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奕铭就像在看慢动作一般,眼瞧着剑锋直逼毫无防备的两人,“小心!”这句话明明如此简短,却像用了漫长的时光才脱口而出,边说身体未曾犹豫本能的扑了上去。
此时,皇后的刀锋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皇后看见王奕铭竟奋不顾身的扑了出来伸出双手挡在两人的身后,大惊失色的想收回剑已是为时已晚,剑毫无阻力的被惯性带动直直的没入他的腹腔之中。
“王爷!”若雪捂着嘴惊呼道。
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像被按下了停止键,时间凝固了一般,皇后长大了嘴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近乎崩溃的望着自己手中的剑直入他的小腹。
王奕铭微滞着低下头望着身上的白衣被刀口渗出的血水晕染,一点点向外扩散,竟然察觉不到疼。
王奕凌醒过神来回眸一看,这皇后的剑刃已无情的插入挡在他身前的王奕铭身体中,郑莜然在他的怀中已经失去了意识,浑然不知发生何事。
“奕铭,奕铭,你不会有事的,我的奕铭不会有事的,他是我全部的希望,不会有事的。”皇后惊慌失措的赶忙松开了手中的剑柄,用颤抖着的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的望着王奕铭大喊大叫。
这血刃自己亲生儿子的一幕就像最恐怖的电影,将她拿起剑到剑身势如破竹的没入他身体里,这些残忍血腥的画面重复的闪现在她眼前。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把梁王殿下送回府!赶紧派人去请御医啊!”若雪虽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慌神,可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一旁的侍卫们大喊大叫道,她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王奕铭。
王奕铭不耐烦的推开若雪,回眸就瞧见王奕凌抱着她仍呆愣在原地,“王奕凌你还不快走!”
“可是…”虽然这个弟弟从小尊贵,仗着嫡子的身份处处欺辱打压他,两人的关系本就一直在冰点,之前更是为了郑莜然剑拔弩张,虽然知道他并不是护着自己,只是在护着自己怀中的人,但看他受伤仍是有些不忍。
王奕铭见他踌躇不定的,不耐烦的怒吼道,“快走啊!”
王奕凌收回自己的眼神,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她匆匆离去。
“奕铭,你为了个女人竟然连你的命都不顾了吗!”皇后含着泪的眸子夹杂着怨恨与失望痴痴的望着王奕铭。
也不知是怎的,明明刚才不觉得疼痛的伤口,竟像失去了止疼药一般,瞬间觉着疼痛感成几何倍数增长。
他并未理会皇后那复杂哀怨的眼神,也不理会若雪伸出手想搀扶着他的好意,自己一手扶墙一手稳住随着他移动而微颤的剑柄,挪着小碎步缓缓前行,这才刚挪到院中就吃痛的一头栽下,望着这阴霾灰暗的天空缓缓闭上眼睛。
王奕凌抱着她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带直玲珑阁,朱三做事倒也玲珑,生怕有万一预先请了陆大夫到前厅中好吃好喝的又拍着各色的彩虹屁好生伺候着,这一先见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一瞧见王奕凌回府就急忙跟随着一起去玲珑阁。
青玉和白露也烦躁不安的守在玲珑阁门口,一直不停的踱步晃的守门的侍卫都头晕眼花的。
可真的日盼夜盼的她出现在她们眼前,要不是身上巧绣并蒂莲的香云纱,她们都未认出王奕凌怀中抱着的邋遢恶臭的叫花子是郑莜然。
待王奕凌将她平缓的放于床榻上,白露和青玉两个丫头这才凑近细瞧,她身上这股酸臭夹杂着血腥味直往鼻腔里蹿,她们憋住一口气轻轻撩起她贴在脸上的发丝。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白露哭喊道。
“闭嘴!还不出去烧水。”王奕凌不耐烦的怒道。
“是。”两丫头一直都害怕王奕凌,他语气略微重些,就恨不得吓得她两夹着尾巴逃跑,只得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床榻上的叫花子流着泪出去烧水。
“陆大夫,快给王妃瞧瞧。”王奕凌本就受伤的手一直用力紧紧抱着她,此刻也扛不住,双手颤抖的厉害,害怕被旁人看见,只得一个人躲在她妆台旁,背着手藏在身后,眼神一直未曾离开她。
毕竟医者父母心,陆大夫并未嫌弃她身上的异味,依旧从容不迫的为她诊着脉,事后又大致的检查了下她手上的伤痕,毕竟男女大防,陆大夫也不能看的太细致。
“王爷,”陆大夫站起身轻叹了一口气,王奕凌的神经瞬间绷紧,“王妃身体外邪内虚、往来寒热、心惊过度、脾胃失和…”
王奕凌实在是听不明白,直接切入正题直接了当的问道。“陆大夫,您就明说她究竟怎么样了?”
“王妃的情况不容乐观,老朽最担心的还是王妃手上这伤,现值盛夏,伤口本就易化脓,王妃这手腕上捆绑的伤,伤口处已腐烂化脓,需要剔除烂肉,还要细心护理,每过一个时辰都需要悉心换药,老朽无能,至于以后也只能看王妃的造化了。”
王奕凌这才凑近仔细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她的手腕被粗绳磨破,粗绳本就污糟,又是在盛夏那种环境下,伤口处一圈的皮肤已经泛白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王爷您的手!”王奕凌一个大意竟被一旁候着的朱三瞧见了他衣袖半遮掩下的端倪。
“王爷,老朽给您瞧瞧。”
“不必了陆大夫,本王这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一会自行包扎就是,您赶紧帮帮她吧。”王奕凌拉下衣袖遮盖,催促着陆大夫先行医治她。
“朱三,你赶紧去一趟郑府送个信,好让郑夫人安心,就说王妃一切无恙。”这几日所有人都为她操碎了心,赵雪都病倒了几日,只能用善良的谎言来欺骗她。
“王爷,先让人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吧,每日三顿煎服,必须用三碗水煎成一碗药,小火慢炖,老朽这就准备给王妃刮骨剔肉。”
王奕凌将陆大夫的叮嘱和药方交予青玉去办,他则守在这空气中弥散着恶臭的玲珑阁守在她身旁。
第九十二章 遍体鳞伤
陆大夫将随身携带药箱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弯刀,放在蜡烛的火苗上来回不断的炙烤,烤的刀身发烫不已,这才用放在沸水中浸泡的湿毛巾擦拭了一遍。
她这要是还清醒着铁定宁死不屈,说什么也不会从,现在却在现实世界中经历太多痛苦短暂的回到自己的潜意识空间里蛰伏,强制封闭五感,全然不知一把弯刀正伸向她自己。
陆大夫先是用温水将她手腕上的伤口处彻彻底底的擦拭了两遍,再小心的将腐肉一点点剔除干净,她虽在昏迷,可到底是挖肉之痛,仍蹙紧了眉头满头大汗的,就差把她强制唤醒大吼大叫的了,陆大夫洒在止血消炎的药粉,再用干净的布条将她手腕包好,这一波操作下来,陆大夫都已是满头大汗,紧张不已。
“王爷,王妃手腕上的伤已处理完,可肩膀和胳膊的伤,老朽不便处理,看来也不会很严重,一定要按时上药按时服药,那老朽先告辞,明日再来。”
“好,来人送陆大夫回去。”
“白露,把热水拿来,给她找身干净衣裳,再找床新的薄被。”
“是。”白露很快将东西准备齐全。
关上了门,王奕凌巡了条干净的帕子将自己手上的伤口粗略的捆绑了下,随后两个人合力褪去了她身上沾染血污、老鼠屎尿恶臭的衣衫,她上身的玉骨这才显露出了斑斑的鞭痕,这密布的鞭痕虽未像手腕那般腐烂流脓,却也是鞭鞭皮开肉绽,血干涸在伤口四周,更是触目惊心。
“小姐,我们小姐何尝受过这等苦楚,这怎么就伤成这样了。”白露也并未见过血腥之事,这眼前的一幕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什么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一下子失了分寸哭出了声。
“好了,别哭了,赶紧给她擦洗,然后才能上药。”
“哦,对对。”
白露用干净的面巾给她全身擦拭了一遍,这盆里的水就变得乌漆麻黑像个泥浆水一般散发着恶臭,连雪白的面巾都黑的和抹布差不多。
直到换水换布擦拭了三遍这才大致的擦干净,两个人慌乱的给她换上衣衫,她就像个扯线公仔一样躲在自己潜意识里任凭两个人折腾。
换了衣衫换了床榻上同样恶臭的褥子,打开门窗通风,这炙热的暖风穿堂而过,给屋内带来了一波波的热浪,可这弥散在屋内的恶臭味倒是散去了不少。
两个人忙的已是筋疲力尽,郑莜然这时才像是脱离了乞丐的行列。
王奕凌和白露这才刚忙完,就听见门外由远及近的传来赵雪阵阵呼唤声。“莜儿。”
王奕凌微皱着眉也未犹豫,急忙起身开门,还好刚才给她换完了衣衫,要不赵雪见了她之前的那副样子怕是病情会雪上加霜。
“岳母大人,您身子不适怎么来了。”边客气的打招呼一边怒视着赵雪身后畏畏缩缩的朱三。
“王爷,您也别怪他,母亲这是不放心莜儿,定是吵着要来看看。”李柔搀扶着赵雪看着王奕凌的凌厉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身后,也只能帮朱三说句好话。
“是,是,岳母见莜儿这是自然,只是莜儿高热不退的还未醒,还需过两日才能稳定苏醒。”王奕凌笑呵呵的安抚着赵雪和李柔。
“王爷您这手…莜儿究竟是怎么了,还请王爷不妨明说。”赵雪见王奕凌手上缠着的帕子已被透出的鲜红晕染,又看着他阻拦在门口担忧的问道。
“我这个是自己不小心伤到了…莜儿也无妨,只是外邪入体着了风寒,发起了高热,服几服药便能无虞,只是现下正在昏睡…怕岳母大人担心。”王奕凌尴尬的现编着谎言。
“无妨,只要见到她安好便好。”
见是拦不住赵雪了怕是不让她进屋她定是不会安心的回去,只得尴尬的侧过身,让她们进屋。
李柔搀扶着赵雪坐于床榻边,摸着她滚烫的额头轻唤着她“莜儿,你醒醒啊。”
“莜儿,我是大嫂啊,你醒醒瞧瞧。”
任凭她们如何呼唤她,她都一丝未动,沉浸在自己的空间中,逃避着这太过沉重痛苦的现实世界。
“莜儿这手…”赵雪很快便发现了她手腕上缠绕着层层的布条,可她没有揭开来看的勇气。
“噢,这个啊,她有些擦伤,方才大夫给她上了药就包了起来。”王奕凌寸步不离的一步步圆一个又一个谎言。
“王爷,可知是谁绑了莜儿?她这几日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怎么能消瘦成这样了?”李柔站起身来询问道。
“不是本王不想说,而是牵扯到一些上面的人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现在莜儿平安回来已是万幸。”王奕凌恨不得将皇后的罪行公之于众,找个几百个写手写个几万份大字报贴满常宁城大街小巷的,让世人看看这个在百姓心目中良善端庄的国母是何等的丑陋,可想归想,终究还是牵扯着太多。
