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感言
这本书从一月份到四月底就彻底完结啦,撒花撒花~٩(๑^o^๑)۶
首先呢,非常感谢我为数不多的几位粉丝们。谢谢你们,不管你们是陪我到半路就选择离开,还是一路都在支持着,我都特别特别感动!
因为有你们,我才有了第一张推荐票,第一张月票,第一次订阅,第一次打赏,还有第一个评论。
每当看到作家助手有红点点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有人在关注着我,当我发现是的时候,我很开心,作为一个扑街的作家,这真的让能我开心很久,记忆很深刻。
所以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写,不能辜负你们的期望,尽管结果还是不如意,但我觉得这就是圆满了。
送你们小心心哦❤️❤️❤️
其次呢,就说一说这本书吧。其实这本书开的十分的仓促,当时我刚刚放了寒假,然后脑子一热就下载了作家助手,直接注册写文了。
尽管我过去看了很多年的小说,也一直在构想着我的第一本书,但还是没想到我居然如此冲动,所以后来我真的后悔了。
初入网文,我才知道这里藏着多少大神,和多少有潜力成为大神的人,我衷心敬佩,也十分向往。
所以我更加烦恼,我觉得自己没有对这本书真正的负责,所以才导致它开头匆忙,过程慌张,结尾不尽人如意。
不可否认有外力因素,比如说因为疫情所以要在家补课(课还特别多!(* ̄m ̄)),但是总的来说,能克服的困难我没有尽心的去克服,就只能怪我啦。
文笔方面呢,我觉得是比较稚嫩的。因为当时在写的时候,我很拒绝去看其他人写的书,其一是因为我本身就没有多少时间,所以看不了,其二是因为我怕不自觉借鉴别人,所以一直都没敢去看。
害!
所以啊,我也不太懂我写的到底怎么样,毕竟没有对比,我真的看不出来。不过必须承认的是我有在水字数(超小声),对于这一点我特别的愧疚,其实我是希望这本书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反正因为种种原因,它还是发生了( ̄ー ̄)。
最后说说我自己啦!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啥好说的,然后回头看看我写的文字,又觉得矫情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第一次,矫情就矫情吧!反正也没人看看...
唠叨了这么久,虽然就只有我一个人,但我的心情还是激动的,我终于完结啦!
最后的最后,我有想法写下一本书的,很快很快我就会开始构思,这一次保证不仓促,我要努力让更多人看到我的文字!
加油!加油!加油!
我的梦想会实现的!
希望看到这些话的人能和我一样期待哦!
孤独有孤独的乐趣,写至深夜一点。
——2020.5.1
第一章 离开
乌沉沉的天空中挂着稀疏的几颗星星,月色被乌云笼罩,大地一片昏暗。
唯有远处群山中的一点明亮极为扎眼。
流光山阴面地势陡峭,悬崖深不见底,山沟里流淌的水都是乌黑一片,只偶尔传来水浪击打山石的声音,为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凉意。
与之相反的阳面则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着,夜色下,充满绿意的林子变得黑沉许多。
穿过葱茏一片,山顶上矗立着的一座三层高的阁楼便清晰可见了,此时阁楼各处都发出璀璨的光,亮如白昼。
其中三楼尤甚,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华,珠光洒在轻纱上,随风摇曳着,在空中飘飘荡荡。
屋内景观一览无余。
绣着鱼儿戏水的云锦屏风将这间屋子隔断成了两部分。
一边是由塞了满满当当书籍的书架合围而成的书房,除却几件必要的摆件外,书房中只有一套上好的沉香木制成的案桌,桌上或散乱、或摞成的一张张笺札都染上了墨汁。
屋子的另一边被拖地的青色帷幔掩盖着,隐约可见其间有一张可同时容纳四五人休憩的大床,梳妆台边的软榻上覆着软乎的裘衣。
此时软榻上正躺着一个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半张脸被遮挡着,睡颜恬静,露出的肌肤在珠光下越发的莹白润泽,裘衣随着她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四周一片宁静。
“咚咚咚——”
忽然响起几声极轻的“咚咚”声,这一室的宁静被打破了,一个穿着青衣的侍女匆匆地从楼梯而来,她的脚步不慢,发出的声响却很小。
拐过书房后,她撩起一角帘子,便立在了女子身前,轻声道:“姑娘,云浮来信了。”
说罢,侍女微微低着头静候指示。
“说了什么?”
软塌上的女子仍是闭着眼,不像是刚醒来,嗓音极润,带着初雪的气息。
侍女答道:“云浮说,宁王想与姑娘做一笔生意,请姑娘指示。”
这句话传的没头没尾的,但侍女也不敢多问,待到女子挥手时,她便迅速地退下了。
女子睁开眼,微微思索了片刻,便脚步轻巧地离开了阁楼。
流光山上只有一座阁楼,名为流光阁,也就是这座三层的小楼,除此之外都是小院落,围着阁楼而坐,有些依着山,有些傍着水。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院落群中灯火通明,把小路照的很亮。
清鱼从阁楼上下来,有目的地往一个方向去。路上间或有人向她弯腰,唤她一声“姑娘”,她都一一点头示意。
等到了一座小院前,她才扬起笑容,几步上前推开门,喊了起来:“师父!我来了......”
风卷起窗纱,带来了阵阵凉意,桌上的蜡烛时而晃动一下,让清鱼担心下一秒会不会就熄灭了。
她四处张望着,顿感疑惑,平日里会笑着应“来了”的人今日出奇地不在屋里。
清鱼找遍了整个屋子,一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师父怎么不在?”清鱼喃喃自语着,正要离开,忽然瞥见茶桌脚处有一张信纸。
黄澄澄的光打在雪白的纸上,也洒在她的身上,明明是温暖的色泽,却叫她生出一种孤独的感觉。
师父竟然不辞而别了。
她和师父待在一起十六年,几乎不曾离开过他,更遑论是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抛下她离开,甚至没有告知原因,这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
清鱼莫名地有些委屈。
她把信纸揣在怀里,又看了看这间不大却很整洁的屋子,然后离开了。
清鱼的师父在几年前创立了鱼影楼。
鱼影楼是专门收集消息和情报的地方,清鱼的师父——初影,培养了许多人,并让他们渗入到各个领域,甚至于是皇宫,任何人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或是等值的物件,都可以在这里买到他们想要的消息。
鱼影楼在江湖上不过初初崭露头角,就已经是不可动摇了,不仅是因为初影网罗了许多人才,也因为他的武功极高,凡是上门找茬的人都败在了他的手下。
虽然有人认为他行事没有章法,只知道打架,不过事实证明,这招是真的好用。
所以这些江湖人也很是服气,甚至三番两次上门切(讨)磋(打)。
初影的名声就此越传越大,鱼影楼在江湖中的地位也越坐越稳。
清鱼这个唯一的小弟子算是半个主子,在初影离开以后,她的指令自然就是最大的。
眼下正好有一件要紧事她想和他商量商量,谁知他竟一声不吭就走了,清鱼顿时觉得焦头烂额。
坐在宽大的沉香木椅上,清鱼揉着额头看云浮送来的信,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墨笔一挥就在信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命人传到锦都给云浮。
正拿了下一封信准备看,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姑娘找我?”
清鱼抬头看去,桌前站着一位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面容柔和,唇畔含笑,正冲着她微微弯腰行礼。
“夕归,你知道师父去哪儿了吗?”
夕归似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启唇答道:“属下不知,主子竟离开了吗?”
清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想他不止离开了,而且还没带上我,简直过分。
“想必主子是有要事去办,这才匆匆离开。”见案桌后的人失望的样子,夕归开口安慰。
“我在师父房间找到了这封信,他似乎走得很着急,连一件衣物都没带。”说着,清鱼把怀里的信递了过去。
夕归展开信纸快快地扫了一遍,知道她担忧初影的安全,便道:“主子武功很高,况且还留有时间写信,想来没有遇到危险,只是事出紧急才没来道别,姑娘放心吧。”
想了想又说:“既然主子让您去办事,您大可趁着这机会出去转转,等姑娘回来,主子也许已经在这等着了。”
她也知道依师父的武功是不会有事的,只是骤然得知这个消息让她心情不虞。
“也只能这样了......对了,宁王的这桩生意我应了。”清鱼摇了摇手里的信,这是不久前云浮刚刚传来的消息,夕归应该也收到了。
“可是,如今东临局势紧张,我们鱼影楼何必掺和进去呢?”
夕归难得表现的犹豫不决,实在是因为东临国现下正在夺嫡,各派斗争不断,若是他们蹚了这趟浑水,还不知会给鱼影楼带来多大麻烦。
“开门做生意,岂有将客人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宁王是皇室子弟,东临一日没有安稳下来,我们就不能得罪他。”
清鱼把玩着信纸,露出了一点笑来:“万一...他得了势,终究是民不与官斗啊。”
对上她的眼睛,夕归也缓缓笑了一下:“倒是我白担心了,鱼影楼立足江湖多年,也是经历了风雨的,又怎会惧怕这点事。”
“是啊,白花花的银子,我可不舍得再从口袋里掏出来送回去。”
听着她财迷似的话,夕归哭笑不得,她先前还担心主子走了清鱼恐怕担不住鱼影楼这个担子,如今看起来,她比自己想的还做得更好。
不参与东临夺嫡确实重要,但不得罪皇室也是他们应该小心的,主子不在,她反倒变得畏首畏尾的了。
“既然决定了,锦都那儿的事你仔细安排一下,我明日要去北境一趟。”
夕归应了后便匆匆下去了。
姑娘第一次单独出门,她得好好准备一番。
清鱼把所有信件批完,才发现窗外下雨了,原本就阴暗的天空,这会儿更加看不见了。
细雨飘到她的脸上,打湿了脖颈,清鱼仍然驻足在窗边。
虽然她主动接下了与宁王的这桩生意,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她猜不到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还有对师父在信上让她去北境国查探的事,更是一头雾水。
师父究竟去哪儿了呢?
清鱼扒在窗桕上的指尖也染上了几点雨滴,凉凉的,她甩了甩手,心头笼罩的疑云却不退散,让她莫名有些躁意。
远处成团的乌云黑压压的,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清鱼只没有再驻足,关上了窗。
第二章 启程
第二日清晨,天还是雾沉沉的。清鱼带着两男一女骑上马离开了鱼影楼。
马蹄声在官道上不绝于耳,四人行至青州与平洲的交界处时已经是日落。
清鱼从马上翻越而下,对另外三个人说:“今晚在此稍作休息,明日再启程,你们去周边查看一下,顺便捡点树枝回来生火。”
三人得令,将马拴在树下,很快消失在了林中。
“噼啪—噼啪—”
篝火的星子四溅,清鱼随意地拨弄着,其余三人也围坐在火堆旁吃着干粮。
夜空寂静,忽而像是有风吹打枝叶的声响,惊起几只鸟儿,扑腾的翅膀声渐行渐远。
一夜无事。
天明时,四人整理行囊,很快又出发了。林子的角落里一个黑影迅速闪过,惹得花草晃动不止。
几日后,四人已到达秀河镇。
秀河镇地貌广阔,本应是一个郡县,却因为土壤不肥,人烟稀少,所以冠以镇的称号。
清鱼一行人走近了离官道不远的一间客栈。小二就急忙上前迎接,笑嘻嘻地问:“几位里边儿请,打尖还是住店呐?”
“住店,准备两间房,马匹喂上好的饲料。”清鱼看着悦来客栈的招牌如是答道。
“哎,好嘞!”
进入房间后,清鱼先将四周检查了一遍,确认茶水也是干净的,这才放下包袱歇了下来。
这几日天气始终阴沉沉的,在屋内吃饭还要点上烛火,清鱼嫌闷得慌,便带着三人下了楼。
四人坐在桌边,边吃边低声聊着,多数时候是听着大堂内的其他客人闲聊。清鱼性子敏感些,余光中扫到好几次隔壁桌的人投过来的眼神。
说不清是打量还是不怀好意,她便让几人都警惕些。
等到四人都吃饱了准备上楼休息,一个不速之客到了。
“李光德,你杀我妻儿老母!今天我就要给他们报仇,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一名拿着大刀,双目泛红地络腮胡大汉气势汹汹地从客栈外冲了进来,对坐在隔壁桌椅子上的一个中年人大声喊道:“拿命来!”
说罢便挥舞着大刀向他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中年人竟一溜烟躲到了同伴的身后,犹如水中的鱼儿一般灵活。
同伴急忙挡下了大汉的一击,快速地说:“这个大哥,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不妨解释清楚。”
“确实是有误会啊,我根本就没有杀他妻儿老母,你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材,怎么可能打得过他?更何况杀他家人呢,实在是冤枉啊!”
李光德的身材看起来确实是瘦弱,躲在同伴身后大声嚷嚷为自己正名,周边的客人见此情形也信了几分,纷纷劝大汉冷静下来解释清楚。
清鱼冷眼旁观,她不想掺和这事,可无奈这大汉不偏不倚就站在了他们前头,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必经之路。
她看着这情形并没有莽撞地上前去让他让路,而是又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大汉仿佛也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听见身边众人的劝说,冷笑道:“你这贼子,简直胡言乱语,分明是你下毒害死了我妻母!”
李光德的同伴听见这话,不敢相信地转头看着李光德:“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竟如此恶毒?!”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大汉听李光德还在狡辩,直言道:“谁没听过你毒医的名号!人死后化为脓水这样丧心病狂的手段不是你还能是谁?!”
