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寻清鱼TXT下载寻清鱼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寻清鱼全文阅读

作者:小陈明白啦     寻清鱼txt下载     寻清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圈套

    安王世子连日游荡在城中各处,寻花问柳,不亦乐乎,看起来完全没有紧迫感。可各方盯着他的人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要知道,如果安王造反,抓住了安王世子就是掐住了他的命脉。

    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安王世子身上时,安王干出了一件大事。

    “这是陛下亲手写的遗诏,说要将皇位让给本王,各位可有什么意见?”安王大腹便便地站在台阶上,圆滑油腻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当然有意见,安王手里的这份诏书没有经过鉴定,怎么能说是陛下亲手所写?”说话的是平日里耿直的周御史,他嫉恶如仇地盯着安王,眼中是毫无掩饰的厌恶。

    在场的人都知道,景阳帝最是讨厌安王,和太后甚至连脸皮都撕破了,是万万不可能越过三位皇子,将皇位传给他的。

    “这位大人既然有疑,那就来好好地检查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陛下的亲笔!”安王脸色阴狠了一瞬,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模样。

    周御史闻言便上前一步接过他手中的诏书,仔细端详着。场下的各位都屏息凝视,等着他的答案,云逍遥早已黑脸了,他根本就不给安王好脸色看。

    “这…确实是陛下的亲笔。”周御史话一出口,安王脸上就端起了得意洋洋的笑。

    “本王怎么可能说谎,这是陛下亲自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垦州的。”

    “那为何刚来幽都时不说,而是现在才拿出来?”

    “陛下刚去,我太过伤心,所以一时就没拿出来,定亲王这是怨我了?”安王虽然嘴上说着伤心,但吃喝玩乐的事可是一样都没落下,众人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陛下有三位皇子,个个优秀,何至于越过他们而选您,这遗诏…莫不是伪造的吧?”又一位大臣满是质疑道。

    安王天衣无缝道:“本王哪敢伪造遗诏啊?这都是陛下的旨意,至于为何选本王,那大概是因为三位皇子陛下都瞧不上吧。”

    说罢,还笑了几声。

    “纵是瞧不上皇子,可定亲王不比您强?”

    安王眼神瞬间阴鸷,“定亲王不喜朝事,众所皆知,陛下当然不会勉强他,本王好歹是太后嫡子,难不成还不够格吗?”

    “够不够格不是你和太后说了算,而是朝臣和百姓说了算。”大殿门口,云淮忽然走了进来,两边的大臣们见了都纷纷看着他。

    安王见着殿下慢悠悠走来的云淮,一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本王有遗诏在手,是先帝亲定的,世子这么说是觉得朝臣和百姓会不同意吗?”

    “当然。”云淮毫无犹豫地回答。

    安王鼻子都气歪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反驳他。

    而云淮依旧气定神闲道:“安王世子整日里寻欢作乐,无所事事,实在不堪为首,试问这样的人百姓会认可吗?朝臣会认可吗?纵是你有诏书又如何,后继无人者怎能登大位,做表率?”

    “你!你!”安王说不过他,只能转头看云逍遥,“定亲王,这就是你的世子,他说话如此放肆,难不成你从没管教过吗?”

    “我自小在幽都长大,再如何也比安王世子要强多了,至少我不会去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见安王想讨伐云逍遥,云淮就先开口道。

    “诏书在此!皇位当然就是本王的!”安王夺过周御史手里的遗诏,紧紧地攥在手里。

    云淮见此轻笑:“我又没说不是你的,我只说你的世子不配做皇子,你没有继承者,就不能坐上这个皇位。”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安王仍然没有想到怎么反驳,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

    “天意弄人啊,不如安王就让贤吧,把这个重任交给年轻有为的皇子,你也可以安心会垦州养老,岂不快活?”

    安王神色扭曲,气得发抖,目光扫过了在场所有的人,挥了挥衣袖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世子真是好口才啊!”

    “是啊,果然是年轻有为!”

    云淮听着只是微微勾唇:“这事还没完,各位能站在这里,想必都是集人才于一身的,遗诏的真伪就要靠各位去解开了。”

    本来就怀疑遗诏真实性的大臣们此时更加坚定信念,纷纷应下。

    云淮和云逍遥对视片刻,然后都离开了大殿。

    “接下来就看季辞的了。”

    安王到了幽都已久,却迟迟没有动作,云逍遥等得心焦,又怕皇子异动,所以与季辞合谋先逼着安王造反,然后再安心对付剩下的人。

    安王手中的遗诏是云逍遥伪造的,他熟悉景阳帝的笔迹,所以刻意模仿了一份顺便留下了破绽,然后让季辞交给安王,一旦他们揪出遗诏中的错漏之处,就有理由可以对安王动手,如果他敢造反,更是可以一举拿下太后党羽的所有人。

    季辞这方得到今日的消息时,就立马动身去了太后宫中密谈。

    安王骂骂咧咧地揪着安王世子走了进来,季辞面色冷淡地看着,不置一词。

    “够了!你骂他有什么用?自己就是个废物!”太后高居上首,斜眼冷冷地瞧着。

    安王立马就不敢再骂了,坐姿端正地坐在她的下首,“母后,现在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你除了会问还会做什么?什么事都要哀家来处理,留你有何用!”

    “母后息怒,儿臣是废物,可儿臣这不也是为了让您能安安心心地坐着这太后的位置嘛,您就别再生气了。”安王殷勤地给她揉腿,讨好道。

    “季辞,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教好世子。”

    太后看了缩在一边的安王世子,骂道:“废物点心!”

    转而又看向季辞,“他不成气候,怎么教都是那副样子,可还有什么办法?”

    “把不同意的都杀了,自然一切顺利。”

    太后仔细瞧着他的样子,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就动了动唇笑:“你是杀人杀多了,我们有遗诏在手,何必大动干戈?”

    是不想动还是动不了,没人比季辞更清楚,安王将兵马和兵器都藏在秀河镇,被他一举缴获,如今哪里还有能力造反,不过只是嘴上逞能,撑不了多久。

第九十一章 真伪

    安王每日在朝堂上力证自己是景阳帝亲定的皇位继承人,然而,并没有人理他。日复一日,安王自觉这样的行为很掉面子,但太后仍然坚持让他这么做。

    朝臣搞不懂他们的用意,就去请教云逍遥,云逍遥只是淡淡地笑问:“找到遗诏伪造的痕迹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朝臣们又讪讪然地退了回去,试图从遗诏中找出半点蛛丝马迹。

    如此过了几天,云逍遥等人依然沉稳地等待着,太后反倒坐不住了,于是找来季贤妃一起想了一个妙招。

    “本王百年后,若是世子不堪大任,便从几位皇子中选一位德才兼备的来继承皇位,各位看如何?”

    大臣们皆是面面相觑,低声交谈,随后由刚正不阿的周御史发话:“此法甚好,我认为可行。”

    “定亲王觉得如何?”

    云逍遥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没有意见。”

    “其他人呢?”

    “臣附议!”

    ……

    安王连日羞臊得僵硬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然而没等他再开口,云修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他美妙的幻想。

    “安王不如先看看你手里的遗诏是不是真的吧!”

    安王狠厉地瞪着他,心中却疑惑万千。

    他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在众人面前下他面子?

    云修冷笑着,他当然安王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堂堂北镜五皇子何必屈居于他之下,若不是老二和老六太厉害,他根本不会听母妃的和他们合作,如今他手上握有筹码,也就不必再给他好脸了!

    “遗诏自然是真的,各位大臣都看过了,岂能有假?”安王原先是没底的,但连日来所有的大臣都没有看出破绽,他也就越来越安心,连自己都相信这遗诏是真的了。

    “那不妨让曹公公再仔细检查一番,看看那上面的印鉴可是真的?”云修特意咬重了“印鉴”二字,想必等会儿检查时曹公公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安王闻言已是冷汗涔涔,他竟是没想到这茬,未等他反应,曹公公已经夺过他手中的诏书查看。

    安王舔了舔唇,心里有些慌乱,他比谁都清楚,尽管他再怎么自以为是,他也知道景阳帝是不会将皇位传给他的,这诏书定然是假的,只是…季辞当初也说过这诏书绝不会有破绽…

    曹公公人老眼尖,又是侍奉景阳帝的老人了,他仔细地看着那印鉴,还真叫他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印鉴的颜色暗沉,一看便知是使用了多年的了,这一点上来说还是十分符合的,但曹公公摸过景阳帝的印鉴也不是一两次了,这颜色可从来没有这么黯淡,就像是…刻意而为。

    曹公公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几位与景阳帝更为熟悉的大臣也纷纷凑上来看,都指出了这颜色确实与正常印鉴颜色不符。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曹公公去取了几份盖有印鉴的诏书和折子,一一对比过后,几人都确定了猜想。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安王咽了咽口水,胖胖的身子颤了颤,强装镇定道:“许是送到垦州一路上被墨迹压着,所以染上了。”

    安王自觉说的合情合理,但他心虚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安王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敢伪造遗诏,莫不是在垦州舒服日子过够了,想找点刺激?”定亲王夺回主动权,冷眼嘲笑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本王没有伪造遗诏,这就是陛下亲笔!”

    “这是陛下亲笔不错,但印鉴可不是,安王这是哪里找来的能工巧匠,居然模仿的如此相像,有此功力,何不用在正途上?”

    安王气得脸涨红,他哪里会知道谁有如此功力,若是他知晓,必是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伪造遗诏,该当何罪,安王心里应当清楚吧?”

    云逍遥连声的怒斥,让安王失了平稳的心,眼看着侍卫就要来拿人了,他大声道:“遗诏不是我伪造的,是季辞给我的!”

    云逍遥见此嗤笑一声,安王胆子小又不禁吓,说话连脑子都不过,这时候得罪季辞对他有什么好处,真不知太后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安王口说无凭。”季辞淡淡回道,在场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不过谁不知道季辞是太后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众人便以看好戏的姿态作壁上观。

    “季辞,你敢背叛我!?”安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受不了这种打击,还往后退了一步。

    “从未同心,何来背叛?”

    “安王就莫要再狡辩了,事已至此,何不痛快承认,总也好过全军覆没啊。”

    云逍遥私心希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安王一党拿下,毕竟若是大动干戈,难保皇子也想进来插一脚,到时有人趁机浑水摸鱼,他怕是挡不住。

    “哀家在此,谁敢妄动?”徐太后被两人搀扶着走进大殿,脸上的妆容庄重,后尾的裙摆逶迤着,一步步走向正中央早已摆下的椅子上。

    “太后好大的威仪,安王犯下重罪,本王身为摄政王难不成还不能治他的罪?”

