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破门而入的两位吓到了我们的孟森校医,“你俩干嘛呢?姚君还能跑啊?”
黎坚摆了摆手,“不是,老孟你不知道,姚君这家伙直接进班里当时都还在上课呢!”
孟森直接把手没有用的纸团了团,扔了过去轻轻砸到了黎坚脑袋。
黎坚懵了懵,“干嘛?”
孟饶倒是没敢说话,孟森叹气,“有人看得见她?”
俩人想了想,同时摇摇头,姚君看着他俩傻里傻气的模样:……
不过姚君心里倒是暖暖的,毕竟都是在担心她。
姚君看着孟饶,直接跟她说,“我来找你的阿饶,我知道你肯定是会把魂从那里带出来的。”
孟饶攥紧拳头,又松开来,抬头看她,“不是不会而是不记得了,我没办法。”
姚君走近一点,盯着她,“我能知道自己灵魂的强大,你不可能不记得。”
黎月弦说过,即使把同一个人的灵魂和记忆分开存放,也只会是同步的强弱。
“阿饶?”黎坚也是同样疑问,孟饶却突然笑了,“帮不了,因为有个人跟我说,有些事不能强求,久了,得还。”
姚君不解的看着她,孟饶低下头,没敢看着她说出口,“那人,指的是你。”
姚君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来,“因为月弦把我留在黎府?”
黎坚正想说什么,姚君不想听紧接着就开口,“我早知道,只是没想到……根本不能挽救……”
看着飘出去的姚君,黎坚赶忙跟出去,“老孟我去送她回去。”
黎坚跟上姚君,“姚君,你其实明白的不是吗!”他看着姚君,深呼一口气,“这世间,不可能什么都如我们所愿。”
黎坚无奈的看着很是执着的姚君,“姚君……你尽力了就可以了……好不好?在他死前你去轮回,好不好?”
姚君看着他,“木兮,说来说去,你们都没有想过……立德新是一条无辜的生命,的吗?为什么我的轮回……要践踏在别人的魂飞魄散之上?”
黎坚低头不语,小心翼翼的,可也说不出话去反驳,这确实是他们的错。
姚君看着他,“你抬起头!”黎坚听话的抬头看她,姚君眼里打转着泪,“木兮,我心不安。”
姚君绕过他,径直离开齐林师范学院,既然存有饶记忆的人不肯帮忙,那就只能凭自己能力了。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姚君抬眼看了看,眼瞪大转身就走,为了不被怀疑,她没用飘的。
想起月弦说过出来要绕着寺庙走,她不禁慌了神,只见她再转身,看到的是一个和尚。
那和尚对着她,一手攥着佛珠,一手手掌捂住胸口对她点了点头,“可愿随吾走?”
和尚说完这话,眼睛微睁看着她,姚君摇摇头,往后退着走,直到后背碰到一个人。
她转过头,“渊繁?”
渊繁点点头,然后盯着那和尚,“可愿走?”
和尚微微一笑,眼睛又眯了起来,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自行转身离去。
姚君看着那和尚走了,瞬间松了口气,又看了看渊繁,“你认识那和尚?”
渊繁摇摇头,“不,是那和尚认识我这身宽袂罗刹。”
渊繁初到人间,就是随着人类祭祀的语言来到,当他出现在人面前,身穿这件衣服。
那些人类自己便认为,日后祭祀时,若穿着他这差不多的衣着,就能成功一样。
渊繁看了看自己的宽袂罗刹,刚刚似乎是星斗的纹饰在发光……
渊繁转眼,看着姚君,“还想去哪?我陪你去吧,不然月弦也不安心。”
姚君看向别处,良久对他说道,“我想去肖呈殊家里,你也带我去吗?”
想起肖呈殊跟他说的话,渊繁心里明白,脚步走着走着顿住,“改变不了什么的,姚君。”
想了想,跟她说,“你要是失败了,他会立刻死,也就是立刻魂飞魄散……据我所知,孟饶那里不愿帮你吧?”
“你不去,就别跟着我。”
姚君声音里的决绝,似乎没有多余的解释留给任何人,“走吧。”
除了带她去,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绕过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七十五
肖呈殊开门后,看了看渊繁挑了挑眉,侧身让他们进来。
姚君看着肖呈殊的模样,“看渊繁做什么,立德新人呢?”
肖呈殊指了指镜子,“连人带魂,都在镜子里了,你若是不能肯定咒文,就别乱来,后果很严重。”
姚君回头看肖呈殊一眼,“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姚君从小就在做一件事。”
而她也是碰巧才知道,这个咒文除了灵囚,反过来还可以破解围困之难。
看着里面的人,“立德新?”
立德新看了看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张黑白照片,“你不是死了吗?”
“认得我?”
脑海里又想到黎府里的事,心脏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一下趴在地上,蜷缩起来,“黎府里也见过你……”
姚君看了看立德新痛苦的样子,蹲下来较有兴致的说道,“你……是不能想起黎府的事是吗?”
“也对,要活久一点也就只能这样了,谁让你许了那样的愿望。”
立德新自嘲一笑,坐在地上看着她,“是不是每个许了这愿望的人……都死了?你们这属于什么行为,要用我这辈子学的来定论好像也不太对……哈哈哈……”
姚君听这苦笑,既不好受,又不想与他多辩论。
但是还是想告知一句,“还愿本身已经是常人所不及,不求回报已是不易了,可惜人啊,贪心。”
立德新笑笑,“可是据我所知,那些离奇死去的人,没一个像我这样惨吧?”
姚君噎住一下,随即咳了咳掩饰慌张,“确实是个意外,这样,我放你出来?”
立德新看着她,深呼吸一口:……
渊繁挑了挑眉,肖呈殊也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无奈扶了扶额。
肖呈殊看了看那边俩人,坐到渊繁旁边,“吾主,你不管吗?”
“怎么管?”渊繁挑了挑眉,叹气,“可是姚君毕竟在外面会有危险,这次我在,下次呢?”
肖呈殊看了看姚君,心生感慨,“姚君,倒是正义,平时还真没看出来……”
放下花茶杯子,渊繁看了看肖呈殊,拍了拍他肩膀,“你走了太久,你还了解她吗?”
他无奈叹气,“可若是失败了,她岂不是会更加受不了这结果?”
渊繁眼睛看着他,突然猩红,“她如今是自愿留在黎府,既然决定好了,就要自己承受后果。呈殊,在哪都不要自以为能承受所有的后果,可最后却来一句想不到,知道吗?”
肖呈殊立刻作揖行礼,“是。”
渊繁看了看周围,才想起来,“说起来,肖西华和他妻子呢?”
这个时候,肖西华应该在家里才对。
肖呈殊垂眸,“吾主,他们今天就不见了,我本想出去看看,你们就来了。”
“你刚刚怎么不说?!”
“他们都能力被我下咒,离开这家里所有能力都没用了,不用急也可以。”肖呈殊赶忙解释道。
渊繁走到大门看了看,一个响指,将当初下好的护线幻化出来,“居然没问题。”
“可是没问题……那就是带他们走的人有问题了。”肖呈殊倒是聪明的想到这个问题。
渊繁点点头,“我知道是谁了,管不了的人啊,没事了,等他们回来及时联系我。”
肖呈殊点点头,倒是好奇的看了看这护线,“这面积挺大的,月弦做的吗?”
“不是,”渊繁笑了笑,“这是影线,与弦不同,厉害许多。”
脑海里闪过一个青衣女子随青烟出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自己来过黎府,当然不可能从这把他们带走。
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也可以将她自己的计划完成。
更何况现在立德新父亲的记忆已经不在立德新体内,更加无需担心。
熄的影线,除了她自己能破坏修复,倒是还有两个人可以。
可是肖呈殊好歹也是个千年书灵,能令肖呈殊毫无察觉的带走俩人……要么就是他……
要么……就是另一个人做了什么手脚骗过肖呈殊,再将人带走。
可若是他……细想起来更是没必要,那就是那弦华道的主人了?他又要干什么呢?
这边姚君倒是看了看立德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了笑,“你不信我?”
“信不信,能怎么样?你们既然能把我关在这,我又不能做什么,生死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
姚君站起来,闭了闭眼,随即再睁开的时候颜色极浅。
她右手抬起,食指点住镜面,“骨不化兮……”
肖呈殊转过头,“姚君……!”渊繁伸手制止肖呈殊,“让她来。”
七十六
黎府这边。
黎月弦正要找镜灵,门刚开还没走进去便察觉来自镜子另一边的熟悉感。
黎月弦盯着镜子,皱着眉,“这是灵囚……?!姚君……”
渊繁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阻止她?!
