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黎月弦一手捂住不停滴血的肩膀,而后两手扯住弦线,目光紧紧地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人。
手也快到极限。
赶到来的人眼看弦线要撑不住,大声呼喊想要地上的人睁眼,“阿坚!快醒过来!木兮!”
那另一人的黑弦线就快要狠狠落下,他尽全力灌注自身,幻化蓝鸟,独脚而立而后飞冲过去,双翼挡着弦线的攻击。
蓝鸟身负重伤,不停咳血,双翼火焰逐渐快要熄灭,仍是护着身下的人。
放出黑弦线的人突然身后被什么定住,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身后一声小小的声音。
身后人说:可以了,好不好?我的姐姐。
……
[一年前]
“木兮!你去哪?!”
身后人的声音好像能够渗进皮囊一般,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她,“月弦,今天不用上课,今天是周六啊!我想出去!”
黎月弦指了指周围的梧桐落叶,“这些,轮到你来做了,扫好了再走。每次都是我一个人打扫,不管不管,你扫完再走!”
黎坚,也就是木兮,撇撇嘴,“你这做姐姐的也不知道让让我这弟弟。”
黎月弦听到这话,手上的弦线一下就飞过去,裹紧他,“再说一遍?”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扫,你放我下来!”
黎月弦得意的笑了笑,收回了弦线,门口的敲门声响起,姐弟二人则收回了笑意。
黎坚看了看月弦,“姐,看来这黎府有'客人'来了。”
他站到一边,黎月弦把弦定到门口,定着在那“人”面前,“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随着弦而进的,是一位穿着熟悉的人,那是齐林师范的校服,那人看着黎月弦也是惊讶,“黎月弦?”
“你是齐林师范的学生,你死了?还是入梦了?”
她愣住一下,伸出右手摊开,是一颗花种,“有人给了我这个,说是可以入梦得知想知道的事情。”
黎月弦见她已经进来,便收回弦线,白眼一翻,罢了罢了,反正等你梦醒还是会忘记这个地方还有她。
她转身走着,示意黎坚带她进来,“说吧,你叫什么?想知道什么?”
黎坚也习惯了黎月弦的变脸术,翻了一下白眼,把人领了进去,一旁坐着,递了杯茶。
那人缓缓也落座,眉间尽是忧愁,“我叫姚君,我想知道我以后会遇到……”
黎月弦伸手制止她,“告诉你来这的人能给你花种却没有告诉你吗?这地姻缘生死不问,”执起落归行,喝了一口,“归期也不问。”
手抚了抚头上固定的簪子,又喝了口落归行,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你……确定要浪费仅有的这个问题吗?”
姚君,与她同班的同学,生魂持花种入黎府。
她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可是若是她不问,他们也不能引导的。
规矩就是规矩,不言破,不道天机。
姚君握紧花种,似乎是在思考,黎坚在旁边看着姚君,“问与不问皆随你心,时间快到了,会有弦带你出去。”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我家有一双鱼玉佩,太怪异了,开启过空间,发生许多可怕的事,能不能请你带走它!”
“带走?”
她坚定的点点头,“是,你想要什么我给,帮我带走!”
黎月弦的表情不太寻常,黎坚也不言只是看着,黎月弦说,“好,我带走,只是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等你醒来东西就不在了,放心。”
黎坚也提出弦线,“扶弦而进,扶弦而出。扶好了,醒吧!”
说完随即打了个响指,人便消失在黎府,姚君从梦中苏醒过来,看了看手中花种,立马跑去检查双鱼玉佩。
深呼一口气,果然没有骗我,不见了,很好。
她把手心的花种,放入空的盆栽内,置入土壤内,埋好。
姚君刚拿起水杯正要喝,“我是在哪搞定这件事来着?算了,反正没事了。”
这边黎府。
黎月弦看着手中的双鱼玉佩,摸了摸发上簪,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继而又消失。
“好了,木兮!”
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人,黎月弦无奈的叹气,“你说说你,你每次立秋一到你就逃打扫。”
木兮刚转弯就撞到一人,刚抬头想说些什么,就惊喜的叫了那人名字,“高哥哥!”
黎月弦听这名字也是有点上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人,也是不着痕迹的走了过去,“高哥哥好。”
高子龙点了点头,“来找木兮的,检查画作。”
黎月弦看着某人嘴角上扬,无奈翻白眼,“既然这样那我去学校了,还有事。”
虽然一直很好奇高哥哥为什么可以进来,但是不重要了,黎月弦那家伙都没说什么,他在意那么多干嘛。
黎月弦这边穿着连衣裙,飘飘然的走到公交车站上了815路公交车,到了学校门口,一声叹气。
看着门上的校医室几个字,叹气,敲了敲门,“孟老师我来了,在吗?”
身后人突然出声,“不在。”黎月弦吓了一跳,白眼一翻,随即跟着进去。
“月弦小朋友,好不容易周末还来学校学习啊?”
“她刚刚来黎府了,花种是老师你给的吧?”孟森抬头,手一伸,“东西。”
黎月弦拿出盒子给他,“给,我可是完成了你说的事喇,别再来黎府了你。”
看着已经出去的身影,笑了笑,“不可爱。”
二
不过,倒是挺讲信用,还是记得他的话的。
看了看桌子上的两瓶落归行,莞尔一笑,随即拿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月弦小朋友酿酒倒是一流。
孟森锁上校医室的门准备走人,便看见来接他的某个小朋友,他唤道,“阿饶!”
阿饶蹦蹦跳跳的到他面前,第一时间拿过落归行,“不用说,这肯定是月弦姐酿的落归行!”
看着前面的阿饶,“那你可小心拿住了,我可不会再去要了。”
阿饶回头挑了挑眉,“得了吧,我不叫你你也会去找她的,你放心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我不歧视你!”
孟森翻了翻白眼,轻拍了她脑袋,“你欠打是不是。”
无视阿饶的戏谑,他看了看天空,落归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黎府内,黎月弦回到来叹了口气。
就知道,黎坚肯定不在这里。巴不得天天去找高子龙,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高子龙的家里,黎坚仍是看着同一幅画,因为画上的人与黎坚有几分相似。
“高哥哥,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说这幅画啊?”高子龙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失了失神。
然后笑道,“木兮,这画上的人是高哥哥最重要的人。”
黎坚看着高子龙,“那高哥哥等到他了吗?”
高子龙低眸一会,揉了揉他脑袋,“等到了,可是这人很忙,经常见不到而已。”
黎坚点了点头,“哦。”经常见不到,难道是飞行员?
高子龙看着黎坚,笑了笑,跟你说你也不能理解啊。
高子龙眯了眯眼,叹气,他无谓人言,可是怕他拒绝。
“对了,木兮。高哥哥后天要飞一趟美国,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黎坚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我好好画画,你回来检查。”
高子龙看了看黎坚手上的手链,眉头紧了紧,“这个你买的吗?木兮。”
黎坚看了看自己的手链,摇摇头,“不是,这是阿饶给我的,姐也说可以收下我就收下了。”
护身符作用的手链,石竹飏。
他瞄了瞄好像不太开心的高哥哥,“我带上之后,呼吸就没有出过问题了。”
高子龙听到黎坚的声音,缓了过来,“没什么,没问题就好,你要听月弦的话知道吗?”
黎坚点点头,高子龙在懊恼刚才,在怕什么?高子龙你在怕什么?好好活着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拳头缓缓松开了。
对,活着就好了。不能奢求太多。
黎月弦看了看天色已晚,梧桐树也是他的执着吧,竟至今世。
黎月弦看了看里面,发出了光亮,嘴角上扬,“活过来吧。”
说完执起一条通往地下的弦线,一拨弦,从土里钻出来几个看起来18、9岁的人,她再拨弦,那些人便神情不同,像人。
看着门口到家的黎坚,黎月弦朝他招了招手,“来,这是之前答应你的。”
“无事的时候就让他们随意就好,你要是不想扫落叶就让他们去,其他的我们自己可以做。”
毕竟,这些都只是木偶,黎坚和黎月弦看了看身后的黎修,他是月弦捡回的梧桐老树魂,在这木偶身久了。
黎修看着月弦,笑着摸了摸月弦头发,“月弦,是你把我救了,爷爷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别乱想。”
门口传来敲门声,他们皆望去,提弦而出定在门外,“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三
弦引进来的,是一位老婆婆,她扶着弦进来的模样让她想到了身边的修爷爷。
她对着黎修尊敬的点头,然后对着黎坚,“木兮,你先和爷爷进去泡个茶好么?”
没想到那老婆婆走到进来她面前后,很慈祥的笑了笑,“小姑娘,婆婆我想要个酒喝,嘿嘿。”
黎月弦看着老婆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低头笑了笑,“好!”
回头看黎坚怔愣的小表情,无奈道,“拿酒!”
