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相遇
清晨,小镇一片安谧。
地面湿漉漉的,显然是夜里下过雨。正是三月,桃花正旺,青砖铺成的小路上弥漫着桃花的味道,甜蜜蜜的,混着青草的清香和泥土的朴实,每吸一口气,都是人间的享受。
柏油马路上,坑坑洼洼处盛满了雨水。雨水清清的,在朝阳的普照下还泛着光。
“刷”地一下,自行车的轮胎猛地滑过一汪清水,水迅速变得浑浊,四处飞溅,泛起数不清的波澜。
自行车上的,莫约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上身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下身却随意地穿了一条黑色裤子。水坑里的水似乎打湿了他的裤腿,但他丝毫没有介意,仍然骑车飞驰。
这样的车速是相当危险的,好在现在还格外早,就连晨练的大爷们也没出门,马路上一片空旷,似乎只有这一两自行车在飞驰。
这位少年名苏余天,出生在这个小镇——落夕镇,目前在落夕中学就读高一年级,这是高一年级的第二学期。
他一边骑车,一边思考如何拯救自己。
咳咳,没办法,谁让同学推荐的那部漫画太好看了呢,他昨晚回去一看就看了二百来话,一直看到一点多,废寝忘食,作业都没写。
想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然,他来这么早做什么?
同学们还都没来,应该先把单词抄了……数学练习册的答案他藏了一份,能抄;等同学们来了,再借本数学正式作业,再借借政治作业……历史学案下午才要,应该不着急……
他加快了骑车的速率。这刚开学没两天,他才不想被老师一学期针对嘞!
到一个路口,他扭转车头一个急转弯。急速飙车中,车身是斜的,车轮却正好浸入了一个水坑,他只感觉轮下一滑,车身的倾斜程度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猛然想控制平衡,却已经来不及。
“啪嚓”一声,他连人带车扑倒在那水坑里,车重重砸在他身上。
“我去!”他差点叫出声,忍不住一句粗口爆了出来。水坑里的水被搅浑浊了,泥浆溅的他身上哪都是。
他深呼吸两口气,只感觉被自行车压着的那条腿火燎火燎的疼,疼中还带点麻,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气。
“倒霉!”他自言自语地抱怨着,忍痛推起了自行车,缓缓爬了起来。
水浸湿了他的半身衣服还有一半头发,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自己有多狼狈。
嗯?等等,这条腿怎么动不了了?
他想站起来,但刚才被压在车下的那条腿,却仿佛不是自己的,无论自己怎么想让它动,它都无动于衷,甚至给他带来阵阵刺痛。
“嘶……”他的身体不禁一斜,却又带动着那条腿上不知道哪根神经剧烈疼痛起来。
这样子,哪里还能骑车,哪里还能用走路,站不站的起来都是个问题!
他突然后悔自己刚才的神速飙车,为了赶时间反而耽误了时间,但现在哪里还来得及!
而且,现在还早,距离一般同学去上学的时间还有二十几分钟,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求助别人似乎全然不可能。
而且,他的作业基本是一字未动,还怎么拯救啊!
“你没事吧?”忽然,一道女声从他身后响起。
就像突然遇到了救星,苏余天眼睛一亮,回头去看,却因为动作太猛,牵引着那条腿又是一阵刺痛。
脚步声缓缓靠近,一位长发少女走到了他身边。
她看起来和他的年龄差不多,高高梳着一个马尾辫,留着密密的刘海。她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端正,不是可爱类型的,却透露着一种俊气,透露着一种精干。
她似乎还是学生的年纪,却在这上学的的日子里没有穿校服,也没有背书包,上着一身米色格子裙衫,下着一条天蓝色牛仔裤,显得她的腿型十分漂亮。
少女微微蹲下,似乎要扶他起来。苏余天见是个女生,哪里肯在女生面前示弱,赶紧道:“没事没事,我自己能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那条腿就是用不上劲,微微一动就疼的要死。
看苏余天的表情有些不对,少女忙问:“哪里疼?”
苏余天撑不下去了,才缓缓开口:“刚才摔倒这条腿被车砸了,现在好像……不能动了。”
“不能动了?”少女蹙了蹙眉,却显得异常冷静,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个……”苏余天有着尴尬,“麻烦……把我扶起来就行,谢了啊……”
“先别急着起来。”少女一开口却让苏余天傻了。
“啊?”
“等一下啊,我按一按你腿上的几个地方,如果麻就告诉我。”
“啊?”
少女直接把苏余天说懵了。
不是,这是要干嘛?
“别紧张,”少女笑了笑,“我能帮你治。”
帮他治?
苏余天怀疑地看着这个偶然遇见的少女。她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六岁,还是读书的年纪,真的会所谓的给他疗伤吗?
但他也没有办法,想着这少女总没有理由害她,也就任由她折腾。
少女先是在他膝盖旁边点了两下,说也奇怪,他的整条腿上的疼痛突然缓解了不少,但整条腿却隐隐约约的发麻。
他突然想起少女刚才说的话,忙回答:“有点麻吧……”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对着他小腿外侧的某个位置用力按下去。苏余天顿时觉得仿佛有一条蛇咬住了他的腿,本能叫出声来:“啊!”
“疼?”少女忙抽回手,询问着苏余天的情况。
苏余天只觉自己面子尽失,脸上火辣辣地发烫:“当然啊!”
“哦……那等一下。”
少女又按了苏余天这条腿上的几个位置,或麻或痛。
最后,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手点住苏余天小腿和脚的交界处,另一只手飞快按在他小腿前后的两个位置上,压着,揉着。
莫约过了十几秒,少女松了手:“你再起来试试?”
半信半疑之下,苏余天缓缓动了动那条腿。
“哎?”他一愣,接着一喜,“可以动了!”
“那就好喽。”少女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先别做什么剧烈运动,下次骑车小心点。”
“嗯……谢谢你了啊。”
“没什么的。你刚才挺急的吧,那你先去忙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嗯,行。再见!”
目送少女消失在视野尽头,苏余天跨上了自行车。摔了一跤的疼痛感仍然在,但他那条腿确实恢复了。
他不禁回想着少女刚才的手法,对比着电视剧里那些武侠神医,仿佛是所谓的“点穴”。没想到,那少女却懂这些……
想起自己一开始的怀疑,苏余天心中隐约有点过意不去。她这次这么帮了他,他怎么也得给点报答吧……哎等等,好像还没问她的名字!
想起这个,苏余天忙骑车往少女刚才走的方向追去。
那个方向,是大爷们晨练,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公园。此刻,公园里一片空旷,没有半点声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哎?去哪了?”苏余天望着空无一人的公园,挠了挠头。
第2章 新的同学
到达时间比预计时间迟了有十分钟,苏余天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人坐在座位上了。
那位同学本身也在埋头抄作业,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手下的笔仍然在疯狂无规律运动,看清是苏余天后,一笑:“老苏。”
苏余天向他挥了挥手,快速溜到座位上。早晨补作业的时间相当宝贵,更何况,他已经浪费了十分钟了。
教室里和他一同补作业的那位男生名郝晨渊,是班里的地理课代表,同时也是和他一个小学初中上来的好兄弟。
“诶,老苏,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啊,作业写的差不多了?”右手仍然在漂移,郝晨渊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还有20分钟就该开始早读了,楼道里也隐隐传来了脚步声,那是来的早的同学。
“别提了。”苏余天摆了摆左手,右手已经执笔开始大战,身后的校服湿了一大片,但他已经无暇去在意,“早上飙车飙翻了。”
“啊?”郝晨渊忙回过头,看苏余天的校服上确实有大片泥泞,头发似乎也湿了不少,“没事吧?”
“没事没事。”苏余天摇了摇头,看到桌上好几门作业,头在以看不见的速度膨胀,“啊,晨渊,政治写了没?快,江湖救急!”
“啊?没啊,我还等着你来了抄你的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昨天给我推荐的那部漫画……”
大概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时间,班上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苏余天所在的班级里是奇数名同学,也就是说,有一位同学会单人单桌坐。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正是那一位。
还没有上课,早上的教室乱哄哄的,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自己知道的新鲜事。
“哎哎哎,那部番昨天更的那集看了没?哇塞,太爽了!”
“真的?讲了个啥?”
“就是说男主……哎,不给你剧透了,回去自己看。”
“我给你讲哦,我昨天放学路上看到二班一个女生和咱们池绍轩校草放学一起走哎!”
“啊?什么?真的?”
“对啊,我看到他从前面文具店里出来,刚想上去搭句话,结果看到后面又出来一个咱们年级的女生,和池校草有说有笑地走了!”
“啊,怎么会!哪个女生啊?”
“我也不认识,只是见过,好像是理二班的……”
“我给你说,我昨晚打排遇到个坑比射手,开局两分钟送了三次……”
“你那算什么,我昨晚从钻一掉到钻四,心态炸了!”
这个时候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补作业,苏余天一边抄着前桌友情提供的政治作业,一边也忍不住听着同学们的讨论声。
“老苏,你就不和他们讨论讨论,你adc不打的贼6?”郝晨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苏余天旁边,手里抱着刚收的地理作业。
“你当我不想?”苏余天翻了个白眼,一看表,距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手下的动作也不由得越来越快,“刚开学,我还不想死……你作业补完了?”
“昂,我来的早。”郝晨渊把手中的一摞作业往苏余天桌角一放,“话说我这地理作业就差你的了。”
“哎呦喂,咱就通融一下呗……”
“不是,我通融你,谁通融我啊?”
“就晚一节课,早读下了再抱行不?”
“诶,老李专门强调得早读前抱过去……要不我就说你早上跌水坑里了,作业本湿了,正在晾?”
“这什么借口?!”苏余天就差站起来拍他了。
班里里,同学们仍然在纷纷交谈着。
“看看咱们在干什么,咱们学习委员在干什么,这就是差距啊……”一个同学指了指已经连续二十分钟坐在座位上大声朗读课文的学习委员,只能自愧不如。
“唉,人家学的好也有人家的道理……”
上课铃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
“啊,不行,老苏,我得撤了!”郝晨渊搬起一摞作业本,拔腿就跑,“那啥,理由我就这么说啊!”
“啊?”苏余天从作业本中抬起头来。
啥理由,就说他跌水坑里作业湿了?
“喂……不是,晨渊……”
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的常老师已经进入了教室,他只能重新坐下。
“今天的值日生没打扫门口啊,卫生委员下来监督着清理了……”常老师一路走上讲台,顺便强调着班里的卫生,“讲桌也没擦干净。讲桌不干净,咱们的老师们哪有心情上课?”