“哗!”
四周客人本是看戏,却没想到遇上了江湖上人见人憎的毒医。惊起四座,有些人已然害怕得逃出了客栈。
清鱼见状面色变得严肃,让他们三人戒备着。
“姑娘可是怕那毒医对付我们?”坐在清鱼身边的一个男子问道。
清鱼闻言,眼睛盯着前方的情况,直说道:“恐怕他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三人一惊,纷纷握紧佩剑严阵以待。
她过去随着师父走过许多地方,比他们多了份见识,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毒医方才吃饭时就眼睛就总是飘向他们这桌,已经很不对劲,加上他同伴的怪异举动更加重这种诡异的感觉。
什么人会在自己的朋友与别人争执时相信对方的话,反而第一时间去怀疑指责自己的朋友呢,除了做戏她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不知是有意无意,大汉还站在原先的位置上,而大堂内的客人纷纷扬扬走了不少,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只听那李光德大笑:“没错,是我干的,那又如何?你想为他们报仇,可你杀得了我吗?”
李光德此言不虚,虽然他武功不济,用毒却是精深,若是他出阴招,大汉不是他的对手。
话毕,已有侠士忍不住出言力挺:“那加上我呢?我二人联手,定要替天行道,将你这杀戮成性的魔头降服!”
“哼,加上你?就是在座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李光德语气狂妄,转头看了一圈大堂里的人,眼神在清鱼身上多停留了几瞬。
清鱼这会儿已经确定他们确实是冲着她来的了,只是不知道这堂中有多少是他们的人,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江湖侠士。
“等会儿乱起来,你们三人就趁机离开,我们在榆林郡汇合。”
对上李光德,清鱼不敢说有十全的把握,但要掩护他们逃跑也是绰绰有余。
三人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便也小声地回道:“姑娘何不让我们留下来,胜率总是更大。”
“你们留下,我怕你们挡不住李光德的毒,若是受伤了,我还要分心。这次去北镜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绝不能折在此处。”
这三个人虽然是谋略算筹方面的好手,武功却不高,恐怕在他们手下过不了几招,毕竟是夕归精挑细选要送去北境的人,清鱼必须确保他们平安抵达,否则回头不知道又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培养出一个人才来。
至于她,打不过就跑,总归是能保住性命。
三人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听她这么说也不敢留下拖后腿了,“姑娘言之有理,只是您万万要小心,若是出了事,属下等人就是大罪过了。”
“嗯,你们路上也小心。”
他们这头才交谈了几句,李光德那边的争吵已经结束了,方才出头的那位侠士拔出剑就迎了上去,与李光德纠缠在一处,大汉也加入了他们的争斗,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
客人逃的逃,打的打,场面顿时乱了,三人就趁此机会离开了客栈。清鱼见他们没有被过多阻拦,心下一定。
忽而一道银光闪过,大汉雪白锃亮的大刀已近在眼前。
来了!
清鱼收敛心神,严阵以待,连忙飞身后退,躲过了这险险的一刀。转眼袖中的青绫便被甩了出去,紧紧缠住了大汉的大刀。
紧接着,那名侠士提着剑就从斜下方刺来,清鱼急急闪躲,换了一个方向,青绫又缠住了侠士的脚,一个使劲把他拉倒在地。
刚转身,刀光闪过,她一偏头,那刀锋就擦着她的侧脸划过,削断了一缕青丝。
还没等喘口气,又有几人掏出刀剑蜂拥而上,清鱼被困在众人之间,忽而踏着刀尖飞身而起,一条清凌凌的,宛若游龙戏水般的青绫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打开了围着的人群。
她不多做停留,收了手就往客栈后门跑,那李光德早已等着她了,一见她出来就朝她扬了扬手,好在清鱼早有提防,让那扑面而来的白末落了个空。
她反应极快地一扫腿捡起地上的刀掷了出去,同时运气逼向他,在李光德躲闪的时候将他擒住。
清鱼的武功是初影自小教的,虽不及他的一半,但对上高手也是不遑多让,更别说是李光德这种依赖毒药,武功平平的人,只要没了依仗,不过是手到擒来。
“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清鱼制住李光德,剩下的人果然不敢上前了。
从怀疑他们的动机开始,清鱼就始终觉得不解,这么多年她很少在外结识仇家,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在半路伏击她?
可谁知她打算的好,想要问出一些信息来,但是不料这些人却是存了死志的,在她问完话后,一个接着一个服毒自尽了。
清鱼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们嘴角流出黑血,倒在了地上。
“你别白费力气了,等着死吧...”李光德诡异地笑了笑。
清鱼见状暗道不妙,立刻伸手卸了他的下巴,哪知他的嘴里却还是渗出了黑血,这血液一碰到她的手,便让她觉出几分刺痛感来。
李光德已经面容扭曲地倒下了,她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擦了擦手上的血,匆匆离开客栈,趁着夜色上路了。
骑上马背走了没一会儿,清鱼就感到有些不适,她迅速点了自己的几大穴道,抬手看了看,发现刚才被毒血沾染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隐隐有溃烂的痕迹。
果然不愧是毒医,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确实让人胆寒,若是她不尽快服用解药,处理伤口,恐怕伤口会渐渐溃烂,直到变成一滩血水吧。
清鱼猜的不错,还没等她赶到赶到榆林郡,就已经昏昏沉沉撑不住了。
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清鱼想,还好她已经离开秀河镇了,下一波追杀的人应该没那么快追上她。
当清鱼再次清醒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脑袋还晕乎乎的,身体已经强撑着坐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周围的摆设很简陋,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个燃了半截的烛台,加上她躺着的床,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看窗外也已天色大亮,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带她回来的人又在哪里。
清鱼眼看这暂时无人,便闭眼凝神调动起了内息,方才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已经用了药包扎好了,现下她细细感知,察觉身体里的毒素好似也清理的很干净了。
不过这也多亏她先前便封住穴道,防止毒素入侵太快,否则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精神了。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就要下床往门口挪去。
这时门“吱”的一声,一个穿黑衣的青年走了进来。
看到清鱼站在地上,他连忙把药碗放在桌上,慌乱地过来扶着她。
“哎!你小心点,毒才刚解,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
清鱼躲开他的手,自己坐了回去,又抬头看着他,“你是谁?”
第三章 季辞
黑衣青年扶着清鱼到床上坐着,挠了挠头,笑嘻嘻的说:“我叫陆旗。”
“陆旗?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我家主子。”
清鱼不动声色地问:“你家主子是谁?”
“呃……”陆旗又挠了挠头,“要不你亲自去问吧。”
清鱼楞了一下,她还以为他家主子的身份不能透露呢。
“那麻烦你为我引路。”
屋子外边有一条路曲曲折折的绕进一片小竹林,穿过竹林就能远远望见一个小院。院子小而简陋,但却意外的干净。
陆旗将她引到院门口就离开了,清鱼暗暗打量这间小院。
忽然有一个黑衣墨袍的青年打开门径直走向院中的圆桌。
青年的发高高束起,用黑绸扎了一个马尾,简单而利落。侧颜冷峻,淡漠的眼甚至没有扫向她。
清鱼向青年作揖:“敢问公子贵姓?”
其实清鱼大概能猜出他的身份,他身上的衣裳和陆旗一样在边角处印有繁复的暗花底纹,是北镜锦衣卫的象征,只不过他的衣裳还绣了银色丝线,不知他的级别多高。
青年修长的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慢地送至嘴边饮了一口,音色冷淡:“季辞。”
原来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季辞。
清鱼心下微惊,季辞是北镜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人冷淡难以接近,最重要的是他是太后的门下。
北镜太后十分追慕权力,且不是北镜皇帝的亲生母亲,二人的明争暗斗数不胜数,此番季辞到秀河镇如此光明正大,会是谁的授意?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况且以季辞的个性怎么会随便救路边的女子,清鱼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清鱼踱步至季辞的身边,言辞恳切道:“多谢季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欠公子一条命,若公子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但凡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定当义不容辞。”
季辞听完清鱼的话并未立刻作答,只是拿着空杯把玩。
静默几秒后,季辞才颇为玩味道:“能力范围?”
季辞的黑眸似一把利剑射向清鱼,仿佛是在轻语,可她知道这是在反问她。
清鱼一动不动地站着,不卑不亢地回答:“虽然公子救了我,但若是公子所求之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或是……公子想让我做不义之事,恕我不能报答公子的恩情。”
季辞淡淡的收回目光,嗓音低沉地说:“既然姑娘伤好了,就自行离去吧。”
清鱼再拱手,而后毫无犹豫地离开了。
从陆旗那里把马牵走,清鱼就往榆林郡的方向去了。虽然她体内余毒未清,但是她觉得留在秀河镇恐怕更危险。
方才的小院内,陆旗走到了季辞的身后。
季辞饮着茶悠悠问道:“查到她的身份了吗?”
“似乎只是一个江湖女侠。”
“女侠?”季辞偏了偏头,好像对他说的话有疑问。
“是,悦来客栈的事乃她所为,她身上的毒也是毒医的秘方。”
“她为何会来秀河镇?”
“只是恰巧经过罢了。”
恰巧?恰巧招惹上李光德吗?季辞是不信的。
陆旗往季辞身边凑了凑,又道:“主子若是对她感兴趣,属下就再去查查?”
“她身上疑点颇多,确实不能轻易放过。”季辞好似没有听出陆旗的揶揄,顾自说道:“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陆旗自觉无趣,便尴尬的摸摸鼻子退下了。
清鱼到了榆林郡与三人汇合后,就继续赶路。一月后,四人平安抵达北镜皇城——幽都。
到达幽都后,清鱼便向鱼影楼在幽都开的茶楼而去。
幽都很繁华,鱼影楼在此设立的情报中心涉及多种,其中便以眼前这座茶楼为主,而花落正是处理执掌一应事务的总管。
花落能力出众、扛得住苦,而且遇事不慌,总是笑眯眯的,她被派遣到幽都也已经多年了,对于幽都复杂的形势了如指掌,在清鱼还在赶路的时候,她已经将她需要的消息全部整理好了。
清鱼看着这一大叠的书信,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北镜皇城的势力果真是盘根错节。
花落在一边瞧着,脸上笑盈盈的:“姑娘辛苦了,以往这些消息都是一段时间传一次,且都是精简过的,如今姑娘要在皇城行事,看的不免多些。”
清鱼揉着额角,慢慢地翻看着:“这倒也罢,只是北镜皇室内斗严重,在这皇城中行不容错,恐怕消息难得啊!”
清鱼放下折子,长吁了一口气。
“说起来,主子怎么走的如此突然?”
“确实不像师傅的作风,但我现在也腾不出手来查师傅的行踪,若是你手头的事能先放放,就先去查一查。”
“是。”花落答后,想起秀河镇的事,面色严肃的说:“姑娘,李光德暗杀您的事,现在还查不出来。”
清鱼到榆林郡后便飞鸽传书给花落,让她查李光德的幕后之人,没想到那人隐藏的这么深,鱼影楼居然一星半点都查不到。
想到季辞莫名出现在秀河镇,清鱼若有所思:“或许,是有人赶在我传消息给你之前把痕迹都抹掉了。”
“属下会尽全力去查。”
“嗯。”清鱼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而后又问:“六皇子的消息你有多少?”
“六皇子为人谨慎,身边人底细都查的一清二楚,我们的人很难靠近他,所以查到的并不多。”
花落将记有六皇子情报的折子放在案堂上,清鱼拿起来细细的翻看。
“当务之急是要给我安排一个身份,让我可以接近他。”
“姑娘与季辞见过面了,想必他一定会去查您的身份,所以…”花落欲言又止,最后只望向清鱼,什么也没再说。
清鱼托着腮,倍感头疼,“这倒是个麻烦。”
“罢了,暂时不用安排,见机行事吧。”
从离开鱼影楼到幽都,一路上发生的事都太奇怪了。
先是被人刺杀,中毒后又正巧被季辞所救,如今想查幕后黑手却没有任何线索,莫非都是巧合吗?
想到季辞平静的侧颜,清鱼心中疑窦丛生。
北镜民俗众多,清鱼刚到幽都,这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就即将来临了。
花灯节是北镜百姓最喜欢的节日之一,在这一天,不只百姓欢庆,北镜皇室也会派人到皇城的护城河边与民同庆。
花灯节从早至午夜都特别热闹,大街小巷挂满了色彩斑斓的花灯,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层出不穷。
最有趣的是若将花灯送给喜欢的人,就算是一种隐晦的表白了,这对于不敢直言表达爱意的女子来说是一次不可错过的机会。
北镜对于女子并不苛刻,男女独处只要不过界也是不会遭人唾骂的,所以花灯节那天有情人都会约着一起逛街。夜晚在护城河畔可以放花灯许愿,还可以租小船在河道上游览。
花灯节清鱼准备出去逛逛,一来熟悉幽都的环境,二来去会一会今年北镜皇室派出的人,往年曾有过北镜皇帝亲临护城河的事,所以她想去碰碰运气,毕竟现在以她身份很难接触到六皇子他们。
清鱼嘱咐花落为她寻找任何可以接触六皇子等人的机会,而她自己正在为花灯节做准备。
想到师傅交给她的任务,清鱼觉得相比与宁王的交易更为重要。不过,或许这两个人可以同时调查。
花灯节终于到了,夜色渐浓时清鱼就带上了一个人一起向护城河而去。
第四章 初见
北镜的花灯节果然名不虚传,清鱼本打算先去护城河看看,奈何跟着来的小花被街上的杂戏吸引,始终不肯离开。
“小花,要不你自己在这逛逛,我先过去?”清鱼拉着眼珠子已经黏在戏台上的小花,试图和她讲道理:“你自己一个人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好吗?”
