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主意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苏余天都发觉纪秋雨和贺代贤有事没事地来他们最后一排绕两圈，和他的目光相对时，他看到他们眸中布满了是个人都能看出的戏谑。
但过了两节课，见他和若晴还没有一点反应，他看到他们有些慌了，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快放学的那节自习课，更是时不时就回头看他们一眼。
若晴实在是被看得不耐烦了，在又一次发觉纪秋雨在看她时，打开矿泉水瓶把剩下那小半瓶水一饮而尽。纪秋雨仿佛见了鬼，忙扭过头去。
不得不说，若晴在瓶子里加的那点东西效果是真明显，虽说是喝了一瓶“泻药”，但苏余天下午竟一点不适都没有。
“下次不会让你再喝这种东西了。”若晴看着他的眼神中有几分心疼，“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就是想告诉她们，别再用这种低级的手段了，看着麻烦。”
但下午给若晴换药的时候，苏余天觉得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但无奈已经答应若晴不能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他也生怕若晴说的“会死更多的人”成为现实，沉思了好长时间，终于，一个主意蹦入了脑海。
。。。
“思明儿，这道题怎么做啊？”
自学理科，当然会遇到一些麻烦。苏余天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若晴，虽然刘思明学的也是文科，但他敢保证刘思明会，便拿着化学必刷题走了上去。
刘思明正在刷数学竞赛题，随意地抬头一看，显然是胸有成竹：“这个题……你看啊，这里说了是一种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咱们先想象刺激性气味的气体有什么……嗯？！！！”
已经开始分析解题思路了，刘思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猛然扭头看看苏余天，又看看那道题，又看看苏余天，甚至把书翻到书皮上，确定了书皮上写的是“化学”，愣愣地盯着苏余天。
苏余天早就联想到刘思明会有这种反应，刚学理科的时候他害怕，但现在他已经坦然了，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书：“别看我啊，咱们接着说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
刘思明又不可置信地再把那本化学必刷题翻到封面，又固执地翻了几页。
“好啦好啦，相信你的认知，就是本化学必刷题。”苏余天实在是受不了刘思明这么夸张地反应了，怎么了，文科生学化学怎么了？你不也是文科生？
刘思明又翻了几页，才勉强接受了“这是化学必刷题”的事实，盯着苏余天，严重怀疑他是来找茬的，仔细一想这也没理由啊，他也没给常老师告他黑状啊，他最近也没再逼他早上来了和自己一起早读啊，也没和贺代贤他们有什么接触活动啊，甚至体育课下课那瓶水他也扔了啊……
“不是，思明儿你这什么眼神啊，我不就问个化学题吗。”苏余天无语，伸手在刘思明眼前挥了挥。
刘思明又翻了翻前面的内容，苏余天写的题并不多——根本没有时间一道一道做，但写的都是经典题型，很有难度的那种，一看字迹，确实是苏余天的字迹。他才勉强接受了“苏余天会问他化学题”这个事实，但看他的眼神依然怪异。
“不是思明儿，我就问道题……”
刘思明盯着那道题目，本来对他来说很简单的题却突然陌生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教导主任说的那件事：“所以……小树林里看化学的那个真是你？！！”
苏余天早想过会把这个事扯出来，也没隐瞒，点了头。
“所以……”刘思明看他的眼神一半惊异一半调侃，“你‘一文科生，中午不睡觉，拿本化学书到小树林里看’？”
刘思明说的，正是他向教导主任掩饰时说的那番话。苏余天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你不也‘一文科生’，也学理科吗？”
“我也没中午到小树林看化学书啊！！”
“好啦好啦，我有时间给你解释……先给我讲讲这道题呗。刺激性气味气体，然后呢？”
……
刘思明的思路很通畅，理科生听了会被气死的那种。讲完题，苏余天没有立刻离开：“思明儿，你帮我个忙呗……”
晚自习之间的课间，见贺代贤去了卫生间，苏余天和郝晨渊也进去了。苏余天装作不经意在聊天的样子，声音不是很高，但确保贺代贤能听到：“晨渊，若晴最近太忙了，昨天……哎，她今天又说晚自习下课以后要去咱们学校外那个工地那边找什么材料……你说咱们怎么才能保护的了她呢？”
……
晚上放学，明白了苏余天的意思，刘思明坦然地走到门卫大叔的旁边：“叔叔……”
“哎！刘思明啊！”作为学校最骄傲的学生，门卫大叔也认识刘思明，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见刘思明脸上的神情似乎并不开心，大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怎么回事？和同学发生矛盾了？”
刘思明摇了摇头，把苏余天告诉他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叔叔，我今天在卫生间听到……有几个同学约着放学后去学校旁边那片空地……打群架！”
。。。
莫约十点五十的时候，贺代贤一行人在约定的地方集合好。一行大概有十多个少男少女，除了贺代贤和纪秋雨，还有他们的几个跟班和兄弟外，竟还约着有校外的社会少年，袖子挽起的手臂上还纹着身，手里捏着的半截香烟在空气中散发着呛人的气息。
快到工地了，纪秋雨和贺代贤会心一笑，加快了脚步。
他们本以为还会看到昨夜那样的场景：若晴半蹲在地上，专注地借助着手机手电筒发出的光寻找自己需要的草药，看到他们，手机摔落在地上……
忽然一道强光打来，正打在他们身上。他们遮住脸，勉强半眯起眼睛，但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差点尖叫出来——
一个中年男子拿着手电筒，正是他们的班主任常老师！常老师的身后，教导主任，德育处主任，地理老师，体育老师……二十多个男老师，都集中在了这里！！
“就是你们要打群架？！”
第92章 刘思明的提醒
苏余天现在开始光明正大地在教室里学理科了。
最初他不敢，是怕自己被同学们当成神经病。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有什么不敢的？他还想让全校都知道——特别是那些不信任若晴医术的，他在向若晴学医！
虽然发觉最近苏余天在学习上都认真了，但路过苏余天的时候郝晨渊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他正在看的书，突然“啊”了一声，伸手就摸苏余天的额头。
“晨渊你干嘛？！”
“不是，这没发烧啊……不是你这在干嘛啊？！”
“学生物啊！看不出来？”
“不是你学生物干嘛？！！”
……
不过每个人路过他身边闹了一场以后，这事就算过去了，虽然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好歹他终于能安下心来在教室学理科了。
另外，昨晚的一件事算是又轰动了整个高一年级。昨晚根据小道消息，说有一队同学到校外施工区打群架，一队男教师去现场抓。虽然没抓住同学打架的现行，却也抓住了一队不良学生：有从职中出来鬼混的，有被学校停课游手好闲的，甚至还有好几个是他们落夕中学的，纪秋雨，贺代贤，刘姝涵，田素素，还有好几个高一高二年级的男同学！
不过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打群架”，不管是还没开始还是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打算，校领导也不能根据传言随随便便按打群架处理。而且那还是在校外，校领导似乎也没什么权利干涉学生的校外交往生活。不过贺代贤纪秋雨他们和社会上的人交往，还是被校领导记了过，写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上通报批评！
虽然还是觉得难解心头之恨，但看到楼下公告栏上贴着的处罚通知书的时候，苏余天心中畅快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冲上楼找到刘思明。
“思明儿，昨晚谢谢了。那个……你没暴露吧？”
苏余天昨天让刘思明去告那一例“黑状”，是因为刘思明的话在学校教职工听来说服力和他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如果刘思明向门卫大叔“告黑状”被发现了，恐怕就算刘学神是校园的风云人物，老师们手中的宠儿，贺代贤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我没事，我在他们眼中一天只会刷题，他们打死也想不到我头上的。”刘思明摇了摇头，但听他说到这个，手下拿笔的动作一顿，“倒是你要小心了。你上次和贺代贤发生了那么一件事后，我感觉贺代贤他们就一直针对你。”
可不是嘛，带泻药的矿泉水都送来了。而且，贺代贤“邀请”他比赛，就已经开始针对他了。
“而且……我今天中午放学和柳妹出去买文具的时候，在小卖铺后面听到他们和那群‘社会人’在一起，好像说……”刘思明顿了顿，向旁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能听到后，才压低声音道，“他们怀疑就是你引来的人。那个领头的那个……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好像听贺代贤叫他什么‘勋哥’，听他们说他好像是镇子那边职中新转过来的——因为打架斗殴被原来的学校开除了，刚来这边就当上了职中一霸，上周又被停课了。他们的意思，就是要在放学路上寻你的晦气……你可是要小心！”
“嗯，我会注意的。”苏余天点点头，对于刘思明的友善提醒回了一个微笑。
“你还笑得出来！”刘思明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止不住语气中的关切，“校园里他们不敢为非作歹，但校外……你又是独自骑车上下学，咱们落中的初中同学里有和你顺路的吗？你最近带上几个一起上下学！”
“行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苏余天拍了拍刘思明的肩膀。
至于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他心里也没底。他以前虽然算不上什么三好学生，但校外社会里那滩浑水他也不会去踏，就算和赵宏博结为好友，知道赵宏博在校外很混，但仍觉得那些和自己隔的很远。但现在，这些事就在眼前，那些人，也一个个把矛头对准了他。
但是，他不害怕，甚至还能笑得出来。从推开贺代贤的那一把开始，他就想过会面对这些，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这条路，并且在这条路上越行越远。
“你也应该保护好自己。”苏余天蹙眉，他也深知刘思明最近冒的风险有多大，“从你上次在教室里公开怼纪秋雨，她看你的眼神就一直不对。他们也怀疑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了。”
“怀疑？”刘思明冷笑，“我就没打算瞒着他们。”但脸色僵了一下，“但是柳妹……她们宿舍有一个纪秋雨的跟班……”
气氛并不能说是死气沉沉，但也并不轻松。
