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孟饶出去的时候看了看脚下一长条的楼梯,往下走着,一路走着一路看着旁边时不时就出现一下的小可爱们。
孟饶走到旁边去,正要踏上楼梯外的地方的时候,身后一只大手将她拉了回去,撞到那人胸膛上。
她猛的转头之后,被那人抓住双手手腕,“你放手。”
探邑无奈叹了口气,将她转回去,“你自己往下看看就知道了。”
她往下一看,再往上看了看那些个小可爱原来都是浮空着的,“可是,怎么这么多雾啊?”
“一个简单的经文阵法,普通人走不过去,放心。不过……”探邑在她耳边轻笑了笑,“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叹了口气,“孟饶。”
“哦?字怎么写?”
“饶是饶恕的饶,至于孟字,你该不会如此愚蠢猜不出来吧?”不说的话,手上力道越来越紧。
探邑的手还未松开,孟饶转头看他,“你够了吧?还不放开我?”
只见他转而握紧了孟饶的手,一副理所当然耍流氓的模样,带着她一起走了出去门口。
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孟饶抛了个媚眼再回去,孟饶一脸嫌弃加茫然的走回了齐林师范学院,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饶站在校医室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出来,再敲了敲门,“有人吗?”
她一把转过身,防着他那一招身后突然出现,却没想到没人。
校医室的门此时突然开了,孟森看了看她后脑勺,“没人。”
孟饶又一把转回去恶狠狠的看着他,“老孟,你还真是玩不腻啊。”
孟森摸了摸自己鼻子,再打开点校医室的门让她进去,“我说你怎么送个东西,怎么这么生气回来了?”
孟饶瞟了他一眼,随即又泄了气,“那个探邑,是怎样的人?”
孟森一听,立马瞪大眼睛,“你看上他了?”孟饶一把就伸手挠上前,“你妹我都被人骚扰了!你这!”
他笑了笑然后一把将孟饶扶到他坐的椅子上,“行行行,我错了。只是你要小心点,你体内的玄冥能量他要是发现了,一个能将莲花渡经练到顶级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莲花渡经?好像在哪听过……”
“孟家不止千年历史了,在以往的时候有留下一些关于心经渡经的东西,而那个探邑,想必他祖宗也是够厉害的人。”
孟饶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那你有印象在哪里看过关于锁阁寺的事吗?”
孟森仔细想了想,整个人往后倒在床上,“倒有一个人,不过谁能想到他居然会有后代?”
“那个人怎么了嘛?”
只见孟森直接笑出来,“听我妈讲过一下,那个人铁树来的,你见过铁树开花吗?”孟饶惊悚的摇摇头。
翌日。
锁阁寺里,探邑把身上的佛教袍子一脱,穿上一身帅气衣服,年龄一下看起来小了许多。
戴着耳机,走到了齐林师范学院大门口,手里提着两杯奶茶,门口的人见到他也是恭恭敬敬,“探邑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手机响动,拿出来看了看,是渊繁回复了他的微信:你不必问我,只需帮我看好这学院。
刚准备放下又看见来了一条微信:还有,你的事自己搞定,别得罪孟家。
探邑无奈摇了摇头,给他发微信回过去:放心吧。
收回手机,走到孟饶的班级,朝里面招了招手,引起了些骚动,高子龙在讲话时顿了顿往外看去。
看到探邑的时候略微有些讶异,随即拍了拍桌子,“不管看到什么东西,下课再说,接着画!”
探邑指了指台上的高子龙,你这厮骂我呢!
黎坚看了看他俩,随即看着高子龙挑了挑眉,你认识?
高子龙尴尬的咳了咳,坐在讲台上继续看着书,下面的同学们都在画着画。
下课后。
孟饶无奈的走出去,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探邑,“你怎么知道的我在齐林师范?”
“你们校长说的。”
孟饶挑了挑眉,“我们校长早就换了人。”
探邑嗤笑一声,看着她,“我知道,渊繁讲过,不过你以为齐林师范这么藏龙卧虎,他会随便找个会经营的普通人坐在校长位置上吗?”
他把奶茶递给她,只见她眉头一皱,“你把另一个给我,我不要草莓的,难以下咽。”
“女孩子不喜欢草莓?”
“怎么的,有意见啊?”见他摇了摇头,她继续,“看着渊繁的份上我就信你吧。”
“你就这么信他?”探邑无奈。
只见她嗤笑一声,喝了口奶茶,“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没得选啊。你自己想,他可是管理者,若是连他都徇私,我想我也活不了。”
探邑走到垃圾桶旁直接把草莓味奶茶放到垃圾桶上就走,“我怎么也记得,你也是管理者?”
孟饶突然停住脚步,盯着他,“探邑,你到底来干嘛的?”
“你别这么看我,你以为渊繁怎么会认识我?姚君的事情原本就晚了许多,再加上黎月弦重情重义,事情就更加晚了一年多。我是暂替另一人的位置,与你一同暂接这位置的人。”
孟饶放下奶茶,看着他,心下突然明了,“所以老孟才让我去把绾的那根竹简拿给你,好让我俩认识?”
探邑揉了揉她脑袋,笑了笑,接着往楼下走,孟饶也跟着一起。
八十九
走到校医室,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高子龙,他走进去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孟森,这个是?”
孟森把袋子递给他,“是两瓶落归行,黎府黎月弦给你的礼物。”
孟饶挑了挑眉,看着黎坚往他那靠了靠,“木兮,怎么黎府也跟他熟悉?”
黎坚皱着眉瞟了眼高子龙,“我也是才知道,怪不得那天高哥哥一直不让我去阿知的见面会。”
探邑笑了笑,心下也无奈,“不过仔细想想,姚君是被骗得最惨的人了。”
高子龙往后面一躺,“本也不想骗,可是姚君这姑娘心思行事很是正义,立德新的事她一定会先做了再说……”
“那阿知的事情呢?”孟饶看着探邑,“如果你不是在阿知身上做手脚,姚君不会那样吧?”
探邑叹了口气,“我原先就与文束有交易,这点我无话可说,但是她所做的事也是为了早些让姚君轮回,可是姚君不愿跟我走。”
黎坚皱了皱眉,“不对啊,那渊繁为何要阻止你带走她?为什么要装不认识?已经到了那种时候了,没必要遮掩吧?”
探邑看了看孟森和高子龙,“唉,仅仅只是为了瞒住姚君和黎月弦,那个时候,黎月弦还未知情。”
“文束去哪了?我听老孟说,文束可是一直去锁阁寺的。”孟饶看着探邑。
探邑顺势便流氓的牵起她的手,“我们阿饶吃醋了?”孟饶抽出手,“别岔开话题!”
黎坚看了看她,挑了挑眉戏谑地做嘴型:你们这么快?!
孟饶瞪了他一样,伸手打了他一下,黎坚无奈重咳了几声。
探邑无奈伸腿踢了一下高子龙在外面的腿,“毕方,你就让我一个人说?”
被踢的高子龙立刻起身,瞪了一眼探邑,随即咳了咳,“阿饶啊,文束其实是我带走给渐染,现在就在夫芘川。”
孟饶看了看面前三位,突然觉得有些心累,点了点头,手边的奶茶喝了一口,走了出去,“行吧,你们继续聊,我走了哈。”
看着也要跟着两位小朋友出去的探邑,孟森无奈的叫住他,“喂喂喂!你干嘛呢?你还真打算拱我家白菜?想得美!”
探邑一下丢出个经文阵打过去,翻了个白眼,“你才是猪呢!”孟森随手一个响指经文阵便停住了,“行了你,无不无聊啊,你还是去趟黎府吧。”
听到这里看一眼高子龙,“可以啊,可是……我想先去一趟王格亦的家。”
高子龙看着他,皱眉,“是肖呈殊的家,你虽一直旁观但也应该知道话不能乱说吧?……呼……你是去干嘛的?”
探邑笑了笑,双手抱臂,挑了挑眉,“你让我自己去也行,除非你不怕我会做些什么,走了!”
高子龙赶紧追出去跟着探邑,“立德新已经不在了,去看姚君的吧?”
“立德新我已经去看过了,仕绅公墓里,飘着呢。呵,说起来还真是不得不佩服渊繁,连仕绅公墓里也有他的人。”
高子龙笑了笑,“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一下,”他走在旁边神色自若,继续道,“李妍的安眠药是怎么回事?每一颗都包满经文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至刘俊祁于魂飞魄散的境地?”
最后这一句问话,探邑停住脚步,“刘俊祁历经的那一场传染疾病,最后存活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在查,那些经文也不是我本意,是被文束改了的。”
“改了?!”高子龙有些惊讶。
探邑无奈看他,“嗯,所以我才会与文束交易还未结束的同时,答应渊繁的计划。”
他看着高子龙,“我得知经文篡改的事情,已经晚了,只希望李妍不会用那瓶安眠药。幸好没用。”
[肖呈殊家]
肖呈殊打开门口,看了看高子龙,再看看探邑的那张欠揍的脸,“进来吧。”
探邑一进门就看到肖母抱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也很是安静,他走过去看了看她。
肖呈殊看了眼肖母,示意般的点了点头,肖母微笑的将姚君抱给探邑,“来来来,我们的小可爱给哥哥抱抱~”
探邑是第一次抱小孩,还是个奶里奶气的还不会说话的小可爱,软软的香香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离开的肖母,探邑彻底慌了,“那个……我……这个……?”
高子龙噗嗤一声,和肖呈殊俩人笑得夸张,探邑也有今天啊,平时拽得跟狼一样。
等好一会儿离开了肖呈殊家里,探邑无奈的看着依旧在嘲笑他的高子龙,无奈扯了扯嘴角,“你够了呀,还想笑多久?”