“哦……哦,好。”
老婆婆看着面前的大酒杯,闻了闻,眼睛一亮称赞道,“这酒可真好啊~谢谢姑娘!”
黎月弦总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似乎她的心性不像她模样一般老,反倒像个小孩子。
她等老人喝了之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老婆婆,你觉得好喝?那你可知此酒……”
老婆婆看着窗外梧桐落叶纷飞,“落归行。我知道,我三年前喝过一次,刚才进来前想起来了。”
黎坚眼睛也瞪大,似乎想起来什么,眼前的老婆婆与那女子身影重合。
月弦放下酒杯,“宋诗文,你为何如此老了?你不过才三十多吧。”
[三年前
黎府外来了一位客人,是持花种进来的睡梦生魂,黎月弦手指一提,弦于门外定住,“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扶弦进来之人,不久跪下了,她嘶声力竭地求她,“我什么都能给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
她走进,眼睛突现猩红,她俯视着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子,“此地不问生死姻缘,更不问归期。你说说,救谁?”
“木兮,上茶。”说完便走过去。
她将人扶起来,走进屋内,叹了口气,“渡梦引魂,但是不可改命。你的眼睛,看着我。”
女子看向她,月弦看到了些东西,随即拒绝了她。
“为什么?!”女子看着她,眼内祈求。
黎月弦看着刚上好的茶,把茶杯里的茶倒掉,随即给她倒了杯落归行,“请。”
女子看着月弦,月弦看着窗外微笑,“酒如何?”
她反应过来,拿到嘴边时闻了闻,随即喝了一口,“好喝。”
黎月弦把剩下的拿起来吹,喝了一大口又放下来,看着瓶身自己提的字,“你看,此酒名为落归行。”
“落归行?”
“对,那你可知……是何意?”黎月弦这话问出来,女子便瞪大眼睛,随即看着她。
看着月弦的眼睛,女子明白过来,这黎府的人是不会帮她了,“明白了,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黎月弦喝酒的姿势也顿住了好一会,她放下看着她,浅浅一笑,“宋诗文,愿你安好。”
宋诗文笑着,手上扶弦,随着一声响指消失在面前。
宋诗文眼前一片漆黑,醒来之后,看着病床上的爱人,紧了紧手心的花种。
随着呼吸停止,机器发出的尖锐声,医生护士纷纷涌进来,等待她的就只有一份死亡证明书要签字。
她眼泪没有停过,只是没有哭出声音罢了,她只能记得梦中那一杯落归行,及其含义。
黎月弦看着黎坚,“木兮,你的表情这样,在怨我?”
黎坚难受的摇摇头,“不是怨你,而是我好想哭,为什么不能问生死归期……呜呜……”]
落归行。
老婆婆看着梧桐落叶,满眼都是微笑,“那颗花种我许了愿望后栽进了院子里,本以为会没用,但是一个星期前它开了,是我喜爱的梧桐,然后我的愿望也在慢慢实现。”
黎坚无奈叹气,黎月弦看着她,“何必呢,终究人都有那天。”
“我想陪他,无论在哪。”老婆婆朝她点点头,起身,扶上弦。
屋内镇符下的急流画像活了起来,这画,通往夫芘之川,“宋诗文,来世安好。”
好一会之后,爷爷在他俩身后轻轻拍了拍脑袋,“高中生作业很繁忙吧?明天好像是周一。”
月弦喝酒的手顿住,黎坚看着她,果然立刻拿上酒瓶就进房间了,“我去!作业!”
黎坚看着她的背影,再想想平时渡的时候,啧啧出声摇了摇头,“果然分裂。”
四
[齐林师范学院]
黎月弦走进齐林师范学院大门,高中校服,扎起的头发,看起来倒是一副学生样子。
黎坚与她不是同一班级,在走廊尽头的班级,这学院里的植物都是满天星斗较多,纯白无瑕。
独有一棵梧桐树,黎坚经常去那画画。现在正值初秋,落叶随风,枝摇曳,更美了。
她看了看门外的人,疑惑了一会,这是干嘛?
不一会儿班里的八卦王就来找她了,“孟老师找你哦,你不出去迎接白马王子吗?”
白眼一翻,手指往她脑门上点,移开,“让一下,谢谢您嘞。”
孟森拿着两个小的纺布袋子,黎月弦双手交叉胸前,“酒喝完了?”
孟森点点头,“是啊,喝得可快了。”把饭盒递给她,“阿饶做的,给你。”
拿过去之后,黎月弦笑了笑,“先帮我谢谢她,随后等我回去就给你拿酒去!”
告别了黎月弦之后,孟森去到校长室,敲了敲门直接开了进去,“喏,这是你的一份饭。”
许一繁看着他,“你这气势,医生是看病人呢。”
“反正我本来就是医生,再说你这里算是兼职,医院那清闲自在我就经常来这咯。”
许一繁也是毫不含糊,直接打开饭盒就吃,“帮我倒杯水哈,孟大人。”
孟森直接拿出保温杯给他,“给你的,连杯子都不给自己买一个,能有多贵啊。”
突然想起来什么,孟森看着他,“东西已经送了。”
许一繁手一顿,随即“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看着他,“有点噎住了。帮我开一下呗。”
孟森直接开好给他,脚下踢了一下,“怎么不懒死你得了。”
阿饶在门外不知多久了,一直扒着门,许一繁抬眼看了看,终于瞄到了她,“阿饶,进来。”
孟森转过身,看着某个身高依旧155的小女孩,“看多久了?”
阿饶两眼放光的表情让孟森好不自在,“阿饶,你在想什么呢?你吃过了?”
她点头如捣蒜,“吃过了吃过了。”
许一繁和孟森互相看了一眼,许一繁紧接着问,“月弦也吃好了?”
她憨憨的点了点头,“吃好了,也吃好了。”然后又赶忙捂住嘴巴。
门外的黎月弦很是崩溃,正准备走,就被里面的孟森抓了进去,“吃得好快呀你们,我才给你们送的饭呢。”
许一繁快速的吃好之后,把饭盒合上放回去袋子,“下班有空吗?”
“有,怎么了?”
黎月弦和孟饶两眼再次放光,我的妈呀,孟饶突然很是严肃坚定的拉起黎月弦的手,“不打扰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
然后拉着月弦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孟森,和挑着眉的许一繁。
许一繁笑笑,“孟森啊,你被月弦耍了。”
更加懵逼,“哈?!”
“哈哈哈……你以后完了。”
黎月弦和孟饶拿着饭盒走在综合楼底下,孟饶叹气,“我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月弦满意的看着她点点头,“孺子可教也,阿饶,所以以后就不要把我和孟森说在一块,要是许校长误会了怎么办,对不对?”
阿饶眼睛坚定的看着她,“好。”
黎月弦偷笑,现在腐的多的是,就不信你没看,臭阿饶,让你歪歪我和孟森。
正在吃饭的时候,面前突然暗了暗,黎月弦抬头,嘴角定住,然后把饭盒塞他怀里,然后立刻跑。
边跑边大声喊道,“落归行五瓶行不行,都给你!”
“黎月弦!”
看着这画面,孟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了,看着一追一跑的画面,淡定的吃着饭。
追着跑的时候,黎月弦突然感觉前面有什么,身体条件反射往旁边移动,那人直接扑到孟森怀里。
黎月弦“噗”的笑出声,孟森黑着脸放开面前的人,他们这才看清楚这人的脸,黎月弦看着她觉得怪怪的。
看了看周围,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神猩红一下而过,“你是骨人。”
孟森直接念了几句咒文,那人便倒下,看着周围的人,月弦直接说道,“孟老师,有人晕倒了!”
然后两人把人直接带走,到校医室锁上门,黎月弦摸了摸她蝶骨的位置,“不知道被谁伤到了蝶骨,记忆怕是有受损。”
孟森叹气,“骨人本就情感淡漠,这下得控制住才行,毕竟那人和校长的条约还在。”
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中午就过了,如果上课了她还没醒你就贴个镇符给她,等我过来。”
孟森点点头,看着黎月弦,眼珠一转,“对了啊,你那腐女思想能不能不要灌输给阿饶,她单纯得很。”
她无奈坐在一旁,“没办法,这传得沸沸扬扬的连我们级的八卦王都知道了。”
黎月弦突然皱眉盯着躺着的人,看着孟森,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走到女孩身边,坐在床边上,看着她闭着双眼,笑了笑,“你再不醒,我就从你额头刺进去。”
女孩猛的睁开眼睛,孟森看着她,“你住在学院后面灵骨街吧?”
“你们什么人?”
黎月弦耸了耸肩,“还能是什么人,我们救了你啊,所以啊……”
女孩突然说,“你是黎月弦。”
她看了眼孟森,然后点点头,“怎么了?有问题?”
女孩松开她一直紧握的右手,“这是花种。”
月弦坐会床边,看着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记得我?”