黎月弦跑去屋里拿自己的手机,拨打电话,渊繁这边一下看到就接,“月弦。”
“骨不化兮……破境天!”强大的神力,神光在镜面破裂开来。
“你快阻止她。”月弦着急道。
“呼……月弦,阻止她……然后呢?下一次,我没跟着的时候,该如何阻止?”
月弦一时无言,渊繁叹气,“随她去吧,月弦。姚君内心正义,立德新也没错过什么事,你若不让她做点什么,她心不安的。”
看着仍在通话中的画面,电话里却无话,莫名觉得奇怪,“月弦?月弦?!怎么不说话了?”
黎府。
黎月弦看着面前的人,抢过了自己的电话拿去听着,“刑裔?”
刑裔默默地看了看手机,然后笑了笑,“渊繁?在听吗?”
渊繁眼看着立德新的魂已经出来,可是这下真的是把躯体留在里面了,冷静了一下,“刑裔,我就知道是你,肖西华和他妻子也是你带走的吧?”
刑裔这边将黎月弦安置好,让她坐在石桌上趴着,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走去紫芍药边上蹲着。
摸了摸紫色芍药花,“姚君迟早都要轮回再世,但是肖西华和其妻子我也没带走,他们都还在睡觉,只不过做了点手脚,你们看不见罢了。”
渊繁这边看了看楼上,示意肖呈殊上去看看,肖呈殊点点头,往楼上去。
渊繁看了看怀里的姚君,一只手把人抱到沙发上,“你是在警告我吗?”
刑裔看了看小芽在他的指尖下又猛的长高许多,莞尔一笑,“不算,不然那肖家的父母我可就真的带走不还了。”
看了看一旁晕过去的黎月弦的侧脸,刑裔继续说道,“我只是奉命来告诉你,立德新的魂不会有事,不过这个变故你那应该已经做到了,但是姚君的事,尽快处理。”
挂断电话之后,刑裔把手机放到黎月弦手边,正欲出去时就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美男孩,“刑裔,渊繁要是记你仇岂不是怪我?”
“哪会啊。”
随即两人便消失在原地,黎月弦醒来却又想起来摸了摸石桌上手机。
正欲再拨打电话,突然喉咙腥甜疼痛,心口疼痛不止,她倒在地上吐了好几口鲜血。
晕倒前看到了那边明显疯长了许多的花芽,自嘲一笑,喃喃自语,“刑裔……”
肖呈殊家里,渊繁看了看他,“确实还在是吗?”
肖呈殊点了点头,不免疑惑,“真的……只是个提醒而已?为了姚君?”
渊繁点点头,伸手轻捏了捏姚君小脸蛋,“这丫头,毕竟是一个神的灵魂载体,必须得去轮回再世。”
“好,那现在……这个人怎么办?”
顺着手指的方向,渊繁倒是无奈的扶额了,“立德新?”
立德新无奈的交叉着手,抱着双臂,“你们,想起我来了?这就是所谓的把我放出来?我这和死了有区别吗?”
肖呈殊摇了摇手指,“你应该庆幸,出来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魂,很难跟你解释,我不说了,等她醒了跟你说。”
肖呈殊看了看太累睡沉的姚君,心下竟有些许不舍,要不是多亏了你,立德新怕是魂飞魄散了。
渊繁看了看肖呈殊,喝了口花茶,他没有打算告诉他们是谁做的手脚,毕竟说了结果却是一样。
还会引起无端的猜想,渊繁想着突然心口强烈的一疼,口吐鲜血。
看了看手上花茶被鲜血浸染,渊繁看了看肖呈殊,“你看好这里,我回去黎府,月弦有事。”
不一会儿,猩红着眼睛,闪着回到黎府,看着月弦倒在地上,赶紧扶了起来让她挨着自己身上,俩人都坐在地上。
渊繁看了看另一边的明显突然疯长过的紫芍药花芽,咬牙切齿的搂紧月弦,“刑裔!”
渊繁将手掌附在月弦额头及眉心,在探探脉搏,这次还好,睡会就没事了。
肖家。
肖呈殊看着走来走去的立德新,眼里平静,“坐下行不行?”
立德新看着他,坐在另一边看着肖呈殊,“我现在倒是觉得你稍微比平时真实一些。”
肖呈殊也不看他,立德新倒是看了看熟睡的姚君,“她现在怎么样了?”
“太累了,睡得死。”
立德新又抬眼盯着肖呈殊看,“你原本的性子,应该就是这么平静吧?”
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内心波动一般,肖呈殊听完看了看立德新,“你应该谢谢她,敢这样管你的事。”
“你在意姚君?”立德新挑了挑眉。
“不用我在意。”
对答如流,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立德新觉得自己倒是自讨没趣了。
七十七
肖呈殊起身走去厨房看了看,翻到了一盒樱桃,一边冲洗一边说道,“你就在这就可以了,别到处乱跑。”
立德新一副很想出去的模样,已经走到门口了,肖呈殊看了看他,“你出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要知道没人看得见你,如果遇到寺庙里的和尚,离远一点吧,出去带上门。”
立德新看了看门口,内心不屑肖呈殊的那副淡定的模样,信你个鬼啊!
肖呈殊看了看门被关上,继而姚君醒了,肖呈殊摸了摸她脑袋,“早就醒了吧你,姚君。”
一手挥开肖呈殊作乱的手,坐正身体,“那你呢?你明显是故意逼他走的。”
“那又怎样,他又不是第一天被我骗了。”
姚君听这理直气壮的话,嘴角微微抽搐。
也是啊,以前是拿笨笨的模样去骗他,现在暴露了直接就套路他。
不过……
姚君有些庆幸的摸了摸额头,再抚上心口,有些后怕倒是真的。
肖呈殊看了看她,又吃了一颗樱桃,微微上扬的嘴角,“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嘛。”
她自嘲的笑了笑,“孟饶不愿帮我,我除了能力没有记忆,那我也只有这个咒文是可以保证的了。”
骨不化兮破境天,这个咒文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姚君是因为是一个神魂的载体,而黎月弦也只是勉强能够做到。
这个咒文,孟森就没有成功过。
因为孟森,完全不需要用到这个,就可以破掉这面镜子,但是他是一定不会帮忙的。
孟家,远古神造,流远至今,也是永远的中立者。
立德新出到外面,确确实实的感受到,没人能看得见他。
这边结束了事情的王莪恣刚听说姚君来这边,就遇到了立德新,他看着他,“立德新?”
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看,惊讶又惊喜,他小跑到他身边,“阿知。”
王莪恣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又松开,“立德新,姚君是不是在肖呈殊家里?!”
立德新愣住,随即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飞奔离去,只能在后面跟着跑,“怎么了?你慢点!”
肖呈殊和姚君吃着水果喝着茶,突然家门被打开,姚君转头一看,站起来,“阿知?”
王莪恣看着她,赶忙走到她面前抱住她,右手还摸着她的脑袋,“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黎府内。
高子龙喝着落归行,看了看黎坚,“我跟你说啊木兮,要不是我一直安慰,他恐怕就丢下粉丝和那些惹不起的记者就跑了。”
黎坚无奈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阿知吧,不论怎么认真跟他说他对姚君的感情,他都会搪塞过去。”
可是在乎,就是在乎。
喜欢,就是喜欢。
如果像王莪恣那样,对心里的爱意不曾承认,也不曾正视。
这样的人,只有他自己完全摔得粉碎,他才会恍然大悟:这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这个道理,一直不敢承认爱意的人,就会在血与泪中明白过来。
高子龙执起落归行喝了一口,他那一世也是从国仇家恨中痛彻心扉的明白过来的。
看了看从屋内走出来的渊繁,“月弦还昏睡着?”
渊繁点了点头,坐到石桌旁边,黎坚其实也注意到了,他看了看那株一天没见就长了不少的紫芍药花。
黎坚喝口茶,瞟了眼屋内,再看着那株紫色芍药花。
“紫芍药花,长了不少。渊繁,你知道是谁对不对?”黎坚无奈的开口问。
“多强大,才能做到这样?”