    “这遗诏是季辞交给他的,他也是被蒙在鼓里,怎能算是有罪?”徐太后抬头看云逍遥,虽是仰视,但气势凌人。

    “太后这话有意思,安王原先说遗诏是陛下遣人送到垦州的,现在又说是季辞给他的,那究竟是谁交到安王手上的,口径是否能先行统一再来论呢?”

    徐太后满是皱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安王就跳出来一口咬定:“就是季辞给我的!”

    云逍遥勾唇笑道:“季辞当时在秀河镇办公,难道他还会分身跑到垦州去?安王为了扯谎真是无话不说啊!”

    徐太后闻言闭了闭眼,似乎是被气到了。

    云逍遥这似感慨的话语让安王气极,便急忙道:“送遗诏的是季辞的锦衣卫,不就是他给本王的?”

    “谁都有可能假扮锦衣卫,安王是人老眼花,辨不清真伪了吗?”

    安王深深地觉得云逍遥就是在讽刺他辨不清遗诏的真伪,指不定还在心里骂他呢。这么一想,他就悲从中来,果然是舒心日子过惯了,竟被他三言两语堵住了退路。

第九十二章 算计

    “来人啊,将安王和太后请下去!”

    云逍遥一声令下,就有几个侍卫上前捉住了安王,然而徐太后却是面色冷冷地站在原地,侍卫一伸手,她便厉声道:“大胆!哀家是太后,尔等岂敢放肆!”

    “既然太后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还跟着安王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若不是她精心培养多年的军队一夕之间全都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了,她定然要带着他们杀进幽都,把这些碍眼的人全部除掉!

    徐太后如此想着,却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困境。

    “就算不是季辞命人送来遗诏,那也一定是有人暗害,想要将我们置于这不仁不义的境地,定亲王枉替陛下摄政,居然连这样的小计谋都没有发现!”

    眼看着徐太后倒打一耙,云逍遥只是笑笑:“太后空口白牙,却是毫无凭据,而遗诏就在你二人的手上,如今安王试图造反的铁证如山,便是你不服气也必须去大牢里走一遭。”

    随后他招了招手,“把他们带下去,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定亲王,你怎敢!哀家看你才是贪图皇位,所以故意陷害安王,好除掉绊脚石,登上大位吧!”

    徐太后自知进了大牢后就要受他摆布,索性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对付几位皇子了?你又准备用什么方法,陷害?还是直接杀了?!”

    徐太后心中已然明白,他们是中了云逍遥的圈套了,这一步一步的连环计,倒叫她真的走了进去。恐怕从他们拿出遗诏开始,便是走上他布好的戏台的时候了,这几日,想必他很是得意吧!呵!枉她多年算计,最后却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只能任人摆布!

    “堵住她的嘴!”

    徐太后被人拖了下去,望着越来越遥远的宫殿,她心下更是悲凉。

    她十四岁入宫,凭着自己的美貌和手段坐上了后位,可她生下的嫡子却不得先帝的宠爱,为了巩固地位,她机关算尽,最后反倒误了自己的性命。

    季辞!她不该轻信他!

    徐太后的裙摆消失在眼前后,云逍遥就看着殿内的人平平淡淡道:“伪造遗诏前,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否则下场如前。”

    “退朝吧。”

    经过安王一事,皇子党派都收敛了不少。可以说云逍遥此计甚妙,不仅解决了心腹大患,更是震慑了不安分的人。

    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安王会败是因为他没了依仗,可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安王和太后竟然连半个人都拿不出来,只能生生的和定亲王在殿中呛声。

    更让他们摸不清的是季辞。

    季辞究竟是背叛了太后和安王,选择明哲保身,还是他本就是某位放在太后党羽里的,时刻准备着为扳倒太后出一份力。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对于这种表里不一、笑里藏刀的人,他们敬而远之。若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季辞可是跟了太后好几年了,帮她处理过的人、事不计其数,一朝抖落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五皇子府

    “殿下今日冲动了,安王之事已有定亲王处理,您何必掺和?”一个瘦高的男子站在云修面前,脸上满是不赞同。

    “过去母妃一意孤行要与他们结盟,我早就不同意,如今种种也印证了我的猜想,安王确实败了,而定亲王将来也会如太后所言,对我们下手,我若是不早些斩断与安王的联系,那他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我。”

    “殿下所言有理,但属实不该做那出头鸟,私下里撇清关系他们也会知,现今定亲王掌握大权,他想要扶持的人多半会成功登位,殿下急于表现,就在定亲王面前失了稳重,反倒不美。”

    云修点点头:“先生说得对,将来我会多注意。”

    “殿下肯听我的建议,便是我的荣幸!”

    “只是…定亲王约莫是看好老二的,我再如何争,也是争不过他的。”

    “殿下不必灰心,此前七公主的事多少都会让二皇子对世子有隔阂,咱们行事稳妥些,哪怕定亲王不支持,只要没有明言反对,于殿下都是有利的。”男子宽慰道。

    云修闻言神色舒缓了许多,“国丧将过,不知到时局势如何。”

    “殿下且静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出手,别忘了宫中还有一个六皇子。”

    “说起云寒,他自江南回来以后,像是更沉稳了,这段时间属他的动作最小,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云修提起他,语气有些忌惮。

    男子思索了一番,而后斟酌道:“六皇子此人……需得仔细对待啊。”

    六皇子云寒,云修一直觉得他是个笑面虎,表面笑眯眯的,背地里捅刀也是毫不留情。

    此前景阳帝尚在时,朝堂上的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他的人也是在他手上吃过大亏的。而且他防不胜防,云修时常怀疑各宫各府上都有他的人,不说其他,他对一个人的了解总是比旁人更深,所以也总是最先得到那人的把柄或软肋,进而收服抑或是打压。

    他这么多年经营的人多半是毁在他的手上,想必云辛也是不例外的。可偏偏他永远也抓不到证据,只能干看着一切发生。

    不过云寒纵有通天修为,也听不到云修的心里话,他此时正在思索今日发生的事。

    近日来,安王可谓嚣张至极,定亲王容许他张狂了这么久,终于是收网了,他也算是平白看了一场好戏。

    可这出戏的本质更值得他深思,他自知这么多年他布下了许多大网,结果一朝父皇逝世,他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令他更没想到的是幽都城中人才济济,光是一个定亲王和季辞就能配合着父皇将安王玩儿的团团转,那云淮、云修,还有其他没动手的,岂不都还藏得深着?

    终究是他以为他是棋手,却未曾想到他也有可能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只不过,这样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多了。

    云寒单手敲着桌面,笑意温浅,眼眸却如墨深重。

第九十三章 受伤

    方红叶最近看起来很焦躁,这是十五连续跟踪了几日得出的结论,她有时会在院子里徘徊,有时又会在街边徘徊,迟疑不定的模样让十五越发的警觉。

    这一日,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匆匆地就从王府跑了出去,顺着人少的巷子,方红叶在一个黑木门前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她就敲响了面前的门,很快,有一个小伙计打开了门,看到她以后脸上有些不耐烦,“进来再说。”

    十五仔细端详了片刻,这里不是她常来的胭脂铺,看来方红叶和那个神秘人还有其它的约定地点。

    翻进院子里,十五贴着墙听屋里的声音,半晌都没有动静,他就知道屋里恐怕还有暗房,本想翻上屋顶,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守在外面等待着。

    大约一刻钟后,方红叶就出来了,往日温柔可亲的脸上布满了忐忑和怀疑。

    “明日我再来,他必须要给我满意的答复!”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否则主子不会绕过你!”

    方红叶和小伙计又说了几句话就出门了,十五趴在屋角处听得清清楚楚,再看她,已经快到巷子口了,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王府后,十五就去向云淮禀报今日的事,恰巧清鱼也在,他就随口问了句:“清鱼姑娘,路临最近怎么样了?”

    清鱼手一僵,随后又若无其事道:“他好多了。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说到方红叶,十五兴致就提高了,“她明日还要出去,那个神秘人也许就要现身了。”

    “你确定?”

    “当然了,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世子,难道你不相信我?”

    云淮慢悠悠地笑了笑,他是不相信方红叶背后的人,倘若那人真是云修,绝不会为了方红叶轻易现身。

    “你跟着便是,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是。”十五应下,见清鱼起身要走,忙道:“清鱼姑娘你要走了?”

    “嗯,我也来了很久了,该回去了。”清鱼看向云淮,朝他点了点头。

    “我想去看看路临,清鱼姑娘,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好。”

    两人正往外走,云淮突然也起身跟了过来,“我送你回去。”

    “世子,我跟着清鱼姑娘回去,不会有危险的。”十五拍着胸膛,保证道。

    云淮斜斜看他一眼,威胁之情不言而喻,尽管十五并不明白自己哪错了,但他脚比嘴快,迅速退到了初一身边,“世子请!”

    清鱼被他逗笑,弯了弯唇。

    一行人到了四季楼,路临正独坐在院子里,低着头在思索什么。清鱼静静地站在几米开外看着,路临感觉气氛不对,也不敢直接上前。

    “清鱼姑娘,怎么了?”

    “十五,你见过的事情多,你知道怎么让一个毫无内力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内力练武吗?”

    “嗯……”十五摸着下颚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有人把内力传给他,就可以了。”

    “怎么传?”清鱼不动声色地追问。

    “很简单啊,只要对方配合,将内力从经络传过去就可以了。”十五说到这,又严肃地补了一句:“一定要配合,绝对不能中断,否则双方都会内伤的。”

    清鱼点了点头。

    十五奇怪地问:“清鱼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为什么话本里那些普通人一夜之间就有了内力,听你这么一说才明白。”

    “清鱼姑娘还看话本啊?”

