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黎月弦看着王莪恣赤裸裸的眼神盯着里屋看,虽然窗开着能看得见,但是还是会觉得隔着什么。
看着早已经在树下坐着的高子龙和木兮,黎月弦也说话转回王莪恣的思绪,“你那个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姚君倒是越来越像我,这也是我比较怕的事。”
渊繁伸手摸了摸黎月弦脑袋,“月弦,选择得让姚君自己来做。”
王莪恣摇摇头,看着他们,“不!从我得知那是个预知梦,我就在挽回,起初对那个告白的女生撒谎说我接受了姚君的告白也是,这次发现自己会伤害到她一直不敢来黎府也是!能不能,到那时,阻止她。”
黎月弦叹气,“姚君现在已经不在意你是否喜欢她了。”她只在意,你是不是好好的。
她给王莪恣倒了杯茶,“我自以为是的,把她留在黎府,其实也是一种囚禁。不过,我会尽力。”
肖呈殊这边看了看从厨房走出来的黎修,点了点头,对方也回礼。
姚君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
黎修走出去之后,看着王莪恣,走到他身边,“你的茶。”放好,就走回去了。
王莪恣说完谢谢,打开盖子,笑了笑,“果然红茶的颜色,真的很好看。”
黎月弦听这话,手中顿住,转头看着王莪恣,久久不能回神。
[那人也是常常这样说:果然红茶的颜色,最好看了。]
渊繁也是呆愣住好一会儿,然后看到黎月弦还未回神,开口唤她,“月弦。”
黎月弦才仿佛从梦中醒来的模样,缓缓地呼了口气,继而喝了口落归行。
姚君的灵魂与饶的神魂融合之后,也有些饶的能力,那个梦她虽不知情,但却也常常能在脑海里看到自己被攻击的模样。
被攻击就算了,还是穿着这身外袍,还似是,在黎府以外的地方……
这次又被肖呈殊的到来惊讶到,随即可能也明白他当初的不辞而别与之身份有关。
也明白过来,肖呈殊不想她出黎府以外地方的用意何在。
饶的能力,应该除了那个灵囚,还有一个预知吧。
肖呈殊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懂?
因为她此时就是,明明常常能看到的画面,她也是什么都不敢说。
她往窗外看去,浅浅一笑。
阿知,如果可以,我希望以这亡魂的姿态再护你久一些。
哪怕我会在黎府以外的地方,灰飞烟灭。
看着姚君的的神情,肖呈殊突然很害怕,“姚君!姚君!”
姚君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被肖呈殊抓得紧紧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呢,你刚刚……!”
肖呈殊要怎么说?说姚君刚刚像是要消失吗?如果姚君还活着他也不会这样!
王莪恣这边突然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打开了肖呈殊的手,一把拽住肖呈殊前襟,“你想干什么?!”
姚君才反应过来王莪恣进屋了,站起来伸手想把王莪恣的手弄开,“他没干什么,阿知!”
王莪恣转头看了看姚君,姚君看着他,“阿知,你放手!肖呈殊是自己人。”
但是王莪恣明显很下不来台,抓紧肖呈殊前襟的手不撒开,直到渊繁走进来,“阿知,肖呈殊是我们这边的人,没事的。”王莪恣才放开。
姚君看着渊繁,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莫名的看了眼王莪恣,再看了看肖呈殊。
肖呈殊看了看姚君,笑了笑,“没事。”
黎月弦拽过王莪恣往外走,“阿知,你在在意什么?”
看着梧桐落叶随风,王莪恣摇摇头,“不是的,我就是不想再让姚君受到伤害,她要不是遇到你,我可能早都看不到她了。”
黎月弦转身看他,“你难受吗?”
王莪恣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黎月弦了然的看着他,“那……若是肖呈殊爱她,你该怎么办?”
他眼睛扫了眼别处,然后就看着梧桐落叶了,他没有回答,也不想回那句不知道。
黎月弦没听见回答看了眼王莪恣,然后看了眼一直关注这边的渊繁,朝他点了点头。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听渊繁说了,他们早就认识,曾经姚君很喜欢他。
只是渊繁和黎月弦都没和他讲清楚,他们之间就是一个远亲关系,起码表面上是,姚君也一直当他是堂哥。
渊繁挑了挑眉,坐回石凳上继续喝着酒,吃着碎叶糕,这个王莪恣,就不能跟他讲清楚。
给阿知点教训才好,得帮他家孩子讨个说法。
六十
[齐林师范学院]
食堂里,王莪恣看着身旁坐着的人,已经无视了一天了,索性转过头,“你真的是太无聊了。”
立德新见他说话,立刻靠近了点,“我还以为你要一直不说话呢。”
“所以,你又想了解什么?”王莪恣皱着眉。
立德新被他这么一问,不禁噎了噎,然后赶忙对着对面的人拍了拍桌子,肖呈殊一下汤没喝进去。
肖呈殊扶了扶额,看了看立德新,狠了狠心起身走人,“老大,你什么都没让我带。”
肖呈殊走人时,还不忘嘱咐王莪恣,“阿知,记得给木兮问声好。”
王莪恣点点头,一边手擦着嘴巴,一边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着王莪恣身上衣服,再看看一直没说话的高子龙才反应过来,“你们不上课了吗?”
高子龙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还要工作,要不然我干嘛签他。再说你到底什么事,一天到晚工作不做办公室不待就往我们学校跑。”
王莪恣看了后面一眼没跟上来的立德新,然后问高子龙,“老板,这立德新感觉怪怪的。”
高子龙转头看了看,没跟上来,一边走着一边跟他说,“先进车里,我跟你说。”
系好安全带,王莪恣看了看窗外的俩人,高子龙直接开车走,“阿知,你还喜欢蓝烽吗?”
王莪恣顿住,右手往窗边撑了撑,“老板,你什么意思?”
高子龙看他那副模样,不禁莞尔一笑,“别紧张,主要是那个立德新查到了你和蓝烽的关系,只不过目前他没有继续查下去。”
王莪恣摇摇头,“不对,老板。你说过你当警察的时候不可能刚查到什么就不继续查下去的,这也不符合逻辑思维,还有人的好奇本性。”
高子龙笑了笑,转头看他,“说得没错,所以我才要去让肖呈殊确认一下情况。”
“确认好了?什么情况?”
高子龙直接叹气,脸上笑了笑,“我们主要是怕他继续查下去会查到你和黎月弦出生的事件,至于目前来看,麻烦的只是你。”
“不懂,为什么只是我?”
黎月弦不也是在蓝烽帮助下出生的,而且还是除了婴儿以外,唯一幸存者。
“说到这个,”高子龙腾出一只手捏了捏睛明穴,“他应该是看上你了。”
王莪恣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瞬间笑了出来,“同性问题嘛,现在在外界其实是可以接受的,只是他的身份……”
“他没有玩,”高子龙看着他,“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讲这件事,我和肖呈殊,从来没见过立德新那副模样,况且如果他查下去查到他自己的姑姑,后果就很严重了。”
“不是,这又跟他姑姑有什么关系?”
已经到了门口停好车,高子龙按下锁门按钮,把车窗都摇上去锁好。
“老板?……高子龙!”
“他的姑姑,叫立唯安。事情过去二十多年,别人家小孩可能没听过,那你呢?”
王莪恣咽了咽口水,“是……那个被一家三口互相残杀的案件?”
高子龙点点头,王莪恣无奈的闭了闭眼,“我听妈妈说过,那个家的男主人跟我们是亲戚,还是齐林师范学院的模范教师。女儿在外在校都是优等生,即使只有五年级。母亲更不用说,是当时整个医学界里的一颗明珠,Vien,中文名立唯安。”
随即又若有所思的看着高子龙,“据说,当时那个案件,是老板接手的。”王莪恣笑了笑,“我们这两个姓氏,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高子龙点了点头,“以他对你的感情而言,如果他查到这些事情,他肯定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王莪恣无言,还真是对立德新服气,“两条路?如果感情不深,就不过是一条路罢了。”
高子龙把门打开,拍了拍他肩膀,“好了,这个问题我已经告诉你,如何解决已经成为你的事了,毕竟是你的桃花劫。”
王莪恣翻了翻白眼,走出去关上车门,“老板,你们这些老人真过分。”
看着走到前面的阿知,他按了按钮,把车锁好,然后咽了咽口水,“你这孩子!”
只见前面的的人紧接着继续调侃他,“木兮也是孩子,也不见老板对他说什么重话。”
[齐林师范学院]
校医室内,孟森叹气看了看眼前的低迷的人,然后看着另一边站着的肖呈殊,“他又怎么了?”
肖呈殊摇摇头,“可能是失恋吧。”
刚说完就看到立德新的千年眼神,把嘴闭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不再说话。
孟森无奈的给他递了杯红茶,“立德新,不管你想对阿知做什么,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你应该知道只能选一个吧?”