高子龙看着黎坚的神情恍惚,也不好受,像是感慨,又像是想知道。
知道与不知道,没有区别。
因为从渊繁的态度上,就能够知道一件事情的严重性。
只要他不说,其实还能证明,此事,还好。
不用血液灌溉,就能使一个正常的生命快速生长。
渊繁没有说话,宽袂下的手也攥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来,开了一瓶落归行就直接喝了起来。
他看着梧桐落叶,跟黎坚说了一句话,黎坚笑了笑,弯了眼眉。
他说:“无论如何,我陪伴她。”
黎坚往后倒去,他知道高哥哥一定会在他身后护着,内心欣喜。
黎坚看着他走进屋内,渊繁,我就当做,这是你给我黎府的一个承诺。
高子龙喝了口落归行,一手揉乱了黎坚头发,心里却也有些乱。
不知道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厌恶高哥哥我,真希望不要在你脸上,看到对我厌恶的神情。
从他身后搂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脑袋也放在他脖颈间,“木兮,我好想你。”
黎坚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得无奈,“高哥哥,我在。”
七十八
肖呈殊看着留在他家里,坐在沙发上的人,“你刚刚怎么不跟他们走?”
立德新翻看着一本读者杂志,“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干嘛,但是我还是呆在这吧。”
然后抬眼看着肖呈殊,“你那主子不是让你看好我吗?”狡黠一笑,“我都听到了,你说吾主。”
肖呈殊也不理他,他突然感觉到什么放下手机,往楼上走。
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俩人,肖呈殊松了口气,看来做这事的人真的只是为了神魂的载体罢了。
“还好吗?”
肖西华和肖母赶紧跪了下来,肖西华作揖行礼,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一次,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起来吧,我知道。”他过去把人扶起来,“他们是为了神魂的载体加快速度轮回,所以用你们来限制我,跟你们没有关系。”
俩人再次作揖行礼,“谢谢!”肖西华老泪纵横,“主子一直信任我们,真好啊……”
要不是当初肖呈殊把他们俩夫妻救回来,给他们学习能力,学习人间知识。
肖呈殊感觉到一个眼神,往楼下看了看立德新,又看了看他们,“行了,别客气了,我饿了。”
肖母听到立刻往楼下走,“我现在就去买菜做饭,等着啊。”
肖西华一如既往下到楼下,看到立德新的时候,严肃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出来了?”
肖呈殊走下楼,顺带挽着肖西华的手臂,缓慢走下去,“介绍一下,这是我前上司立德新。”
然后又看了看立德新,“这俩位现在是我父母,我呢,是个书灵肖呈殊。”
嘴角抽搐的看了看伸出手对着他的人,立德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握回去,“你……好。”
“你说我现在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立德新往沙发上将自己摔进去,声音闷闷的。
肖呈殊闻着排骨腌制好的香味飘出,“是不会饿了吗?”
“何止啊,我在镜子里醒了之后到现在,你见我困过吗?”
肖呈殊手上一顿,“你不会觉得困?”
立德新听这语气,饶有兴致的起身坐着,看着他那面瘫脸,“怎么?觉得奇怪了?”
姚君会困,仔细想来,她睡觉的时间比活人还要久一些。
她为什么会困?
肖呈殊拿起手机给渊繁发信息:立德新说他不会困。
继而又发了一条过去:我们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姚君好像从一直都会有睡觉的时候,而且睡的时间比活人要长很多。
黎府。
高子龙在旁边站着,“呈殊给你发信息了?”
没得到回应,只是看到了直接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
高子龙接过手机看了看,“可是我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他们谁出现问题。”
“是姚君,出现问题。”渊繁叹了口气,“这次原本就是为了姚君,那些个原本不管不顾的人才会都出动。”
回头看了眼,“姚君刚刚也是回来就去睡觉了。”
渊繁点点头,“这个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告诉阿知还是不说,你只记得如果要告诉他,想办法别让他乱来。”
高子龙点点头,“明白,毕竟是我们留着姚君那么久。”
如果那人不是看到了姚君那张脸,还会这样默认黎月弦留住姚君的做法吗?
或许就真的没有理由了吧。
[翌日,凤栖梧桐工作室]
“后天,我们凤栖梧桐工作室迎来一个见面会,人不会太多,大概是电影院里再大一点,阿知可要想好送粉丝什么礼物。”
王莪恣点点头,“这个见面会应该还有老板你的吧?”
高子龙点点头,“那当然了。”
可是去到见面会现场的时候,王莪恣浑身上下难受,他微微的颤抖着。
王莪恣站在台上,看着观众席中间那条长长的台阶,整个人倒在地上。
“烽火!”
“阿知!”
工作室里员工关心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可他眼里已经是那条长长的台阶。
他蜷缩在地上,看着高子龙的担心的神情,他对他说了个名字,“姚君……”
高子龙瞳孔猛的一缩,想起阿知曾经说过的那个梦,转过头看了眼台阶。
“找个人,先送阿知回去工作室,我们其他人继续看场地布置。”
高子龙看着离开的王莪恣,内心更是平静不下来,骨人的预知梦啊。
还是要到了吗?
渊繁这边收到信息之后,看着依旧没有醒来是黎月弦,转身出去看了看坐在石凳上的姚君。
刑裔……
你是故意的吗?
你想让月弦错过姚君的轮回吗!
七十九
王莪恣第二天从齐林师范学院跟着黎坚回到黎府,他第一时间进屋看姚君。
“木兮,阿知他情绪不好。”这是肖呈殊的声音,“那天他来的时候就是那样。”
黎坚点点头,皱起眉,“我听说,梦要到了。”
渊繁倚在门口,看了看王莪恣,“从那天把立德新的魂破出来,她就比以往更容易困。”
“更容易困?”
他点点头,“对,按理说普通人变成魂是不饿不困的,但她不一样,她是神魂的载体。”
“所以呢?”
“所以她必须去轮回,可是现在最难的就是,她不同意。”
“你们不是引渡者吗?她本就是亡魂,你们直接送她去不就好了?!”
渊繁伸手捏了捏睛明穴,劳累的模样,“试过了,可是没用,她不是普通人,不能强求。”
“阿知!”渊繁喊了一声他,解释道,“她身上是神魂,而我们都不是神。”
王莪恣苦笑,“所以……明天,她还是会就那样……那样度过?”
不过为什么呢?为什么姚君会双手滴血的走向他呢?
发生了什么吗?难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嘛!
姚君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的声音传进耳内,她起身将耷拉的外袍穿正,开门出去。
她眼睛微微睁开,“阿知?你怎么来了?明天不是还要见面会吗?”
“阿知,”她抬眼看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看你,我现在经常很困很困。”
王莪恣摸了摸她脑袋,“明天,困就不要出门了,好不好?我结束之后第一时间来看你。”
姚君看着他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些东西,她眸色突然变得极浅,微微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王莪恣紧张的看着她,伸手扶住,“姚君?”
渊繁也是疑惑不已,“姚君?你怎么了?”
姚君瞬间觉得清醒许多,但也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着转身进屋的姚君,王莪恣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明天,怎么保住姚君。
姚君关上门后,顺着门跌坐在地上,刚刚那是什么?
她瞪着眼睛,依旧是讶异于方才所见。
[见面会上,那个寺庙的和尚来到了现场,站在一边黑暗处,对着台上念叨着什么经文。
月弦也被阻止住步伐,可恶!
要不是月弦突然被天谴折磨,怎么可能会被那个和尚念的经文控制住?!
姚君看着黎月弦一点点魂魄离体,要一直守着黎府的她,就这样死在那里,魂魄也被迫离开那里。
王莪恣怎么说也算不上活人,那些经文的能力强大,王莪恣在现场露出猩红的眼睛,恐怖的骨爪。
王莪恣伸出骨爪之后,猩红的眼睛盯着和尚的位置,攻击过去。]
姚君随着被劈成两半的王莪恣在空中,瞬间回过神来,她刚刚实在是不行了。
她蜷缩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渊繁按照他身上宽袂罗刹上的星斗,刺上去的星斗纹。
她看了看紧关着的门,渊繁,我明天一定会过去找你。
想必你也是为了月弦,那个和尚!可不就是差点给她带走的那个?!