“不行,姐姐让我跟着你。”小花听到清鱼要一个人走,马上回头紧紧看着她:“姐姐说,你老是照顾不好自己。”
“我……我照顾不好自己?花落就是这么和你说的?”
“是啊,姐姐说你上次中毒了,很危险的,所以我一定要跟着你。”小花严肃的说:“清鱼姐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清鱼哭笑不得地摸着她的头:“好,姐姐也会保护你的。”
“那清鱼姐姐,我可以把这个杂戏看完吗?”
看着小花满脸期许的表情,清鱼无奈道:“可以。”
小花是花落一手带大的,虽然才十一岁,却对毒药很有研究。因为前段时间她中毒的事让花落很担心,所以这次出来无论如何也要把小花塞过来。
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人耍戏,清鱼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酸酸软软的。
其实小花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被花落带回来养大,虽然花落对她并不严格,但小花自己很懂事,为了不给别人添乱,倒是很少到外边儿玩。
陪小花吃过路边的小摊后,两人就向护城河出发。
夜幕降临,街上的花灯照得四周亮堂堂地,倒映出街边小贩喜悦的脸庞。
河边的风景更是美如画,枝条随着风轻轻地荡着,花灯也在空中起舞。水面上闪烁着七彩的灯光,男女老少都欢乐地嬉戏打闹。
清鱼租了一艘小船泛游河上,小花自己玩儿地不亦乐乎。
远处的爆竹声、欢呼声越来越近,北镜皇室派出的人已经从另一边登上了一艘插有龙旗的大船。
清鱼让船夫把船摇过去,以便看清人脸。在大船的左侧,她将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巡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六皇子。
正在清鱼想让船夫把船摇到右侧时,有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紧接着又有两人走到他的身边。
身穿白衣的青年赫然就是六皇子云寒。另外两个,褐色衣裳的是皇后嫡子——二皇子云辛,深蓝衣裳的是季贤妃之子——五皇子云修。
今年的花灯节景阳帝把三位皇子都派出来了。
清鱼心下暗自琢磨着。
北镜皇室的形势复杂,景阳帝与皇后关系冷淡,季贤妃又是太后一党,所以花灯节这样笼络人心的机会,景阳帝应当不会交给云辛云修。如今他们出现在这里,看来又是一场激烈的交锋。
二皇子作为嫡子长兄,说了些场面话,然后让大家都好好地玩耍,就退场了。
看着三位皇子都离开了视线,清鱼便转身说道:“小花,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清鱼姐姐,你要小心啊。”小花扯着清鱼的袖子认真说道。
“放心。”
小花年纪虽小,却也有一些粗浅的功夫,且随身带着毒药,所以清鱼把她留下这里也不会担心。
偷偷溜进大船后,清鱼直接上了二楼,在躲避巡逻兵时,顺便戴上了面巾。
大厅没人,想来三位皇子应当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各自回房了。
顺着回廊,清鱼走到了一间屋子的后面,因着不能确定这是哪位的房间,她悄悄地上了屋顶。
掀开瓦片一瞧,底下是二皇子在看书。
外面爆竹声震天,居然也能静的下心,二皇子果然够沉稳,清鱼默默的想着,然后把瓦片轻轻放回去。
又往下数了两间屋子,清鱼终于看到了六皇子。
云寒坐在窗边喝茶,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枣红色衣裳的少年。
清鱼只能看到少年的头顶,红色的发带随着他的脑袋一摇一晃的,夺目的很。
少年喝完了手里的茶,清冽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世子何必见外,称我堂哥便可。”云寒地语气温和。
少年戏谑道:“堂哥,若是无事,我还没逛花灯节呢,就先走一步了。”
云寒笑容微僵,片刻后又说:“需要我陪你一道吗?”
“不用,我喜欢一个人。”少年瞥了一眼云寒,伸了个懒腰,大步地走出屋子。
少年走后,云寒望着窗外久久不语。
清鱼趴在屋顶上,听着底下兄弟二人的对话,才发现原来刚才那个少年是当今陛下亲弟弟定亲王的独子——云淮。
清鱼又等了一会儿,见云寒并没有其他举动,只是静默的喝茶,她便将瓦片摆回原样,回到了小船上。
坐在小船上,清鱼想起了师傅给她留下的信。
信上除了交代不必寻他以外,还让她去调查北镜世子。
如今北镜仅有两位王爷,一位是太后之子安王,安王自从景阳帝登基后便离开幽都去往了封地,虽说安王也有世子,但远在垦州。
因为拿不准师傅想要自己查的是哪位世子,清鱼便想先到幽都调查六皇子和云淮,再到垦州调查安王世子。
如今云淮出现了,清鱼自然是以师傅的任务为主,首先查定亲王世子。
清鱼让船夫靠岸,然后带着小花去往闹市。
主街上人多嘈杂,清鱼不注意便被人撞了一下,小花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回过神来后清鱼就原路返回去找,奈何路上的人太多,她寸步难行。
不论小花有没有自保能力,在清鱼心里她始终是一个孩子,所以她此时是真的很着急,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她一跃而起站在了房顶上。
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清鱼却无暇顾及。
正在她一筹莫展准备回去找人时,一抹红色跃进她的眼中。
是云淮。
少年的发带调皮地缠绕在他的发丝上,路过的行人瞧见这么一个俊秀的少年,都自觉地不挤着他。
忽而云淮抬眼向清鱼这里看,她才把他的脸看得清楚。
桃花似的眼睛衬着火红的灯光,清澈且不含杂质,似装有万千星辰,鼻梁高挺,薄唇微勾,如玉的肌肤仿若沾上了花色一般。
少年精致的五官清冽纯澈,身材颀长挺拔,微微仰着头,身上的红衫映着淡淡的光辉,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清鱼愣愣地看着他,少年挑了挑眉,展颜一笑。
身后的人声似乎都消失了,天地间唯有这个仰着头的少年,向着他的月亮笑的灿烂。
清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跑的,等她停下时已经远离嘈杂的闹市了。
“清鱼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清鱼听见声音低头一看,小花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小花?你自己回来了?”
“是啊,清鱼姐姐,我找不到你,只能先回来了。”
“你没事就好,是我没照顾好你。”
“不是,是我。害得清鱼姐姐到处找我,是我拖累清鱼姐姐了。”小花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一双眼睛滴溜滴溜地看着她。
“不怪你。”
清鱼摸着小花的脑袋,看到她明亮的眼睛,晃了晃神。
“姑娘回来了,小花这丫头净给姑娘添麻烦,下次就别带她出去了,属下会再给您挑个机灵点的。”花落正想出来瞧瞧,就看见两人站在门口,于是便走上前来。
清鱼看了一眼小花,浅笑着说:“不麻烦,小花很可爱,只是下次去办事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不用带人。”
说完她又蹲下扶着小花的肩膀,认真道:“但是清鱼姐姐没事了也可以陪小花出去逛街,如果小花想找人玩,就来找我,好吗?”
小花看了眼笑着的花落,眉眼弯弯的:“谢谢清鱼姐姐!”
摸了摸她的头,清鱼笑吟吟道:“去玩儿吧。”
第五章 云淮
进了屋子,花落就问:“姑娘,您见到六皇子了?”
“见到了,不过没打探出什么消息。”清鱼说罢,又有些一言难尽地回道:“我还遇见了定亲王世子,六皇子好似想拉拢他。”
“定亲王世子云淮?”花落有些惊讶地反问,而后又自语:“六皇子是颜淑妃之子,又是景阳帝最喜爱的儿子,这或许是皇帝的授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云淮的反应不像是想与他结盟的样子。”
花落笑道:“这也是正常的,定亲王深受皇帝的宠信,云淮的身份堪比皇子,他生性肆意,倒是真的不在乎与谁结交。”
清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你这么说,这个定亲王世子更难以接近。”
“可不是吗,属下曾经多方打探,也查不出什么来。”
花落到幽都也好多年了,常常忙于收集消息,可偏偏这定亲王世子看着坦坦荡荡的,反而什么也查不到,她也是无奈极了。
“如此看来,他极有可能就是师傅要查的人了。”
花落很赞同,相比云淮,安阳世子好吃懒做,贪色爱赌,完全是个纨绔公子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主子想查的人。
得找个机会去会会这个定亲王世子才行,清鱼托着腮暗自想道。
定亲王府。
云淮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亲呢的在他脚边蹭,他就将它抱起来放在了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
“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忽然屋外响起了一声怒吼,云淮顺毛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安抚着手里的猫。
门猛地被推开,一个美艳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手一甩,火红的鞭子就“啪”地一下打在了地上。
美艳的妇人,也就是云淮的母亲怒目而视:“臭小子,你居然敢跑去青楼打架,你皮痒了?!”
话音刚落,鞭子便呼啸而来。
云淮抱着猫矫健地躲开,定亲王妃宫莲紧追不放。
他被迫跑出屋子,身后的宫莲边打边喊:“云淮,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我没什么好说的。”云淮一边躲,一边回头吊儿郎当地笑:“娘,你别吓着小白了。”
宫莲余光瞥见他怀中的小猫,手里的鞭子收了一下,云淮就趁机把猫扔出去,大声喊道:“接着!”
宫莲急得连忙扑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小猫就要掉在地上,一个黑衣男子像风一样迅速地从树上跳下来接住。
宫莲松了一口气,从男子手里接过小猫,给它顺毛,“幸好幸好,小白不怕啊。”
说罢便瞪着早已飞上屋顶的云淮。
“臭小子,你这是要摔死小白啊!”
云淮双手抱胸,看着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小猫身上的宫莲,调笑道:“怎么会,小一不是接着了吗?”
“要是他来不及呢?!”
“您老就别瞎操心了,小一身手比您都好,怎么会接不住?”云淮懒洋洋的回道。
初一低着头暗自吐槽:我身手好那也是您练出来的。
宫莲正想发作,身后传来了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夫人,莫生气,小白还在你手里呢,小心别吓着它。”
一个约莫三十多儒雅斯文的男子走到她身边,含笑说:“淮儿就这脾气,你跟他计较什么?”
宫莲余怒未消:“他可是能耐了,跑到青楼去!”
宫莲与定亲王云逍遥乃是北镜的模范夫妻,定亲王只有王妃一人,不曾纳妾。两人十分恩爱,对云淮的教育也是只能娶一个妻子,如今云淮去了青楼,宫莲自然特别生气。
云逍遥耐心的哄道:“你还不了解他吗,虽说爱玩闹了些,但是绝对不会乱来的。”
宫莲自然知晓云淮的秉性,她只是埋怨他闷声不吭,不管做了什么事也不解释。
“我一看他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我就来气!”
“不气不气。”云逍遥轻拍着宫莲的后背,瞪了一眼云淮。
云淮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等云逍遥把宫莲带回去以后,初一也回到了暗处。
云淮独自在屋顶上喝酒。
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勾起嘴角笑了笑。
第二天早晨。
云逍遥早朝后回到王府,宫莲帮他脱官服,就听见他问:“淮儿在府里吗?”
“在呢,我罚他在院子里抄书。”
宫莲把官服脱了,拿起一旁的外衣给他换上。
云逍遥笑着说:“他这不羁的性子,也就你能管教他了。”
宫莲嗔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总惯着他,所以他才不听你的。”
云逍遥大笑,抱住了她。
“你找淮儿什么事?”
“不是我找他,是皇兄找他。”
宫莲疑问:“陛下找淮儿有什么事?”
云逍遥遣人去找云淮,自己则慢慢地和她解释。
等到云淮从宫里回来以后,立刻就到了定亲王和王妃的听雨轩。
“这是陛下给的圣旨。”云淮把圣旨扔在两人的桌前,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宫莲把圣旨打开,看完以后就说:“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你照办就是。”
云淮瞟了一眼云逍遥,他也慢悠悠道:“陛下又不会害了你,你且好好的去做。”
“那我就放心了。”
云淮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迈出了门。
屋内宫莲看着圣旨颇为忧心道:“夫君,真的要让淮儿去吗?”
“你还说我惯着他,你才是太宠他了。”云逍遥搂着娇妻仔细给她分析:“淮儿已经十八了,也该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况且是随着几位皇子出行,万事都轮不到他出头。”
宫莲听闻就放下了心。
宫里的旨意一下,自然是瞒不过一直盯着的花落,她甫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去找清鱼了。
“姑娘,宫里有消息了。”花落快步走进屋里,反手把门给关上。
“什么消息?”
清鱼正愁没办法接近云淮和六皇子,听到皇宫有消息了,脸上露出了笑。
花落笑着娓娓道来:“景阳帝给三位皇子和各个世家的几位公子下了圣旨,让他们三日后离开幽都,去往柳城。”
清鱼微惊:“这是要考验皇子们的能力了?”
“姑娘一点即通,的确是这个意思。”
“去的人都有谁?”
“这是名单。”花落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交给清鱼。
“云辛、云修、云寒、云淮、颜昱、姜亭、千殊。”清鱼看着名单一个个念出来,奇怪的问:“这个颜昱是谁?”