郝晨渊“滋溜”一下从后门闪进了教室,苏余天似乎感受到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了一声“搞定”。
哎!他的作业……
常老师双手撑着讲台,将班上的同学都扫视一圈,忽然向门口招了招手:“进来吧。”
一位身着校服的少女应声踏入的教室。
全班同学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这位突然到来的少女身上,苏余天也不由得慢下了抄作业的节奏,抬头向讲台望去。但当他看到那位少女的面容时,愣住了。
高马尾,高挑的身姿,俊气的脸蛋,身材中透露着挺拔,眉眼中透露着精干……这不正是早上遇到的那个帮了他一把的少女吗?!
只是,那身米黄色的格子裙已经被换下,穿上了他们蓝白相间的校服,少了一分活力,但多了一分沉稳。
“今天,咱们来了一位新同学。”常老师微笑着,往旁边让了让,“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嗯。”少女轻轻点着头,长发在背后轻轻飘动,自然的动作一看便不是内向的女生,“同学们好,我的名字是安若晴。”
安若晴……
苏余天默念这这个早上没来得及问出来的名字。
少女大方一笑,从校服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高高举起,让全班同学都能看到:“我学过医,这是我的医师资格证。以后大家如果有个咳嗽感冒,腰酸背痛,发热乏力,头晕脑胀,四肢发麻,或者有什么擦伤碰伤,过敏抽筋,欢迎随时来找我!”
第3章 初露锋芒
一片哗然。
全班同学,除了苏余天外,谁能相信,一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同学,竟然学过医?就连苏余天也不敢相信,那权威的医师资格证,安若晴居然有?!
但仔细一想她早上那奇妙又娴熟的手法,又让他不由得相信又敬佩。但还是相当不可思议——学医的那不一个个都是学霸,怎么可能会来镇高中这种小高中?
常老师明显已经了解过安若晴的情况了,对于安若晴的介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愕然,帮安若晴补充介绍道:“大家也看到,安若晴同学已经完成了医学课程,拿到了医师资格证。她来咱们学校听课,主要是为了一项青少年间的医学调查,顺便来重新体验一下高中生活。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常老师笑着指了指班里唯一一个空座位:“上课了,你先坐在那里吧。”
安若晴答应着,向苏余天这边走来。
所有的同学都注视着她,不仅仅是想记住新同学的容貌,更多的是对她刚才介绍的将信将疑。
安若晴大方地微笑着,回应着同学们的目光,来到座位上,但当她对上苏余天的目光时,愣了一下,目光又放在了苏余天半湿的衣服和头发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
“那个……早上多谢了。”苏余天忙补上一句早上没来得及表达得尽的感谢,忽看到安若晴的目光放到了他旁边那被他的书占据了的课桌上,“啊,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
早读课刚一下,安若晴这里就被同学们包围了,连带着苏余天,被全班同学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若晴,可以看看你的医师资格证吗?”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学医诶!”
那张红皮的医师资格证被全班同学传看着,每个同学都用不同的眼光打量着那本医师资格证,打量着上面那权威的印章和印章下考核人的签名。
“假的吧,怎么可能,她还没满18周岁呢!”有的同学坚决不信,“而且学医的都是理科学霸,咱们班是文科班啊!”
“诶,对啊对啊……”看似很有道理的分析引起了同学们的纷纷附和。
“但安若晴真的会医啊!”苏余天是真真实实见识过安若晴的医术的,看到同学们不相信,也有着着急了。
话刚出口,他感觉同学们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你见过?”不知是谁问了出来。
“当然!”他相当认真地点了点头。右腿已经完全恢复得和之前一样了,他不由得又向安若晴道谢:“多谢了……”
“没事的。”安若晴摇了摇头,面对同学们的质疑,大方和自信全写在笑容中,“大家如果不信,我可以现场表演。大毛病小毛病都可以来哦!”
“可以给我看看吗?”忽然,一道男声从人群的最外层传来。
同学们纷纷向后看去,给那位同学留开了一条道。
他个子很高,旁边的女同学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只是,他的脸色似乎有些病态,手中还抱着两本厚书,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一个学期的相处,苏余天对班里的同学已经在熟悉不过了。这正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刘思明。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思明。”
“你好。”安若晴轻轻点了点头,望着刘思明的面庞。
苏余天隐约看到,安若晴的目光在刘思明面部的几个位置迅速滑过,嘴角轻轻一勾,仿佛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我吧,就是这几天感觉挺乏力,做什么都没有力气,还有就是……”
“可以借一张白纸吗?”安若晴忽然向苏余天那边转过去。
“啊……当然可以!”苏余天随手从作业本后面扯下了一张纸。
安若晴执笔在白纸上画了起来,引得苏余天在内的同学们不由自主地想凑上去看,却见她迅速在纸上一勾勒,大概勾出一个人脸的轮廓。
“头晕恶心,双眼深处有些疼,眉间堵塞,侧额角的筋一直在跳,”安若晴手下仍然画着,却抬头看着刘思明,替他把刚才的症状补充完整,“食欲欠佳,精力难以集中,是吗?”
“确……确实,这些症状都有!”刘思明微微张大了嘴,点着头。
苏余天清楚地看见,在安若晴刚才说话的时候,纸上那张人脸上,五官的位置已经被定位了出来,动作之娴熟,仿佛已经画了成百上千遍。
“你的成绩应该相当好吧?”安若晴仍然没有低头看,但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删减,笔尖游荡之处,在那张人脸简图上定位出一个又一个的点。
“还可以……”
刘思明刚说了半句,就被旁边的同学推了一把:“行了,别谦虚了!分科前全年级第一,分科后文科第一!”
“还好吧……”刘思明挠了挠头。
“你够了!”
刘思明瞬间被旁边的同学合伙按倒。
“你怎么知道?”苏余天不由得问。
刘思明的成绩,是全年级都知道的。尽管他在文科班,但刘思明的名字那是让落夕中学所有理科班的学生都牢记于心。但安若晴刚刚转过来,难道是听常老师说的?
“我看刘思明同学的面色额印和眼带都发黑,应是熬夜之过。但这种熬夜又和通常的熬夜不一样。刘思明同学的身姿双肩微内扣,颈部微沉,应是久坐之过;又加之精神状态压抑,想必是长期处于压力之下,自然不可能是熬夜娱乐,更可能是挑灯夜读。这么努力的学习,成绩会差吗?”
安若晴的一番话,一个字不差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苏余天的耳中,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安若晴便将手中那张画着面部简图的白纸递给了刘思明。
“这是……”
“常熬夜,对身体的损伤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能早点休息,尽量早些休息。另外,临睡前,按照图上的示意按揉一下那几个穴位。”
安若晴指着那张简图,在一群同学的竖耳倾听下,细细讲解着。
“四白穴,你应该很熟悉,目正视时在瞳孔正下方,眼眶下方的凹陷处,可缓解头痛,晕眩。”
“头维穴,额角发际线上0.5寸,头正中线旁4.5寸,大概就在你经常条的那根筋向上一点的位置,可治眼痛,头痛。”
“人迎穴,喉结旁右侧,莫约两指处,对熬夜造成的一系列症状也有较强的缓解效果……”
第4章 思明往事
在安若晴的帮助下,刘思明找到了纸上所描出的几个穴位。而安若晴画的那张简图,被全班同学传着看着。简简单单的一个面部简图,却标注着十多个医用穴位,让不少同学都大开眼界。
“诶,老苏,你新同桌真的好厉害啊!”郝晨渊回忆着刚才那张简图,上面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穴位让他眼花,而且那些奇怪的名字也让他应接不暇,他真的无法想象,安若晴是怎么记住这些穴位的名字,位置和功效的!
尽管已经见识过一次安若晴在人体穴位研究方面的能力,但再次见到,想起刚才安若晴在谈笑风生中的下笔如流,仍然不能回神。
“诶,这次思明是真的遇上对手喽。”看着还在给刘思明交代一些事情的安若晴,郝晨渊不由得感慨,“人家安若晴肯定也是个学霸,你说思明还能保得住第一吗?”
“别问我,神仙打架,与我无关。”
他和刘思明是初中同学。刘思明从初中他们认识开始,就是他们班里的学霸,称霸落夕中学附属初中3年的尖子生。但中考的时候,不知托哪个同学买了哪个黑商的2B铅笔,选择题一道也没扫描上,几乎占据试卷一半分的选择题硬生生一分也没拿,660的满分,只考了不到400,被迫留在了镇高中。
正是因为中考的打击,本就学习勤奋的他在上了高中以后更是玩了命的学习,听他的舍友说,他每天晚上都能挑灯夜战到临晨两点!
他的努力学习也确实的得到了成果。作为落夕中学第一名的他几乎能把第二名甩出三位数的分!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兴趣,或许是条件限制,或许是中考的严重失利让他的志向发生了改变,分班的时候,他选择了学文。
这下可好,文科班的学生备受打击,在他的衬托下黯然失色。
“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欢迎随时来找我。”安若晴露着招牌的笑容,“也祝你成绩越来越优异,身体越来越健康!”
“谢谢,谢谢……”刘思明不断道谢。
“还有谁有什么问题吗?”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周围的同学也丝毫没有要散开的意思,安若晴继续看向同学们。
“诶,老苏,要不你让你的新同桌给你瞅瞅?”郝晨渊突然凑到苏余天耳边。
“搞什么!”苏余天一把把他推开,“我又没病!”
“谁说的准呢?”郝晨渊丝毫没有在意苏余天的嫌弃,继续“死皮赖脸”地凑上来,“指不定让人家看看就有了。”
“Goaway!”
“安若晴同学,安若晴同学,你给老苏看看呗!”郝晨渊似乎嫌热闹不够大般喊着。
“你闭嘴!”
苏余天就要冲上去捂住郝晨渊的嘴,一偏头,却对上了安若晴的目光。
“呃,那个……我……不用再麻烦你的了。”他只觉一阵尴尬,又在郝晨渊肩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别听这‘郝’家伙瞎扯,瞎扯是他平生第一大爱好……”
“昨晚熬到一点吧。”安若晴看着他的脸,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余天被忽地这么一说,猛然一想——自己昨天似乎真的追漫追到了一点!
“啊,确实是……”
“看番?追漫?追文?追剧?”
“追漫……”
“还是本爽漫吧。”
“诶?!!”
没错,他昨晚看的那本,就是爽漫!
“这是……这也能看出来?”郝晨渊也明显不敢相信,“那……给我看看呗?”
“你嘛……最近几天作息应该都相当规矩。而且,你很爱运动,特别是篮球,是吗?”
“诶?”苏余天和郝晨渊几乎同一时间叫了出来。
顿了顿,安若晴又继续补充:“并且,你有晨跑的习惯吧?”