渊繁低头看了看身上一瞬亮了的星斗纹,嘴角了然一笑,王莪恣也看到了。
“你怎么了?你的宽袂罗刹上星斗纹刚刚亮了起来。”
看着阿知表情,渊繁挑了挑眉,“就快了,现在不告诉你。”
八十
姚君不敢睡,一夜无眠。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月弦看着那么虚弱?为什么……这两天月弦都没醒过来,难道明天就会醒过来吗?
手腕上的星斗纹小小的,念咒文的时候会发光,更会增加她的能量。
肖呈殊在家里沙发上坐着,也是一夜无眠,立德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立德新很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做到一句话都不说,他都不睡觉吗?
他看着他很久很久,然后决定先开口,“你怎么了?”
肖呈殊没讲话,没看他。
“你怎么不去睡觉啊?”立德新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肖呈殊抬眼看他一眼,“你有事吗?”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有点表情?”立德新翻了翻白眼,往后一挨,“还有啊,天快亮了,你真不睡会?”
良久没听见反应,立德新再看过去的时候,肖呈殊挨着沙发已经睡了。
立德新扯了扯嘴角,往前凑了凑盯着他脸看,小声嘀咕,“书灵啊……”
随着微微朦丝浸入窗帘,肖呈殊微睁眼睛看了看,天亮了。
黎月弦也随着微微朦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坐起身来,“怎么这次睡这么久?”
“因为时间快到了,我们的归期。”
听到渊繁的声音,黎月弦下意识的转过身,渊繁挑了挑眉闪到她面前一手搂着她的腰,往怀里紧紧圈住。
黎月弦伸手回抱,在他肩膀那里蹭了蹭,然后又可爱的对着肩膀上吧唧亲了一口。
渊繁挑了挑眉,内心倒是愣了愣,随即伸手摸了摸她发顶,目光温柔。
下午两点,凤栖梧桐见面会现场。
王莪恣坐在台下第三排中间位置,忧心忡忡。
内心期盼着姚君不要来,不过今日不知为何,肩膀上有骨裂的声音。
高子龙也听见了,黎坚也是,黎坚看了看高子龙,走过去伸手捂住他肩膀,“今日不是立夏亦非惊蛰,不要怕。”
王莪恣抬眼看他,点了点头,黎坚在他身旁座位上坐下。
王莪恣眨了眨眼睛来整理表情,“木兮,今天或许就是姚君的归期,我该怎么办?”
他挑眉,“或许?你不确定?”
王莪恣点点头,双手十指相扣置于膝盖,“嗯,不确定。但是场景一模一样。”
黎坚看了眼台上布置最后东西的高子龙,微微一笑,“阿知,她自从把立德新放出来,就一直困倦,也许不会来。”
黎坚跟他们道别之后,就去齐林师范学院了。
也许吗?希望吧。
“今天是我们威凤大人的凤栖梧桐工作室的一年一次的见面会,也是成立之日,现在便有请我们威凤大人上台,大家欢迎!”
主持人的声音温柔甜美,大家也是鼓掌欢迎,只是台下来了一个让王莪恣想不到的人。
那就是他的母亲孟亦,而且他妈妈穿的漂亮知性大方,他走过去想把他妈妈拉到身边坐着。
可是孟亦却摇了摇头,阻止他的脚步,众多双眼睛看着,他也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坐下。
孟亦本极少出去灵骨街,这一次确实是没办法,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做到。
黎月弦穿着云英裙和外袍,缓缓进入旁边的黑暗的地方站着,脑子里总觉得来的路上不太对劲。
那个和尚在看她,黎月弦突然瞪大眼睛,不对啊!
那个和尚儿时就住在寺庙里,那脖颈上的划伤疤痕还是她不小心留下的。
那个是锁阁寺,离这里,还挺远的呢。
听渊繁说了姚君遇到和尚的事情,就是在锁阁寺附近的事。
这个和尚,若是来找麻烦的话,那还真是嚣张啊。
姚君飘出黎府之后来到附近,见到了渊繁,“渊繁,我先不进去,你也别说我来了,待会这条路一暗我再进去旁边暗处待着。”
渊繁点点头,内心复杂,摸了摸她脑袋,“好。”
灯光暗了,台上说着烽火上台的话,姚君也借着黑暗走到里面暗处,她往旁边一看,勉强的看见了黎月弦和站在她旁边的渊繁。
台上的互动久了,姚君眼睛紧紧看着王莪恣,目不转睛,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姚君拉回现实。
“这次,可愿跟我走?”
是那个和尚的声音!姚君猛的转过头看着他,黎月弦那边提弦过去。
那和尚看了看手腕和身上的弦线,手腕上被弦线渗出血来,滴到地上。
姚君看过去黑暗的角落,只能看见泛光的弦线连接着。
那和尚念着经文,强大的阵随着弦线过去,要碰到之时黎月弦收掉了弦线,随即心口疼痛,喉咙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台上声音,台下观众的喧闹,听不见黑暗里的动静,倒是将他们藏的极好。
姚君这边看着和尚,讽刺一笑,伸出手掌念着咒文,手腕上的星斗纹也跟着亮起,那和尚惊讶睁眼一掌过去,将人拍到了光亮处。
姚君看了看手腕上星斗纹开始渗血,左手手腕也开始渗血,然后双手手臂开始直至手腕都开始疼痛,嘴里流出鲜血。
王莪恣瞪大眼睛看着那边,高子龙看见了赶忙站在他身旁,捂住他肩膀。
主持人不明事由,也不见他看的地方有什么,便开口打着哈哈救场。
那和尚在暗处对着王莪恣念着经文,王莪恣动也不能动,骨裂之音也随之越来越大声。
姚君站起身,一步步走着,一定要在经文念完之前,王莪恣露出本相之前,阻止!
渊繁看着周围的经文阵,月弦在旁,他不能拿黎月弦的命冒险!
黎月弦看着姚君,想去阻止她,但是渊繁这边摇了摇头,“这是她自己的执念,我们暂时不能去打扰她。”
黎月弦缓了缓,紧抓着渊繁的手,“今天吗……”
姚君这边在观众席中间的阶梯上艰难的站起身,从这里上去,能走到王莪恣身边。
虽说无人能看得到她,但是王莪恣和高子龙都可以,他们尽量不把眼神分到姚君这里。
王莪恣也忍受着经文入耳的痛苦,骨裂之音的难受,不能把骨爪露出来。
偌大的粉丝互动会,五千多名在场人员,周围是掌声和笑声。
姚君穿着那身宽大的外袍,披散的头发,束着王莪恣送她的发带。
一步,一个台阶。
一步,两个宽大的袖口里,血顺着手一直流到地上。
姚君留着眼泪,微笑着看着台上的人,伸出的手,掌心对着王莪恣,“我……”
孟亦回头看了看那个和尚一眼,随即淡定的起身看着他,一步步往那边走去,随手便破掉了阵法,直至走到黑暗里。
孟亦看着那和尚,“你不回去的话,她会生气的。”和尚看了眼姚君,无奈对着孟亦点了点头,转身走掉。
孟亦看着最终倒在地上的姚君,神魂已经不稳定了,她看了看台上的高子龙,指了指头上的灯光。
高子龙明白过来,不一会儿灯光暗下去,王莪恣喘了喘气,深呼吸着,差一点……差一点……!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他妈妈和姚君都不见了,他带着疑虑继续着台上的互动。
黎月弦倒在了渊繁怀里,又吐了口血,身上的骨头都开始疼痛,“渊繁……快……回黎府!”
随即晕了过去,魂魄离体了,月弦,抱起黎月弦的身体就一直闪着猩红的眼睛闪着。
黎月弦看着周围的环境,“黎府……”再看看那边地上开好的紫芍药花,“这下,是真死了。”
八十一
看着渊繁抱着她的身体,走进黎府门口,她看着渊繁抱着的那副身体无奈的把自己身体上的衣裙脱下来。
顺着光亮与她灵魂上的衣裙和外袍,合二为一。
回过头再看,她看着石凳上坐着的孟亦和挨着她未醒是姚君,“孟亦,你说的她……是谁?”
孟亦轻抚她头发的手一顿,“你还记不记得,你曾见过那个和尚。”
“记得,不过现在的和尚都这样吗?不用剃头,不用戒荤腥?”
听到月弦的话,孟亦看着她笑了笑,“看来你是去过锁阁寺了。那个和尚啊……虽被你留下划伤的疤痕在脖颈上,但是他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黎月弦坐在一旁,开了瓶落归行,“所以……那个她……是谁?你可别说是我啊,我听得出来,不可能是我。”
渊繁抱着黎月弦的尸体,“月弦,我不想把你交出去,我把你埋在这里吧?”