[花镇]
看着渊繁,蓝焰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许哥哥,你书房好香啊。”
“那是桃枝做的熏香,想要也给你。”蓝焰一听立刻笑逐颜开,“真的吗?好呀!”
桃枝至阳之物,做成熏香,熏得满屋子都是桃枝味道,这边又都是坟地,刚好克制住。
九十
走在路上,探邑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高子龙,“我今天倒是有点意外。”
“什么意外?”
“你的木兮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假的?”此话一出,高子龙有些慌神。
探邑继续说道,“假的记忆要做很久吧?”然后看着高子龙,“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是人偶还是真正的人,探邑一看就已经知晓,他拍了拍高子龙的肩膀,“如有需要,木兮那边可以帮你一次。”
俩人一边走着,高子龙看着他,“为什么会帮我?”
探邑无奈的深呼一口气,“你说你一个圣灵活了如此之久,或许你也不记得自己帮过的都有什么人吧?你就当我是帮人还恩吧。”
帮你的那人啊,今生今世,肯定是还不着了。
到了门口,探邑抬眼看去,“匾额?黎府……还挺复古啊。”
“不是复古,这些东西原本就是那人拿来的,真正的千年之物。”高子龙说完走了进去,呵,那三个人的故事说一辈子怎么可能说得完啊。
“那人?谁啊?这么厉害?”
黎府。
黎月弦盯着电脑,带着耳机耳麦玩着游戏,看见来人直接招了招手,“探邑,你会玩游戏吗?”
探邑走过去,看了一眼,“你也玩这个?来吧我教你,这里的绝招要完全发出来可是需要耗灵的。看!”
“搞定了?!”
看着一脸懵逼的黎月弦,探邑无奈摇了摇头,“可以了吧,还玩?你先给我看一眼,那个被经文包住的安眠药。”
黎月弦看着屋子,“修爷爷!你帮我把那瓶安眠药拿出来。”
“好!”黎修将手用布擦了擦,在旁边找了找,拿了出去,“月弦。”
探邑看到黎修的时候眼神一滞,随即又反应过来接过那瓶安眠药。
黎修笑着退了下去,回到厨房做菜去。探邑打开来拿出一颗看了看,“果然是篡改了经文。”
黎月弦盯着他,执起玻璃杯喝了口茉莉花茶,“哦?那原本是什么?”
探邑坐下来,神情严肃的看着这瓶药,“原本的经文是可以在刘俊祁死后在他亡魂周围形成一道保护屏障,可是现在这个却是会让他魂飞魄散的经文。”
“我还是不明白,”黎月弦看了看探邑和高子龙,“文束为什么要选择李妍去做这件事,如果是确保万无一失,选择一个刘俊祁业内的仇人不是更好?”
高子龙也是摇了摇头,喝了口茶,伸手拿了一块碎叶糕,“会不会,这件事也并非文束本愿?”
探邑点点头,“有可能,那么也就是说,有人逼着她一定要让刘俊祁魂飞魄散。”
高子龙皱着眉,看了看月弦,黎月弦看了看那边的那株芍药花,“文束千年花妖,那可是千年啊,谁可以强迫?”
探邑顺着黎月弦的视线看去,“或许,不是强迫呢?”
黎月弦垂眸不语,目光转向屋内那幅丹青,那急流模样的夫芘川,渐染吗?
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她曾以为她把那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却不曾想是噩梦的开始。
高子龙突然心急了,大声吼道,“黎月弦!黎月弦!”
黎月弦突然深呼吸着转醒过来,眼前的片段恢复成黎府模样之时,还看见经文阵在她周围护着。
她满含着眼泪,看着探邑和高子龙,眼神里些许迷茫,“我……我这是,怎么了?”
探邑也不太清楚,摇了摇头,“我记得渊繁说过,你身上有天谴,去哪了?”
“我现在被灵囚在黎府范围内,我是个亡魂,随着我的死亡已经消失了啊。”
看着黎月弦的表情,探邑摇了摇头,“谁告诉你的,天谴是不可能消失的,除非有人与你生命共体了。”
黎月弦猛的瞳孔一缩,站了起来,渊繁……!
花镇。
渊繁看了看蓝焰专心致志在捣碎桃枝的小表情,突然胸口一疼,喉咙痛的厉害,一口血吐了出来。
蓝焰转头一看,紧张的跑了过去,“许哥哥!你怎么吐血了?!许哥哥!”
“没事……阿焰啊,你扶哥哥去那边躺着,好不好?”
蓝焰流着泪,狂点头,一边扶着渊繁起身走过去,渊繁无奈的说道,“没事,不哭了,阿焰。”
九十一
风铃音随风飘扬,汇成美妙的音律。
黎月弦站起身,执起落归行喝了一口,“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看到来人之后,她眉头一皱微微惊讶,“怎……怎么会是你?”
花镇。
“许哥哥!快醒醒,仙女姐姐找你来了!”蓝焰的声音,什么仙女姐姐?
渊繁渐渐转醒过来,看了看门口走进来的人,他捂住胸口起身坐着,“来查岗吗?”
青衣女子顿了顿,无奈的摇摇头,坐到他旁边床沿,“是,也不是。天谴,在你这?”
“嗯,”他捂了捂胸口,疼得厉害,“你让我离开她,我照做了。本就是为我而遭受的天谴,有什么不对吗?”
青衣女子垂眸不语,闻了闻这室内味道,“桃枝的味道,你可真会挑地方住。”
见渊繁不语,她看了看蓝焰,伸手从他面前拂过,然后将晕倒的蓝焰放在床尾。
她微笑着看着渊繁,“渊繁,我们仨是如何度过漫长岁月的你可还记得?里面更是掺杂了许多欺骗。”
渊繁点点头,“我知道,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活得跟以前一样!我们三个一起的时候,我们是家人,现在木兮呢?高子龙呢?有何不同?”
她皱着眉,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渊繁,你告诉我,有何不同?你真的觉得,他们,受得了吗?”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没有任何进步。
她转身,离开之时她说:你我就不用说了,只有离了你,她才能在那些痛苦中走出来,真正的坚强起来,真正的成为合格的引渡之人。
渊繁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蓝焰逐渐的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坐着的人,“许哥哥?”
“蓝焰。”
蓝焰迷迷糊糊的也坐着起身,“仙女姐姐呢?”
“仙女姐姐走了。”
“哦。”
黎府。
那男子看着黎月弦,“好久不见,二十多年了。”
黎月弦执起落归行喝了一口,眼睛眨了眨,“嗯,的确好久不见。”
示意他过来坐下,黎月弦挥了挥外袍,坐下,“酒你不能喝,喝茶吧。”
“嗯,这是红茶?”
黎月弦点了点头,“红茶的颜色,最好看了,对吗?”她看着他的手环,“经文手环。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无奈的放下茶杯,“黎月弦,我来这,纯粹就是来看看而已。”
“看什么?你早就死了,你一个骨人,无需这样拿着花种进来。你跟着探邑多久了?”
他深呼出一口气,“我和他是朋友,这是他给我的保护手环。我来这,是来看厌萤的。”
“我在。”
黎月弦听到声音往后看了看,只见厌萤从镇符内飘出来,以一个完整的人样站在地面上,走了过来。
黎月弦看了看厌萤,再看看他,“算了,你们聊吧。”
厌萤对着她微微一笑,随即轻轻的飘到了那男子的面前,“好久不见了,王格亦。”
被叫做王格亦的男子伸手抚了抚厌萤的脸,却不能触碰到,放下手后,他又看着她,“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若不是听探邑讲起,可能都不知道这里成了黎府。”
厌萤伸手抚了抚他手腕上的经文手环,“这个经文里上的经文,可不是你的生辰,是阿知的,是惊蛰。”
王格亦不知为何,眼泪就这么流下来,模糊了视线,他把手环除下来,“是,厌萤你还是这么信我。”
厌萤笑了,“你哭什么,明明二十多年都没来过这里了。”
王格亦摇摇头,手捂住脸,“锡而不让我来找你,说得等到阿知长大以后。”
厌萤点点头,“我们这些人里,又有谁不是在赎罪呢?”
屋内,黎月弦听到这句话,喝酒的手一顿,放下落归行,她低头垂眸,眼眶湿润。
她捂住胸口的位置,好疼啊。
她趴在桌子上,自嘲又痛苦的笑了起来。
明明没有了天谴,怎么还是疼啊。
良久,屋外没了动静了,等黎月弦转醒过来,只能看到厌萤在她身旁,“聊完了?”
厌萤笑了笑,伸手抚过黎月弦的头发,“不疼了,不疼了。”
黎月弦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你这样,哪还有恶魔的样子啊,哈哈哈。”
厌萤低头微笑,这丫头,果然喝醉了。
九十二
“这是什么?经文吗?”王莪恣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饰,上面那一圈的经文。
高子龙挑了挑眉,“这是月弦拿给你的,护身符差不多吧。”
“哦,好的。”王莪恣拿起画笔继续画着,但是高子龙却很无奈,“我说烽火啊,你的画作就一直这样不更新了吗?”
王莪恣皱着眉,“我去肖呈殊家看过姚君了,不用担心这个,只是我好像看见了过去。”
“过去?谁的过去?”高子龙问他却不见搭话,他缓缓走过去他的画作前。
“这是医院吗?人民医院?”
王莪恣摇摇头,“不是,人民医院我从小就常去找蓝烽,熟的很,这肯定不是人民医院。”
高子龙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看见了什么诡异的东西,突然伸手指着画里某个人,“这个人,不会是刘俊祁吧?!”