在皇室里当个瞎子和聋子,什么都不知道方能活的长久与平安,这次的事情闹得如此不堪,陛下心跟明镜似的,也不知会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继续选择隐忍。
“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了,莜儿能回来便好。”赵雪深知这牵扯到权势漩涡里各种腌臜污秽之事只有她们自己想不到,没有那帮权贵们做不到的,越少沾染便越好。
赵雪伴着她许久,亲自给她灌药,贴在她额头上冰水泡过的帕子没过多久就会被她的高温给温热,需要经常给她更换帕子,都是赵雪亲力亲为,不许任何人插手,李柔和王奕凌也只能在一旁候着干着急。
王奕凌望着这日渐西沉的夕阳,霞光万道,可赵雪却依然守着丝毫没有回去之意,她这伤口都已过了换药的时辰,内心焦虑的也只得不顾礼仪的开口逐客。
“岳母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这身子也未好,这里有本王在,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好好照顾她。”
“是啊,母亲,您身体也未好,大夫说您切勿操劳,情绪也不可激动,何况王爷照顾的也细致,莜儿肯定会无虞的。”李柔也是顾虑着她虚弱的身子,帮忙劝退。
“那就有劳王爷好好照顾莜儿了。”赵雪这才起身行了个礼,在李柔的搀扶下一直不断的回眸望着床榻上的睡美人。
第九十三章 躲避
王奕凌这才有时间与她独处,准备好了东西,放下门栓关紧了窗户,他这才轻柔的解开她腕上的布条,将瓷白色的细腻药粉均匀的洒在患处,再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将伤口裹起。
随后轻轻抱起她的上半身让她倚在自己的身上,褪去衣衫露出触目惊心的道道鞭痕,虽有许多伤口已自行结痂,可他仍不安心的将每个伤口都撒上药粉。
时不时的伸手摸一摸她滚烫的额头,检查一下伤口,隔一个时辰换药,一日三顿的强行灌药,赵雪也日日雷打不动的前来伴着她一两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平时过着看似平淡无味但却平安无虞的生活,就奢望着那些身外物,如今看来,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钱利益,都不及一家人平安健康的在一起。
“王爷,王妃脉象已平稳了不少,高热也退了下去,手腕上的伤口也不再化脓逐渐在愈合,只是怕是会留下疤痕。”陆大夫看她日渐平稳这才稍感安心,站起身来收起他的脉枕。
“可是她为何这么多日却不曾苏醒?”王奕凌这五日的日夜守护,他也早已精疲力尽,却依旧盼不到她有醒转的迹象,每次撑肘靠在她床榻旁小歇片刻,却总是很快不安惊醒,总是生怕会错过她苏醒的那一刻。
这身心上的煎熬早已耗透了他一开始的满心里的期盼。
“王妃身体是已无大碍,至于何时苏醒这…就要看王妃自己了。”陆大夫轻叹道,这身体上的创伤他能医,这心里的创伤是他这个医者无能为力的难题,他只能俯身行了个礼便告辞。
“王爷,这是大小姐派人送来的平安符,说是放在小姐的枕头下面。”白露将手中折成三角状的小黄符递给王奕凌。
王奕凌接过这小小的黄符,依稀可见符纸上用朱砂写的完全看不懂的文字,“莜儿,你还不快醒醒,这么多人关心你,你这是还要睡到何时?”
以前他从不信鬼神之说,只相信人定胜天,命运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没有所谓的命中注定,可如今竟也动摇开始有了信仰,或许只有在困境的折磨中,靠着信仰才能觉着前路会是一片光明,摆脱黑暗的侵袭。
他将符纸塞到她的云锦软枕下,只希望诸天神佛能够保她平安,让她早日苏醒。
闵哲敲了敲门,“王爷。”
“进来,白露你先下去吧。”王奕凌愁眉紧锁的侧过身望着风尘仆仆的闵哲。
“是,白露告退。”白露行了个礼便匆匆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宫内可有异动?”
“王爷,陛下那没有什么异动,尚阳宫看似如往昔一般,实则应是被软禁了起来,殿外驻守莫名加了三成的人,将尚阳宫给围住。”闵哲将刚打探到的消息原封不动的叙述详细。
“萧家那里呢?”
“暂无异动,不知陛下究竟葫芦里会卖什么药。”
“继续盯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这次的事结局完全不在皇后的预料之中,她原本计划的天衣无缝,利用郑莜然钓王奕凌,然后将两人一网打尽再抛入洛邑王府,随后佯装接到密报派兵来个人赃并获,嫁祸二皇子残杀广陵王夫妻,就可以轻松的除去三个眼中钉,简直是一石三鸟。
可这事因为王奕铭的意外插足,整件事完全就往她没有料想过的方向、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王奕凌和郑莜然安然保全了性命,王奕闻也避免了残害手足的罪名,避免了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抄家流放的命运,而王奕铭虽保住了性命却已是元气大伤。
这些事陛下看来已是了然于心,明面上未说一句,私下里却已经有了行动,只怕萧家这根扎了这么多年的硬刺离倾覆也是不远。
郑莜然只觉着很累,一直做着乌泱泱的梦境,可是梦里很乱,就是许多场景和时空都是紊乱不堪的,一会在大正朝坐着飞机满天飞,一会穿着大正朝的装束带着青玉在苏州满大街的购物,一会又穿越到了小黑屋鞭打着黄希,这些梦简直是越做越累。
“王爷,您要不去歇会吧,小姐这里有我们守着。”白露端着刚沏好的参茶放在床榻旁的方几上,看着王奕凌那乌黑发亮的黑眼圈,都快垂下的厚实眼袋,守了这么多日着实谁看了都不忍。
“不用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去歇吧。”王奕凌倚靠着床栏,眼眸始终在她身上打转。
“王爷您这一直熬着也不是个办法啊。”青玉也上前来劝道。
郑莜然迷迷糊糊之中其实一直都有听见身边的动静,赵雪的哭喊声,李柔的轻唤声,郑宇宁磁性的声音,白露和青玉带着哭颤音的语调,还有王奕凌那温柔如春之暖阳的声音,只是眼皮沉重的很。
而且自己更怕的是醒过来这一切不过是梦境一般,她还在黑屋中日日吃着馊饭、日日受着鞭刑、日日与老鼠蟑螂相伴、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她最害怕的还是眼睁睁看着王奕凌来送死。
所以一直潜意识中一直在逃避着。
“本王无事,还扛得住。”
可今日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像前几日那般的飘渺空灵。
“王爷,您看,小姐眼睛是不是在动。”白露突然指着她激动的嚎了一嗓子。
王奕凌这才注意到她紧闭的眼皮正在微微颤抖,眼睫毛也随着眼皮的震动而抖动。
“莜儿,你醒醒啊,一切都没事了。”王奕凌激动的语调瞬间提高了几个度,紧紧牵过她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也不知是打哪冒出来勇于探索的勇气,或是王奕凌所带来的安全感,她选择搏一把,奋力睁开了已经紧闭了几日的眼睛。
“小姐。”
“莜儿。”
王奕凌和两个丫头欣喜的围在她身侧,将床榻边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许久未用的双眼,此刻重新启动模糊的很,完全对不上焦,她只得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第九十四章 烙印
虽看的不是很真切很清楚,可这里她再熟悉不过,看来已是摆脱了那烙印在她脑海中的地狱。
“莜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奕凌关切的问道。
郑莜然这才看见坐她身侧的他,虽只能瞧个轮廓,可这感觉仍像在梦境中,虽然在黑屋中知道了他还活着,还看见了他,可那种状态她已分不清是梦是现实,如今依稀看见他的轮廓,这才觉着自己这害怕不安的心稍感安心。
“我…”郑莜然张开口想说话,可是愣是发不出声音来,她惊诧的挣脱他的手,抬起疼痛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脖颈,这眼睛看不清要是嗓子再废了,这个未来她不敢去想象。
脖颈虽被若雪的剑割破,可只是皮外伤,摸来摸去也未摸到什么。
“莜儿,别担心,你这昏睡了几日,又伤的厉害,嗓子暂且不能说话也正常。”王奕凌拉过她的手安抚道。
“白露,去吩咐赶紧给王妃煮粥,这几日怕是饿坏了。”
“是,奴婢这就去,青玉来帮忙。”白露笑嘻嘻的拉过青玉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莜然抬起自己的手示意。
其实身上就没有哪里舒坦的,一直躺的周身上下都酸疼的不适,可手上似乎正是疼的厉害。
王奕凌会意的解释道。“你手腕的伤是有些厉害,不过已是在愈合,如今正值盛夏三伏时节,伤口不容易好,这日后也怕是会留下疤痕。”
“留疤?只要脸上不留疤这倒是无所谓,还好我并不是完美主义,手腕上留疤就留疤,以后带个玉镯穿个宽袖谁又看得见,反正身体也不是我真正的身体。”郑莜然心里自言自语道。
想到玉镯她这才感觉到右手腕似乎空荡荡的,急忙抬起手凑近在眼前看着自己果然空落落的右手腕。
她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腕布条缠绕的位置,然后比划了一个带玉镯的姿势。
“你那个玉镯?”她如此拙劣的演技他竟然看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
“那个…要给你去脓上药的,又取不下来就…敲断了。”王奕凌坦然的说道。
郑莜然瞳孔都在颤抖,这翠绿的翡翠玉镯她喜爱的紧,成色可是极佳,平日里磕着一下都让她心疼得很,这还直接敲碎了,想想就心疼,要是能带回去肯定可以卖个好价钱才是。
“你喜欢那样的,明日我便去寻个差不多的。”
郑莜然摇了摇头,这替身永远都是替身,永远都是替代不了正主真爱的地位,就像那只王奕凌送她的白玉簪,她成日里也都不佩戴,终究失去的永远不是替身可以弥补的。
她拉过王奕凌的手,将他掌心朝上,颤抖的悬空自己的手,用手指颤颤巍巍的在他掌心里写字。
“梁?王?”王奕凌疑惑的重复道。
她点了点头,依稀记得王奕铭出现,他们能全身而退怕是也和梁王有关。
王奕凌却不满的别过头去,眼神放空眺望着远处的鸳鸯和合屏风,一脸的不悦。“你一醒来就问他?我奋不顾身来救你,我守了你几个日夜你竟然只关心他!”
他这吃醋的模样还真想拍下来留作纪念,以后日日点开来放一遍才解恨。
只可惜她不能说话,想说的话又太多,光用写的真是又累又疼的,她也不想去辩驳解释什么,只要各自安好便好。
王奕凌迟迟等不到她继续在他掌心轻柔的写下鬼画符般难猜的字迹,这才回过头凝视着她巴巴望着他的眸子。“看我做什么,你都不解释吗?”
郑莜然微微一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比划了一下X的手势,接下来就是考验他的默契值。
“你的眼睛?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他也照着比划了一通,“看不见?不对啊,刚才不是看得见嘛,那看不清?”