黎月弦盯着他,站起来,眼神流转,“好。”然后眼神猩红着,盯着那株紫芍药,“埋那。”
孟亦瞟了眼渊繁,再看着姚君的脸,“我在等阿知过来,等他过来了,我亲自跟他说。”
“说什么?”
听到月弦这句不带感情的问话,不禁冷哼,“你说呢?姚君得去轮回了,如今她没得选了,你也一样。”
黎月弦盯着黎修和木兮还有渊繁,他们在挖开紫芍药花连根带泥先搁在了一边,往更深处挖着。
她轻轻的笑了,讽刺的笑了,“也是,孟亦你看那边,那是你帮文束做的灵囚紫芍药花,你在看另一边,那是我。”
黎月弦再坐下,看着姚君的睡颜,苦涩的轻笑了出来,“我一直以为,文束她是为了我好,去求你又救我,可是仔细一想,这都是假的。”
孟亦皱着眉,“月弦!”
“我说错了吗?”她瞪着孟亦,“孟亦,你不了解文束,我也一样不了解她!还我救命之恩,是顺便而为罢了,你懂吗!”
孟亦看着黎月弦,深深的垂眸摇头,“无论如何,平衡与空间的确需要维持,谁也怪不了谁。”
黎月弦转头又看了看渊繁,“不过也是,文束牺牲很大,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在这些事情下作考虑……”
她走向那最后再种植回去的不败紫芍药花,伸手抚摸着,“这样看来,文束真是够忠诚的,对刑裔。”
黎府的天空还是那么漂亮,周围的萤火虫也还是那么好看又轻盈。
不久后,高子龙和王莪恣进门了,王莪恣冲到孟亦和姚君旁边,“妈?你怎么会在那里出手?”
孟亦看着他,“阿知啊,姚君得走了,她一定要去轮回,她会再出世的。”
王莪恣摇摇头,手紧握着姚君的手,“立德新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姚君去轮回?!就算是神,也不能如此令人心寒吧!”
“王莪恣!”孟亦吼他,“姚君会再转世降生,可是再拖下去,她会魂飞魄散!你看看她!看看姚君现在的样子!血没停过啊你看看啊!”
黎月弦对此倒是不敢说话,她强留的姚君,就因为强留住她,她现在才会这样……
那边,黎月弦左手拿着落归行,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哭了出来……
“也是……都怪我……姚君早该去轮回的,早该放她走,她不是许苏琴……我到底为什么……呜呜唔……”
王莪恣看着黎月弦,眼神里慌乱,他不要姚君离开!
他转过头,手上拽住高子龙,“高子龙……你帮帮我……帮帮姚君,她一定要走吗?!不可能的!她都死了那么久了,都留在黎府那么久了!”
高子龙扶好王莪恣的双肩,“阿知,姚君还会转生的,按理说,灵魂不会困倦,不会饥饿,更不会流血……可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放她走吧,你是不死的骨人,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等待她再次转生。”
渊繁也走到王莪恣身边,“若不是神魂的载体,和那件外袍,姚君早就撑不住了。”
说着,从画里走出一个美丽的女子,孟亦站起来对她点了点头,“花神在上。”
其他人也跟着对她点头,腰微微弯下再起身,“花神在上。”
黎月弦看着她,呵,她看来是想偏了,但是刑裔当渐染如亲人,也算是那样吧。
她过去将姚君扶起来,响指一打,姚君醒了过来,看着大家,再看到渐染的时候,她明白了。
门外一个人冲了进来,是肖呈殊,她对姚君喊道,“姚君!”
姚君对他点点头,知道他是来送她的。
再看看眼神空洞的王莪恣,她走到他面前,抱住他,紧紧抱住,“阿知,你等我再世,等我长大,好不好?”
王莪恣紧紧的伸手回抱住姚君,脸埋在她脖颈间,痛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松开后看着明显呆滞眼神的姚君,无奈的揉了揉她头发,“我等你。”
黎月弦盯着姚君背影,走到屋内,“姚君,来世安好。”
姚君回过头,最后看着黎月弦,感激的点点头微笑。
无论如何,她也要对她说这句话,即使她从未想过有天对她说。
她一直觉得自己一定要保护姚君,可是细细想来,当初她也没能成功保护许苏琴。
看见消失的渐染和姚君,黎月弦支撑不住的跌坐地上。
渊繁送走了大家,她才再次走出来对着飘出萤火虫的画卷,哭了出来。
她捂住胸口,拿着酒瓶,右手抚上画,闭上眼睛挨着画呢喃着,“来世……安好……”
八十二
渊繁看着黎月弦,这已经一个月了,要不是没了肉体束缚,一定不会任由她这般。
孟亦在灵骨街家里,也是一直看着王莪恣一直画画,一直一直画着画。
一个月了,除了正常上班,正常上学,就是在家画画,什么样的姿态都有,但就是不画上脸。
孟亦知道阿知画的是谁,可是王莪恣的身份也不同,在这个灵骨街里,没人敢招惹他。
应该说,在这世间上所有的骨人都不会有谁敢招惹阿知,一个艳骨生花的不死骨人。
黎府。
青衣女子随着青烟,飘然落地,渊繁走过去,“你最近来的很频繁。”
她落座在石桌旁,看着拿着酒瓶醉酒的黎月弦,伸手抚了抚她发丝,“我曾以为,不过是因为那张脸罢了。”
渊繁双手抱臂站着,倚着树闭着眼,“那是你以为,我和她,都不曾因为那张脸弄混过。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人。”
青衣女子叹了口气,抬眼看他,“渊繁,听令。”
渊繁略惊讶的看着她,眼神微闪,随后单膝跪下,一手搭在膝盖上,“时神在上。”
说完之后,渊繁便起身,看着那人随着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渊繁将月弦打横抱起,走进屋内,将她抱到床上,转过头看了看黎府镇符,“厌萤,你在吗?”
厌萤从镇符内飘出,在半空中看着他,“我在,我都听到了,你真要去吗?”
渊繁叹气,“不去又怎么办呢?她决定的,谁能改?再说了,当初若不是她去付出代价,我可能永远都看不见月弦再世,而她可以付出代价换她轮回,肯定也希望她可以强大点,要强大到,支撑起黎府。”
厌萤看了眼睡着的人,无奈一笑,“确实,月弦太顺了,她一直以来有你陪伴,小时候有黎修辅助,她才会不顾一切的留下姚君,又道天机。”
他点点头,“嗯,她其实很随性,她从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她,她只做自己问心无愧的事。”
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是啊,她再也不能这样了,她的身份无法拯救任何一件必定发生的事。可她都做了,特别是……关于木兮和姚君。”
“厌萤!”不再给厌萤说服他的机会,他开口唤她名字。
看着厌萤的不忍神情,他笑了,“好好照顾她,起码待我回来前,让她成为称职的引渡之人。”
[花镇]
渊繁看着门口迎接他的人,挑了挑眉,是那个给他们纸条的小男孩。
他仍然记得,那张纸条上的四个字:来世安好。
他微微一笑,看着小男孩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么一瞬间好像看见了木兮。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笑道,“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
原来,他也早就离不开黎府。
想念月弦,还有黎府里那个一杯就疯的弟弟木兮,幸好还有毕方。
他第一天来,准备给整个花镇坐个围护阵法,然后了解一下里面的人。
小男孩拽住渊繁的大手,笑得很开心,“哥哥,我叫蓝焰,你呢?”
渊繁顿了顿,这名字……他蹲下来看着他,“哥哥叫许一繁,你姓蓝?”
蓝焰点头,“对啊。”
他听后又双手按住蓝焰肩膀,“你认识蓝烽吗?”
蓝焰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眼里失去光彩,他点了点头,“他以前每年都会找时间回一次花镇,他是我哥哥,我听说了,哥哥是个救人英雄!他也会来世安好的!”