王莪恣点头,“我也奇怪,为什么会看见这个最近死去不久的人,我就上网查了一下他的过去。”
他画笔放下,“这间医院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曾有过消毒未做好导致医源性死亡的事情,虽然不是新闻报道只是小道消息但再怎样也很难完全掩盖住。”
高子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拍上了王莪恣的肩膀说道,“你是说,你是看见的?不是梦见的?那你是在哪看见的?”
“就这幅画啊。”
“这幅画不是你画的吗?”
王莪恣摇摇头,拿起调色板,“我只是想上个色而已,我从家里拿来的。”
孟亦……?!
高子龙起身,拽起王莪恣就走,“上车!去灵骨街找你妈妈。”
上车过后,高子龙无奈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然后回店里拿那幅画放到后座,发动引擎,“走吧。”
灵骨街。
“孟亦!孟亦!”
高子龙的喊叫声,让王莪恣很不喜,“喂!能不能有点礼貌啊,那可是我妈!”
“我和你妈认识快一百年了,你管呢。你个小朋友,大人说话插什么嘴!”
王莪恣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无耻……当着人家小孩的面说人小孩妈妈,还有理了?”
“你瞪什么瞪?我不就喊了句你妈的名字嘛?!”
王莪恣迷惑的小眼神转了转,总觉得哪里不对?老板这话说出来有点歧义啊……
孟亦把门猛的推开,差点没撞飞高子龙,高子龙看着她一边捂住脸,“你干嘛!你告诉我这画谁给你的?”
看着那幅画,孟亦看了眼王莪恣,“你拿的?为什么?”
王莪恣一脸无辜,“你没说这幅画不能拿啊,而且我昨晚问过你了,你也答应了。”
王莪恣回想起来,答应是答应了,就是看都没看我一眼,只知道跟黎月弦打游戏。
“你那叫跟我说过?”王莪恣点了点头。
孟亦扶了扶额,迷惑的接着问,“我那时候在干嘛?”
高子龙挑了挑眉,也转过头看着王莪恣,只见王莪恣眼珠转了转,“打游戏。”
高子龙笑了笑,“和黎月弦?”王莪恣点了点头,高子龙嘲笑的看着孟亦,“还是做人妈的人呢,比月弦还不靠谱。”
孟亦咳了咳,“好了,说正事,这画是有人寄过来的,而且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
“八年前?!”王莪恣看了看高子龙,再看看那幅画,“那岂不是预知?妈,谁给你寄的?”
孟亦摇摇头,“不清楚,没有办法知道是谁寄的,但是你们说的预知指的,应该就是几年前的传染疾病。”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画内的某个男孩,“而这个男孩,就是活下来的那个大明星刘俊祁,对吧?”
高子龙看着她,“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孟亦点点头,“画已经画出来了,毁掉事情也会发生,而且很诡异的是这上面有画上的人,都活了下来。”
王莪恣脑海里闪过姚君在那株紫芍药花还未盛开前,就画出了盛放的模样,而且与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姚君也会画这样的画,会是她吗?”
高子龙摇摇头,“不清楚。”
孟家。
孟森无奈的看着孟饶和探邑,“所以为什么你会跟着阿饶回家?”
探邑拿出手机把高子龙发给他的图给孟森看,“这幅画,你们有没有见过?”
孟饶突然瞪大了眼睛,抢过手机,“这是……高子龙在哪看见的?!”
探邑迷惑的看着她,“你见过?”
孟森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看了看探邑,“何止见过,这幅画是阿饶画的,八年前就弄丢了。”
“在哪弄丢的?还记得吗?”
孟饶看着手机里的画,“我是在第二医院画的,画完之后还没有上色画就不见了。”
为什么有些地方上了色?“高子龙上的色吗这是?”
探邑摇了摇头,“没说。你当时去那干嘛?不过,你会画画这件事……”
孟饶突然想起什么,拽住他手腕,“这件事,不能和木兮说,一定不能!”
探邑想到高子龙的反应,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木兮,跟你不是发小对吗?他是人偶,但不是那样长大的,对吗?”
孟饶点头,看了看不说话的老孟,“探邑,别说了,他就是我的发小,我画得画也不好看。知道了吗?”
探邑有些生气,你就这么在乎木兮吗!收起手机,往门外走。
等到孟饶在他身后跟了两条街,探邑转身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阿饶,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要知道,这事肯定瞒不住了。”
松开了她的腰,探邑直接走了,孟饶站在原地深呼吸着,探邑是对的。
就算可以瞒着他这几年,那再过多个十年二十年呢?
他永远都是十六岁的样子,他那时候只会更加痛苦,但是这些要怎么去说出口?
九十三
[锁阁寺]
翌日。
探邑回到锁阁寺,就看见长楼梯被孟家的咒文围着。
惊讶之余,看见整个长长的楼梯全是血,也只有血而已,而往上看的尽头,就是孟饶一人。
他看见孟饶坐在长长的楼梯等他,手边还弄了丹青拿在那,他哼哧一下,“阿饶,怎么弄得跟古代一样?”
“你这也不现代啊,我弄成古代的怎么了?”孟饶看见是探邑,才把手上的冰收起来。
探邑看了看周围那些小妖精们都在开餐,“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孟饶冷哼一声,随即看着他,“我来的时候,你这整个楼梯全是被控制的骨人,而且是被经文控制住的,他们攻击我,所以我反抗了。”
“不是我做的。”探邑听后皱起眉,解释道。
孟饶擦了擦手上的血,“我当然明白了,你这里一直对外开放,总不能是你把这些危险的骨人放在这吧?”
探邑看着她的脸,拽起她的手往里面走,“先洗把脸去,再跟我讲讲你手里那幅画。”
孟饶从厕所出来,擦了擦手,看着探邑,“那幅画,是你昨天来我家给我们看的那幅,我从凤栖梧桐那拿来的,以后放你这我放心些。”
“就这样?”探邑挑了挑眉。
孟饶也跟着挑了挑眉,看着他,由心的笑了,“对啊,就这样。”
探邑逐步走近她,一边看着她,“你说这样,你会放心些?”
孟饶连连后退,有些慌张,“我……这,这又不是我,我的意思,你……你…你…”
探邑挑眉心喜,盯着她,嘴角上扬,“你……你怎么了?你怎么脸红了?”
孟饶步步后退,脸上感觉像发烧一样,她开始躲闪探邑的直勾勾的眼神。
探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孟饶一直逼到墙壁,“嗯?”
孟饶推开他,距离远些才感觉稍微缓了过来,她才又看着探邑,“我……我也觉得,觉得这样,会放心些。”
然后整个人噌的一下往外跑,直到没看见后面有人才慢慢的慢下来,心跳还是很快。
没看见探邑在她身后的小表情,阿饶这是脸红了吗?嘿嘿。
走到拐弯处的时候,看见高子龙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孟饶咳了咳,“看什么?”
高子龙看着她的脸和耳朵,叹气,一边走着一边调笑道,“你脸太红了阿饶,没事,虽然他很花心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加油拿下啊,加油!”
孟饶没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给他,一边走着孟饶倒是一边想着刚刚那句话。
很花心?以前的事?那就是说他以前很花心?那是有多少女朋友?
这时候她又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有些神情古怪的看了看身旁的高子龙,难不成……很多,男朋友?!
高子龙被她看得浑身难受,“干嘛呀,看什么?”
孟饶咳了咳,走到他旁边,“那个,高老师,你刚刚的意思是他有许多女朋友?”
高子龙挑了挑眉,奸笑着看着她,“阿饶?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孟饶脸上突然又有些红,感觉到心跳的紊乱,直接往前加速行走起来,高子龙还有话未说出口,就无奈的摇了摇头的一边走着。
十分钟后,齐林师范学院。
黎坚看了看高子龙带着孟饶进班级,安心的坐了下去,孟饶看了眼黎坚也坐下了。
黎坚拿笔戳了戳前桌的孟饶,她像往常一样往后一靠,“木兮?”
黎坚把头伸了伸,看了看她的侧脸,“那个探邑那边怎么样了?”
孟饶听到这名字心跳又快了些,深呼吸几口,然后快速回头看了眼黎坚,“说真的,我感觉有些事情太巧了,下课说吧。”
黎坚看了眼讲台上的高子龙,“行吧。”高哥哥也有段时间没来学院上课了。
[校医室]
孟森直接扶了扶额,“我说你们什么事都得在这讨论吗?没其他地方了?”
高子龙看着他,“其他地方,不怎么安全,而且也不能讨论太久。”
孟森眼神盯着他好一会儿:…………
“算了,你们聊。”然后再次拿起钢笔,“他也来了,在门外,阿饶你去开门。”
孟饶挑眉,走到门口开了门,看到人后表情一滞,“进来吧。”
探邑看她一眼,然后看了看他们,表情有些凝重,“刚刚那幅画,好像不给普通人触碰。”
孟饶抬眼看他,伸手抓住他,“什么意思?”
刚抓住就被探邑伸手拽开,也没看孟饶一眼,孟森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
高子龙和黎坚也是看见了,相互看了看,不语。
孟森不喜欢探邑这样对她,不禁开口问,“探邑,到底怎么回事?”
探邑走过她,坐到离孟森最近的床边,“那幅画被一个普通人碰了之后,画里的东西变了,那个人也死了。”
“死了?!”四个声音同时响起。
探邑点点头,“那幅画里的人和医护人员原本都是在画里安安静静的躺着,被碰了之后,里面的人都变得表情痛苦万分,像是被什么折磨着。”
孟森看了看孟饶,他心里知道,孟饶是不会做什么的,但这样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高子龙看着探邑,咳了咳,“探邑,刚刚我送阿饶去你那的,你们怎么了嘛?”
探邑瞟了眼孟饶的位置,“这个,我想自己单独问她,现在你们本来要说什么?”