“颜昱虽是颜家人,却是直接听令于皇帝,派他出去算是替皇帝监督各皇子、公子。”
花落明白清鱼的疑问,便在一旁解释。
“如此看来,我是要跟他们一道去了。”清鱼拿着名单浅笑道。
“姑娘可要带人?”
“不必,我一人即可。”
花落想到带人也可能是清鱼的累赘,便点了点头:“姑娘出发前去找成老拿些药带在身上吧。”
清鱼颔首。
成老和花落他们一样都是清鱼的师傅初影带来的人,成老是个医毒双绝的隐士高人,小花也是师从于他。
皇宫。
凝花宫。
颜淑妃正在和六皇子云寒交代外出事宜。
“小六,到了柳城万事都不要争,如果有事,就去找阿昱,知道吗?母妃对你是很放心的。”
“儿臣心里明白,也请母妃在宫里保重身子。”
凝花宫中温情脉脉,与此同时领了圣旨的二皇子也正在长乐宫里。
云辛向着正在看书的皇后行了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淡淡的喊起他:“起来吧。”
两人之间不似寻常母子般温馨,除非必要,母子很少见面,朱皇后甚至不让云辛来见她,面对他也是极少说话。
令云辛意外的是,这一次,母后说了许多话。
“此次去柳城,记住一定不要争着出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和颜昱、云淮商量着来。虽说你是长兄,可毕竟不是太子,所以万事都要把握分寸。”
皇后看着云辛,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慈爱:“在外边照顾好自己,柳城气候与幽都大不相同,小心着凉。”
看清云辛眼中的动容,皇后有些不自在地拿起书,不再看他。
云辛小声的回道:“儿臣省的,母后请宽心。”也要记得多出去走走,照顾好自己。
看着转过身去的朱皇后,云辛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等他走后,皇后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轻轻的应着:“好。”
第六章 千殊
转眼就到了出发这天,因着是考验皇子们的能力,所以并没有带侍卫,衣物等都是各自随身携带。
三位皇子和各世家的公子都穿着便衣,骑马出城。
清鱼从二楼往下望去,人群中一位红衣少年晃晃悠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很是扎眼。
此去柳城需得半月余,清鱼打算先他们一步到下一个城池,看看在路上是否有机会查探一番。
紧赶慢赶,天黑前众人已然到了雾城城门,而彼时清鱼已在城里最大的客栈中等着他们。不出所料,他们一行人果然选了这间客栈。
屋里的清鱼凝神听着一楼的交谈。
“掌柜的,七间上房。”
说话的是姜亭,七人中他的性子更为沉稳低调。
掌柜的拨弄着算盘,瞧着眼前的贵人们,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
“小二,赶紧的,带几位爷去房间!”
“来咯!几位爷跟小的来!”
众人跟着小二上楼,屋内的清鱼听着隔壁的房门打开。
姜亭住在清鱼的旁边。
出门后皇子的安危也甚是重要,所以三位皇子和云淮应当是住在中间。
雾城的夜安静寂寥,清鱼上了房顶正想躺着看星星,没想到上边已经有一个人了。
穿着锦衣的公子卧躺在朴素的瓦顶上,仿佛被无尽的黑夜笼罩,与天上的月相对,更显孤寂。
原来是千家的小公子千殊。
清鱼不想打扰他的清净,刚想下去,就被他叫着了。
“喂,你是谁啊?”千殊好像很有兴致,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耐烦。
清鱼只能收回脚步回头看他,以免惹了这位公子哥儿的猜疑。
若是知晓这里早已有人,她是万万不会上来的,现在她还不宜暴露,倘若有人查出她的身份,再想接近这一行人就很难了。
“我是上来看月亮的。”
“哦,好巧。我也是来看月亮的。”
“你叫什么名字?过来坐啊。”千殊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着清鱼。
清鱼坐到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月亮说:“我叫清鱼。”
“你叫我千殊吧。”
清鱼没料到他居然大喇喇地就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一时没有反应。
难道他觉得自己不够出名?还是他无所谓让别人知道?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很平静地点头:“千公子。”
千殊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问:“你是哪里人啊?”
“柳城人。”清鱼面不改色的说谎。
“我刚好要去柳城,柳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千殊兴致勃勃的继续问着。
“望江寺、清渠亭、飞鹤楼……柳城有很多风景很美的地方,只是我常年在外,倒是很少待在柳城。”
清鱼说了几个地方,又怕他再问其他问题自己答不上来,所以借口堵住了他的嘴,并且适时地反问:“千公子是哪里人?”
千殊笑嘻嘻地回答:“我是幽都人,你去过幽都吗?那可比这儿热闹多了。”
清鱼言简意赅:“去过,确实非凡。”
“哎,那我这次去柳城你能不能带我去玩啊?”
清鱼拢了拢眉,有些疑惑,千家的小公子是个自来熟?
“当然可以,只要有缘再遇,我一定带公子去玩耍一番。”
不论如何,千殊算是一个好切口,她刚好可以借他打入他们内部。
思及此,清鱼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在她有意的引导下,他们已经开始互称姓名了。
眼见着天色黑沉下来,清鱼估摸着已经不早了,就提出了告辞:“天色已晚,明日我还要赶路,就不闲聊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千殊有些不舍地说道:“我和你一见如故,只怪这时辰太晚,他日再遇,定要聊个尽兴!”
清鱼淡笑:“自然。”
一夜无事。
天光大亮后,清鱼就骑马出城了。
下一个城池距雾城有些遥远,若是快马加鞭,天黑时尚能到达。但清鱼不紧不慢的赶路,午时就在路边的茶馆歇息。
不多时,一群人便驾着马靠近。
拿着茶杯的清鱼浅浅地笑了笑。
果然,即便是赶路,这群皇孙贵族也断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七人到茶馆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刚喝了一杯茶,只听千殊惊讶地叫了一声:“清鱼?”
清鱼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她转过去看到面对着她的千殊,也讶异地说了声:“千殊?好巧啊。”
七人中除云淮看着清鱼挑了挑眉之外,其余六人都是一脸疑惑。
几人中颜昱的性格更为平易近人,他看了一眼清鱼便问千殊:“小殊认识这位姑娘?”
千殊看着几人回答:“是啊,她是我刚交的朋友。”
众人的脸色都莫名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中瞬间有了防备。
刚交的?朋友?能结识千家的小公子,这号人物他们却从没见过。
只有颜昱仍然温柔地说:“既然是小殊的朋友,不如过来一起坐。”
听着颜昱温和却不容置喙的声音,清鱼正想假意推辞,就被千殊打断:“清鱼,坐我旁边。”
说完他就为她搬了把椅子。
清鱼神色有些为难,就听到颜昱又说:“小殊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过来坐吧,只是喝杯茶。”
眼见推辞不过,清鱼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千殊身边。
虽然几人中颜昱的身份不是最高的,但因着他是陛下的人,所以大家都没有反驳他说的话。
颜昱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指着云辛云淮四人含笑介绍:“这四位是元家兄弟。”
又说:“我姓言,那位是江公子。”
顺着颜昱的手,清鱼看向了姜亭,姜亭朝她点点头,她也喊了一声:“姜公子。”
颜昱的介绍含糊不清,清鱼也拿不准他的意思,既说云淮等人姓元,但又不说自己是哪个颜字,姜亭又是哪个姜字。
清鱼只得端起茶杯,尽量表现得洒脱,敬了众人:“各位叫我清鱼就好。”
几人都饮下了茶水,只云淮一人拿着茶杯把玩,清鱼只当没看见,默默地收回视线。
气氛冷凝中,云寒忽然慢声问道:“清鱼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清鱼垂下眼睑,启唇道:“柳城。”
此言一出,众人都饱含深意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哦?那真是巧了。”云淮抱胸看着清鱼,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们也去柳城。”
清鱼还没说话,千殊就抢先道:“这个清鱼早就知道啦,我昨晚和她说了。”
昨晚?
众人的眼神莫名地在两人之间打量,而千殊本人像是没有察觉似的,继续惊人道:“昨晚我和清鱼一起赏月,我们相谈甚欢。”
说罢他又用肩碰了碰她:“对吧,清鱼?”
“呃。”清鱼余光扫过几人好奇的脸,不知道该回什么,心里只求这位爷少说点引人遐想的话。
“既然清鱼姑娘也是去柳城,不妨随我们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颜昱开口为清鱼解围,止住了几人看向她的眼神。
清鱼感激的看了一眼颜昱,又满怀歉意地推辞:“我此去柳城乃是回家,路上并不着急,倘若与你们一道,恐拖累你们的行程。”
“我们去柳城也只是游玩,你不必再推辞,无论如何,你毕竟是个女子,若是遇到危险岂不是麻烦?”颜昱再次劝说道。
清鱼看不出颜昱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面子做的足,让她心里舒坦。
自从师傅走后,她第一次一个人处理大局,两个多月以来丝毫不敢放松,如今听到他这话,竟然有些宽慰感。
清鱼唇畔微微一笑。
也许是他和师傅有些相像的地方吧,这或多或少能给她慰藉。
千殊还惦记着清鱼答应带他去玩儿的事,所以也帮衬着劝说:“是啊,你就和我们一起吧。”
清鱼这么想了一通,正想顺着台阶下,突然横插了一道声音。
“既然她不愿,你们何必强求。”云淮气死人不偿命的继续说:“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侠,遇到危险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吗?”
看着云淮这副贱兮兮的样子,清鱼恨不得打他两拳,什么初见时的惊艳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在心里暗戳戳地把云淮的小人扎了个遍,她面上只能表现出一副被理解的样子。
清鱼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微笑,看着云淮徐徐说道:“元公子说的不错,我还是一个人走吧,等到了柳城,我们再好好的聚一聚。”
第七章 爱慕
午时,清鱼早已离开,七人休息过后很快也启程了。
行进约莫近两个时辰,途径一片竹林,领头的云辛忽然停下,身侧的云寒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问:“二哥,怎么了?”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云辛调转马头,对着众人问。
静默片刻,缀在队伍后的云淮忽然开口:“有人在打斗。”
姜亭也点点头,跟着说:“就在前方。”
“不会是清鱼吧?她比我们先走,如果脚程不快,应该离我们不远。”千殊有些着急。
“过去看看便知。”云修说罢,一马当先向前行。
待几人到了前方,便看到一名青衣女子在和十几个匪气十足的男子打斗。
千殊定睛一看,那名青衣女子便是清鱼。
“清鱼!”
清鱼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余光一瞥,发现是千殊他们骑着马往这个方向来。
分神片刻,一个拿着大刀的劫匪便冲上前用力一砍,清鱼极速后退,不料被右后方的一个劫匪划伤。
捂着后腰,她飞快的跳开,躲过了一击。
此时,姜亭和颜昱飞身到她的两侧,打开了周边的人,还没等千殊等人加入,劫匪便四散开来,隐入竹林中。
千殊匆匆跑到清鱼旁边,看着她的腰间,“清鱼,你受伤了。”
“没事,没有伤到要害。”清鱼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流了很多血,还是尽快包扎。”姜亭黑沉的眸子盯着清鱼,声音沉稳。
清鱼点头,看向其余几人,云辛云修没什么表情,云寒仍是一脸温和,倒是云淮,居然也收起了一贯的笑,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她自己走到了一棵树后,背过身去随意地包扎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颜昱看见她的伤,关切道:“清鱼姑娘怎么遇到了盗匪?”
清鱼走到马旁,一张失血过多的小脸看着颜昱:“我路过这里,看到劫匪在打劫一个老人,便与他们打了起来。”
“原来如此,清鱼姑娘心善。”
“但凡有能力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这算不得什么。”清鱼一踩马镫,跃上马背,腰间隐隐渗出血迹,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雪白。
咽下痛呼,清鱼诚挚的邀请几人:“刚才那位老人说前面有一个破庙,天色渐暗,几位今晚可暂时在那里休息。”
“也好,现在赶往竹城恐怕城门也已经关了,便在破庙歇息一晚吧。”
往前走了半柱香时间,一间破庙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走进庙里,寻了一块较干净的地方,清鱼就坐下闭目养神。
几位皇子讲究的就用衣袖拂了拂尘,拿包袱垫着。
千殊依着清鱼坐下,悄声道:“清鱼,明日你还是与我们同行吧。”
害怕她拒绝,千殊又快速地说道:“你现在受伤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如果你不愿意,那明日我和你一起走。”
清鱼睁开眼,话中带了几分笑意:“好,我和你们一起,只不过这次是真的要拖累你们的步伐了。”
“你答应就好,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们是朋友啊。”
看着千殊满脸的笑意,清鱼默默地垂头。
“嗯,我先休息一会儿。”
“好。”见清鱼真的很疲惫,千殊就不敢再多说话,退回到颜昱的身边。
半夜,一阵风吹过,清鱼悠悠转醒,见所有人都睡着了,她就倚着柱子给自己重新处理伤口。
出门在外,她总是睡得浅些,况且跟着这帮人,她需得谨慎点。
今天的劫匪其实是她安排的,她早听说竹城盗匪横行,便到处去找他们的窝,打服他们,逼迫他们和自己演一场戏。
身上的伤也在她的预料之中,苦肉计总得有伤才能更让人信服,只不过原先她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千殊竟然主动开口邀请她。
他究竟是真的单纯,这么随便就把她当朋友了,还是看出了她的意图,顺势而为把她留下观察呢。
清鱼想不通,只是有时候一切太过顺利反而令她不安。
望着星空出神了很久,清鱼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忽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清鱼下意识迅猛地扣住了那只手,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东西掉在了她的腿上,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烧饼。
顺着手扭头看去,云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清鱼尴尬地松开,然后拿起那块烧饼还给他。
“给你的。”云淮说完,就坐正了身子,悠哉地把手枕在脑后看星星。
清鱼看了看他的侧脸,就慢慢地吃了起来。
忽然他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话:“你怎么这么弱?”