渊繁一把抱住蓝焰,忍住情绪,“嗯,你哥哥,特别好。”
原本忍住不哭的蓝焰,听到这句话,瞬间崩不住一把大声哭出来,他也紧紧的抱着渊繁,哭得很大声。
原来这花镇……是蓝烽医生的故乡,虽都在城市,但却是个古镇。
这个古镇出过不少医者,可是命都不久,尤为可惜,但都曰问心无愧,甚是慰藉众生。
[锁阁寺]
和尚出来,看着到来的紫衣女子,微微一笑赶忙去迎接,“文小姐。”
也就是文束,浅浅一笑,“探邑,我原本想让你帮我把她带来,我便可以不让他们经历那些伤,直接送给忘川花神。”
随即皱了皱眉,叹气无奈,“可就是不曾想,那神魂载体之人,与饶,极像。”
被称为探邑的和尚,无奈的看着文束,“那黎月弦,虽伤过我却不是坏人,相反极重情义。”
文束看着探邑,勾起一抹笑意,“她身份不一样,她不需要这样的感情。”
想到那株紫芍药花,还真是花源配血,无尽残轧。
八十三
[齐林师范学院]
“听说了没?又是人民医院,死人了!”
“那医院为什么还没倒闭?”
“倒闭?!开玩笑呢你还倒闭?那医院以退伍军人和老残孕妇为主的。”
“哎呀,你忘记之前那个被刺的医生了吗?人家本来就是个好医生。”
“唉……警局也不可能是吃素的,医院要真有问题不可能每次都查不出来啊,对不对?”
“就是就是……”
“我也觉得是!总不能每次出了事,就是医院的问题吧?!”
很吵。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看法,各色各样的神态。
黎坚倒是无奈的叹气,同样的还有孟饶和王莪恣,安静的很,也不参与讨论。
今天回到来齐林师范,到处都开始讨论人民医院,大概就是妊娠室内又出现死亡。
不过这一次,好像是孕妇死了,还有一个护士,护士死的时候怀了还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
不过……黎坚听了那事件,总觉得似曾相识。
黎府。
黎月弦吃着碎叶糕,听着肖呈殊说的话,眉眼一动,喝着白茶,“所以,那个婴儿,是姚君?”
如此之快?不过一个月罢了,一个生命在母体内形成,已然有灵魂,肯定是最短需要十个月的。
脑海里想到那个青衣女子,内心不禁嘲讽一笑,难道换灵了?呵,这是有多等不及啊。
梧桐落叶之下,一叶随风飘扬,直至落在月弦手上又掉落。
肖呈殊看了看她,也坐在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当然会等不及,算起来都快一年了吧。她若是早去轮回,现在应该也出生好几个月了。”
黎月弦手一顿,“呵,你是被渊繁留下来数落我的吗?”
“我不是被他留下来的,我可以来这里也可以去花镇,我也没有这么不讲理吧?”
月弦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你是在愧疚吗?”
肖呈殊看了看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黎月弦,该愧疚的,不是我。”随即笑了,“你别忘记了,木兮的事情还没过去呢。”
她眉头一皱,随即继续吃着东西,“我跟那人说过,若是伤害到木兮,我这轮回就此断了也就断了。说与你听,也无妨。”
肖呈殊笑笑,“说回正事,月弦,那个出生的婴儿姓孟。”
“那岂不是,已经在孟森的宅子里了?”黎月弦突然想起她已经把不破送给孟森,那个东西的能力她见识过。
说不定,可以帮到她,“那不是更好?孟饶是神忆载体,姚君现在已经在孟家,俩人一起更好。”
肖呈殊起身,看着她,“我果然还是不太喜欢你,但是我也不会阻止你什么,放心好了。”
看着离去的背影,她无奈勾起嘴角,“这倒是说了句实话。”然后拿起旁边的书继续翻着看。
黎月弦很清楚,肖呈殊此人只应天上有,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可为何这样说呢?呵,这可不是赞扬,而是一个内心无善恶的人,挺可怕的。
孟家从古至今处于中立态度,这个黎月弦可以理解,那肖呈殊呢?
不破如今被挂在孟家古宅的顶上,虽然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就怕文束会做些什么。
她很感动,感动文束做的事,可是她也很清楚,文束看她的眼神一直就是没有太大波动。
而她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为她这个人,而是从一开始就受命在她的身边为友,受命辅佐并监管一个引渡的傀儡师。
黎月弦内心复杂:文束,若不是姚君提醒,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是“谁”。
[孟家]
孟饶看着小小的姚君,“老孟,我们就这样把她从医院拿回来?医院的人居然都不管吗?”
“孟家古老,商业上也是各方面都有浸入,你以为人民医院就没有孟家的协助吗?”
老孟讽刺的嗤笑了一声,“医院不敢不给,而她现在也确实是孟家的人,那个姓孟的旁支男人,难道就敢对抗本家了吗?”
孟饶嘴角微微抽搐,但是两个肩膀却笑得一抖一抖的,“老孟,你好过分。”
孟森看着她笑成这样,无奈扶了扶额,“你以为我想拿孟家压人吗?还不是……”
话未说完,便盯着她的手,“阿饶,我可不会照顾孩子,家里好像没人有空照顾她……要不……”
“不去。”孟饶突然开口就拒绝,“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渊繁说过孟家人不能靠近。”
“他说的是黎府,又不是花镇。”
孟饶眼睛瞪大一点,惊讶,“哈?!”
八十四
[黎府]
“木兮?回来了?”
黎坚乖乖的走过去,坐到黎月弦身边,“姐,又看书呢?”
这一个多月来,姐姐总是这样,“木兮,你高哥哥在厨房做饭。”
“哦,好的!”黎坚刚要走,想了想阿饶跟他说的话,他开口,“姐,姚君好像在孟家没人管。”
她只抬了一下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这件事情听渊繁的话就行,孟家的人不可以进入黎府。他们能做什么?”
黎坚挠了挠后脑勺,“呃……据说是要送到花镇。”
月弦手上一顿,然后把书合上看着他,“你告诉他们,可以交给肖呈殊,他家里起码还有一对假父母可以照看。”
他听了还是眨了眨眼睛,低了低头,“可是已经决定好了,要不就随他们去?渊繁在花镇呢,没事的姐。”
黎月弦深呼一口气,“算了,反正我也出不去这黎府一步,离得近了又能如何呢?”
黎坚无奈的看着黎月弦,“你还有我呢姐,这么些时间,姚君早就当我弟弟,我也倔强的觉得自己应该是她哥哥……”
他回想起以前,笑了笑,“姚君她,很正义想帮助别人,但是这里不允许,所以她渐渐的引渡的时候就不愿意出来了,因为帮不了忙……也不能去帮……”
黎府,许是让姚君的正义之心憋得慌吧。
毕竟这里规矩就三条,虽很少,但却是不可违背的致命的三条。
不问姻缘,不问生死,不问归期。
毕竟也有些人直接在黎府内魂飞魄散的,因为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可有些魂,就是渡不过。
门外风铃响起。
黎月弦眼睛还是看着书,喝着茶,头也不抬,“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黎坚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走进屋,“我去备茶。”
听见脚步声之后,黎月弦想起来今天看见的热搜的那个人,“名字?”
那男的皱眉,“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你要是不说现在就送你回去,也是可以的。”黎月弦的笑脸相迎,看得他咬牙切齿。
那男子走了过去,黎月弦抬手摆了摆,“过来这边坐下,说说,叫什么名字?”
坐下来之后,男子比较自来熟的感觉,伸手就拿起一块碎叶糕,咬了一口就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黎月弦看着他,“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男子先问了一句,“这里面,有姜?”
她点了点头,“姜汁而已,不过很浓。”随即看见他吐了出来,很嫌弃的看着他,“又没让你吃。”
他拿起茶一口喝尽,又接着倒了好多杯喝下去,“我,我叫刘俊祁。”
刘俊祁见她不说话,无奈撇嘴,“我都说了名字了,这是哪?”
黎月弦看着他手里的那颗花种,眼神猩红一会儿过后,她把人吓到了之后,问道,“你是在哪里拿的花种?”
“在朋友的葬礼上……”他瞟了一眼黎月弦,略微心虚的继续说,“在朋友的墓地旁,地上捡到的,我看上面有些……”
黎月弦打断他的话,“难道不是你的朋友跟你讲过这颗花种吗?”她笑了笑,“你能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吗?”
刘俊祁抿了抿嘴,没说话,莫名的抬眼看黎月弦,“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黎月弦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给自己开了瓶落归行,“呵,你不自己交代,还想我安慰你吗?”
继而喝了一口,靠近了一点他讽刺一笑,“还是要我喊你一句……杀人犯?”