肖呈殊看了看孟森,若有所思点点头,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边黎坚在校医室外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就走了,随即回到教室之后看到同样没有午休的孟饶。
孟饶看着他,无奈了一下,“木兮,大家已经在说闲话了,这样下去那个立叔叔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阿知吧?”
黎坚看了看她,“因为他是警察,所以大家才说闲话吗?”
阿饶点了点头,“别人怎么想的,我们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保护好阿知,就像老孟保护我们一样。”
“渊繁说过,人的语言,是很有魔力的东西。”黎坚看了看阿饶,“特别是对一些能量强大的人而言。”
“所以啊,我很害怕。”黎坚站定后,坐在台阶上看着她,“嘴下留德,那么难吗?”
“难。”
一个字,足以让黎坚抬头看看着孟饶,孟饶也顺势坐下来,“因为人都想自我表现,所以有时候会为了所谓的自我表现,去忽略事实真相。”
孟饶嘲讽一笑,“立德新属于分得清的那种人,但同时也属于必须达到目的的那种人。”
孟饶想起立德新每天都看得见听得见周围人的声音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纠缠阿知。
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时间久了,舆论会给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留下什么阴影。
阿饶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若是让他为了阿知放弃这份工作,他能做到?我真的不信。”
看着阿饶的背影,黎坚叹气,看了看走过来的肖呈殊,嘴角上扬,“你不在里面听着吗?”
六十一
肖呈殊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手,“我就是被赶出来的,没事。”
黎坚无奈看了看他,“被赶出来就被赶出来,说那么大声,你还挺骄傲?”
肖呈殊笑了笑,然后认真的看着他说,“木兮,你要明白一件事,无论我们和孟家感情多好,只要渊繁说哪里要防着孟家人,我们就必须得防着。”
黎坚听了,想到渊繁那天晚上说的话:[木兮,以后记住不能让姓孟的人踏进黎府一步。]
他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你是喜欢姚君吗?”
肖呈殊愣了愣然后摇摇头,“她是我堂妹,但是这件事不要和王莪恣说,渊繁和你姐说了,要给王莪恣一个教训。”
黎坚点了点头,然后拽住他,突然问道,“那你,是喜欢高哥哥吧。”
肯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肖呈殊噗嗤一笑,“唉,就这么容易看出来吗?那想必……”
黎坚笑了笑放开他,接着他的话道,“你的吾主渊繁,也是明明白白的。”
无奈的看着黎坚一笑,“你放心好了,那不过是六百年前的事了,再说高子龙心里一直有你,你看,无论是古时候的改朝换代还是现代轮回,他都找到你了。”
黎坚点点头,一手撑着下巴,“我没有轮回,渊繁可能还没跟你说,你看看这个。”
扬了扬手腕上的石竹飏,肖呈殊看了看,“一开始是说你心脏不好。”
“嗯,我也信了,毕竟灵魂不稳的时候心脏是会疼的,可是姐死的那天我才知道……”
黎坚盯着肖呈殊,又看了看石竹飏,“我是,姐做的一具人偶,不过我以前却的的确确是个厉害的傀儡师,以前的记忆已经抹掉了,不复归。”
肖呈殊惊讶之余,还是拍了拍他肩膀,“傀儡师以人偶复活一个人我是听说过的,但是没想到黎月弦能够做到。”
“不是复活。”
“我不懂,你不是就在这吗?”
黎坚往后倒了一下,往后撑着后面的台阶,“复活要连魂带忆,而我不是,我永远不可能想起前世。”
肖呈殊看了看他,“这不过是天机给傀儡师的一个借口罢了,其实还是复活。不过我听渊繁说……黎月弦确确实实复活过一个人。”
黎坚无奈点了点头,“肖呈殊,我们认识不久,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看着黎坚,“木兮,这件事就只是我和你,你说就是。”
肖呈殊听完之后,垂眸不去看黎坚,叹了口气,聊了会不久后就走了。
黎坚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石竹飏,连立德新什么时候在后面都不知道。
立德新看着黎坚转过头之后,眼神微收了收,“黎坚,你怎么了?”
黎坚摇摇头,“跟朋友吵架了,肖叔叔安慰了我一下。”
脑海里想起阿饶的话,不禁看了看立德新,然后起身,“立叔叔,你能不能……”
看了看黎坚的表情,立德新内心不知为何滋生着恐惧,他不想他说下去。
然而黎坚确实也没说下去,因为这毕竟是阿知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帮我买支水?”
“哈?”
黎坚无奈的看着眼前人,“我还是学生,今天没带钱出来,小卖部在那边。”指了指后面,“绕道综合楼后面就是。”
立德新立刻往那边走,“等着。”
孟森倒是缓缓的出来,“木兮,立德新真的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阿知,他目前的状况跟她姑姑当初很像。”
黎坚点点头,“知道了。”
就怕这样子,若是真的在一起,又是一场悲剧。
六十二
[黎府]
黎月弦盯着那边的紫色芍药花,“姚君。”
“嗯?”
“把你那幅画拿出来,我想再看看。”
姚君看着她,默不作声,也不继续吃东西了,黎月弦回过头,“怎么了?难道……是渊繁嘱咐过你什么?”
“我从不听别人的话。”姚君起身回屋,拿着那幅画出来,“是我不想你再看它,你答应我,不要试图盯着看。”
打开那幅姚君画的紫色芍药花,能很清楚的看见这紫芍药开花的模样,跟姚君画里的一模一样。
包括,画里那另一个小芽,现在也与画里的一样,缓慢的生长。
黎月弦转过身低下来,“花种只有一个而已,难怪我到现在都还可以使用肉身。”
姚君把画利利索索的收好包好,转身回了屋,黎月弦也没喊姚君,只是坐好在石凳上。
风铃声起,姚君出来站在黎月弦身旁,“月弦,外面的好像是亡魂。”
黎月弦笑了笑,“姚君你坐好。”姚君点点头,坐下喝茶,“你,不让他进来吗?”
“不用我请,她也会自己进来的,她对这里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姚君猛的看了看门口,转过头问道,“月弦,外面的亡魂,不是人类的亡魂,是吗?”
黎月弦捏紧了落归行的酒瓶,一脚搭上另一个石凳边上,“我可是等她好久了,我就知道,哼。阿饶不具有攻击性,又能在不破的铃声控制下活着离开的,也只能是风铃的主人了。”
姚君看着门外,魂体的她感受着门外的能量,不禁猛然的看向那株紫芍药,“一样的能量。”
难不成外面的亡魂,是那花妖文束?
黎月弦轻笑出声,眼底一下猩红起来,“门外的亡魂,你,竟还需要我请你吗?”
渊繁出来看着黎月弦如此,无奈的笑了笑,“文束,你再不进来,月弦可就不原谅你了。”
黎月弦回过头看他,喝了口落归行,“渊繁,我以为你和文束也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渊繁拽过正要擦肩而过的黎月弦,把手捏的紧紧的,“月弦,听话。”
黎月弦转身进屋,在屋内靠窗位置坐着,不看进屋的人。
文束看了看黎月弦的背影,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渊繁看了看文束,“她不止是在气你,文束,进来坐,我要听你亲自跟我说你这段时间所经历的。”
文束死死的拽住自己的宽袖,姚君继续吃着碎叶糕喝着茶,转过头看了眼屋内的黎月弦,不打算说话。
只见文束松开了紧张的手,对着渊繁作揖行礼,“吾主。”
黎月弦在里面看到,随即冷哼一声,“果然是这样。”黎修,文束,还有肖呈殊……最近再加上姚君。
渊繁啊渊繁,你陪在我身边,就是为了监视我吗?就连文束也是你的属下!
渊繁点点头,挑了挑眉,扶起文束,文束随着渊繁过去坐下,看了看姚君。
姚君不去看文束,但还是保持着微笑,身姿正直柔和,也不去看渊繁,当他们空气一样。
然后吃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他们都没有讲话,姚君走了,也顺势带走了吃完的光盘子垃圾和茶盅。
看着进到厨房不久,又转而坐在黎月弦对面的姚君,渊繁不禁失笑,“这丫头,表面上答应我看着月弦,其实心里不向着我。”
文束瞟了眼窗的位置,回过头来定了定神,“吾主渊繁,肖呈殊好像知道我在花房。”
渊繁笑笑,“他是不多得的天才,只要他去过花房那附近,肯定就能猜到你没过黎府,我也不打算刻意去隐瞒什么。”
“我如果没猜错,文束,你还和他说话了吧?”
文束点点头,“嗯,不过倒是得知肖呈殊和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黎月弦眉头一皱,转过头看了眼姚君,“姚君,你知道文束一直在学校花房吗?”
姚君默不作声,黎月弦盯着她,继续问道,“那你也不知道文束说的准备好什么意思是吗?”