“哦，对了，”刘思明才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开始学理科了啊？”
“那你为什么学？”苏余天反问。
“每天闲的呗，光刷政史地题多没意思。”刘思明随意地把手中书放到一边去，语气是让人狠的牙根痒痒的学霸的不屑，但他显然又没说实话——起码不是唯一的原因，苏余天清楚地看到他的眸中划过一丝不甘，但转瞬即逝。
发觉苏余天一直在盯着他，刘思明忙转移了话题：“那你呢？我是问你的！！”
“思明儿……”苏余天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又或许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早已形成，就等着这一刻的破壳而出，“你说……盈门市医科大学的分数线，大概有多高？”
“啊？”刘思明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磕了一下，“医学院？我……我也没这方面的志向，也没研究过。不过怎么说也得630，如果要去热门点的领域，可能得到650……你想学医？！！”
刘思明才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刘思明近来也从班里听说了苏余天在向若晴讨教医术的事，他还以为是纪秋雨他们用来调侃的玩笑话，但听苏余天这么一问，难道是真的？！
“有这个想法。”
一切都来的是这么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冒出这个想法的。一开始只是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但似乎……有所改变了。
尽管，那分数线让他望尘莫及……
第93章 贤雨成双
一早，就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两条无比劲爆的消息——好吧，或许对苏余天来说称不上劲爆，但每一条都能让他情绪激动到想把黑板抠下来。
第一条，因为那例传染病的缘故，这周末，不！放！假！而且，这样一个充实的周末怎么能浪费，于是学校决定，月考提前，放到这周！！
想着下个周才开始复习的同学：“？！！”
甚至连早自习来补觉的同学都被惊醒，四处询问着这条消息的具体情况，打问着这条消息的来源，除了刘思明这种什么时候考试都不怕的同学，班里的同学更是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这条消息的真伪性。
最后，还是常老师来，看到乱哄哄的班级，先是把整个班骂了一顿，才开始通知事情：“月考提前了，就在这周周末。我还有个晨会，考试的相关事项我在下午的自习课上再强调。我把时间安排和考号座位号先贴在黑板旁边了，大家自己抽时间看！”
看到常老师带着两张表格进来，苏余天就意识到这情况不对。常老师的一番话更是印证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消息，全班瞬间一阵悲鸣。
但悲伤归悲伤，一些同学已经迅速拿出了课本和笔记开始复习，尽管今天已经星期五，明天就要考试，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而另一条消息也算是在校内外都惊起了一阵波澜。昨天晚上，在QQ空间里，纪秋雨和贺代贤正式官宣开始交往，成了高一22班本班内的第一对情侣！
对于这样的消息，苏余天也并不震惊，甚至连这口瓜也不想吃。他不想再听到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了。
但是，某对小情侣，刚刚在一起第一天，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丝毫不怕被老师们发现，一下课就腻在一起，还格外有针对性地一个劲儿地往最后一排跑。
见苏余天把高中理科内容已经差不多看过去一遍了，有时候若晴在教室里闲下来也会翻开笔记，给他讲一些基础又重要的小知识。她的声音轻柔，指着书的手指修长，大段大段他很难理解的文字在她口中变成了通俗又能听得出专业的讲解。她的位置近光，一到上午，整片初春的阳光都沐浴在她的身上，她睫毛发着闪闪亮光，半边脸被照得洁亮，发丝也在跃动的阳光中被照成了金色，一副安谧美好的景象。
但总有人会打破这份美好。
“代贤，人家想喝奶茶了嘛……”
纪秋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比起上次周末前更加嗲声嗲气，正在按照若晴教的方法照猫画虎思考她留下的那几个问题的苏余天虽然竭力不想听，但还是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把拉到七分的衣袖拽了下去。
“好，我现在就给你订。”贺代贤毫不掩饰地在教室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外卖，“下节课下课就我们家秋雨送过来。”
那一声“我们家秋雨”贺代贤叫的很柔很柔，但或许是他们有意而为，他们说话的时候，步子在一点一点往苏余天他们这边移。
“哼，为什么人家说人家想喝奶茶你才给人家买嘛，你下次就不能自己主动给我点奶茶嘛？”
“好好好，下次肯定在我们家秋雨说之前给秋雨点，好不好？要什么口味的？”
“哼！你居然连我喜欢什么口味的都不知道！”纪秋雨装作生气的样子，在贺代贤胸口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贺代贤笑了笑，握住了胸前纪秋雨的手：“那我就每个味道轮流点，让秋雨把每个味道都尝一尝！”
虽然教室里的走廊也不是他家开的，但听到后面一句比一句腻歪的调笑，苏余天有一种想把两人从二楼扔下去的冲动。但他清楚，如果这么做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不动声色毫不在意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哼，那……我就勉为其难不生你的气啦！”
苏余天听到身后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实在不忍去想象身后到底是一片什么样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若晴的眉心也凝起一丝厌烦，但看向苏余天时，眉间的皱起缓缓褪下去：“想出来了吗？”
显然没有……
一下子从人类的医学常识跨越到圣域，这其中显然需要一个过度的过程，苏余天就是卡在了这过度的过程中。加上后面的干扰因素实在太烦人，竟是半天都没有头绪。
“也不需要多复杂。”见他在努力克制着那种“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的冲动，若晴的手指在他握笔的手背上提示性地画了两下，扭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若晴仿佛帮他把那个点抓住了，苏余天隐约想明白了什么，就要抓着这条思路继续思考——
“代贤，你对我真好～”纪秋雨的声音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苏余天强定住自己的心神，但纪秋雨和贺代贤更加过分，十指相扣，在他们两侧和左右晃悠。明明旁边有路不走，却要从倒数第二排那狭小的过道里跨过去，紧握的两手还晃啊晃，生怕天下有谁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他心里默默诅咒“教导主任今天一定要看监控”，咬牙努力让自己克制住那种鸡皮疙瘩浑身冒的感觉。
上课铃响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的这上课铃，但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课苏余天向来都不怎么听，语文老师也不怎么管，一来就在台上自己讲自己的，任凭下面的同学们有的写别的作业。苏余天本来已经把物理五三翻开了，但不知道怎么想的，忍不住在桌下拿出了手机。
若晴在苏余天摘录的笔记上不断批注补充着什么，看到一处的时候，不住向苏余天那边瞅了一眼，但见苏余天的书在桌上摆着，手却在桌下戳点着手机屏幕，不由得好奇，凑近了一些，只见手机上开着美团，苏余天则是在翻找着一家奶茶店的精品！
忽听耳边传来若晴“扑哧”一声笑，苏余天忙遮住了手机屏幕，但一扭头见若晴含笑看着他，知道刚才干的事已经被若晴看到，仿佛心中所想被看穿，不由得一阵忸怩，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
“好啦，奶茶高咖啡因高糖，又容易发胖又容易致癌，”若晴按了一下他的手机，将屏幕退出到主页面，“不是什么健康的东西。”
苏余天忙把手机扔回桌兜里，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散开：“那……我中午回去给你做西红柿鸡蛋汤喝。”
“嗯！”
第94章 试探
少年的房间并不小，门开在北边，入门是一片宽阔。
左手边是一个墙壁上带着的木架，上面随意放着些廉价但是值得珍藏的小东西。而架子的最上方，是这个家难得的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中的男孩牵着母亲的手，父亲的手搭在他肩上，男孩脸上露出着满足的笑——已是七八年前的照片。
门对面，是一张侧放的课桌，同时书桌上方还是一个书架，但书架上的书并不多。书桌上的摆放像是被匆匆收拾过，书都被堆在了一旁，勉强露出一点空余的地方。
书桌往左，是少年的床，再往北是靠墙放的衣柜。房间的壁纸被装成一种天蓝色，地板是木制的，但床上的床单被罩，却是一种一点也不符合这种装修风格或者是少年性格的淡粉——准确的说这床单也不是为他自己铺的。
苏余天一进房间就不由得被那一片淡粉晃了一下，尽管那床单是他亲手铺上的，但在他房间里出现他还是觉得过分突兀，但看到坐在床边的那个人时，却感觉这床单似乎没有那么扎眼了，还有点……融洽。
“法源好些了吗？”
若晴的状态似乎稳定些了，现在虽然还时常体力不济，用不上劲，但走路起码不再踉踉跄跄，也让苏余天看着心里好受了些。
“不再那么疼了。”若晴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露出两分喜色，但转瞬即逝，她又低下头，“但距离恢复……可能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苏余天在她身旁坐下，坐在那粉嫩的床单上时还有一丝别扭，但看到若晴放在床单上那双十指修长的手时，那抹别扭忽地隐没了。他不敢去握那只手，只是轻轻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没事，安心养伤。你们世界的我没办法管，但我们世界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若晴没有回话，但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浅笑。
见若晴并没有挣扎和躲闪，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苏余天的胆子渐渐大了一些，五指内扣，试探性地做出要抓的动作。但见若晴虽手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试探变成真实，缓缓握住了那只手。
这不是第一次，那夜若晴向拦住他的时候，也无意间抓住了他垂下的手，但一抹红晕还是游上了苏余天的双颊，他明明刚才是时刻注意着若晴的神情的，但这一刻却不敢看她，却又忍不住想去看，余光掠过，他发现若晴略白的脸颊上也透出一抹红霞。