“因为这是我的愿望,我想记得在那里的事情,但是不曾想,我的蝶骨却开始裂开,我每一天都能听见。”
女孩摸了摸额头,“一点一点的裂开的声音,我已经活不过明天了。这个可以给我吗?”
看着花种,黎月弦看着她,“我会在黎府等你过来,我记得我说过,黎府为引渡之地,出去便忘却,你是什么时候许的愿。”
“我……想记得你们,我没有告诉别人的,只是我想记得,同龄人里,也就你们不会嫌弃我了。”
晚上孟森到黎府拿走六瓶落归行,据说是六六大顺……嗯。
“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看着镇符下急流画再次开启通往夫芘川的通道,依旧在人行过后留一句,“唐媚,来世安好。”
五
[齐林师范学院]
梧桐落叶随风飘扬,满地金黄色,黎坚就这么看着,身后突然传来尖叫声。
黎坚转过头,嘴角上扬,“这偶像效应,肯定是高哥哥回来了。”
高子龙看着黎月弦,顶着其他人星星眼,淡定走过去,“月弦,木兮呢?”
黎月弦叹气,“你说呢?梧桐啊。”
高子龙还是那样,温柔又疏离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去找木兮去了。
大家对此也是见怪不怪,黎家这姐弟跟这个大画家打小就认识。
只是刚转学来的同学就没那么淡定了,黎月弦只觉得有阵风扑了过来,然后看到一男的。
黎月弦看着面前男生手被水彩颜料弄得脏兮兮的,笑了笑,“同学,有事?”
男生也是初来乍到,毫不避讳的抓起月弦的手就不放了,“黎月弦同学,刚刚那位你认识?”
她此刻只感觉手疼,“先松手。”
男生赶紧松手,黎月弦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转身就走。
他追了上来,一路追问,她停下来看着他,“他呢,现在有事,什么时候他再来我一定通知你行不行,告诉我你哪个班。”
“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叫王莪恣。”
月弦听到名字,有一瞬间的无言,真是好一个婀娜多姿的名字,尴尬笑了会瞬间变脸,“不加。”
“诶别走啊!我认真的……”又拉住她手腕不放,这死亡直男的力道。
“什么真不真的,”孟森穿着白大褂就过来了,“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松开!”
王莪恣看见是校医老师,赶紧道了声好,在一旁的阿饶和其他同学连连叫绝。
“阿饶,你们班这新来的男生这么直接的吗?”
阿饶摇摇头,“不太了解,但是木兮……呃……应该也不知道,没见他们说过话。”
这位同学还真是勇士,说了那么久,校医脸都黑了,你倒是把手松开呀。
黎月弦叹气,“松手再说话,这位同学,你要找的人呢他来了我就告诉你行不行?”
他松开手,黎月弦看着他手机上的扫一扫界面,“微信?”
孟森直接把黎月弦拽走,“加什么加,去吃药!”
阿饶见他们过来,赶紧往楼道里躲,深呼一口气,其余人也是一样,“修罗场啊。”
这边高子龙看着黎坚,笑笑走过去,“木兮。”
黎坚挨着梧桐,拍了拍身边地上位置,替他把落叶拍走,“你又上热搜了,威凤大人。”
威凤,是高子龙的笔名。
高子龙不是没有看热搜,黎坚看了看手机热搜,“高哥哥,你几岁啦?”
高子龙一顿,“36了,怎么了木兮,是不是嫌我老啊?”
黎坚“哼”了一句,“不是,只是好多人都在看着你啊,但你却一直往我这跑。”
高子龙笑了笑,摸了摸他脑袋,“木兮,我是画家不是唱歌跳舞演戏的明星,我的生活不会被太多人看着甚至追踪,你看看我身边,有助理或者经纪人吗?”
黎坚摇摇头,然后就“哦”了一声,“那高哥哥,有没有喜欢谁?”
“目前还没有,”高子龙弹了一下他额头,“你一天到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
黎坚敷衍了几句,“好好好是是是,行行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以吧?”
“哦,对了!”高子龙从口袋中拿出一件精致古老鼻烟壶,“这个东西,你拿给月弦保管好了。”
好美的鼻烟壶,“只是保管对吧?这是给我的对不对。”
“嗯,当然。”
晚上的黎府,到处都有萤火虫,那是从夫芘川的画里飞出来的,周围梧桐落叶飞。
黎坚把鼻烟壶放在桌子上,看着她,“你又喝酒。”
月弦看着他,“你喝不喝?”说着给他到了一杯,看着他犹豫的小手,“不敢喝啊?”
“谁说的!”月弦来不及阻止,他就灌了一杯下去,手停空中无奈又放下,现在怎么胆子大了那么多。
以前怎么刺激他,他都不碰酒的,高子龙也不可能会给他喝酒的啊。
黎爷爷看着黎坚,黎坚看着黎月弦,就这样一直盯着,“姐姐好。”
嗯??
“什么鬼……”黎月弦惊悚的看着黎坚,向她问了句好?
然后就是毫无征兆的“嘭”的一声,黎爷爷嘴角微微抽了抽,黎月弦叹了口气,扶额,“一杯倒啊……”
六 阿束
黎府门外风铃传来,黎月弦走出去看了看。
晚上弄好了固定的弦线连接着,“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来人面相很凶的样子,身上还有纹身,黎月弦看着他,“可是持有花种?”
那人倒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进来吧。”黎月弦说完刚转身,就感觉脖子前面冰凉。
那人在月弦耳边说,“你可记得你害死了谁?”
黎月弦斜眼睨一眼他,冷笑一声,“那你可知道你现在要是再动一下,你周围的弦能把你分成一块一块的。”
黎月弦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屋内,坐在桌边拿起酒瓶,“你呢,要是想聊聊我就放你进来,要是执意杀我,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能把你送回去,反正你也不会记得这里的事。”
那人很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我和你聊。”
黎月弦一下笑出来,手一提收回弦线,“过来坐,你叫什么?再好好说一下,我害死了谁?”
男人看着她猩红的眼睛,心里颤了一下,“我叫李佳明。”
黎月弦看着他,“说。”
他还是很不甘心,盯着她,“你真的不记得吗?”
她无奈喝了口酒,“来我这的都不是人,就算是活人也只能用花种引自己的魂进来,你想我记得什么样的事情呢?我这发生的多了去了。”
李佳明心一横,直接把刀放到自己脖子上,黎月弦了然一笑,看着他,“你现在就是个魂,在这可死不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两个月前她来到这里,听闻你这有茶叶,便挑了一款。可是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她说不记得这里的事,只记得带回了好茶。”
黎月弦突然想起来一个紫色的身影,“你说她啊,她不是普通人,除了茶叶还带回去了花种,就是你手里这颗。”
她接着说,“她是来买东西的,花种是送给她的,如果她身边的人或者她自己想要来找我,可持花种入梦,生魂进来。”
李佳明急了,“可那茶叶!她喝了就什么都忘记了,连说话都不记得了,行为举止几乎没有,只会坐在外院椅子上看着,有阳光就会笑,再后来她的脚连在了地底下像是长根一般拔不出来,身上脸上长出来好多粉红斑,最后她腐烂了……”
黎月弦叹气,喝了口酒看着他,“你可知她是谁?而且那茶叶也是她自己选的,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也是她自己选的,她进来不用花种更不用其他方式,因为你的爱人不是人类。”
[两个月前,黎府
“阿弦,我能要点夫芘茶吗?”
月弦看着她,笑得有些勉强不去看她,“为什么?那茶的特殊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文束一身紫色连衣短裙,很是俏皮可爱,她是黎月弦的花妖朋友,但是如今,文束却选择死亡。
她不置一词,只是闪开身子,低着脑袋,无论黎坚怎么阻止文束她都不动一下。
然后艰难的抬起头,厉声喝道,“木兮!可以了,让她走!既然她想离开,那就让她走!”
转身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但是文束没有看到,只是离开了黎府。]
回忆结束,黎月弦眼中含着的泪愣是没有掉下来一滴,只是给他递了杯落归行。
“李佳明,文束她是芍药花妖,能成人形已是很不容易,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朋友,她的选择我要尊重。至于她为何这么选,就要你自己想了,连我也不敢问她。”
“那茶?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里面那幅画,“那茶名唤夫芘茶,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其枝叶由忘川灌溉,使忘。”
他颤抖着身体,掉着眼泪,“即是朋友,为何不问?”
黎月弦心里抽搐一下,然后定定的看着他,“她给你花种的时候,应该告诉过你了。”
他扶着弦,哭着随着一声响指回到去,醒来时流下了眼泪止不住,但已忘却为何,只觉得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黎月弦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出来站着看着她的黎坚,笑了笑,“听到了?”
“听到了,那个男人看起来这么凶,居然是阿束姐的伴侣。”
“呵,”他本想置她于死地,看了看桌上的刀子上面还有阿束的妖力残存,“这把刀就留在这吧。”
那个傻子怕是根本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带把刀入梦吧。
即是朋友,为何不问……吗?