姚君低着头,手里把玩着宽袖,“月弦,你保护我们太久了,你心里一直都明白的不是吗?包括黎修爷爷和渊繁,你一直在家里啊。”
黎月弦起身回自己屋,把门关上。
姚君看了看窗外的文束和渊繁,月弦其实是理解的,她心里很清楚。
黎月弦,你一直保护我们,我们也一定能够保住你的。
渊繁像是感觉到什么,转过头看了看姚君,外面文束也看了眼那里面,“姚君她,也同意吗?”
他点点头,“这世上,不止有姚君,她的魂如今更是特殊的,不过姚君是不会听我话的。”
文束看了看她,转念想到一个人,“是因为王莪恣吗?那个,骨人?”
渊繁点点头,“我需要你们,时刻准备好。即使,这一切还有段时间。”
文束点点头,“是,吾主。”
姚君走出去,看着渊繁,“月弦只是受不了罢了,她能理解。”
六十三 聚
渊繁点点头,“她又不笨,怎么可能这么久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且,黎月弦的模样更像是无法面对现在的文束,牺牲了自己,就为了她。
[凤栖梧桐工作室]
“阿知。”
王莪恣手上继续画作,看了眼高子龙,一边回到,“你又怎么了?”
“我怕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一切,知道就连那些记忆都是……”
“够了吧。”王莪恣停下画笔,无奈叹气,“就算知道了,难道你就会放弃他?你生生世世都只为他,他知道了,你就要走了吗?”
高子龙愣了愣,随即苦笑,“我当然不会,但我就是害怕,怕他……连月弦,都会恨。”
王莪恣看不清表情,看来今天是完不成这画作了,“那是迟早的事,高子龙,我们或许长生,但是凡事都会有代价,这我明白。”
他继续说着,依旧是对着自己的画作,“从我成为骨人,整个灵骨街的人其实没有一个心里不在怕我,他们都闲言碎语中我得知,有个女孩曾跟我现在很像。”
高子龙不置一词,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当然知道王莪恣在说谁。
王莪恣的再生也是骨生花,他现在喜欢的也是红茶的颜色,再生后也会在立夏发狂。
能不像吗?太像了,像到令渊繁都害怕,害怕到在立夏那天,孤注一掷。
王莪恣看着沉默的高子龙,不禁一笑,“立唯安很迷恋那个叫王格亦的人,可是那种迷恋根本不是正常的爱,你们害怕立德新和我也会那样,对吧?”
“不要害怕,毕方。”
这称呼一出来,高子龙猛的抬起头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一个称呼而已,我还在做那个梦,我也害怕,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期便来了。”
看着一笑而过的王莪恣,也不愿多想什么,毕竟黎府里都知道他是毕方。
感觉到外面的人越来越近,无奈的看着高子龙道,“你看,大白天果然不能说人,这不来了吗?”
“有人让他进来?”
王莪恣重新拿起笔准备画,“真凭实据的高老板的朋友,还是警长,进不来?可能吗?”
[农历八月十五]
黎府。
黎坚看着阿饶,觉得这应该是唯一一次了吧,厨房那边老孟也在,好像是渊繁准许的。
其实黎府一直是一个季节,双鱼玉佩一直在黎府,除了封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饶看了看周围,“天暗了一半了,落叶纷飞加上满天萤火虫,奇景啊。”
黎月弦仍旧是站在那,呆呆的看着那株不曾败落的紫色芍药花,“文束,你们不一定能保得住我。”
文束站在她身旁,笑着,“阿弦,没事的,我会尽力的,只是我不曾想到,你会把不破挂在孟家上头,我本来是要来找你的。”
黎月弦无奈,想了想当时文束逃走的身影,噗嗤笑了出来,“那样一闹,你反而更不敢见我了。”
姚君和老孟俩人端着生的菜出来,“反正石桌够大,打火锅!”
渊繁和黎修站在屋内,看着外面庭院里热热闹闹的,有时候时间久了,脑子有点乱。
总觉得只要站在屋内,一个回头看着现在黎坚的屋子,那人就会穿着一身青衣宽袖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他纵容月弦,故意板起脸说月弦的不是。
好似一切都能回到原点。
肖呈殊过到来就是看到这样一副模样,他突然从身后吓了一下渊繁,“吾主!”
黎修倒是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高子龙也是没忍住,看了看渊繁,“噗……哈哈哈……”
渊繁无奈的回过神来,眼刀飞向身后的肖呈殊,和其身后旁观的王莪恣和孟亦。
但是渊繁挑了挑眉,不会真的生气,伸手揉了揉睛明穴,“罢了,今天八月十五。”
待渊繁真的走向黎月弦的方向,孟亦才若有所思的看着肖呈殊,“你是看不得刚刚渊繁的表情吧。”
肖呈殊看了看她,再看看王莪恣,“你们看得?就算我不闹他,你们也会闹。”
黎月弦盯着里面那幅夫芘川的画,心里难受,还差两个,起码这一世,还差你们。
脑子里闪过踏歌和流影,甚至还有这么多年来,她亲自送到夫芘川里的那些亡魂。
肖呈殊摸了摸姚君的脑袋,然后立刻承受了来着王莪恣的眼神弑杀,令他无奈。
高子龙看着黎坚,一直看着,看到脸皮薄的黎坚都不好意思的打了他。
黎月弦看了看黎坚,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会不会原谅姐姐?
大家围坐在石桌旁,涮着肉喝着汤,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
黎坚是真的很开心,今天是八月十五,浓郁的节日氛围,黎府里所有梧桐树上的灯笼,老孟和阿饶的到来。
即使知道,他们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会有,又或者说,人还能聚齐。
他想着想着,突然就拿起杯子,看了看大大圆圆的月亮,“中秋节快乐~~~!”
大家愣了愣,随即姚君噗嗤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跟着黎坚做傻事,对着月亮说中秋节快乐!
盏盏灯笼照暖炊,推门团聚偷光辉。
披散头发,云英裙外穿外袍,黎月弦此时只能想到这两句话。
无奈的摸了摸眉毛,九年义务教育没白学啊,很好。
然后黎坚突然不动了,姚君和黎月弦还有渊繁和高子龙四人见识过黎坚这样,一下明白过来。
黎月弦无奈扶了扶额,“高子龙,待会交给你了!等木兮醒了再吃一顿吧。”
然后,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向每个人正经问好的黎坚崽子。
姚君点点头,“真乖。”对答如流的姚君,也让肖呈殊讶异的看了看她。
然后木兮就被高子龙扛了进屋。
六十四
[花源区警局立德新办公室]
立德新看着那笼子里的植物,他直觉这些东西一定和他们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查来查去,到最后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还是些过去?
过去里,到底有什么?
花种经过多人的手转接,追到那棵花种最早就是墓地……
墓地?!
他赶紧打开抽屉翻找起来,又拿出来一张温志忠的独照,又看了看黎坚的照片,咬了咬手指,“绝不可能没关系……太像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把小盆栽里的种子拿出来,看着没有变化的花种,自嘲的笑了笑。
然后拿着外套出去了,“肖呈殊,走,跟我出去一趟。”
上了车的肖呈殊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立德新,“你这是又去齐林师范?”
发动了车子,立德新叹了口气,“不,我们去一趟仕绅公墓。”
内心愣了愣,但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他到底要干嘛?眼神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放在手心的花种,这是又拿出来了吗?
到了仕绅公墓,二人下车,肖呈殊看了看立德新,“立队,你是要来看谁?”
进到去之后,立德新奇怪的看着肖呈殊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朵白玫瑰,眉头一皱,“你知道今天要来吗?”
肖呈殊看了看这朵白玫瑰,“托人带来的,今天虽不是忌日,但却是温局长的生日,高子龙说阿知的画展今日准备中,不能准时来。”
立德新随即白眼一翻,“又是高子龙,你还真的是崇拜他啊。”
然后肖呈殊又想起渊繁来,“说起来,还听我偶像说他一直很崇拜温志忠局长呢,那偶像的偶像,那不就是偶像祖宗?!”
立德新内心倒是已经在想高子龙和温志忠的关系了,但还是一手拍上肖呈殊脑袋,“师祖我听过,偶像祖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跟在立德新后面走着,眼神闪了闪白瞳,又恢复正常。
只要你放弃这个追查,吾主是不会怎么样的。
但是看来你是真的不会放弃了,到了温志忠的墓前,“立队。”
立德新回过头一手就挥过去,肖呈殊习惯性的躲过,“你干嘛呀立队!?”
肖呈殊反应也正常,但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立德新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肖呈殊眼异变白瞳。
他心脏漏了一拍,但是盯着他的白瞳看着,然后就晕了过去。
看着晕倒的人,把手上的白玫瑰轻轻放在温志忠的墓前,弯了弯腰以示敬意。
“肖呈殊。”身后突然传来及时的声音,他回过头看着,作揖行礼,“吾主。”
渊繁眼神猩红,一身宽袂罗刹,对他点了点头,“嗯。”
然后蹲下来,看了看立德新这个老朋友,拿过他手里的花种,手指点了点立德新眉心,“他不会有你刚刚对付他的记忆,你只需要引导他是温志忠就好了。”
“嗯。”
渊繁站到墓前,“温志忠,既是一路人,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谢谢。”随即对着墓鞠了鞠躬。
[黎府]
黎月弦看了看进来的渊繁,“肖呈殊回去了?”