    “偶然瞧见。”清鱼淡然一笑。

    “哦。”十五慢慢地点着头,又道:“不过传内力的人如果没有把控好,自己的内力也会尽失的,话本上说的清鱼姑娘看看就好,千万别当真,这可是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你不是来看路临的吗,过去陪他说说话吧。”

    十五应了一声,然后就走过去了。清鱼看着他们的背影,沉思着。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原来路临的武功尽失了,成老瞒着她,她不意外,但她没想到,路临居然也瞒得这么好。明明他对他的武功是最在乎不过了,可每日她去看他的时候,他还会嘻嘻哈哈地反过来安慰她。

    路临啊,真的是太傻了。

    你用命来保护我,我也会不顾一切去帮你啊。

    路临正和十五说着话,冥冥之中感觉有人在看他,于是便转身往后看,只见绿草茵茵,葱笼茂密,并未有人影。

    “怎么了,在看什么呢?”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虽然他没武功了,可多年来的警觉却还在。

    “错觉吧,我没有感觉到啊。”十五搂着他的肩,宽慰着:“这里是四季楼,有谁能闯进来啊?宽心吧。”

    路临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虽然那道视线没有杀意,但他却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夜半,一弯弦月清清冷冷地挂在天边,光辉洒在清鱼的脸上,映出她如水淡然的容颜。她平静地望了望四周,趁着没人时闪进了一间屋子。

    慢慢地,她走向床边,看着路临苍白清瘦的脸,手一扬,药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又等了一会儿,清鱼伸手抚在他的脖间,感觉气息沉降,便将他扶了起来,自己坐在他身后。

    顺着穴位,清鱼轻点着,然后缓缓驱动内力。

    夜色渐浓,清鱼隐隐感觉脱力,便停了一会儿,给路临把完脉,随后又抬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天色渐渐地亮了,清鱼闷声咳了几下,按着晕眩的额头下了床,将路临放置好以后,她才静悄悄地出了门。

    早晨的空气很清,吸入肺中,清鱼却忍不住咳嗽,她捂着嘴微微弯腰,然后扶着廊柱快快地走着。没一会儿,她便气血翻涌,止不住地咳,摔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

    看着手心的血,清鱼轻轻地喘着气。

    昨晚她给路临传了三成的内力,却如同石沉大海般,一丝也摸不着,等到她已经虚脱得无法再调动内力的时候,才勉强让路临恢复了些。

    如今她,怕是快成了废人了吧。

    清鱼盯着自己的手心,无声地笑了笑。

第九十四章 红叶

    清鱼在自己屋里服用了几颗护心丸,然后便盘腿打坐,再睁眼,日头已经很高了。

    打开门,清鱼便瞧见了远处走来的侍女的身影,松了口气。

    “姑娘。”

    “今日我要在屋里看书,谁都不许来打扰我。”

    “是。”

    侍女将托盘放下桌上,然后转身走了,顺便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门,清鱼喝了一杯热茶,才缓慢地吃着早点。

    ……

    方红叶今日果然出门了,十五紧跟着她,又到了昨日的那扇门前,她照常还是被那个小伙计带了进去,不过这次十五也悄悄地跟了进去。

    他已经仔细侦查过了,这里的人不多,加上小伙计不过才三个人,而且武功不高,所以他才敢跟着他们进去。

    先是到了一间屋子里,路临躲在外面看着小伙计打开了一扇门,他等了一盏茶时间,然后就悄悄地靠近,推开了一条缝往里看。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殿下怎么没来?”

    “方姑娘,殿下日理万机,哪有空出宫来见你啊。”

    小伙计给她倒了一杯茶,方红叶没有理会,而是问:“他答应过我,我替他办好了事后,他就会好好对我的。”

    “唉,方姑娘啊,殿下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孙贵胄啊,你就别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根本没有告诉殿下我在找他对不对?”

    “小人哪敢啊,这都是殿下的意思。方姑娘,拿了这些钱,你就走吧。”

    方红叶冷眼看着桌上的小木盒,根本不屑于打开。

    金银珠宝她有的是,他以为她会稀罕吗?竟然想这么容易打发她,绝无可能!

    “殿下是真的不肯再见我了吗?”方红叶幽幽的声音听得小伙计心头一痒,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

    灯下看美人,确实比平时还要美上三分,瞧瞧这吹弹可破的肌肤,这盈盈春光的美目,小伙计不禁摸上了她柔若无骨的手,“殿下不要你,我疼你啊。”

    看着目光猥琐的小伙计,方红叶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可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你掂量掂量自己再到我面前说话!”

    说罢,便抱着小木盒转身走了。

    小伙计见她不识趣,阴森森地笑着:“方姑娘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世子殿下可不在乎你这小小的村妇,再说了,你是偷偷过来的,就算死了,谁又知道呢?”

    方红叶闻言心都凉了半截,她撒开腿就跑,然而还没跑出这间屋子,便被他擒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不怕殿下知道杀了你吗?”

    十五正犹豫着该不该救她,就听见她又说到了那个殿下。

    小伙计冷哼:“这就是殿下的意思,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和主子谈条件!”

    说着,他便拔出了一把刀要捅她,十五见势不对,一脚踢开门冲过去打掉了他的刀。

    方红叶赶忙跑到他身后,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无耻之徒!”十五话音刚落,一个悬空飞踢就将他踹到了墙上,小伙计头一歪,就不省人事了。

    “方姑娘,跟我回去向世子交代清楚吧。”十五拍了拍手,转身咧嘴一笑,大白牙明晃晃地朝着她。

    两人离开后,装死的小伙计拖着伤口爬了起来。

    ……

    “说吧。”云淮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看她。

    方红叶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世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十五补刀:“那就是有意的喽?”

    “世子…”方红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要离你近点,我真的没有…我没有背叛你。”

    “你贪慕权势,伙同别人探听王府事宜,这会儿被拆穿了,就想用一两句话撇清关系,有用吗?”

    “世子,我知道错了…”

    云淮懒得再看她,挥了挥手:“念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离开幽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世子,世子…你别赶我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世子!”方红叶拖着裙摆移动到云淮跟前,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哭的好不凄惨。

    “你同云修都做了什么,一一说清楚。”

    方红叶只是哭着,没有开口。

    “拖下去!”云淮不耐烦再看她,起身就有。

    “世子!”方红叶一下抓住了他的衣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你的喜欢,未免太过廉价。”云淮毫不留情地抽回了衣摆走了。

    方红叶瘫坐在原地,眼泪不停地流。

    “云淮,你太狠心了!”

    “云淮!”

    方红叶叫不回那个红衣青年,颓然一笑:“呵,我只是想要站的更高而已,我有什么错,她本来就配不上你,我才应该陪在你身边…”

    “她不会好过的,你们都不会好过的!”方红叶尖叫着被人拖了下去。

    “终于清净了。”十五掏了掏耳朵,真心感慨,这世上除了王妃和清鱼姑娘,其他女子简直和神经病一样。

    方红叶被逐出幽都以后,十五还是派人跟着她,不过没有发现什么。

    接连几日,幽都暂时陷入了平静,不过小打小闹还是免不了的,尤其是云修和云寒,两人私底下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

    云逍遥每日都要处理各式各样的矛盾,也是焦头烂额,幸好国丧快过了,他也正准备考核皇子。

    对于颜昱而言,幽都的这份平静却让他不安。他时常待在书房,画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图,也写了很多信,然而没有一封能得到回应。

    他的侍从见他似乎很焦虑,就劝他到处走走,他思来想去,就去了四季茶楼。

    遗诏下落不明,皇子们也虎视眈眈,幽都的暴风雨不日将至了。若说现在有谁能阻止这一切,他觉得非初影莫属,可偏偏他到现在也还没回来,这让他多少有些没底。

    到了四季茶楼,却被告知清鱼不见任何人,颜昱心存疑惑,就追问了几句,然而对方只是个侍女,也不太清楚。无奈之下,他只能先打道回府。

第九十五章 朝会

    路临的身体渐渐好了,清鱼却越变越虚弱,成老知道这事以后,还专门来找她谈话。

    “姑娘,你是不是将内力都传给路临了?”成老痛心疾首地问她。

    清鱼点了点头。

    “姑娘,你太傻了!你可是鱼影楼的主子的啊,怎么能…怎么能不为鱼影楼想想呢,主子若是知道了,他得多伤心啊!”

    “你别告诉他,夕归和花落他们也别说。”

    成老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武功还能练,可是路临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他从小就痴迷武道,如今武功尽失,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有多么遗憾,我不想见到他那副比普通人还不如的样子,他不该是这样的。”

    清鱼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成老,你也希望路临能好起来吧。他那里,就由你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过后,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事已至此,老头子还能反对不成?”成老终归还是埋怨的,语气生硬道:“我去给你配几副药调理身子。”

    清鱼抿唇一笑,转而又捂住胸口轻咳了几声。

    国丧已过,这一日,云逍遥在殿前召开了朝会。朝会是为北镜处理大事,征集朝臣议事而设,非等闲人能进入,不过幽都城中的百姓都乐于围观,纷纷守在宫门外等待。

    要知道,朝会决议出的每一件事都会当场公布,而百姓们也听说了,今日就是定下储君的日子,所以他们都期盼着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大殿前,云逍遥穿着定亲王的正服坐在侧方,首位空悬,皇子们依次落座,曹公公见众臣都一一坐下,就小步跑到云逍遥耳边说了一句。

    云逍遥起身理了理衣裳,就走到正中央,看着底下的朝臣,缓慢而坚定地说:“今日便是推选储君的日子,二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已过弱冠,所以都是有资格被推选的,九皇子年幼,便除去资格。各位是否有意见?”

    “臣等谨遵摄政王令!”

    云逍遥点了点头,又郑重道:“陛下逝时,曾留下遗诏,然而如今诏书不知所踪,本王遍寻未果,所以才不得已召开朝会推选储君,望各位能尽心协助本王。”

    “臣等定当尽心竭力!”

    “如此,各位可将自己的看法一一说来,好让本王心中有些决断。”云逍遥又坐回原位,静待着底下的人。

    “臣先来。”户部尚书上前一步,云逍遥知道他是五皇子党派,便点了点头。

    曹公公随即道:“允!”

    户部尚书就开口道:“臣认为当选五皇子。五皇子文成武就,且为人低调沉稳,没少为陛下分忧,此次国丧也是倾其人财,不可谓不用心啊!”

    云逍遥轻点头,户部尚书便退了下去,一旁的征西将军顶了上来:“王爷,末将有言!”

    “请说。”

    “二皇子是中宫嫡子,陛下生前,虽未对其用心,然而礼节武教半点都没有落下,堪为储君!且朝臣皆知,陛下与娘娘的情分非比他人,心中必然也是极为爱重二皇子的,臣斗胆猜测,陛下所拟遗诏,定是将皇位传与二皇子,万望王爷深思!”

    “本王明白。”云逍遥心中叹息,他何尝不是如此认为?但又能如何,遗诏不在,皇子们又都已成年,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他是没法一言堂的。

    正想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上前了一步。

    “林太傅请说。”

    林太傅与颜太师交好,想必是为六皇子而来的。

    云逍遥猜的不错,林太傅一把老骨头了,仍然撑着来参加朝会,就是受颜太师所托。

    “王爷。”林太傅被人搀着行了一个礼,而后慢吞吞道:“六皇子文韬武略,实乃经世之才,陛下时常称赞其‘气度自然’,他的文章有治世之功,却从不自命清高,反而上至臣子,下至百姓,皆是温和以待。臣老了,就希望看见北镜能够长久安宁,六皇子当的起这大任啊!”

    “太傅的心本王明白了。”

    云逍遥有些疲惫地看着底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上前,余光瞄到云淮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了。

    云淮最是受不了这种枯燥乏味的场面,尽管这是在选储君,他也待不了半刻钟。出了宫门以后,初一便驾着马车带他去了四季茶楼。

    清鱼已经多日未曾去过王府了,云淮来看过几次,只觉得她好似困乏的很,又说是担心路临,所以才少有出门。

    畅通无阻的到了后院,留下初一,云淮自己上了楼,敲了敲清鱼的门,很快她就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朝会吗?”