可黎府,不问生死,不问姻缘,更不能问归期啊。
阿束,真是狠心啊,明知道阿弦不能问也不能阻止,却还是要逼她。
看着落归行三个字,终是难受的掉下一行泪,看着梧桐落叶,喃喃低语,“阿束,来世,安好。”
七
[齐林师范学院]
阿饶转过头拍了拍黎坚的桌子,“醒醒木兮!你高哥哥来了。”
他猛的抬起头,动作太大以至于周围好多双眼睛看了过来,尴尬的笑了笑。
高子龙无奈的笑了笑,对大家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高子龙,笔名威凤。这个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
底下尖叫声一片,黎坚无奈的看了看周围,手指弯曲起来,大声有力的扣了扣桌子,“一个个举手!”
大家先是安静了下来,然后都在举手等待高子龙的点名。
高子龙刚刚有一瞬间的失神,以为他想起来了一样,眼前的木兮与那人重合起来,然而不过一如既往的霸气罢了。
“老师老师,那你今天是不是第一个到我们班的啊。”
黎坚挑了挑眉,也是同样看着他,高子龙笑了笑,“我就只在你们班说这个事情,当然之后也会在校内时不时有类似绘画方面的活动和比赛,大家也可以来参加一下。”
指了指某位很是激动的男生,“你说。”
“那为什么只在我们班级里主要说,您是不是以后负责我们班的绘画啊?”
一时间底下又疯了,黎坚无奈拍了拍桌子,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模样,“听老师讲。”
可是高子龙似是在思考这件事一样,黎坚有种莫名的预感,不会吧……
不久,讲台上的人说,“是的。”
只见他一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那好了,我的课没有学分可以扣,就看你们学不学了。开始讲课前,班长把名单给我一下,谁是班长?”
黎坚无奈拿着东西起身,上到讲台看了他一眼,“高老师你好,我是黎坚,六班班长。”
底下有一人举手问道,“高老师,那你需不需要助教啊?”
那名男生太过于踊跃,踊跃到让黎坚莫名的不舒服,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班长,又不能破坏现在气氛。
高子龙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看大家表现?都有机会哦。”
下了课,那个踊跃的男生跑到黎坚面前找虐了,“你好,我叫王莪恣。”
他倒是差点没把水喷出来,擦了擦嘴边的水,“好一个婀娜多姿的名字……”
“呃……却是很多人吐槽,可我就是叫这名……”
见他这么认真,黎坚倒是不好意思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好,我叫黎坚。”
王莪恣倒是不大认生,看了看黎坚前桌的孟饶,没有注意到看过来的高子龙。
认真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阿饶看着他,“我叫孟饶,饶恕的饶。”
王莪恣点了点头,又很认真的问道,“那为什么你叫黎坚木兮啊?”
“说起来,不知道,他姐就这么叫他,我也跟着这么叫了。”
他顿时整个人精神了点,“你们是说黎月弦?”
黎坚挑了挑眉,“你认识我姐?”
他点点头,“前几天听说我的偶像来了,又听到周围的人说你们姐弟打小就认识他,我就一路跟着你姐想打听打听,谁知道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把她带走了说是去吃药,好像我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孟饶咽了咽口水,无语,“去……吃药?”黎坚也同样的反应,“是我们的校医吗?”
“嗯嗯。”他点头如捣蒜,模样很是憨。
听得一清二楚的高子龙也是憋着笑。
孟饶突然拽住王莪恣,认真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样子,“没事,活着就好。”
王莪恣惊悚的瞪了瞪眼睛,咽了咽口水,不行,好像缺水。
看着猛给自己灌水的王莪恣,黎坚不太忍心的拍了拍前桌后背,阿饶转过头,“干嘛?”
“你是不是吓到他了?”孟饶听这话,也看了看王莪恣,“没事,不告诉他严重性,谁知道老孟会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在意你姐。”
黎坚也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想了想,黎坚走出教室找人,到一楼正准备出去,突然被一股力量扯到大门后,捂住嘴巴。
眼睛看清楚人之后,黎坚无奈松了口气,高子龙笑着摸了摸他发顶。
黎坚正要反击时,不小心抓到后面墙上的废架子,“啊……”
高子龙看着有人走过,便慌忙亲住了他,连自己都惊讶到了,黎坚看了看高子龙慌张离开了。
他原地懊恼自己,然后听到楼上一个笑声,顿时慌张的看过去,看到来人是谁才放下心来。
黎月弦的戏谑让他不自在,他翻了翻白眼,“什么眼神啊?”
“没什么,就是……替你们开心。”
看她那副模样好像真没有别的意思,才继续问道,“现在你比较了解他,他刚刚是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你不要觉得自己一厢情愿,毕竟他开始改变了,怎么说呢……无畏了许多,许是因为你吧。”
高子龙也很楞的点了点头,黎月弦也是无奈,“想要落归行的话,周六来黎府,随时恭候。”
晚间,黎府。
随着风铃音,她坐在院内新买的石凳上,缓缓说道,“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石凳,石桌,还有落归行。
八
扶弦进来的,是个女孩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黎坚愣住一下,“好像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不过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看着黎家姐弟,“我叫莫晓,我是不小心走进来的,我出不去了。”
不小心?
黎月弦看着女孩,低着头一会,这里活人是进不来的,这女孩不记得了吗?
她缓缓走进,身上的云英裙进入到女孩眼中,抬头看黎月弦。
黎月弦眼眸猩红,盯了她一会儿,便执起她的手,“没事,你过来吧。”
女孩被带去石凳上坐着,看着酒瓶上的字,“落归行?”
月弦点了点头,问她,“这是酒,喝吗?”
女孩看着面前的酒杯,双手捧起来,不去闻,猛的喝了一口,然后咳嗽了起来。
月弦双手摆在她面前,“既然你不记得了,把手给我,我带你去看。”
双手搭上去的瞬间,二人来到对于莫晓来说很熟悉的地方,月弦开口道,“这是我在你眼中,看见的你所思念的地方,到处看看吧。”
莫晓刚挪动一步,就听见自己的房间有声音,走了过去。
黎月弦无奈叹气,希望你能明白吧。
听到摔倒的声音,她也走过去看,只是这里没有人能看的见她们,听得见她们。
莫晓回头拉住月弦的手,眼神惊恐,“这是……我?这是我吗?”
见黎月弦点头,她才放下手,眼泪流下来转身继续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着刀子刺肉与衣服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月弦睨一眼她,“这是重现。”
接着,钥匙的清脆声,转动,放下。
脚步声渐渐的,越来越近,再看见的是莫晓拿着刀躲在一边。
随着一声响指,她们回到石桌前,莫晓睁开眼睛眼泪止不住,“看是看到了,可为什么记忆还是没有。”
她抓着她的手,“你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啊!求你了,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那样做?我为什么会死啊!?”
月弦挣开手,黎府正有魂走近,她闭了闭眼,喝了一口落归行,“此地,不问生死。”
莫晓眼中含着些许恨意,她起来指着黎月弦,“不说就不说!什么东西啊你!”
看着正要出去的人,月弦喊住她,“你不再等等?”然后闪到她面前。
眸光猩红,月弦左手拿着落归行,手指指着她眉心然后落回自己唇上,作出噤声的动作。
又喝了一口酒,“莫晓,人既已死,你这嘴上就要留点口德。”
话刚讲完,就传来风铃的声音,她头也不回还是盯着莫晓,“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莫晓看见来人,连连后退几步,“妈妈?妈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莫晓的妈妈含泪看着她,“孩子你傻不傻啊,妈妈不需要你那么做啊。”
月弦回到石桌前坐着,潇洒的喝着酒,“其实想不起来你也猜到了不是吗?得到我这外人的确认又能如何?你们聊。”
黎坚走到黎月弦那坐着,正欲拿起酒杯,就被月弦拍下去,“你不许喝。”
看着无言的人,无奈起身,“看来都明白了,莫晓的妈妈,该走了。”然后看着另一个人,“至于你,带着花种回去吧。”
莫晓无言,什么花种?
她妈妈摸上莫晓的手,摊开给她看,莫晓的记忆全部回来,黎月弦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现在,想起来了吗?”
[莫晓拿着刀躲在一边,回来的人是她爸爸,她刚杀了的,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重组家庭,婚前温柔,婚后人渣。
莫晓在学校也是受尽欺负,学习也不好,她开始结识社会上的小流氓。
三重压力,精神打击,终于在这天彻底爆发。
最后妈妈后面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她,惊悚的看着染血的刀子,阻止了她。
随着一如既往的继父的拳打脚踢,语言凌辱,莫晓的妈妈夺过刀子捅了男人好几刀,血流不止。
莫晓的妈妈精疲力竭,把花种给她,“听说可以实现愿望,晓晓你收好。”
她不想让莫晓看见她自杀,直接打晕了她,最后自刎。]
拿着花种的莫晓,随着晕厥就来到了黎府。
黎月弦看了看黎坚,黎坚点点头,“扶弦而进,扶弦而出,莫晓,回去吧。”
随着响指莫晓消失后,莫晓的妈妈看着月弦,艰难的笑了笑,“莫晓以后会如何,应该不会跟我一样嫁一个坏人吧?”