他不敢再进一步，但也不舍得离开，他温热的手心上能感受得到那微凉的气息，细腻，略滑，他仿佛也感受到那只手的温度也在升高——
手下的那只手忽然动了一下，惊得他本能地就要抬起手来，却忽觉那只手翻了一下，掌心向上，和他缠上。
他忽的头一热，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扣上了那只手，近乎贪婪地获取着那微凉的温度，他似乎感受到手中那纤长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但指腹也贴上了他的掌心，拇指的指尖在他的拇指外轻蹭了一下——
“嗡，嗡，嗡——”忽地一阵电话铃声从苏余天侧兜中传出，声音不大到来回振动，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苏余天才稍微冷静了一些，感受到右手上的温度，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不知怎么竟看向若晴，发现若晴也看向他，四目相对，二人眼神均是一躲，做贼似的把自己的手抽回。
苏余天忙接起电话，躲避尴尬似的站了起来，手间还留着刚才的温度，让他的手烧着一般地发烫。
“啊……杨进啊。啊，额……最近还有点忙……”
没想，他还没回电话，杨进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啊！啊……我们这周末要考试……啊抱歉啊，这几天事比较多，实在抱歉……怎么可能呢？！别担心，没事没事……啊，好，好……”
。。。
郝晨渊一进教室门，苏余天就感受到了他周边气场的不对劲。郝晨渊的呼吸很沉重，有几根发丝更是炸在了头顶，明明跑十圈都不会红一下的脸，此刻却被气的通红。
“晨渊，怎么了？”苏余天忙放下笔迎了上去。
“老苏！”郝晨渊似乎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直向他扑过来，抓着他的肩就摇，“我给你讲！气死我了……”
原来，吃过晚饭以后，郝晨渊出校买文具了。学校对面就走文具店。这个时候人来人往，店里拥挤热闹。当然也不乏有校服大咧着两指间夹着香烟的不良学生，在用挑选目标的眼神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自从郝晨渊在初中一挑十大获全胜一战成名，他的威名也早就被各种不良少年知晓。他性格感性，几乎见点什么事就想出手，不少不良少年都在他手下吃过苦头，人送称号“落夕镇不良少年的噩梦”。
他明显感觉他路过那些不良少年的时候他们都本能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面缩了缩，不过他也没管，买了文具就匆匆准备回班，但一扭头，突然看到了那边十指相扣的贺代贤和纪秋雨。
准确的说不止他们，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这才初春却直穿了一件黑色半袖的少年，莫约十七八岁，头发留得长长的，还扎着耳钉，下巴处还有一道未好的伤，一副痞子相。
他不想见到贺代贤他们，更别说上去打招呼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就打算走。哪想，他却突然听那痞子少年略带玩味地道：“行，今天晚上放学咱们就去搞起那个姓苏的！”
贺代贤和纪秋雨都站在那儿，那痞子少年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郝晨渊脑子一热，瞬间忘了刚才自己要干什么，文具往路边一扔，冲上去就抓住了那少年的领子：“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看见郝晨渊突然冲过来，贺代贤脸色猛地一变，纪秋雨也本能地就往贺代贤怀里钻。但那痞子少年却丝毫没有恐惧之色，从惊讶到愤怒，抽了一下他握着的衣领，竟没抽动，第二次才从他手中抽出。
少年更是震怒，一拳已经抡起来：“你找死？！！”
第95章 郝晨渊的愤怒
痞子少年的胳膊刚抬起来，就被他身后脸色发白的纪秋雨和贺代贤合伙拦住，贺代贤对着他一直摇头，纪秋雨抓着他胳膊的手一直在抖。
“怎么？”少年眼中的戾气不减，但拳头却收了收，“你们朋友？”
贺代贤又点点头，又摇摇头，面色如纸。最后还是纪秋雨小声解释，声音顺着风传到了郝晨渊耳中：“勋……勋哥，他……他就是郝晨渊……”
“哦？”勋哥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也听过郝晨渊的名字，但很快被嘴角的一勾取代，他回头打量一下身高并没有他高的郝晨渊，眼角露出一阵轻蔑，“听说你很能打？”
见勋哥就要摩拳擦掌，贺代贤和纪秋雨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一左一右拽着他：“勋哥，咱们先撤吧……我们快上课了……”
“怕个鸟！”
勋哥直接把两人从后面推出去，猛然挥拳就向郝晨渊脸上打过去——
郝晨渊如看跳梁小丑一般冷视着他，在他的拳伸过来一半时忽然伸掌接下了那一拳。勋哥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一脚飞出，直中勋哥的腹部！
“啊！”勋哥似乎想咬牙强忍，但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来，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就要向后飞，但他的拳还被郝晨渊死死地攥着，身体还没有脱离郝晨渊身边！
郝晨渊又连连出拳出腿，每一击下去都能听到勋哥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贺代贤和纪秋雨都吓傻了，双腿发软齐刷刷地瘫倒在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啪嗒”一声，郝晨渊一脚把勋哥踹翻在地，不给勋哥一点擦眼泪的时间，郝晨渊已经按住他的头，却忽然向贺代贤伸手：“衣服。”
贺代贤张大眼睛，畏畏缩缩地看着他，怀里除了纪秋雨，还有帮勋哥拿的一件外套。
一阵短暂的犹豫后，虽然觉得不能对不起兄弟，但保命要紧，贺代贤赶紧把那件外套给了郝晨渊。
郝晨渊直接拿外套包住勋哥的头，把勋哥脸朝下按在地上，就开始一顿猛锤。
“你他妈刚才说什么？！想对我兄弟干什么？！”
“我去你妈的！想对他做什么？！！”
“说话！哑了吗？！！”
“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再给老子说一遍？！！”
一拳拳砸落，都伴随着骨头嘎嘎作响的声音，勋哥想再尖叫，却被包着头叫不出来。贺代贤紧抱着纪秋雨，向跑到又站不起来，想后退但又不敢。
也不知道抡了多少拳，勋哥几乎已经半昏过去了，挣扎动静都几乎没有了，郝晨渊才缓缓站了起来，手指掰的“嘎嘣嘎嘣”响，向纪秋雨和贺代贤靠近。
“唔！唔唔！！唔！！”两人活像电视剧里被绑架的人质，互相依偎瑟瑟发抖拼命蹭着地向后退。
“我他妈！！”郝晨渊一拳抡起，吓得纪秋雨和贺代贤拼命地闭上眼睛。他的拳止在了半空中，望了望对面的学校，咬紧了牙，拳头最终轮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他深吸一口气，退了半步，踹了一脚身边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厉声道：“抬上他！给老子滚！！”
纪秋雨和贺代贤才颤颤巍巍地张开眼。
“滚！！”
他们身上猛然一激灵，再也不敢犹豫，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笨手笨脚地抬起了地上状况不明的勋哥，拔腿就跑。
苏余天也是才注意到，平时在最后一排叫个没完的两只乌鸦，现在确实不在教室里。
郝晨渊额角还有未干的汗迹，说到这里时，手上又不由得暴出根根青筋，他猛地灌进去好几口冷水，还是压不住似乎要喷射而出的怒火。
苏余天不知道该不该为那位啥勋的生命安全捏一把汗，但他更为郝晨渊干的事担心：“晨渊，你不用这样的，他们反正也逮不到我，他们要说便说。你在校门口打架，如果被校领导发现了……”
“所以我才没动手收拾那两个怂逼。”郝晨渊重重把水杯往桌子上一砸，“不然我让他们这一个月都出不了医院！！”
“晨渊晨渊，别激动，别激动……”
“反正，想动我兄弟，就是不行！！”
苏余天拽着郝晨渊的手顿了顿，目光与他坚定的目光相对，双手缓缓放下。
“谢谢……”
“你和我客气啥啊。”郝晨渊拍了拍他的肩，心中的怒气未消尽，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不过你因为这个受处分……真不值。”
“反正人也打了。”郝晨渊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也不用怕他报复，我觉得他这次回去以后起码会在床上躺俩礼拜。”
“……”
苏余天复杂地看着郝晨渊，虽感动，但他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不知郝晨渊这样做事会不会给他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麻烦还是因他而起……
但担心归担心，担心的事还有很多，比方说，马上要来的第一次月考。
苏余天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复习，匆匆看了两眼课本后，就被迫上了考场，拿到卷子以后，虽然字全认识，但什么意思都不懂。至于英语，那更是连卷子都看不懂了。
他勉强凭借自己多年培养的胡诌能力把语文卷子填满了；考文综时，凭借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记忆强扯出了一堆答案，尽管他承认一半是语意重复；英语更是ABCD看命选，觉得哪个选项顺眼就选哪个，他甚至后悔没有带个骰子；唯一有点希望的可能是数学吧，从认真听课开始的那些内容他还是会的，但还是掩盖不了他要凉的事实。
“考得怎么样？”他从楼上下来，也正好碰到了第一考场出来的刘思明，刘思明一见他就饶有兴味地开口问，见他最近学的认真，刘思明也似乎想看看这认真学习的结果。
苏余天异常悲壮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抹了一把脸，走入那从教学楼涌出的人海……
第96章 告上法庭
本来，纪秋雨和贺代贤被郝晨渊那么一吓，已经收敛了不少，校外那群说要找苏余天麻烦的那群不良少年也难得消停了一阵子，但赵宏博妈妈的到来又让他们有了张狂的理由。
那天若晴吐血后，常老师配合着一群班主任给赵宏博妈妈好好上了一堂社会课。他表示理解赵宏博妈妈的心情，也说若晴做的地方确实有错，但解决问题要用合理合法的手段解决。
是的，这次赵宏博妈妈确实用了合法的手段，她直接把若晴告上了法庭！
正在上课，赵宏博妈妈突然不顾阻挠冲进教室，把那份文件甩在若晴身上的时候，全班哗然。
“好，贱人！别以为你能逃的过去！你杀了我儿，杀人，偿命！！”
“呵，我叫我的律师查过了，医疗事故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就等着被制裁吧！！”
赵宏博妈妈似乎还难解儿子去世之愤，随手抄起苏余天桌上的书就往若晴脸上砸。苏余天伸手拦下，这几天和贺代贤他们早就把他对赵宏博妈妈的耐心耗尽了，他把书扔回桌上，拍桌直接站在了若晴和赵宏博妈妈的面前：“到底想干什么？！！！”
赵宏博妈妈脸色变了一下，向后退了半步，看着面前这个她穿了高跟鞋身高都不及的男生，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索命鬼一般的样子：“反了反了！！难怪我儿去了这么久，这贱人身边连个问候道歉的人都没有！这贱人身边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这位同学家长，您干扰到课堂秩序了，请您先离开，有事请私下解决。”何老师从讲台上下来开口调解。