孟饶心里难受,却也压着,先说正事要紧,“木兮,我刚刚跟你说有些事情太巧了对吧?”
黎坚点了点头,孟饶站到高子龙和木兮身边,“刚刚我过去锁阁寺,经文护法阵不知道给谁破坏了,我进去之后就被一堆骨人攻击,而且那些骨人的蝶骨都已经受损严重,一碰即死。”
探邑听后内心有些上心,他继续问,“那刚刚我回到去的时候,周围的小妖精们为什么会那样?”
“这我不知道,但它们,就是把那些骨人都拖下去了,只留下那血流不止。”
高子龙看她,皱了皱眉,“我明白了,你是说王格亦最近才给了经文手环给黎府,转交给阿知,现在才过多久就有骨人被控制的事情发生。”
孟饶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对,就是这件事,我想不通,感觉时机有些太巧了。”
孟饶这边看了看手机,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我和木兮先回去上课。”
探邑无奈的没去看那边,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才往后看,谁知出去的竟然是高子龙和木兮。
只见孟饶瞪了眼孟森,孟森直接把椅子转回去接着写东西,然后孟饶就瞪着探邑。
探邑咳了咳,伸手摸了摸脖子,孟饶这边倒是想起高子龙说的那些话,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孟饶还是觉得算了,自己也不是他什么人,“老孟,走了。”
探邑没想到孟饶突然会走人,孟饶不是应该说他一通吗?
孟森直接噗嗤笑了出来,手撑着下巴,看着还有些懵的探邑,脸上却也严肃起来,“探邑,你别再去招惹阿饶了,她不适合你。”
“因为年龄?”
孟森没看他,“这是其一,其二嘛……”他停下笔看着他,“她体内有玄冥的能量,灵魂也已经融合过,但是可以放心的是没有攻击性,除了孟家的能力她其他的没有了。”
“玄冥?!玄冥王莉吗?”是那个拿王格亦的女儿做容器的,玄冥的转世。
孟森点了点头,“我不管你介意不介意,但是阿饶是我唯一的妹妹了,别招惹她!”眼神有些凶。
说完探邑还未能再说些什么,就看见眼前闪过一道光,再睁眼自己已经站在校医室门外。
探邑无奈看着校医室的门:……
九十四
探邑到楼上孟饶的班级门口,看着孟饶,孟饶不禁往旁边瞟了眼。
只见他站在班级外,利落的短发,小小的八卦阵耳钉仅戴在一只耳朵上,墨绿色休闲服,脖子上挂着蓝牙耳机。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孟饶无语,探邑干嘛?干嘛在这杵着?
孟饶专心的做着笔记,收回眼神的同时,黎坚无奈的叹了口气,往外面看了看。
探邑走出校门之后,肖呈殊在外面等着他,他挑了挑眉,“说句实在的,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书灵这样的存在。”
肖呈殊指了指他的手臂,“你的手臂,怎么了?”
他听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无奈,“隔着衣服,你也能看见?”
“我可是活了两千多年了,就你这?”肖呈殊哼哧一声,“瞒不了我的。”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
肖呈殊瞟了眼他身后的学院大门,抿嘴,“我是来替某个人问你,愿不愿意帮忙做个经文的护法阵。”
“经文护法阵?就这样?那当然可以,不难啊,就是得收费。”
肖呈殊笑了笑,“我说的可能不是你平常做的那种护法阵……而是……想你用渡莲经文做个护法阵。”
探邑瞪大双眼看着他,“是谁?”
“嗯……”肖呈殊呼吸一口空气,“是渊繁。”
他扶了扶额,把从脖子拽下来的耳机甩了甩,然后一把搭上肖呈殊的肩膀,“他疯了?他就没有想过,我根本不会吗?”
“我问过了,他说你一定会。”
探邑拍了拍他肩膀,“那是大范围超度用的,做成护法阵……容我想想。”
回到锁阁寺,探邑很糟心,一边是还在误会他的孟饶,虽然准确来说是他先错怪她。
那幅画已经收起来了,上面的人除了刘俊祁可能都还在。
当年那个传染疾病的席卷,与其说是疾病,更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
剩下的人,包括刘俊祁在内他虽然都救了回来,奇怪的是他破掉的那些像降头一样的东西,都与孟家的咒文相关。
这件事,身为管理者的渊繁不可能不知道,他禁止孟家的人进入黎府想必也是在帮黎月弦。
探邑摸了摸下巴,可是渊繁为什么没有跟黎月弦讲过这件事?
当年的所谓医源性死亡事件,也只是在那间医院内席卷。
医院里的人不论是患者家属,或者是医护人员,都在逐渐死亡。
文束那边是不是也和当年的事件相关?
文束,又或者是文束背后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刘俊祁魂飞魄散?
[翌日,花镇]
“你怎么选了坟地做家?”
渊繁转过头看了看探邑,不意外的合上书,“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探邑脸色立刻变了,“你明知道渡莲经是心经,更是目前为止最大范围超度用的经文,理由呢?为什么?”
渊繁抿着嘴,坐下来,“你先告诉我,你进来这一路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他皱了皱眉,“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些一路上的痕迹确实是经文留下的。”
“那些经文痕迹,我这段时间尝试过了,去不掉。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渡莲经是最大范围的超度心经,练到极致可以超度一整座城市的恶灵。”
渊繁说到这,严肃的站起来看着探邑,“你也早就练到极致了不是吗?可不可以帮我……用这个渡莲心经直接做成护法阵,做保护用?”
探邑无奈,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宽袂罗刹,“不仅如此,你的宽袂罗刹……也有反应了。”
渊繁也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宽袂罗刹,上面的大海与大地纹饰一直亮着,“确实,这让我不安。”
渊繁挑了挑眉,“并且,我身为管理者,能力已是世间万物皆可用之,那些痕迹却去不掉。”
“我……”探邑看着他,挠了挠后脑勺,“我从来没试过渡莲经文,我需要时间。”
渡莲经文,心经也。超度恶灵用,范围极大,范围内就算是附在常人身上的恶灵也可一并碎掉。
探邑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些后悔答应渊繁,渡莲经文杀伤力太大,这下得耗了。
[晚间,黎府]
黎坚看着黎月弦,一动不动的盯着,黎月弦无奈转头看他,“想说什么就说。”
黎坚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有说话,黎月弦忍无可忍的离开了石桌。
黎修看了看梧桐的方向,眉头紧皱着,月弦啊,还能瞒多久啊。
高子龙看着那棵梧桐,走过去蹲下伸手抚摸了一下地下的泥土。
高子龙毕竟也是一样,什么都没和黎月弦说,当年那次所谓的“传染疾病”,温志忠也是受害者。
九十五
“高哥哥,你怎么了?”
“木兮?”高子龙转过头看着黎坚,眼神有些迷离恍惚,一把将人拽下来裹紧在怀里。
抱着黎坚,高子龙往身后的梧桐一挨,把他小脑袋按在怀里,嘴里一直喃喃着木兮二字。
感觉到高子龙的不安和害怕,黎坚也伸手环住他的腰,小脑袋蹭了蹭。
第二天黎月弦从屋内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在梧桐下的俩人,“你们……”
俩人转醒过来,黎坚脸皮薄又红透了,高子龙挑了挑眉。
黎月弦咳了咳,“你们……昨晚……”她又想了想接着问下去,“就在这啊?”
高子龙也急了,一把站起身,“什么……什么就在这,你想什么呢你!”
“哦,没事。”黎月弦一秒正经,捂嘴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木兮啊,有时候呢……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高子龙气急,“你!”一手弄出蓝色火焰拍过去,被黎月弦闪开,黎坚的脸还是红红的。
锁阁寺。
探邑一直看着一堆别人谁也看不懂的经文,直到迎来一个客人,他赶忙起身走过去,“孟饶?”
孟饶脸上些许严肃,“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的。”
[五年前。
“医院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病啊怎么会这样呢!”
同样的话,哭闹,都来自这间医院。
里面的病人都是从突然倒下开始,再醒过来的时候,从脚尖和指尖开始发散着暗红色的一条条,一直往里蔓延。
到心脏的时候,就等于死亡。
这一场疾病,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各种阴谋论,但是后面却因为院方的问题,把所有人封锁在里面。
最恐怖的是,医护人员也好,家属也好,都开始发病。
刘俊祁当时也是突然倒下,被抬到病床上,即使知道传染性极快,医护人员也还是先照顾患者。
当时在里面没事的,也就高子龙和探邑,他们是也是在这认识的。
刘俊祁被探邑救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在开始的四肢尖端用经文靠近,直至灼伤里面的小东西,它们像小虫子一样死去。
高子龙这边救下了当时仅剩的几个人,仅仅寥寥几人而已,不过里面还有一个。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温志忠,看着他手上的病例和调查资料,“混蛋!你一个傀儡师哪里会生病!”
跟探邑算勉强认识了,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可是温志忠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醒来过,那些东西也没有继续蔓延。
就这样撑了快三年时间,生命才终于停止。]
探邑听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可是这些是高子龙告诉你的吗?还是你早就看见过?”
孟饶笑了笑,走向那些卷好的一卷卷丹青,从里面准确的抽出她那一幅,“八年前,看见过,在我看见那间医院大门的时候。”
她打开丹青,看着里面的面容憔悴又痛苦的人,“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拿走了我的画?”
“而且,”孟饶突然转头看着探邑,“这幅画,我画之前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意思?”
只见孟饶伸手抚摸画,眼神迷离,“探邑,如果哪天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她停了一下,把画递给他,“你杀了我。”
探邑一把夺过那幅丹青,狠狠地卷了回去,扔在一边,瞪着孟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孟饶看着他,想起毕方半死不活的守了温志忠两年多的时间,眼前这人或许哪天会让她有这样的冲动吧。
她想到这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探邑,当年那件事我有时候怀疑里面所谓孟家的咒术,可能是因为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里面冒出来一些玄冥的能量,“你看看啊,不害怕吗?”