刘俊祁脸色顿时苍白了,支支吾吾的。
突然他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刘俊祁的灵魂周围变色,脸上却还是保持平静,“不然,你也不会死了。”
他迷惑的摇摇头,“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死,我是拿着花种做梦来这的。”
黎坚和高子龙把饭菜先盖好,出来的时候也是惊讶了一下,高子龙看了看黎坚,小声问他,“不是说生魂吗?”
黎坚也皱起眉头,“刚刚……的确还是生魂……”
八十五
高子龙也是明白了什么,无奈了,“看来,这个大明星是信错了人。”
黎月弦看着刘俊祁,眼神猩红着盯着他好一会儿,脑海里看到的也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俊祁看了看她,急忙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嘛?”
黎月弦的落叶耳环此刻被阳光照射进来,反光而刺眼睛,她开门见山,“你以为演艺圈才是战场,你却忘记了学校也是个小社会。”
他目光躲闪,“你什么意思?她把花种给我的。”
“嗯,她人现在也在你家,不是吗?”
那个女孩很厉害,兵不血刃的就害死了一个人,黎月弦提弦绑过花种拿在手里,“心肌梗死,含服硝酸甘油是没有用的。”
刘俊祁脸色苍白,跌坐在石凳上,她也坐下看着他,“持花种本身已经是灵魂离体到这来,吃强效安眠药效果会更好也是无稽之谈。”
不仅是无稽之谈,还会引起真正的死亡。
她嘲讽的笑了笑,吐字如冰,“你这青梅竹马,她不过撒了几句谎,就能兵不血刃,真厉害。”
她开口,“你要是想去自己家里看看也可以,但是你什么也不能做,同意的话,”转头看了看黎坚,“他会送你去看看。”
黎坚走上前,看着他,“去吗?”
等他们化魂去到家里,只见他那位青梅竹马哭哭啼啼的跟警察说着话。
“唔呜呜……他一直都在吃这个安眠药,我不知道怎么这次会就这么……这么……唔……呜呜……”
刘俊祁脸上的绝望明显,也是啊,自从听她说强效安眠药睡得更好早就换了。
他一直以为她是对他最好的人,绝不会害他的人,他也一直以为……
以为她会因为他那女朋友的不符合年龄的疾病,而对她好点。
当然,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这个青梅竹马对他女朋友很好。
其实医生诊断出来之后,是心绞痛没错,可那是初诊,还未进行下一步的诊断。
他们,很信任她,信任到她弄丢了诊断也不怪她,信任到她拿着说是医生开的硝酸甘油片也丝毫不觉得她会害人!
他知道没人看得见他,刘俊祁也只是悄悄地走过去他房间的书桌上,拿了本书出来,在里面写了什么。
刚写完就被化魂回了去,只见周围又是梧桐落叶,他看了看身旁的人。
只见黎坚无奈的皱了皱眉,“说了什么也不许做,你刚刚干什么呢?”
刘俊祁窘迫的看了看黎月弦,只见黎月弦盯着他,“没事,算了,过来喝茶吧。”
刘俊祁想起那些过往,饮尽杯中茶,正欲再说些什么,黎月弦看了看黎坚,“木兮,送他去夫芘川。”
“夫芘川?”
黎坚看着他,解释道,“你已经死了,夫芘川就是忘川,扶着弦,走了。”
“那……”黎月弦听这话打断他,“那什么那,你还想干嘛?你还想住这啊?”
刘俊祁垂眸不语,随即想起自己在演艺圈的摸爬滚打,终于还是给黎月弦和木兮鞠了一躬,“多谢!”
黎月弦手上一顿,随即摆了摆手,“木兮。”
黎坚点了点头,“走吧。”
刘俊祁回头看了看梧桐落叶,“真美啊。”他从未想过,天堂竟是一副秋天落叶的画卷。
正当他要进入那幅急流画里,黎月弦站在他身后,“刘俊祁,你是个好演员,来世安好。”
刘俊祁眼泪微笑着落了下来,“谢谢。”
送走了人之后,黎月弦打开手提电脑,打开了热搜,看来还没有公布死讯。
网上关于刘俊祁和其女友的八卦,还有跟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的,黎月弦眼睛微微惊讶一下,想到刚刚刘俊祁的绝望,了然于心。
看了看照片上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子,长得可爱迷人,不禁嗤笑。
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谁吗?
八十六
[刘俊祁家里]
女孩刚刚注意到笔从上浮状态掉在桌子上,还有那本刘俊祁常看的书。
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花种不见了?
不过算了,花种不见就不见了吧,免得警察查出什么来。
在警方的人把刘俊祁尸体运出去之后,她回过头走到桌子边上,翻开第一页之后她愣在原地。
直到肖呈殊穿着警服站到她面前,“李妍,请跟我们回一趟警局,我们需要录个口供。”
肖呈殊不是不知道这个刘俊祁的身份,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走到黎府。
李妍点了点头,“能等会儿嘛,我想,平复一下心情。还是难受。”
肖呈殊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等,他内心讽刺,现在才感觉这女孩真实点,不过不留下任何证据可能吗?
李妍拍下了那本书上的话,然后拍了拍书的封面,内心极其煎熬难受。
她打开了微博,把自己拍下来的两张照片连着写了三个字发了上去,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
肖呈殊这边听到响动前就做好了准备,他突然出现在李妍身后一把将人捞了回来,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只要活着,就等于战胜一切困难。”
李妍倒在肖呈殊怀里听到这句话,终于放声大哭出来,肖呈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黎府。
黎月弦看了看微博上快瘫痪的主要内容,这个木子女开,应该就是李妍了。
照片上书翻开的第一页空白处,留下了两句话:
活着,就等于战胜一切困难。
还有,我爱你。
这李妍的个性来说,平平淡淡看似简单无所谓,可这疯狂起来算计起来,也是厉害得很。
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一直没有丢下过自己,估计早就打算随着刘俊祁一同去了吧。
只是刘俊祁给她留了这句话,让她更加无地自容,更加的想要见到他。
这句话对许多人影响都很大,也包括像黎月弦这样的人。
黎月弦很是记得,当时在微博上看到这个男孩的时候,是五年前了,刘俊祁当时被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与非典无异的一场战争,他是在那疾病席卷中,存活下来的寥寥几人的其中一个。
在那过去后不久,一切终于如常,一年之后他也越来越努力,刻苦学习,终于在三年前夺得最佳男主角,最佳新人奖,亚洲最好看的脸前五十。
在一次采访中,问到了关于那一次疾病席卷而活下来的事情。
刘俊祁的回答无疑就是俩字:幸运。
他说:我想换做是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我想我很幸运也很幸福。不过与其说上天眷顾我,还不如说,只要活着,就等于战胜一切困难!
黎月弦早就知道他,因为这句话。
肖呈殊安慰好李妍,就用手铐将人带回警局,李妍也看着肖呈殊,却也不多说什么。
微博瘫痪,因为刘俊祁的青梅竹马李妍的一条微博:
两张照片,加上三个字:对不起。
有很多难听的言论,有很多攻击针对李妍,不过了解事实真相的她,却无法说些什么。
不过到晚间,肖呈殊来了之后便告诉她,“那个李妍,被我救下来了,现在在牢里。既看不见那些言论,也没法出去。”
“哦。”
冷淡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肖呈殊不禁看了看黎坚,“木兮,你姐……疯了?”
高子龙翻了个白眼,黎月弦看着他,把碎叶糕往他面前一放,“我听得见,谢谢啊。”
回忆
“这些记忆是什么?!姐?高子龙?!”
高子龙看着木兮,摇了摇头,“我……”
黎坚眼睛红的像疯了的兔子,提弦一直攻击着高子龙,他没有躲,“我就是个人偶!可我小时候的记忆呢?是你们给的吗!都是假的吗?!”
黎月弦也在躲避着黎坚的弦线攻击,她看着黎坚,哭得伤心,“木兮……毕方的命符在你体内,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姐姐也会死的。”
黎坚拿刀捅向他自己的画面刺激到高子龙,他猛的惊醒过来!
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人,松口气。
但是真的害怕了,害怕他会发现哪里不对,害怕那些所谓的神会来捣乱。
高子龙的记忆回到两年多前——
黎月弦一直盯着身边的高子龙,看着他坐在地上怀里还有温志忠,“你要想清楚,他的记忆是回不来的。”
高子龙点点头,“我知道,月弦,他与你有恩,帮我!以后他会是你弟弟,我从小就在照顾他,他与孟饶是青梅竹马,老孟渊繁也会是一直照顾他的人!”