她点了点头,这眼睛几日未用就出了bug,这醒来也有一会了,可这对焦功能始终未曾恢复,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很,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连王奕凌的五官都未瞧清。
“可能也是前几日高烧不退昏睡了几日的缘由吧,说不定一会就会好,明日我找大夫来再给你瞧瞧,这样呢?看得清吗?”王奕凌俯下身子不断的贴近,那张熟悉日夜期盼的脸随着距离的贴近,愈发清晰,他依旧还是如此的盛世美颜,虽然有黑眼圈和眼袋拉低了一些颜值,可还是正如去年初见时那般丰神俊朗。
她伸出颤抖的手贴上他的侧脸,抚摸着他憔悴的脸颊。
“小姐,粥…”白露端着粥走进来就瞧见两个人如此暧昧的,脸都差不多要贴在了一起,嘴里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红着脸低下头去。
王奕凌尴尬的坐直了身子,“把粥给我吧,还有明天一早派人去通知郑家。”
“是。”白露笑嘻嘻的把滚烫的粥放于床榻旁,“那奴婢不打扰王爷王妃,先告退了。”白露一溜烟的退了出去把门给带上。
“来,我扶你坐起来。”王奕凌拖过她的脖颈将她带起,将事先准备好的软枕枕后面让她半倚着。
她凑近了这才瞧见他衣袖下裹着的布条,她紧张的指了指他的手腕。
“还不是为了救你被伤的,你个没良心的女人。”王奕凌还在为刚才的事较真。
“对不起嘛。”她对那日的事只剩下零星散乱的记忆,忽略了他受伤之事,只得老老实实在他手心里写着服软的文字。
“罢了,不和你逗,把粥喝了,一会还要给你换药。”王奕凌端起那碗雪菜鸡丝粥不断的搅均吹散那腾腾的热气。
这肚子已经饿了许久,早就饿过了头,当下也并不觉着很饿,只是看着他手里搅动的那碗粥,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若雪拿起碗给她灌馊饭的画面,那在黑屋中一幕幕的煎熬,怕是会是她今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害怕的一把推开王奕凌手中的碗,碗顺势落下打翻在地,她恐惧的缩成一团逼迫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该尘封却无孔不入的可怕记忆。
第九十五章 记忆中抚不平的伤疤
这一举动让王奕凌着实吓了一跳,望着地上四溅的粥水,他不会明白她那几日过的是什么日子。
“莜儿,这是怎么了?不要怕了,没事的,再也不会有事的。”王奕凌回过头望着一脸惊恐的她,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
在黑屋中短短的几日,这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漫长的认同几个世纪一般,原本以为人生的苦难不过是为琐事操心、为权势爱情追逐而不得,可她真正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生不如死,在那几日的痛苦面前,什么爱情、金钱、权势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了命又何谈那些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物。
虽然此刻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安全,可是这种深刻烙印在脑海中的恐惧不断的支配着她,只怕时间会抚平伤痛,却抚不平那些深埋在自己心间的恐惧。
王奕凌安抚她就花了不少时间,这就寝也硬是不许任何一盏烛火熄灭,必须要灯火通明的照亮房间的每个角落,她才能稍感安心,在他陪伴下安稳的进入了休眠状态。
往后的几日也是如此,只吃些面食、包子之类的东西,这些以前她并不爱的面食却占据了她所有食物榜单,而她以前最爱的白米饭如今硬是一见就发脾气。
也不说每晚就寝,就连白天午休也必须要身旁有人陪着,还必须要整个屋子亮堂着才有些许安全感。
这手上的伤口在他悉心照料下逐渐结痂愈合,她的眼睛和嗓子也慢慢恢复到了从前那般,可心里的创伤怕是永远好不了了,这短短几日的黑暗记忆,却是她此生不会磨灭的伤疤。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王爷才离开了片刻怎么就想的如此出神。”白露放下手中热乎的汤药,坐到了她的身侧,伸出了手在她出神的眼前晃悠。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别的。”郑莜然结巴道。
“那小姐在想什么呀?”
“想很多事啊,这以前和最近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就没有一件好事,你们家小姐以前过的开心幸福吗?”她半坐着双手环过双腿,脑袋贴在膝盖上,认真思考的大眼睛严肃的凝视着白露。
“以前的小姐?也算开心吧,小姐以前温婉纯良,在府中日日习着女红、琴棋书画,一月能见梁王殿下一两次是最幸福的时刻了吧。”白露认真的回想着。
“那你觉着现在的我好呢?还是以前的我那样好呢?”
“呃…以前的小姐端庄得体,可总是压抑着自己,现在的小姐虽粗鲁莽撞了些,可应该才是最率性的模样吧。”白露抬起头翻着个眼睛小心的措辞。
“对了,梁王最近如何了?问渣男他也不说。”
“白露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梁王殿下受了重伤,具体的奴婢就不知了。”
“重伤?伤的严重吗?是为了救我而伤吗?”她就光听见重伤两字,激动的转过身一把抓住白露的肩膀。
“具体的奴婢不清楚,不过应该没死,不然早就该昭告天下了。”白露这不吉利的话语倒是真的稍稍安了她的心。
终究还是欠了王奕铭许多,他依旧痴痴的等着他的伊人,可他却不知他的伊人早已成为一缕幽魂,而真正郑莜然的命折在了谁手里,虽没有证据但光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明白,他俩终是今生无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缕魂要找宿主,才害的郑莜然早亡?
这些乱七八糟的越想越头疼,她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突然萌生了一个馊主意,这纠缠不清的感情是不是也该给它强制画上一个终点?
“渣男进了宫应该不会很快回来的,给我梳妆,然后你去库房把那支千年山参带上,我们去一趟梁王府。”
白露还未反应过来,她就迫不及待的起身轻巧的钻下了床,一屁股坐到了妆台前。
“小姐,你这身体还未好全,何况你去梁王府岂不是会落下话柄,梁王妃也不是善茬啊。”
“我去看救命恩人也是情理之中,又不是去私会的,怕什么,肯定能在渣男回来前赶回来的,他不就不知道了嘛。”郑莜然自以为是的编造了各种站不住脚的理由借口,这去意已决,必是要去一趟才能算完。
白露和青玉再不情愿也只得陪她一起疯,苦苦相劝也是对牛弹琴,她兴致正高说什么也是无用,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还有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敷衍她们。
“王爷,这参汤益气补身,对你伤口也是极好的。”萧茹月端着一碗放温了的参汤递给半倚靠着的王奕铭。
王奕铭只垂眸瞧了一眼,并未有任何反应。
萧茹月尴尬的将参汤搁置在床榻旁,这几日她也是日日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奕铭,她依旧还记得那日王奕铭被送回来的时候腹部插着的长剑,那一大片的鲜血,那煞白的脸色,这一幕幕都让她胆战心惊的很。
可王奕铭苏醒后却再也未说过一句话,任凭她如何细致的照顾,他始终未曾在意,一直呆滞的望着各个角落发呆,暗自神伤。
“王爷,广陵王妃来了。”管家轻轻的敲了敲房门,而郑莜然站在门外一直转动着身子四处打量着这嫡子的住处,果然人比人气死人,这一梁一栋无不精巧细致,巧夺天工的。
“莜儿?快让她进来。”王奕铭迟疑了片刻,脑袋瞬间卡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用手抓了抓自己散乱的长发,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衫。
“不许她进来,让她滚!害得王爷还不够嘛!”萧茹月心里积压的火气一下子被王奕铭的举动而点燃。
郑莜然在门外听了个真切。
“轮不到你来插嘴!”
这里面看来也因为她的出现一下子关系绷紧,管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尴尬的愣在原地冲着郑莜然无奈的笑了笑。
“把人参给我,你们守在这里。”
“可是,小姐…”青玉担忧道。
“没事,我是来给他一个交代的,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
郑莜然说的话,两丫头完全听了个云里雾里,压根没听明白。
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听着里面的争吵声愈发强烈,她接过人参径直走过去推开了这雕刻栩栩如生的木门。
第九十六章 秘密
萧茹月和王奕铭在房中吵得正凶,一听见推门声瞬间齐刷刷的看向她,萧茹月激动的站起身像泼妇一般,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怒视着她,“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我们梁王府不欢迎你!”
“萧茹月!还轮不到你说话!”王奕铭摸着腹上的伤口,情绪激动的牵扯着伤口作痛的厉害。
郑莜然没有生气,她微笑着上前,凑到萧茹月的耳畔轻言道,“放心,我不是来和你抢人的,我只是来谢谢他顺便和他划清界限,我保证,今日之后我和他再无瓜葛。”
“当真?”萧茹月深皱着眉一脸的疑惑不信任。
“当真。”郑莜然一脸诚恳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女人也不该一心扑在不爱的人身上,可人生难得疯狂,为爱的人疯狂不羁也是真情实意,虽同情她却也敬佩她的用情至深。
“还请梁王妃出去稍歇片刻,我有事和梁王殿下说,但我方才说的必会言出必行。”
“好,姑且信你一回。”
萧茹月也在不断的改变自己,只为他的回眸一笑,只为能长伴在他身侧,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却始终靠近不了王奕铭那颗心,他的心套着厚厚的一层保护壳,哪怕十分的真心她用了十二分,依旧钻不进那层保护壳中。
如今解铃或许还需要系铃人,虽依旧对她十万个不放心,可也只能搏一把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虽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可看着萧茹月心甘情愿的退了出去,郑莜然则还如当年那般美好的坐到他的身侧,他就乐开了花般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莜儿,你是来看我的吗?”
她将放着山参的大锦盒放在一旁,“我来是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王奕铭激动的拉过她的手,这眉开眼笑的模样,笑的是如此的真挚感人,可这一盆冷水又必须将他浇醒,着实有些残忍。
“那日谢谢你救了我和奕凌,你伤还好吗?”她将手从他掌中抽离,目光关切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你无事就好。”他的笑容像个大男孩般纯真阳光,倒让她有些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的?奕凌说他收到信就一个人来找我的,那你又怎会出现?”
“这个啊,我派人跟踪了若雪,可若雪为人狡猾谨慎,跟踪了几日都被她城里乱绕给跟丢了,我就又派了一路人盯着老七,然后就跟到了那里。”王奕铭有些得意的讲述着他的安排。
“总之还是谢谢你,可是…”她看着他那般阳光的笑容着实有些心软。
“可是什么?莜儿你有话不妨直说。”他看出了她的筹措不定,直言道。
郑莜然打量了下四周,确保了下隔墙没有偷听的人。
“我说的你都信吗?会不会觉得我是疯子,我说的肯定是你绝对想不到也不敢想的。”郑莜然一脸严肃的凝视着他。
“什么啊,这么严肃。”王奕铭依旧是笑呵呵的看着她。
“我不是郑莜然你信吗?”这憋在心里一年的秘密终于第一次重见了天日。
“莜儿你说什么呢?”
“我没有发疯也没用胡说,我不是郑莜然,应该说这身体是她的,而我并不是她,我叫郑悠,是从另一个时空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占据了她的身体变成了她。”她尽量言简意赅的和他解释道。
王奕铭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也不知该用什么反应对着胡说八道的她。
“真正的郑莜然已经在一年前死在了千里池,她的死并不是失足也不是殉情,她是被人推进湖里的,她死了我也不知怎么就进了她身体中,所以我没有和你的记忆,也不是你所等的良人你明白吗?”