探邑抓住她的手,眼神紧紧盯着她,“那我问你,为什么现在找我说这些?”
孟饶摇头,随即眼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孟饶突然拉过他的手,靠近他的耳朵,轻轻地说道,“别太相信肖呈殊。”
探邑听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眼前的孟饶,孟饶放开他走了,离开了锁阁寺。
孟饶想起八年前画这幅画的时候,看见里面的刘俊祁被探邑治疗之时,那个闪进拐角处的侧脸。
那抹紫衣,那身上气息也完全不属于那里的,那个人她那天在齐林师范学院也看见了那个人。
她脑子懵掉了,就那么一瞬间,再然后她在想要不要说。
探邑手附上自己在研究的经文护法阵,她说别太相信肖呈殊,她是看见了什么嘛?
九十六
几天后。
肖呈殊这边在办公室内,手里拽着一颗被咒文布包起来的花种。
随着一缕青烟绕着他的指尖,随后青衣女子就拿着那颗花种,出现在他眼前。
见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熄笑了笑,“放心,除了你,别人看不见我。”
“有时候不知该叫你什么,叫你锡而?还是熄?你来干什么?”
周围的人全都停了下来,对,时间静止了。
熄微笑着看着他,“我想知道,你拿着这个打算做什么?”她看着手里的花种,捏了捏,“你就没想过别的问题?”
肖呈殊愣了愣,她看了看他身后,“待会你老板的要求还是答应了吧。”
随即熄又消失在原地,花种也回到他手里,周围的世界又开始正常起来。
“呈殊!局长让你进去!”
肖呈殊呆滞了一下,刚刚是这个意思吗?
几分钟后,肖呈殊无奈的坐回原位,开始收拾东西,搬到里面立德新的办公室,看着局长走进里面办公室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是不开心的。
不过……
肖呈殊看着手里的花种,她明知道这颗花种里是什么,却选择还给他?
[花镇]
坟地房内。
“哥哥!哥哥!”蓝焰拿着捣好的桃枝粉末,拿到屋里给渊繁。
渊繁笑了笑,看着蓝焰可爱的脸,伸出手打了个响指,蓝焰立刻倒下,渊繁接住把人抱到床上。
“行啊,这次不用我了?”
“来了,就进来。”
探邑走了进去,“我每次来这个小朋友就缠着我,每次都得弄晕他。”说完还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我来啊,你做好了吗?”
探邑无奈的点点头,“你想要覆盖在你这,还是……”
“整个花镇。”渊繁微笑着看着他,看得探邑有些心肌梗塞。
“其实我还带来了一个人,她有话想跟你说。”探邑咳了咳,把屋外的人拉进来。
孟饶突然拿出糕点和两支落归行给渊繁,“给你带的东西,拿着。”
渊繁双手抱臂,挑了挑眉看着孟饶,“你想说的话是跟肖呈殊有关的?”
孟饶突然瞪大眼睛,“渊繁你知道?!”渊繁点点头,“八年前的事情我都知道,管理者也不是什么都可以阻止到的。”
渊繁摸了摸孟饶头,“好了,等我和你的探邑先做完护法阵工作,再来找你玩啊。”
孟饶眼神略微闪躲了一下,然后拉住他的宽袂罗刹衣角,“说不定我可以帮忙呢,带我一块。”
探邑站在林荫道出口处,看了看周围的桃花,“这里就是花镇的中心?”
迷惑的小表情看着他,只见孟饶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机,“看。”
“孟饶你居然把花镇的坐标给弄出来了?!”探邑看着孟饶,满脸讶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渊繁挑了挑眉,看着探邑的小表情,“孟饶嘛,地理物理还有历史方面倒是数一数二的哦。”
探邑原地坐下,看着孟饶突然抱拳,“失敬失敬。”
她翻了翻白眼,“快点吧你!”
探邑双手合十,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探邑坐着的地方下出现经文座,嘴里念着的经文在他周围转着。
经文越来越大,孟饶和渊繁也静心起来,看着经文护法阵通过他们的身体往外扩散着。
探邑闭上眼睛念经文,却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他看见的每个方向直至花镇尽头的大概结束点。
孟饶这边则是跟渊繁二人在花镇的边缘地方走着,二人都是一只手抚摸着墙边或树边,又或是靠近马路的地方。
孟饶嘴里念着咒文作为最后的定点,渊繁则是利用周围的万物作为围护结构。
等孟饶回到桃花小道的时候,探邑已经晕了过去,“探邑!探邑!”
渊繁走过去,将探邑的手放在脖子上,扶着他走回坟地旁房屋内。
“哥哥!探邑哥哥怎么了?”
渊繁扶了扶额,差点忘了这小祖宗,将探邑扶到床上,让他躺好之后。
他坐着看着孟饶,孟饶也坐下,“你去黎府了?”
她一下就想到自己给他拿的落归行,“去了,你想怎么样?”
渊繁眼神瞟了眼还在昏睡的探邑,然后看着孟饶眼睛突然猩红,“八年前的事,孟家脱不开关系,你要是想去黎府,就一定不能让黎月弦和探邑以外的人知晓。”
孟饶心里一滞,随即觉得喘不过气来,直到渊繁的眼睛变回正常,她才缓了过来。
她捂住胸口,艰难的看着渊繁,“我也姓孟,你为什么信我?”
渊繁托着下巴,微微一笑,“就凭那幅画是你画的,当时那幅画也是我寄出去的。”
“你拿走的?!为什么?”
渊繁开了瓶落归行,给自己和孟饶都各倒了一杯,“那幅画要是留着,你可能就活不到第二天了,幸好你一直所见的,都没对你家老孟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讲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他?”孟饶显然是不相信。
他看着她,喝了口落归行,“我把你的记忆封锁了,你的记忆会在再次看见那幅画的情况下再次开启……至于孟森,他一直知道你画了这幅画但是没想到不一会就失去了这幅画。”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探邑,“五年前的传染病事件里,探邑和高子龙在救人,这你是知道的,可是那些像藤蔓一样在体内血管蔓延的蛊虫,来自古老的孟家,并且……每个人身上,都有孟家咒文的痕迹遗留。”
手上附着探邑的眉心处,传输着能量,他继续和孟饶说,“我不让孟家的人踏进黎府一步,也是因为厌涪当年选择的目标是你。木兮出事的那一晚,也就是厌涪被灵囚的那一晚,孟森却没有出现,这和他说的对月弦的喜欢相悖了。换你,你信吗?”
孟饶突然想起来很多事,也是觉得奇怪,她垂眸,“可我目前要怎么做?老孟会发现的吧?”
渊繁勾起嘴角邪笑的看着她,“最近,孟森应该很不喜欢探邑接近你吧?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吗?”
探邑醒过来,转头看了看她,“他甚至是直接把我用咒文关在校医室门外。”
孟饶想了想,渊繁挑了挑眉想起那人说的话,看来是真的要好好教一下了,“你也是管理者,而探邑也是极厉害的人物,而且最主要的,那幅画是你画的,孟家不会轻易放过你。”
探邑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孟饶虽住在孟森那,可是现在知道我和你暂时是平衡管理者的却没有几个,注意保密。”
孟饶看向渊繁,“除了你们,还有谁?”
“月弦和黎修。”
探邑点了点头,“所以啊,你去黎府不是不可以,只是得确认那个时候没别的人在。”
她凝重的点头,“我懂了!”
渊繁看着他们,双手抱臂倚门,“今天说的话,也不能出这个门。”
二人走在路上,在出去花镇大门之前,她看着他,“探邑,我突然在想,我在你锁阁寺门前长梯上,杀掉的那些原本就快死去的骨人,会不会是……”
探邑眉头一皱,“嗯,只有可能是孟森了,毕竟他知道你会来找我,并且希望这件事会影响我和你之前是关系。”
九十七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些事再来一次,你会不会去改变?哪怕,会增添其他的事故?”
这句话,探邑是听进去了,他皱起眉,“你之前说的,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说你要是做错什么了,要我杀了你。”
孟饶脸上略显苍白,“我是说,如果。”探邑又抓住她,问她,“那再来一次的,你指的又是什么?”
她抓住探邑的手,认真道,“你想想看,为什么那么可怕的事情,会在现在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几乎没有传到外界?”
探邑反手抓住她手,“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孟饶突然想起来孟森之前直接把刚出生的姚君直接带出来,其他的几乎没有影响。
她跟他说,“你觉得,孟家是不是一直在操控着一些事情?”她深呼吸一口,“毕竟,普通人里,谁不害怕孟家啊?”
孟家在身后操纵,肖呈殊和文束执行,真的非常有可能。
他们聊完之后,走出了花镇,孟饶突然捂住额头倒了下去,探邑看了看前面倒下的人,伸手扶住她。
探邑觉得奇怪,为什么一走出花镇,孟饶就倒下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看着她的难受的表情,把她抱住自己怀里,“阿饶?!阿饶?!你怎么了?!”
感觉到面前的熟悉的气息,他另一只手打出经文攻击过去,只见那人面前一阵紫色烟打散了经文。
他定睛一看,皱着眉,“文束。”
她缓缓走过去,定睛看了一眼躺在探邑怀里的孟饶,再看了看花镇的牌匾,“探邑,我还以为现在的你已经做不出渡莲心经的护法阵了。”
他心里一震,“你什么意思?我以前什么时候做出来过?”
文束看了看孟饶,勾嘴一笑,伸手将旁边的头发勾到耳后,“你还是多注意她吧,毕竟,她已经出现异常了。”
探邑看着她,注意到她眉心的芍药花印,“你解开了?花神给你解开的?你和八年前的事情有关吗?”