他点点头,然后拿出那颗花种给她,“月弦,这是立德新的那颗花种,他的手心也有同样的咒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刻上去的。”
拿过看了看,黎月弦冷笑,“当然不是了,他的梦醒了之后,要是再一次拿起花种,就会被刻上。”
渊繁倒是愣了愣,随即轻笑起来,怪不得立德新如此久的时间,不依不饶。
文束看着姚君,虽然不曾多说话,但是姚君是真像啊,简直一模一样。
姚君也不和文束说话,她爱看就看着。
不过这大中午的居然看到王莪恣进来。
王莪恣进门之后,看着姚君直接走过去,“姚君。”
她抬起头,剥了个橘子给他,“嗯。”王莪恣拿过开心的吃了起来,然后瞟了眼文束,“姚君,一个屋檐下,你真不打算跟她说话吗?”
姚君剥着橘子,自己也吃了起来,“不熟。”
六十五
[人民医院]
立德新再醒过来就是看到白衣白帽的护士,他眼睛睁开,缓了好一会儿,赶紧抓住要走的护士,“诶,护士。”
护士姐姐赶紧回过头把人身后枕头垫高一点,让立德新坐卧着,“您暂时不要起来,我把窗帘拉上了,医生说了您的眼睛暂时不能照光。”
“不能照光?!我的眼睛是怎么了吗?”
护士姐姐了然的安抚他,“这位先生,您的眼睛是受到强刺激了,导致……”
“等等!”
护士姐姐紧张的看着他,只见他到处翻了翻,“先生?”
立德新看着她,“你有没有看到一颗花种?!上面还有好多符号的!”
肖呈殊走进来就听见立德新在找那颗花种,“立队?你怎么了?”
把手里的水果盒饭放下来,“立队!立队!”
立德新手才停下,看着肖呈殊,“你是跟我一起去的,发生了什么?!”
[渊繁把另一颗花种种到了温志忠墓旁,“肖呈殊,这一颗是可以开花的,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
肖呈殊按了按睛明穴,“立队,仕绅公墓的事你当真都忘了吗?”
“你快说!”立德新急急忙忙的吼道。
看到护士姐姐的强装镇定,肖呈殊理解的安抚她,“护士,你先出去吧。”
“立队,那天你拿着花种放到了温志忠的墓旁边,土里。然后你就捂着眼睛,晕了过去。”
然后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大腿,“立队你……到底是怎么了?”
立德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那颗花种在温志忠墓旁种着是吗?”
肖呈殊点点头,立德新立刻起身,“你陪我去,现在!”
“立队你等等!你现在根本出不去啊,”立德新看着他,肖呈殊指了指窗帘,“不信你打开看看!”
立德新走过去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的照射使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肖呈殊过去把窗帘拉上,“医生怎么说的立队?”
“我以为你知道呢!”
看着立德新,肖呈殊无奈,“我出去买东西去了,给你带了盒饭回来,没听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照光?!”肖呈殊无奈,被他气笑了,“立队,你就是被阳光照射弄晕的!你不信就去仕绅公墓问个清楚,要不是我把外套脱下来盖着你眼睛,你早就烧伤了!”
肖呈殊还想继续说,无奈身体眼睛一动不能动,立德新看着他,“你继续啊,喂!”
肖呈殊内心:这个渊繁,能不能别那么逼真,先把我弄晕了也行啊,这多难受!
立德新看了看周围环境,走出去看了看走廊,所有人都是一动不动的,直到看见一个缓缓走过来的。
立德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许一繁,这是你做的吗?”
渊繁挑了挑眉,径直走进去,立德新看着渊繁这一身古装,笑了笑,“你这是cosplay?”
渊繁看了看他,“用现代话,确实得这么说,立德新,你先告诉我一件事。”
立德新看了看肖呈殊,噗嗤一笑,“怎么,你不先说说你的事吗?”
渊繁挑了挑眉,起身准备走人,“不打算聊,那我就走了。”
“等等!”立德新咬咬牙,“你说,什么事?”
渊繁坐下床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花种种到温志忠的墓旁边?那个时候你看到什么了?”
立德新抓了抓头发,无奈的坐下,“我真不知道啊,我现在眼睛都不能照光,会烧伤。”
渊繁眼神猩红,伸手摸了摸立德新的手腕,“你何止是眼睛会烧伤,再这样下去你可能就死了。”
立德新看着渊繁,起身指着他,“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你见过有哪种病是这样的?”渊繁猩红的眼睛看得立德新只发慌,立德新看着他,“许一繁,我是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来提醒你,别再做一些奇怪的事了,你赶紧趁那颗花种没开出芽来之前把它拿出来,你想种哪都行。”渊繁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周围的一切都动了,肖呈殊也开始动了,“我……!诶?”
肖呈殊看了看身后的人,“你怎么转眼就在我身后了?”内心:还好演习惯了。
立德新白眼一翻,眉头紧锁,过去拍了拍肖呈殊肩膀,“以后,还是离你的偶像远一点吧。”
毕竟齐林师范学院里那三个人,肯定有着联系和秘密,还没有证据。
肖呈殊立马挥掉肩膀上的手,“不准说我偶像坏话,对了立队,你要是真想出去,我给你找个东西遮光吧?”
六十六
墨镜肯定是不行的,还是会从缝隙中被灼烧,只能相信身边这个人了,“肖呈殊,你开我的车,回仕绅公墓把我种进去的花种拿出来。”
拿过车钥匙,到医院地下停车场,把车开走,车子开动之后,肖呈殊看了看后视镜,“姚君,立德新的血拿到了吗?”
姚君坐在后面,把手里的抽血管拿出来给他,“真的要用立德新的血浇灌吗?”
肖呈殊无奈,“姚君,立德新身份特殊,如果他死去或许会有附身到别的身体的可能,那颗花种被渊繁换过,只要立德新寿命到了,就可以把他的亡魂锁在仕绅公墓。”
姚君看着外面风景,“我好久没出来过了,待会你可别看着我说话,人看不见我。”
[黎府]
黎月弦紧张的看着渊繁,“姚君可以吗?我就怕她遇到能看得见她的人。”
“他们经过的地方只有一个寺庙,但是是假的,没人看得见她。”
黎月弦摇摇头,“你错了,仕绅公墓里,能看得见她的不少。”
“什么意思?”渊繁挑了挑眉。
“仕绅公墓不是普通的墓园地,所以才会把人间留有档案的温志忠,温敬镜,黎锡而都埋在那。”
“甚至……”黎月弦看着他,“里面还有孟森的双胞胎妹妹孟灵埋在那,不然我不可能选择仕绅公墓锁立德新的亡魂。”
渊繁眉头一皱,“因为孟灵在那里。”站起身来,拿出手机拨打肖呈殊电话,“月弦,我去一趟。”
肖呈殊开着车,右手拿起手机接听,“怎么了?”
“到了仕绅公墓之后,你让姚君不要下车,就在车里等你。”
“哈?……好,我知道了。”
姚君疑惑的看了看前面开车的人,“是渊繁吗?他说什么了?”
肖呈殊看了看她,“渊繁,叫你不要下车,仕绅公墓里不少特殊的人,他们看得见你。”
“那怎么不早说?!”姚君无奈。
肖呈殊打了打方向盘,“你的尸体也在那里,按理来说仕绅公墓里的非人者只知道黎府引渡亡魂,若是知道黎府私留亡魂,恐怕到时候要对付的就不止立德新了。”
姚君点点头,“行吧,我在车里等你,你尽快。”
肖呈殊看了看姚君,开了门出去,是得尽快了,姚君目前是人与神的魂相,要是被注意到。
仕绅公墓里有人看了过来,姚君心下一惊,怎么办?
就在那女人走到车前的时候,姚君看到了渊繁挡住视线,松了口气。
渊繁眼神猩红,身穿宽袂罗刹,笑着伸出手,“怎么了这是?”
那女人轻笑回握住渊繁的手,“您又来了,这才几个小时啊。”
渊繁挑了挑眉,无奈笑笑,“幸好是你啊,要不然吾就得动手了。”
那女子看着渊繁那双猩红的眼,心下一惊,无奈自嘲,“那也没办法,谁让您是管理者呢?就算藏私我这等也不敢多言啊。”
渊繁看了看她,笑容消失,“秦灵语,我希望你还能记得你欠的对象不是人,是神。”
那女子点点头,“不敢忘,毕竟时神在上。”
渊繁叹气,伸手拍了拍秦灵语肩膀,“她就是她,不论身份怎么改,答应了就得做好,我不希望在你这出问题。”
只见那女子点点头,随即瞟了眼车内,“既然不复存在,以后可要注意点,我不在这里的时间更不要靠近这里。”
渊繁知道秦灵语说的是姚君,无奈点点头,“知道,这次是吾失策了。”
这边立德新接到电话,“你说什么?!发芽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肖呈殊看着吸血后疯长了出来的花芽,“对啊,立队你真不记得自己发生什么吗?太诡异了。”
“算了。”
肖呈殊憋着笑,挑了挑眉,“是不拿了吗?”