王奕铭一直理解不了她这些乱七八糟组合排列的文字,表情难过又带着些许愤怒呆滞看见她。
“我真的没骗你,骗你我就再也回不了家!”她伸出手发誓道。
“你爱的她已死,我并不是她,我知道这些话对你来说是很残忍,可是我不想骗你,我不想看你一直沦陷在过去出不来,也不想看你错付了感情,你和她今生注定是有缘无份,你为何不尝试珍惜自己身边人呢?”
“你编造这些谎言,就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吗?”王奕铭眸眼中闪烁着点点星辰,别过头去不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想让她看到那最脆弱的一面。
“我没有骗你,我终究不是郑莜然,可我知道她定也是深爱着你,可就在知道你要大婚的那刻她也定是伤透了心,我的秘密已经坦言,并不是为了骗你,只是想劝你,也希望你可以给她报仇。”
果然这番言论换谁听了都会当她是神经病。
“报仇?”王奕铭跟着轻言道。
“对,那日我在王府中落水后反而看到了她零星的记忆,她是被人推下了湖,可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奕铭,我来这里或许是天意使然,我和你注定只能做朋友,你真正爱的人已香消玉殒,我并不是她,不要继续在过往里困住你自己,未来或许会更好呢?”
也不知他相不相信她这套说辞,她隐约瞧见他侧过去的脸上滑落了点点晶莹的水滴。
“我也该走了,谢谢你救了我,我知道我或许该继续骗你让你能开心些,可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此番的用意,你好好休息,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byebye。”
王奕铭没有任何反应,她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他怎么想也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正当她准备起身告辞时,王奕凌恶狠狠的一脚踹开了房门,怒气冲冲的一进门就瞧见她坐在他身侧,这燃烧着的怒火更是添上了一大桶的火油。
“王爷,您怎么来了,我这…是来谢梁王殿下的救命之恩。”她急忙站起身,这理由是随便信口拈来。
王奕凌不由分说的上前拉过她的胳膊,硬拽着她一路拉出了梁王府,那张脸臭的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她。
第九十七章 争吵不休
上了马车这才松开了她,这白嫩的胳膊被他硬是拽的红了一片。
“你究竟来干什么!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你当真是心疼你的前任是吧!醒过来问的是他!这来看的也是他!你把我这个夫君当做什么了!”王奕凌气怒的冲着她大声吼叫。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凶狠的吼她吧,这感觉怎么如此委屈呢。
“你有病吧!他救了我们难道不该来谢吗?”郑莜然隐藏起她的委屈难受,理直气壮的说道。
“难道我没来救你吗?我没为你奋不顾身吗?你怎么不来谢我呢!是谁日日守在你身边,怎么能转头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就去寻他幽会!”
这些话从他嘴中说出口真的让心仿佛被千根银针扎成了个筛子,明明是想让王奕铭了解真实缘由,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偷情幽会了?“王奕凌,我不想和你解释,但我和他并无任何逾矩!”
“那你来做什么?我才进宫去片刻你就乘我离开私自来这里!仗着我宠着你就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凌辱我吗!”王奕凌目光凌厉冰魄的瞪着她,他这么凶很可怕的眼神她可真是第一次瞧见。
“王奕凌,我再说一遍我和他没关系,你要是觉得我在羞辱你那我也无话可说,你这顶大高帽扣我头上我承担不起,我和他总共就说了几句话,你发什么脾气!你去找你的蓉儿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该这么闹一闹!”郑莜然被冤枉的有些气急。
驾车的小童和两丫头听着两人的语调逐渐飙升,这尴尬的对话内容,也愣是不敢出声。
“我和蓉儿的事我有数轮不到你操心。”
“呵呵,我还不想操你们的心,你们两爱咋咋地,你大可把她收了金屋藏娇,我没资格管,满意了吧!停车!”她冲着他大声的嚷嚷道,还好周边街市嘈杂的很,吆喝声覆盖了她们吵架的频率。
和他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暴跳如雷的,眼瞧着占不了上风,再吵真的会败光她这么久的思念与不善言表的感情,还是分道扬镳来让彼此冷静片刻。
她弓着身子下了车,王奕凌愣是毫无反应,生着莫名的邪火,待她下车后马车疾驰而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王爷怕真是动了气了。”青玉低沉的嗓音问道。
“小姐,早就劝过你了,奈何你完全不听,这下我们去哪呀?”白露拉着她的衣袖像犯错的孩子那般,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了,事情都发生了再去埋怨也是于事无补,我们自己走回去,反正也不远了。”
这条热闹繁华的街道,街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今日一点也吸引不了这个垂头丧气的她,虽然她也在质问着自己,今天的举动是不是鲁莽有欠妥帖,可她仍相信这样的残忍对王奕铭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他那般年少风华、仪表不凡、气质儒雅,这人生漫漫又何必荒废这青春年华。
一路上都在想着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回到玲珑阁依旧像个设定好模式无感情的机器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依旧想着这些个烦躁的难题。
可愣是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一转眼时光悄然从指缝中溜走,这漫天的繁星开始了新一日的点亮黑缎面幕布的任务,这越是入了夜,她一度短暂放松的情绪又紧绷了起来,今日和王奕凌吵得这么凶,这入了夜他定不会来陪她了。
“青玉,今晚你陪我睡吧。”她拉着青玉的衣袖撒娇道。
“小姐,奴婢怎么能和小姐一起睡啊,小姐要是害怕,那青玉就靠在床榻旁陪着小姐。”
“可是我要搂着人睡啊,你就和我睡几晚呗,我和你都是女人这总不会有什么非礼说辞了吧。”
“小姐,奴婢是不能陪你睡的,要不奴婢去请王爷来?”
“那算了,今晚我不睡就是了,把那些烛台上的蜡烛仔细检查一遍,有剩半截的全都换了,都要换上那种能烧一整夜的新蜡烛。”
自从她这坏毛病落下后,这玲珑阁每日所费的蜡烛是从前的好几倍,哪怕烛火再晃眼,哪怕点了一堆的蜡烛整个房中烛火味都能压盖住熏香味,可依旧还是离不开这些,每次挣扎着醒来总是害怕一片漆黑,有些光亮才觉心安。
青玉点了点头,起身去刚要去检查烛台,也不知刮的哪阵阴邪风把王奕凌给吹了来。
“王爷。”青玉俯身行礼道。
“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青玉回过身子瞧了瞧急忙躺下装睡的郑莜然,微微一笑的退了出去。
王奕凌背过手平静自若的走到床侧,看着背过身装睡的她,这白日里的事还像个利刺一样扎在他心头上,可奈何还是对她狠不下心来,一看这夜色正浓,想到她每每夜半梦魇惊醒,哪怕再生气还是习惯性的来到这里。
他褪去身上的宽袖长袍一甩手置于一旁的木质衣袍架上,脱去鞋履轻轻掀起薄被躺在她身侧。
“你还来做什么?”她虽背对着他,可是脖颈处那敏感的肌肤感受着他略显沉重呼吸的气流。
可他却迟迟未做任何回应,这就尴尬的很,自己都主动和他搭话,他竟然高冷的保持着沉默,本就一口气仍未下咽,他人来都来了还不理睬的样子,着实让她更是生气。
她气呼呼的转过身去,这一瞬间两人的鼻尖之间的距离只差分毫,四目相视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还是避开尴尬的眼神接触转过身去,刻意向内侧挪过些身子。
他也跟着向她那侧挪了挪身子,伸出手从后搂住了她。
“莜儿,你是不是上天特意派来给我添堵的,我怎么就碰到了你呢?”他贴在她耳畔哀叹道。
“添堵?”这话咋听咋都不舒服,“王奕凌,明明是我倒霉遇见你好吧,我这一年受了多少苦,简直把我一辈子未尝过的痛苦都来了个遍!”她不服的推开搂着她腰的咸猪手。
第九十八章 如梦似幻
“是不是当初就该和他在一起你才会觉着幸福。”
郑莜然这心里盛怒的火焰是蹭蹭蹭的烧的老高,她坐起身垂眸望着他那沮丧着的脸。
“王奕凌,我自己说的都烦了,我只是把他当成朋友,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最重要的事不是过的是不是艰辛,是和谁一起度过那些挫折的岁月,我等你等了半年多等你给我还债,你倒是还要挑我的错,我是你的大债主你最好搞搞清楚!”
她一把揪了揪他的耳朵,一点也未留情面用尽了她能使的力气,奈何伤口还未全完好全,这一用力倒也是有些疼,她急忙松开了他耳朵转动了下手腕来缓解疼痛感。
王奕凌坐起了身拉过她的手腕解开包着的布条,细致的检查她手腕上的结痂。“疼吗?”
“不疼,这里疼。”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王奕凌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先将布条重新绑回去。“我这手腕上也都结痂了,也不用上药,干嘛还要绑着。”
“表面结痂了而已,里面还未好,这伤口深又刮去了一些腐肉好的会慢些,包好省的你毛手毛脚的刮蹭到,如果结痂掉了就有的你疼。”王奕凌温柔细致的将布条重新包好。
她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他这副温情的模样,之前像望夫石一样日日盼归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反而有些不真切。
“你最近饮食也要注意些,这伤口怕是会留疤。”他一抬头就正对她那痴迷入神的眼眸,怎么嘴角上还挂着要吞了他的韵味。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他竟看得呆滞,急忙将目光流转至一旁的烛台处,看着一盏盏燃烧着的红烛烛影摇曳。“有疤又如何,在手腕上何况这里的衣服又没有短袖的,成日里都捂得严严实实,谁又看得见。”
“你到真是和旁人不同,哪个女人身上留了疤痕不自怨自艾的,甚至大哭大闹的,你到是觉着无所谓的模样。”
“我才思想没这么受限,只要不是脸留疤,其他哪里留疤都无所谓,这张脸本来长得就那样,属于太有安全感的那种,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劫色,万一脸上留下了疤痕,那不就更磕碜了,别说劫色了刚一露脸劫匪就吓的落荒而逃了。”郑莜然自我打趣道。
她这番自嘲成功把王奕凌给逗笑,拉过她将她拥入怀中,白天的剑拔弩张的状态早已不见踪影。“我的莜儿倾国倾城,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每每倚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此起彼伏的心跳声,总能感到心安,那种踏实感油然而生,可随后却莫名的泛起失落之意,她万一有朝一日能回去了,那没了他自己孤身一人回到那里,那究竟还有何意思,如今有多爱日后怕是会有多痛。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王奕凌低着头细瞧着她,可是她脸上泛起的恐惧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没什么,早些睡吧。”她从他怀中脱离一个人躺了下去,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有些痛苦与不安也只得她一个人咽下。
她竟然萌生出再也不回去的想法,永远做郑莜然替代她的身份,她渐渐遗忘与放弃了现代化多姿多彩的生活,习惯了这里古朴的氛围,每天日出就醒日落就睡的竟也成了她的生物钟,要是回去了怕她还真适应不了之前的那种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莜儿,你有难题别自己藏在心里,还有我在你身边。”王奕凌紧贴着她从后搂着她,轻轻的在她耳边温柔私语。
“我终会成为过客罢了。”她在心里默默的唉声叹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晚还如前几日那般,每每睡着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噩梦困扰中,不是回到了黑屋被灌馊饭,就是被若雪追着满常宁城的跑寻个藏身之所。
今日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梦里就看见王奕凌毅然决然的甩给她一纸休书,凶神恶煞的脸上还满满的不屑,嘴里还说着那些侮辱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像万箭穿心那般痛苦,随后就搂着笑呵呵的搂着萧涵月,眼里都是爱意柔情望着她。
王奕凌睡的正香,就听见她不断的嘀咕着一些含糊的词语,他坐起身借着烛火摇曳的烛光打量着她,她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似乎很惊恐的模样双手也伸出来对着空气挥舞着。
“莜儿,醒醒啊。”眼瞧着她又一次梦魇,无奈的推了推她。
她在梦境中被王奕凌凶狠的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王奕凌和萧涵月在她眼前恩爱缠绵示视她为无物似的亲吻,还好王奕凌瞧着她不对推了推她将她推醒。
一睁开眼就是王奕凌那张脸正对着她,就差要贴在她脸上,近在咫尺。
“没事吧,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要不明天再找陆大夫…”王奕凌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郑莜然就像饿狼般一把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下,把那宛如真实的梦境中所受的全讨回来,她的唇主动迎击,也别管未来会如何,只能先顾好当下。
王奕凌虽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搞的有些懵,可是也并未拒绝,搂着她肆意回应着她疯狂的汲取。
亲了许久两人这才不舍的分开躺下,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就想到梦里和萧涵月接吻的一幕,越看他的脸代入感就越深,恨的是牙痒痒的。
王奕凌看着她逐渐凶狠的模样竟有些恐惧,“你这是怎么了?又梦到什么了?大半夜的这凶神恶煞的样,一会该我梦魇了。”
“王奕凌你个渣男!人渣!渣人!花花公子!纨绔世子!色狼!”她再也忍不住的冲着他大骂道。
王奕凌一脸懵圈的状态,完全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愤怒。“我这是干嘛了?刚才明明是你主动的好不好?”