何老师是赵宏博妈妈对若晴动手的见证人之一，她不希望再闹出什么事。她本以为赵宏博妈妈应该会很固执地不走，她已经做好喊人拉人的准备了，却忽听赵宏博妈妈冷笑一声：“行，你们落中都护着她。我走，我现在就走！但她也别想好好的，等着法庭上见吧！！”
赵宏博妈妈终于一步骂三句地离开了教室，楼道里还能听到她那粗言秽语的斥骂，教室里，纪秋雨带头，也传来了窃窃私语，但大到周老师都能听得见。
“哼，都告上法庭了，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医者伤人，我看她非得坐个十年八年的牢！！最好判个二十年三十年！！”
“谁说她是医者的？我看她那医师资格证都不知道是从哪个奸商那里办的吧？她怎么可能能考上？！”
“无证行医，造成受害人死亡，我查过，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好了好了！把注意力回到课堂上来！”待赵宏博妈妈的声音听不见了，周老师不得不重新管理纪律，提高嗓音压住那一行人的“私语”，“我现在找一位同学回顾一下我刚才讲的——这条辅助线的入手思路是什么？”
。。。
一放学，待纪秋雨他们离开教室，郝晨渊刘思明他们便来到了最后一排，围在了若晴身边。
这回不是开玩笑，告上法庭不像他们在学校里的闹事，倘若他们一但得逞，若晴要承担的就是法律责任！！
“凭什么他们告啊！宏博都是那状态了，每年因为抢救无效去世的人有多少！每个家属都这么闹，世界上还有没有医生了！！”郝晨渊重重在桌上锤了一拳，震得苏余天桌上那半尺高的一摞书都颤了一下。
张启然没有吭声，从赵宏博妈妈走了以后，他就一直在分析这场官司中的利害，他虽然对法律这方面内容异常下功夫，但遇到这种情况，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而且，安若晴，听苏余天说你是被他母亲干扰了手术才导致失败的，情况属实吗？”刘思明也在剖析着这些对若晴有利的方面。
苏余天突然感觉若晴在桌下轻轻掐了他一下，似乎在怨他把事情告诉了别人。苏余天想对若晴歉意地笑笑，但现在的情况让他笑不出来。
“确实是这样的……”若晴点头。
“那他妈凭什么啊？！”郝晨渊又拍捉起身，这次把苏余天的笔都弹下桌一支，“如果真是那样，那是她害死的宏博！她凭什么把罪全归在若晴身上啊！！”
张启然审阅完了赵宏博妈妈甩下的那份文件，皱了皱眉：“确实无耻。但是……安同学，有能说明的证据吗？”
“人证算吗？！”苏余天忙接口，“之前给宏博主治的医生他们就在门口，肯定能证明他妈擅自闯入手术室！”
张启然眉间仍然没有松，甚至又紧了几分，抖了抖手中的那份文件：“可他母亲……好像把参与这场治疗的所有医生护士都告了！她的意思好像还是……团伙作案，所以，那些医生护士口供的可信度恐怕不高……”
“什么？！”这下，苏余天和刘思明也沉不住气拍案而起。他们没想到，赵宏博妈妈做事会做的这么绝！落夕镇第一医院那些急诊科的医生护士们，也是无辜的啊！他们也尽全力救助了宏博了啊！只是抢救无效而已……
“这个好像是她的律师函的复印件……”张启然把手中另一份文件拿起来抖了抖，用通俗的语言给他们解释，“大概意思是，那些医生护士们也存在严重不负责的现象，对于安同学的治疗袖手旁观，不进行过问，得出可能是团伙……”
“什么袖手旁观！什么不尽兴过问？！”郝晨渊都快气炸了，“他们治疗宏博的时候他妈是没长眼睛吗？！”
“他里面的一个证据说，安同学给赵同学治疗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在手术室之内。”说到这里，张启然似乎也有些忍不住了，看向若晴，“不是……安同学，你干嘛不让他们进来呢？”
若晴眸子闪了一下，却说出了两个让旁边的人瞬间傻眼的字——
“碍事。”
张启然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勉强接受了自己班神医的这个说辞，又问：“那……医院应该有监控的吧，手术室门口……怎么也能把赵同学家长的行动拍下来吧。”
若晴沉默，和苏余天对视一下，苏余天也陷入了沉默。
是，有监控。
但若晴用法力治疗的时候怎么可能把监控画面留下？从她进手术室开始到她法源受损法力全失，其间手术室及其附近的监控画面，都被她清除了！！
第97章 月考之恨
“你也不用太担心，赵同学的家长就算上诉，案子也需要一个审核的过程，这么扯的案子，法院不一定办理呢。”最后，张启然把文件收拾了一下，“安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把那封律师函的复印件让我先回去研究一下，我好好搜寻一下其中的漏洞！”
当然是可以的。
“就是，安若晴同学，你也别太担心了。人又不是你杀的，怕他做什么？！”郝晨渊的情绪一直分外激动。
就连杨初柳也握着若晴的手，摇着头说着“别担心”，虽然大家的心都紧绷着。
但是到了下午，好像有一件更直接的事摆在了他们面前——
月考成绩出来了！！
苏余天是在卫生间听到有同学在讨论月考成绩，回班一看，完全炸了。
“完了完了完了啊！我怎么才年级二百七十多！！完了啊！！”
“啊！我的数学……肯定是那道证明题炸了！那种方法真的不行吗？！”
“完了啊完了！！我的文综怎么才……啊啊啊啊！！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班里围着一张成绩单一片鬼哭狼嚎，说也奇怪，明明都嚎成了那样，那张成绩单还是有无数人去争抢。
“呜呜呜……凉了凉了……”
“完了，今天回去要向父上母上负荆请罪了……”
“你那还负荆请罪，我就男女混合双打啊！”
苏余天不敢去看那张成绩单，但见门口的刘思明也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他已经把自己看到的成绩抄下了，对着那一行数字发呆。
“思明儿，咋的了？”苏余天凑过去，“你应该从来不愁成绩的吧？”
刘思明瞅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把纸片给他。
苏余天一看——
语文：136
数学：150
英语：148
文综：274
不用说，又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甩出第二名三位数分数。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苏余天还是差点把手中的纸条撕了。
“哥，你知道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多招仇恨吗？”苏余天强忍住把纸条连带着一巴掌扣在刘思明头上的冲动，缓缓把纸条给刘思明放在了桌角。
“我真没考好……”刘思明半趴在了桌上。
“……”苏余天勉强保存着一丝理智，“你文综274算没考好？”
“咱们学校出题简单，我平时都280以上……”
苏余天差点把旁边的凳子扣在刘思明身上。
“你数学150，英语148给我说没考好？！”
“数学还行，英语……啊！本来那道七选五不应该错的……”
“你语文136给我说没考好？！！”
“这次题目特简单，作文也是常规的，我本来应该一百四十几分……啊——”
苏余天捂着胸口转头就走。他觉得，他再留下，心脏非得有问题。
“啊不是，别走啊！”刘思明却起身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是，你这次应该考好了吧？我看你最近学的都挺认真的啊……哎哎哎！你去哪？！！”
苏余天一把把刘思明的手从胳膊上扯下，强忍住没说一声“友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节课后，成绩单在班里传得差不多了，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排。
若晴想凑过来看看他的成绩，苏余天却像护犊一样把成绩单护得死死的。
语文：92
数学：121
英语：74
文综：145
总分：432
班级排名：18
年级排名：186
语文勉强，英语和文综则是直接掉的没边了。这几个星期，他基本就没好好背过单词，甚至连政史地知识点都是考前只大概看了一遍！
落夕中学一共有398名文科生，他平常的水平大概是中等——莫约180～220名左右徘徊，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次可能砸到300开外了，但还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年级排名还算是靠前了一些，竟是数学一门给他把总分拉了上去！
虽然这次数学题确实称得上个比较简单，但和他同分数段的同学数学也就是九十左右，他这一科121，比他们整整高出三十分，在年级文科的单科排名直接达到了7，硬是把他英语和文综和人家的差距补上了！
但是，或许是最近赵宏博的去世扰乱了整个班的心神，这次的班级平均分大大下滑。22班有刘思明，平时的平均分都是8个文科班里的第一，但这次，刘思明的分虽然还是照常的高，却在班里那一堆靠后的成绩下也受不住了，22班竟然直接掉到了文科班的第三！
常老师来上课的时候脸色显然不好看，让大家坐下后，铁着脸就开始说这次的成绩。
“这次大家也看到了，咱们是第三，和第二差了1.8分，比第四只高0.09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和那些退步很严重的同学及其家长单独沟通，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们退成这样！”
“其他成绩咱们暂且不论，我下去和你们的科任老师交流交流，就说这门英语！这次的题都很基础，课本之外的生单词基本没有，专有名词也都给出了汉语解释，17班的平均分能达到106点几，咱们班的平均分为什么才89点几，格都没及！拖了平均分的那部分同学，下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我讲完卷子以后，来我办公室拿一份卷子重做！”
“还有那部分没上100的同学，我觉得这次的题你们完全有水准考到100分以上！我讲完卷子以后你们拿着卷子来我办公室，给我讲讲你们到底错在哪儿了，考试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还有这次的作文题，我让你们背过类似的范文没有？上上周那个邀请函的句型能不能套用？就把参加画展改成参加艺术节就不会了？还有同学，我强调过没有，lookforwardto的那个to是介词，后面接名词或者是动词的-ing形势，初中就开始强调把？谁写的‘lookforwardtogo’？还好几个呢，下去我调出来答题卡看看。”
“我知道，你们还在和赵宏博同学的去世过不去，他的去世我们大家都很悲痛，但这不是你们自暴自弃的理由！你们想让你们的班长为你们失望吗？”
第98章 成绩倒退
当刘思明在自习课上抱作业回来，顺带喊苏余天去常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苏余天明显感觉前排的贺代贤回头戏谑地看了他一眼，纪秋雨也和旁边的女生“咯咯咯”笑了起来。
他明白常老师找他干什么，虽然他的总分看起来并没有怎么退步，但那快把班级平均分后腿扯下来的英语和严重不符合他平时水准的文综在常老师眼中一定格外扎眼。
“常老师您找我……”
“来来来，你过来！”他一进门常老师就向他招手，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你这英语这次是怎么回事？”
“额……”他就知道常老师会这么问，但他总不能说自己这近三个礼拜都没背过单词吧，说出来恐怕他已经被提上五楼扔下去了，只能瞎编，“我……我把阅读理解的意思理解偏了……”
实际上，他连阅读理解写了个啥都没理解。
“四篇都理解偏差了？”常老师显然不信，毕竟苏余天那四篇阅读理解都错的惨不忍睹，都能错一半的那种。
虽然知道说出来常老师也不信，但苏余天只能点点头：“嗯……”