清鱼呆住了,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耳朵上依附着湿热的气息,让她感到不自在极了。
“你不是女侠吗,连几个劫匪都打不过,就算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吗?”云淮用看傻子似的眼神斜睨着她。
那是几个劫匪???那不是十几个劫匪吗???
清鱼无话可说,沉默着用力地咬烧饼。
“你想和我们一起去柳城,有什么目的?”
清鱼沉静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和你们同行。”
云淮忽地笑了起来:“我在幽都见过你,你一路跟着我们到了这里,这么多的巧合很难让我相信你只是顺路。”
“确实不是。”沉吟片刻,清鱼低头慢慢说道。
云淮挑了挑眉,继续听。
眼看着瞒不了云淮,清鱼睁着眼编瞎话:“其实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要去哪,我一路跟着就是为了……”
云淮好整以暇地抱胸等待,清鱼咬着下唇,似乎难以启齿:“……为了你。”
说完她苍白的脸浮上了两片红晕,几乎把头埋到脖子里。
紧紧地咬着下唇,清鱼力图表现出一副爱慕眼前男子的羞涩少女的形象。
云淮低低地笑出了声,好像信了她说的话,轻而缓地问:“当真?”
清鱼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点点头。
云淮像是有极大的兴趣似的,不停地追问:“何时的事?”
清鱼小声地回答:“就是在花灯节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云淮想起那天晚上看见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屋顶上,傻乎乎的样子,于是就忍不住笑了。
“我还以为你要和月亮比高低呢。”云淮调笑道。
清鱼的脸“腾”地全红了,是气的。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我们,如果我不问,你也打算什么都不说吗?”云淮戏谑地看着她。
清鱼忍住腹内的翻涌,满怀爱意地说:“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够了。”
云淮点了点她的额头:“伤口还疼吗?”
清鱼感受着鸡皮疙瘩的起起落落,听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来,方才用尽心力去装,倒是忘了伤口的痛感。
于是她摇摇头:“不痛。”
“那就快睡吧。”
费了一番口舌,清鱼也感到心力交瘁,怕再继续下去她也应付不过了,所以就闭上眼假寐。
云淮神色不明地看着她的睡颜,微勾了勾唇角。
真傻。
第二天。
早上云修起来以后,看见清鱼和云淮两人靠着一根柱子睡得正香,脸色莫名的古怪。
接着云寒等人也依次醒来,看着面前的景象都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千殊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疑惑地看向颜昱,只不过颜昱也给不出答案,所以摇了摇头。
只有姜亭的脸经过片刻的龟裂又恢复了原状,他能说他昨晚听到这两个人在调情吗??
看着眼前一青一红的男女,众人仿佛感觉岁月静好。
许久,被注视着的两人醒了。看着周边围了一圈的人,清鱼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云淮,见他淡定自若地起身走了,也迅速整了整脸色当作无事发生。
千殊本想开口问些什么,见清鱼躲着他,就又默默地吞了回去。
于是八人沉默地收拾东西继续上路了。
第八章 发热
走了一段路后,清鱼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好像是发热了。
距离竹城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清鱼只能甩甩头保持清醒,可渐渐地她还是落到了队伍的最后。
云淮在一边见她有些不对劲,就驱马靠近,这才看到她的脸颊泛红,猜测着是夜里进风导致伤口发炎了,于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很滚烫。
“做什么?”清鱼飞快地打掉了这只手,扭头看他。
“你发烧了。”
云淮扯了扯嘴角,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会有这么弱的探子吗,他活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
清鱼自然不懂云淮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还以为自己昨晚暂且蒙混过关了,所以对刚才打了他的手有些歉疚,毕竟他是在关心她。
正当她想开口说些缓和的话的时候,前方的几人发现他们没跟上,返回查看了。
“你们怎么不走了?”千殊问完,看到清鱼脸上不正常的红,奇怪的问了一句:“清鱼你的脸怎么了?”
清鱼摸了摸自己热热的脸颊,冷静道:“应该是发热了。”
“那要尽快去城里找大夫才行啊。”
“我先走一步,你们且慢行。”清鱼朝他们点了点头,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哎,清鱼…”
千殊伸出手,却没有够到她,面上显而易见地很担忧,“我跟着她去。”
说罢,他追着已经快消失的身影而去。
云寒看了一眼云淮,说:“我们也跟上去吧。”
众人都没有意见,就算不管清鱼,千殊他们总是要照看的。
骑在马背上的清鱼感觉自己的伤口好像裂开了,迎面吹来的风倒是缓解了一些疼痛,所以她便加快了速度。
进了城后,清鱼就随手扯了一个小贩问道:“哪里有医馆?”
小贩本来老实做生意,忽然被人扯了一下,以为又是盗贼来抢劫,刚想卷铺盖跑,听着是个女声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问路。
他抬头一看,又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脸色极红,嘴唇却是苍白无色,腰间还带着一块血迹,活像是被人追杀了。
见小贩呆滞地看着她,清鱼才赶紧放开了手,温声问道:“请问哪里有医馆?”
“在,在前面的第二个胡同口,左拐。”小贩呆呆地用手指着。
清鱼道过谢后,便又上马向医馆去。身后的小贩回神后,抚了抚胸前继续埋首做事。
千殊赶到城门时已经失去了清鱼的踪迹,看见门口有个小摊,就过去问:“请问你有看见一个受伤的女子吗?大概这么高,穿着青色的衣服。”
千殊用手比划着,期待地看着他。
小贩想到刚才那个即使受了伤但还是锐气十足的女子,私以为面前的这个小公子是来追杀她的,毕竟他们竹城经常闹盗贼,这种戏码他见得多了。
“我没看见。”小贩摇了摇头。
千殊正想再问问其他小贩,就见云淮等人也到了。
“哎,我在这!”
千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颜昱眼尖,看到他身边没人就问:“清鱼呢?”
千殊有些颓然:“我没追上,跟丢了。”
“她受伤了你还没跟上?”
云修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是幽都出众的少年郎,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女子,这简直荒唐。
千殊点头,看起来有点尴尬。
云寒跨过他们上前一步问小贩:“请问你有看到一个……”
“我刚才问过了,他没看见。”
小贩本来就怀疑这个小公子不怀好意,听见他的同伙和他的对话,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不就是富家公子强抢民女,得不到就伤害的戏码吗?
小贩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见过。
“四处找找医馆,她应该走不远。”
颜昱其实是不太担心清鱼的,他甚至怀疑这是她在演戏,为的就是博取千殊的同情,以便更合理地加入他们,只是还没搞清楚她的来意,所以最好把她放下眼皮子底下看着。
清鱼刚走到医馆门口,就有一个十二三岁的药童跑了上来,他一看到她腰间的血迹就冲着屋里喊了一句:“师傅,有病人来了!”
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布帘后走了出来,看见清鱼身上的伤,就对着一边的小徒弟说:“去把你姐姐叫来。”
“好。”药童清脆地应了一声,跑出了医馆。
“小姑娘先进去里边躺着。”
老大夫招呼着清鱼到里屋的床上休息,清鱼依言躺下,等了半晌还没人来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药童把一个女子领过来,老大夫就把磨好的药递给她,女子便进去为清鱼处理伤口。
云淮和颜昱找到这里的时候,清鱼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还在睡着。
“两位是来看病还是抓药?”老大夫见他们身上没伤,有些疑惑地问道。
颜昱温声道:“我们不是来看病也不是来抓药,是想问问,你们医馆有收一位受伤的女子吗?”
老大夫从医数十年,见过的人不计其数,见他们衣着不凡、相貌堂堂,料想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于是便说:“有,两位是她什么人?”
“我们都是她的朋友。”
“她伤口发炎了,现下还未醒,你们便在此处等等吧。”
老大夫真心为清鱼着想,留了一个心眼,倘若他们真是朋友,等她醒了再走也方便。
颜昱本就有此想法,便点头答应,然后对旁边的云淮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知他们。”
云淮颔首。
不一会儿,药童从里屋走了出来,对他说:“她醒了,你可以进去了。”
屋子里,清鱼正在喝药,见只有云淮一个人进来,就看了看他身后,“其他人呢?”
“只有我。”云淮慢悠悠地坐在她对面。
清鱼怔了一下,随后点头:“哦。”
“你这么冷淡,实在很难让我相信你喜欢我。”
清鱼握着药碗的手蓦地紧了些,“世子身份高贵,我不敢高攀。”
“这与你对我的态度有何干系?”
“我若是对世子太殷勤,恐怕世子会觉得我烦。”清鱼垂着头低声道。
“既然你明知我会不耐烦,怎么还千方百计要跟着我们?”
这是要逼她走?
清鱼自嘲地笑笑,云淮早就知道她在说假话蒙骗他了吧,竟然还陪着她演戏,又是什么恶趣味?
“总得试试,也许还有机会呢。”
云淮还想说什么,布帘就被人掀开了,千殊走在最前面,“清鱼,你没事吧?”
“没事了。”
云寒看了看坐着的两人,淡淡地笑:“客栈已经找好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清鱼向老大夫道谢并付过医药费后,几人就一起离开了医馆。
在客栈和其余几人汇合以后,清鱼就说:“这次我受伤实在是麻烦你们了,我不想再拖累你们的行程,所以打算在竹城待几天养伤,便就此别过吧。”
云淮闻言直直地看着她,清鱼视而不见,又单独对千殊说:“答应带你去玩儿的事我还记得,等我到了柳城我们再聚。”
这一次她没有给任何人劝说的机会,直接就把门关上了,云淮也一言不发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千殊耷拉着一张脸,很是失落。
颜昱安慰道:“既然清鱼姑娘不愿与我们同行,那也就罢了,我们和她柳城还会再见的。”
云辛难得地也说了话:“我们还有事要做,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
千殊沮丧地点着头。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清鱼长叹了口气。
她还是太冲动了,不该说爱慕云淮这种容易被拆穿的谎话,如今她若是再跟着他们,迟早彻底暴露。
“错失良机啊…”清鱼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忽而有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落在窗沿上,她顺了顺它的毛,把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展开。
是夕归的信,有人在鱼影楼买她的消息。
清鱼揉着纸条,神色变得冰冷。
第九章 山贼
竹城是一座小城池,周围群山环绕,因此也被称为山城。
竹城的百姓常常受到山上盗贼的侵扰,虽然朝廷也派兵来围剿过,但是这些盗贼狡兔三窟,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把来围剿的士兵耍地团团转。
这些不知什么时候落草为寇的山贼越发地肆无忌惮,竟还干起了抢劫的行当,面对朝廷的招安也不为所动。
竹城的百姓深受其烦,偏偏城主也是不作为的,但凡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从来不往上报。
山贼霸占此处资源多时,会挑时节下山抢劫,百姓们有苦无处说,只能将委屈咽到肚子里。
她找到的山贼只是其中的一支,山上还有更大的山贼窝。
在竹城养伤的第三天,清鱼就准备启程了,刚到城门口,就发现士兵在关大门。
清鱼随便拉住了一个路人问,路人就说:“这是山贼要来了,姑娘还是快回去吧,别在街上逗留了。”
路人想走,清鱼又疑惑地问:“你们城主不派兵来吗?”
门口只有两个正在关门的士兵,实在是寒酸。
“唉,城主哪会管这事儿啊!”路人说完,急匆匆地跑开。
没有人阻拦,清鱼独自上了城楼,城门下的山贼十分嚣张地叫嚣着,用梯子搭在城墙上准备爬上来。
原来关城门只是为了帮百姓争取时间。
清鱼心想,这竹城的城主可真是太不作为了。
一脚踢翻快爬上城楼的一个山贼,清鱼对着外面的山贼大声喊:“尔等不怕城中的士兵围剿吗?”
清鱼原是想震慑他们一番,没成想这些山贼好似对竹城很是了解,气焰丝毫不减。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还敢口出狂言?!”
“是啊是啊,不知好歹!”
“冲啊,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
……
山贼们起哄大笑,加快了攻防的行动。
一个小兵见状跑上城楼来劝道:“姑娘,快下去吧!他们就快进来了!”
“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劫伤人吗?”
“我们就两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小兵哭丧着一张脸,无奈地说。
“城中的守备军呢?怎么还不出来?”清鱼踢翻了几个探出头的山贼,在问出时看到小兵的脸色,心中已经明了。
果不其然,小兵说道:“城中没有守备军。”
“竹城的城主是吃干饭的吗?”
小兵看到清鱼利索的动作,知晓她是有武功傍身的,脸色缓了缓:“这事城主也管不了啊,朝廷也派过人来,但是始终没有把他们清干净。”
山贼的动作越来越快,清鱼一个人没办法拦住他们,小兵就跟着一起帮忙。
此时另一个士兵跑到城楼的楼梯上对两人大声喊:“快走吧!他们人多,我们拦不住的!”