“你在我梦里竟然敢给我休书,还和萧涵月在我眼前亲亲,你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大渣男,我恨不得剁了你。”
“……”王奕凌这哭笑不得的模样愣在那,竟无言以对。
第九十九章 生辰贺礼
“你说你是不是渣男!”
“不是,你梦里的怎么能算数,你是不是判案也太武断了些,莫名其妙的把你梦里的罪名甩给我,我可不背,还有萧涵月回来了我可我一直把她晾在了云岚阁,她日日前来我可都未见,少篡改事实。”
“肯定就是你这么想了所以我才会梦到!或者就是你白天骂了我给我留下心里阴影了!反正都是你的错!还不知道是不是背过头和她亲亲我我的呢!”她才不理会,方才梦境里那一幕幕着实让她恐惧的很,必须找个背锅的。
“……好了,王妃大人,我错了行吗?我此生绝不会休弃你,饶了我好吗?”
他也不想辩解什么了,反正到头来肯定也是有错是他的错,没错也是他的错这种结局,也不用去辩解,越辩解她定是越起劲,只能顺着她。
“这还差不多。”她这才满意的搂着他继续换个梦境养精蓄锐。
王奕凌被她这一折腾是根本睡不着了,清醒的瞪大了眼睛望着房梁,困意早就被她吓退十万八千里。
听着怀里的人传来阵阵沉重的呼吸声,他只能尴尬的哭笑一声。“郑莜然,上辈子不知是不是欠了你什么,这辈子继续欠着吧,下辈子再继续还。”
临近天亮他才觉着困意袭来,可刚睡没多久硬生生被她连拖带拽的拉起床,今日是赵雪的生辰,虽赵雪不想庆生,可是她们几个小辈已经私下里约好,今日定要给赵雪好好过个生日。
倒是苦了王奕凌顶着个熊猫眼哈欠连天的陪她回娘家。
坐在马车中,王奕凌胳膊顶着窗框撑着个脑袋,紧闭着双眸,时不时的打着哈欠,打着打着眼角竟有些湿润。
“你昨晚做贼去啦,这么困。”郑莜然不解的怼道。
王奕凌捂着嘴打着哈欠,还不忘瞪了她两眼。“还不是你害的,做的什么梦,靠着梦里的桥段就污蔑现实中的我,还在睡梦中不断的呓语,我被你折磨的能睡好吗?”他狠狠的抱怨道。
她回想到昨晚的梦境仍觉着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怼道。“谁让你在梦里如此可恶呢,活该。”
“你!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奕凌打着哈欠说道。
“哼…”郑莜然别过头去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给赵雪庆生虽是喜事,可要秘密为之,所以赵雪与郑谦一早并不知晓,李柔负责一早拖住赵雪不让她外出,而欣然和莜然负责准备,三个男人自然是当小工。
马车一停在郑府门口,她就探头探脑的四处打量,拉着眯着眼困意十足的王奕凌瞧瞧下了车,门口的小厮早已被安排好,视若无睹的洒扫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她就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走几步不时转个脑袋四处打量,跟着她的王奕凌和两丫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也像做贼似的,脚步放轻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到了膳房。
只见郑欣然和大姐夫已在小膳房中忙碌,她充满朝气活力的说道。“大姐、大姐夫,早安。”
“参见广陵王殿下、王妃。”她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俯身行礼。
“都在自己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这样疏远的很。”这里的人动不动就行礼,还总是年长的人给她行礼,一点都没有什么好的感觉,只觉着烦得很。
“是啊,都是自家人,姐姐和姐夫无需多礼。”
“王爷王妃,这君臣有别,礼节还是要的。”
这里的人从小就在这种熏陶下长大,尤其是豪门士族,礼教就像刻印在骨子里一般,妄想改变她们的这种行为习惯怕是不现实。
“罢了,大姐还要准备些什么?”她撩起衣袖就准备开干,虽啥菜都不会可打打下手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莜儿,这时间还早,一会我来准备做母亲爱吃的酥酪,你要不先休息片刻晚些煮一碗长寿面吧。”她们从小锦衣玉食的,膳房都没来过几次,这主菜自然是无能为力只能交给庖厨来完成,她们也就打打下手亲力亲为,然后再做两道简单的菜也就算参与了。
可郑欣然一提到长寿面,原本她触碰到了灶头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这长寿面三个字就像魔咒一般,一下子就带她回了那个寒冬。
王奕凌也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停的用余光斜眼瞟她。
“小姐,还是奴婢来帮您摘菜。”白露眼瞧着气氛尴尬,拉着青玉出来强行打破僵局。
“莜儿,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郑欣然木然的瞧着她愣在原地,脸色不好看得很,这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瞬间就变了天呢。
“哦,没有。”她才恍过神来冲着郑欣然微微一笑。“你们去隔壁帮庖厨准备主菜的事吧,这里我自己来。”随后转过身去吩咐着两个丫头。
郑欣然看他两人都一副异样,也不敢追问太多,拉着大姐夫孙楠良帮忙给炉灶添柴火,这酥酪做起来比较耗费时间,得快些准备才是。
乘无人看向她们,她这口气也该出一出才是,她狠狠抬起左脚用力踩向王奕凌的右脚。
“啊!”王奕凌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不及防,毫无防备的顺势叫出了声。
“王爷,您怎么了?”孙楠良一听见他的嚎叫声立马站起身查问道。
“哦,没事,他怕蟑螂,刚才看见一只小蟑螂走过才胆小如鼠的吓出了声。”她怎么能浪费此等报仇的机会。
“是啊,无事。”王奕凌这嘴角抽的,可又不得不认下这等莫须有的事,堂堂七尺男儿,在边境风餐露宿的,哪里会怕蟑螂。
见无事他才安心继续弯下身子研究着怎么像灶台下点火添柴。
“你敢胡乱毁我形象,我何时怕蟑螂了?突然踩我一脚又是何意?”王奕凌贴在她身后附在她耳畔怒言道。
“何止踩你一脚,凌迟了也不过分!”郑莜然低声嘀咕道。
说罢,抬起脚又是一脚踩上去,依旧不解恨。
王奕凌硬是忍着没唤出声,可是狰狞痛苦的表情却无法掩饰。
第一百章 制造惊喜
郑莜然这个基本不下厨的人还是第一次瞧见酥酪的做法,撇下王奕凌好奇的贴了上去细瞧着,虽看着好似挺简单的,可是步骤也是繁琐的很,看了一会瞬间心就飞了,跑去外面逗着院中的小鸡,看来除了泡面确实没啥东西适合她这种下厨废了。
王奕凌早就无聊的坐在膳房外平日里供小厮们休息的小板凳上,倚靠着油腻腻的厨门,迎着耀眼的光也不嫌晒得很,那一双眼皮厚重的就差粘合在了一起,仅仅留了一条缝望着满院子追着鸡跑的她。
等酥酪出锅放凉,她依旧也没想出自己还会啥可以替代煮面的命运,光炒个蛋也不能上桌,思来想去好像也确实是简单又有长寿意义的长寿面似乎更适合这生辰。
隔壁的大膳房里已是热火朝天,那诱人的香味不时从房中飘出,勾出她肚里的馋虫,瞬间觉得肚子饿了起来,光闻着这香味就垂涎三尺。
时辰也是差不多了,再不情愿也只得撩起袖子,瘪着嘴走进膳房,走进去的时候还不忘故意踩了踩王奕凌的脚,他今日所穿的浅蓝色鞋,拜她所赐两只鞋都已沾染上了污尘。
被她这一踩原本已昏昏欲睡的他瞬间清醒过来,这困意又被她硬生生吓退了几十里。
这做长寿面的食材小厮事先就已备好,大姐夫休息了片刻又主动回来帮忙添着柴火,这原本就热死人的鬼天气里,这膳房里更是闷热的很,大姐已熬不住去院中的阴凉处透气,大姐夫已是被热浪蒸的满头大汗。
“姐夫,你去休息一会吧,这一直坐在灶前烧火热得很,我下个面快得很,这火一时半刻也不会熄,够用了。”
“无妨。”他拿起蒲扇扇了扇自己又立刻扇向燃烧着的柴火。
“是啊,姐夫,这里我们来接手,你去休息吧,这膳房本就闷热,别热坏了。”王奕凌走到这热浪滚滚的灶后,拿过他手中的蒲扇,他这才不客气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这长寿面倒是简单的很,下个面打个蛋放上些蔬菜,按理最好再配些牛肉啊、海鲜啥的才算完美,奈何这里私宰耕牛犯律,所以压根不吃牛肉,这里也不靠海,离海十万八千里,这种运输条件也没有新鲜的海鲜,用禽类放上也不好看,只得将就着用最普通的素面。
王奕凌压根没在意要煽风点火,光用蒲扇扇自己来着,傻站着看着她如何煮一碗长寿面。
“上次的面吃了吗?好吃吗?”郑莜然自然感觉到了对面站着个傻大个傻看着她,头也不高兴抬一下,将煮好的面条捞出摆盘。
“…还行吧。”
敢情自己好不容易下一次厨就换来他一句还行,她虽明着波澜不惊未有半丝不悦,可是心里早就咒骂了他无数次。
“噢,下次我记得给你放些砒霜、鸩毒,给你提提味。”
王奕凌放下蒲扇走到她身后,一把环住她的腰枝,“喔,我的王妃对亲夫如此心狠手辣,当真是蛇蝎美人。”
“给你下毒还是太心软了才是,就该好好虐待生不如死才解恨。”说罢她又抬起脚乘他不备狠狠的踩下去,他吃痛的立刻松开了她,向后退去低头细看着自己这双污脏了的鞋,越瞅这脸色愈是难看的紧。
“你…”王奕凌刚想发难,郑莜然就扯着嗓子唤着郑欣然。
“大姐,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她看着装入食盒中的面条满意的很,只不过需要尽快送去,晚了面胀了可就不好看了。
郑欣然和孙楠良携同进膳房准备,王奕凌也不好发作,只得暂且按下脾气,笑呵呵的装作绅士的模样一把拎过食盒,这君子报仇,毕竟十年不晚。
赵雪仍被蒙在鼓里,和李柔一起陪着郑仁修玩耍,这小仁修虽然才几个月大,但是这模子长得和郑宇宁如出一辙,一眼就是亲生的都不带滴血验亲的。
“夫人,刘夫人来了,在中厅等候。”白檀收到了膳房的消息,按原计划把赵雪骗到中厅,这刘夫人是她娘家的表姐,也是几十年的闺蜜,自然确保无虞,赵雪定会前往。
“知道了,让她稍候片刻。”
虽有些疑惑,可她还是坐在妆台前细心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她怎么今日突然来了,我怎么记得她前几日说她要去幽州玩的呢。”赵雪望着镜中的自己疑惑的嘀咕道。
“母亲,说不定刘姨母还没去呢,正好前几日刘姨母来仁修随我去了娘家,也没见着,这次带着仁修一起去给刘姨母瞧瞧吧。”李柔望着郑仁修来掩盖着自己这一眼被识破的尴尬撒谎模样。
“嗯,甚好,你刘姨母喜欢仁修的紧。”
就这样赵雪成功被引出卧室,她们几个躲在中厅旁的侧室中,静待着给她一个惊喜。
赵雪来到空无一人的中厅,巡视了一圈未见人,还在诧异着。
他们几个人畏手畏脚的来到中厅门外,郑莜然率先站出来,“母亲,生辰快乐!”