    “朝会无聊死了,我想见你便出来了。”云淮摸摸她的小脸,端详道:“你清瘦了许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天太热了,吃不下东西。”清鱼笑着握住他的手,带他进了屋,“朝会进行的如何了?”

    “刚开始我就走了,现在大约还在说着。”云淮回答完,又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皱着眉头:“你的脸太苍白了,苦夏这么严重吗?”

    “我小时住在东临,幽都的气候我确实是适应不了,没事的,这几天我都在喝成老配的药,调整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快快好起来,你这小脸憔悴的,我娘见了要心疼了。”

    清鱼软语问道:“你不心疼吗?”

    “心疼,心疼死了。”云淮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爱死了她撒娇的样子。

    清鱼笑意温浅,闷在他怀里问:“你觉得谁能当上储君?”

    “你觉得呢?”

    “嗯……”清鱼思考了一会儿,就道:“云寒或者云辛吧。”

    云淮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又偷偷亲了一下,才扬眉问:“为什么?”

    “云辛有王爷支持,皇后留下的人想必也会尽心扶持他,他是中宫嫡子,继承大位也是名正言顺。云寒嘛,他手段颇为厉害,朝中的大部分权臣应当都是他的人,而且他心思缜密,让人半点挑不出错,又有一个受宠的母妃……哎,这么一说,云寒比云辛还要有优势了。”

第九十六章 立储

    “云寒确实适合那个位置,不过他藏的太深,性子又难以捉摸,陛下早先没有立他,恐怕就是不喜他了,若是他真的登了大位,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清鱼知道他的意思,云寒此人温和至极,像是从来不会生气似的,这样城府至深,又极有耐心的人,如果有了权势以后,可能会控制不住心中的黑暗,做下疯狂的事。

    “那该怎么办?”清鱼抬头看他。

    “不用担心,云辛和云修还在,他不一定能成功,便是真有了那一天,我爹也早有防备。”云淮揉了揉她的头,用着宠溺的口吻:“你就乖乖地待着,等幽都的风波平了,我带你去游历大江南北,泛舟越漠,都听你的。”

    清鱼弯唇甜甜的笑:“云淮,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也是。”云淮低头吻住了她。

    ……

    朝会历经四个时辰终于结束了,当小太监传旨到宫门时,天已经黑了。甬道间亮起了火光,朝臣们一路交谈着向外走,云逍遥和宫莲并立在城墙上,俯瞰着皇宫的夜色美景。

    “云寒确实极为厉害,笼络人心之术便是连皇兄也比不上。”云逍遥感慨着,今日一闻,他才知道,朝堂中竟有半数人都支持他。要知道,剩下的人中还有清流党保持中立,云修和云辛合起来不过堪堪与其平分秋色。

    “不过他也是真正有能力的,夫君觉得他当储君不妥当吗?”

    “并非如此。”云逍遥望着寂静黑夜,徐徐道:“虽然我看好云辛,但若是他能将北镜治理好,我也会毫无犹豫地辅佐他。只是,我看不透他,心里便有些不安。”

    “且听天命吧,我看云修那小子也不是简单的,他能不能安然登基还是未知呢。”

    “夫人这种想法不行,云修造反,岂不是祸乱北镜根基?”云逍遥不赞同地看着她。

    “哎呀,我就随便说说嘛,云修哪里逃得了夫君的手掌心啊?”宫莲干笑道。

    夫君哪里都好,就是太重视北镜了,唉,不知道拿我和北镜比,夫君会选哪个呢?宫莲心里想着,又迅速地否决了,她怎么可能会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

    宫中的人都散了以后,云修独自一人坐在殿中喝闷酒。

    他好歹是堂堂北镜五皇子,论辈分,他也长于云寒,怎么就被他给比下去了呢?

    “呵,他日云寒登基,哪里还会有我的好日子过?”

    啪——

    云修把酒坛摔在地上,瞬间酒坛四分五裂,酒香弥漫开来,他晃晃悠悠地向着内殿走去。

    不同与云修的宫殿,云寒那处的气氛洋溢着喜悦。

    “恭喜殿下成功坐上储君之位!”

    “多亏先生们鼎力相助,我先敬诸位一杯。”云寒温声谢道。

    “殿下本就有此大才,我等不过是略出了绵薄之力,不敢当,不敢当!”

    “先生们不必自谦,你们都是世间难寻的谋士,我有你们,实在是很安心。”

    座下门客、幕僚闻言皆是心中宽慰,他们没看错,六皇子确实是当世奇才,一路带领他们走到了今天,更难能可贵的是还如此温和有礼,说的话一如既往地让人熨帖啊。

    “日后我等必将全力协助殿下!”

    云寒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

    待众人都散去以后,云寒独留下了千殊。

    千殊的脸上也满是喜悦,今晚他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面颊微微泛红,“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若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千殊,这一杯我敬你。”

    “砰—”

    两人碰杯,云寒喝完后又道:“虽然我已经坐上了储君之位,但还是不够稳,云修且不说,他是绝不会甘心放弃的。定亲王那里也必然还时刻提防着我,为了半月后能够顺利登基,千殊,我需要你帮我。”

    “殿下请说。”

    “你也知道,我有许多把柄尚存,虽然他们都暂且不知,但我仍是不能安心,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去处理干净,别让人抓到。”

    千殊颔首:“自然没问题,殿下请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

    “好。”云修笑笑,举起酒杯:“来,我再敬你一杯。”

    夜至深更,千殊才被人搀扶着下去休息,云寒看着他消失不见,收了笑意,倒在靠椅上。

    “殿下。”一个男子戴着帷帽走到他面前,跪坐了下来。

    “先生来了,请喝酒。”云寒懒懒地招了招手。

    男子看了他一眼,依言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饮尽。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摘掉头上的帷帽。

    “殿下为何让千殊去处理那些事?”

    “他的忠心有待考量,我会让人暗中看着他,若是他没有按我说的去做,自然也不必再留着他了。”云寒没有笑意的脸看起来很平淡,却莫名透露着狠厉。

    男子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钦佩:“殿下高明。”

    云寒淡淡地接受了,反过来问他:“你今晚来不只是为了道喜吧,那头出了什么事?”

    “是。此时正是紧要关头,我知道殿下不会掉以轻心,但还是想提醒殿下一声,真正剩下来的才是豺狼虎豹啊,您如今是众人关注的中心,行不容错。”

    云寒闭着眼,轻哼了一声,这些他都知道,他筹备了多年,不就是等着这时候吗?

    “有什么动作再来找我,先回去吧,别让人怀疑。”云寒困意上涌,又招了招手让他退下。

    男子再度瞧了他一眼,见他闭眼斜倚着,手肘撑在扶手上,一副乏累的样子,就顾自行了个礼,悄悄地从侧门离开了。

    第二日早朝

    因为云寒如今已经是储君了,所以云逍遥为了让他提前适应,加之有锻炼他的意思,就命人给他在皇位旁设了一个位置,同他一起听政决议。

    云辛、云修站在殿下看着他,一个神色平淡,规矩行礼,一个面无表情却暗暗咬牙切齿。云寒将一切尽收眼底,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云逍遥则是顾自思索,眼神飘过他们,最后停留在云修身上。

第九十七章 怀疑

    云寒登基的日子已经定在了半月后,然而云逍遥始终放不下心,原因倒也不全都是因为云修,也因为他皇兄的死。

    现在想想,也实在是太突然了,他才刚刚踏进康宁宫,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他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自那以后,他一直在追查,他知道季辞那天晚上去过康宁宫,所以也找他问过话,虽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季辞也怀疑其中有阴谋。

    加之曹公公说皇兄那晚在写遗诏,而等他回来时,遗诏就不知所踪了,他更加怀疑是有人潜入了康宁宫对皇兄下手,然后拿走了遗诏。

    只是……

    云逍遥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目光始终在云修和云寒身上逡巡。

    季辞觉得闯入康宁宫的人是云寒。

    若真是这样,他必然早就知道皇兄不会将皇位传给他,所以先一步下手,拿走了遗诏。

    云寒笑容晏晏地坐在殿上,时不时回答着底下的人,看起来温和又有礼。云逍遥看着他心中浮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怎么也按不下去,这让他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了。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朝,云逍遥面色有些凝重地往宫门走去。

    颜昱快步地跟了上来,向着云逍遥作了一个揖,“王爷。”

    “有什么事?”云逍遥神色淡然下来。

    “不知半月后的登基大典是否会顺利进行?”

    “这你应该去问户部。”

    “臣是担心有人会捣乱。”

    云逍遥负手而立,眼神幽深:“本王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颜大人不如多关心关心六皇子,也许他有什么需要呢。”

    颜昱正琢磨着这句话,云逍遥已经走远了。

    今日早朝时他就发现定亲王神色不对劲,本想试探一番,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告诉他了。

    云寒又有什么秘密呢?

    ……

    云逍遥回去以后就将自己的猜想和宫莲、云淮说了。

    宫莲听了后很是担忧:“登基大典近在眼前,云寒如果真的是那样的人,等他掌权了,一定会对他们赶尽杀绝的。”

    云淮也很认同,只是现在要阻止他不仅没有理由,而且也来不及了。

    云逍遥道:“如果遗诏在他那,只要找出来,就是证据确凿。”

    “恐怕他早就毁了。”云淮看着云逍遥,知道他现在有多无奈。

    “等等,夫君你确定陛下的事是他做的吗?会不会冤枉他了?”

    云逍遥沉重地摇头:“季辞也是这么想的,他跟着皇兄少说有十年了,替他做过不少事,一个云寒还不至于看走眼。”

    而且他想了一夜,云寒被立为储君的事就像是精心布置过的一样,仿佛他能猜透他的心,知道他不会极力推选云辛,而是会征求大臣们的意见,安王被除,云修又有他压着,他想要达成目的似乎更容易了。

    “那就找出他动手的证据,在大典前把他拦下。”

    反正他不喜欢云寒那个笑面虎很久了,刚好捧云辛上位。

    “也只能如此。”云逍遥拍了拍他的肩,“淮儿,这事就交给你了,我还要看着朝堂,以防出什么乱子。你可以去找季辞,他或许帮得上你。”

    云淮颔首。

    风平浪静了几日,云淮和季辞暗中调查着,颜昱也顺着云逍遥说的,开始彻查云寒,顺藤摸瓜也查到了千殊身上。

    印证了心中的想法,颜昱感觉很无力,他是真的不想看着千殊走上这条路,明明千家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子党,他却偏偏要凑上去。

    尤其是得知千殊在替云寒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的时候,颜昱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几次三番去找他,他还避而不见,终于有一次被他拦了下来,却像是陌生人一样扭头就走。

    “你明知道云寒干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我爹死了,千家只有我了。”千殊背对着他,说完以后片刻不停离开了。

    颜昱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烦躁道:“还是像以前一样,连形势都看不清,还敢说自己长大了。”

    这几日或多或少的动作云寒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他本以为是云修忍不住了,没想到却是颜昱和云淮。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还是上次那个戴着帷帽的男子,他坐在云寒对面,看着他平淡地饮着茶,心中的不安也减轻了。

    “所有人都阻止我,想做我的绊脚石,我也是烦心啊。”云寒虽如此说着,脸上却露出了点笑意。

    听着他轻飘飘的话语,男子背后有些凉飕飕的,“殿下是想将他们都除掉?”