“那你这完形填空呢？也理解偏差了？”
“我……”他总不能说自己四个选项基本都看不懂算靠直觉吧，“我情商可能比较低，理解不了主人公的思想感情……”
“行。”常老师点了下头，算是先接受了他这个说辞，“然后呢，这个空，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能选B？Tom显然是看到这个女士情绪失落地坐在台阶上，你怎么给我选的个啥……A？幸福的？她哪里幸福了？”
苏余天无话可说，说实话那个小题他是看三长一短选最短，他才不知道B是个什么意思。
“再看看这个作文，我让你们背过没有？是不是和我上次让你们背的那个大同小异？你当时有没有背会？范文上课给你们了，晚自习前来我办公室给我背！”
“还有你这听力也是，我还专门看了看你考场那个座位号，就坐在喇叭下面，你是不是那天中午吃了什么把耳朵腻住了？这第六段材料，这明显就是两个送分题，你怎么能都给我写错的？”
常老师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重复把好几道题给他重新讲了一遍，终于算是放下了这张英语卷子：“来，你再给我说说，你文综是怎么回事？我和你们政史地老师都分析过你的卷子了，这次卷子还比较简单，他们有好几道题他们都讲过原题，勾过画过让你们下去背会，你看看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没背会还是咋？说说！”
这下，什么“理解错题意”什么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了，因为他错的那几道题，题上的问法确实太简单明了了，什么“请简述xx的意义”“为了xx，应该怎么做”，智障都能看懂题。
最后，盯着那得分可怜的大题，他只能想出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对不起老师，我最近……额，在努力补数学，可能把这几门耽误了……”
这确实是一个合适的理由，常老师的表情稍微松了松，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你这次数学考的确实挺高的，看来你最近在数学上确实有下苦功。”常老师点了点头，目光移到成绩单上那个“121”，才露出一两丝满意，“刚才听刘思明说，你最近功夫下的确实挺深。其实你的思维挺活跃的，你看你一认真学，数学成绩立马就提高了。”
苏余天“是”“是”地应着，他才不会告诉常老师他最近是在研究理科，数学只是恰好和理科有关，他顺带研究研究。
“我知道你们的学业很重，平均分给每一科的时间都很少，但高考并不是光考数学，英语和文综占的比重也很大。”常老师又语重心长道，“我不反对你认真学数学，但你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数学上。这次考试就是一个例子，你要兼顾每一门，才能考出更优秀的成绩！”
常老师又说了好多，苏余天知道终于算是糊弄过去了，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听常老师话锋一转：“那最近，有没有能打扰你学习的人和事？”
有，当然是有的。纪秋雨贺代贤那帮人，天天在他身边转悠，干扰得他根本静不下心来。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把这些告诉常老师，否则就会牵扯到若晴让他保密的那些事，只能道：“是……宏博去了以后，大家心里都很不安宁……”
“那别的呢？”常老师却继续追问。
苏余天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贺代贤他们告了，只听常老师幽幽道：“那……你同桌对你的学习没有影响吗？”
“？！！”
苏余天身体猛地一震，不知道常老师怎么就突然提到若晴了，他的右眼皮在这一刻开始猛跳。
“你上次背她上楼，我心里就感觉不太对劲，又听咱们班一部分学生说，你们最近确实走的比较近。”常老师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上……”
“不是，老师我……”苏余天本能地站起来，想解释什么，但常老师摆摆手让他坐下。
“我知道，你们正处在这种萌动的年纪。但你要想，她是已经完成了学业，可你还在读书的时光，你是万万不能荒废了！”
“我……”
“而且吧，她也不怎么听咱们高中的课程，上课的时候一直看的是别的东西，你能保证你和她坐的这段时间没有受她的影响吗？”
常老师是把他退步的原因都归到了若晴身上！虽然苏余天承认，让他学理的是若晴，最近被和贺代贤他们针对也是为了若晴，甚至那什么“走的很近”也是实话，但是……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你正处在需要去拼的年龄。”
“是，可是……”
“所以……”常老师的眼睛在镜片下闪着洞察的光，“我把你的位置和她调开，有异议吗？”
第99章 换座位
有！他当然有异议，他有一肚子的异议！
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最后，常老师当他默认了。距离下课剩几分钟的时候，常老师走进教室来：“根据这次考试的情况和大家最近的表现，我调整了一下咱们班的座位。”
他把几个学生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到了最后一排的若晴身上：“安若晴，你和田素素换一下。”
“？！！”
不光是若晴，苏余天，还有郝晨渊他们，田素素也格外惊异又不甘地抬起头：“老师，为什么？！”
“你看看你这次数学退成什么样了！苏余天最近的数学倒是进步得很明显，你向他好好讨教讨教经验！”
几个人脸上都写的是浓浓的不愿意，但常老师却手一拍：“就这样换了，先坐一段时间看看情况。晚自习前就把位置换过来。”
下课铃声响了，常老师也踏着铃声离开了教室。本来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但绝大部分同学都呆在教室里，全然没有出去吃饭的意思。
前面几组换座位的安排同学们并没有什么可争议的，就算有也就是组内的适应过程，但最后一组安排，震惊了班里一大半同学。
22班最近并不安宁，同学们都知道若晴苏余天和贺代贤纪秋雨他们之间恨不得撕了彼此的矛盾，但这个座位一换，纪秋雨的跟班之一的田素素直接和苏余天成了同桌，而若晴直接到了几乎是纪秋雨“统治”的一片范围！
田素素之前坐的那个位置在第二排，和最后一排隔的不是一般的远，左后面是纪秋雨，右前方是刘姝涵，左边的同桌是一个和贺代贤关系相当好的男生，让若晴过去，几乎就是把她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刘思明也看不下去了，去了常老师办公室，尽量委婉地说明了这个换位置存在的矛盾，但有些话又不能直说，常老师只说“先坐一段时间再看”，仍没有松口。
那边，田素素要离开自己的小团体，自然也是一千个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毫无办法，听纪秋雨说让她仔细监视苏余天的行为，才勉强答应下来。
苏余天又几次去田素素的那个位置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个位置距离刘思明和郝晨渊勉强说的上是近，他俩应该能顾得上若晴，才慢慢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现实。
快上课的时候，田素素和若晴才极不情愿地换了座位。
苏余天本能地把课桌往旁边拉了拉，和田素素中间留下了莫约一扎宽的距离，还把凳子往旁边撤了撤。田素素显然也不想理他，身体一直歪向另一个方向，一句话也不说——苏余天也求之不得。
但哪怕隔了有一点距离，苏余天还是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和纪秋雨类似的劣质香水味，忍不住半捂住了口鼻，解数学题的思路仿佛都受到的干扰。
但前面的气氛显然不一样，若晴坐过去以后，纪秋雨那片没有一刻不叽叽喳喳，苏余天不用想就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他在和他们闹下矛盾后就一直盼望着上课，但现在又开始盼望下课，起码下课了他能赶到若晴身边，也能带着若晴离开这个教室。
好在郝晨渊和刘思明还在那边，刘思明时不时管两句纪录，虽然对纪秋雨她们左耳进右耳出，但还算是能起点作用。郝晨渊时不时掰一下手指，也能让她们稍微安静两分钟。
他也不知道这第一节晚自习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手下的数学题根本没做两道，一下课，就赶忙冲到前排，若晴右边那位同桌——何培生刚离开座位，他就立刻坐在了何培生的位置上。
“喂喂！苏余天，你不能这么玩啊！这我位置，你不能这么霸道的啊！”何培生不过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人霸占，赶不走的那种，急得直晃苏余天的胳膊。
“行啦，你课间到我后面坐。”
何培生这辈子怕是没见过占人座位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指着苏余天吐槽了几句，但前排那种随时可能打起来的气味实在太浓了，他也就吐吐槽，还是很积极地跑到了最后一排。
贺代贤和纪秋雨牵着手站在他们旁边，挑衅挑得快扬到监控摄像头旁边了。
“呦呦呦，这一下课就过来了，不愧是之前的同——桌呢！”纪秋雨刻意把“同桌”两个字拉得无比的长，“只不过真可惜了呢，今天以后再也不是了～”
说着，纪秋雨还咂咂嘴，摇着头，一副无比可惜的样子，但眼里冒着得意忘形的光。
“是呢，还是我和我们家秋雨离得近，就一条走廊呢～”贺代贤摸着纪秋雨的下巴，一副“你就是我的”的深情眼神望着纪秋雨。
苏余天心里暗骂教导主任是不是瞎旁边这对嘚瑟成这个样了还没开拆，但他明白这个时候把他们当空气是最明智的选择，强行把耳边眼前乱七八糟的声音和画面赶出脑海，仿佛眼前只有若晴：“嗯，你那个笔记我有点东西还是不太明白，有时间再给我讲讲。”
“还笔记呢。”右前方的刘姝涵不失时机地冷笑一声，“和她学，还是等她从牢里出来了再说吧！”
说到这个，苏余天又开始心烦，不知道法院会不会受理赵宏博妈妈那荒唐的上诉。
纪秋雨和田素素从教室里出去了，应该是纪秋雨给田素素交代着什么，不关交代什么，反正对他们肯定无利。
他和若晴也走出了教室，在他们打扰不了的地方互相提醒彼此。
“你这两天喝水什么的小心点。”若晴还是没有忘之前纪秋雨她们在给他们的矿泉水里加泻药的事，而现在田素素坐到了苏余天旁边，如果要害苏余天更容易。
“嗯。”他点头，在她耳边总结着那些校园里经常发生的事件，“你也小心。坐下的时候注意凳子上有没有东西；笔记本别随便放在桌子上，小心他们乱画乱扯……”
“余天……”若晴的眼睛出了神，“你说，什么时候能过去……”
过去……
苏余天的眸中也复杂地闪了一下。窗外，乌云仍然遮盖着温暖的阳光，晴天似乎遥遥无期。
但他挤出一个笑容，把若晴耳前的头发拨到她耳后，轻声道：“一切会好起来的……”
第100章 守护（上）
不知昨天纪秋雨和田素素说了什么，但今天田素素来到学校后，时不时就能看到田素素在往他这边瞟，不知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还是准备伺机对他做点什么，但他无畏，若晴给他的笔记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看着，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倒是前面，一点也不安生，他能看到纪秋雨的手时不时就往若晴那里探，贱得他想踩在脚下。
第一节课，他就迅速跑到了第二排的位置，何培生知道这战争又要爆发了，不用他催就自动到最后一排避难。