这一嗓子着实把赵雪吓得不轻,捂着胸口这狂跳着的心脏,回过身望着这调皮捣蛋的郑莜然。
“莜儿!你是想吓死我是吧!”
“母亲生辰快乐!”郑欣然走出来和李柔对了下目光,异口同声道。
“乖啦,你们怎么都回来了。”“王爷,参见广陵王殿下。”她一瞧见王奕凌从一旁走出来,仍不忘礼节的行礼。
“参见王爷。”李柔将孩子交给乳母带下去,也俯着身子行礼
“岳母、大嫂免礼,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礼。”
“母亲,今日是你生辰啊,自然要来庆贺啦,快来尝尝我和大姐做的好吃的。”郑莜然上前拉过赵雪的手带着她前往侧室,侧室的圆桌上已布好了菜,还有她们做的酥酪和长寿面。
“母亲,这是我做的酥酪,这是三妹做的长寿面,快尝尝。”待赵雪入座,郑欣然将筷子和勺子递给赵雪,让她先尝尝两人的手艺。
赵雪感动的很,这两女儿平日里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还是初次给她做吃的吧。
第一百零一章 岁月蹉跎
她拿起勺子先挖了一勺酥酪,“嗯,甜入心扉。”又拿起筷子试吃了还未胀的面,“嗯,咸淡适中。”
“你们几个古灵精,我都说了不办寿辰了,这岁月催人老,年华都已不再,生不生辰的其实都一样。”赵雪虽感动不已,可生辰的她当真从不在意。
“母亲,你永远都是二八年华,哪里像有我们几个孩子的人呀。”郑莜然拍马屁道,哪个女人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是啊,母亲,这保养得宜的,一点都没有岁月的侵蚀。”李柔说道。
“你们几个嘴巴巴的甜的很,别站着了,快坐吧,这一桌子菜都已准备就不要浪费了。”
“母亲,生辰快乐。”郑宇宁这才顶着烈日匆匆赶来。
“来,都坐,你们的爹呢?白檀,去请老爷一起来吧。”
这一下子瞬间鸦雀无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随后有默契的将目光投到刚入座的郑宇宁身上。
郑宇宁这个长子自然也是明白这两妹妹是什么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母亲,父亲公务繁忙,不得空。”
“噢,无妨,来,动筷。”赵雪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本就是预料之中,可总是会抱有那么一丝丝仅存的幻想,每次这少的可怜的奢望都会被无情的掐灭,或许早就该习惯才是。
郑谦一早就知道她们的花样,却不干涉更应该说不想管,郑欣然自然也亲自去请过,可是…这结果也是一目了然,他俩这夫妻做的,一年也就只见个几回,平日里也就各过各的,哪里还有夫妻的模样,早已名存实亡,挂着个夫妻的名号,各自安好罢了。
“母亲,这是我和柔儿准备的贺礼。”郑宇宁从下人怀中接过两个一大一小的锦盒,小的一个递给了赵雪。
“莜然,你生辰原想给你过的,可是你却出事了,这份是我们一早就准备好了的。”郑宇宁就像个圣诞老人一样,派发着礼物,将大的锦盒递给她。
郑莜然接过锦盒,略显尴尬,前不久的压根不是她真正的生辰,过不过的压根无所谓,可还是好奇的打开了锦盒。
里面是一柄玉如意,玉质白润细腻,如意上雕刻着许多祥瑞,什么和合二仙、鸾鸟、连枝纹各个寓意美好。
“谢谢大哥、大嫂。”这明明来送礼的到变成收礼的,倒是真尴尬的很。
赵雪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斛南珠,大小不一却颗颗圆润饱满,可是个头、色泽、大小都比丽贵妃那条相去甚远,那条珍珠链给郑莜然极大的印象,导致看旁的珍珠竟觉着不香了,她自己也有了再也不碰珍珠念头。
可南珠毕竟也是金贵之物,赵雪却满意的很,笑开了花。
“母亲,这是我和楠良准备的贺礼。”郑欣然从婢女那接过贺礼将一个檀木盒置于赵雪面前。
“这个是我选的福禄寿金钗,希望母亲福禄寿俱全,生辰快乐,永远平安喜乐。”郑欣然这小嘴甜的很。
里面那金钗做出了福禄的谐音,蝙蝠和鹿锻的栩栩如生,还配上了许多祥云纹,寿字直接刻于钗身,当真寓意讨喜的很。
郑莜然也从白露手里接过她准备的礼物,可是相比大哥和大姐的,就好像逊色不少,一个送珍珠,一个送金的,她却是送纸的。
“母亲,这是我送的司马仲的字帖还有一方上好的端砚,知晓母亲素爱书法,希望母亲喜欢。”这些都是从王奕凌的库房里搜刮来的,王奕凌可是心疼的很,金银珠玉赵雪自然不缺,她只想投其所好送些特殊的礼物。
“甚好!你们的贺礼都好!白檀先收起来。”
虽生活上有许多不如意,可是如今望着自己的儿女都已成家立业,齐聚一堂,不管送什么都是欢喜的很。
“来,动筷吧,对了,莜儿你的伤还好吗?”赵雪关切的问道,这日日前去广陵王府终是不方便,但总是惦记的很。
“嗯,没事了,都好的差不多了。”这身上的伤易好,可是心里创伤怕是难的很,心里那道深不见底的大裂纹,横贯整颗心脏,又何谈愈合呢?
“那便好。”赵雪瞧着她气色确实还不错,比前些日子好了太多,也是放宽了心。
就这样这并不完美的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齐聚一堂,这场面当真是温馨的很,着实让王奕凌有些羡慕,虽然皇室皇子、公主众多,却从没有让他有过温馨感过,虽贵为皇子却也羡慕着平民百姓的和乐生活。
一轮过后,菜也扫荡的差不多了,只见婢女端上了一大盆类似胡辣汤的东西,还有一大盆饭,一开始她还没明白这是什么,以前也从未吃过,直到看见郑宇宁舀起一勺糊糊的胡辣汤淋在饭上。
她瞬间就觉着反胃恶心的很,这画面总和那几碗强行灌下馊臭的饭联系在一起,她着实扛不住捂着嘴站起身就冲到外面花池里把方才吃下去的珍馐美食全部贡献给花草当了肥料。
“莜儿,你没事吧。”王奕凌轻抚着她的脊背关切道。
她摆了摆手示意,站直身子靠着他缓了缓神。
“莜儿,你怎么了?”她方才的举动着实让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追了出来。
“不会是有了吧!”郑宇宁这话一出口,李柔黑着个脸用手肘用力碰了碰郑宇宁,这王奕凌回来不过半月,哪里会可能会有,要是有了还不得是黄希那般,那王奕凌这头上的青青草原得要有多茂盛。
“是这样的,莜儿经过那几日的事,对糊状的东西都反感的很,每次瞧见都反胃不适。”郑莜然吐的胃都隐隐作痛起来实在无力解释,只能由王奕凌帮忙解释道。
“白檀,把桌上那道饭糊撤了,以后三小姐在都不许再准备。”赵雪吩咐道。
确认那道东西撤了后,郑莜然这才敢在王奕凌的搀扶下回屋,只是这吃饭吧也没有心情。
装的无事人的模样继续神采奕奕的陪着他们聊天,毕竟是来贺生辰的,可不能扫兴,但是不影响她已经预想好回去定要吃一大碗的面来安慰下受伤的胃。
第一百零二章 马车上的争议
用过午膳后陪着赵雪好一会,聊着女人们没有营养的家长里短,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更是一出热闹绝伦的戏。
倒是苦了三个男人无趣的插不上话,索性老实的坐在一旁胳膊撑着个脑袋,听着匪夷所思的鸡毛蒜皮小事,听的是哈欠连天。
这聊了许久,赵雪也有些乏了,这几个女人才收起了兴致,男人们终于盼到了那一缕自由的曙光。
一上车,王奕凌就不管不顾的用手肘抵着窗框撑着那沉重的脑袋,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不许睡!我们许久未见六月了,我们去看看六月吧,我想的很。”
她就真像上天派来折磨他的人,硬是用双手不断的摇晃着他,看他不理睬一失手力度没算好,让他未反应过来一下失了重心头侧撞向了窗框。
疼的他眉头皱的褶子纵横的,郑莜然一看自己犯了错下意识就挪动了身子,贴近另一侧离王奕凌越远越好,别过头去撩起车帘就当无事发生过一样。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王奕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随即又恢复到往昔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侧过头用深邃冷冽的明眸瞥了她一眼。
“你上辈子欠了我我一条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不如签个卖身契,花个几辈子慢慢还。”她回眸正对着他那汪让人摸不透的深渊般的深遂眼眸。
“你还想下辈子,这辈子就够受的了!”王奕凌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脸颊,生怕不小心施大了力会弄疼她。
“放心,六月好得很,何管家喜欢他喜欢的紧,照顾的也是稳妥,日日安排他去书塾读书习字,其实离我们越远保持距离对六月来说未必是坏事,我们都朝不保夕的,何必日后万一出事了连累孩子呢?”王奕凌叉着手附于胸前,向后的软枕上一靠,翘了个二郎腿闭上眼睛轻叹道。
“什么意思?皇后不是被软禁了吗?”郑莜然对他这番话茫然的很,除了皇后是最大的威胁,她这直直的脑筋从未明白过政权上的尔虞我诈。
“这前朝的暗流涌动你是不会明白的,里面的凶险也是你不敢想的,后宫与前朝本就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的过失不过就是寂静段时日罢了,萧家这颗毒瘤不拔干净,她永远不会算真正的失败,只不过是蛰伏着等待着东山再起罢了。”
郑莜然压根不懂这些政治权术,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唯一听明白的就是敢情自己和王奕凌差点就一起跨入棺材了,王奕铭为他抵挡了一剑身受重伤,只换来几日的软禁然后不了了之?这光用想的这肚子里的无名火烧的都要冲破天际去了。
“老二王奕闻背后的韦家近些时日被弹劾的弹劾,该贬斥的贬斥,再加上背后有越王煽风点火的,其他几个都各怀鬼胎,忙着笼络朝中重臣,不过这种时候还是静观其变方为上策,日后这天下变何模样谁都说不准。”
她对那几个王爷可没兴趣,各个都不是善茬,不想招惹也惹不起,“你是不是也有那样的想法。”
她知道他对陛下早已没了父子之情,也知道他一直隐忍着想要寻机会给他母亲报仇,可是她这个不懂政治的人来说,都看得出王奕凌完全就是在劣势上,天时地利人和,恐怕也只得寄望在天时和地利上?