    “留着有何用?别忘了,幽都还有一个碍眼的云修,再等下去,他们联起手来我可就敌不过了。”

    男子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微微睁大,他们可都是整个幽都数一数二的人物,竟然说除就除,云寒果然是深不可测。

    “那…殿下打算怎么除掉他们?”

    “是啊,怎么除掉呢…”云寒低眸慢慢地说着,笑意微凉。

    ……

    千殊刚刚从六皇子的宫殿离开,身上微微发冷,他想到了颜昱和他说过的话,心中有些动摇。

    云寒让他做其他事也就罢了,可偏偏让他做这件事,他怎么可能…

    不,他不能这么做!

    千殊抱着头,内心挣扎。

    可是他已经是云寒这边的人了,他如果不去做,他们做下的事迟早都会被发现,到那时,云寒就完了,他…

    千家也会保不住的…

    千家…

    千殊慢慢地松开手,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捏紧拳头,狠狠地盯着一处,然后用力地砸了过去…

    嘭——

    树干被拳风震动,绿油油的叶子飘落了下来,孤寂的人影站在树下,一拳又一拳地砸向树干,他甚至不敢发出怒吼,只能红着眼,不让眼泪掉下。

    云寒和那个戴着帷帽的男子站在假山后的廊道上看着。

    “啧啧啧,看不出来,千家的小公子还是个重情义的人呐!”男子帷帽下的面容似嘲似讽,语气倒是戏谑。

    云寒微微偏头,一丝厌恶从眼中闪过,转而又看向那道身影,轻声道:“有情有义总比冷酷无情要好。”

第九十八章 挟持

    清鱼在四季茶楼修养了十几天了,花落带来消息说云淮最近在找景阳帝的死因,所以才没来看她。清鱼理解,只是感觉有些无聊。

    不过看着路临一天天地变好,她心情倒是很不错,听成老说,他往后都不能再勤练武功了,只能维持着如今的样子,反观她自己,成老说需要慢慢养着,等再过一段时间身体才能完全恢复。

    这一日,距离登基大典还有十天时间,千殊破天荒地跑来找她,清鱼看到他就想起了颜昱交代过的话,于是旁敲侧击地问:“千殊,你是不是很忙啊,上一次我们在酒馆分开,你好像也是有什么事。”

    “我爹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家陪他,上个月他过世了,我就开始接管千家,所以很久都没出来了。”

    清鱼眼含歉意地看着他:“抱歉,我不该提起的。”

    千殊笑容有些苦涩:“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

    “如果你撑不住了,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虽然千殊变了很多,但他还是过去那个一有空就会来找她、关心她的千家小公子啊,她没有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伸手帮他,只能现在多补偿他了。

    “嗯…”千殊低着头,眼眶红了。

    “怎么了,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千家一定不好掌管吧?”

    “是啊。”千殊抬头笑了笑,泪光闪烁,“不过有你支持我,我一定可以撑住的。”

    “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支持你!”清鱼察觉到他的情绪很低落,只能尽量鼓励他。

    “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了,清鱼,我下次再来找你。”

    “这就要走了吗?”

    她是真的无聊啊,而且她感觉现在把他放走,让他一个人待着,未免太孤单了。

    千殊转过身看她,僵硬着点了点头,“对,我该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清鱼挥了挥手,浅浅地笑着。

    出了四季茶楼,千殊连转身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快步走开了。

    走在街上,两旁都是叫卖着的摊贩,和穿着各色衣裳的男女,他们或挽手搭背,或并行相笑,驻足在摊前有之,行走在道上有之,唯一相同之处,便是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和微笑。

    这种家中有亲人,身侧有友人的普通人人,虽然穷苦,却是欢乐。

    这是他羡慕不及的。

    千殊看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皇宫去。

    沉默着坐在椅子上,云寒叹息:“你把她当朋友,所以才下不了手,我不怪你。”

    千殊仍是沉默着。

    “你回去吧,我会再另想他法。”

    云寒没有为难他,千殊更是愧疚,“对不起。”

    云寒神色有一瞬间很复杂,随后才淡笑:“对不起一次就够了,千家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回去吧。”

    千殊默默无言地离开,云寒端坐在原地,面无表情。

    又过了一日,清鱼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忽然花落跑了过来,许是跑得急了,她粉色的衣裳还粘上了一些落叶。

    清鱼帮她一一拂去,“跑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花落凝重地点了点头:“姑娘,有人看到千殊被挟持出城了。”

    清鱼猛地站了起来:“确定是千殊吗?”

    “他们没见过千殊,所以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但是听他们描述应该错不了。”

    “你去叫人,我们赶紧出城。”

    “已经有人过去了。”

    两人边走边说,小花送药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哎,清鱼姐姐呢?”小花左瞧右瞧,又噔噔噔地跑上楼了。

    顺着留下的标记,两人赶去了城外。

    “姑娘。”十几个人看到清鱼都纷纷喊了一声。

    “人呢?”

    “在前面,属下一路跟过来,不敢轻举妄动。”

    清鱼点头,这样才是对的,如果真的是千殊,对方一定是有所求,贸然上前会激怒他们。

    一行人向前走,藏在树丛后,看着他们。

    “好像不止一个人。”花落很冷静地观察着

    “能看得到那个人是千殊吗?”

    “看不清,他被蒙上了头套。”

    清鱼随便指了一个人,“你现在回幽都,看看千殊在不在千家。”

    “属下已经派人去过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不在。”其中一人道。

    花落问:“姑娘是怀疑那个人不是千殊吗?”

    清鱼颔首:“千殊会武,想抓住他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他在幽都也没有得罪人,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被绑。这极有可能是个圈套,昨日他才刚来,今日就被绑架了,抓他的人知道我在关注他,所以才故意引我前来。”

    “那姑娘先回去,我去和他们谈判。”

    清鱼犹豫着看着那里,说道:“不,我们都回去,如果他们抓千殊是冲我而来,只要我不出面,他暂时不会有事,但你们过去,可能会有危险。我们一起回茶楼,多找些人来,才有胜算把他救出来。”

    “属下愿意留下,若是他们要逃,属下可以留下标记。”有一人主动请缨。

    “好,你离远点,千万不要靠近他们,保护好自己。”

    那人点头,其余人便原路返回。

    途中,四面八方忽然跳出了许多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清鱼环视着周围,神经紧绷着。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大意了。

    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鱼影楼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方打的难舍难分,花落始终护在清鱼身边。

    眼看着黑衣人三两个一起围殴一个人,清鱼两只手都攥得青白了。

    “姑娘,走。”花落见黑衣人都是向着清鱼来的,当机立断,打退了周围的人就带着她跑。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清鱼又拖了花落的后退,他们很快就追了上来。此时花落已经感觉到她身体有多么虚弱了,一句话都来不及问,只能尽力护着。

    清鱼站在花落身后,踢开了一个黑衣人后又瞥见左侧有人提着大刀砍来,刚想躲又想到身后的人是花落,于是动作一顿,生生地挨下了这刀。

    花落察觉身后的劲风,扭头就看到了黑衣人,她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低头就见清鱼已经跪倒在地上。

    “姑娘!”

    清鱼嘴边还残留着点点血迹,右臂的刀伤更是深可见骨。

第九十九章 引诱

    “咳咳…”

    “姑娘!你怎么样?”花落看着她咳血,急得眼睛都红了,刚想将她扶起,就被她大力地推开。

    花落一懵,又见她也往旁边滚去,半秒后,一把雪亮的大刀横亘在她们中间。

    她才反应过来,于是手起刀落将黑衣人解决了,正要去她身边,一边冲上来的几个人牵制住了她。

    清鱼抬眼也见到两三个人向她而来,挣扎着起身就逃跑。

    噗呲——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花落面色冷冷地挥舞着,利落地杀了他们,半点不犹豫就跑了过去。

    铮!

    察觉身后有刀尖逼近,花落身子一偏,险险错过。

    另一边的清鱼等不到她,已经被追上了,才过了几招,她就被擒了,然而黑衣人没有杀她的意思,而是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然后逼她走。

    “姑娘!!”

    看到她被挟持,花落目眦欲裂,一路拼了命一样杀过去,但是前方早有接应的人把他们带走了。

    周围的黑衣人瞬间也如潮水般训练有素地撤退,花落握着刀柄的手隐隐颤抖,却没有再跟上去。

    ……

    云淮和季辞正在调查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封只有寥寥数语的信。

    ————想要救她,你们二人来三石坡

    没有落款。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她是谁,当即赶去了四季茶楼。

    花落和夕归正在清点人手准备出城,后院黑压压的一片人,兵器也都散落着。

    他们闯进来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鱼呢?”

    看到云淮,花落有些哽咽:“姑娘在城外被挟持了。”

    来不及问原因,云淮单刀直入地问:“是谁?”