“对,你回来接我回警局!”
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无奈关了屏幕,走了出去,“渊繁?”
渊繁点点头,看了看秦灵语,“好了,我先回去了。”秦灵语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渊繁上车过后看了看姚君,对肖呈殊说,“你途中放我和姚君下来,你开车回去找立德新就好。还有,那个抽血管上附有姚君指纹,你刚刚交给秦灵语了吗?”
“说起这个,为什么要留下姚君的指纹?”
姚君也看了看渊繁,渊繁笑了,“因为姚君实际上已经过世许久,一个这么新的指纹,死无对证。”
渊繁看了看肖呈殊,“你记得,最近如果有案子就带上这双手套,用完直接把你手套扔在你们警局封锁的办案地方就可以了。”
“明白,吾主。”停下车,渊繁带着姚君下车,肖呈殊继续开着。
六十七
肖呈殊到医院后,直接把立德新带回警局,立德新到了办公室之后,肖呈殊把窗帘关上之后,“立队,我把窗帘关上了。”
高子龙和王莪恣同时收到微信信息,王莪恣无奈,“姚君没事就好。”
高子龙看了看他,“你的画展还有两个星期,紧不紧张?”
王莪恣白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可紧张的,不就是画展,好与不好我都是有能力办画展的画家,所以评论区我不参与了。”
肖呈殊回到了自己家里,看了看里面的“父母”,莞尔一笑,“我回来了。”
肖母赶来门口接应,“呈殊啊,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吃水果。”
肖呈殊看了看她,点了点头,“知道了,”然后经过的时候压低声音,“把外面的人请进来。”
肖母立刻严肃的点点头,走到外面看了看来人,心内惊讶,却笑了笑,“这不是立队嘛?快进来快进来坐!”
立德新有点尴尬,但是现在走了就更加不是事儿,随即点头,“好的,谢谢。”
肖呈殊洗完手之后,听到外面立德新的声音,勾起嘴角擦了擦手出去,一脸茫然,“……立队?”
立德新立刻站起来,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的下属,“呈殊,我今天下班就来这找你了。”
看着母亲端来水果,“谢谢妈,我妈就是我妈,水果都切到如此靓丽。”
立德新起一身鸡皮疙瘩,然后想起来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家里的事,随口关心一下,“对了肖阿姨,肖叔叔最近有好点吗?”
看了看肖呈殊,无奈摸了摸耳后,“我听说肖叔叔前几天进医院了,这怎么回事啊?”
肖父这一听也从楼上下来,“这不是德新吗?怎么了今天过来了?是不是呈殊干什么了?”
肖呈殊一听就不乐意了,“爸你这是什么话,我上级亲自关心咱家你怎么还说自己儿子的不是!”
“哈哈哈,”笑着坐到沙发上,亲昵的问道,“德新啊,要是呈殊哪里不懂事你就说!不行就罚!不能心慈手软!”
立德新无奈的安抚他,“没有,肖呈殊一直很好,是我的得力干将呢!”
肖呈殊看了看肖母,仅凭这一个眼神肖母便没打算说话了,“我再去给你煎茶,等着啊。”
可是立德新看到了,觉得好像没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是不是有点小看肖呈殊了?
立德新从肖呈殊家里离开之后,肖呈殊立刻给渊繁发了信息。
立德新一边带着肖父的热情,一边离开,肖呈殊是一年前才搬到这里来的,这个地方他小时候偶尔会来,当时看到肖呈殊的时候觉得世界真小。
搬到这里也是渊繁出的主意,毕竟黎府传出来发生了镜子吸魂的事情,索性还是让他住进去。
立德新脑海里是肖呈殊刚刚在屋里的时候,那个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肖母很听话。
可是这种事情,在大部分家庭也是有的,也不能证明什么。
唯一不对劲的,就是一个在家里主事一切的人,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却没有表现这样的气场和能力。
手机一响,渊繁看了看手机,接听,“呈殊。”
肖呈殊看了看肖母,点了点头表示让其离开,随即开口道,“吾主,刚刚立德新突然来了,幸好没出岔子。”
“好,你要知道,让你住进去是因为那曾是王格亦的家,也是玄冥王莉转生后一直居住的地方,那里的镜子都不正常。”
“我明白,这才是重点,但是立德新那边来的突然,他已经很久不来了,并且从来不会这么突然还不事先打招呼。”
“那就注意一下,特别是你家里那两位所谓的父母。”
“好的,吾主。”
电话挂断之后,肖呈殊看了看肖父,“肖西华。”
肖西华站了起来看着肖呈殊,“是不是刚刚那个立德新怀疑什么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一定,但是绝对是觉得我哪里不对,但是没关系。只需要你们把我们这个家的戏码演好。”
肖母和肖西华同时点头,“明白!”
六十八
“你确定立德新会回去找吗?”月弦看着渊繁。
渊繁心里嗤笑,“当然会,他心中已然有了这一片梧桐落叶之景,他会想办法再来这里。”
持花种,会做一个美梦,一个只剩下梧桐落叶之景的美梦。
世人不可能知道有黎府,却知道有这美景。
渊繁抬起头看着周围的梧桐落叶飞舞,“看,多美啊。”
手边的震动声带回了渊繁的思绪,是秦灵语发来的微信:花种和抽血管已拿走。
回复了一个好字,便又放在石桌上,黎月弦眉眼带笑,“渊繁,你们的计划让我生不如死。”
渊繁看了看黎月弦,伸手抚了抚她头发,从发顶直抚而下,至发梢,“可是月弦,就算不是我,木兮和文束也不可能让你死,文束选择归我麾下,也是为了你。”
渊繁靠近亲了亲黎月弦额头,“我也更不可能让你死。”
黎月弦笑笑,离开了他身边,缓缓走向屋内,看了看黎坚,“木兮,你也希望姐姐这样活着吗?”
黎坚手上一顿,“若是姐能轮回,我们会等你再世也不会这样强求,或许这样不对,但是……”
黎月弦无奈的安抚他,“没事,说不下去就别说了。”随即便走了。
文束没有来,据渊繁所说,今日文束会去到肖呈殊家里。
肖呈殊在家里外院坐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文束,你不去看看你那个男朋友吗?我听说他曾拿着刀持花种入黎府,想为你报仇。”
文束摇摇头,“我已经死了,看也没用。”
只是不曾想立德新这时候来了肖呈殊家,文束莫名其妙的看着外面的人,“他就是今晚会去黎府的人?”
肖呈殊瞟了眼文束,朝门外的立德新点了点头。
文束无奈笑了笑,想来也是看不见她吧。
立德新走进来之后看了看院外那桌上的两杯茶,还冒着烟,“我只看得见你。”
文束坐在位置上一愣,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立德新,仿佛看见他内心的无奈,原来如此。
原来,他心里是知道的。
黎府。
随着一缕青烟,青衣女子飘飘然的落在梧桐树上坐着,黎月弦感受到外面的气息略微呆滞。
急忙出去之后,就看到渊繁在树下看着,树上那青衣女子坐着,“锡而……”
听到熟悉的名字,树上青衣女子不禁笑笑,落下来地上看着黎月弦,“月弦,你们今晚就要行动了吧。”
黎月弦听这话看了看不作一声的渊繁,点了点头。
“月弦,虽然轮回已经没有了,可是黎府是必须由你来掌控的,你明白吗?”
黎月弦心下一窒,“所以无论我怎么尽心尽力去教导木兮,你们也不打算换人是吗?一定要让我困在这里,生不如死?”
青衣女子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渊繁,随即伸手却不想碰不到黎月弦。
黎月弦是第一次,躲开她的手。
手在空中停着,青衣女子叹气,“起码,不要恨渊繁,你以为帝俊身为神,其一缕精魂真的如此容易受凡人语言所降世?”
黎月弦还想继续问下去,谁知随着一缕青烟,她消失在原地了。
她看着渊繁,“什么意思?”
渊繁伸手抱着她,“我的降世,是为了当这世间的管理者,我渡命给你,造成我们生命共体,已是大错。”
月弦,你想把黎府引渡的位置给木兮可以,但是我的位置却是无人能替。
[晚间,黎府]
黎月弦手执落归行,听到风铃之音,“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渊繁看了看立德新,还是像之前那般,落座在石桌上,“过来坐吧。”
立德新在黎府门外时便想起了上次来过这里,他如今一语不发的坐在黎月弦身旁,喝着茶。
黎月弦瞟了眼立德新,只见他看着周围梧桐落叶,还有那极美的萤火虫。
一时无言以对,黎坚也拿着糕点从屋内走出来,也坐在立德新另一边,开口打破了沉默,“试试,挺好吃的。”
“黎月弦。”立德新的声音传进耳内。
黎月弦看着他,“嗯?”