她闭了闭眼,看了看梧桐落叶,“此处,不问姻缘,不问归期。”
她苦笑了一下,含泪点着头,扶着弦,进到画里,随着夫芘川消失。
“其实我也想知道,莫晓会如何?”黎坚的声音有点无奈。
黎月弦看着酒瓶已空,坐在石凳上看着梧桐树,“莫柔艳,来世安好。”
九
[齐林师范学院]
孟森拿着报纸给黎月弦,“看看吧。”
叼着孟森强塞的棒棒糖,“什么啊?”拿过报纸看到几个醒目的大字:重组家庭的悲剧,谁对谁错?
他看着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笑了笑,“莫晓我记得,前几天来校医室换过药。准确的来说,从我发现她常常有伤口在身,我便让她有事可以过来换药。”
“常常受伤,应该不止是家里原因吧。”
孟森叹气,“全家人如今只剩她一个,听说她人当时在小区楼下,手上都是血和泥土,她自己报了警,承认杀人。”
黎月弦倒是笑了笑,“没事,她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若是莫柔艳知道应该也会安心点。”
“我说过一次之后她便经常来换药,当时还没想过她会成为黎府的客人。”
黎月弦放下报纸,拿起手机准备往外走,然后转过头,“我出去吃饭,你吃过了吗?”
“好。”
她点点头,“那好,我去六班叫上木兮阿饶。”
黎坚看了看大家,“话说,我们中午出去吃个饭,为什么还要换回自己的衣服啊?”
孟森看着黎月弦,了然的说道,“去远一点的地方吃,吃大餐。”
阿饶很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好啊,反正是老孟付钱,走!”
孟森无奈的往前走着,到站下车之后,走到店门口,门口的小姐姐微笑相待,“请问有预约吗?”
黎月弦点点头,看了看手机,随即对服务人员说道,“独。”
“好,请几位跟我来。”随着服务人员的步伐,来到里面坐下,里面那位是……!
黎坚和阿饶相互看了看,随即坐下来,孟森则是眯了眯眼睛,不明所以得看了眼那边两位。
黎坚眼睛一直看着高子龙,眼神没有移过。孟森也是一直时不时的注意着那边两个人。
黎月弦开口先说话,“我们都是学生,你们有什么不如先说,餐我来点。”
跟高子龙一起来的人,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敬镜,今天主要是想和黎府谈点事情,当然了这件事情高子龙也会参与。”
黎月弦拿着铅笔,勾选完最后一个山楂糕,然后就按铃了。
等服务员来拿走菜单之后便看着温敬镜,“那件东西我已经收好了,不知道接下来有何吩咐?”
孟森叹气,轻轻碰了碰黎月弦,从包里拿出迷你罐子糖桂花,然后加了热水给她。
黎月弦也是惊讶了一下,居然还记得,那么久不一起吃饭还以为都忘了。
温敬镜看在眼里也不说些什么,“那人吩咐了,可能黎府镇符最近会时不时加强一些,到时注意一下会不会对生魂有什么影响。”
她点点头,喝了口瞬间脸就开心许多,“来吧,先喝汤。”
阿饶和黎坚倒是注意着孟森和黎月弦,看他们神情放松了点,倒也是跟着放松了一下。
只不过……
黎坚还是看着高子龙,那女孩子又是他什么人呢?那女孩子好像是个比他姐姐还厉害的人。
想到这里,心里倒是有点难受。
温敬镜看了眼黎坚,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还是这么执着啊。
她偷偷靠近高子龙,轻轻说了句话,也顺便让黎坚懂得快些,“你说,他是不是吃醋了?”
高子龙怔愣了一下,咳嗽了起来,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好几口。
可这些在黎坚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想到那个教学大楼门后的吻,更加吃不下了。
黎月弦看了看黎坚,再看看高子龙那边,也笑了笑,孟森直接把小罐子给她,她愣了一下。
她拿起一个杯子,倒了点糖桂花,然后泡热水给黎坚递过去,“诺,木兮。”
黎坚看着那杯泡了糖桂花的水,心情确实好了不少,这是他爱的味道。
温敬镜倒是若有所有所思的看着黎月弦,随即又垂眸继续吃。
这场饭吃下来还真的挺安静。
对于黎坚和阿饶来说可能没在场的其他人那么轻松,因为他们什么都还不知道。
各回各地之后,黎月弦在镜子里看见了温敬镜,她看了看周围没人才想起来现在都在上课,“还有事?”
温敬镜笑了笑,“就是突然很感慨,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做什么,你自己是不是也忘了?”
黎月弦温和的看着她,“你想问,还是她想问?你们说的,我都会去做,我也明白,能入轮回,已是我幸。”
说完眼神又瞬间闪着猩红,“可若是伤害到木兮,那我宁愿轮回从此断绝。”说完转身离开。
温敬镜倒是消失不见,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还真是答非所问啊。
[周六上午,黎府院内]
高子龙如约出现在黎府,黎月弦松了口气,指了指里屋,“叫他起床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高子龙看着她拿着落归行就开始喝,“大早上就喝?”
“管得着吗你,赶紧去吧,还有啊那天你和她的关系好像被那个小笨蛋误会了,自己解释。”
高子龙咬了咬牙,立刻进去,这黎月弦现在怎么这么腹黑。
黎月弦旁边突然坐着一个“人”,她认得她,她这张脸还跟她一样呢。
看着她良久,然后喝了口酒,“落归行,要不要一起喝?”
感觉到身后的镇符闪了闪紫色,眼睛一眯,这就是前几天温敬镜说的镇符加强的原因吗?
也是,连理双枝嘛。
她拿着另一瓶落归行回到来,看着那人,“所以你现在是魂,还是本尊啊?”
那人沉默了那么久,终于是说了第一句话,“我看到萤火虫了,一幅画连接的两个地方,你这有吗?”
“有啊,萤现在很好。”
“嗯。”
黎月弦正还想说什么,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无奈一笑,起身走进屋内,看着两道黎府的镇符。
“玃,萤。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与你们一起,是不是很可笑?”
幻化灵魂出来的萤看着她,“你不用理她的,现在最主要的是木兮。”
玃也是看着她,“其他的先不要管,木兮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谢谢了。”
十
“姐,你又在和他们说话了。”黎月弦转过头笑笑,然后看着高子龙,“高哥哥?”
听到声音萤和玃都顺势回到镇符内。
黎坚脸红红的,然后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黎月弦翻了翻白眼,“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懒得在这看你们放粮。”
高子龙捏了捏黎坚的手,“木兮,你现在还喜欢梧桐树吗?”
“嗯,喜欢。很像是莫名刻在灵魂里的东西一样。”
他听到后了然开心的一笑,看着梧桐落叶,看吧,没有魂引也是一样的。
走过一条廊到厨房,微微惊讶,“孟森?”
孟森回过头,尴尬的笑了笑,“我其实……”月弦双手交叉胸前,依着门边,“昨晚就在黎府是吗?阿饶不见你你不紧张?”
刚说完就看见一个小脑袋从另一边冒了出来,她也尴尬的笑了笑,“月弦姐,其实我也在。”
孟森直接叹了口气,“好吧,其实一共是三个人在这边,许一繁你出来!赶紧的!”
黎月弦平时听到这名字倒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是这里是黎府,眼神不由的有点闪躲。
她转身离开厨房,阿饶跟了出去,顺便找高哥哥和木兮。
许一繁出来只看见她离去的背影,“温敬镜说的对,她还没走出来。”
孟森看着他,“渊繁,你还能记得她爱吃什么,爱做什么吗?难道真的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吗?”
黎月弦又开了一瓶落归行,喝了一口。
[“渊繁,你拿着的是什么?”
渊繁手中的是个鼻烟壶,灵囚所用,他看着她,“我也没办法,但是你可以阻止我的,对不对?”
而那个人回到来看见的,是被四分五裂的渊繁,到处是血,天花板也有,这样的场景,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就是傀儡师。]
回忆结束,刚要继续喝就被一人夺走,然后就看见两个酒杯在石桌上。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月弦,携忆转世,痛苦吗?”
她眼泪掉下来一行,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起来了?”
“你那天,点了山楂糕。”
那个可不是你爱吃的,是那人爱吃的。
黎月弦手中顿住,自嘲的勾起嘴角,一时无言。
渊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以往三个人的美好时光,“月弦,姜汁碎叶糕我们做好了,一起吃?”