    “只有一群黑衣人,没看到幕后主使。”

    “都准备好了,走吧。”夕归将秀发挽成高马尾,腰间配了一把剑,眉眼冷然道。

    “等等,先不要轻举妄动。”季辞面色冷静,将那封信递了过去,“你们所有人都过去,他们一定不会放人,这是冲着我和云淮来的。”

    “既然是圈套,就更不能让你们单独去,否则都会有危险的。”夕归看完信,稍微冷静了些。

    “你们了解三石坡吗?”云淮看着她们问。他一直都知道阿鱼手里有很多暗桩,只是不太清楚她们掌握了多少。

    “我们都知道。”花落看了夕归一眼,如实说道。

    “我和季辞过去,你们就带人守在外面,不要让他们发现,到时候负责接应我们。”

    季辞也点了点头:“我的锦衣卫不会带过去。”

    夕归和花落都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绑架,引季辞和云淮过去,也许就是想要大乱幽都,锦衣卫和云淮的人都必须驻守在这里,这一次只能靠他们鱼影楼的人了。

    “我也一起去。”路临从后面走来,穿着一身劲装,眉眼英气逼人

    “幽都不能没有人,你身体还没恢复,就留在这里,姑娘我们一定会平安带回来的。”

    路临看了看他们,迫于夕归的眼神,只能应下:“好吧,那你们一定要小心。”

    部署好以后,云淮和季辞就骑马出城了,花落、夕归也随之带着人马向三石坡包围而去。

    三石坡是幽都城外一处偏僻的坡地,四周都是青竹,郁郁葱葱一片生机,斑驳的树影摇曳,闪耀的阳光有些刺眼。静静的感受,还会听到若有似无的水声和蝉鸣。

    此时,竹林中站着两个人,一红一黑,一个手持碧玉萧,一个腰配弯月刀,长身玉立,肃然沉稳。

    远处观察的黑衣人看见他们以后就转身向着反方向跑去,到了三石坡的另一处的一个小木屋里。

    清鱼被黑布蒙着双眼绑在了柱子上,她的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了,只是湖蓝色的衣裙上沾了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黑衣人径直越过她走向了后头,一个白衣青年站在那儿。

    “主子,他们已经到了。”

    白衣青年转身,淡淡地笑着:“派人去看着四周,不要让人靠近。”

    黑衣人离开以后,云寒就走到了清鱼面前,解开了她脸上的黑布。看着她眯着眼的样子,他轻轻地笑:“你看起来很狼狈。”

    清鱼终于适应了外面的亮光,沉静的双眸看着他,“拜你所赐。”

    “若是千殊肯引你出来,你也不用受这皮肉之苦。”

    “千殊性子单纯,对你那么信任,你却利用了他,你不会觉得愧疚吗?”尽管清鱼早就知道千殊投靠了皇子,但没想到那个人是云寒,更没想到云寒居然绑架她。

    云寒闻言笑了一下:“他帮我做事,我庇佑千家,你情我愿,我为什么要愧疚?”

    清鱼目光很冷,“你让他引我出来,就是在逼他。”

    “他不是没引你出来吗?”

    “这说明他尚有良知。”

    “你的意思是…我卑鄙无耻?”

    清鱼看着他不置一词,只是眼中明晃晃地写着肯定。

    云寒缓缓靠近她,低声道:“你别忘了,现在你就是任人宰割的鱼,激怒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好歹我们也相识这么久了,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清鱼只是冷笑。

    原先她也以为云寒只是城府深,所以与人交往都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云寒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想必幽都的事他也在其中掺了不止一星半点吧。

    “那你把我绑来这里做什么?”

    云寒不答反问:“你知道外面谁来了吗?”

    “谁?”

    清鱼刚才也听到那个黑衣人说的话了,他们,会是云淮吗?还有谁呢?

    “云淮啊。”

    原来真的是为了把云淮引来吗。

    清鱼垂着眼不看他,暗暗想着对策。

    “还有季辞。”云淮意味不明地补充道。

    “你把他们引来干什么?”听到季辞,清鱼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云寒说完,走出了小木屋。

    清鱼试着动了动,但是绑的太紧了,一用力她胳膊也疼,根本就挣不开。

    看着外面幽深的竹林小道,她感觉既茫然又无力,只能在心中默念祈祷,希望他们两个千万别中了云寒的诡计。

第一百章 痛杀

    云寒走到小道尽头,看着他们两人在和数百人打斗,驻足观看了一会儿,然后招来了一个黑衣人,“再多加些人。”

    “主子,这已经是第二批了,再加人他们就撑不住了。”

    “别往要害打,再耗一会儿。”

    “是。”黑衣人接令,匆匆地往那处赶,没过多久,厮杀声又大了一些。

    此时,幽都。

    “据探子报,六皇子是和云淮还有季辞在城外打起来了。”

    云修眼神怀疑,“先生的情报是从哪得来的,若真是如此,为何定亲王没有丝毫动静?”

    “姜家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的暗桩,定亲王未必能比得过。”

    姜易兴回答的天衣无缝,云修信了,“那依先生之见,我该如何?”

    “若是不把握这次机会,想再下手就难了。”姜易兴暗示着。

    “可老六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名不正言不顺,岂不是一场空?”

    “那就让他有去无回,这样殿下只要顾好定亲王就行了。”

    “我的人手不够,要杀老六就顾不了幽都。”

    “姜家愿为殿下效劳!”姜易兴立刻表态,深深地作揖,脸上满是严肃,“定不让六皇子回到幽都!”

    云修感念他的忠心,亲自扶起他,“先生有把握吗?”

    “有,殿下放心,经过云淮和季辞两人夹击,六皇子必定元气大伤,到时我派出的人会拦在他回幽都的必经之路上,一举将他击杀!”

    云修终于舒了一口气:“先生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既然如此,我就放手一搏了。”

    姜易兴点点头,随即问道:“殿下打算如何?”

    “定亲王手中有不少影卫,我不敢与他硬拼,只要老六的死讯传回,我就说服他捧我上位,想必他不会拒绝。”

    姜易兴不赞同地摇头:“殿下,你忘了还有一个二皇子了吗,定亲王本就看好他,倘若六皇子死了,他转而支持二皇子该如何是好啊?”

    “这…”云修犹豫不决,他对上定亲王还真没有多大把握,可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他错过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六登基了。

    “殿下不如将二皇子暗杀了,这样一来,定亲王不就只能捧您登基了。”姜易兴又加了一把火,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心动了,又道:“只是区区一个不受宠的二皇子而已,殿下定能一举成功。”

    云修心一横,就说:“好,就这么办。”

    姜易兴露出了一点微笑。

    城外,三石坡。

    云淮和季辞都受伤了,他们背对背各自奋战,永无止境的厮杀损耗了他们太多的力气,但他们没有退缩,而是慢慢地逼近、再逼近。

    云寒站在远处看了很久,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毅力。

    竹林中横躺着许多尸体,原本嫩绿、泛着清香的竹叶都染上了血腥气。看着站的笔直的两人,黑衣首领叫苦不迭。

    他本是以为他们至少都该累得爬不起来了,没想到居然还杀了他们这么多人,要知道他只是一开始手下留情,后来可是刀刀刺向要害啊!

    黑衣首领有些发愁,主子说的加人才是对的,起先是他估量错了,现在他该怎么和主子解释呢。

    “你怎么样?”云淮喘着气问他。

    背对着他的季辞面色依然平淡,只是整张脸毫无血色,“还挺得住。”

    云淮轻哼了一声,他才不信,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季辞一定受了很多伤,碍于面子才不说。

    “你呢?”

    季辞清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云淮也轻描淡写道:“还行。”

    季辞难得淡淡地笑了一下,看不出来云淮是这么口是心非的人。

    两人一黑一红,纵然身上流了很多的血也看不出来,黑衣首领摸不清他们,心里微微慌张。

    ……

    云寒又回到了小木屋,刚走进去就发现清鱼一直在看着他,“担心他们?”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引过来了吧。”

    “很简单,我就想他们死。”

    清鱼瞳孔微缩,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他们还能好好地站着呢。”云寒笑得温和无害。

    “你…”清鱼刚想开口,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江南的刺杀是你做的?”

    “你很聪明。”

    知道云寒早就心怀叵测,清鱼担忧之情愈发地深,不过此时不解更甚,“为什么你要杀他们?”

    “碍眼的东西你难道不会想除掉吗?”

    “对你来说,碍眼的应该是另外两位皇子才对,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云寒走近她,慢慢道:“季辞是父皇的人,父皇不喜欢我,所以他也一定不会支持我,与其放任他拥护其他人,不如杀了他心里更痛快。”

    “景阳帝待你一向很好,怎么会不喜欢你。”

    云寒摇摇头:“看来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也不认可你的做法,就算季辞只听景阳帝的,可你已经是朝中呼声最高的了,你还会怕他不支持吗?”

    “如果有遗诏呢?”云寒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如果遗诏上写的不是我的名字,他还会置身事外吗?”

    清鱼震惊:“所以你只是怀疑如果景阳帝没传位给你,季辞会阻止你的储君之路,你就对他痛下杀手?”

    “怀疑?当然不是。”云寒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是肯定,父皇不会传位给我。”

    “那景阳帝呢,他也是你害死的?”

    云寒没有回答,是默认了。

    外面烈阳高照,清鱼却觉得有些冷。

    她实在看不透云寒,明明看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手段却这么狠辣。皇室操戈,杀兄弑父,她都是听过的,但真正发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难以想象。

    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一个原本风光无限的皇子变得满腹心计,开始用温和的外壳伪装自己,逢场作戏,甚至不惜做下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也仅仅只是因为一点点的担心和怀疑,就能毫不犹豫地动手。

    清鱼真的不能理解,难道他端着这样温和的面孔活得不累吗?还是说他已经彻底习惯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太悲哀了。

第一百零一章 选择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云淮了?”

    还用问吗,必定也是因为云淮挡了他的路。

    清鱼讽刺地牵了牵唇,一语不发。

    “你这是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了?”

    “你什么意思?”

    “看在我们相熟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做选择。”云寒温良地笑道:“季辞和云淮,我可以放走一个,你好好想想,要让谁活着?”

    “云寒,你是故意的。”清鱼怒目而视。

    云寒无所谓道:“如果你不选,那就让他们一起死好了。”

    “他们没那么容易死的。”清鱼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

    云寒似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不如这样,我带你去见见他们,让他们来做选择。”

    清鱼预感更不好了,但是能先看到他们,就暂时不去想其他。

    云寒封住了她的几大穴位,然后才给她松绑,带着她从竹林小道走去。越是靠近那处,清鱼就越能清晰地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她的一颗心提的高高的,恨不得立马就到他们身边。

    拐过几个弯,清鱼就清楚地看见了下方的打斗,两人背靠着背,各执一方,数不清的黑衣人围攻着他们。虽然离得远,但她还是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受伤了。

    清鱼眼睛有点酸涩。

    “怎么不走了?”云寒笑看着她。

    清鱼就又往前走。

    两人到了不远处时,一个黑衣人跑了过来,拱手道:“主子。”

    此时季辞和云淮已经停下了,周围的黑衣人还是站在原地举刀对着他们。

    云寒把清鱼推给黑衣人,他立刻会意将刀架在她脖子上,云淮看到她身上的伤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六皇子啊。”

    双方对峙着,竹林中吹着微风,扬起了他们的衣摆,云淮和季辞站在一众黑衣人中,气势冷然。

    云寒见此,朗声道:“云世子纵然如此狼狈,还是傲气的很啊。”

    “不敢与六皇子相比。”

    云寒闻言只是笑笑:“希望云世子往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六皇子所作所为,不堪为储君。”季辞淡漠地看着他。

    “便是我不这么做,季大人就不会阻拦我了?”云寒说完,见他沉默,于是叹着气摇摇头:“季大人的忠心真是让我厌烦。”

    季辞平静道:“放了她。”

    “可以,不过…你们拿什么来换?”