“诶?!!”
一声音量胜过一声。
。。。
还真是不能熬夜,就算是有新同学新同桌到来的新鲜感,却还是止不住上课涌来的源源不断的睡意。上午四节课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去了,直到十一点半的放学铃声响起,面前的一切才变得清晰。
“诶,老苏,睡了几节课啊?”郝晨渊背着书包,面带笑意地向最后一排走来。
“你还好意思说!下次上学日别给我推漫!”
“呦,不知是哪个家伙昨天从下午第一节课一直到晚自习缠着我让我给他推荐本好看的漫……”
苏余天自知理亏,翻了个白眼,没说下去,背上书包,和郝晨渊一同走出教室。
安若晴的事情几乎已经被班里的同学传遍,楼道里,处处都能听到同学们讨论有关安若晴的话题的声音。
“听22班的同学说啊,那位安若晴同学早上四节课课间给班里好几个同学都看了看,听说只要她看一眼,就能把病根都给你瞅出来!”
落夕中学里,22班是文科班,正是苏余天所在的班级。
一早上的课间,好多同学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或者是抱着考验安若晴的心理,找她检查自己身体情况。而安若晴,不用工具,甚至不把脉,仅仅看面色,居然就把同学们的身体状况判断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还能判断出这个同学的一些习惯爱好以及作息时间!他苏余天就是体验者之一。
“哇,看,咱们池校草诶!”
“啊?他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
前方的女生堆突然出现了骚动。能让女生们如此激动的,苏余天用小拇指想都能想出来是谁。
那是他们落夕中学的校草,姓池名绍轩,长的确乎是一表人才,在运动场上更是焕发光彩。他到底还是没考出落夕镇去,据说是距离县里的重点高中还差几分,而县里的普通高中教学质量和落夕中学也差不了多少,干脆就留在了落夕镇。他的成绩虽然没有刘思明那样突出,但也是落夕中学理科班中的佼佼者。
不过人家是万人捧的校草,又在理科班,苏余天自然和他也没什么交集。不过今天不止一次听到池绍轩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他也不由得想看抬头看个热闹。
那个引人注目的背影身边,还跟着一抹略微娇小的长发身形,想必就是那位早上听女同学们讨论的“理科二班的女生”吧。
“诶,老苏,下午早点来一起打球吗?”郝晨渊把胳膊搭上了苏余天的肩,显然对于这“池校草”的八卦丝毫不感兴趣。
“啊……我准备补觉……行吧,几点?”
“一点十分,体育场第二个篮筐!”
“一点二十!”
“十五!”
“二十!”
“行吧,那就二十!下午见!”
第5章 球场纷纭
“诶,老苏,你球技渐长啊!”
篮球架下,两个穿着春季蓝白校服的少年正在执球奔腾。
才刚刚开春,昨夜又刚刚下过雨,气候难免有些微凉,但中午的阳光下,两人早已满头大汗,坐到篮球架下,擦着汗,喝着买来的矿泉水。
听到郝晨渊的这话,苏余天的脸色立马沉了半截。
刚才打了二十分钟的球,他那是被郝晨渊彻彻底底地完虐,就没投进去一个球,甚至连根球毛都没摸到……好吧,唯一摸到球似乎还是球到了栅栏的另一边,他去捡球……
和郝晨渊做了近十年兄弟,苏余天对于郝晨渊的体育细胞已经习以为常,无论是长跑短跑跳高跳远篮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等等等,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能不能给他点面子啊!他苏余天初中的时候也在校篮球队,也勉强算得上是“擅长篮球”,但这样整的他很自卑哎!
“诶,老苏,还来吗?”郝晨渊把校服脱下,搭在篮球架上,已经准备好再次奔赴球场。
“来啊!”
谁怕谁?他还就不信了,他今天还进不了一颗球了?
郝晨渊的身手是真的敏捷,各种技巧意识也相当到位,连着三个假动作,左开步右撤步,连着躲掉了好几次苏余天的拦截,纵身一窜,又进了一颗!
此时,已经到了一点四十。落夕中学下午两点钟上课,此时,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地到来。看到郝晨渊的表现,不少同学都在远处叫起了“好”。
“晨渊啊,你能不能让我有点游戏体验。”苏余天忍不住道。打球这么长时间,手还是干净的,说出去都不可思议。
“等会啊,我试个三分。”郝晨渊一笑,迅速往后拉出半场。
篮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标准的弧线,翻滚着,前进着,滑翔着,向那目标的篮筐迅速逼近——
“哇!”周围的同学们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惊呼,苏余天也不由得盯住那颗球,凭借他的经验和对郝晨渊的了解,这个角度,这个力度,这颗球几乎可以说是绝对会进的!
篮球已经晃到了板间,正午的强光打在篮板上,刺得苏余天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睛——
一道蓝影忽然从篮球架的一旁窜出。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沉迷打球的苏余天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人,反应过来时,只见那蓝影已经闪到了篮筐下,纵然起跃,单手在篮筐前一挡——
动作轻盈娴熟,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蓝影迅速转身着地,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时间,但那颗篮球已经确确实实落到了他的手中!
来者身着他们落夕中学的蓝白校服,身材修长,莫约有一米八几,他执球回身,深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但未被遮住的半面上,正眉舒展,侧梢微勾;双眸微抬,深邃如晶,皮肤白皙,不是那种奶油般的润色,也并非无血色的煞白,阳光侧射,自带着一种麦色无法比拟的英气;蓬松的短发在微起的风中略略扬起,带着一种蓬勃又飘逸的气息。
他侧望他们,眉端微挑,目光中带着一抹不羁,又夹着阵阵叛逆,却不痞气,昂首间,是这个年龄段少年都羡慕的飒爽。
“哇!!”周围围观的女生眼中瞬间放了光,一片鼓掌尖叫,更有甚者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池校草好帅啊!”
虽然和那位并没有什么接触,甚至说见也没见过几面,但凭借那隐约的印象和周围女生的反应,苏余天也彻底确认了面前少年的身份——正是他们中午还听到被议论着的校草池绍轩!
校草还是校树与他无关,多么优秀也不管他的事,但令苏余天无法回神的是——他接住晨渊的球了?!
郝晨渊的球技他心知肚明,就在这落夕中学中,七八人冲上去都未必能抢走他控住的球,而这位池绍轩,在篮筐边,就这么强截了郝晨渊的三分?!!
池绍轩抽出插在侧兜的左手,扯下遮住半脸的黑口罩,一张完整的俊容暴露在阳光下,线条硬朗,薄唇微勾,引得周围的女生们又是一阵尖叫放电。
“诶?池校草球技可以啊!”被人拦了三分,郝晨渊先是一愣,随后斗志立刻被激发出来,“跟我们来两下吗?”
池绍轩还没有回应,却听旁边的人群中传出一道女声,声音中带着些埋怨:“绍轩,快点啦!”
听到这声,池绍轩的神情显然柔和了一些,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那位女生身边,同时将球回拋给他们。
郝晨渊接了球,有些遗憾:“那……下次再吧。”
他倒是真的想和这位能接住他三分球的同学切磋切磋。
“没想到,我们池校草还有兴致参加这种活动啊。”池绍轩身旁的那位女生勾了勾弧,语气略带调侃。
那位女生个子不低,但在池绍轩的衬托下略显娇小,最先入眼的是她那一头又密又长的秀发,半披在肩上,如瀑布般垂下。她的面容柔美精致,身姿笔直,收颔昂首间,是练过形体的女生才有的气质。
池绍轩轻轻笑了一笑,但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和那位女生匆匆离开。
他们一走,周围围观的女生们瞬间都炸了。
“那女生是谁啊!”
“啊啊啊!原来传言是真的!池校草真的有女朋友了!哇啊啊!”
“池校草对那个女生真的好温柔啊!”
“啊!怎么这样啊!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啊!”
“那位,好像是二班的,叫……好像叫什么璃……对!夏浅璃!”
“夏浅璃……哇,这个名字确实好好听哦……”
“校草在17班啊,都不在一个楼层,平时也没见过这个女生啊,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对于这种“校草身边的校园八卦”,苏余天表示相当无奈,郝晨渊则压根就没有听进去,扭头看向苏余天:“老苏,再打一会?”
“算了,算了……”他摆手,“快上课了。我去那边买瓶水……你要么?”
第6章 没有父亲?
这是距离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尽管班长在很努力的管纪律,教室里还是难免乱哄哄的。
早上睡得不省人事,下午才清醒了许多,苏余天也才注意到,上课的时候,身旁的安若晴并没有在听讲,而是在看着一些看起来知识含量就相当丰富的书,要么就是在翻阅一本本比他正在看的那本小说还厚的笔记本,他也尝试着地看了两眼,但当他看到上面那一个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化学物质名称,一个个能写两三行的化学方程式和那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患病的大段大段的文字后,他彻底放弃了阅读。
好吧,人家是拿到了医师资格证来他们学校做调查顺便体验生活的,人家的东西,确实不是自己想看就能看明白的。
让全班同学彻底安静下来的是走进教室的常老师。苏余天本在看一本小说,忽感觉气氛不对,忙将小说压在作业本下。
常老师身后还跟着学习委员刘思明,刘思明手上抱着一摞书,直向最后一排走来,将书放在了安若晴桌上空余的位置上:“安若晴同学,你的课本,一共36本,你一会清点一下够不够。”
“谢谢!”安若晴忙上手去扶住那落书,向刘思明微笑道谢。
常老师清了清嗓子:“由于安若晴同学是来咱们学校完成调查顺便体验高中生活的,高中的内容她应该早就学过,所以咱们的考试和一些其他教学活动安排,她不会参与;她的作业也不用完成,课代表收的时候不用收她的。”
“哇!”班里传来了阵阵唏嘘声,各种各样的目光从前面投到了最后一排。
“不用羡慕,人家也是用实力换来的。人家在学习高中内容的时候肯定比你们刻苦。”常老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同学们未曾发完的声音,同时也不忘补充教育同学们两下,接着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这边有一个安全需知书,关于住宿生和走读生安全的。我先给大家发下去。走读生举手!”
包括苏余天在内的班里莫约三分之一的同学举起了手,苏余天向旁边一看,却发现身旁的安若晴也举起了手。
“你也跑校?”他不禁问。安若晴是从别的地方来落夕镇的,按理说应该也住校才对吧?