“姑娘,走吧,单凭你一个人是不行的,我们先找地方躲躲。”
清鱼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暂时想不到别的方法,只能先跟着他们下城楼。
山贼很快就破门而入了,但凡还在路上的东西他们都洗劫一空,蛮横无理的嘴脸丑陋的令人作呕。
清鱼透过门缝看着他们,内心涌动,面上越发地冷静。
“姑娘放心,他们不会伤人的。”小兵偷看着清鱼的脸色,小声地说。
清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作答。
“啊!不要!!”
空荡荡的街头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清鱼马上打开门向着声源处去,小兵在后面想叫住她,她就转过身对他说:“别跟过来。”
清鱼赶到一个胡同口时,看见一个山贼正在强抢民女,当即把他掀翻在地。女子脱离险境后颤颤巍巍地想爬起来,却吓得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
清鱼搀扶着她离开,走到大街上却撞见了七八个山贼。
“呦!是两个漂亮的小娘子啊!”
“瞧这水灵灵的,摸起来肯定很爽!”
“哈哈哈哈……”
女子颤抖着缩在清鱼背后,清鱼用力地握了握她的肩,“你到旁边等着,别害怕。”
女子点点头,慢慢地走向一边。
清鱼没和他们说半句废话,甩手一条青绫就直接狠狠地打向其中一个山贼,其余山贼反应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她猛地飞起,凌空一脚踢开一个缺口,用青绫捆住一人砸向他们。
山贼见打不过清鱼,便分了几个人缠着她,其余几人冲向女子。
清鱼发现他们的企图,借力踩在山贼肩上,一跃到了女子身旁将她护住,利落地把他们摔翻了。
此时街尾又出现了一大批山贼,女子瞪圆了眼,唇齿微颤:“恩,恩人,又来了…”
清鱼扭头一看,那批山贼已经逼近了,她当即不做他想,用青绫将自己与女子绑在了一起,“抱紧我!”
女子含泪点头:“恩人小心。”
随手捡起地上的刀,清鱼严阵以待。
第一个山贼扑过来的时候,她果决地一刀砍下了他的头,其余山贼震了一震,似乎有些忌惮,迟迟不敢上前。
“怕什么!上啊!区区一个弱女子都不敢!一帮怂货!”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山贼,脸色铁青地呵斥着其他人。
许是因为他威严太甚,山贼一个一个地都冲了上来,清鱼也毫不客气,一刀一个,手法凌厉,干脆果断。
领头的山贼暗骂了一句,扛着他的流星锤就摔了过来。清鱼揽着女子的身体,一个后退就躲过了这一击。
其余山贼见势蠢蠢欲动,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被众人夹击,清鱼又要护着女子,很快身上就被砍了几刀,腰间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女子贴着她,最能听清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眼泪直掉,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山贼也看出她体力不支,大笑道:“哈哈哈,看你能撑到几时!”
“拿下她,献给当家的!”
“小心别划破了她的脸,哈哈哈……”
山贼狂妄地大笑,仿佛已经胜利再望。
“你们得意的太早了。”
清鱼紧了紧身上的青绫,又把刀横亘在身前,做出迎战的姿态。
山贼被她无所畏惧的模样激怒,纷纷提起武器朝她招呼。
渐渐地,清鱼的动作变缓了,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恩人!你把我放下!”
终于在女子看到清鱼替她挡了一刀时,哽咽喊道:“你快走吧!”
“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清鱼盯着虎视眈眈的山贼,坚定地说道。
约莫是清鱼太难缠了,山贼失去了耐心,打得越来越没有章法,清鱼就抓住他们的弱点和死穴,逐一击破。
一个时辰以后,终于杀光了所有的山贼,清鱼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恩人,你怎么样了?”女子带着泪焦急地问,手里还扯着腰间的青绫。
清鱼收回了青绫,累得不想再多说话,“我没事,赶快离开这里。”
“好。”女子擦掉眼泪,将她扶了起来。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士兵,是那个因为担心清鱼的安危而跟出来的小兵。
“姑娘,你没事吧?!”小兵到处找她,见她满身是血,惊得合不拢嘴。
清鱼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道:“我还好。”
于是女子和小兵扶着她,三人就赶紧离开了这里,谁曾想刚拐过一条街,远远地他们又看到了几个山贼。
女子紧张地说:“这山贼怎么这么多!我们怎么办?”
小兵咽了咽口水,双腿抖得不停。
他虽是受过训教的士兵,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真叫他去打山贼,他是怕得不行的,但现在姑娘受伤了,她们两个弱女子需要他的保护,他必须要振作!
“我去引开他们!”小兵义无反顾地想冲出去,清鱼一把就拉住了他。
“别去!”
说着便将他们俩推进了一间破屋子,认真地说:“记住,千万别出声,也别出来!”
“不行啊,恩人,你已经受伤了!”女子抓着清鱼的手不肯放:“你也进来躲着吧,他们不会找到的!”
“是啊,姑娘,你也进来吧!”
小兵看她满身伤心里特别愧疚,他作为竹城的士兵,却没有护住这里的百姓,是他的失职!
“他们看到山贼的尸体,会搜查附近的,不能让他们活着。”
清鱼拍拍女子的手,“我不会和他们硬碰硬的。”
第十章 又遇
关上门后,清鱼又随手捡了一把趁手的刀,躲在了拐角处。
待山贼过来时,她便出其不意地用力砍了下去,砍死了一个后,又与其他几个山贼打斗起来。
屋内的女子听着外边的声音,慌张道:“怎么办?恩人受了那么多伤,会不会有事?”
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我出去帮她!”
女子想起清鱼的话,本想拦着他,又想到外面的清鱼,瞬间犹豫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小兵已经捡起一边的棍子冲出去了,女子来不及阻拦,只能焦急地等着。
害怕到手抖的小兵一顿乱打,倒是帮清鱼减轻了一些负担。很快,屋内的女子已经没听见外边有打斗的声响了。
她拉开破旧的门,正好瞧见了清鱼背后有一个受伤的山贼拿着刀捅过来,她边向外跑便大声地喊:“恩人小心!!”
扶着清鱼的小兵也正巧用余光瞥见了刀尖,那一刹那,还没等清鱼转身,他就下意识迅速地靠了过去。
雪白的刀没入他的身体,一抹血花绽放在他的唇边,他抬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力的倒了下去。
清鱼接住了他的身体,反手提起手边的刀刺死了山贼。
她眼眶微红,指尖颤了颤,想把他背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
小兵刚说了一个字就吐出了大口的鲜血,他颤颤巍巍地用力抓住清鱼的手臂,“我…我…觉得…值…”了。
小兵的手忽地滑落,清鱼来不及抓着,只见双目瞪圆,已然了无生气了。
“恩人…”女子跪坐在清鱼的身边,既担忧又满怀歉意,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片刻后,清鱼阖上了小兵毫无神采的双眼,语气冷得可怕:“马上离开这里。”
女子点了点头,与她合力把小兵的尸体挪到了街道的一边,两人就快速地走了。
回到躲避处的时候,清鱼一言不发坐在一旁包扎伤口,女子也缩着身子不敢说话,另一个士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她们俩面前。
“他人呢?”
清鱼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平静道:“死了。”
士兵震惊地呆在一旁。
全城的百姓都躲在家里等待着山贼离开,不想他们却等到了救兵的到来。
季辞带着锦衣卫进城的时候,发现街上空无一人,就派人四处搜寻,这才知道是因为山贼横行。于是他便领着手底下的锦衣卫将城中的山贼全都擒获了。
百姓们看到有援兵经过,就从自家跑出来欢呼着,清鱼听见声响也走到街上看。
季辞端坐在茶棚的阴凉处听着手下的人来汇报,清鱼远远见着了,就走了过去。
“季公子,又见面了。”
季辞瞟了她一眼:“姑娘还是如此狼狈。”
清鱼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抿了抿唇:“让公子见笑了。”
听着一个个锦衣卫轮流向他汇报,清鱼就单刀直入问:“季公子知道为什么竹城的山贼这么嚣张吗?”
季辞淡然道:“你知道。”
清鱼扯了一下嘴角:“大概知道。”
“说说看。”季辞止住属下的话,直直看着她。
“山贼来的时候我也在,当时城门只有两个士兵,我问过原因,他们说城中没有守备军。”说到这儿,她语气低了些:“后来山贼进城抢劫,我和他们交了手,他们的态度很狂妄,而且半点不把城主放在眼里。”
“看得出来,你们的交手很激烈。”
清鱼身上确实到处都带伤,只是随意的处理了一下,听到季辞这么说,她也不见得有什么反应,仍然是很平静。
“我在街上和他们缠斗了很久,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城主派人出来。所以我猜测,要么就是城主也怕这些山贼,要么……”
“就是竹城的城主和山贼同流合污。”季辞接过清鱼的话说道。
清鱼颔首:“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季辞站了起来,“多谢姑娘的提示。”
看着季辞带人离开,清鱼沉默着站了一会儿,便也向着街头走去。
走到了小兵死的地方,清鱼背起他向城外去。
她已经问过另一个士兵,这个小兵没有家人,所以她想把他葬在一个安静些的地方,他生前总是面对着来自山贼的欺压,她想让他死后可以安安静静的,不用再那么恐慌。
他是一个战士,在最后一刻,他都在为了这个城,为了城里的人付出生命。
清鱼很感谢他救了自己,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让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埋好了小兵,清鱼又进城去了医馆。
“哎呀!姐姐你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正在捣药的小书童看见清鱼满身是血的走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里屋叫老大夫:“师傅,师傅,上次那个姐姐又来啦!”
清鱼怕身上的血沾到椅子上,所以一直站着等。
老大夫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摇了摇头,颇有些埋怨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要爱惜自己啊!”
清鱼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道:“是,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爱惜的。”
“唉,现在的小姑娘啊……”老大夫嘴里嘟嘟囔囔的,手上的动作却麻利得很。
山贼被除干净了,竹城就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所以当季辞在城主府采证要捉拿城主归案的时候,一大批平民百姓都涌出来作证。
深受其害的便是那两个守城门的士兵,他们本也是守备军中的一员,只因城主和山贼同流合污,就把守备军遣散了,他们不愿离开,就留下做了守城的士兵。
如今另一个小兵死了,这个士兵便更加的愤恨,面色悲痛地将城主的罪名一一陈列。
季辞示意陆旗写下来,然后招了招手让下一位上前来。
这回出来的便是那个女子,她双目含泪,字字泣血,直教旁观者把泪流尽。
“…他们不仅抢劫,而且还强抢民女,城中深受其害的无辜女子不知凡凡……若不是一位心善的姑娘救了我,我也只能一根白绫了却自己了…”
“大人一定要让这狗官和那些可恶的山贼都受到惩罚!”
看着声泪俱下的女子和周边面色惨痛的百姓们,季辞轻轻颔首,“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及至城门,清鱼又遇上了季辞。
只见他带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也往城外去。她驱马上前,打了声招呼:“季公子。”
季辞闻声调转马头,坐在马背上看着清鱼,示意她有事直说。
“季公子这是去哪?”清鱼瞥了一眼旁边的中年人。
“幽都。”陆旗在季辞的侧后方,与清鱼招了招手,嬉皮笑脸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陆公子。”清鱼颔首:“你们这是要押送他?”
‘他’是谁,三人都心照不宣。
季辞不回反问:“看来姑娘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清鱼坦荡道:“刚知道的。”
季辞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清鱼拱手又说:“我祝大人一路顺风。”
陆旗笑嘻嘻地插嘴:“清鱼姑娘这是去哪?”
果然,他们也查过自己,清鱼面容平静地想着。
“柳城。”
“清鱼姑娘的伤还没好就要上路了吗?”
季辞是这么多嘴的人吗?心中疑惑,清鱼就点了点头,“嗯。”
锦衣卫已经率先押解人出城门,陆旗落后一步,朝清鱼挥手道别:“那清鱼姑娘也一路小心啊!”
季辞等人走后,清鱼也从另一条路向柳城去。
因为身上带着伤,她大约十天才到柳城。
进了城后,她先去了花落给她安排的院子简单换洗,然后就去了城中的一个茶楼喝茶。
茶楼的掌柜看见清鱼身上的玉佩,恭敬地将她请上了三楼。
“属下见过主子。”掌柜向清鱼作揖,笑容满面道:“自从花落姑娘告知属下主子要来,属下就一直在等,可把主子给盼来了。”
“近日柳城可有贵人来?”掌柜的并不知晓皇子要来柳城,因此清鱼也就没提他们的身份。
“有,约莫两三日前来了一行人,七八个左右。”掌柜的略一思索便回想起来,实在是那群少年太出众了,让人印象深刻。
“他们现在何处落脚?”