“我能调动的不过区区千人,我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微不足的尘埃,只不过放进眼里依旧嫌硌得慌自然容不得,这些年的隐忍不是真的妥协,这未来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王奕凌一想到母亲的大仇未报,那个手染鲜血的女人仍身居中宫之位,那个始作俑者仍是天下至高无上的皇权代表,这一股子的无奈与心酸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这男人之间的斗争,她这种不经世事的女子自然是不会明白的,她也不想明白,有时候没心没肺的活的坦然自在反倒成了旁人羡慕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算计,一切都是随心随意,才是真正的快乐吧。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繁华的西市中,她目光也漫无目的的游离在大街上的商贩与行人上,突然目光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瞿定峰?”她轻声自言自语道。
“谁啊?”王奕凌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给你种了一片青青草原的人啊。”只不过也就半个多月未见,这瞿定峰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正在街市旁不起眼的巷口支起一个小摊,贩卖着蔬菜,而他糟糠之妻也伴在他身侧,这女人也不知说她是真爱好呢?还是他的脑残粉?真是一根筋的喜欢他,无条件的付出一切,傻的让人心疼却也傻的怀疑她无脑。
“青青草原?什么意思?”王奕凌坐直了身子贴近她顺着她眼光瞧去,却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潮。
“就是给你带绿帽子的人。”
“绿帽子?什么意思?”王奕凌仍是不解疑惑着。
“哎,一定要说的这么直白吗?和黄希偷情的男人!”
“什么!你没杀了他?在哪?”王奕凌激动的站起身,却忘了身处马车中,头硬生生的撞向车顶,震的他脑壳疼。
“我可不杀人,杀鸡还不敢还杀人,不过把他变成了不男不女也算是严厉的惩罚了,我只是觉着他妻子太过无脑。”郑莜然把那日大致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主要说的重点自然在他那傻妻身上。
“黄希的事情我一回来就已知晓,总以为你处置了就等于杀了他们,可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过,他的妻子虽木纳太愚笨,可是不也是她的一番真心嘛,她自己乐意便罢了,只不过这两人留不得!”
“不行!后院的事我说了算,我不想杀人,我这从小看恐怖片、恐怖故事长大的,虽喜欢看假的,可我不想看见真实版的阿飘在我眼前飘,慎得慌!本来就怕黑,再来几个阿飘那真的要天妒红颜了。”她想都未想一口否决。
王奕凌歪着个脑袋完全听不懂她说的是何意,这一个个汉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听的一点也不明白。
“总之,不许杀人,你这杀戮重的,得饶人之且饶人,何况孩子无辜的。”
“这要是传出去本王多没颜面。”
“切,你这颜面早没了,当初去烟花酒地、纸醉金迷的,哪还有颜面。”
“你啊你,我真是说不过你,这小嘴巴巴的。”王奕凌不满的捏了捏她的鼻梁,此时车刚一停稳,他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一头扎进书房,躺在躺椅上享受片刻宁静。
第一百零三章 闲暇
这最近总是陆陆续续有不少请帖送进玲珑阁和云岚阁,云岚阁那位自然是日日忙着出席各色宴会、茶会、马球会忙的不可开交,这名媛就喜欢扎堆凑在一起,戴着贵重的首饰,穿着昂贵的织锦丝缎,互相攀比罢了。
郑莜然本就是披着名媛外衣的女屌丝,自然对这种上流贵族之间的宴会毫无兴趣,也不会去委屈自己迎合她们的喜好,倒让萧涵月更像广陵王妃了一般。
“小姐,这落云公主也给你送了请柬,邀你明日去参观马球赛。”白露将刚收到的请帖递给她。
郑莜然正细致的修剪着插花的花材,也就侧过头粗略瞧了瞧,这请柬制作精良,请柬上的香味浓郁,比她手里新鲜采摘仍带着朝露的花材还香,反倒有些刺鼻。
“还是按老样子推了,我都说了以后除了郑家和陛下的事,都不用来知会我,直接推了就是。”她无暇去管这些个皇亲贵胄,还不如好好插个花来的舒适自在。
“可是小姐,这落云公主最近可是炙手可热的很,听闻陛下喜欢的很。”
“我听王奕凌说了,不过就是送来和亲的异族公主,陛下这把年纪终是敌不过这娇艳欲滴的花骨朵,还未正式册封就已宠冠后宫,日日迷恋终日里歌舞升平,还把承恩殿旁的永元殿给了她,可是,我还是不想去,反正我只是无数皇亲贵胄里最不起眼的,去与不去又有何差别。”郑莜然按照自己的喜好悉心搭配着花将它们一支支插入花瓶内。
“侧妃定是会去献殷勤的,到是让她抢了风头。”白露撅着嘴说道。
“她爱抢风头就随她去,这个节点还是安分些好,其实萧涵月要是聪明些也不该去,这说到底是她姑母的情敌,少沾染为好,这风水轮流转的,这位新宠如此高调,也不知能笑到几时还是为知。”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流传千古的长恨歌,描写的唐玄宗与杨玉环的爱情,用来比照如今极受宠的落云公主也是恰当的很,陛下为了她已经三四日未上朝。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陛下上了年纪都可以做落云公主他爹都绰绰有余,却似魔怔般对这个小姑娘掏心掏肺的,虽未有名分,却已让她成为响当当的人物,一时名流权贵纷纷调转方向变舔狗。
想必这中宫皇后此刻正恨的牙痒痒呢吧,估摸着正在尚阳宫里捶胸顿足了吧,光用想的就觉得畅快,可是郑莜然却并不看好她,这后宫中那些个女人可都不是善茬,自然是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其实亦如此,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驰,真正爱一人终老的能有几人?
“小姐,真的不去吗?”白露再次确认道。
“不去,反正一律都说我身体不适,有那功夫还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呢,这次提前备好的秋衣送去了吗?”郑莜然满意的欣赏着自己这胡乱搭配的混色艺术。
“青玉和朱三已经送去了,这青溪村的难民已经搬迁至了安县郊外,离常宁也不是很远,也有了自己的生计田地,已经够他们平时的日常所需,小姐其实也没必要再惦记。”
“终究是有缘,何况闻娘子也是个可怜人,庆恩这小子还是我看着出生的,自是不同。”
“小姐还真是喜欢孩子呢。”
“是啊,如果我的孩子还在也该出生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会不会长得像我,会不会很可爱呢,可是却都被他给毁了,孩子终究是我治愈不了的痛。”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奕凌正巧心情极好的怀揣着个锦盒来送她一个惊喜,却在门口就听见了她的这一番话,站在门口聆听着动作却像定格了一般。
“小姐,别难过了。”白露也嘴笨的也不知怎么去安慰她。
郑莜然托着个脑袋,看着这用心插着的花艺都不香了,心都窒息了,又何来闻见香味。
突然用余光瞥到了有个人站在敞开着的门外,倒是把她下了一个激灵,这心脏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狂跳着,这要是晚上看到这一幕,直接可以把她送走了。
揉了揉眼睛细瞧才发现是逆着光傻站着的王奕凌。“你站门口干什么啊,吓得我魂都飞了。”
“王爷。”白露每每瞧了他总觉着他可怕的很,就像耗子看见了猫一般,低着个脑袋都不敢看他一眼。
“你先下去吧。”他这才像解了冻一般迈过门槛跨了进来,对着一旁的白露吩咐道。
“是。”
王奕凌似有些不悦,曾经干的后悔之事虽自己心知肚明,可突然提及揭开终是不好受的很,他将手中的锦盒置于她面前,“这是给你的,为了凑一对也是难得很。”
“这什么?”她好奇的拿起锦盒,仔细的端详着,却未急于打开。
“你自己打开看看。”王奕凌这心情就似外面的天气那般,原本一早仍是晴空万里,如今却黑压压的乌云过境,遮天蔽日,整个城市都承受着这即将而来的雷雨前刻的潮湿闷热,让人觉着心口压着大石般不适。
她拨开锦盒上的锁扣,随着锦盒逐渐打开,这才一点点显露出里面物品的真容,正是她那只在昏迷中被王奕凌敲碎了的翠镯,如今被能工巧匠在断裂的边缘上用金丝包裹固定住,这镯子已碎强行用金固定,虽也算一种风格,可她不喜的很,碎了就是碎了,再巧的手将它强行补到一起也终究回不到原本的模样。
金修补的镯子旁还有个完好无损的翠镯,乍看起来和那只碎了的真是一模一样。
“这只镯子我找了珍宝斋最好的师傅修补在了一起,另一只是我能找到与它最相似和你圈口的翠镯,我不知道你生辰之事,也没好好给你过生辰,这个还喜欢吗?”
“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我的生日。”郑莜然嘟囔着,其实极不喜欢他这种什么都可以找代替的想法,自然也不喜欢这镯子。
第一百零四章 新三从四德
“此话何意?”