她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拉住他的西装外套,像以前那般。
前世的黎月弦,每次做错事情,都喜欢抓住他的衣服一角,求求渊繁去跟那人说,然后那人就不会太生气。
这次也是,“渊繁,对不起。”感觉到她在抽泣,渊繁坐回去,“那天其实她是带了锡而的话来的,她说……”
她青衣飘飘,看着温敬镜:以往千年已过,别再揪着也别再自责,好好活这一生。
黎月弦绷不住大声哭出来,手里紧紧拽着渊繁的衣服。
那边孟森和高子龙拽住两个想要过去的人,互相看了眼,高子龙看着孟森,“月弦是时候走出来了,以后,她就靠你了。”
“呵,那得她愿意啊,我要是有你那么幸运就好了。”说完还看了眼黎坚,直接看他脸一红。
孟森立刻戏谑道,“这么容易脸红啊?你高哥哥脸皮可厚着呢……”
高子龙护着人,把人一抱紧,“你够了啊,想想怎么攻破那个假温柔真冰山吧。”
孟森扶额了一下,点了点头,起身去厨房拿点心去了。
假温柔,真冰山。
还真是贴切的形容,看来高子龙也不是只关心黎坚嘛。
阿饶在他身旁,“老孟,我为什么一定要拿着这颗花种?待会还要吃东西,很不自在的。”
孟森笑了笑,“吃完聊完,你记得跟着木兮走,知道吗?我回去把吃的带给你。”
阿饶满头问号,直到黎坚把她的手放到一根弦上,然后就是一声响指。
看着消失在面前的阿饶,黎坚突然感觉失落,他回到石凳上看着黎月弦,“她是不是,也会忘记这里?”
大家沉默,月弦倒是看着他,“会,她是普通人。”
在她还未想起来之前,都只是普通人。
时间,还没到呢。
一时间竟然都忘记了,黎坚除了她姐姐和高子龙,阿饶也一直是他青梅竹马。
孟森直接揉乱他的头发,“行了,我们吃的是点心而已,待会全部去孟家,跟我家那小笨蛋一起吃饭!”
黎月弦第一个笑了出来,“好,去就去!”
零
[黎府]
“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黎月弦依旧是坐在石凳上,换了自己喜欢的云英裙,散着头发垂落腰间,不再戴着满天星簪子,称妖颜。
耳饰犹如飘落的碎叶子,手上拿着一瓶落归行,其手腕上微小的猩红满天星,眼神柔和淡漠。
她看着来人一会儿,转头看了看黎坚,“木兮,上茶。”
黎月弦看着那人看着酒瓶子,“回神了。”然后递了杯差给他,“你的茶。”
他迟迟没有执起来品,只是一直看着落归行,月弦无奈,“再看,你也没有选择了。”
只要还活着,你就还有选择,持着花种的生魂,可酒可茶。
但是,她放下落归行,一手卷了卷发尾,看着梧桐树说道,“烛,已燃尽。此酒特殊,死魂不可饮。”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看着她,月弦眼神也毫不含糊的闪着猩红,窥视。
一瞬后,她移开目光,“你还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吗?你也不是人类啊,为何死前还要继续为之呢?”
男子一下站起来,看着她,“月弦!你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看着黎月弦的眼神,他觉得什么不一样了,“你为什么这么说话?我记得你很温柔,对她也是。”
她喝了口酒,随即一笑,“现在不一样,这里是黎府,是引渡之地,不仅人类死后会来,就连你也一样!”
看着无言的人,她紧盯着他,“你在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猩红发光,头微微歪了歪,“踏歌。”
“月弦,”他无力的坐回去,“毕方他曾说过,选择必须慎重,不要去后悔什么,因为后悔也没用。”
黎月弦微微一笑,这也是那人说过的话。
她紧接着继续问,“然后呢?你的选择?”
他却只是答非所问,“月弦,她待会会不会来?”听到这句话月弦眼睛闪了闪。
她也死了吗?
恢复了原来的神情,“踏歌,你又忘了。黎府不问归期的。”
他笑了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可惜,不能喝黎府的落归行了。”
他拿起夫芘茶一饮而尽,然后就听到黎月弦看着门口,“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紧接着就看见她了,踏歌一如既往的向她伸出手,把她拉到身边,两人一起看着黎月弦。
黎坚也走了上去,看着女孩就是一句,“来世学学阿饶,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
说完转过头不去看他们,哼,真是笨蛋。
但是月弦知道黎坚肯定在忍哭,也不拆穿他,只是看着女孩,“流影,我去给你上茶。”
黎修爷爷看见她进来,微微惊讶,这是要亲自上茶吗?
看着素白中带着点点印红的茶叶,沉在茶汤底,流影感激的看着她,“阿弦,谢谢你,来世再见。”
踏歌捏了捏流影的手,也看着她,“我也是,谢谢你,来世再见。”
黎坚不知去哪了,但是不久被人带了回来黎府,月弦感激的看了眼高子龙,他脚下余留的蓝色火焰也消散了。
高子龙看着迟迟在他身后不出来的黎坚,“木兮,听话,我陪你告别。”
黎坚看了看他们,“踏歌,流影,来世可别再这么傻了!那些人又不会感激你们!”
月弦难受的看了看天空一会儿,才又回神看他们,流影把夫芘茶一饮而尽。
流影看着黎坚,“医者父母心,我无悔。”
两人十指相扣,扶着弦,缓缓走进川流不息的画里,高子龙看着黎坚,“木兮,你当初为何给他们取这两个名字呢?”
黎坚看着他,“你说过一句话,流影音前诉,扶水踏歌行。很美不是吗?”
流影,踏歌。
林间麋鹿,三百年聚灵,七百年化人形,善医。
[“踏歌!你今天要是不出来,我们现在就叫人过来,我全砸了烧了!”
踏歌听到这个,赶紧出来,“你先别激动,我们还缺一味草药。”
流影和踏歌是花镇内出名的医者,可是近期却有婴儿出世,无眼。
而此人,正是那位无眼婴儿的母亲,“什么草药!自打你们来了镇子,我们确实是病好的快,但是想想也太快了点吧!肯定是你们在我的药里下了什么慢性毒药,我的孩子才会这样!都怪你们!”
旁边有人拉住妇人,“顺姐,你别激动啊,他们还在熬药呢,在医治呢。”
“是啊,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好不好,来顺姐,我们扶你回去休息一下。”
女子一把推开旁边的人,直接走掉,大声吼道,“你们就是外人!迟早都得滚出去!滚出去!”
可是安静不过几天,医馆被烧了,流影回到来看到火光冲天,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冲进去,嘶声力竭的喊着踏歌的名字。
无人回应,看到在患者身边躺着的人,她做出了选择。]
今天是他们的第九百七十一年,烛已燃尽。
高子龙看着黎月弦,知道每次她这样的时候都不喜外人在旁,便带着黎坚进去屋内。
月弦看着他们进屋的背影,看着梧桐落叶,还有从夫芘川的画里跑出来的萤火虫。
秋天梧桐,配萤火吗?
把最后的落归行喝尽,左手骨节停着一只小萤火虫,“流影,踏歌。来世安好。”
六
出到门外,看着结界有点难搞了,黎月弦略微尴尬的看了眼孟森,“这个,怎么办?”
孟森绷不住笑了,看着她,“护弦啊,你把整个齐林师范都护好了,在我这个孟家反而不乐意了?”
“好吧。”
孟森看着黎月弦,想起那天她大哭一场的时候,无奈笑笑,喃喃自语,“骨不化兮,破境天……终是想起来了……”
携忆转世,对你来说,何其痛苦,又何其有幸。
还好你入了轮回,否则要怎么遇到你。
在孟家周围做好了护弦,然后回来最后在孟家大门上悬好铃,拍了拍手看着孟森。
孟森看着那铃上的芍药刻纹,能量之强足以让擅闯的恶魂灰飞烟灭。
“这铃名唤不破,是文束送的,用处不告诉你,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
孟森笑了笑,“芍药花的上方还刻了'二十三',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黎月弦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我可能要补考了。”
话题转换之快,孟森一脸茫然看着她,“你今天有考试?学校今天没考试啊。”
翻了翻白眼,“体育投篮考试,我这不是来这里找你了嘛。”
黎月弦一边走着一边思考回去原来的问题,“你说这姚君,到底是什么?我们去她家看看吧。”
孟森看着她,“我也去?人家一小姑娘我去干嘛。”
“我找渊繁问过了,刚刚也发来微信给我,你自己看看。”把手机丢给他。
孟森拿过手机解了锁,点开写着许一繁的页面,“她妈妈,姓孟?”
黎月弦盯着手机画面,“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渐染说的话吗?”
[“怎么了?!反正孟家的后代不都是为我附身所用的嘛!”]