“嗯,因为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在这边租了房子。”安若晴解释着,接过了前面的同学递过来的两张需知书。
“走读生注意,每个人两张,两张一样的。检查一下正反面是否打印完整。下面的日期填3月3日,学生签名的地方自己签上,回去以后再让家长签字。两张都是这样,一块交上来?听明白了吗?再说一遍,两张都要填,日期填3月3日……”
强调完走读生的事项,常老师又去强调住宿生的通知书。
苏余天迅速在自己的两张单子上填上了日期和自己的名字,随后将自己的单子和笔递给了安若晴:“咱们互签家长姓名吧。”
他才懒得把这什么通知书带回家呢,反正校领导又不认识他爸妈的字迹,况且这种东西收上去估计也就是走个形式,他没有自己签,就已经是给校领导面子了。“互当家长”这种事在他们落夕中学就是一个常态,每次遇到这种要签字的文件,全班同学就被联系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大家庭。
“嗯?”安若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愣愣地看着他递过来的单子和笔。
“额,别告诉我你们没干过这种事。”苏余天有些尴尬,仔细一想,人家可能向来学习踏踏实实,从没有干过这种“作假”的事,“你帮我把我妈的名字签一下呗,我实在不想带回去了。”
就算带回去了,家里也没有人……
他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自己母亲的名字——顾彩霞。
“如果你觉得不好写,我爸名字也行。”
他又在母亲名字下面写下了父亲的名字——苏建业。
“哦……”安若晴似乎才反应过来,接过单子和笔,在相应的地方签上了他母亲的名字,字体娟娟秀丽,略带连笔,确实很像女性家长的字迹。
“谢谢。”他顺手就把那张“安全通知书”交给了组长,又看了看安若晴那张未填的单子,“那个……用我帮你签吗?”
“啊?……哦,谢谢……”安若晴神情一恍惚,仿佛想到了什么。
“额……你好歹把你父母的名字告诉我啊……”执笔等了半天,还没有听到安若晴的声音,苏余天不禁有些无语。不告诉他他怎么签,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名字搞上去吧?
“父亲……”安若晴缓缓重复着,苏余天看到她的眸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流露出一丝陌生,神情又恍惚了一层。
他心中“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心头,结合安若晴刚才的反应,他不由得觉得那个想法越来越真实,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再问下去,忙换了问题:“那个……母亲也行啊……”
“母亲……”安若晴抬了抬眸,轻轻重复着,苏余天看到,当她说出这个词时,唇隐隐在颤抖。
他心头不由得又一凛。谈及父母,她都是这样的反应。又想到她来到学校一天,好像都没有和家里交流过,这仿佛已经在暗示了什么!
“雏芸……”他忽然听到了安若晴的声音。
“啊?”他还没反应过来。
“雏鸟的雏,草字头的芸……”
“啊?”
“我母亲的名字……雏芸……”
安若晴一直重复了三遍,苏余天才反应过来,忙拿起笔,又一次询问清楚是哪几个字以后,忙在签字处签上。
雏芸……
是姓“雏”吗?还有这么个姓氏?也是,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什么姓没有。有姓“第五”的,甚至有姓“死”的。这应该是一个相当稀有的姓氏吧。
只是……她的父亲呢?
她姓安,她的父亲也应该是这个姓,那么,那位安先生……
望着安若晴的脸色,苏余天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慌忙拿起作业本,作业下的小说也随即露在了桌面上,忽然,一道阴影投到了他的课桌上,耳边传来常老师低沉的声音——
“自习课看小说,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7章 轻功
待苏余天从常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教学楼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拿作业本的时候恰好把那本小说露了出来,把那一刻常老师又正好路过……不过他也无话可说,毕竟那节课他真的在看小说来着。
小说是被没收了,常老师还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要。
出了办公室,郝晨渊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候他多时了,无论多么晚,郝晨渊都会等——这是他十年的兄弟。
“呦,老苏,才出来了?”见到他,郝晨渊一笑,学着班主任的声音道,“咱们的同学为什么不如全中,盈中,人家的学生,能专专注注地做好每一件事,认认真真对待每一点能学习的时间……”
“滚滚滚!”苏余天推了他一把,刚才的那点感动瞬间化为泡影。
不得不说,这“郝”家伙把常老师的声音真的模仿得惟妙惟肖,对于常老师的口头禅更是倒背如流。
“咳!”被推了一把后,郝晨渊也收了收脸上那戏谑的表情,进入正题,“对了,老苏,晚上吃什么啊?”
嗯,这是个全世界公认的最难的问题。
“还能去哪,食堂这个点估计没饭了……出去吃?”
“啊?我没带钱啊……”
“请你。”
“走!”
。。。
那家餐馆墙上的钟为什么会慢,他们也来不及去想。当他们不紧不慢地吃完饭,出了餐馆,随便找了个路人一问,却已经六点五十八了!
六点五十八!他们可是七点的晚自习啊!
什么也不用说了,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跑啊!
“我去,老苏,你这走读生怎么连块表也不带?!”
“你这住校生不也没带吗?!”
“你自行车呢?”
“不是你不让我骑的吗?!”
确实,当时出校门的时候,苏余天是犹豫过要不要骑车去,不过郝晨渊说出去吃个饭没必要,就没让他骑。
“废话,你那个车没后座,我坐你身上吗?”
“你如果想,你坐着,我悬空都能骑!”
这点自信苏余天还是有的,别的体育运动他可能不如郝晨渊,但论车技,什么花式骑车都太低端了,只要让他脚踏在蹬板上,这辆车他就能飙起来!
至于今天早上……咳咳,那是个意外,纯意外,真意外,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别别别,千万别!”郝晨渊忙摆手。
“不信?”
“不不不不不,我哪能不信呢。就是你那车骑的和开飞机似的,自从坐了你那车,我就开始晕自行车……”
“额,有那么夸张吗?”
“废话!你什么车速你自己不知道吗?”
“很快吗?”
“你从家到学校多长时间?”
“额,也就两三分钟吧……”
听了这话,郝晨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苏余天同学,你家到学校,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公里吧?”
“啊,也就每秒二三十米……好像还能再快点……下次载你试试啊!”
“滚!!!”
。。。
到底还是迟了,他们一路跑到校门口,已经七点零三,校园里几乎空空如也,只剩下大敞开的校门和校门口查迟到的值周老师。只要他们一出现在校门口,绝对会被值周老师当场抓获。
“额……咋整,直接过去吗?”
“不行。我下午刚被收了本小说,我觉得我再被逮住回迟到,基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那怎么搞?”
苏余天四下望了望,咬了牙:“翻东墙!”
翻墙这种事,似乎自古以来的学生都喜欢干,落夕中学也不少见。校领导自然也发现了,在上面又是罩铁皮又是拉电网,只是还真怕出事,电网没敢开电,而那铁丝,对于真正想进出的同学而言格外鸡肋。只是进出一次就要挂烂一件校服,挺不值的。
但此时,两人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四下没有巡查老师,正是个大好机会!
忽然,东墙外闪过一道人影。
以为是巡查老师,苏余天本能地拉着郝晨渊往树后一躲,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道人影也穿着他们的蓝白校服,也是落夕中学的学生,应该和他们一样,也是不想被逮住迟到翻东墙的。……等等,这好像是个女生?!
离得比较远,苏余天也仅仅看到一个不是很清晰的背影,但那背影留着长发,的确是一名女生!等等……怎么感觉有点眼熟……高马尾,这个身高,这个身材,好像是……
“安若晴同学?!”郝晨渊的眼神比他好,已经认出了那道身影,脸上同样也写满了难以置信,“她……她要翻东墙?!!”
女生翻墙,这种事在落夕中学的不是说没有,但安若晴,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女生啊!
惊愕间,只见安若晴双腿一曲,已纵身跃起。
她这个一跃,看似只是轻轻一跳,可转眼间,整个人已经升到了三四米的高处,拦住众人的围栏已经在她脚下,她前足一跨,后足轻轻在铁网上一点,又向前飞跃出去。
高马尾如同一泓清泉,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又如同一只漫舞的蝴蝶从空中飞落。再看时,安若晴已经踏入了校园!
她似乎没有发现他们,落地后便匆匆向教学楼赶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校园中,只留下树后目瞪口呆的两人。
苏余天整个人都傻眼了,郝晨渊的状态也不比他好。
“这这这……”郝晨渊压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嘴半天合不拢,“老……老苏?你同桌……会轻功?”
“我……我也不知道啊!”
三四米高的栏杆仍屹立在那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敢想,一位女同学,就真的随随便便一跃,就从栏杆上跃过去了!而且,安若晴学的是医,不是武啊……!
一阵凉风吹来,微冷,他们才缓缓回过神来——
“诶诶诶!不对,老苏,快!咱们在干什么?!”
“啊?哦哦哦哦哦哦!”
“快快快,常老师可能已经到班了!”
“啊!他们办公室灯亮了!”
第8章 刘思明与杨初柳
当他们班班长走到他座位旁的时候,正是下课时间,但他还在补下午那节自习课因为看小说还没写完的正式作业,直到他们班长把一本小说放在了他的桌角上,他才猛然抬起头来。
他们班长名赵宏博,人如其名,为人相当大气。虽然据苏余天了解,他有点混,说是和校外那些社会青年有些来往,但对于本班同学,他还是相当和善的,很受班里同学的欢迎。他为人处世和与人打交道的能力都相当好,不然也不会被选为他们班的班长。
赵宏博放在他桌上的那本小说,正是他下午被没收的那一本!
“呐,交表的时候给你要回来了,下次小心点,看小说看得别那么明目张胆了。”赵宏博把小说往他桌上的课本下藏了藏,语气让任何一个人听了都舒服。
“啊!宏博,谢谢你了,谢谢你了!”苏余天赶忙起身道谢。
他已经做好把那本小说上供的准备了——起码在期末之前是别想拿回来,也不知道赵宏博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确确实实是帮他拿回来了!
“没事,没事。小心就行——我可不保证下次还能帮你要回来。”赵宏博说着,忽而目光又转向刚刚回到座位上的安若晴,“安若晴同学,我是咱们22班的班长,赵宏博,宏大的宏,博学的博。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哦!”
“嗯,谢谢!”
“宏博!常老师叫你!”教室前面的一个同学喊道。
身为班长,赵宏博身上的公务还是有很多的。
赵宏博离开以后,苏余天才缓缓从小说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写作业来着,再次投入到令他最头疼的数学上。
虽然学了文,但数学是怎么也逃不开的。
他忽然感觉旁边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苏……余天?”
“嗯?”他扭过头,正是安若晴。
见他答应,安若晴松了一口气般地笑了一下:“看来我没记错名字。”接着又向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边那个女生是?”
“就是思明儿身边的那个?”
