣一事还得等莜儿身体养好。”王奕凌站起身禀告。

    “无妨,你俩成婚时日还短,孟太医,你回去给广陵王妃开些补身助孕药物,安排御医院每日送去,每隔半月就去请次脉,陛下也盼着奕凌早日得子嗣。”皇后吩咐道。

    “正是,人丁兴旺才是皇室之福。”

    “我就知道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郑莜然心里嘟囔着。

    “儿臣谢过父皇、母后。”王奕凌搀扶着郑莜然起身行礼。

    “免礼,王妃腿脚不便还是快些坐下。”

    郑莜然已经对舞乐、美食完全失了兴趣,就这样一直撑着个脑袋望向门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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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凌传介绍:
“千年姻缘一线牵”这跨越千年的时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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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跨越千年的姻缘经历重重的波折,又会修炼成什么的结果莜凌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莜凌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莜凌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