黎月弦转而看着孟森,“而且那个时候用的是你的身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他们这时候已经聊到了学校里面。
“而且……”黎月弦盯着前面梧桐树下的姚君,孟森也跟着看过去。
“她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吧。”黎月弦话音刚落,孟森双眼瞪大,“这是……”
“灵囚。”
阿饶至今为止,什么都没想起来,按理来说,转生至今阿饶与月弦同龄,早该想起来了。
双鱼玉佩……灵囚……
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看着姚君,黎月弦叹了叹气,“灵囚,如果是囚禁回本身的躯体就等于是起死回生了。”
孟森严肃的眯起眼睛,“可是真到了将死之日,她没法把灵囚的魂体放出来的话……”黎月弦盯着他,“就真的是囚禁了。”
凡事都有两面,这也是事物存在的合理性。
姚君怕是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救人,但是根本不知道,这对于寿命将至的生物来说,万分痛苦吧。
月弦想了想,“我们不如今晚从黎府出发过去吧,你要在我旁边。”
[晚间,黎府]
黎月弦坐在石凳上,看着孟森,“可以了。”继而看了看黎坚,“木兮,若是有魂,记得帮姐送送。”
两只手腕缠了黑色弦线,化魂去姚君家里。
黎月弦来到姚君家里,一来就看见姚君盯着她的位置看,吓了一跳,随后往后看了看。
一身云英裙飘到了另一边,姚君看的方向没有变,她盯着的时钟?
仔细一看,那个时钟没什么不同,就在月弦要移开目光的时候,时钟后面突然冒出黑色的弦线,弦线覆盖了整面墙。
姚君看着墙面,眼神越来越害怕,弦线突然开始攻击她,但是姚君身上仿佛自带着抵抗,没有被伤到。
这边黎府的黎月弦的手腕上的弦线突然在收紧,孟森立刻上前,念咒文想要唤醒她。
黎坚看着她身上突然出现的伤口,是弦线所为,看着伤口上的黑烟,“是上次那个厌涪在攻击姐姐!”
看着跑出去的姚君,黎月弦倒是松口气,眼神猩红审视着周围能量的聚点,弦线攻击去,破掉了那些带着黑烟的弦线。
黎府,黎月弦猛的醒了过来,眼睛依旧还是猩红着,她看着手腕上的弦,轻松断掉。
孟森看着她,瞬间恼火,“要是知道这么危险,我就不答应帮你了!”
黎月弦眼眸暗去猩红,恢复正常颜色,坐下来,“夏饶的能力,在姚君体内锁着。厌涪应该不止一次去到姚君家里了,目的很明确,夺取她身上夏饶的能力。”
他深呼吸一口,才缓缓落座,“也是,灵囚过于强大,把能力藏回其后代体内才是最好的选择。”
黎月弦转头看着黎坚,“木兮,我介绍你和阿饶认识一个人吧。”
黎坚无奈的转身离去,边走边说,“说得我好像有选择一样。”
“等等!”黎月弦看着他,目光坚定又劳累,“木兮,那孩子的性格与你和阿饶较合,并且这事,牵扯到阿饶,我们要保护她。”
黎坚良久也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拿酒给你。”
“嗯。”
孟森一拍桌子,“喝什么喝!木兮!扶你姐回去睡觉去!”
看着真的走掉的孟森,黎月弦盯着背影,心里不舒服。
黎坚也是扯了扯月弦的袖子,“你刚刚真的吓坏我们了,以后有事我们另找方法解决也可以,别再这样了。”
越来越紧的弦线,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脉搏就要断了,幸好黎月弦醒了过来,断掉了黑弦。
黎坚刚刚那些话好像她今天才和孟森说过……
看着黎坚的背影,她垂眸不语。木兮,你也生气了,对不对?
十一
孟森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所以,你就直接来这了?”
月弦抬头,一伸手就是一个碎叶糕,咬了咬,“你说,姚君她……要是对渊繁没感觉该如何?”
喝茶的手顿住,“不是吧,那么关心呢,还送胃药啊。”
“可是细细想来,姚君知道渊繁是校长,按理来说如果有特殊感情,不是会避一下嫌吗?”
而且说那些话的时候,姚君好像只是对于监听和我们这几个好友很生气,对着渊繁……嗯……
不久后门外敲了敲门,孟森挑眉看着黎月弦,“进来。”
然后就是渊繁垂头丧气的进来了,坐在床边,往后一趟,“月弦,我好像会错意了……”
黎月弦和孟森互看一眼,赶忙跑到渊繁两边,“你不是说去道歉吗?没接受?”
孟森也是看着校长大人,“会错意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告白了吧?!”
渊繁猛的又坐起来,“没有啊。不过她以为是,说是为了感谢我帮了她,又送她项链。”
等等……!送项链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轻易接受不喜欢的人送呢?
“渊繁,我觉得吧,项链这种东西不会轻易接受的,姚君也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孟森也恍然大悟,拍了拍渊繁肩膀,“她拒绝你,只能说明项链里监听的事情对她影响太严重,你呢,用你的爱和热情融化她。”
黎月弦白眼一翻,“你觉得热情……可能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渊繁那张脸,“算了,还得我们这些同龄人出场。”
孟森不满意的看着她,“喂,几个意思?你嫌我老是不是。”
渊繁听至此也是把肩膀上的手拉下去,“毕方和我生理上是停留在十八九岁,而你呢……”
反手回敬一般,拍了拍孟森的肩膀,“我也觉得你要正视一下了。”
[晚间,黎府]
姚君看着黎月弦,很是无奈,“所以,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还有,”姚君很是矛盾的看着自己古代外袍,“你干嘛一定要我穿这个过来。”
黎坚跑出来,“因为不穿这件衣服,你是走不过来的,这里,人进不来。”
看着从另一个地方走出来的人,姚君不免眼神躲了一下,“你们和校长真熟啊。”
“呃……呵呵呵,姚君啊,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黎府的人呢,都是傀儡师。这黎府呢,也是引渡之地。”
渊繁过来就听见黎月弦这丫头说了黎府的秘密出来,把菜放下之后,原本紧皱的眉头还是松了下来。
送姚君通行证一般的外袍,说出不可道出的天机,月弦看了看他,“你们聊聊。”
黎月弦回屋换回那一身云英裙,披着宽袖外袍,披散着头发,手执一瓶落归行。
看了看外面的姚君,微微一笑,还记得她第一次来黎府,手持花种求着她把家里的双鱼玉佩带走。
一个与前面无数个一样的生魂,却不曾想会是如今这般亲近。
可若是……眼神微微猩红的看了眼姚君的方向,若是伤害到了渊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屋内,她转身看了看镇符,厌萤化魂看着她,“那个姚君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若是她背叛渊繁背叛你,你现在承受的还值得吗?你不后悔吗?”
厌萤盯着月弦,“你也说过了,你化魂去她家里,看见的就是厌涪的黑烟弦,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一伙的?”
黎月弦喝了口落归行,垂眸浅笑,看着厌萤,“你说说你堂堂一个恶魔,怎么那么多愁善感。”看着厌萤快急了,她急忙安慰道,“你赶紧回镇符内,别让她看见你,谢谢喇。”
她回到自己房间,突然捂住嘴巴,喉咙腥甜疼痛了一下,吐出鲜血。
落归行在地上滚了出去,撒出去一大半。
现在所承受的,可还值得?可会后悔?呵。
好一会后,她才能够起得来身,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边的血。
“道天机,这样跟你复活那人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听到声音月弦转身看去,刚转身那人便闪了过来,抓住她擦了血的手。
她嘴角也还有点血,脑子也晕晕的,她像以前那样抓住他的衣角,“别生气,渊繁。”
她前世亦是如此,抓住他的衣角说:能不能帮帮我,让她别生气了。
没想过终有一天,月弦会对着他这副模样。
他看着要晕倒的月弦,紧紧的抱着,然后看着门口的黎坚,“木兮,看好她。”
十二
姚君回到家,脱下外袍,想了想还是好好的在衣柜里挂好。
突然旁边有一黑弦出来,姚君灵敏的闪过,笑着唤那人名字,“厌涪。”
厌涪化魂出现,坐在吊椅上,“你故意的,我说了可以慢慢来,可你现在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夏饶。”
姚君看着她,低下头,“呵,要说骗,你不是早在十六年前就把他们骗过了?把我的石竹飏戴到那孩子手上,现在要不回来了吧。”
她看着厌涪,“他们到现在还以为那个阿饶才是我的转生者,不过月弦应该猜到了吧。”
厌涪听到月弦的名字,不免又想起来刚才她吐血的画面,“月弦不曾对你做过什么,她却道了天机,要一直受惩罚。”
厌涪飘到姚君面前,“就因为你接受了那条项链,就因为渊繁对你的喜欢。”
厌涪想起前世,黎月弦还真的是,只要是遇到那人和渊繁的事,就变得不让人省心。
“我不会怎样的。”姚君看着她,“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复活我的时神妹妹,到时我一定救她。”
姚君瞳眸色变得极浅,“这段时间他们为了不让我灵囚,一直看着我。所以最后的一年寿命还要等两天才能给你。”
厌涪点点头,还差一年寿命就可以完成了,身体我也做好了,就差那条石竹飏稳固神魂,厌萤你等着我。
姚君这边看着消失的厌涪,转身打开衣柜,手抚摸上外袍,目光流转,“傻子。”
她转过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项链坠子,光亮着,她嘲讽的笑了笑,瞒不住了啊。
第二天,姚君没有来上课,渊繁对此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到了同样无法上课的人家里去。
黎府内,黎月弦感觉好了许多,起身之后,左手捂了捂额头,“爷爷?木兮?”