“嗯。”
“哦,你说妞妞啊。”苏余天脱口而出,忽见安若晴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才忙改口,“哦,你是说杨初柳?哦……她,思明儿,我,晨渊,是小学初中一起上来的。小学时候她妈妈来接她的时候一直叫她的小名——叫妞妞,我们开始是这么叫着闹着玩,后来就喜欢这么叫了。”
“这样啊……”安若晴轻轻点了点头,仍然看向刘思明和杨初柳那边。
杨初柳和其他女生一样,梳着一个马尾,他们这个角度从侧面看,她的脸颊白净秀气,是一个文静的女生。刘思明大概在给她讲题,在书上勾勾画画,而杨初柳相当认真地听着,抿着嘴轻轻点着头。她的声音小小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是轻轻的,生怕惊动空中的尘埃,举止投足间,又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苏余天顺着安若晴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一个校园学神,一个文艺少女,真的怎么看怎么有爱。
“怎么了?”安若晴对他的举动仍然相当不理解。
这个事对于高一年级22班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苏余天放下笔,干脆直接压低声音告诉了安若晴:“妞妞她啊,喜欢思明儿!”
“嗯?”
事实证明,“女生喜欢八卦”这种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真理,但对大多数女生都是适用的,包括这位似乎是跳了好几级的天才医学少女。
“好像是初三的时候,班里就有‘杨初柳喜欢刘思明’的八卦了,那时候妞妞经常去问思明儿题,每次看到思明儿都脸红。”
“然后呢?”
“然后……”苏余天摊了摊手,“你也知道……你看思明儿,像是想谈恋爱的人吗?人家每天晚上能学到两点,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了。他应该是知道妞妞喜欢她的——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不知道。不过妞妞去问他题的时候,他每次也会认真给讲。”
此刻,刘思明大概是讲到比较难的地方了,拿着笔戳戳点点,杨初柳似乎没怎么听懂,微微露出迷茫的神色。
“大概是因为喜欢思明儿想赶上他吧,妞妞她学的也挺认真的,课间吃饭都在学习。”苏余天回想起了杨初柳在食堂里背单词的样子,“不过思明儿是什么神仙,不是想追上就能追上的。而且妞妞文科挺好,但数学一直拉分……”
“就是这个地方比较难理解,你看啊,AD⫽EF,EF包含于面BCG……”刘思明的声音顺着空气飘过来。他们正在学立体几何,可谓是包括他在内班里立体感不好的所有同学的梦魇,看这样子,杨初柳似乎也没难住了。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杨初柳轻轻点了点头,看口型,应该是说了声“谢谢”,不过声音小到人听不见。
刘思明回到座位上,迅速开始投入学习,明明是下课时间,但刘思明旁若无人,比小学生打游戏还要入迷。
“思明,这个题怎么写?”时不时有同学去问题,有数学,有英语,还有地理,刘思明是不介意给任何一个同学讲题的,而每次几乎只要把那道题扫一眼,思路直接就出来了,三言两语就能把一道题解决,留下一个茅塞顿开的同学在原地还没缓过劲儿来。
而杨初柳有时会抬头凝望一下,又低头投入自己的学习中。
“额,对了。那个……安若晴?”
“嗯?”
“那个……你下午晚自习前进校园的时候……”苏余天还是忍不住去想安若晴那个“飞跃”,“你那个……是怎么做到的啊?”
“那个啊!”安若晴似乎才猛然想起来,笑道,“东墙也不高,我练过点功夫,干脆就直接跃进去了。当时有点急,抱歉没和你们打招呼啊。”
就……说的就这么简单。
顿了顿,安若晴又补充:“也许,你们叫这个叫……轻功?”
“你会?!”苏余天惊叫出来,引得全班同学都回过头来。
“嗯。”安若晴的神情是那么自然,就像是在回答“你晚上吃没吃饭”。
第9章 落夕镇的怪疾
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四十。
落夕中学晚上十点半下晚自习,住校生走读生一视同仁,夜路漆黑,但是他已经习以为常。
车轮飞转,在夜中发出有些瘆人的“嗖嗖”声。这个点,有些人家已经睡下,居民楼上的灯零零星星地开着几盏。陈旧的路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仿佛野兽在黑暗中眨眼。
“咔哒”一声,他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入眼的是一片漆黑,就连电视机顶盒上的蓝光也不曾闪烁。
他随手打开了门口的廊灯,白光闪烁,让他微微眯了眯眼。一路昏暗,这样的光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妈?”他叫了一声,声音在这两室两厅的房间中回荡,却始终没有听到回音。
他随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忽见茶几的烟灰缸下咋写一张纸条,连笔小字,一看便是母亲的笔迹——
天天:
妈妈今天刚联系上一个客户,要出差一段时间,要下个月月底才能回来。你银行卡里妈妈打钱了,有事打电话,照顾好自己。
爱你的妈妈
沙发上有些凌乱,显然是母亲有的时候收拾得匆忙,有几件衣服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他往沙发上一瘫,随手便把那张便条扔进了垃圾桶。
又是这样。
母亲好像是他开学前两天才回来的,回来以后,不是在房间里给各种人打着电话,就是从七点出门,晚上十二点以后才能回来。而这才开学第三天,她便又离开了。
他已经习以为常。
他的父母都是生意人。父亲做的是烟酒生意,一年里几乎有十一个月都在外地奔波;母亲做的是化妆品生意,更是要全国周游,见各种各样的客户。
似乎从上小学开始,他独自在家的时间便远远长于父母陪伴的时间;初中以后,父母似乎更让他过起了独居生活。
窗外,是初春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在昏黑的夜中沙沙作响。屋内白色的灯光闪烁,却比外面的月光还要寒凉。
。。。
星期四上午放学临走的时候,苏余天被安若晴叫住。
“可以向你打听一些事吗?”安若晴手中拿着一张表格,似乎在做什么调查,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些期望。
“哦,可以。”他知道安若晴来这边是来做一项调查的,他当然愿意配合,回头向门口的郝晨渊挥了挥手,“晨渊,你先走吧,我帮帮忙!”
他不急着回家。那个家……也没什么好回的。
“谢谢。”安若晴笑了笑,对他的配合表示感谢,但紧接着笑容一收,取而代之的是苏余天从见到她以来从未见过的严肃,“可以给我讲讲你们落夕镇前不久出现的那例不可治愈的怪病吗?”
苏余天心中一凛。
是的,前不久,也就是开学前一个礼拜左右,落夕镇确实出现了一例格外怪异的病例。
患病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正值青壮年时期,身子骨也格外硬朗,可有一天,突然行为举止变得格外怪异,如同抽了风一般,嘴歪着,脖子拧着,胳膊和腿以一种常人几乎做不到的姿势扭曲着,却一瘸一拐地以一种快的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整个落夕镇穿行!
如果真的只是在大街上跑跑,那还不算什么,可能就是被当成抽风的神经病,但最瘆人的是,他一边跑,嘴里还不断喷出一种绿色的液体,黏糊糊的,落在地上好像还会蠕动!
当时,几乎所有的居民都躲在家中,几乎没有人敢跨出家门。没有人知道那个年轻小伙怎么了,更没有人知道他吐的是什么,直到穿着防护服的警方强行把那小伙制服,又有专业人员清除了那些粘液,并且鉴定说不具有传染性,这件事引发的恐慌才缓缓被压下去。
虽然现在大家都不谈起这件事了,但这件事印在每个落夕镇居民的心中,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格外诡异。
苏余天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了安若晴,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绿色的粘液在地上蠕动的情景,但听着目击者的描述,想着电视剧里那些生化片和各种毒虫的样子,仍感觉一阵寒恶。
“蠹般……”苏余天忽听到安若晴嘀咕。
“什么?”他没听清。什么般?
“没什么。”安若晴忙摇了摇头,紧接着问,“之后怎么样了?”
“之后……那小伙就被警方押送到医院强行接受检查了。不过那种病很怪,警方都不知道该送到那一科去。最后好像决定去看血液科,但血液科的医生直说看不了,又转了几个科,都不行,甚至有的医生都不敢接近那小伙。然后好像又转了好几次医院,又去了县医院,市医院,好像最后去了首都国际医院,还是看不成。最后……那小伙死在首都国际医院了,到死都没弄出来病因。但是,听解剖医生说……那小伙的脾和肾脏几乎都被掏空了。医生剖开他的器官时,发现里面也都是那种粘液……”说到这里,苏余天不住顿了顿,隐约觉得五脏六腑有些发痛。
安若晴仔细地听着,听到这里,在那张报告单上填了一点什么,苏余天想看,但安若晴仿佛刻意用手挡住在了字上。他想着可能是什么专业术语,他也看不懂,也没多问。
“所以……”苏余天把目光缓缓移到安若晴脸上,“你来落夕镇……就是为了调查这个吗?”
“可以这么说。”安若晴一点头,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全部确认。
“那……你们有调查出什么吗?”这才是苏余天最关心的问题,“或者说……这种病有解决的办法吗?”
安若晴抬起头,和他的目光对视上,不知是不是错觉,苏余天察觉到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那是转瞬即逝的,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或许……并没有。”他听到若晴这样说。
他的期待凝固在了脸上。但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安若晴眼神中的那丝犹豫,他隐约觉得仿佛没有这么简单。
顿了顿,他又听到了安若晴的声音:“但……可以说有。”
他怔怔地望着安若晴,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安若晴的神情游离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了平常,露出那招牌笑容,似乎是对他说,似乎是自言自语:“会没事的。”
虽然和她才认识了一天多,但苏余天却发现,安若晴的这句话,莫名地让他心安。
第10章 夜游袭人
深夜,男生204宿舍。
下铺的少年挺了挺腰,揉了揉眼睛,借助台灯微弱的光,辨认着手表手表上的数字。
1:58。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刘思明缓缓合上了书,一边回忆着刚才做过的题型,一边将书装回书包。舍友们早已睡熟,呼吸声在无边的夜色中无比均匀,甚至有两个微微打起了鼾,还有一个嘴角含着笑,似乎做了什么好梦。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梦境中的舍友。
“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他默背着提前预习的文言文,神智逐渐模糊。
夜色是那么均匀,一道弯弯的月牙挂在梢头,微照着枝头熟睡的麻雀,也透过窗帘撒入宿舍楼。
刘思明是被推门的声音惊醒的。
他猛地坐起来,却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向他直逼过来。
204宿舍的其他男生是被惊恐的叫声惊醒的。
他们几乎从床上蹦起来,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源头,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对床的下铺一片混乱,那惨叫声正是刘思明发出的。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压在刘思明的被子上,举着碗口大的拳头,一拳一拳地往刘思明身上抡,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每一拳下铺,他们都明显能感受到被子陷下去了一大块!
“啊!!”刘思明挣扎着,但对方的力气明显大得多,如果不是他每一拳下来,他都有要吐血一般的疼痛,他真的怀疑是在做梦!