苏余天过来的时候，若晴转身，胳膊碰了一下后面同学的桌壁，纪秋雨忽然猛地站起来，一把把后面同学桌上的装饰品小水晶球推下桌：“安若晴你干什么？！”
“啪嗒”一声，伴随着玻璃制品落地的声响，水晶球四裂开，碎片溅了一地。
若晴还没从忽然落在脚边摔碎的水晶球上回过神来，纪秋雨那边又开始鬼叫：“啊！你竟然打碎了我送给我们小雪雪的生日礼物！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你怎么能赔得起啊！！”
纪秋雨口中的“小雪雪”指的是那颗小水晶球的主人——王慧雪，也就是若晴后桌的那名女同学！
目光一直盯着前排的田素素此刻更是和纪秋雨应和着开口：“啊！安若晴，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小雪她可是很喜欢这颗水晶球的！”
田素素一接口，刘姝涵也紧接着就跟着唱和：“是啊是啊！秋姐为小雪挑生日礼物的时候可是废了一番苦心呢！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若晴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在她身边没发生过这种事，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忙解释：“我没有……”
“不是你是谁！！”纪秋雨的声音突然变得逼人起来，“我明明就看见你手在这儿一拨拉，水晶球就从小雪雪桌子上掉下去了，你赖账也没用！大家都过来评评理，她打碎了小雪雪的东西，现在不敢承认了！！”
有的同学并没有看到整个过程，但看到水晶球碎在若晴脚下，又看到若晴脸色通红的样子，大概“明白”了什么，说道：“安若晴，你们关系确实不好，但你打坏了人家的东西，不能不承认啊！”
“我……”
“你一会儿等王慧雪回来了，好好给人家道个歉。”
“道个歉怎么行，那可是我专门给小雪雪挑的礼物，她可是喜欢的一直放在桌上呢！”纪秋雨抹了抹眼角，眼圈被她搓得红红的，似乎收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你TM……”苏余天真恨不得把她打的让她真哭出来。
才刚骂出三个字，纪秋雨那边“哭喊”得仿佛越来越厉害了：“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家安若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我的错！她打碎了雪雪的水晶球是我没看住，他什么都是对的，我什么都错，行了吧！！”
“你……！”
这样一来，倒成了他苏余天无底线护短了！围观同学审判般的目光都打到了苏余天身上，并不怎么友善，舆论的力量一瞬间显得无比强大。
“艹！”听到纪秋雨的一番“肺腑之言”，郝晨渊也忍不住拍桌站起，“纪秋雨，你少在教室给我恶心人！”
贺代贤忙上前挡在纪秋雨身前：“你还要脸吗？你还想打女生是不是？！”
“你……！”郝晨渊想分辩什么，但突然一笑，向后退了两步，“行，你们有理。”
纪秋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扭头看向若晴，忽然看见了走回教室的王慧雪，眼睛一亮，但却迅速挤出两滴眼泪：“雪雪——”
苏余天瞬间一阵鸡皮疙瘩涌上全身，但现在显然不是肉麻的时候，他还在想一会怎么把这件事给王慧雪解释清楚，抬头一看，却忽然看见郝晨渊向他挤了挤眼睛，趁贺代贤不注意，一只手迅速搭上了贺代贤的肩。
“啊！”贺代贤痛呼一声，猛然回头，正好对上了郝晨渊的眸。
纪秋雨也被贺代贤这一声惊得刚酝酿出的眼泪差点憋回去，忙拽住贺代贤的胳膊：“你……你干嘛？！”
郝晨渊脸上保持着微笑，看起来并没有敌意，那只手也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举动似的搭在贺代贤肩上，却暗中加了力度：“贺代贤同学，这么激动干什么？这是女生们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参与了吧。”
贺代贤只觉肩膀都要断了，但郝晨渊的声音带着点威胁，似乎只要他一瞎叫唤，就会立刻把他的肩膀掰断，虽然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嘴上却只能道着：“好，好……”
王慧雪立刻看到了地上碎裂的水晶球，脸色刷的一变：“谁弄的？”
纪秋雨的表情刚重新酝酿好，郝晨渊手下就又加了一把力，痛得贺代贤忍不住“唔”地一声呼出来，纪秋雨忙回头，只见贺代贤的眼眶里已经湿润了，近乎是恳求似的看着纪秋雨。
“怎么了，贺代贤，你怎么不走啊？”郝晨渊装作不解地开口，手臂用力，似乎要把贺代贤拽走，但手指上又暗暗用了力，五根手指更深地掐入贺代贤的肩头。
“谁弄的？！”王慧雪又一次发问。
看时机差不多了，苏余天非常配合地指了指纪秋雨。
虽然不甘，但纪秋雨更心疼贺代贤，只能咬紧牙，低头道：“雪雪，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把你的水晶球撞地上了，我再给你买一个……”
毕竟水晶球就是纪秋雨送给她的，王慧雪只说了一声“没事”，闷闷地坐回座位上。
然而，郝晨渊那边还没有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用膝盖顶住贺代贤的膝盖窝：“哦？那你刚才说是安若晴同学摔的是怎么回事？”
“你……！”纪秋雨眼中露出一阵恼羞成怒，但看到贺代贤眼中的哀求，还是咬牙认了，“是我……看安若晴同学不顺眼。”
话一出，旁边的同学瞬间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恨恨地骂着纪秋雨，事情解决了，他们也骂着散开了。
纪秋雨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不敢抬头看王慧雪。
郝晨渊才缓缓松开了抓着贺代贤的肩和抵着他膝盖窝的腿，又伤口上撒盐似的拍了拍贺代贤那只痛的几乎没了知觉的肩，似乎才发现贺代贤眼中的泪水，惊异道：“啊？贺代贤，你怎么哭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刚才不舍得离开你对象？我懂我懂！”
他又拍了拍贺代贤的肩：“行了，多大点事，你说我就不拉你了嘛，哭什么嘛。”
贺代贤捂着肩后退了好几步，怨恨地看了郝晨渊一眼，匆匆扭头离开了。
第101章 守护（中）
经过那么一下以后，贺代贤的那只肩膀直到一节课后才能重新自由活动。后怕的贺代贤和纪秋雨下课倒是消停了一些，但仗着郝晨渊上课不能动他们，反倒是把所有的行动都转移到了课上。
这是一节英语课，本以为班主任的课他们会消停点，但苏余天显然低估了这帮“社会学生”的叛逆。这是一节英语口语课，常老师把一些社会性的问题写到了黑板上，让同学们思考几分钟后，就要叫同学回答。
“Let'saskaclassmatetogiveusastart.”常老师说着，扫视着班里的同学。
纪秋雨和贺代贤对了一下眼神，纪秋雨突然指着若晴道：“老师，我想听听安若晴的看法！”
纪秋雨的跟班们也立刻会意，和贺代贤他们一起扯着嗓子起哄着喊“安若晴”，甚至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也跟着喊了起来。
“Bequiet！Bequiet！”常老师不得不出声管理着纪录，但经谢谢同学这么一说，他的目光也放在了若晴身上，他好像确实一直都没听过这位插班生的发言，“Ok！安若晴。”
若晴刚才完全没有在听课，准确的说从插班到现在她就没听过一堂英语课——她学这玩意儿也没用，猛然听到班里的同学起哄，又听到常老师喊自己的名字，瞳仁猛然缩小。
“Pleaseanswerthequestions.”常老师笑着，他虽然知道若晴刚才没有听课，但相信她那“高考成绩一定特别高”的水平回答这些问题肯定不在话下，敲着黑板重复着，“Question1:whatdoyouthinkofthe？”
苏余天本来听到他们起哄就知道不妙，他突然猛地想到一个问题——若晴会不会不懂英语？！
对，确实啊！虽然不知道圣域人为什么懂他们的汉语，但圣域按理说怎么也不会有英语这种东西啊！！
他猜对了，若晴现在确实异常懵逼。
常老师的话在她耳中仿佛是外语……不不不，本来就是外语，他指着黑板上那类似于汉语拼音的东西，看着她，他好像在说一个问句吧，但她丝毫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苏余天心里“咯噔”一下，若晴的反应更证实了他内心的想法。但他也没办法，他……他也不会啊！！
对上若晴各种迷茫又强作镇定的眼神，常老师心里也“咯噔”一下，别告诉他他们班这位插班生不会这个问题。他又仔细想了一下，若晴学医拿到证肯定也考过研，现在的考研肯定要考英语，她既然考研都过了，医师资格证都拿到了，回答这几个问题肯定是小菜一碟。她这种表情，可能是刚才没听课，突然被叫，还不知道干什么。
想着，常老师又指了指黑板，耐心道：“Pleaseanswerthesequestions.”
若晴仍然处于懵逼状态。
安静的教室里也开始议论纷纷。
“她这是怎么了？这个问题都不会吗？”
“不会吧？她应该考研都过了吧？怎么可能……”
纪秋雨更是趁此机会道：“我就说她的医师资格证是假的吧？真正考上医师资格证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会！”
若晴的脸色又红转白，忽然，“咯滋”一声，是凳子向后蹭地的声音，刘思明站了起来：“Mr.Chang，Iwanttoexpressmyopinion.”
没等常老师说同不同意，他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isadouble-edgedsword…”
一个简简单单的英语口语练习，硬是被刘思明讲出了一种发言稿的架势。他坦然地伸着手，在全班同学各种眼神的注视下侃侃而谈，有80%的内容苏余天都听得恍恍惚惚——他其实连第一句都没怎么听得懂，直到听到一个“but”，他才缓缓明白第一句话好像是“网络是把双刃剑”的意思，接着听下去，又是一片外星文。
明明正常学生只能说几句话的话题，刘思明硬是说了三四分钟；明明正常学生说半句就要卡一下，刘思明硬是几句话才稍微顿一下。
“ThatisallIthink.”
直到他说到最后一句，同学们才缓过神来。纷纷响起了掌声，哪怕是纪秋雨贺代贤他们也鼓起了掌。
“Ah...ThanksforLiuSiming'sspeach…”常老师也听得目瞪口呆，他不知应该为自己的学生感到骄傲，还是为自己高中时哪能这样甚至现在可能都做不到而自卑。刘思明显然把政治和英语结合起来了，甚至还能体现他的语文议论作文能力。
刘思明谦虚地笑了笑，看到纪秋雨他们的目光又放到了若晴身上，刚准备坐下又重新站了起来：“Mr.Chang，letmereturntomyviewsonotherissues.”
“Question2：Forcybercrime…”
“Question3：Formakingfriendsonline…”
课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又过去了十分钟，见刘思明似乎还打算继续回答第四个问题，常老师忙叫住他：“Wait，wait！Let'shearwhatAnRuoqingwantto…”
一听这话，本来想坐下的刘思明又站了起来：“Aboutquestion4…”
再让刘思明这么说下去，这节课就彻底不用让其他同学说话了，眼见着半节课就要过去，下面还剩5个问题，趁刘思明刚说完，常老师赶紧叫另一个同学，正好看到了举动最张狂的纪秋雨：“Ok，ok.纪秋雨，Question5.”
纪秋雨正听得走神，突然听到常老师叫自己的名字，长大了眼睛：“啊？”
“全班就你蹦哒得最厉害。想好问题答案了吗？”常老师教育学生的时候还是习惯蹦汉语，“Question5：Pleaseshareyouronlineactivities.”