进来的是渊繁,“木兮上课去了,爷爷在给你熬药。”渊繁低下头,坐在她身边,“姚君是夏饶。”
黎月弦喝了口白茶,“我知道,她今天也没去上课吧。”
渊繁抓紧她的手,“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她又不会感激你!明明就是我……”
“嗯……有可能一开始就算好了吧,姚君那张脸,我太熟悉了。”月弦无奈看着他松开手。
“前世,木偶是我做的,脸是我给的,如今姚君有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应该也不是什么巧合,怕是和厌涪有关。”
她捂住心脏的位置,缓缓走向窗台旁的座位上,“渊繁,虽说她骗你,但我们先想想厌涪可能需要夏饶做什么吧?”
“而且为什么厌涪一直执着于石竹飏?为什么要把石竹飏换人佩戴。”
听完这些话,渊繁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我记得帝俊说过一句话,那人告诉我的。”
黎月弦迷惑的看他,“帝俊说的话?讲厌涪吗?”
点点头,“嗯,她们二人为惊蛰这你知道的,可是最初只有厌萤一个,为了陪伴做出了厌涪,厌萤身祭黎府之后,厌涪躲在夫芘川,没有再出来过一次。”
“帝俊说:她只对厌萤有感情。”
月弦皱起眉头,“厌涪也是傀儡师,即使不如刑裔也是很强的,石竹飏有固神魂的效果,夏饶如果真如你听见的那般一直在搜集寿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渊繁点点头,“让厌萤在木偶里复活。”
镇符里化魂出来飘进黎月弦的房间里,厌萤看着他们,“以她的性格来说,我们时间不多了。”
渊繁看着厌萤,“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她肯定会回来这里,夺取我所附着的镇符和木兮手腕上的石竹飏,黎府若是没了镇符,木兮又没了石竹飏,只怕木兮会死。”
黎月弦看着厌萤,“我明白了,我们会做好准备去防御。”
厌萤回到外面镇符上,黎月弦捂了捂胸口的位置,喉咙腥甜疼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倒下的时候渊繁接住了她,两人坐到窗台旁椅子上,渊繁扶着她,“你不后悔,我却后悔了。傻子。”
我不仅后悔前世非要你做一个木偶陪伴我,还后悔今世因我想念那木偶,害你被天谴。
他感觉人已经昏过去,立马抱的紧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衣女子,他抬头,“我为什么突然很埋怨你呢锡而?”
青衣女子一顿,“你知道我当时没得选。”
渊繁眼睛湿润了,看着月弦一动不动,心里真的难受,“可我怨的是,你是知道夏饶转生在谁身上的。”
青衣女子手指置于唇上,做噤声动作,随即消失不见了。
看着黎月弦,再回想监听器里后面听到的声音,我要怎么告诉你孟森也早就知道姚君的事呢。
十三
已经晚间,黎坚回到来也看着她,“许哥,老孟为什么没有来?我今天告诉他姐姐身体不舒服了。”
渊繁还是一动不动,生怕黎月弦不舒服,渊繁一直挨着墙,月弦挨着渊繁,一动不动。
他嗤笑,看着黎坚,“木兮,以后记得看着你姐,别让孟家的人进黎府。”
黎坚眼眸微闪,“阿饶,也不行吗?”
渊繁看着黎坚,“今晚我们做好防御了,今天没看见她去学校上课,估计是等不及了。”
黎月弦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上方渊繁的脸,“渊繁,我睡了多久?”
渊繁见她苏醒也松了口气,“不久,晚上八点了。”黎月弦猛的起来,“十个小时了?”
黎坚若有所思的看着渊繁,“许哥,你就维持这个姿势十个小时?”
“嗯,木兮,记得给你高哥哥说一声。”看他点点头,或许真的需要毕方来才行了。
孟家手里还拿着那卷竹简,以后再找机会吧。
姚君看着厌涪,“你准备过去了?玄冥残留的能量你也不能一下用太久吧?”
“走吧,话多。”厌涪说完先消失了。
姚君穿着那身外袍,却发现出不了自家大门,跌坐在地上。
看着出现在门外的化魂,她站起来,眸色暗了暗,“渐染,你拦我?”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转生者的身份了?你现在可是孟家的后代,即使你就是饶,也很难突破这副身体吧?”
姚君看着渐染,“我只是想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的,我换的那些寿命,给了一些厌涪,还有一些在孟森那孩子身上,我怎么就错了!”
渐染闭上眼睛,“有人会带你走的,再等等。”姚君眼神睁大,摇摇头,“不会的,我与她双生同出,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话音刚落,青衣女子便出现在姚君身后,“我该叫你什么?姐姐?还是夏饶。”
她转身之时便跪下,把手里的丹药给她,“时神在上,我跟你走,你帮我把这个给孟森,我好歹是你的双生姐姐。”
看着青衣女子,眼神祈求,“熄,求你了。”
青衣女子感激的看了眼渐染,随即答应她,“好。”然后连着姚君一起消失不见。
而黎府,就没那么太平了。
厌涪从夫芘川的画里出来,看了眼身后的镇符,伸手的时候被弦线直接拦下来。
看着黎坚的模样,仿佛看见了他,她轻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真像当初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
黎坚无奈,翻了翻白眼,“这些他都跟我说过了,可惜我没办法想起来。还有事吗?”
厌涪放下那只被弦线拦住的手,同时放出带着黑烟的弦线,讲他的弦线拦腰折断,飘到空中。
她闪着黑底金眸,一如玄冥。
她朝黎坚冲去,想要拿石竹飏,却被渊繁和黎月弦在中间拦住,渊繁看着厌涪,“看来夏饶没跟你来啊,挺孤单啊。”
厌涪攻击着渊繁,渊繁也是幻回原来的样子,躲避攻击,厌涪看着他,“果然,你身上有帝俊的能力。”
最后一提弦,渊繁被吊起,在梧桐树上,晕了过去,厌涪回过头看着黎月弦,“看来得速战速决了,渊繁果然不一样啊。”
担忧的看了眼渊繁,只见他紧闭着双眼,陷入暂时性的昏迷,厌涪飘到黎坚那边,黎月弦不停的提弦攻击。
厌涪放出带黑烟的弦线攻击的同时,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月弦,你现在长进不少啊,你为什么拦着我,你明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黎月弦猩红着眼,扯着弦线,弦线被黑弦断掉,她捂住肩膀,“这叫不伤害?厌涪,你不伤害我,可是你会伤害木兮!伤害渊繁!”
她猩红的眼睛微微一热,“你们以为……这样做,厌萤就会开心,孟森就会开心?”
厌涪微微一愣,嗤笑,“你果然看出来了,真不愧跟了那人千年。”随即邪笑了一下,“破。”
黎月弦愣住,转头看了眼被弦线弹出出又被弦线一下一下鞭打的黎坚,“木兮!”
她还是撑着,黎月弦一手捂住不停滴血的肩膀,而后两手扯住弦线,目光紧紧地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人。
手也快到极限。
赶到来的人眼看弦线要撑不住,大声呼喊想要地上的人睁眼,“阿坚!快醒过来!木兮!”
那另一人的黑弦线就快要狠狠落下,他尽全力灌注自身,幻化蓝鸟,独脚而立而后飞冲过去,双翼挡着弦线的攻击。
蓝鸟身负重伤,不停咳血,双翼火焰逐渐快要熄灭,仍是护着身下的人。
放出黑弦线的人突然身后被什么定住,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身后一声小小的声音。
身后人说:可以了,好不好?我的姐姐。
……
厌涪顿时没有力气,“你知道……你有多久……多久没喊我一声姐了?”
渊繁苏醒过来,眼看着月弦要倒下,冲过去直接在她底下抱住,垫着。
他看着黎月弦,眼眶留不住泪,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掌心之间似乎有什么在传递,“醒醒月弦,快醒醒……”
高子龙那边幻化回人形,但是撑不了多久又变了回去,看着黎月弦那边也愣住了。
渊繁,这是在渡命,而且那是……跟帝俊一样的灵魂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