“花神,我,还有你,我们做的事情你都忘记了吗?”文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到他旁边,继续道,“也对,你记忆被人抽走了,当然不记得。”
文束蹲下来,看了看探邑侧脸,探邑却动弹不得,她看着他,“这是个清理计划,而且最初的那个清理计划……是你带的头。”
说完文束拍了拍探邑的肩膀之后,就起身走了,看着文束背影逐渐消失,他才可以动。
他看了看怀里的孟饶,她的额头上若隐若现的芍药花印,最后又变回原来的皮肤。
[孟家]
看着抱着孟饶回到来家门口的探邑,孟森皱了皱眉,看着把人抱到沙发上的人,“怎么回事?”
“不清楚,突然就晕倒了,不过……”
听着转折句的语气,孟森看着他,“不过什么?”
“她身上……”探邑故意这样转折,不能给孟森知道他怀疑些什么,“刚刚好像是玄冥的能量突然在攻她心的感觉……”
孟森这下也懵了,转过头盯着孟饶看着,探邑注意了一下他的神态,内心深处放松了。
这样就对了,玄冥的能量现在才是孟森和文束所能利用的,文束突然出现在那,没猜错的话,文束和孟家没有直接的沟通。
所以需要直接找孟家的人做联系,只是为什么会想要找孟饶?
而渊繁好像也有些事情没有真的说清楚,难道是知道文束会找到一个孟家的人?
九十八
花镇。
渊繁大早上的起床,响指一打,将桃枝盘香点着了,放好之后一手拿起手机,“干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孟饶出去花镇就会被找上?”探邑手里拿着那支竹简,“孟森之前让阿饶给我一支竹简。”
“所以你是想让我回答哪个先?”
“你可以一起回答啊,毕竟是从那天开始的,而且……”探邑叹气,“我被抽走的记忆里,有什么?”
渊繁听到这里眼睛突然睁大,神情严肃,“只是听说过,细节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你都听说过什么?”
渊繁挑了挑眉,“听说你为了一个人,用你的经文阵屠了一座城。”
“我的经文阵怎么可能杀人?!那可是超度用的!”
“是吗?”渊繁反问回去,“如果你当时在本该超度用的经文阵上添了些东西呢?”
“什么东西?”探邑声音很紧张,“我当时加了什么进去?”
渊繁无奈的安抚他,“别紧张,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至于是什么得你自己去想,毕竟能读懂经文并加以利用的就只有你一个。”
探邑安静了好一会儿,“还有个问题。”
渊繁刚准备挂断就听到这句话,把手机放回耳边,“你说。”
“当时,为了一个人,为了谁?”
对啊,为了谁。
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当时到底是为了谁呢?
渊繁思绪万千,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那个人也是孟家的人,是你的爱人,她轮回了两世,不知道你们还会不会遇到。”
探邑突然想到孟森的那句话,“这样的话,难道孟森也知道?”
“不清楚,但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渊繁这边看了看桌上一堆的桃枝,“你还有事吗?”
探邑无奈翻了翻白眼,把电话挂断了。
[黎府]
风铃音响起,黎月弦看了看门口,“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看到人之后,黎月弦先是眼睛猩红,窥视了一番此人此时此刻脑子里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黎月弦愣了一会,走去坐在石桌旁,执起落归行喝了一口。
那人身着一身白大褂,手持着花种,“李文静,我是人民医院的护士,最近医院发生怪事,你可不可以帮我把……”
黎月弦接着她的话,“帮你把那个大明星,从医院太平间带走?”
李文静站起身解释道,“那刘俊祁虽然是大明星不错,可是我也没想过他会是个怪物呀!现在这个医院太平间都慌张失措的,之前几天不过是手动一下,或者脚动了一下,可以昨晚,他起来了,我们把他锁好了就都回去宿舍休息了。”
黎月弦看了看手提电脑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分,你在午休是吗?”
她点了点头,黎月弦表示无语了,她用黑弦线绑住自己双手手腕。
李文静正想坐下,却发现身上有弦线捆住她,一动不能动,无奈只能看着她从眼前消失。
黎月弦这边引魂来到太平间,看了看那个刘俊祁,出现在他眼前,伸手从他面前抚过。
那“刘俊祁”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有些抵触,黎月弦皱了皱眉,“这就对了,刘俊祁的亡魂我已经送走,你又是谁?你还认识我?”
她眼神突然猩红的瞪着他,窥视过往。
黎月弦眼睛变回黑色时,也显得很是惊讶,“你不是应该在仕绅公墓吗?”
听到脚步声,黎月弦赶紧回到黎府内。
看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人,李文静很激动的看着她,“怎么样?!”
黎月弦看了看她,写了张纸条折好给她,“你拿着它,醒来之后照着做就行。因为你不会记得这里。”
“哈?!”
正当李文静惊讶之际,黎月弦已经把她的手放在弦上,打了个响指。
李文静猛的睁开眼睛,整个人坐了起来,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干嘛呀?”
她没有回答,脑海里浮现的只剩下梧桐落叶纷飞的场景,她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摊开一看。
是花种……和一张折好的纸条。
看了看上面的文字,李文静突然意识到刚刚的梧桐落叶纷飞的地方,在手上捏紧了。
晚间。
高子龙把人带进黎府的时候,一边把帽子口罩什么的都拿开一边很是奇怪的问黎月弦,“你不是说把人送走了吗?怎么醒了?”
黎月弦嘲讽一笑,盯着“刘俊祁”,“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刘俊祁”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是在仕绅公墓里晕倒的,再醒来就在这身体里了。”
“什么意思?月弦,他是谁啊?”高子龙看着黎月弦,挑眉。
黎月弦无奈的看着高子龙,“唉,他是立德新。”高子龙猛的放开手,“我去?!”
“大明星的身体,却是一个别的灵魂,在我们想到办法之前你呆在这吧,别的地方你也去不了。”
高子龙也是点点头,用着一个大明星的身体,难不成放你出去吓人?
但是,他居然说,“不要。”
听到这声拒绝,黎月弦转头眼睛突地猩红,盯着他,“你以为你能选?”
九十九
“不过,我还需要毕方你帮我做一件事。”黎月弦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
高子龙把耳朵靠过去,黎月弦轻轻地说了句话,高子龙看了看她,挑眉。
黎月弦抿嘴笑了笑,“你去人民医院,就跟太平间的护士李文静说一下就好。”
高子龙坐下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是不是还缺个人?”
“你放心,你只需要告诉那个李文静,其他的他自然会知道。”黎月弦说到这抬头看他,“剩下的,不用我们操心。”
高子龙离开了之后,黎月弦往后喊了黎修出来,“爷爷,你能帮我挖瓶酒出来吗?”
黎修稍微睁了睁眼,然后又恢复正常,“好。”
刘俊祁,不。应该是立德新看了看黎月弦,“我可以坐下吗?”黎月弦抬眼看他,“坐啊,我这又不是监狱。”
屋内的镇符内飘出来一抹魂,飘到外面石桌旁坐着,看着立德新。
她手撑着下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说呢,明明看着你送走的,原来是灵魂不对啊。”
立德新明显吓到了,黎月弦瞟了一眼,无奈摇了摇头,“这是厌萤,这个是立德新,认识一下。”
立德新看了看厌萤,“你的名字,怎么写?”
厌萤伸手,食指点了点杯里的茶水,在石桌上写了她自己的姓名,还有字。
黎月弦还是第一次知道厌萤有字的,现在的人已经没有像古代那样,父姓,名,祖训之字。
厌萤看了看黎月弦,高兴的笑出来,“你也不知道我还有字吧?”
立德新点了点头,“厌萤,字是……予虬?”
其实,黎月弦也是很惊讶,“涪草为萤……予虬,你原来是……”厌萤立刻作噤声的手势。
立德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就不信你是,不过……腐草为萤是什么?”
厌萤手撑着下巴的手放开,拿起茶喝了口,“腐草为萤,就是惊蛰的意思。”
立德新眉头皱在一块,惊蛰……“二十四节气?惊蛰……打雷?万物生长?”
黎月弦把眼睛从书本上移开,分了点给立德新,“还有万象伏新。”
厌萤眼神突然变得温柔,看着黎月弦,“其实,她给你取了名的。”
她手上翻书的动作一顿,微微眨了眨眼,“我不是就叫黎月弦吗?”
“这是你的字,”厌萤伸手点了点茶,在石桌上写上了她的姓名字,“姓黎,名沉,字月弦。”
立德新看着厌萤,靠过去小声轻问道,“哎,她不知道自己有名?”
厌萤摇了摇头,黎月弦看了看她,挑眉忍笑告诉她,“对了,你知道渊繁后来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字吗?”
厌萤点了点头,“听说过,真是有够自恋的。”立德新看了看她俩,“什么啊?你们是说许一繁吗?”
看了看厌萤挑眉的模样,黎月弦挥了挥手,厌萤告诉他,“子都。”
看着迷惑的立德新,她一边手点水在桌上写着那俩字,一边解释道,“古时候,子都有美男子的意思。”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眼神暗了暗,“我以前一直在找,在想为什么他不会老?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你们都活了这么久,要死早就死了。”
立德新喝了口落归行,在黎月弦还未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又开始说,“还有高子龙,二十多年前他们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现在还……”
是字还未说出口,就见她们很古怪的,惊讶的看着他,“怎……怎么了?”
黎月弦指了指他刚喝的杯子,“你刚刚喝的是……酒?”