    “你要什么?”

    云寒眼神冰冷,语气温和地让人发毛:“我要你们的命。”

    云淮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沉思起来。

    季辞:“六皇子不怕回幽都后被人发现吗?”

    “那又如何?只要你们死了,幽都又有谁会是我的对手?”

    周边的黑衣人又逼近了几分,刀尖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季辞握着弯月刀的手倏然收紧,竹叶被风吹起,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四周杀机尽现。

    云淮忽地一手搭在季辞的肩上,对着云寒道:“若是我们都死在此处,锦衣卫和我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你想安然登基就是异想天开。”

    “云世子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可如果我将你们放了,也照样讨不得好,再者说,你们杀了我这么多人,难道不该偿命吗?”

    “六皇子的意思是非动手不可了?”云淮眉眼凌厉,锋芒暗藏,冷笑着道。

    “那倒也不是,多亏了云世子提醒我,若是你们死了我还得被报复,所以我决定…废了你们的武功,去要挟定亲王。”云寒一把扯过清鱼,亲自将刀贴在她脖颈处,溢出了血丝。

    “两位还不动手吗,是要我派人帮你们?”

    两人还未动,清鱼就道:“等一下。”

    云寒果然扭头看她。

    “你不是说让我选一个人放他走吗?”

    “我又反悔了。”

    清鱼大脑快速地转动着,假装咬牙切齿道:“未来的一国之君就是如此言而无信?”

    “嗯?清鱼姑娘竟然到现在还这么看好我吗?”云淮虽然笑着,眼里却怀疑满满,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你已经是储君了,过几日就是登基大典,又何必在这时候杀他们去激怒定亲王。等你大权在握,还怕别人揭你的过去吗?你现在放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对你动手,你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做你的皇帝了,岂不是更好?”

    清鱼说了一通,云寒只是嗤笑一声:“你是在跟我耍心眼吗?放了他们?难不成我登基了,他们就会忌惮我吗?放任心腹大患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待着,我也是不敢放心的,清鱼姑娘,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哪怕你杀得了他们,可你杀不完所有的朝臣,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若是你弑亲父、杀忠臣的名声传扬了出去,你的皇位也坐不了几天。”

    清鱼很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威胁又像是劝慰:“云寒,枉你自作聪明,这一次却做错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鼎力支持你的人,在天下人的口水面前也会退缩,到那时,你孤身一人,又能坚持多久?”

    见云寒沉默下来,清鱼又道:“你明白的,没有哪个人能受天下唾骂还久坐皇位不落。”

    林中叫嚣的风一时也静了,云寒看着虚空,也有茫然浮现。

    是他计算错了,这盘大棋中独独漏算了天下人,他威胁定亲王最后必然两败俱伤,确实不是他想要的。

    云寒又转眼看着她,压低声音:“你真的很聪明,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身陷囹圄还替别人着想,这一份淡定也是世间少有。”

    清鱼无动于衷,反问他:“你想好了吗?”

    云寒莞尔:“当然,你都这么好心帮我了,我自然要领情,不过……”

    “不过什么?”

    “你的话我不敢全听。”云寒扔了手里的刀,面色闪过一丝狠厉,一掌打在她的丹田上。

    猝不及防,清鱼只感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她跪倒在地上,全身无力,唇边血色嫣然,半晌都说不出话。

    “阿鱼!”

    云淮两人见此就要上前,却被面前的刀尖逼迫,不得已立在原地。

    “云寒,你竟敢伤她!”云淮面色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霜般,冷的可怕。

    季辞也再举起弯月刀,神情冰冷。

第一百零二章 微妙

    “两位激动什么,我不过是废了她的武功罢了,又没有伤及性命。再说了……”云寒蹲在清鱼面前,看着她狼狈吐血的样子,轻笑道:“这是清鱼姑娘要求的,我只是成全她而已。”

    云寒拧着她的下颌,逼她抬头对着两人,笑问:“清鱼姑娘,你说对吗?”

    清鱼感觉全身筋脉都痛不可言,也根本挣不开他的手,只能转眼看他,轻声道:“卑鄙!”

    云寒甩手放开她,清鱼就顺着这力道摔在了地上,不停地咳血。

    云淮握紧了碧玉萧,压抑着自己的心疼和怒气,戾气横生,“云寒,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出这话,他却觉得无力极了,看着心爱的人躺在地上,他连靠近一步都不行,这是何其的痛苦!

    “云世子别着急,且听我说。方才我与清鱼姑娘商量过了,今日我便不杀你们,待他日我登基了,我再将她平安送回去,你们看如何?”

    云寒打的一手好算盘,分明就是想利用清鱼要挟他们帮他。这个道理季辞明白,可他的责任就是守护北镜,怎么能容忍云寒这样的人掌控朝政,如果答应,那就是他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北镜子民。

    季辞看着云淮,云淮却看向了清鱼。

    她趴在地上,脸上沾了血和泥,眼睛红红地看着他。云淮心中止不住的泛疼,甚至有些喘不过气,见她向他点头,再也忍不住了,只能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两位考虑的如何?清鱼姑娘都为了你们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们忍心看她失望?”

    “我们答应。”季辞沉声道,他知道云淮也不想应下,但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清鱼在他手上,注定了他们只能受他制约。

    见云淮没有出声反对,云寒就抚掌而笑:“好,那两位就静待我的消息吧。”

    黑衣人提起清鱼,所有人慢慢地向后方撤离。

    两人站在原地,云淮抬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中似泣血。

    “我们会把她救回来的。”

    ……

    出了三石坡,夕归和花落就迎了上来,见清鱼不在,二人也明显都失魂落魄的,就知道没有成功将她救出来。

    “姑娘她…”花落是第一个湿了眼眶的,“她怎么样了?”

    “是云寒劫走的。”云淮简单地丢下一句话,没有再多做解释,满脸冰霜道:“先回幽都。”

    绑架的事没有走漏风声,所以幽都的人并不知道,云修原是要动手了,又听闻云寒回来了,于是就按兵不动。

    云淮一行人去了四季茶楼,简单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后,花落本就悬着的心更是放不下了。

    “姑娘这几日本就体弱,如今又被废了武功了,倘若没有得到救治,身子定会落下病根的…”

    一番话惹得两人又更沉默了,夕归只能低声安慰她,一时间,桌上很安静。

    “姑娘大约是想为两位拖时间,才会出此下策。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否则以姑娘的身体,恐怕要吃不少苦头。”夕归面上冷静,认真地对几人说道。

    路临:“要先找到关押的地方才行。”

    “花落熟悉幽都,我们会一一去排查,两位也是自小待在幽都的,若有遗漏之处希望两位多尽心力。”

    两人应下,一前一后离开了。

    云淮临走时,看着他们三人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她。”

    夕归看了看另外两人,才说:“世子不必自责,这是姑娘自己的选择。”

    “无论如何,我都有错。”

    云淮走后,三人才真正开始一一排查。

    从皇宫到城外,甚至是云寒的私宅他们都没有放过。登基大典就在七日后,锦衣卫、鱼影楼和定亲王府都在暗中寻人。

    云修感受到幽都的不平静,也等不及动手了,所以云辛近几日都遭到了刺杀,所幸皇后留下的人都将他护的很紧,暂时没掀起什么波浪。

    两天后,对于清鱼的下落他们还是一筹莫展,千殊知道了这事以后还专门跑去找云寒理论,但是被他几句话打发了。

    这时,云寒就传信给了云淮和季辞,让他们除掉云修。

    “这个云寒,分明就是想坐享其成!真是气死我了!”

    “但现在清鱼在他那里,我们也不能不听他的。”云逍遥面色冷凝,显然也是气极。

    “可我们都找了两天了,整个幽都都翻遍了,他还能把小鱼儿到哪儿啊?”宫莲焦灼着,忽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送出幽都了?”

    “不会,阿鱼的人都守在了三石坡,没有人离开。”

    宫莲叹了口气:“那…我们暂时就只能听他的了,云修,我们该怎么办?”

    “他近日来也是不安分,三番两次对云辛下手,没有一点兄友弟恭的样子。”想到他们三个,云逍遥又气又累。

    云辛不求上进,根本就对皇位无意,云修和云寒又不省心。

    六皇子府。

    雕栏画栋,书画珍器,颜昱被侍女引着进来的时候,暗暗打量着四周。转过一扇仕女屏风,就走进了云寒特别设立的茶阁,茶香四溢,一袭白衣的云寒坐在幕席后,轻轻地抚着琴。

    颜昱没有打扰他,顾自坐在了一边,等他弹完一曲停下后,他才拍了拍掌,“殿下好琴艺。”

    “听闻颜大人才艺双绝,故而才得到父皇的欣赏。”

    “臣是半路出家,不敢与殿下相比。”颜昱谦虚道。

    “哪里是相比,知音罢了。”

    颜昱笑而不答,心中却在暗暗感叹:云寒此人实在厉害,三两句话就像是掏心掏肺一样,难怪身边有一大把人才。

    见颜昱不答,云寒的笑意弱了些:“颜大人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几日后,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臣是特来恭喜殿下的。”

    “哦?那真是多谢颜大人了。”

    颜昱颇有些歉意道:“原先臣是想着册封第二日就来的,哪想殿下当时不在,因此今日才上门,殿下不会怪罪臣怠慢吧?”

    “当然不会。”

    云寒可算是知道他为何而来了,语气也微妙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密道

    天气很闷热,定亲王府的气氛也十分的凝滞。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宫莲叹着气坐在窗边。

    “今晚我会和季辞去六皇子府。”

    “也好,再等下去不知道云寒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宫莲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淮儿,你可万万要小心啊。”

    云淮颔首。

    经过几天的搜寻,清鱼的下落还是毫无踪迹,整个幽都只剩下云寒的住处没有探过。只是他们都知道云寒一定早就设下陷阱等着他们了,所以才迟迟拖着没去。

    在朝堂上云寒逼着他们对付云修和云辛,削弱几方的势力,如今他的党派日益壮大,待几日后他登基上位,想除掉他就难了。

    夜已深,皇城一片金碧辉煌,云修独站在廊下,看着寂静无声的天空,眉宇纠结,看起来很是烦躁。

    天上的乌云成片的漂浮,遮住了仅有的一丝月光,树影婆娑,在琉璃灯下摇晃个不停,微风吹拂着,带来了些微的凉气。

    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身后,“殿下,三日后就是登基大典了。”

    “不用你说,我知道。”云修的语气比之往日更显浮躁,双手负在身后,轻轻地抿着唇。

    “这几日定亲王一直打压您,损耗了不少的人才啊,如今朝堂上有职位空缺,若是我们不换人上去,六皇子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又能怎么办,谁让他平安的回来了呢!”