“花种,我听说是可以许愿的,是不是?”
黎月弦点点头,“对。”
渊繁也不说话,就一直等到他离开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立德新再次醒来之时,看了看手里紧攥着的花种,许了个愿,植入盆栽内。
这一次好了,立德新笑了笑,他果然没有忘记了那些事,那里的人。
立德新第二天起床看了看镜子,看着牙刷上的血,不禁疑惑,就算牙龈出血也不可能如此多吧?
六十九
立德新这几日身子越来越差,他心里也知道这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被他这样断了下来在脑海里。
是不是,所有忘记黎府的人,皆如他这般?
这几日,他有尝试过向其他人阐述自己所遇之事,之地甚至是人,但是无人知晓。
[人民医院]
医生看了看他的化验单还有各项检查,“立德新是吧?”
立德新立刻来了精神,“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种病没有名字,之前有人得过,但是得了这病的人,查不出原因根源,只知道是没得救的。”
“没得救?!”立德新拿出自己的证件,“警察,顺便调查此事!把医院内所有关于这无解疾病的资料和患者资料通通给我拿出来!”
那医生神色一怔,“请等一下,”随即把座机拨向院长办公室,“院长,我这边警方来办案,请我们配合。”
“明白了。”说话的人嘴角微微勾起,随即放下电话,直接往外走。
立德新看着拿着一堆资料进门的人,笑了笑,“这位是院长吗?我是警察。”
院长微微一笑,“不知这无名无解的病是出了什么问题警察都亲自来了。”
那位医生赶紧迎过去,跟院长说了缘由,院长稍微讶异的看着立德新,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出去。
花源区警局分局局长收到了人民医院院长电话,便速速的带人亲自来把立德新抓回去。
院长与局长相互握了握手,“我也是不知怎么办了,如果是奉命办事我肯定配合,你看我这不都把资料给他了,可是我院医生说他自己也是来看病之后对诊断不满才这样要求办案,不太好吧?”
人民医院改过名字,但即使改了名字,这里仍然是军人与退伍军人为先的就诊场所,要是闹大了,可不好交差。
在车上,警局局长看了看后面的立德新,“你最近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立德新看了看前面的局长,“可是局长,那医院有很大的问题!”
“你以为那间医院是你想查就查的吗?!如果就可以如此,我早就动手了!”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有问题?”
局长掩了掩眉眼,“是啊,是那个疾病的问题,不是医院,如果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你的身体又是怎么了?”
看他还要再说什么,就即刻说道,“好了,你家到了,回去吧!”
就在立德新要下车的时候,局长喊住他,“对了,你其实可以到别的医院也去查一查自己怎么回事,回来把单子给我我报销。”
立德新点点头,也对总不可能每间医院都有问题,但是他现在有些害怕了。
他害怕这个真的是无名无解的疾病,害怕着黎府的一切。
他站在自家门前,不想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笑了笑。
肖呈殊看着他,“不请我进去坐坐?”
立德新垂着头,扯出一个笑容来,打开自家的门,侧身看他,只见他笑了笑走了进去。
肖呈殊看着他的家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立队,你的花种呢?”
“我想看看,”肖呈殊不顾立德新的惊讶,继续道,“看看你心中开出来的是怎样的植物?”
立德新无奈的转过身,一边说,“这才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话音未完,就看见盆栽里的植物,他内心讶异,“这怎么可能?!”
肖呈殊看了看那株植物,“看来你内心深处,一直觉得有眼睛啊,长得真像眼睛。”
立德新看着肖呈殊,苦笑出声,“肖呈殊,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渊繁,高子龙……呵,真是没想到啊。”
肖呈殊只是盯着他,“你的愿望,是希望醒来以后还能记得梦里的所有事情吧?”
立德新看着他,猛的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不该许这个愿望,否则你还可以活很久。”说着便转身离开他家,没看见身后欲言又止的立德新。
立德新很无助,他深知自己无需去其他医院看了,许这个愿望的人……
真的,都死了吗?
肖呈殊一边走着,一边无奈的叹气,直到不远处的声音响起,“我看过立德新他爸的记忆。”
是黎坚,他笑笑,“然后呢?”
黎坚无奈的看着他,“怪不得渊繁非让你去送他的血到仕绅公墓,就因为惩罚你的心软吧?”
一念之间,肖呈殊那个时候,心软了。
肖呈殊看了看他,缓缓走到他身边,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肖呈殊说,“立德新,本应该在他出生后的第二天死去。”
黎坚听了,摇了摇头,“虽为书灵,但比人善。可对所谓的平衡来说,你善的,不是时候。是吧?”
肖呈殊看了看他,“可我明白,你也要明白,渊繁没有怪我,这也不是惩罚。”
黎坚皱起眉,“你在帮渊繁说话?”
“木兮,”肖呈殊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对渊繁这么有意见了?”
黎坚无奈,“也不是有意见,只是觉得有时候善良却变得害人害己,无可奈何。”
肖呈殊停下脚步,“换做是你呢?”
黎坚愣住,看了看肖呈殊,“什么?”
“换做是你有这个能力去把命渡给你姐,但不知会有什么代价,你会怎么做?”
黎坚没有回答,只是浅浅一笑,“原来,是根本没有资格后悔的一个选择题。”
肖呈殊拍了拍黎坚的肩膀,“也可以这么说,至少我认为渊繁他,没有后悔和埋怨,这就够了。”
他看了看天上蓝天白云,再看看黎坚,“木兮,渊繁他可是空间的管理者,但是却堵上自己的命救黎月弦,所以他也被平衡二字一起罚了吧。”
只是不曾想,会是如此简单粗暴,直接让渊繁跟他救的人生命共体。
黎月弦若死,他也必死,现在还有一株紫色芍药未长开,所以二人身死魂还可留体。
但是立德新到现在还觉得就算死了,也可以再入黎府,去轮回。
但是早就不可能了,仕绅公墓里的那株植物,快开好了。
七十
凤栖梧桐工作室有专门举办画展的地方,“哇塞,这阵仗……”
黎坚拍了拍王莪恣肩膀,“阿知,你厉害啊,没想到高哥哥的工作室这么牛!”
高子龙从后面听着一清二楚,嘴角微微勾起,一把搂住黎坚腰,“怎么?我的木兮,是现在才知道你高哥哥牛吗?”
黎坚无奈翻了翻白眼,拍了拍他的手,“人多,注意点。”高子龙手放下,又抬起揉了揉他头发。
看着老板走进去又开始管着里面的人员事物,肩膀跟黎坚碰了碰,“木兮,我是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你不也有姚君嘛。”
王莪恣刚喝进去的茶一口呛到,“她不是我的,少乱说!”
啧啧啧,这慌乱的背影,欲盖弥彰的味道啊。
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俩不知道。
黎坚转头一看,“渊繁?”
渊繁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你现在都直接这样喊我了?看来还真是对我有意见啊?”
“你少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黎坚无奈,“再说了,对你来说,能用命陪她……”
渊繁笑了,笑得开心,“我知道你懂,”然后又叹气,“但是你姐觉得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怎么说都没用。”
黎坚看了看渊繁,“渊繁,我姐她……很难受,真的很难受。以前知道你给她渡命就这样,好不容易放下这件事,现在又变成我们大家合起伙保她。”
他看了看画展外的工程人员,“其实,换做我,也不可能心安理得,更不可能快乐。”
渊繁拍了拍黎坚肩膀,“别想了,我进去看看里面。”
肖呈殊看了看替班的人,心里也明白,现在立德新可能根本都不想出门。
这边立德新捂住嘴巴,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呕血,看着镜子里眼白上的血丝。
黎坚这边看到一个人赶紧跑过去,也不管别人看他的奇怪眼神,他紧张的看着姚君,“你怎么不打声招呼?”
姚君还是那身外袍,眼睛的颜色,极浅,极迷。
她看着黎坚,仍然是伸手摸了摸他头发,即使没有他高,“别人看不见我,木兮跟我说话的时候,看着前方就好。”
黎坚不屑的哼哧一声,“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我也不怕,姚君你放心,我一定护得好你!”
姚君不安的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神,不安的看向黎坚,“木兮,不如你带我进去吧?”
黎坚无奈低了低头,“行吧。”
高子龙看到姚君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但是王莪恣整个人就不太好了,她为什么出来了?
不是之前就跟她讲过不要出来的。
姚君看到王莪恣的神情,不禁把眼神收回来,看着高子龙,“听说高总每办一次画展,就把钱烧着玩啊?”