“在城东的十里街。”
清鱼点了点头,然后让掌柜的密切注意一行人的动向,自己则很快投入到了处理鱼影楼的事务当中。
如是过了两天,掌柜的说那一行人到了城南最大的青楼——含春楼。清鱼乍闻一惊,后来便想到或许这是景阳帝给他们的考验之一,便稍作打扮直奔含春楼去。
第十一章 知琴
含春楼
门外的女子甫一瞧见一个俊秀的公子就扭着腰肢上前:“公子,让红梅来伺候你~”
“不用。”清鱼用巧劲挣脱开她,压低声音说话。
其他的女子见红梅得了个没脸,便讥讽一笑,自己风情万种地靠了上去,清鱼灵活地躲开,从空隙中穿过去,迎面碰上了老鸨。
老鸨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清鱼是女子,笑意不达眼底,“小公子到这是来找快活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当然是来寻乐子的,把你们楼里最美的姑娘叫来。”清鱼丝毫不慌,肆意不羁地笑说。
老鸨见清鱼确实不像来找事的,了解有些人的特殊癖好,就好声好气地将她带上了二楼。
“小公子,我们楼里最美的姑娘有四位,您看您要哪位?”老鸨殷勤为清鱼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不知可否将四位姑娘都叫过来?”清鱼浅浅地抿了一口:“让我见见她们的风采。”
“哎呦,小公子,楼里可没这规矩,姑娘们平时都忙着呢,哪能说凑齐就凑齐啊。”
“那行吧,那就叫一位温柔听话的来。”清鱼惋惜地摇摇头:“可惜见不到四位美人的姿色了。”
“小公子放心,我一定给您叫来我们楼里最温柔听话的姑娘,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老鸨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留清鱼一人等待。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一位身穿白衣,容色倾城的女子走了进来。白衣女子神色清冷,见到清鱼便缓缓地行了个礼。
看这通身的气质倒不像是青楼的姑娘,反而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这就是老鸨说的最温柔听话的姑娘?
清鱼忍不住在心里猜想着。
“姑娘坐吧。”
白衣女子坐下后,清鱼就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知琴。”白衣女子淡然自若。
“闻弦而知雅意,好名字!”清鱼露出欣赏的笑容:“知琴姑娘请喝茶。”
“多谢姑娘。”知琴接过茶杯,用清清淡淡的眼睛看着她。
清鱼失笑,究竟是这青楼里的人都眼尖,还是她的伪装太过失败?
“姑娘伪装的已经很好了,只不过年少时我也曾男扮女装,所以才能一眼看出。”知琴唇边笑意淡淡,眼中却有些哀伤。
“原来知琴姑娘以前也走江湖?那为何现在又到了含春楼来呢?”清鱼感觉知琴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吸引着她不断去探知。
“已经是一段往事了。”知琴饮了一口茶,“既然姑娘想听,那我就和姑娘讲个故事。”
“愿闻其详。”
故事发生在十年前。
江南有一个送镖的苏镖师,膝下有一女名为苏知知。苏知知性格活泼,天真烂漫,对外界的人事物都特别好奇,因此总是爱跟着父亲出去押镖,尽管苏镖师总是担心不能好好照顾她,让她陷入危险,但最后往往都屈服了。
苏知知应父亲的要求女扮男装,跟着他走南闯北,见识过幽都的繁华,也感受过沙城的荒凉。直到她十四岁那年,父母亲就不同意她继续跟着,希望她能待在家里,找一个品行合适的男子嫁了。
正玩儿得起劲的苏知知哪里肯安心待嫁,整日里想着找消遣。于是等到苏镖师下一次出镖的时候,她便偷偷的藏在车队里,到了半路苏镖师发现的时候,也没办法让她一个人回去了,就只能由着她去。
不曾想,这一趟镖押的十分不顺。
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车队正在赶路,忽地,有几十个山贼从斜坡上跳下,张狂着上来杀人抢货。苏镖师带领着其他人奋力抵抗,无奈山贼十分迅猛,车队被打的七零八落。
苏镖师为了保护苏知知还被砍了一刀,正当她感到绝望之时,有一个背着古琴的青年从天而降,几下便将山贼撂倒,山贼见势不对,慌乱逃离。
那一天,苏知知受到了惊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但也遇到了她此生最重要的人。
青年救了车队的人,并且护送他们到了下一个城池。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苏知知鼓起勇气与他说话:“大侠,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低眸一笑:“我叫期姮。”
期姮,苏知知在心里反复地默念。
“大侠,你要去哪啊?”
期姮沉思了片刻:“渠城。”
苏知知大喜过望:“真的吗?我们也要去渠城。”
“那真是巧了。”
“大侠,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苏知知眼巴巴地望着期姮,怕他不同意又说:“我爹和其他人都受伤了,可是镖一定要按时送到的,大侠,你帮帮我们吧。”
期姮清清雅雅地笑着说:“好。”
苏知知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一遇到期姮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在赶往渠城的路上,苏知知总是黏着期姮问东问西,期姮也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有问必答。
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但很快就到渠城了,苏知知知道如果她爹送完镖就会返回,但她不愿意离开,所以她极力劝说自己的父亲在渠城待一段时间。
“爹,我想在渠城待一段时间,我想去渠城好好地玩玩。”苏知知摇着苏镖师的手臂撒着娇:“爹,你这次受伤这么严重,我们在渠城养养伤再回去好不好?”
若是往常,苏知知这般撒娇苏镖师已经同意了,但这一路走来,苏镖师看得出来她喜欢上了期姮。可他不想让她和期姮这种流离不定的人在一起,所以就打算让他们早些分开,时间久了,苏知知自然会断了念想。
“不行,我不回去,其他镖师也要回去了,怎么能耽误他们的时间呢?”苏镖师不为所动。
“那就让他们先回去,我们晚点走行吗?”苏知知满怀期待地看着苏镖师。
“你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晚了,她也会担心的。”苏镖师继续拿借口搪塞。
“可以让其他镖师给娘带个话,就说我们晚点回去。”苏知知出了一个主意,又摇着他的手撒娇:“好不好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喜欢上了那个期姮,不想和他分开。”苏镖师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戳了一下苏知知的额头。
苏知知脸红红地说:“既然爹知道,那就让我再多和他待待嘛。”
苏镖师见苏知知不清醒,戳破了她的幻想:“你能和他在渠城待多久?我们总是要回去的,他也不会永远住在这里,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苏知知脸上血色尽褪,咬着唇道:“为什么没有结果,若是我和他两情相悦,我怎么就不能嫁给他了?”
“他一个江湖人,居无定所,你嫁给他是要到处流浪吗?!”苏镖师听见苏知知竟然还想嫁给他,暴怒:“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娘怎么办?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你跟着他走了,我们…我们…”
苏镖师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红着眼看着她。
苏知知心里很乱,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听父亲的话,可是情感上…她真的无法割舍自己的感情。
“爹,这是女儿一生的幸福,女儿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苏知知流着泪祈求着苏镖师,苏镖师坚决地背过身去不说话。
苏知知见父亲不肯理她,含泪跑开,碰巧遇上了在休息的期姮。
“怎么了,知知?”
第十二章 往事
“我没事,期姮哥哥。”苏知知擦了擦眼泪,笑着和他说。
“没事就好。”期姮揉了揉苏知知的头:“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期姮猜到她是和苏镖师吵架了,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嗯。”苏知知用力点头。
到了渠城以后,期姮租了一间小屋,让住在客栈的苏知知有空可以来找他。而苏镖师最终还是心疼女儿,答应给苏知知三天时间。
苏知知知道父亲这次是铁了心了,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三天时间,除了睡觉几乎都待着期姮的小屋里。
期姮喜欢弹琴,而且谈的很好听,因此苏知知总是缠着他学琴,但让她不明白的是他的琴音很悲伤,她曾问起原因,期姮却什么也不说。
缠得狠了,期姮就会温柔地看着她道:“你还是小姑娘呢,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这时候的苏知知就会脸红生气地反驳:“我不是小姑娘了,我快及笄了。”
苏知知恨期姮是个榆木脑袋,不懂她的心意,还老是把她当做小姑娘。
在苏知知斗气跑出去以后,就后悔了,她本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陪在他身边了,现在不是她闹脾气的时候。
苏知知心里很委屈,一边抹眼泪一边走回去,哪想到竟然下起了大雨,她只能先找一个屋檐躲雨,可怜巴巴地受着寒风。
小屋里的期姮看到苏知知跑出去,只当是小女孩闹脾气回客栈了,后来看到下起了大雨,心里有点着急,怕她没回客栈还在外面受冻,于是撑了一把伞往客栈去。
到了客栈,问过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苏知知回来,期姮的心里就更着急了。苏镖师担心女儿的安危,也跟着出去找。
大雨还在下,苏知知已经冻得脸色发白,头脑发热:“期姮……”
等她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客栈的房间里了。
苏镖师端着药走进来,苏知知就问:“爹,期姮哥哥呢?”
“他自然在自己家里。”苏镖师把碗递给苏知知:“快喝药吧。”
苏知知闻言有些失望:“那是谁送我回来的?”
“当然是我了,想什么呢你?”苏镖师敲了一下苏知知的脑袋,神色有些不对劲,但是低头喝药的苏知知没看见。
苏镖师临走前说:“既然你生病了,那我们就在渠城多待几天,等你病好了再走。”
“真的吗?谢谢爹!”
苏知知特别高兴,于是病好了就又去找了期姮,恰是初春,两人便约着去了郊外踏青。
苏知知独自一人在桃花林里玩儿得开心,远远地看着坐在树下的期姮,心思一动就折了一枝桃花走到他面前。
“期姮哥哥。”
“怎么了?”期姮抬头问。
苏知知把桃花从身后拿出来,“送给你。”
风好像停止了一样,周围的声音都慢慢地远去,苏知知只能听到自己跳得异常快的心跳声。她很期待期姮收下她的花,但是一道声音打碎了她的幻想。
“知知,我不能收你的花。”即使是如此残忍的话,期姮依然用着很温和的语气。
她颤抖着问:“为什么?”
期姮垂眸:“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尽管苏知知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可当他说出来的那一刹那,没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坚持听完。
仿佛过了许久,或许也只是半刻,期姮察觉到她的沉默,于是缓缓地劝说着:“知知,你一定会遇到真心喜欢你的人,你现在还没及笄,你的人生还很长,还可以慢慢地等。”
苏知知的心在滴血,她想说她只喜欢他,她的人生再长也不会再遇到这样让她喜爱的人了,可她开口只问:“为什么?”
期姮一时语塞,苏知知又问:“你的人生也还很长啊,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喜欢我呢?”
“如果你觉得我还是一个孩子,那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长大了,你再喜欢我?”苏知知祈求的语气让期姮不知该如何作答。
风很沉默。
期姮终于又开口:“你不是一直在问,为什么我的琴声很悲伤吗?”
苏知知隐隐有感,期姮接下来说的话她听了以后会后悔曾经问过。
期姮轻轻地拂过琴弦,仿佛在触摸着谁的脸庞,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淡淡的笑容:“因为我一直在思念我的妻子。”
苏知知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期姮已经二十有几,已经娶妻了才是正常的,或许在她的心里,始终在逃避现实。
她只能看到她想看到的,她以为期姮对她的关心是喜欢,可事实上期姮只把她当做妹妹,她以为期姮独自一人来往就是没有婚配,可实际上他却难忘他的亡妻。
她怎么会不知道,期姮对她纵然亲近,可行事规矩,温和有礼,从来不曾误导她。
是她一厢情愿地喜欢他。
太可笑了,她竟然还信誓旦旦的对父亲说他们两情相悦。
“呵呵……”苏知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那一天她哭了很久,期姮始终安静地待在她身侧,甚至于让苏知知又重拾了希望。
“如果哪天你忘了她,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我忘不了她。”期姮看着她眼里的星光,毫无转圜道。
离开渠城那天,苏知知没有告诉期姮,她只是在那间小屋外站了很久,最后毅然决然转身走了。
然而回到家后,她却是心如死灰,整日待在家中哪也不去。苏镖师见到她那么难过的样子,就知道她对期姮动了真感情。
“知知啊,你别太伤心了。你还年轻,将来还会遇见更好的人。”
苏知知听着他的话,沉默不语。
苏镖师叹了一口气:“或许期姮真的是喜欢你的,这一切都怪爹,爹不该拦着你。”
苏知知听到这话,犹如抓住了浮木一般,“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镖师听着苏知知嘶哑的声音,不忍道:“还记得你在渠城生病的时候,我告诉你是我把你找回来的,其实不是,是期姮救了你。”
苏知知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你昏迷了,有几个人想把你带走,期姮为了救你,所以受了很重的伤。”
“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重伤,难道对方很厉害?”
虽然苏镖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但苏知知明白,如果不是危急生命,他们没必要瞒着她。
想到可能是这样,她心里就越发地难受。
“只几个小混混,他是因为引发了旧伤。”苏镖师说完,欲言又止。
他当时赶到时,只看到期姮死死地将知知护在身下,而他自己满身的泥和血,浸染了整件白衣,硬是撑着一口气等他们找到那里。
若不是救治及时,恐怕也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那样狼狈的期姮,他是从未见过的。
“我本是答应期姮不说的,但是看你这些天郁郁寡欢,我和你娘都很着急。知知啊,期姮是很好,爹不该拦着你们,但既然已经错过了,你也应该振作起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啊。”
苏知知默默垂泪,心中思绪万千。
第十三章 期姮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出门,为的就是不让我爹娘担心,只是我没想到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才刚刚到来。”
知琴灰败的脸色让清鱼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她接下来的话令她不禁屏息。
十七岁的苏知知长得艳若桃李,堪比天仙,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苏家的门槛,可偏偏苏家父母愁白了头。
这一切只因提亲的人里还有城中最大的恶霸——赵有才。
赵有才是城主的儿子,还有一个在朝中当大官的舅舅,苏家这种平头小户是不敢轻易招惹他的,只是他们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所以只能赶紧物色女婿人选。
但赵有才此人霸道蛮横,扬言苏知知只能嫁给他,如此一来,所有提亲的人都纷纷退拒,连媒婆都不肯再上门了。
正当苏家一片惨淡的时候,有下人来报说有媒婆来了。
这对苏家父母两人来说可谓意外之喜,他们当即就与媒婆定下了婚约,苏知知阻拦不及,也没有理由阻拦。
只是事情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在两家热热闹闹办喜事的时候,赵有才知道了,于是几天后,媒婆又上门告知了一个坏消息:亲事不成了,秀才受了重伤。
初初听到这事时苏知知反倒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苏镖师被迫从镖局离任了,苏母也无奈的遣散下人,一时之间苏家没落了,这时候的苏知知开始感到害怕。
身为一家之主的苏镖师最终忍痛下了一个决定:离开这里,打不过也躲得过。
然而就在他们计划离开时,赵有才带着三媒六娉登上了苏家的门,“你苏知知不想嫁也得嫁,爷现在肯娶你是给你脸面,倘若你再不识好歹,那就只能委屈你做妾了!”