    听出云修有责怪他的意思,姜易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暗抖了抖脸皮,正声道:“殿下莫急,我手下的人打探到定亲王要对六皇子动手了。”

    “此话当真?”云修骤然转身盯着他。

    姜易兴退后一步,微弯着腰,“自然是真的,定亲王不满六皇子已久,打压完您,接下来就是他了。毕竟,他可是一直看好二皇子的啊!”

    “都到这个地步了,定亲王还怎么动?”

    “您且看着,不出两日,必有动静,到时殿下就能趁机渔翁收利了。”姜易兴说完扯着嘴笑了起来。

    云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天色愈黑,风声也就愈发地响了,打更的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也不禁拢了拢衣服。

    忽而,眼前有影子闪过,他抖了抖,仔细地看去。

    一只野猫趴在地上,他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云淮落在屋顶上,看着另一边等待着的人。那人也是一身黑衣,戴着面巾,只是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利落干脆。

    两人碰头,未有只言片语,默契地向着东方而去。

    翻过宫墙,二人贴着墙快速地行动,躲过一支支巡逻队,他们终于到了一座沉寂的宫殿前。

    宫殿外只有几个灯笼随风飘飘忽忽,两个昏昏欲睡的侍卫靠着墙休息。两人绕过他们,从侧面进去,还未再前进一步,就有七八个暗卫跳了出来。

    两人都没有带武器,只能近身搏斗,为了防止他们叫喊,他们就速战速决,所幸暗卫不多,所以很快就解决了。

    停下以后,他们这才发现这里是偏殿,距离云寒的住所还十分遥远。

    打起精神,两人一一搜索,摸过偏殿的每一处,没有发现机关就向着下一个地方去。三更声响时,两人就对视一眼,放弃了现在的地方,直接向着云寒的正殿去。

    皇子宫殿是不设地牢的,但难保云寒不会私下建立。两人到了正殿附近就能感应到四周都是暗卫在把守,而且殿门前全是侍卫,寸步不离。

    云淮从怀里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低声道:“等会儿我把人引来,你就先进去。”

    季辞点头:“先去偏房。”

    待季辞就位,云淮就将手中黑乎乎的东西抛向一个地方,暗卫闻声而动,呼啦一声飞身过去。门口的侍卫警戒着,云淮直接一个后空翻从殿前经过,侍卫立刻就拔刀而上。

    季辞趁机进了大殿,还没行两步,云淮就跑了进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季辞率先带路向前走,云淮随之跟上。

    偏房很安静,不过还是燃着灯火,一眼望去空无一人,两人就警醒了。还是照样寻找着机关,摸过每一处,云淮走到床前,掀开被褥,一点一点的摸索着。

    咔——

    听见声音,季辞转身看他,也走了过来。

    云淮打开板面,底下是一条密道,漆黑一片。

    “下去。”

    云淮点了点头,探着头就走了下去,季辞观望了周围一圈,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

    一条长长的木梯,两人摸黑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才踩到平地。接下来周边都有烛火,顺着光线,可以看到眼前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通道。

    “这条密道会是通往哪里?”

    季辞摇头,不过眼神凝重了许多。

    刚才他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现在还要继续走,足以证明这条密道可能是通往皇宫的某一角或是通往宫外,而且密道不像是新的,云寒的野心实在太大了,居然早就在暗中布置了这么多。

    这条平道比两人想的还要长多了,烛光明明灭灭,位置却是相差无几,云淮几乎要怀疑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了,然而他们始终都是直行。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们到了一个更宽敞的地方,里面有一些简单的摆设,一张破旧的床和一盏灯,还有几本凌乱的书倒在地上。

    借着灯光,两人清晰地看到了地上的点点血迹。季辞伸手摸了一下,又捻了捻,然后道:“这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应该不是她的。”

    云淮闻言轻吁了一声,然后指着地上的痕迹说:“有覆盖的痕迹,住在这里的人可能经常受伤。”

    “床上有灰,书也放的很乱,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而且当时离开很匆忙。”

    云淮摸了摸下颌,猜测道:“会不会是云寒?”

    季辞看着他的眼睛,轻点了一下头。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这里是云寒的宫殿,除了他应该不会有人下来,如果是为了关押别人,不会为他准备书和床。

    皇室密辛向来很多,两人多少也能猜到一点,换做平时,云淮倒是有兴趣继续查下去,但现在救人要紧,所以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探究。

第一百零四章 造反

    “这里有一扇门。”云淮走到门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扇门就是普通的木门,而且没有上锁。

    季辞附耳在门上听着,轻声道:“外面没有人。”

    随后他就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又认真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两人才进到里面。

    这里也是一个房间,不过整洁干净了很多。有成排的书架和一张宽阔的木桌,墙上挂了一些书画,看起来很雅致。季辞走到桌边轻轻抚了一下,手上没有沾染尘土,说明这里经常有人打扫。

    “天快亮了。”云淮透过门上轻薄的纸看到了外面的天色,“这里可以出去。”

    云淮看向季辞,见他点头,就轻轻拉开了门。

    昏暗的天色下,云淮看到了外面下着细微的雨。这是一个院子,不大,而且很有生活气息,像是普通人家的后院,两人走了出去,站在雨中。

    “阿鱼不在这儿。”

    他们找了一晚上,没有见到任何的人影,现在再返回也来不及了,云寒知道他们来过,也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了,这就是他迟迟不敢来的原因。

    “先回去。”

    出了院子,外面是一条小巷,趁着天还未全亮,他们迅速地回了定亲王府。

    云逍遥几人焦急地等待着,见他们回来了就赶紧走上前来。

    “淮儿,没有找到小鱼儿吗?”

    云淮简单的把密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密道?云寒究竟还干了什么事?”云逍遥沉声道,脸色很难看。

    十五忽然举手问:“世子,你们说的院子在哪啊?”

    “城东的莲花巷。”

    “莲花巷?”十五喃喃自语。

    “怎么了?”

    “之前我跟踪方红叶也是去了莲花巷,我记得那是一个巷子口的后门,她偷偷的和一个男人见面,说到了殿下,当时我们都怀疑是五皇子,现在看来,不会是六皇子吧?”

    云淮和季辞对望一眼,道:“现在你再跟我们去一趟。”

    “哦哦,好。”

    三人到了那个院子外,十五就激动地说:“就是这里!”

    云淮沉吟片刻,直接上前推门,走进院子十五却“咦”了一声,到处绕着院子走,“这里面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

    “呃……”他也说不出来,十五挠了挠头道:“难道只是长得像吗?”

    云淮也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墙边,看到季辞也盯着那里,就说:“这墙是不是被动过?”

    季辞二话不说翻上了墙头,看了看旁边,然后朝他点头。于是云淮和十五也翻了上去。

    “这旁边才是方红叶来过的地方。”十五指着底下惊讶道。

    “这扇门被移动了,原来应该是在那里。”云淮指着他们进来的门,又指向旁边这间院子。

    “原来这两个地方都是六皇子的,那方红叶岂不是也是他的人?”

    “先找到阿鱼。”

    “是。”十五也不纠结这个了,跟着他们跳了下去。

    院墙这边的地是湿的,十五走到房门边上说:“从这里进去有一扇暗门。”

    三人进去,然后靠近暗门,就听见了浅浅谈话声,还没等他们听清,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于是三人赶紧后退,出了门爬上了屋顶。

    须臾,一个撑着伞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靛青色的衣裳站在雨中,背对着他们久久矗立,三人借着房檐掩藏自己的身影。

    细雨蒙蒙,男人终于转身了,他微抬伞面,看着房顶,笑意温润:“几位躲的不累吗?”

    云淮和季辞立刻飞身下去抓他,半空中出现了许多暗卫,季辞全力阻挡,云淮就趁此机会抓住了云寒。

    云寒伞面一转脱离了他的控制,两人打了起来。

    十五就跑到了暗门后面,刚看到清鱼的身影就被一个人绊倒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反手击打向那人。

    “小心后面!”

    十五立刻换了姿势,撑着他的肩膀两脚踹向背后,等后面的人倒了,他又用手肘把面前的人击倒。

    解决了两人,十五跑到她身边给她解绳索,“清鱼姑娘,你怎么样?”

    “我没事。”

    清鱼被他背着往外走,就看到了院子里全是黑衣人,她一眼辨出和云寒缠斗的人正是云淮,只是他现在无暇顾及她。

    几个黑衣人从屋顶上翻了下来,十五赶忙背着她往旁边挪,季辞也跳了下来,对他们快速道:“你们先走,我去帮他。”

    “季辞,小心。”

    “嗯。”话音刚落,他已经加入了混战。

    有云淮和季辞掩护,十五成功地带着清鱼跑了。

    他们走后,两人就彻底放开了,夺过黑衣人的剑,一人对付云寒,一人应付周边的暗卫。

    血雨满天,发生在这间小小的院子里。

    十五背着清鱼飞快地跑到了定亲王府,放下她以后就带着王府的影卫赶了过去。

    宫莲和云逍遥没有过去,他们派人去四季茶楼找人,然后就将清鱼挪到了屋里。

    “王爷不好了!五皇子造反了!”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云逍遥出门一看,就见一个侍卫负伤倒在了地上。

    恰好此时夕归、花落、路临和成老都赶了过来。

    “这怎么办?”

    夕归镇定地安排着:“成老,你去给姑娘看伤,路临,你回茶楼去召集人赶到皇宫,我和花落现在就去宫里。”

    于是云逍遥也让宫莲留在王府,自己带人去了宫里。

    莲花巷已经打的一片混乱了,云寒出手招招要人性命,十五还没赶来,两人就应付的有些吃力。

    随着暗卫人数的增多,两人合计着逃跑,但没出巷子,就会被堵回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等到十五带人来了以后,他们已经严重负伤了,但好在现在势均力敌,所以一时半会儿只是没分出胜负而已。

    皇宫那里,云逍遥和夕归、花落他们去的时候,宫门紧闭,甬道内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常胜将军浑身是血地倒在一边,云逍遥派人抬他下去,就领着人继续前进。

    夕归察觉到不对劲,凭五皇子的人不可能会造成这么惨烈的伤亡,她想拦下云逍遥,但是又顾及宫中的情况,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804/ 第一时间欣赏寻清鱼最新章节! 作者:小陈明白啦所写的《寻清鱼》为转载作品,寻清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寻清鱼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寻清鱼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寻清鱼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寻清鱼介绍:
(正式简介)
师傅留下一封信后不辞而别,她顺着指示寻去,却一路被人追杀,身世扑朔迷离,人心难以揣度。一盘大棋才真正展开…
(另类简介)
初遇,惊鸿一瞥难以忘怀。
再见,面具下隐藏着心思。
最终,眼底星河只为彼此。
此文架空寻清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寻清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寻清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