立德新点了点头,厌萤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拿过他面前的杯子闻了闻,“的确是落归行。”
她们互相看了眼,黎月弦伸手从他眼前抚过,他也没倒下,厌萤愣了一下,直接一掌轻拍立德新心脏的位置。
立德新晕了过去,黎月弦看了看厌萤,神色复杂,“落归行,他这样的灵肉不同的,可以喝吗?可是……刚刚我的能力也对他没用啊。”
厌萤刚准备回答,黎月弦手机就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她划向接听,“探邑,怎么了?”
探邑那边和高子龙俩人在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你不是让毕方来这边吗……可是人家这里啊,一言难尽啊。”
厌萤看着她好一会儿,看她挂断电话才问,“怎么了?”
“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尸体……都活了。”黎月弦看着厌萤,“果然不是巧合,”看着趴在那的立德新,“如果没有猜错,那里的所有人都是骨人。”
黎月弦告诉厌萤,“阿饶讲过,那天她把画拿去锁阁寺的时候,就有一大群的骨人在那攻击她,但是那些骨人,都是蝶骨严重受伤,即将命绝的骨人。”
花镇。
渊繁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给他发了回去:那就证明我们猜对了,那些被强行改造的普通人的尸体。
一百
人民医院,太平间。
“所以现在怎么办?这些尸体都活了,”高子龙看了看探邑,探邑那边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
高子龙看着他略微惊讶的神情,转过头去,神色复杂讶异,“木兮?!谁让你来的?谁告诉你这里的?”
黎坚看了看探邑,“不是你给我留的纸条吗?”说着拿出纸条递给他。
高子龙拿过纸条看了看,皱眉,“上当了。”
神色复杂,看了看探邑,把纸条给他,“我们也都是来到这才知道这件事,对方也不会蠢到用这个法子来挑拨。”
黎坚无奈,“所以只是想让我来到这里而已,可是这些尸体跟我有什么关系?”
探邑手边的经文阵,拍打到其中一个小门,里面的尸体起身之时,一个声音响起,“没用的,那是神迹所留。”
探邑勾起嘴角,看向倚着门的紫衣女子,“文束。”
文束走过去,直接坐在了正中间的台子上,看着他们,“探邑大人,这个清理计划不是新的,是最初的那个,而且你已经同意过了,即使你记忆被抽走,也是要进行的。”
“最初的清理计划?即使我做错了事情,那也过去了百年之久,内容是什么?”
文束看着他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了。”
只见她一手将身后所有的小门拍开,自己还坐在那里,“对了,我忘记说了,那张纸条应该起作用了吧?”
黎坚看着她,“文束,我已经在这了,你还想怎么样?”
“别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嘛,你姐应该早就跟你讲过了不是吗?”文束呼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身后一动不动站着的尸体们,“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啊。”
黎坚看着她走出门,他们三个人才能动,不过出去了许多骨人。
探邑三个人出去,“完蛋了。”
黎坚提弦将他们全都吊起,探邑的经文拍散了不少骨人的魂魄,可是即使他们尽力的阻止,外面的护士,和地上一层的护士都死伤无数。
高子龙和黎坚看着探邑的模样,三个人躲起来之后,还未来得及问探邑些什么。
黎坚整个人便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呃……呃呃啊……”
高子龙赶紧抱着黎坚,又看了看探邑,“这是怎么回事?探邑你知不知道?!”
“那张纸条给我看看,文束说那张纸条有问题!”探邑想了想说道。
纸条摊开之后,里面的文字成一个炼阵,之后炼阵自己迅速的出来进入到黎坚胸口位置。
黎坚脑子里转过无数的画面,脸色痛苦的窝在高子龙怀里,探邑看了看高子龙,“你做好心理准备。”
高子龙一把拽住探邑,手上出现蓝色火焰,“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探邑无奈甩开他的手,瞟了一眼他怀里的黎坚,“他可能要知道了,”然后盯着高子龙,“你和黎月弦的秘密。”
探邑看着高子龙,摇了摇头,“我之前就与阿饶讲过,他早晚会知道的,毕竟就算我们都不说就算你们相信我,可是……你再看看现在?”
高子龙内心的恐惧就像墨入水境,一丝丝渲染开来,抱着黎坚的手不停的收紧,带着些许颤抖。
不过,探邑伸手探了探黎坚的鼻息,“不对,呼吸顺畅且均匀,怎么还没醒过来?”
高子龙抱紧他,单脚往上起跳,过后再下来就是一只蓝色的毕方,探邑看着他也跟着上去背上。
黎月弦这边感觉到不对劲,眼一下猩红整个人闪了出去,往黎府的天空看着。
厌萤这边也从镇符内出去,飘在空中看了看黎月弦,“没事,是毕方。”
黎月弦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回来?冒着被人拍到的风险飞回来?
毕方落地之后变回人样抱着黎坚,黎月弦赶紧闪了过去,“怎么回事?!”
她猩红着双眼盯着木兮胸口看了许久,伸手抚摸他的胸口的位置,五指成爪子模样将炼阵从黎坚胸膛里一下下的抽出。
高子龙看着黎月弦,伸手再探探黎坚鼻息,“月弦,炼阵内有我们的秘密,他醒来……还……还会知道吗?”
探邑叹气,看了看黎坚,“抽出炼阵才能从人偶恢复正常人的状态,你们的事情,是瞒不了了。”
黎月弦紧紧盯着看着探邑,“这是经文炼阵,是不是你做的?!”
探邑看着黎月弦,“黎月弦!你冷静一点,你仔细想想我不过是看出他是人偶,但是我不可能知道你们是如何做的啊!”
高子龙也点点头,“确实,刚刚是文束做的,那些醒来的尸体全死了,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全杀了。”
探邑转过头看了看那棵最大的梧桐,指着那边的梧桐,“我感觉到了,是不是在那里?”
黎月弦和高子龙相互看了看,高子龙先把黎坚抱紧房间内。
黎月弦紧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立德新,也快醒了,探邑你帮我看看他什么情况。”
探邑听后过去抓住她,“什么立德新?”还没听到回答,便看见黎月弦身后。
房屋门前站着的人以及他身上的异常,不禁喃喃低语一句,“我去。”
一百零一
探邑经过黎月弦,缓缓走到那人面前,“这不是刘俊祁的身体吗?你怎么在这具尸体里?”
立德新看着探邑,“你身上,怎么会有另一人的记忆储存?”
黎月弦眼睛瞪大转过身看着他们,“探邑,什么意思?你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探邑伸手对着立德新感受了一下,“难怪你们不知道,她要隐藏起来,你们自然不知。”
他看着黎月弦,解释道,“神迹所留,唯有佛破。看来我自己的事情我都不清楚啊,我问你,”他盯着黎月弦看着,“立唯平是谁?”
“是我爸。”在黎月弦微微睁大的眼睛里,耳朵却听到立德新的回答。
探邑眼神不移开,仍旧是看着黎月弦的双眼,“那你对他做了什么?”
黎月弦听这话,眼睛抬起看了看他和立德新,眼睛一下猩红,头歪了歪,“你能看到就自己去看吧,反正他不能离开黎府。”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伸手在他眼前拂过,另一只手紧接着将经文拍进他脑袋里。
一一闪过的,那个叫立唯平的人都记忆,此时在他们两个人的眼前。
[黎月弦出现在立唯平面前,穿的那身衣服是一身利落白皙的旗袍,“你必须得走了,我跟你说过,不过是为了平衡。”
立唯平看着黎月弦,“没有别的办法吗?”
黎月弦伸手幻出苍育小学里的画面给他看,那是黎锡而的嗜杀成性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
“你自己看看,黎锡而虽然在苍育小学困着,其他人也是,可你要知道她还得出来的,不可能永远困得住她的,立唯平,再来几次都一样,你只会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黎月弦伸手凝聚一点紫光,点住立唯平的眉心,从里面拉出来一长串紫色的光,再将它封印起来藏在了十岁的立德新的眉心里。]
探邑醒来之后也是很震惊的转过头看着黎月弦,“这是什么?”
立德新看着黎月弦,无力的原地坐在台阶上,“那间小学,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黎月弦看着他,坐在石桌旁,“立德新,你父亲做过的事致使他到现在仍旧是魂无处去。”
立德新站起来,冲到她身旁坐下,“那他在哪?”
“我不知。”
看着显然是不相信她的立德新,她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我真不知道,我当时做的只是收回他所有的特殊记忆。”
探邑走过去,“你说的特殊记忆,是那个黎锡而?她有点眼熟……”立德新思考了一会儿,往屋内看了看。
看着高子龙出来,立德新看那样憔悴,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黎月弦看着探邑,深深的看着,想起一些事情,“探邑,你的记忆被抽走了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是现在包括肖呈殊在内我都不信了。”
她看着探邑,“还差点,我一定会让你再次记起,探邑,孟饶需要你的,也只能是你才能救她。”
探邑听后感到很欣慰却也很难以想象,想起渊繁讲过的话,“月弦,我问过渊繁,他说的我所为的那个人,轮回了两世的人,现在是不是孟饶?”
高子龙看着他,“是,”看着探邑转过头看他,继续解释道,“上一世你为了救她做了件恐怖的事,可她最后还是得走,你也被抽走了之前所有的记忆,等于让你改过自新重新来过。”
黎月弦自嘲道,“当初以为她是饶神转生,还想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想起来,现在看来,可能是那人转生吧,可是现在有一点,她的记忆到底想起来没?”
高子龙在那边跟黎修说了些什么,看着拿起铁锹的高子龙,黎月弦闪过去他面前拿过工具,“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挖出来有用吗?!你挖出来,木兮就会原谅你?!还是原谅我?!我们已经骗了,你这样挖出来……你的阿坚用了如此久的躯体……就不用得到安息了知道吗!”
高子龙跪在梧桐前,一手打在梧桐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欺骗他,他一直以为我们都陪着他,从小到大……!”