纪秋雨哪里想这个问题了，她这节课的心思全然不在课堂上，她站起来，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刘思明回头，向还没有从他的演讲中回过神来的若晴笑笑，扭头欣赏着纪秋雨的窘态。
“你刚才到底思考没有？啊？一节课心思都在哪儿？！”
第102章 守护（下）
有了刘思明的支持，纪秋雨他们也放弃了在课上起哄的想法。只要刘思明愿意，哪门课的问题都难不倒他，如果他愿意，能直接围绕一个问题从上课说到下课。
但下课，看到他们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苏余天就知道没好事。不过他还是走到刘思明身边提醒一句：“小心点，英语课下课以后纪秋雨那眼神想吞了你。”
“没事，我不怕。而且我住校，她想在校内弄我还没那么容易。”刘思明丝毫不介意地摇了摇头，“倒是你小心，校外的都挺猛的。”
苏余天突然想起刘思明上次给他说的那什么“勋哥”，仔细再一想，好像就是被晨渊打残的那位，不住看看郝晨渊那边，郝晨渊也正好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
语文课上了，看田素素那样子，恐怕他一拿出来别的书她就会告老师，苏余天也便把手里那本生物一本涂收了回去，难得听了一节语文课。
语文老师这节课没有讲新课，而是开了一堂古文化拓展课，讲述的内容主要就是古代学府的变化。
“国子监由晋代的国子学发展而来，至公元六世纪，隋文帝改国子监为“国子寺”，统一管理国子学、太学等，尔后又将国子寺改为‘国子监’……”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放着一张又一张的PPT，讲的绘声绘色。
讲完国子监，语文老师又开始讲私塾。大概介绍了一下私塾的来历和一些有关内容后，大概觉得下面太死气沉沉了，语文老师来了点小互动：“说到私塾，相信大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古代‘对对子’这种艺术形式。鲁迅先生曾在私塾中用‘比目鱼’完美地对上了寿先生的‘独角兽’，他所对的‘四眼狗’倒是也不错。”
教室里，不知谁还嘟囔了一句“单身狗”，惹得同学们发出了笑声，语文老师也笑笑：“‘单身狗’，倒是也没错。那我就简单给大家出两个，让大家对着感受感受。才子！”
“高人！”立刻有同学对了上来。
同学们又七嘴八舌地对上了一系列的“高徒”“佳人”“硬汉”什么的，语文老师点头说“对”，正准备再出下一个题目，突然听贺代贤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同学：“庸医！”
轰乱的课堂瞬间安静下来。如果是平时，贺代贤这么一对无可厚非，但这种时期这么对，显然有所指代！
苏余天本身是听个热闹，但听到这个词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班级的气氛也凝固到了极点。
语文老师似乎并没有发现班级里的异样：“都对。那给大家对个难的——天翻地覆雄狮过江占领南京城。”
这个显然就有难度多了，同学们不再像以前一样脱口而出。待同学们想了一阵后，语文老师才开始尝试性地叫人。
“赵玲珑，想好了吗？”
那名叫赵玲珑的女生缓缓站起，念出自己的答案：“惊天动地广场升旗成立新中国？”
“还不错，基本对出来了。”语文老师点头，也不忘纠正赵玲珑的错误，“对对子中，忌讳出现相同的字，‘天’和‘地’按理说是不能再用的。另外，如果要认真考究，这个‘天翻地覆’是一个名动名动结构的成语，也需要该结构的成语相对。而‘雄狮’和‘过江’是主语谓语，而你对的‘广场’‘升旗’也是状语谓语，还需要修改修改。”
给了大家一分钟思考时间，语文老师又随便叫了一名同学：“田素素。”
“身败名裂法律当威严惩赛卢医！”
田素素的话一出，全班又是一片死亡一般的沉寂。语文老师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当，点了点头：“这次抓到我刚才说的重点了。前一个成语确实是名动名动结构的，后面的句子结构也抓得不错。只不过这个句子听起来有点狭义了，和新中国成立的宏伟不相匹配。大家再想想。”
语文老师忽然见教室后面举起一只手，眼睛一亮：“杨初柳！”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过去，确实见杨初柳举起了手！他们素知杨初柳的腼腆，哪怕是会的问题也从不举手，确乎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杨初柳被大家看的不好意思了，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但回答的声音清亮：“苦尽甘来人民欢笑走向新时代！”
“很棒！”语文老师带头鼓了几下掌，正要叫那杨初柳坐下，之间杨初柳抬眸，神色有点怯意，但语气坚定：“老师，我……还有几个，可能有点狭义，我也想对一下。”
“行，你说说。”语文老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初柳抿了抿嘴，一连对出好几个——
“兔死狐悲此者非贤怨恨天下事。”
“水滴石穿良者无愧终过雨落处。”
“恩将仇报小人得逞污蔑善人心！”
同学们的心都是格外敏感的，他们也迅速发觉出杨初柳对的句子句句有所深意，句句有所指代。他们也想过有人定会想反驳田素素的那个句子，但没人想到会有人真的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平时连话也不敢说一句的杨初柳！
第一句和第三句仿佛在讽刺纪秋雨贺代贤还有赵宏博妈妈一行人，第二句则更像是对若晴的鼓励，而对名字格外敏感的同学则又发现，第一句中夹着一个“贤”，第二句中夹着一个“雨”，仿佛是有所指代。第一句中的“贤”组词“非贤”，第二句中的“雨落处”被“终过”，指代中，反讽意味似乎更浓！
“确实有些不太配新中国成立的意境。”语文老师点了点头，“不过‘天下事’‘终过’等词也算是开阔了这两句话的意境。格式基本都对，能这么短时间内对出这么多句子，语言文字功底也是很不错！好了，瞌睡的同学们现在都清醒了吧？咱们看下一个，书院……”
确实，经过这么一折腾，全班没有一个人能瞌睡得起来了。
苏余天不由看了看杨初柳，此刻，她低着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把脸埋在书中。他不敢想象，刚才就是这样一位女生，在贺代贤他们的压力下，朗声对出了那样几句对子。
第103章 相信我
终于熬到了下午放学。在学校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只有放学到了家，才是能能称得上“放松”的地方。
“老苏，去食堂吗？”郝晨渊在前面向苏余天挥手，但苏余天摇头拒绝了，“不了，想回家一趟。”
以前，他似乎从来没有萌生出想回家的念头，如果不是学校查手机查的严还得交住宿费他真想住校，但现在，他承认，他更念家了——而且那个地方现在不止一个人，更像一个家。
车轮飞转，身后的少女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那和劣质香水不同的香味在他身旁萦绕，他的心情也终于开阔了不少，自行车轻快又灵动。
“余天，我想吃你做的面了……”后面的少女的手在他腰前不安分地动了动，声音不大，但他听得清楚，“西红柿鸡蛋面。”
苏余天一笑。圣域或许没有这些食材，但他们国家的菜品千千万万，他也给她做过不止一个菜系的菜，但不知为何，若晴就是爱上了这道家常小菜。无论是面还是汤都喜欢这种口味。
“好。”他当然没有意见，一转车头停到了半路的菜店旁，“下午可能时间不太够，明天中午吃？还是晚上给你做宵夜？”
“午饭吧。”
他带着若晴进了菜店，买了几颗西红柿和五块钱的面后，见若晴一直盯着几种水果看，便也挑了一些买下，若晴拦他，他扭头又装了几颗：“想吃就别委屈了自己。”
“不是……”若晴的声音很小，只有他能听得见，“只是……没见过。”
苏余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若晴来人类世界准备时间仓促，了解清楚人类世界的一些规律和科技产品已经很不容易了，又要认各种药材，学习人类的医学知识并且和圣域的联系起来，哪还有时间认这些什么水果，之前连土豆和红薯都分不清。他望了望有些难堪但眼中又带着好奇的若晴，估量了一下自己带的现金数额，把那些若晴目光停留的水果又拿了一点。
若晴是和他一边抢着付款一边出来的，他经常来买菜，那位卖菜的大婶早已认识了他。大婶的情商也不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收下了苏余天的钱。
“你干嘛呀！你的生活费啊！”出了菜店，若晴不满地叫嚷了一声，握拳作势要锤他，但只是在空气中挥动半天，没舍得落到他身上。
“啊……没办法啊，大婶她不收，我也没办法。”苏余天故作无辜。忽然一伸手，却无意间握住了若晴舞在空中的手，两人的动作都一顿，慌忙躲开彼此的目光，手垂下，却还紧紧地握在一起。
苏余天大起胆子，缓缓把拇指伸到若晴的手心中，撑开了她握拳的手，拇指又缓缓移到她手背，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心上。若晴没有挣扎，任着他手上的的动作，玉枝般地指也轻触上他的手背。
“叭叭叭——”忽然，菜店门口拥堵的车辆想起了沉闷响亮的喇叭声，两人才忽地想起这是在公众场合，手忙地一收。
“走……走吧。”苏余天忙骑上车，却发觉应该坐在后座上的那个人儿迟迟没有上车，“……若晴？”
若晴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下车。苏余天不明，但还是跟着她下来，躲到了一辆白车后面。
“……有人。”若晴指了指一个方向，“他们的人……”
若晴虽然法源受损法力全失，但感官能力仍然在。苏余天缓缓从白车后面顺着若晴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见附近一栋居民楼附近的灌木丛中探出几个少年的脑袋，有几个是他认识的他们学校的学生，还有几个他没见过，可能是附近的混混！
多亏了若晴及时发现他们，不然恐怕他们路过的时候，这些人的阴谋就得逞了！
郝晨渊虽然打废了他们那什么“勋哥”，但校外的混混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苏余天的拳握紧了。若晴分明就是无辜的，他们凭什么老要凭借自己的臆想和一个无辜的人过不去！！
“余天……”若晴轻轻抓了抓他的手背，眸子垂下，鬓发的阴影垂到她的面颊上，“你绕路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
“这是什么话！！”苏余天不顾他们会不会听见，直喊出来，不知不觉间竟抓紧了若晴的手，“我是那种人？！”
若晴低着头，手在他手中挣扎了一下：“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她的身高不低，但低下头的时候，才刚过他的下巴。这个时候的若晴，仿佛小小的，弱弱的，需要一个庇护。
苏余天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若晴的后背，轻笑：“你就对我这么没自信？”
“可是……”若晴抬起头，睫毛眨动。
“想拦我的车，他们再练个一百年吧！”苏余天笑道，拉着若晴往自行车那边走了两步，“信我吗？”
若晴对上了他的眸子，另一只手从外面覆盖住了他的手背：“嗯！”
“上车！”
“哎哎哎！他们出来了，出来了！！”灌木丛里，放哨的少年忙戳起来了自己身边的同伙，拼命指着他们目标中的自行车。
“抱紧了。”苏余天感受到少女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又把身体稍微往后倾了倾，确定少女抱紧后，又定心地回头一笑，“相信我！”
“嗯！”
“老三！一会咱们弟兄几个就这么冲出去！我拦车，你直接上去拽人，老二你就踹车，其他人围起来，听到没有！”那边的少年们还在回忆着战略，“今天就让那姓苏的尝尝咱们的厉害！”