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他才勉强把头挣出被子,在那道微弱的月光下,他看清了来者的脸,震愕之下,他的眼睛上中了一拳,与其同时,他也看到,对方的眼睛是闭着的!
。。。
早上刚到教室,苏余天便发现了阵阵诡异。
平时早上比他抄作业来得还早来早读的刘思明仍然没来,有晨跑习惯也习惯性早来的郝晨渊也不见人影,倒是一群住宿的女生来得无比的早,围在教室后面,中间却是一个以前在班里并不怎么起眼的男生,被一群女生簇拥在中央,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事。
“你们也知道,他学的很晚……我那时候大概已经睡着了,忽然被思明儿的尖叫声吵醒……!”
“什么?思明儿出什么事了?!”听到关键的地方,苏余天来不及放下书包,也赶忙冲到了教室后面,“怎么了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
“兄弟,我走读的好吧。思明儿那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昨晚,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楼管大叔查完寝后,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不是,你当讲鬼故事呢?”
“说也奇怪,刚下过雨,这个季节咱们宿舍楼窗子上总有小虫子会爬,但昨天,窗户上干干净净,就连外面的花坛里都看不到爬行的蚂蚁……”
苏余天:“……兄弟你能说重点吗?”
“我入睡的时候,整个宿舍安安静静,连舍友的鼾声都没有,整个宿舍,只有思明那边还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苏余天实在忍不住了,平生最反感这种大事卖关子的人,抓住那男生的衣领,拳头顶到他的太阳穴上:“你说不说?”
旁边的女生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有的知道了详情的女生拉住了他,缓缓开口:“思明他……被你兄弟打了……”
他兄弟?
“晨渊?!!”惊愕之下,他不知不觉松开了那男生的衣领,但仍不能抑制那消息在他心中的冲击力,“不是……不会是晨渊吧?!”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几个女生同时点了点头。
“啊?!!不是……晨渊他……晨渊他和思明儿有什么矛盾啊!他打思明儿干什么?!”
“这就很奇怪了,我也不知道。”苏余天手一松,那名男生又恢复了讲鬼故事的模式,“昨夜,伸手不见五指,我正在梦里遨游,我梦见我来到了一条漆黑的走廊,周围隐隐约约有脚步声……”
周围的女生自动屏蔽了这位男生的话,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你不应该比我们清楚吗?”
也是,他和郝晨渊走的最近,和刘思明关系也相当不错,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两位有什么不可调和甚至要动起手的矛盾啊!
而且……
“晨渊动手了?真动手了?!”
“是……”一个女生向那个男生那边努了努嘴,“听他说打的还不轻……”
“要命的啊!!”
近十年兄弟,苏余天深知郝晨渊的能力。他擅长各种体育运动,或许就是这个缘故,他也特别能打,同龄人打架,以一敌五完全不成问题!平时有他在旁边拉着,但真正把晨渊惹急了的人,在医院住两个周起步!!
“思……思明儿呢?”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在医务室……”
“那……晨渊呢?”
“好像在……校长办公室……”
苏余天的头“嗡”的一下炸开了。
得,真的搞出事了。看起来晨渊这是真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可能两人都出事了!
他本来还有一点作业没写完,但现在,完全没有了写作业的欲望。
他在女生堆里看到了杨初柳,拼命追赶刘思明的她第一次早早来了以后没有立刻学习。他觉得杨初柳可能知道点什么,赶紧上去问:“妞妞,思明儿那儿到底怎么回事知道吗?”
杨初柳眼圈红红的,轻轻摇着头。
班里的同学渐渐都来了,听说了昨晚的事,围在一块儿讨论着,有几个同学还想过来问他情况,但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早自习的铃声也阻挡不了同学们的心绪,但班主任常老师却一直没有来,苏余天隐约间更了解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大概是早自习快下的时候,常老师才来到教室,身后跟着刘思明和郝晨渊。轰乱的教室瞬间宁静,全班五十多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常老师身后的两位,又看向常老师。
“来吧,给大家检讨一下。”常老师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显然仍然在气头上,“郝晨渊,说说,怎么回事。”
第11章 解释不清
刘思明的头上缠着绷带,右眼眼眶边整个青紫一片,他穿着校服,同学们看不到他身上的伤,但他进来的时候,却是扶着门框。
在平时,可能有的没心没肺的同学会笑,但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思明,真的很对不起……”郝晨渊说得相当诚挚,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对刘思明深深鞠下一躬,“是我动的手,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请原谅……”
真的是晨渊动的手?!
虽然早就听说到了,但苏余天一直不肯相信,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者就是搞错了。但现在郝晨渊明明白白地承认了,他急得差点站起来。
刘思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被人打了一顿,换谁脸色都不会好看。刘思明嘴角还挂着青,小声说了什么,但前排的同学清楚地听见,刘思明说的是一句“没事”。
“我希望,宿舍楼殴打这种事再也不要在咱们班的任何一位同学身上发生了。”常老师的神情很严肃,“宿舍楼殴打,造成对方受伤,郝晨渊同学记一次大过,下周升旗仪式上上台检讨,下周一之前让家长来学校一趟。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另外,也让我们为刘思明同学的大度鼓掌!”
台下传来阵阵掌声。但苏余天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鼓掌上,盯着郝晨渊,他仍没回过神。
“还有点时间,你们先下去上自习吧。”
昨晚的事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刘思明的学习状态,他仍和平时一样拿出另外买的五三高考模拟卷作答,在同学们的眼神下,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郝晨渊那边显然就没有这么淡定了,虽然在常老师的目光下他不得不拿出练习册,但苏余天可以看出,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常老师一离开教室,高一年级22班瞬间炸了。
刘思明的状态实在不方便询问,苏余天抢着其他同学冲到郝晨渊身边:“晨渊,晨渊!怎么回事啊这是?你们昨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不是还一起回宿舍,聊的挺好的?”
“对,咋回事啊?我见你昨晚出宿舍了,以为你是去厕所,谁知道你……”有人开口,应该是郝晨渊的舍友。
“你看人家思明儿多大度,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然而,对于周围人的关心或质问,郝晨渊抬起头,一双眸子却异常澄澈,澄澈得迷茫:“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好了,别装了,给我们说说,有什么矛盾我们帮你们解决!”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但是,无论同学们是激将还是埋怨,郝晨渊仍然是摇着头:“我……我也觉得奇怪。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晨渊,你讲,到底怎么回事?”苏余天愈发觉得这事蹊跷。
“我……你也知道,我一熄灯基本就睡下了,而且睡眠很好,基本上晚上不起夜的。”郝晨渊挠了挠头。
苏余天点了点头,对兄弟的这点了解他还是有的。
“我昨晚也就是熄灯的时候就睡了,好像宿管大叔查寝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但不知怎么的,我好像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我也记不起来了,但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好像昏倒在校长办公室了?”
“啊?!”
“然后我一醒,校长先是问我身体有没有问题,我说我感觉没什么问题,我寻思着是不是我身体出什么事了才被送到校长办公室,然后校长老师们就开始问我为什么大半夜去打思明……我当时就懵了,我一直在睡着啊……然后思明儿和他舍友就被带过来了,我看思明儿身上真的有伤,而且……宿舍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头真的拍到我半夜走出去了进思明儿宿舍了,而且思明儿身上的伤……好像只有我有那个本事打出来……”
那名有讲鬼故事天赋的男生找准机会又开始了:“在我们那个漆黑一片的宿舍里,忽然传来了思明嘶声力竭的尖叫声,吓得我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说重点!”苏余天实在是听得不耐烦了,和周围的男生一起握起了拳头。
“常老师刚说的不准殴打……”
“你要是再这样,我不介意和我兄弟一起挨这个校级处分。”
最后,那男生妥协了,长话短说道:“我们醒了之后,根本拉不住他,楼管来了还是搞不住,最后把男老师都叫过来了,才控制住场面。我们把他送出去的时候,差点也被误伤……到校长办公室,他突然晕过去了。”
之后才有了郝晨渊讲述的那一幕。
“别扯了。”有的同学冷笑,“把人家打了就是打了,还找这么扯的借口,以为这样就能推卸得掉责任吗?”
“晨渊不是那样的人!”苏余天立刻反驳。
但人确实是晨渊打的,他自己都这么说,他们确实理亏。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梦游过去把思明打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苏余天还要反驳什么,但郝晨渊把他拉住了:“老苏,算了……你去看看思明儿吧。”
或许是闯祸了,郝晨渊现在居然比平时冷静多了,要平时,只有他劝晨渊冷静的份儿。
刘思明旁边也聚集了不少同学,但刘思明身上带伤,他们也不方便打问情况。安若晴正在刘思明旁边,似乎刚为刘思明看了看伤,从桌兜里摸出一个类似于雪花膏一样的小瓶子:“淤青得还是有些严重的,睡觉前把这个涂抹到淤青的部位,对你的伤恢复有帮助。”
“谢谢!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客气了。刘思明同学,最近可不能再熬夜了哦!”
“不会了不会了……那个,叫我思明就好——大家都这么叫我,你如果喜欢加个儿化音也行,你同桌就挺喜欢叫我‘思明儿’的。”
“嗯,好,思明。”
又是一节一点也不久违的英语课,常老师进门说要考单词的时候,苏余天才想起,早自习耽误了一整节课,他的单词连读还不会读!
“常老师!”忽然有同学举手,苏余天认出那正是刚才说郝晨渊推卸责任的那名学生,“郝晨渊说不是他想打思明,是他梦游打的!”
全班的气氛都凝固了。
常老师的表情显然不太对:“郝晨渊……”
苏余天一拳差点锤到了桌子上,正准备起身给郝晨渊解释什么,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可能真的是梦游。”
正是刘思明!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刘思明又补充:“他当时眼睛是闭着的。”
第12章 自杀行为
事情仍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但在刘思明明确表态“可能真的不怪郝晨渊”的情况下,校领导那边对郝晨渊的处分稍微减轻了一些。
晚上,宿舍中,其他同学长了个心眼,睡觉的时候纷纷把门从里面挂上,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一天的忙碌后渐渐进入梦乡。
他们睡的很沉,很沉,甚至没有听到那微弱的脚步声。
“哒,哒哒……”
在空旷的走廊中,这微弱的脚步声却显得格外清晰,撞在光滑的墙壁上,还时不时能听到颤动的回音。
落夕中学宿舍是没有单独卫生间的,只有走廊的四分之一处和四分之三处有两个公用卫生间,按理说,有同学半夜起来上个卫生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这道身影直接略过了卫生间,继续向前门走去。
值班室,四十多岁的宿管大叔戴着一个白色的睡帽缓缓站了起来,到饮水机旁,接了四分之三热水,四分之一凉水。嗯,人都是要好好保养的,到了年老再保养就来不及了。
忽然,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那道影子被斜射的灯光拉得格外的长,他的整个身躯一瞬间都被笼罩在了那道阴影里。他手一抖,热水差点接多。
回头一看,透过值班室的窗子,他看到那是一名学生,大概身高一米八几,是他平时最羡慕的那种有青春活力的男同学。
哦,一个学生起夜而已……
他抿了一口水,今天的有点微烫……
等等!