高子龙嘴角抽搐,“一听就是渊繁说的话。”然后朝另一边瞪了一眼。
渊繁回头看了看,“我们姚君老是待在黎府,还不能听故事了吗?”
姚君点点头,“就是,再说了,”姚君一把拽住黎坚手臂,“今天还有你们画展正式开始那天,木兮可是专门保护我的。”
高子龙看着她的手,“姚君,你现在把手撒开,我也保护你。”
姚君一听立马撒开手,“渊繁和木兮可是听见了,说到做到啊!”
王莪恣看着姚君,脑海里浮现梦里的姚君,他是真的害怕,可是为什么渊繁和黎月弦都不管?!
渊繁示意高子龙看一眼王莪恣,靠近他耳朵压低声音,“毕方,阿知那边不太好。”
高子龙转过头看着阿知,走过去,“阿知,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我们要顺其自然,如果你为了一个还没发生的事,就不让姚君出门透气,反而容易出问题。”
王莪恣摇摇头,“你们只是在听我讲,没有像我那样亲眼看到死亡,而且无能为力。”
他赶紧拽住王莪恣,“你过去可以,可别乱说!我告诉你阿知,姚君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
王莪恣掰开高子龙的手,在他们所有人的目光中被迎接过去,所有的不安都被迫放下,“姚君。”
渊繁很故意的跟黎坚待在一块,大声窃窃私语,“木兮我们被忽略了?”
黎坚也很配合,“就是就是。”
王莪恣无奈的瞪了一眼他们,牵住姚君的小手往里室走,“我们去看烽火的画。”
姚君抬起头看了看他,“好啊,我还要选一张我喜欢的,等你画展结束后签名送我。”
“当然,你可是我第一个粉丝。烽火的东西你最多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黎坚无奈的问渊繁,“是不是真的破不了梦?你真的没办法了?”
渊繁不语,高子龙则是搂着木兮的肩膀,“骨人不是活人。”
高子龙看着黎坚,脑子里此时想起好几年前,黎月弦还有他自己,那种绝望。
“姚君!姚君!醒醒!”
里面传来的声音让他们紧张起来,黎坚冲进去,看到王莪恣抱着姚君,而姚君则是眸色紧盯着一幅画看。
渊繁顺着姚君目光看去,神色复杂,“阿知,你见过这个人吗?”
王莪恣看着那幅画,“见过一次,她当时在和妈妈聊天,最近在黎府也见过一回,我就画下来了。”
画里女子青衣飘飘,猩红的眸色与他和月弦一模一样,目光温柔霸气,整幅画却被阿知画出冰凉感。
姚君伸手抚摸画,“我就要这幅,我也见过她,阿知,一定要留着她送到黎府。”
渊繁挑了挑眉,看着姚君一会儿,对黎坚说,“木兮,我们先送姚君回黎府。”
高子龙接到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划向接听,“肖呈殊?”
肖呈殊看了看倒在镜子前的人,再看看镜子里站立着的人,“渊繁在吗?可能需要来我家一趟。”
七十一
渊繁皱起眉看着高子龙,“肖呈殊说什么了?”
高子龙放下手机,“让你去一趟他家里,立德新在他家出问题了。”
渊繁猩红着眼光速移动,高子龙看着黎坚,“我先送你们回去黎府。”
渊繁到肖呈殊家里的时候,肖呈殊站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渊繁,“你看看镜子。”
渊繁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站着不动,但是外面的立德新已经趴下。
渊繁伸手探了探鼻息,回头看肖呈殊,“还没死,那也不应该会这样。”
“这镜子的问题是什么我一直不知道,渊繁,如果他可以活在镜子里……那岂不是……!”
渊繁皱着眉想着,“如果把镜子打碎会怎么样?”
早就没有无尽狱,他就算可以活在镜子里也不可能出得来,“我找孟森看看,如果花种也不能把他的魂引过去的话,就只能把这块镜子用咒封起来了。”
“好,”肖呈殊点点头,“以前有这样的情况吗?”
渊繁摇摇头,“以前是因为无尽狱的入口就是镜子,可是早就毁了,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俩人看着镜子里那个一动不动的立德新,头皮发麻,渊繁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孟森……你会封印镜子吗?”
孟森听了愣住,“镜子?!”随即想到什么,“你在王格亦住过的地方?!”
渊繁有些惊讶孟森会知道,但现在得先解决立德新的问题,“对,要不,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孟森这边挂断电话就脱下白大褂,拿起钥匙就走出校医室。
等到了之后,肖呈殊看了看孟森,有点尴尬,“嗨……”
孟森叹气,“真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还不如当鬼屋封了。”
肖呈殊无语,感觉孟森对他意见很大的样子,没人住他还不能住了?
孟森看着躺着沙发上的人,再看看渊繁,“立德新吗?”
看着渊繁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的镜子,顺着放向看过去,随即愣了。
愣了一会儿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是站着不动?”
渊繁摇摇头,“你有办法封一面镜子吗?”
孟森也是一样摇了摇头,“想不出来,毕竟你也知道,镜子曾经是去那个地方的入口,我能把镜子破了进去,但是也不能保证出得来。”
更别说,把立德新带出来。
可是现在,孟森皱着眉看着躺着的人,皱起眉,“立德新的身体……开始透明了。”
渊繁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办法,你把阿饶叫来,我去黎府带姚君来,在这里集合。”
肖呈殊恍然大悟,“是饶的记忆……”
而能量的所在却只会留在灵魂里,所以或许姚君加上孟饶,就可以解决!
黎府这边,姚君看了看黎月弦严肃的表情,“月弦?你没事吧?”
黎月弦看着她,“确实出事了,待会渊繁就到这里接你过去肖呈殊家里一趟。”
“我能干什么?关于她,我什么都不记得啊。”
月弦笑笑,“关于她的记忆……在孟饶那里,所以需要你们合作。”
平衡本身不可能让她重生,所以只能分开存放记忆和灵魂。
渊繁突然出现在姚君面前,“月弦都跟你说了吧?很着急,帮帮我,姚君?”
去到肖呈殊家里之后,姚君看了看肖呈殊,“这里是你家?!”
孟饶看向姚君,“按理说,应该是我惊讶吧?”
“不是,”姚君眸色变得极浅,伸手便指向了一个地方,“这边,在失魂。”
但是刚进来的姚君明明看不见躺着的立德新,肖呈殊看了看孟饶,“你呢?”
孟饶问他,“镜子在哪?我来看看怎么办。”顺着指的方向她走过去。
看到镜子里的情况之后,再出来看看逐渐透明的立德新,“这镜子,在吸魂,普通人会受影响也是在盯着看的情况下才会,并且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在里面,才会甘愿被吸魂。”
“甘愿的?”听着姚君的声音,点了点头。
黎府里,黎月弦看了看被包裹住的镜子碎块,“几年前就是你,现在又是你。”
月弦看着被咒文布裹好却在微微颤动的碎块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以前也在熄世处看到过镜灵的资料……”
然后眼神严肃的盯着那块东西,“你原本是一块非常大的镜子,却被分成两块现代的全身镜,也被再次打磨,吸魂镜子的说法在百年前就有……”
黎月弦伸手抚摸了一下咒文布面,“就是你吧?”
孟饶这边正在想办法,突然看见镜子里的人表情变了,“有人在跟他说话。”
其他人听了都过去看着,渊繁看了看孟饶,“你怎么知道的?”
“表情变了,有点……愤怒的样子……”
姚君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然后姚君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人眼睛,看见许多东西。
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猛的惊醒过来,转头看着渊繁,“是月弦在和镜子说话!”
渊繁猛的感觉内心颤了颤,“我先回去黎府!”眼看着人要走,孟饶赶紧喊住,“只要不打开咒文布,月弦便不会有事,说不定……她可以说服这镜灵。”
渊繁不安的看了看姚君,姚君垂眸,“我不想骗你,我看不到她有没有打开布的。”
随即孟饶看着姚君,“镜灵的本体就是黎府里那个,但是毁不掉,这个可以毁掉因为不是本体。”
孟森看着她,“你的意思是……等它连人带魂吸收殆尽,再把镜子毁掉?”
阿饶点点头,“对,这样的话,立德新此人从此只能待在黎府里那块用咒文布封好的镜子里。”
渊繁决定告诉他们,“仕绅公墓里栽了一株植物,灵囚花种,还浇了立德新的血。”
孟饶瞪大眼睛,“不可以!你疯了吗?!”
“渊繁你可是管理者!镜子除了我刚刚说的别无他法,可是如果灵囚在另一个地方,立德新会因为灵魂被撕裂而魂飞魄散!”孟饶声音颤抖。
她看着渊繁,深呼吸着,然后继续说,“你这不是在帮黎月弦,你有没有想过……黎府会怎么样?”