苏镖师当即火气爆发,打了赵有才一拳,结果被他手下的人打断了一条腿。
“哼,这下你们想跑也跑不了了!”赵有才摸摸脸上的伤,狠声道:“乖乖在家待着,别想着逃跑,谁也帮不了你们!”
赵有才走后,苏家变得一团乱麻,大夫进进出出,苏母和苏知知只能无助的哭泣。
“爹,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任性不嫁人的。”苏知知跪在苏镖师的床前痛哭流涕。
苏镖师闭了闭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知知,你逃吧。”苏镖师沉重道:“逃的越远越好,千万别让赵有才找到你。”
苏知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爹,你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可能抛下你们啊?”
苏母温柔的抱着她:“知知,你爹说的没错,赵有才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嫁给他哪有幸福可言?”
苏知知脸上挂着泪:“我不走,我不走!”
她不能为了自己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害苏家了,苏知知紧紧的咬着嘴唇,下定决心,“我愿意嫁给他!”
听到这,清鱼才明白为什么知琴不喜欢别人夸赞她的容貌,只因每当有人提及,她就会想起曾经痛苦的遭遇。
美丽不是原罪,丑陋的心才是。
清鱼莫名很怜惜眼前的女子,只不过是因为长得美,就无端遭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成亲以后,苏知知过的很不好。
赵有才嫌弃她像条死鱼,没有一点生气,经常苛待她,其它妾室嫉妒她长得美,也变着法折腾她。但苏知知只是默默的忍受,并不反击。
直到那一天,她趁着赵有才出府,偷偷爬上墙看风景,见到了一个背着古琴的白衣青年。
苏知知乍看之下觉得他十分像期姮,于是不顾一切偷偷的溜了出府。
苏知知跟着白衣青年到了一间小屋前,鼓起了勇气去敲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那一瞬间,她日思夜想的人就真的站在了她面前。
“知知?”看着眼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期姮惊疑的开口。
苏知知无声的哭着,却不敢靠近期姮,两人就隔着一道门槛对立着。
“期姮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许久,平复了情绪的苏知知才这么说道。
二人在小屋里商量了一番后,期姮当即就决定带他们离开。
去苏家接了两人后,四人便骑着马向城门去。
顺利出了城门,期姮放慢马速和他们说:“赵有才应该已经得知我们离开的消息,我们要快些走。”
三人都点头示意明白。
果然,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后,就被迫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道上,赵有才等人早就在这守株待兔了。
看到气质出尘的期姮,赵有才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继而招呼着手下的人全力攻击他。
苏家母女不会武功,苏父又腿脚不便,期姮一人要护着他们,就会处处受限。
踢开苏知知身边一个想抓她的人,期姮快速的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走。”
苏知知很担心期姮的安危,但也知道他们在这只会给他增加负担,于是毫不犹豫的上了苏母的马,然后回头喊了苏父一声,一夹马腹先往岔路去了。
苏父不忍看期姮独自留下,迟迟不走:“我留下帮你。”
期姮一边杀人一边回道:“您受伤了,留下反倒不便。”
“我很快去找你们。”期姮对苏父点了点头。
苏父老泪纵横,最后骑马跟上了苏知知。
三人走后,期姮就不再束手束脚,掀开背上的琴布,转眼间就飞离地面。指尖轻划,琴波四散,夹杂着内力的琴音重重的打在众人身上。
站在最后面的赵有才见此大怒,催促着他们往前。期姮不断变换位置,躲开他们的攻击,同时指尖舞动,一串串琴音飞泄而出。
“你们几个去追苏家人,除了苏知知,其他人都杀了!”赵有才见打不过期姮,临走前派了一些人去追苏知知。
“是!”
几人得令而去,期姮解决了这边的人,也立刻顺着马蹄印追去。
苏知知三人为了躲开追杀的人,只能弃马逃进山林,虽然走的极为困难,但好在一时半会儿其他人还没跟上。
一家人坐在空地休息,苏知知给苏父重新包扎伤口。
苏父摸着她的头,眼神冷厉地瞧着一个方向,声音却很温柔:“知知,你和你娘去找点水给爹喝,好吗?”
苏知知犹豫了一下,但看苏父很坚决,于是点头答应了。
母女二人走了一段路,苏母忽然捂着肚子说疼,苏知知紧张的查看,见苏母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就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去找水。
苏母看苏知知消失在林中,才憋着眼泪快速的跑回去。
她的相公她知道,他一定发现有追兵了,才找借口让她们走的。当了镖师夫人二十几年了,她时刻有着面对丈夫死亡的准备,只是…
她也早就准备和他死在一起了!
看着眼前泣涕涟涟的知琴,清鱼一时哑然,她的父母纵然恩爱,却也很自私,那种情况下,猜到父母心思的知琴该有多绝望啊!
知琴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死。”
“这不怪你。”清鱼也不忍说她父母的不是,所以话语很是苍白。
“如果不是因为期姮,恐怕我当时也了结自己了。”
知琴甚至不知道该怪期姮,还是感谢他,他救了她的命,却又一言不发地离开,这几年她活的犹如行尸走肉,痛苦不堪。
第十四章 凝光
“埋了我爹娘的尸体后,我就和期姮分开了,我一路向东,路上遇到了很多事,最后走投无路,是含春楼的老鸨收留了我。”
知琴说完了故事,杯中的茶也一饮而尽。
清鱼不解的问:“为什么你不跟着期姮呢?你不是喜欢他吗?”
“他有他忘不了的人,就算我跟着他,他也不会喜欢上我。”
“我倒觉得,日久未必不会生情。”清鱼摇着杯盏说着自己的看法。
“可有些人穷其一生只会记着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清鱼叹气:“情情爱爱实在是复杂啊!”
知琴看她这副模样破涕而笑,正准备开口,门被人敲响了。
“小公子,我能进来吗?”是老鸨的声音。
“进来吧。”
老鸨打开门看到知琴在房间里,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儿啊?”
知琴也有些疑惑,“不是妈妈让我到七号房来吗?”
“我是让你到一号房,哎呀算了算了,你快去一号房,别让客人等急了。”
知琴应了声好,向清鱼点点头就离开了。
“老鸨是专门过来找知琴的?”清鱼笑看着她。
“这一号房的客人说是一直没见着人,我这不就是出来找找。”老鸨干笑道。
“您看,要不我再给您叫一个?”老鸨试探性的问:“这会回保证温柔听话。”
“不用了,知琴姑娘很好。”清鱼从袖中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上一壶好酒来。”
老鸨听这意思知道她是不想要人打扰,于是收了银子退下了。
清鱼喝着小酒悠闲的靠着休息,突然门又被敲响了,她勾了勾嘴角,声音清亮道:“请进。”
门被打开,千殊露出一个头往里面看,看到坐在软榻上的人,惊喜的叫了一声:“清鱼!”
“真的是你啊!”千殊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
清鱼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假装惊讶的样子,“千殊,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来玩儿啊。”千殊扯着清鱼的衣服,“清鱼,你穿男装也风采不减啊。”
“过奖了。”清鱼笑答,又反问道:“其他人呢?”
“都在一号房等着,我猜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瞧瞧。”
“原来如此。”
清鱼跟着千殊往一号房走,笑眯眯的听着他说这一路上的见闻。
“到了。”千殊停在一号房前,然后就打开了门。
房间里的几人看到清鱼和千殊走进来,神色各异。颜昱和云寒叫了她一声,姜亭也朝她颔首,几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表示,唯有云淮和季辞头也没抬。
没错,就是季辞,他也在这里。
清鱼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
原来他根本没回幽都,半路折返来了柳城。季辞此人难以捉摸,看来在他们身边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清鱼对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千殊的旁边,看到正在抚琴的知琴,她淡淡地笑了笑,拿着茶杯若有所思。
“清鱼姑娘,这位也是我们的朋友,季辞。”颜昱指着季辞向清鱼介绍。
清鱼看了一眼季辞,见他没有反应,拿不定他的想法,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认识他。
“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清鱼想了想,斟酌着说道。
“哦?你也认识季大人?”云淮靠在最旁边缓缓地说着,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模样。
清鱼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总是阴阳怪气的让她下不来台,她自认从没招惹过他,且还小意讨好,他此番做派实在是令人费解。
“季大人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清鱼真诚的说法,倒引来了季辞的关注。
直直对上季辞的黑眸,清鱼觉得冷漠无比,明明长得一副昳丽的样子,偏偏总是穿着黑色的锦袍,显得疏远之极。
救命恩人?云淮反复琢磨着,也不再调侃清鱼,又垂下眼眸聚焦虚无。
季辞淡淡的收回目光,不做应答。
众人看他的反应也知道他是默认了。
颜昱一直很照顾清鱼,见气氛凝滞,于是岔开话题:“清鱼姑娘什么时候到的柳城?”
清鱼将酒杯放下,“就这两日到的。”
“既然清鱼姑娘是柳城人,想必很了解柳城,不如带我们去逛逛。”云寒也笑着搭腔。
“自然可以,几位什么时候有空来寻我就是。”
“不如现在吧,反正待在这也是无聊。”
千殊本意是想来含春楼见识一下四大美人的风采,如今虽只看了一个知琴,但也觉得差不多了。他本就不是贪色的人,喜欢到处游玩,在一个地方也呆不住。
索性其他人只是陪同他来玩玩,都同意早些离开。清鱼可有可无,所以一行人就出了含春楼。
抱着琴的知琴看着他们离开,也上了三楼。
“飞鹤楼离这不远,要不我们便去那?”清鱼看着众人提议,千殊第一个应好,其余人也无异议,于是就决定去飞鹤楼。
虽然千殊也许不像表面中那么友善,但是这么久以来对她确实很好,清鱼倒是很喜欢他这种活泼热情的性子。
飞鹤楼是收藏珍品的地方,从衣物到兵器皆有之,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地方。但是里面卖的东西价格昂贵,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
还没进飞鹤楼,眼尖的小侍就踱步上前,“几位贵人里边请。”
掌柜的见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便知不是普通人,随即挥退其小侍,自己亲自迎接。
“几位想买些什么?”掌柜的细心发现几人都是男子,于是又说:“这一楼都是些衣裳首饰,二楼皆是上等兵器,几位可要上二楼看看?”
掌柜的只听人群中稍矮的那一位回答,“嗯,掌柜的请带路。”
一行人上了二楼,便看见桌柜上摆的都是寒气凛凛的兵器。几人散开各自赏看,清鱼原是四处看看,却发现正中间悬挂着一条冰丝,晶莹剔透,散发着坚韧的银光。
掌柜的忙走到她身边介绍:“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名为凝光,锋利无比,杀人于无形之中且丝毫不会沾染血迹。这冰丝极为难寻,尤其是将它做成兵器那更是难啊,小公子若是中意,万万不能错过。”
“这冰丝你们从哪儿来的?”
清鱼审视的眼神令掌柜的一惊,他咽了口水道:“这是两年前我从一个北方商人的手里买的,小公子觉得有问题?”
“这冰丝是天下独有吗?”清鱼又问。
“这我倒是不知,不过我们飞鹤楼遍布北境,没听说谁有这个。”
初影的武器就是冰丝,清鱼本以为能从此处找到师傅的下落,到头来却是白高兴一场。
“这冰丝我买了。”
“哎,好嘞!我给小公子包起来?”
“不用。”清鱼说完,将凝光收到了袖中,“结账吧。”
结账后,清鱼走到在一边喝茶的千殊旁边,“你没有看中的武器?”
千殊喝了一口茶,才道:“我对兵器不感兴趣,你买了什么?”
清鱼从袖中拿出凝光,“冰丝。”
“看起来是个好武器。”
见千殊想用手摸,清鱼立马道:“小心别割伤。”
千殊悻悻的收回手,“那我看看就好。”
清鱼轻笑:“我过去看看他们。”
连转了几个地方没瞧见季辞,清鱼还以为他走了,却在角落里看到他在看书,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本兵书。
“季公子喜欢看兵书?”清鱼忽然出声。
季辞合上书,淡淡的看向她,不答反问:“你有什么目的?”
又来了,清鱼觉得头有点疼。
上一次面对云淮问这个问题,她寻思着她的回答一定不是标准答案,否则云淮不会变得那么奇怪,说话都带着嘲讽,这一次绝对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可难保云淮和季辞通过气,万一她两边说法不一也是暴露了。
“你编好了吗?”季辞开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