“你站住!几班的!谁?!”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值班室再往前就是宿舍大门,厕所和水房早就路过了,他要干什么,逃寝吗?!
他卡了半天门也没拉开,才想起熄灯以后为了防止有同学半夜偷偷过来开灯,把房门反锁了,焦急之下,锁的方向反了,把值班室的门锁的更死了。
眼见那位同学即将走到门口,他正要打电话找巡逻的男老师帮忙,忽见那道身影一转身,上了楼梯。
“咔哒”~
门终于开了,他也不管这个学生到底想干什么,拔腿就往楼上追。
那位同学走的不快也不慢,似乎不像是半夜偷偷溜出来的同学,让楼管大叔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个学生,难道是别的查寝老师,他看错了?但他穿着睡衣,明显就是就寝的学生。
“同学,你在干什么?现在是休息时间!你是几班的?”他上前拦住那名学生。
那名学生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甚至无视了他伸出去的手,就这么直直地继续上楼。
“同学,你到底想干什么?!”宿管大叔也生气了,完完全全地拦在了那名同学身前。
但他的想法显然是过于天真了,那名同学仍然和没看见他似的,继续上楼梯。他想拦,但却猛然间发现,他的力气根本没有这名学生大,竟被这名学生顶着往楼上退!
他只感觉这是他20年职业生涯中最有危机的一次,眼见自己即将被推上二楼,赶忙对着二楼值班室大喊:“老张老张!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他不可避免地把一些同学也吵醒了,他隐约听到了二楼宿舍里传来一些脏话,但他也无暇去管了。
二楼那位姓张的楼管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但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叫一声,也忙冲上来帮忙。
“老赵老赵,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完了完了,拦不住了拦不住了!”
“老白!老白!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这……?!”
“不知道,你别管!快过来拦住他!”
“他要干什么啊!这快到五楼了!”
“老杨,老杨!快出来帮忙!姓杨的!你快给我出来!”
“你们这是……”
“快帮我们拉住他,拉住他……!!”
“这……这不就是……不是昨晚那个殴打隔壁舍友的学生吗?!”五楼的宿管老杨忽然间看清了这名学生的脸,猛然惊呼。
四层楼的宿管都狠狠愣了一下,老杨这么一说,也都认出了这名学生。
正是郝晨渊!!
昨天,郝晨渊殴打校园学神刘思明,还是他们五个宿管去拉,硬是没拉住,还是请了七八个巡逻的男老师,那今天……
“他又想干什么?!”老张抽了一口冷气,“五楼学生的宿舍门锁了吗?”
“不知道。”老杨的脊背也隐隐约约在发凉。
“快快快,联系巡逻老师,男生宿舍楼五楼!快!”
“正在联系……操!五楼没信号吗?”
“啊?!落夕宿舍楼这学期刚安上的信号屏蔽器!!”
五位楼管使出全身的力气,都丝毫没有把面前的男生拉住,甚至还像被遛的宠物狗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拖着一步步向前去。每向前一步,他们心中就绝望一番。
“等等,他要干什么?”老杨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因为,他看见——前方是一面大敞开的窗户!
刚下过雨,宿舍楼整个比较闷热,不知是哪个学生为了凉快晚上没有关楼道窗户,看到那扇窗户,老杨的右眼皮迅速跳动起来。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郝晨渊的脚步似乎还放快了,一步步地接近着那个窗户。
就连最迟钝的一楼老贺都看出来了,失声尖叫:“快关上窗户,他要跳楼,他要跳楼!”
“不行!他……他把我的手夹住了,我脱离不开!啊……快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也脱不开!你们快啊快啊!”
“我,我……我!啊……”
“快叫学生!快叫学生!快起床!救命!有人要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
宿舍楼出现了涌动,五楼的各个宿舍出现了嘈杂的声音,但现在喊学生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郝晨渊的手已经扒到了窗台上。
老杨的心头一凉,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件更绝望的事——
郝晨渊夹着他们的手,他们根本挣脱不开,如果他这么跳下去,岂不是……
等有同学第一个从宿舍冲出来,郝晨渊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台,身前身后还带着五个宿管。
那同学见状,瞬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是来干什么的,放声尖叫。
这夜不平,没有人注意到那一声清脆的声音,似乎是金属击破玻璃的声音。
郝晨渊的身体忽然向后倾倒,直挺挺地掉在了身下冰冷的地板上。
第13章 张启然的质疑
第二天,三件事轰动了整个校园。
第一件是郝晨渊要带着五层楼的楼管跳楼;第二件是宿舍楼五楼的另一扇窗户不知道被谁砸开了;第三件事是郝晨渊被送到落夕镇第一医院后,医生从他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确诊为“睡行症”,也就是俗称“梦游症”的诊断书。
三件事说起来,却是一件比一件诡异。
跳楼什么据说已经把五楼的一个学生吓傻了,现在正在心理咨询室被心理医生开导,据说挺成功的,估计明天就能到回学校。谁也没想到,郝晨渊来到教室的时候还好好的,倒是把别人吓出心理阴影了。
第二件事,说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五楼的窗户啊,你说一楼二楼我都能理解,但这五楼啊……能把石头扔上去就不错了吧!而且,谁大半夜往宿舍楼五楼楼顶上扔石头啊!”
“听说校长可生气了,派信息楼加班加点调监控看是谁砸的玻璃,你猜怎么的?监控本来好好的,一到那一段突然就停了!就像有什么犯罪团伙刻意为之似的!”
“啊?哪家犯罪团伙有这么高明的技术,不去抢银行,就为砸学校教学楼窗户啊?!”
对于这条消息,苏余天也就当当吃瓜群众。他更在意的是郝晨渊的情况。
“晨渊,你真的有……梦游症啊?”他原来真的不知道。包括小学初中的时候,他家长不在家他没少往郝晨渊家里住,郝晨渊想躲家长的时候也没少往他家住,他还真不知道郝晨渊有这么个症状。
“我……我也不知道啊……”郝晨渊这两天完全处于懵逼状态,被同学们围在中间,但更懵逼的应该是他。
“你1号还去医院神经科做了一趟检查?”苏余天看着那张诊断书,隐约感觉出了不对劲。
一号……那是快开学的几天。那几天,他和晨渊一直在家里补一个假期的寒假作业,他怎么不知道郝晨渊去医院做过个什么神经科的检查?
“我?1号?检查?”郝晨渊却显得比他更要茫然,盯着那张诊断书上的日期,陷入“我是不是失忆了”的反思中。
不过,幸运的是,由于“梦游”这种特殊原因,加上刘思明也一直说没事,校领导算是通融一次,大过什么的算是取消了,只要写一份检讨上交就可以了。苏余天也为兄弟松了一口气。
只是,今天早上,他难得看到安若晴趴在课桌上睡觉,根据他熬夜的经验,她昨晚应该熬得很晚。
她桌上还摊着一本厚厚的他看也看不懂的书,她似乎是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他算是深刻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忽然,一本法学杂志被放在了安若晴摊开的书上,苏余天不用抬头就能知道这个“千刀万剐”的人是谁。
“嗯……?”感受到面前书页的颤动,安若晴的身体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看看苏余天,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身旁的另外一位同学。
“你是……张启然同学?”经过两三天的相处,安若晴也认清了一些同学的名字,而这位,是他们班的政治课代表,张启然,“这个是?”
“哦,这个啊,上学期班上同学一起订的杂志。既然安同学成了班里的一员,我就又找文学社要了一本。”张启然解释着。他习惯称呼同学们为“姓氏+同学”,这点22班的同学都是知道的。
“谢谢。”安若晴微笑道谢,打算继续趴下去。
“安同学,可以问你一个有关医学的问题吗?”张启然忽然道,让安若晴瞬间抬起头来。
“请讲。”
“郝同学的那张诊断单被他们传的神乎其神的,我也不怎么明白。不过,他的诊断单上诊断的是得了梦游症的对吧?”
“嗯。”
“额,虽然这么问有些冒昧,但是……按照我曾经掌握的一些科学知识来讲,郝同学得的,应该不是梦游症吧。”
张启然虽然用了表示猜测的“应该”,但语气确是肯定的。
苏余天本来以为张启然过来是想问问什么基本常识的,没在认真听,但最后一句话把他的注意力强拉了回来。
不仅仅是他,围在郝晨渊身边的众多同学的注意力一瞬间都被吸引了过来。
“何以见得?”安若晴微微歪着头看着他。
“梦游症,我也专门去了解过。什么梦游杀人,被网上传的神乎其神的,但事实上,睡梦之中,人的肌肉神经是处于放松状态的。不过就是下床走一走,是不会出现打人的情况的。安同学不会没有看出来吧?”
安若晴脸上的微笑稍微收了一收,看上去严肃了一些:“那张启然同学不妨听我再讲一讲神经学吧。”
张启然同意的那一瞬间,苏余天觉得他就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安若晴主修的是医学的哪一科,但谈起神经学,她完全不用借助任何资料书,张口就来,直接从现在的下了两分钟谈到了上课铃响。
刚开始苏余天还能听得懂一丁点,但到后来,就像在考意大利语的听力似的,他硬是没听懂一个字。看张启然那边,似乎在强撑着听着,但至于听没听懂,他也不知道。
但苏余天唯一能听出来的,就是安若晴讲的这些,好像都和梦游联系在了一起,似乎都在从神经学的角度讲述梦游,告诉张启然梦游打人是合理的。
待上课铃打响,安若晴才“放过”了众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听懂了吗?”
显然没有。
张启然算是接受了这个“梦游会打人,是那个网页分析不全面”的说法,回到了座位上,扶着头,显然还有点晕。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苏余天简直觉得这节课他要睡过去了。
是谁当年劝安若晴学的医?真天打雷劈!
他忽发现自己的笔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安若晴的桌子上,身手去拿时,手无意间碰到了安若晴的手。
“啊,对不起!”他忙道歉,拿了笔就把手缩回来。
但他发觉到,安若晴手,温度冰凉……
第14章 安若晴的解疑
“思明儿,你看看这个题……”苏余天难得有闲心自己做一回数学作业,然而第一道大题就卡住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种体型数学老师上课应该讲过的来着,但那会儿他应该在补地理作业……懂吧?