房间里躺着,转醒过来的黎坚听见了外面的讲话,自嘲一笑,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怪他们。
怪吗?
可是他们也是不想他就这样离开,再等下一世可能要等几百年。
不怪吗?
可是明明可以去轮回,这样不会太痛苦的。
可是黎坚不知道的是,八年前那次在医院内的“传染病”,让他的灵魂被迫留在体内。
他缓缓起身走了出去,探邑和立德新都看着他,高子龙看了看黎坚,颤抖着开口,“木……木兮,我……!”
黎坚拿过黎月弦手上的铁锹,推开高子龙就一下下挖了起来,嘴里还喃喃着,“一定……要看……看一眼……”
直到高子龙也帮忙,黎坚也没说什么,挖出来之后,还是新的,为什么呢,应该是因为黎府没有时间吧。
黎坚想到这嘲讽的笑了笑,倔强的看着挖出来的人的侧脸,伸手掰过,看到脸的一刹那间,愣住然后开始苦笑。
直到笑出眼泪,他才看着高子龙,“即使听你讲过温志忠,你也说他是我的前世!可是现在呢?我不过,就是忘了一切的温志忠是吗?!是吗?”
黎月弦想去扶他,却被黎坚一把推开,黎月弦倒在地上眼神无助的看着缓缓起身的黎坚,“木兮……”
他俯视着黎月弦,“我是该叫你姐?还是有其他的称呼?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假的东西?假的记忆?孟饶呢?她也知情吗?你们是不想我离开,才不让我轮回的是不是?嗯?说话啊!”
直到最后黎坚吼出来,黎月弦才站起来回答,“因为你没办法去轮回了!木兮!你当时,没办法再入轮回了啊!你的魂被强制留在身体里,除了傀儡师根本谁都救不了你!毕方为了你,我为了你,已经逆天而行了木兮……”
高子龙看着他,眼眶湿润,“那些记忆,是我们制造的……可我们只是想你在幸福一些罢了。”
看着缓缓,眼皮越来越重的黎坚,高子龙扶着他,“木兮?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探邑过去用手掌经文感觉着他,眼睛窦然睁大看着木兮,“你是不是吃了那个带有经文的安眠药?!”
黎月弦看着木兮,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心里很慌乱很害怕,“你干什么呀木兮?!你怎么都是我弟弟,我们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木兮,我们以后都不骗你了,好不好?木兮……”
高子龙紧紧地抱着黎坚,想起来一件事眼神突然缓和了,“没事的月弦,我的命符,还在他身上。”
抱着的手收得越来越紧,“他还会醒过来的,你忘了吗?上一次,他还没死。所以这一次,可抵死亡。”
黎月弦眼神呆呆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立德新看着他们,“命符,是什么意思?”
探邑转过头,走过去,“圣灵皆有命符,命符可以抵一次死亡,一般不会给他人的。”
高子龙一直看着黎坚,嘴里一直喃喃着木兮两个字。
花镇。
渊繁这边眼睛猩红着一直盯着茶杯里的茶,透过孟饶从黎府拿来的茶看着那边发生的事情。
他缓缓眼睛恢复正常,再拿起茶杯喝了进去,瞟到从旁边香炉里飘来的一缕烟,那缕烟止于空中,嗅着空气中的桃枝花的香。
他经过动作停止的蓝焰,走向屋外嗅着周边桃花散出的气味,看到那熟悉的一缕青烟出现眼睛却闭了起来,“终归是要知道的。”
熄身着一身青衣飘然而至,看着渊繁不禁笑了笑,“还以为你又要怪我。”
黎府。
风铃音却此时传来,黎月弦盯着门口看,抹干眼泪,“黎修,把他们全带进屋内,暂时不许出来。”
黎修愣了愣,直到看到黎月弦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才反应过来。
一百零二
花镇。
“怪你什么呢?你说的,没错。”渊繁朝空气深呼吸,只觉扑鼻桃花香,“但我就是不想她经历这些,我就是想顺着她的意,护着她就好。她与你的过往,就已够疼。”
熄眼神闪了闪,随即轻笑,“你这,不就是在怪我吗?还有,你怎么知道,呈殊不会伤害姚君?”
渊繁挑了挑眉,侧脸看她,“他对她,有悔。最起码,不会伤害她的性命。”
“什么悔?”
“你应该清楚啊,肖呈殊为何会成为姚君的假亲戚,为何偏偏又在姚君死后再次回来?”渊繁说到这无奈的摇了摇头,“即使他拿几百年前的事来说,可也清楚他心里觉得最重要的那个,还是她。”
“还有,”渊繁看向她,“你为什么任由呈殊把记忆还回去?”
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折下一枝桃花,可惜花却掉下几朵去,她弯腰拾起,置于掌心。
她把掌心的一朵桃花伸到渊繁面前,“你看,这里是花镇坟地,你在这里居住,种植的桃花是为了克制地下的那些不愿离开身体的魂。可是你要知道,不管什么都好,压制久了,反弹得就越厉害。”
说到这,熄随着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本置于她手中的桃花就这样掉落,渊繁伸手想接,却错过。
渊繁看了看落空的掌心,心里也空落落的,三个人的时光,他曾经无时无刻都想回到过去。
可是一旦逆天而行,就会遭受天谴,他感觉到胸口的疼痛欲裂,喉咙都那股腥甜,他蹲在地上吐了血出来。
蓝焰那小家伙从屋内赶紧跑出来,“哥哥!哥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阿焰扶你!”
他点点头,笑着摸了摸蓝焰的脑袋,手背擦了擦嘴巴的血迹,缓缓进屋。
躺着之后,渊繁还是往屋外看着那些桃花,可能是因为他在这吧,这花镇里的桃花的花期比外面的长些。
他笑语盈盈的看着蓝焰,伸手揉乱他头发,“阿焰,下半年,我们就有桃子吃了,开心吗?”
黎府。
黎月弦看着外面,站在对着门口的远处,“门外之人,请扶弦而进。”
她看了看那人,喝着落归行的手放下,“李妍?”紧接着黎月弦往身后看了眼,无语了。
幸亏立德新不知道刘俊祁的事。
见她点头月弦往前走去,看了看李妍的手,黎月弦伸出手摊开,“花种,我看看。”
黎月弦眼睛一下猩红盯着花种,随即看着李妍,无奈笑道,“除了肖呈殊,也不会有人给你这个了吧?他怎么交代你的?”
李妍看着黎月弦示意,也跟着坐到石凳上,黎月弦对面,“你知道我?”
黎月弦喝酒的手不停,咽下去之后看着她,“嗯,你知道你的微博很出名吗?是为了刘俊祁吗?”
李妍点点头,“肖呈殊带来一个女人,那个女的说刘俊祁已经复活了,我想见见他!”
黎月弦勾起嘴角,“我就知道是这样,他没有复活,你知道什么是复活吗?他现在只是尸体醒了,魂却不是原来的魂,也就是说那个女的骗了你,因为这里是引渡之地,刘俊祁是我送去忘川的。”
李妍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黎月弦盯着她一下提弦将人拉到梧桐上吊起,眼神猩红且狠厉,“李妍,你一点也不惊讶啊。”
李妍眸里的恐惧很强,却没有求饶,“不是的,黎月弦,我就是想见见他!”
黎月弦歪头一笑,食指一提,李妍脖子上的弦便更加得紧,“你怎么知道,我叫黎月弦?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真的没有杀过人?”
李妍一动不能动,提线的人偶也就是这样了,她眼泪快挤出来的时候,感觉到脖子上的弦真的只是越来越紧她才真的眼睛往下看了看。
黎月弦看了看,眉毛一挑,“求饶了?”看着她不能动,月弦嫌弃的说道,“求饶了,就眨眼,我放你下来。”
李妍眨了眨眼,黎月弦掌心向下一动,李妍便掉了下来,喘着粗气,缓了过来之后又看见黎月弦笑眯眯得叫她过去坐着。
黎月弦盯着她,眼睛猩红也恢复正常,“那个女的,为什么给你花种?让你过来?她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李妍看着她,一会儿又移开目光,黎月弦讽刺的笑出声,“你不说就算了,不说就回去,至于人嘛,你是肯定不能见的。”
她内心斗争着,就在黎月弦伸出手指要打响指的时候,她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黎月弦放下手。
倒是没想到她会说,李妍见她放下手,继续说道,“那个女的让我告诉你:花源配血,无尽残轧。还有,死去的人听不见忏悔,活着的人才不能留下遗憾。”
黎月弦缓缓地起身,看着李妍,“你真的不知道是谁让你来的吗?”
李妍摇摇头,“我是见到了她,可我不认识。我问过她她不愿说自己的名字,我只知道她是个仙女。”
黎月弦轻笑出声,李妍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来了一句,“就是这样,我叫她仙女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笑的,笑得很美。”
她执起落归行,给自己灌了一口,“那……她出现的时候,时间是不是停止了?”
这是,最重要的关键。
见她点头,她微微一笑,伸手拂过她眼前,给她开了一下眼,“你看看我身后那屋子,看到他了吗?”
随着一声响指送走李妍之后,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云英裙。
她很想念,那一缕青烟,和那随着青烟而至的,那个青衣女子。
不过,“花源配血,无尽残轧……吗?”
出来的,却是已经冷静下来的黎坚,黎坚看着黎月弦又坐在那株紫芍药花旁,“月……呃,姐,你怎么了?”
黎月弦愣了愣,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着,五味杂陈,“木兮,我犯的错,原是还不清的。”
花源配血,无尽残轧。
黎月弦手中还拿着李妍的那颗花种,她捏碎了,一滴泪滋润一点地,“你们俩……又合起伙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