越说越激动,黎月弦看着他,“你知道你在什么嘛?你知道……我不能复活他的。”
“不用复活!你不明白吗?你会做人偶,就像你做出许苏琴那样!记忆这东西,我们一起想就好了。”
黎月弦提弦将他们带进去黎府的地下室,里面有很浓的血腥味,有一个男孩的成品,“这是个人偶成品,只是我已经做不到像许苏琴那样完美的人偶了,灵魂入住后,可能会不稳。”
高子龙点点头,急忙的给黎月弦跪了下来,“月弦,帮我吧。”
黎月弦把他扶起来,“这一切会是假的,你有想过人偶感情饱满之后,与人无异,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志忠的轮回,就这么断了。高子龙满怀的希望,在温志忠灵魂滞留的时候,就破了。
最终带着尸体,来到了黎府找她。
几天后,黎月弦将人偶扶起来,注入一些自己和毕方的能量,人偶渐渐复苏,带着一些假的记忆。
黎月弦看了看高子龙,相互点了点头,黎月弦趁他还未注意周围环境,将人带了出去木兮的屋子里。
那是黎月弦让黎修专门按照他们所想收拾出来,布置出来的房间。
笑了出来,“木兮,你睡了好久,好点了吗?”
黎坚,小名木兮。
渊繁给他办了入学,高一开始,他也逐渐的活成了一个他们所给予的虚假回忆里的模样。
他可以知道自己是人偶,但是他只会知道自己是人偶长大的小孩。
[一年后]
“木兮!你去哪?!”
身后人的声音好像能够渗进皮囊一般,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她,“月弦,今天不用上课,今天是周六啊!我想出去!”
黎月弦指了指周围的梧桐落叶,“这些,轮到你来做了,扫好了再走。每次都是我一个人打扫,不管不管,你扫完再走!”
黎坚,也就是木兮,撇撇嘴,“你这做姐姐的也不知道让让我这弟弟。”
黎月弦听到这话,手上的弦线一下就飞过去,裹紧他,“再说一遍?”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扫,你放我下来!”
黎月弦得意的笑了笑,收回了弦线。
不久后高子龙来到黎府的时候,黎月弦跟他说,“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一样,只是我教了他用弦,温志忠是傀儡师,这是在灵魂里的东西。”
“记忆里有吗?”
她皱起眉,摇了摇头,“没有,可是我教他他学,好像理所应当一样,我说有的是你不学,他就信了。”
高子龙点了点头,“没事,黎月弦,是我欠你的,谢谢!”
“你来找我的时候,我的人偶都做好了,我也想要一个人陪伴。但是我知道不可能像许苏琴那样完美,我一直不敢再继续,你也算是帮了我。”
回忆结束。
黎坚看了看发呆的高子龙,轻笑出声,“高哥哥,醒了就盯着木兮看嘛?”
高子龙反应过来,无奈的刮了刮他鼻子。
八十七
门外传来暴躁的敲门声,黎坚脑子一滞,转过头去看着黎月弦,“姐我起来了!我现在起来!”
高子龙看着亲都没亲他一口的人儿的背影,很是不满的看着黎月弦。
眼看着木兮出去之后,黎月弦看着他,眸色与刚刚相差甚远,“毕方,别告诉我你也做梦了。”
高子龙听后抬眼看她,眼神一滞,“你做的什么梦?”
“你还记不记得,因为那个刘俊祁采访的那句话,我就把木兮记忆里也打入了这句话,作为理念。”
“我记得,你不就是为了不想哪天他想不开吗?”
黎月弦走进去,她双手抱臂,挑眉,“可是梦里的木兮,却因为知道记忆全是假的,偏偏跟他记忆里的这句话唱了反调。”
高子龙猛的站起来,看了看门口,走过去,“你的梦里,他也是死了吗?”黎月弦听这话才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你……你的,也是……吗?”
黎坚回到来看到就是两脸震惊的俩人,莫名其妙的咳嗽了一声,“喂!干嘛呢?”
黎月弦反应过来看了看黎坚,深深的叹气,“木兮,我在想姚君的记忆要从零开始是不是不太好。”
接受到眼神示意的高子龙也立刻拽着黎坚出去,“不用管她,反正横竖也说不通!”
王莪恣这边进了门,看了看高子龙和黎坚,有礼貌的喊了句,“老板,木兮。”
“怎么了嘛?”黎坚与高子龙相互看了眼,问道。
黎月弦从屋内走出来,“你找我?”
王莪恣点点头,“事情有些大,我想先和你讲讲。”黎月弦听他如此说心里难免松了口气。
如果连他都说做梦了,那事情就真的会发生,可是如果是关于木兮的,他不可能避开高子龙来说。
她看了看王莪恣,走到石桌旁坐下,“过来吧。”
王莪恣将东西递给她看,是个药瓶子上面全是英文,“这个是李妍身上找到的药瓶子,不过她没有用。”
“李妍?你是说刘俊祁的那件事?我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
只见他叹气,“这是肖呈殊拿给我的,这个药瓶奇怪的地方你打开就知道了。”
黎月弦盯着他,将右手的酒杯放在一边,将药瓶子打开之后,定睛一看,“怎么每颗药上面都附着经文?!这经文,有什么作用?谁给李妍的?”
王莪恣摇摇头,“大概知道,李妍的口述中得知她是信佛的人,最近常去的地方除了学校和刘俊祁家,就是锁阁寺。”
[花镇]
渊繁自己住在一个坟地旁边的房子里,就是因为无人敢住,他才选择这里。
他看了看肖呈殊给他看的小玻璃瓶子里的药,“包满经文的安眠药,呵,这件事月弦知道吗?”
“唉,早就让阿知那小子拿给她了,就知道你会这样问。”
渊繁笑笑,随即收起来放到一边去,“肖呈殊,花镇里有很多锁阁寺的痕迹,也就是文束的手笔。”
“她为什么这样做?”
渊繁看了看肖呈殊,眉头一皱,“或许是,知道姚君会在这里吧,除了黎府和孟家,想必都不安全。”
肖呈殊歪了歪头,“你就是想让姚君陪着黎月弦吧?切,你明知孟森那家伙推开姚君是为什么。”
“姚君住你那什么学不到,只有跟孟森达成共识才可以。”
渊繁的话让肖呈殊顿了顿,“我严重怀疑你和他们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就是为了套路我……”
他轻轻的抿嘴一笑,看了看肖呈殊,“嗯……差不多吧。”肖呈殊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哈?
[锁阁寺]
“昨天文小姐被带走的事……?”
被问到的人倒是一身休闲服,也是锁阁寺的主人,探邑。
只见他把耳机摘下来,“黎府的人应该哪天就会来问,问了直说就好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了,原本就是一场交易罢了,无需再挂记。”
“是。”
这锁阁寺是个寺庙没错,但那些大佛大尊都没放着在这,就是周围全是些经文和一些挂件。
周围的人也没有什么光头,只是直接穿着和尚衣服的……该化妆化妆,该是什么头发就是什么头发的人。
这是孟饶第一次来到这,倒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里这样,这寺庙谁家供着啊?”
探邑听了这话看了看她,无奈走过去,“你是来买经文卷,还是买一些辟邪的东西?”
老孟交代过直接表明来意就直接走,孟饶看了看旁边漫不经心的男子,微笑着将东西拿出来,“你好,我是来给你这个的,拿好,就走了。”
说完东西直接塞给他,转身离开,就走了两步就看见面前一个强大的经文阵挡在面前,她转身看他,“是老孟让我交给你保管,我可以走了吗?”
探邑看她看得有些呆,这女子好清冷的感觉,不过长得倒是美啊。
看她也是漫不经心地样子,探邑有些不满,但也将东西收了起来。
看他这样孟饶立刻转身,又撞上了经文阵,她呼了口气,转身,“你什么意思?还拦着?”
探邑一脸调笑的抓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你叫什么名字啊?”
孟饶内心惊讶,这是什么情况?!但表面还是故作镇定,“放手。”
探邑识趣的放下她的手,直到她走了也没知道名字,在她身后张了张嘴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没事,老孟是吧,又有这样一根神物,除了那个远古至今的孟家还能是谁?
要查到你们还不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