刘思明只抬头一扫那张图,瞬间给出了他答案:“你把AC,BD一连,交点记O,连接GO,MG。”
不用刘思明再讲,把那几条线连接起来以后,整道题已经格外明朗。
“谢谢啊……对了,思明儿,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刘思明抬起头来,右眼下的那片淤青,昨天看着还让人胆战心惊的,今天已尽数地消下去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迹,如果不是范围比较广,乍一看真就像刘思明平时的黑眼圈,“安若晴昨天给我的那个药真管用,晚上抹了一下,今早就好了!”
有了刘思明的思路,那道题很快就解出来了。当他正在审第二道大题的时候,他忽地听到张启然的声音:“那个……安同学,抱歉啊……我上节课间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是我学识浅薄了,抱歉啊……”
“没事的。”安若晴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苏余天以为没什么事打算继续解第二道题的时候,忽然听张启然又道:“有些事情问出来可能比较冒昧……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比较好奇,安同学这次来是调查落夕镇半个月前的那场离奇怪病的是吧?”
“嗯。”安若晴点头,她来的目的在落夕中学里已不是什么秘密。
“那……可否问一下,这次调查……只有安同学一个人来吗?”
经张启然这么一说,苏余天才注意到,好像除了安若晴,最近他还真没发现落夕镇还有哪些人在调查这件事。
“嗯。”安若晴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就只有你?”苏余天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话……”张启然皱了皱眉,“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对这些机关单位的事情很感兴趣——可是,如果安同学所在的单位要调查,为什么会只派出安同学呢?或者是安同学所在的单位会不会还有后期的调查安排?”
苏余天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但他隐约觉得,虽说张启然对这种问题感兴趣也不是不可以,但这问的似乎有点涉及人家工作机密了。
张启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补充道:“抱歉,我问得有点多了……如果安同学不方便透露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缘故,那大概就是我年龄最适合学校,最方便到人群最密集的场所之一——学校进行调查吧。”正当旁人认为安若晴不会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却莞尔一笑,开始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调查这么大的事,只有安同学一个人来,似乎不太合理吧。”张启然道,“我是说……你所在的工作机关那边,为什么只派出你一个人呢?”
“不是什么机关单位。”安若晴摇了摇头——这确实不在大家的预想范围之内。
张启然愣了愣:“那安同学的意思是……你所在的,是类似于一个……自发的医疗组织?类似于私人诊所那样……这个比喻可能不是很恰当,就是你不在公立医院或者是其他国有机关工作吗?是属于私立组织或者是其他非公有组织?”
“也不是不能这么说。”安若晴托着腮,“你可以理解成……一位著名医生退休后成立的组织?”
“请问那位著名医生是?”
“尊师名讳,不便告诉,请见谅。”
“啊,抱歉……”
“师父那边还是很忙的,师兄师姐们也脱不了身,贸然派过来太多的人恐怕也会把你们这边搅和得不得安宁吧。所以,师父一番斟酌,决定让我单独前来。”
“这样啊……”张启然点了点头,“谢谢……哦,你说的师父是……呃,不好意思,我们一般不这么叫。”
确实,“师父”这个词在他们的眼中,似乎只出现在小说或者电视剧中,最多也只出现在父母年轻时打工的回忆里。猛然听到这个词,苏余天也反应了半天,不过想着好像医学界特别是一些老中医和学徒那边也总是“师父”“徒弟”相称,也没有多想。
“目前只有我一个。毕竟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调查和研究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不过落夕镇那种疾病没有传染和反弹现象,确实值得庆幸。”不知是不是错觉,安若晴说这话的时候,苏余天看到她向郝晨渊那边看了一眼,“……但还是不能松懈。如果我这边有问题,师兄师姐他们会带人过来帮忙。”
“哦……谢谢,打扰了……”张启然点头道谢,但又忍不住问,“对了,安同学,你是在哪所医学院毕业的?”
同学们也都纷纷围过来,高中生,最关注的不是高考就是大学。谈论到这个问题,不少同学眼中都冒了光。
“我表哥也励志学医,今年高三了,分数大概在620几,大概能考上个什么样的大学啊?”
“医学生的大学生活是怎么样的,据说医学生比高三还辛苦,真的吗?”
“这个问题嘛……”安若晴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我想保密,可以吗?”
“啊?怎么这样啊?”
“也不是什么秘密嘛,给我们讲讲嘛……”
“安同学该不会是高考没考好吧?”张启然用了激将法。
苏余天看了一眼课表,下节是历史课,当时就一阵头疼。历史老师徐老师是出了名的能拖堂,如果下节是历史课,请放心,绝对没有课间,而且徐老师往往能讲到下节课老师催他回去。
想着马上就要坐近两个小时,他还是决定先去趟卫生间。
教室门口围着一群女生,无比热闹。他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看到了教室门口站着的池绍轩。
池绍轩向他们教室里看着,苏余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方向,是安若晴和张启然。
“池绍轩?”他疑惑地叫了一声,他们是文科班,池绍轩是理科生,平时文理科班交流并不多,池绍轩在他们班门口,真算得上是一道奇观了,“有什么事吗?”
“嗯?!”池绍轩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又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叫一下你们班学生会的。”
第15章 半身瘫痪
——晨渊,昨晚真的没事啊?
——没事,吃了安眠药以后听舍友说一晚上都没什么动静。
——那就好。
——不过我舍友吓得都不敢睡了,生怕我半夜下床盘他。
——……
——这真的不受我控制。
——你也真够厉害的哈,梦游能从上铺爬下来,没摔死算你NB!
把纸条传给郝晨渊后,见政治周老师走过来,苏余天赶紧把课本拉到自己面前,曲臂挡住,防止老师看见自己没记笔记。咳咳,没办法,已经这样了不是……下课抄抄思明儿的吧,那家伙的笔记从来没有漏的,甚至相关知识点都能被他整理到一块儿。
“有的同学,上课不要跑神,现在已经讲到22页了。”周老师有所指代地说。
书还在第16页翻着的某苏:“……”
“上课一定要注意听,现在正在讲第三个自然段,政府的职能。”
把笔对准第一自然段的某苏:“……”
咳咳……
待周老师在后排转了一圈终于走到前排的时候,苏余天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才注意到,安若晴一直在旁边捂着嘴笑。
“笑什么?”他不要面子的吗,“你不也没听课?”
确实,安若晴好像从插班进来到现在就没听过课,不过老师们都知道她情况特殊,也不管。她现在桌子上还摊着一本笔记本,写的什么他不知道,但显然和政治没什么关系。不过他明白,她不听课和他不听课不是一个性质。
“没见过上课跑神吗?”他觉得自己简直在用最有理的语气说着最没理的话。
“有些同学,不用在上课的时候做亲密的交流,下课呢,有的是时间交流感情。”周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下来,听声音,是刻意抬高了嗓门。
“哦~”班里同学哪里肯放过这个起哄的机会,虽然还不知道周老师说的是谁,还在“谁呀谁呀”地问身边的同学,但先起哄为敬,也跟着众人吵成一团。
不知道是哪个同学起哄,全班突然开始大喊“在一起”,甚至还有两个不要命的大喊“亲一个”。
苏余天脸色一红,但他知道,这种时候他千万不能低头逃避众人目光,抬起头,装作不知道周老师在说谁的样子,也跟着全班同学一起左看右看。
“好了好了,把心思回到课堂上来。”周老师不得不出声管理纪律,“我们找一位同学来回忆回忆我刚才讲了什么。”
瞬间,教室里和没人了一般地安静。
但周老师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见所有同学都拼命埋头看书,但唯独她的政治课代表坐的端端地看着她。
啧,不愧是她的政治课代表吗,就是这么自信。不过今天也难得没和她钻牛角尖,记得上节课,他还因为一个死亡人数是26人还是28人和她争论了半节课。
“来,张启然,你来给大家说说,政府的职能有哪些?”她点起了她的课代表。
张启然似乎早有准备,手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但神情忽然变得疑惑起来,一时间居然没站起来。
周老师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对这方面内容产生什么疑问了吧?有同学有疑问她自然欢迎提问,但张启然有疑问……完了,她怎么突然觉得她会在“政府职能”这个问题上和他耗一节课?!
现在叫他不要起来还来得及吗?她能不能说一声“有问题下课解决,咱们先上课”?
场面又僵持了两秒,正当周老师内心已经惶恐万分的时候,她忽见张启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惶恐起来。
抱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心理,周老师缓缓抬起手,声音都格外微弱:“我相信同学们都会了,这样,咱们先上课,下课再……”
“老师!”张启然忽然叫了一声,周老师只觉得心头一凉。
完了,她就知道,她的政治课代表不是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
她做好了争论一节课的准备,又暗暗把自己的备课内容和大学四年学到的知识储备搬出来:“有什么问……”
“我……我下身动不了了!!”
忽然的一句话,让周老师把刚刚才回忆起一点的大学内容都忘了和干净。
全班又是一片寂静,比刚才周老师说要考知识点还安静,只是现在,大家不在看书,都怔怔地盯着张启然。
张启然撑着桌子,似乎在异常努力地往起来站,但却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站起来。教室并不大,桌椅摆放得有些拥挤,但不至于拥挤到旁人站都站不起来啊!
看张启然的神情,仿佛也不是装的,再说,你让张启然装病,那是比让常老师哪天早自习不查睡觉还难!
“怎么了?”周老师赶忙来到张启然面前,“给老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张启然的声音有些发哑,“我……腿上好像没知觉了,也……控制不了了……!”
这下,班里的同学们也都不淡定了,慌忙围过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做运动拉伤了!”
“是不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麻木了,你换个姿势试试?”
“我们把你扶起来试试?”
“我……没知觉了!掐着也没感觉!”
周围的同学把张启然扶起来,但他的双腿就像两条塑料袋,软塌塌地拖在地上,显然已经不能控制了。
“快!送校医!送医务室!”不知是哪位同学率先想起,大喊出来。
郝晨渊将张启然负起,苏余天和赵宏博等另外几个男生在后面把他扶住,直冲学校另一头保健室旁的医务室。
他们半路上撞到了陪着教务处主任一路上来的常老师,郝晨渊刹不住,把两名老师同时撞倒,来不及停下来道歉,只留下一串“老师对不起”在楼道里飘荡。
几名女同学留下来把事情简单一交代,常老师一惊,向教导主任匆忙道了个歉,也跟着赶下来的周老师一起前往医务室。
“大夫,大夫!!”
“哐”的一声,医务室的门直接被撞开,正在喝茶的校医差点把杯子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