“我不喜欢你这个礼物,东西再喜欢碎了就是碎了,修好了也不是原来的模样,这也就罢了,还找了个替代品,这再像也不是原来那个,那时候簪子丢了你送了我一个替代品,那时真是单纯颇为感动,可是现在却反感的很,什么都要比照着找个替代品,所以我又是谁的替代品?谁又会是我的替代品?”她侧过身不满的将这锦盒推置于他眼前。
他眼眸久久都未曾从两个翠镯上挪开,原本以为她会喜爱的很,这才在修好后迫不及待的去取回,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第一时间送给她,却未想这满心欢喜却换得她如此冷漠与反感。
联想到她方才的那番真心话,更让他沮丧烦躁,之前的事虽看着已翻篇,看似两人已恢复到了往昔,可这些事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无法逾越消除芥蒂。
至少对于她来说,真正放下这是不可能的事,这件事永远都会铭记在她脑海深处,永远都是一颗长着倒刺拔不掉的刺。
“这个你还是拿走吧,我不想要,这岁月匆匆,生辰就是老了一岁罢了,过不过的也无所谓。”
这一大盆透彻心扉的凉水从上至下浇了他个遍,可不仅没把他浇醒,反而意外煽起他心底那团小小的火焰。
“我精心为你挑了许久,只换来你这些胡乱的言语?我何曾说过你是她人的替代?为什么就一定要如此牵强附会?”王奕凌抬起他那双如若寒冬凛冽般的眸子,那股寒意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有些事终究是你我之间的禁忌,它就像崇山峻岭一样难以翻越,平日里我可以活的没心没肺,可以不去提及,可是不代表我真的不在意,我可以单方面的深爱着你,可以把你视作照亮我漆黑夜空中最亮的那轮皎洁的明月,可是却不影响我耿耿于怀。”郑莜然也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两人的目光不甘示弱的紧盯着对方,在彼此中间碰擦出火花,只不过是带着硝烟味的火花。
“难道你看不见我对你的好?这些日日夜夜我究竟是在为谁费心?”
“是你让我害怕,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天塌下的绝望,明明想不顾一切的赖着你,做个傻子一样自在便罢了,可是,我终究是怕极了你,我害怕我再一次得到绝望,我怕我扛不下去。”郑莜然收回目光,站起身挽起垂落在地的披帛,干脆坐到妆台前假意整理妆容,却是刻意回避他,隐藏起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喜欢却又害怕,爱却自保,你又如何能明白内心这种拔河般的拉扯滋味,如果你是我,你又能比我强多少?”她望着铜镜中他模糊的身影淡然的说道。
她内心对他的焦虑竟是他从未想过的,只想着一门心思的弥补她,却失了基础,这地基浅薄又歪斜,上面的楼盖的再美也终是摇摇欲坠。
王奕凌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拽住她的胳膊,手腕上一施力硬是将她带起。
“疼啊!”这胳膊上的疼痛感硬是让她疼的叫唤出了声。
王奕凌顺势松开了她的胳膊,从后搂住她,“郑莜然,我的卖身契还没签呢,这辈子暂且卖给你,下辈子轮到你卖给我。”
“我才不要卖给你,也不信你的鬼话,满口胡诌,这卖身契我才不稀罕。”她使劲掰开他环在她腰间结实的臂膀,可哪里是他的对手,硬是使了吃奶的劲愣是一点没掰动。
“你这不卖也得卖,不信也必须要信,整个人都是我的,自然生生世世都是我的。”王奕凌将脑袋倚在她肩上,霸道的宣示主权。
“我才不是你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不等于你的,这个社会就不该男权至上,就该让你们也有三从四德,看你们如何成日里耀武扬威的。”
“三从四德?这是讲妇人所守的规矩,又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你这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王奕凌松开环抱她的臂膀,用手指轻扣她那天马行空的脑袋瓜。
“凭什么就该女人要三从四德,什么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什么妇容、妇德、妇功、妇言都是对女性不公平的剥削,凭什么我们一生就要做个附属品牵制于人。”一想到这些不公平剥削,自然是让她这个在平等背景下生活长大的女子来说,有满腹的怨言却有苦难言。
她提起裙摆坐到床榻上,翘了个二郎腿还时不时没有仪态的抖抖腿,这副德行要是被赵雪看见,肯定逃不了一顿长篇责骂,然后给她灌输许多女德妇德。
“那你说说男人有什么三从四德呢?”王奕凌虽不理解她这番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却愿意陪她疯,好奇的倾听她这些无人理解的疯言疯语。
“嗯…”她抓耳挠腮的冥思了片刻。“好像三从是:老婆说话要听从,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错了要盲从,老婆梳妆要等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生气…要忍得,还有…老婆生日要记得!”她硬是将脑海中所记得的硬是拼凑了起来,也不知对于不对,不管了,骗他绰绰有余就行。
“老婆?是何物?”这回换王奕凌抓耳挠腮疑惑道,这个词对他来说新鲜又茫然,一时还未转过弯来。
“就是妻子,娘子的意思,简单来说吧,就是我说话你要听从,我犯错你要从盲从,我出门…你还是别跟从了,被盯着无趣的很,四德就是我梳妆你等得,我花钱你不心疼,我发火你必须忍,纪念日必须记得!还有不能三妻四妾,就该一夫一妻无妾!”郑莜然大致的用通俗的语言翻译了一遍,顺便加了些她的主观想法。
王奕凌虽每字每句都听了个透彻明白,可终究仍理解不了她这小脑瓜里装的是哪年发酵的浆糊,思路如此新奇荒诞,这要是说与旁人听,应该都会觉着她定是得了失心疯。
第一百零五章 暗流汹涌
他一个转身将她推倒,反身将她压于身下,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爱妃你这是要上天啊,你把本王这夫君当成什么了,是不是要为夫给你好好振振夫纲才能治得了你了。”
“我就要上天咋滴,你有火箭吗?”她傲娇的扭过头。
“火箭?你要着火的箭做什么?”他瞬间就联想到了用布淋上火油包在长箭上的那种箭。
“不是你想的那种箭,就是…算了,我不想解释,反正你也听不懂,总之在我这里必须按我的规章来。”她已经放弃给这里的人科普了,反正也解释不清。
“偏不!”王奕凌与她贴近得仅剩下那短短的几寸,两人视线彼此交缠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就差…郑莜然都已闭上眼睛等待他炙热的吻,可是总有人会来破坏这酝酿着美好的场景。
闵哲急促的在房门外说道。“王爷!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闵哲绝不是无中生有小题大做的人,值得他如此急促的禀报定是出了事,望着这唾手可得的佳人,明明就在嘴边却硬是吃不着,可也是无奈的很。
“那我先去看看,晚上收拾你。”王奕凌这才放弃嘴边的肥肉,支撑着起身低下头轻拍了拍下摆的皱褶,这才无奈的去处理他的事。
看着他离开,虽知肯定是有事处理才如此急促,可是难免还是会失落难过,可转念一想到方才他的鼻尖离她如此的近,这脸蛋倒也是没羞没臊的泛起了红晕,明明早已不是新婚也不是第一次与他如此贴近,可竟仍控制不了自己这悸动的心。
王奕凌出了玲珑阁还特意站在四面空旷的走道上,先是谨慎的打量了四周。
“究竟出了何事?如此慌张?”王奕凌还在为方才被打断而有些不满。
“王爷,这是我们的人收到的线报,还请王爷过目。”闵哲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及小指粗细的小竹筒托于掌中。
王奕凌不耐烦的接过竹筒,拔去上面的软塞,将它倒置里面的小纸卷乖乖的坠落在他掌心。
打开纸卷,通体不过寥寥数字,但像是天书般愣是在心里重复读了无数遍。
“消息是否属实?”
“属下已经派人去核实了,如果此事属实,不知王爷如何决断。”
“这老二藏着这么一手,当真是真人不露相,一直就觉着他没脑子只懂得杀伐决断不懂韬光养晦,如今倒是真要对他留些心眼,这事我们自然要成全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对外就传,这几日我要带着女眷前往安县汤泉沐浴游玩,营造一种不问世事的感觉才好。”王奕凌将纸条紧紧揉成了一团揣入怀中,抬起头微笑着望着这一方蔚蓝色的天空。
自从太子亡故,这场无声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眼看着就要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这场好戏正要精彩,也不知这终极大奖究竟会花落谁家。
“可是王爷,此事为何不乘热打铁,传出去让萧家自不会坐以待毙,定是会大乱。”闵哲谏言道。
“不急,我们能知道,他们自然也能知道,这事还是需要静观其变才是上策,我们可以调动的兵马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自然无法撼动双方,不如跳脱出去看鹬蚌相争,派人多盯着些,有异动随时来报。”
“王爷,今日朝会上陛下提拔了龚文志、闫博、王权益等人,还因去年崇安山难之事处置了萧默山为首的十三人,还有王爷清风谷一事,胡杰查明的是清风谷贼寇所为,抓了几个毛贼供认不讳,陛下已经判处秋后问斩。”
虽然清风谷一事他明白不过就是抓了几个替罪羊罢了,可是其他的事情倒是让王奕凌拍了拍手掌,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妙,这龚文志可是个反骨,和萧华可是不和已久,闫博和王权益也是之前上书带头弹劾萧华的人,这去年崇安山难如今用这由头处置了萧氏的旁亲,这敲山震虎,妙哉,如今尚阳宫那妖妇腹背受敌,一方面要维护萧家的利益,一方面笼络朝臣维护老九的地位,一方面还要面对陛下这个不省事的新宠,当真是贵人事多的很。”
他盼了这么些年,终于盼到如今的局面,可是毕竟是敌强我弱,还是要慎重为之,萧氏这座曾经风光无限的神坛,怕是已岌岌可危,表面虽仍旧完好,可是内里已朽,塌不塌?何时塌?怕是指日可待。
“如今这落云公主可是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城中的皇亲国戚都巴结着她,她给王妃、侧妃都发了请帖邀她们明日共赴马球赛。”
“那你们现在就吩咐下去准备,明日便启程前往安县,对外宣称王妃久病未愈,本王爱妻心切遂带着女眷一同前往安县汤浴疗养,通知各院都准备一下,府中仅留守值守侍从,其余的跟我们随行。”
这新宠自然不能得罪,这后宫之主也是少惹为妙,如今新宠风头正盛,自然要避忌才是,她也不过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黄毛丫头,哪里会是那个久居深宫怨妇的对手,这场好戏当真有趣。
郑莜然接到传话,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第一次王奕凌带自己出去游山玩水而开心,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热死人的天气去泡温泉,是要煮人干吗?不得中暑啊,他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给踹了。
热死人还不算,竟然还要带那两个货,这越想越是恼怒,哪里有度假的气氛,夏天一说到度假不该是阳光沙滩比基尼嘛,这里不能比基尼,那好歹要有阳光沙滩吧,那大海的波涛,那徐徐的凉风,那清凉的水温,光用想的就觉着向往。
可现在却是大热的天,热浪徐徐,还要下饺子下在温泉里,还要和那两个货一起下,一想就身临其境的开始冒汗,整个人燥热不已。
“青玉,你去和王爷说,明天我不去,热死人了,还要泡什么温泉!”郑莜然使劲摇着手里的蒲扇,来扇除这混身上下散发的怨念。
“小姐,怕是不好吧。”青玉一直在给她收拾行装,犹豫不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