渊繁闭了闭眼睛,黎府里所有人都自由不复存在,黎府的时间会直接消失不见。
除了引渡和渡梦再也没有其他,里面的所有人,渊繁黎月弦,木兮黎修,都必须是魂体。
也就是所有人都得死!
黎月弦这边看着镜子不再颤动,失望叹气。
想起那人说过的话,既然她和渊繁都不能消失,只能待在这里。
一旦渊繁计划失败,只能用弥补错误去取代让一个从来不曾作恶的人魂飞魄散的代价。
曾经的错误,就只有强留姚君了……怎么办……
感受到外面的气息,她走出去,梧桐树上的那人看着她,说了什么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那一缕青烟月弦无奈的靠在墙上,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怎么可能自由……”
七十二
孟饶突然开口,“连人带魂吸到镜子里之后立德新只要寿命没到,就不会死,但是一旦他寿命已尽,黎府里的人都会死。”
孟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姚君,“如果用曾经的错误去交换……或许可以。”
渊繁愣了愣,这的确是计划的一部分,一旦计划失败,这个早就跟姚君说清楚了。
他不会强迫她,可是渊繁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因为姚君是会答应他的。
姚君咬了咬下嘴唇,“我知道,不用说了。”然后拽着离开肖呈殊家,“渊繁,我们走。”
肖呈殊这边送走他们之后,回头吩咐肖西华,“看好他,什么时候完全消失了及时告诉我。”
肖西华点点头,“是。”
孟饶垂眸,孟森看着她不语,直到看到突然出现的青衣女子,孟饶突然抬起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青衣女子叹气,“有些事不能强求,她不能留在黎府了。”
孟森想说些什么,但是青衣女子又消失在原地,余留一缕青烟。
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看着孟饶,“你该不会是……?!”孟饶点点头,“不能说,现在属于世间未知数。”
孟森才意识到,不同人的记忆碎片在孟饶那里,原来是这个原因。
回到黎府。
看到文束的身影,姚君扭过头去,不愿意说话。
黎月弦倒是看了看渊繁,“原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对不对?”
这就是黎月弦说的生不如死,因为最初的计划失败了就代表姚君一定要离开黎府。
可是他们都没有告诉王莪恣,月弦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捂住嘴巴。
离开本有两种方式,一是去轮回,二是魂飞魄散。
可是王莪恣身为骨人的预知梦,如果真的立德新死了,姚君真的会死,根本没得选择!
那个梦里,姚君一个魂体居然在滴着血……还能如何?
姚君看着黎月弦哭,她走过去蹲下来安抚她,“别哭,你问过我的,是我要留下来的,不是吗?”
渊繁站在那不动,咬着牙浑身微微颤抖,很不知所措。
他虽算到会有这天,但是不曾想会这么快!让肖呈殊住进去那房子就是为了防止这件事情。
可是为什么立德新还是会那样,肖呈殊回到家就看见立德新坐在那等他,去厕所出来之后就突然没了动静。
肖呈殊这边看了看在切水果的肖母,突然开口道,“我对你不好吗?”
肖母顿住,看向他,“我不会背叛你,你对我这么好。”
肖呈殊无力的倒在沙发里,“那你为什么要让他进来?我明明说过,这两个月都不可以再让立德新进来家里。”
肖母垂眸不语,只是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作揖行礼,“呈殊先生,今天之前,那面镜子没有这个能力。”
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她看着肖呈殊,“她没有背叛你,只是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违背平衡,有些事久了,得还。”
站在门口的女子是个圣灵,肖呈殊良久无话,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跪了下来,“鸑鷟……”
肖西华看着肖呈殊跪了,他也急急忙忙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被称为鸑鷟的女子瞟了眼肖西华,而后收回眼神弯下腰,看着肖呈殊,“你倒是听渊繁的话。”
肖呈殊再次抬头想说些什么,然后只能看到背影从门口出去。
这算是警告吗?肖呈殊捏紧拳头,无力感顿时在心间弥漫开来。
黎府。
黎月弦也是很清楚,那边的镜子肯定是那人做了手脚,本体早就被她收了回来,咒文裹好。
今天立德新一过去,就立刻出现问题,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只是,王莪恣那边要瞒多久?
姚君要是和蓝烽一样要死了,而且姚君可能还会魂飞魄散……
王莪恣怕是会疯掉,不仅如此,之前立夏在他身上封好的咒,或许也会出现问题。
到那天,一定要保住姚君!
黎月弦猩红着眼睛捏紧拳头,幸好现在还有肉体可用,到时候……一定要把姚君带回来!
七十三
两天后,姚君从黎府出去,自己去找到画展的地方,发现绝大多数人最后落脚地,都是那幅她要的画面前。
高子龙赶忙走过去,看着姚君眼睛眯着笑了笑,“阿知现在抽不开身,你看。”
“嗯,我哪能不知道?”姚君转过头看着高子龙,“从关注他开始我就知道他肯定会火,那样的画法可不是谁都可以的。”
肖呈殊家里。
立德新在镜子里,逐渐看得到外面,听到外面。
就是哪里奇怪了点,立德新原地坐地上,目光一直看着外面同样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肖呈殊,“你是真不打算放我出去吗?”
肖呈殊无奈,“我是解释不清楚了是不是?”
你自己过来别人家里,虽然在此遭受意外他也是要负责任,可是没有办法呀现在。
连渊繁和孟家都没办法,肖呈殊扶了扶额,“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是真的没办法。而且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知道这镜子有这样的问题。”
说不知道是假的,但是吸魂这事他原来可是不清楚还会有的,当初搬进来就说过那镜灵已经在黎府了。
画展中心。
看着画展外来来往往的人,姚君看着高子龙,“我待会要去找阿饶,今日周五,我去学校,告诉你一声。”
高子龙好一会儿胸闷,也知无法阻止她,“姚君,为了阿知,你也要活到去轮回。”
姚君前行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笑看他,“在你们眼里,姚君怎么样?”
高子龙笑了笑,想起第一回跟这妹子聊天的时候,“你其实很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可是要在黎府待着这些都要忍着。你其实也很早明白自己不一样,但你不愿意承认。你其实很欣赏文束,你其实对渊繁很忠诚不二,但是你从不听话。”
看着姚君讶异的眼神,他笑得开心,“这些不止我一人看得出,姚君你不太知道怎么关心自己……”
姚君想起文束和她都没说过超过三句话,无奈扶额自嘲一笑,“我对文束很欣赏,可是也很讨厌她利用爱情这一点。”
转过身离开,伸手摆了摆,背对着高子龙,“我先走了,记得跟他说一声。”
[齐林师范学院]
黎坚看了看外面的身穿外袍的姚君,赶紧用笔戳了戳前面的人,“阿饶。”
孟饶往后一靠,手上依旧奋笔疾书,“你说。”
黎坚拍了拍她身后,“哎呀,你往门口看啊!”
孟饶看了眼外面,又看回笔记,然后笔上突然停下来,猛的惊醒一样转过头,疑惑不止,今天不是阿知画展吗?
阿饶看了看身后的人,“木兮,今天……应该是阿知办画展吧?”
黎坚看了看她,“我也奇怪呢,下课我们立刻把她弄到校医室里。”
孟饶脑子一转,“不用那么麻烦,”然后就看见孟饶换了一页没写过的地方写了些什么。
黎坚紧张的看着她,“你干嘛呀?喂!阿饶?”
只见孟饶写好之后给身后人看了看,然后把纸撕下来团成一团正准备往外扔。
只见姚君更厉害,直接走了进来,吓得他们赶紧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姚君摇了摇头,看了看其他人和台上老师,“你们傻了?谁能看得见我?”
然后就看见姚君示意孟饶把纸团摊开给她看,孟饶摊开的时候一直瞄着台上的老师。
内心默念三遍千万别看过来千万别看过来千万别看过来……
姚君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潇洒离开,从她缓缓走进来开始就看呆了黎坚和孟饶。
缓过来听课,黎坚还是想起刚刚来,无语了。
校医室外面,姚君有礼貌的敲了敲门,没人说话没人应,挑了挑眉。
手上又敲了敲门,“有人吗?”
“没人。”孟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吓得姚君赶紧往周围看了看,孟森一笑,“都还在上课,没有人,进来吧。”
说着开门进去,给姚君绅士的腾出空间来,姚君无奈走进去。
直接坐在一旁病床上,直接躺着被子盖着,叹了口气,“你说,我一鬼魂怎么还会困呢?明明都不会饿了,居然还会想睡觉?”
孟森叹气,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是不明情绪,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知道,我还活着呢,不清楚哦。”
“也是。”
孟森转过头看着她,“话说你来找我吗?应该不是吧?”
姚君睁开眼,头一歪,看着他,“我来找孟饶,她先让我来这,,我知道自己灵魂有多强大,所以得找她聊聊,起码得和我说实话吧?”
孟森心里明白她指的是镜灵的事情,可是这个事情,不能改。
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钢琴曲,索性话锋一转,“下课了,等他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