自行车飞驰而过。
“卧槽！什么大黑耗子飞过去了？！”
“啊！！老大老大！！人呢，他们人呢！！”一个少年尖叫出来。
“啊啊！他们……他们什么时候跑了！！”另一个少年指着远方开阔的道路。
马路侧旁，蓝白相间的校服飞扬，就像那胜利的旗帜，自行车飞蹿，超过了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机动车。
“怕么？”少年微微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有你就不怕了。”少女柔声回应，马尾辫在空中飞舞。她的脸脸贴上了少年的后背，少年只觉背后一阵火热，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一阵风刮过，撩开了一点厚厚的云层，夕阳从云缝中展露一角，落下万丈余晖。
夕阳下，少年和少女在风中疾驰，他们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第104章 张启然的帮助
苏余天本想着昨天郝晨渊他们已经联手击溃了贺代贤他们的锐气，他们设在校外的兄弟也无功而返，他们会消停一些，但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他们似乎比前几天更张狂了！
若晴刚一进门，纪秋雨就迎面向她扔过来一份文件。苏余天好歹是文科生，对这种东西也有一定的了解，正是诉讼文书！！
赵宏博妈妈上诉成功了！法院在已经在着手办理了！！
苏余天感觉胸前的一口气仿佛上不来了，这么荒谬的案件，法院的审核居然通过了！明明可以说赵宏博母亲是直接祸源，但法院也竟觉得是若晴的错吗？！
张启然来到教室后，听说了这件事，马上就赶过来，当着纪秋雨她们的面完完整整地把这份诉讼文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他的脸色很差，诉讼文书上的一些话根本不符合事实，但若晴要反驳又没有证据支持！！
“没事，咱们相信，事实大于雄辩。”张启然把文件还回来的时候，纸张上他刚才握的地方已经被汗水按出了一个指印。
“是呢，事实大于雄——辩！”纪秋雨的语气很讽刺，刻意把最后一个词拉的很长。她和张启然指的“事实”和“雄辩”显然是相反的。
张启然冷哼一下，没有管纪秋雨，见到旁边围着的朋友们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不住安慰：“没事的，他们不过是上诉成功了，判定结果还要看事实证据！”
张启然利用早自习分析了一节课，下课的时候给他们大概拟了一个驳回申请书的提纲。
“情况有点不利，有些地方咱们确实不占理。但咱们可以从这三个方面寻找相关证据和法律依据：首先是赵同学当时的情况已经成那样了，抢救无效也是情理之中；之后是赵同学的母亲擅自闯入手术室，除了人证，还得想办法调取相关物证；之后是医生们也承认，经过安同学的治疗以后，赵同学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所以上诉里面的‘严重不负责’显然不成立……”
张启然的神情有些凝重：“但文件里……还有一些点是咱们现在掌有的证据无法反驳的。我下去再找找能支撑的相关法律。马上到周末了，这个周末如果给放的话，我去找找我舅舅——他是法学系教授。”
“麻烦你了……”
“应该的。”张启然摇摇头，又想到什么了似的看向若晴，“冒昧问一句……安同学，你的监护人……现在知道这件事么？”
苏余天的右眼皮猛地一跳，张启然仿佛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
若晴苦笑，却没有说什么。
来了人类世界之后，她和圣域的交流便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了。而她现在法力又已失，如果圣域的人不来主动联系她，她就相当于和圣域的交流彻底断了！
“她……”苏余天也不知怎么替若晴解释，他甚至不知道她监护人现在是否在世！她的家庭如何他更是一无所知！他只能含含糊糊道：“她……不大方便联系他们……”
至于他自己说的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方便……也得联系啊。”张启然摇了摇头，“安同学自己现在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吗？如果没有，请律师都是个问题……”
“我……会想办法的。”若晴轻声开口。
张启然点头，又看向若晴桌上的那份诉讼文书：“那个……安同学如果相信我的话，可否让我复印一份？我查找询问也方便些。”
“你相信我，我也自然相信你的。”若晴把文件交到了张启然手中。她望向窗外，昨天下午才刚刚放了一点晴，今日的阳就又被云层遮盖住。
“谢谢。”
。。。
若晴不太懂他们世界的这些法律程序，苏余天懂的不多，二人身边又均没有监护人，律师的事在二人面前异常棘手。而若晴一回去便把那些文件都从书包里掏出扔在了一边，不像再处理这些事。
苏余天正在考虑要不要让其他亲戚或者邻居帮忙，又在思考他们答应的可能性，想的入神，若晴的手忽然挡上了他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
“看太久了，对眼睛不好。”
苏余天轻轻拨开了若晴的手，摇了摇头，继续在手机通讯录里找着能帮上他们的人，忽然手里一滑，手机已经被若晴抢了去。
“好了，若晴，别闹，给我！我得给你搞搞这个案子！”
若晴后退了几步，拿着他手机的手背后，摇了摇头：“不用的……”
“这怎么可以？！”
“没用的。”若晴的语气却很平静，但平静中透露出苏余天能感受到的哀伤，“不戳破我们世界的事，我就没有理。有些事情根本解释不通。如果去和他们争辩，他们若问我‘你采用的是什么治疗方法’，我怎么回答？”
苏余天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又听若晴轻叹一口气：“请律师，倒是会惹来更多没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他们压根就不信我这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
若晴的最后一句说的很直接，也确实是事实。
“那……你就要任他们宰割，任他们在你身上泼脏水吗？！”苏余天不住站了起来，握紧拳头的手在抖。
若晴的手抚上了他握紧的拳，平时这个动作可能会让他的情绪安定下来，但现在，却让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凭什么啊？！”
若晴没有责怪他的粗鲁，缓缓抬了抬头：“起诉到开庭……大概要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月左右？”刚才查找资料的时候苏余天也刻意去查了一下，“但……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只有20天左右……”
“二十天……”若晴的眸不知凝望了一下哪里，“余天……你说我的法力，二十天以后能恢复吗？”
苏余天忽然猛地反握住了若晴的手。他怎么忘了这茬！倘若若晴的法力能恢复……
上次若晴的法力全失，大概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恢复！这次比上次严重一些，但目前已经过了莫约两个周，再过20天，指不定若晴能在开庭前恢复！
倘若若晴恢复了法力，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但是……
“如果……恢复不了呢？”他的手又不禁握紧了一些。
“那也有恢复的时候。”前路无光，但若晴看着他的眸中发着光，“都会过去的……”
第105章 车棚拦截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以后，斟酌了一下利害，苏余天也不再试图去找什么律师了，确实，律师取证调查的时候会给若晴带来更多的数不清的麻烦。
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若晴的身体上，煎药，治疗一样也不敢落下。在苏余天的劝说之下，若晴甚至最近都没怎么熬夜——法力恢复可比熬夜研制那个毫无头绪的药品要重要也实用得多。
不过，说也奇怪，这段时间校园里的那些离奇疾病出现的次数是少了一些——也可能是就算出现了也没人找若晴治的原因。苏余天纳闷着难道是他们害死人以后良心发作了？他很快打消了这种想法，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害的人少了自然是好事。
不过若晴也没有耽误了对他医学和身体基本功方面的辅导，每天晚上看到若晴睡下后，他便一个人到客厅或者隔壁房间练习若晴白天教给他的东西。一开始很累，第二天全身酸痛的那种，但到后来，也适应得差不多了。
校外拦截他们的那帮不良少年后来又拦截过他们几次，但从来没有成功过，苏余天那车速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拦得住的，前一秒才刚见他驶来，后一秒便看到他扬长而去，都不给他们从藏身之地冲出来的机会。
几次失败后，不知那群不良少年是改变战略了还是放弃了，放学路上再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个周末仍然没有放成，一如既往地上学，一如既往地面对学校里那群人。
最后一排，田素素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呛人了，在最后一排呆习惯后，她做的事也越来越过分，常会把一些同学的东西放在他桌兜，然后像发现了金子一样大呼小叫地让众人来看。
被同学们冤枉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他们的挑拨离间也确实做的很到位。不过几次以后苏余天多留了点心，一次中午在教室窗外抓拍到了田素素拿人家东西并且放在他桌兜里的视频，被蒙蔽的同学们瞬间恍然大悟，道歉的道歉，唾骂的唾骂。
郝晨渊那边倒是没人敢惹，刘思明是各科老师学校主任手中的宠儿，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张启然和杨初柳那边也比较惨。杨初柳连续三天从文具盒里拿笔的时候摸出了七只虫子，都是腿儿特别多的那种长虫；张启然的凳子被他们偷换了，来到教室刚一坐下凳子就散架……
听刘思明说，杨初柳几次差点被纪秋雨她们在厕所围了，为了躲她们不得不尽量减少去卫生间的次数，但杨初柳仍拉着若晴一起去食堂；他们动不动就在教室各处写关于张启然的侮辱性地语言，背后贴纸条，桌子上刻字，但张启然仍然尽全力帮若晴整理着出庭可能能用到的资料。
一天下午，苏余天照常骑车带着若晴光明正大地进入学校，尽管这样干有近两周了，但进入学校后仍然能听到一些同学在议论尖叫。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他们正好碰到了准备上楼的郝晨渊。
虽然听传言说，苏余天天天骑车带若晴上放学，但亲眼见到的时候，看着后座上的若晴，郝晨渊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不过，郝晨渊的关注点显然不是“你俩怎么一起来了”，而是——
“你……真的是坐他的车过来的？！”郝晨渊看若晴的眼神恍若看外星人。
“……嗯。”若晴不知道郝晨渊想说什么，迟疑地点了点头。
郝晨渊又把目光放到了苏余天身上，更是不可思议道：“她真的是坐你的车来的？”
“废话！她不就在车上坐着呢？”
郝晨渊看若晴的眼神越来越像看另类物种了：“你不晕？！！”
“……嗯？”若晴茫然，“我……我为什么要晕？”
“真不晕？！”
苏余天听不下去了，推了郝晨渊一把：“行了，谁和你一样。你看她，现在不是好好的？”
“卧槽！”郝晨渊仿佛发现了外星人登录地球，“居然有人坐你车不晕！！”
“行了你！！”如果不是若晴坐在后座上，苏余天真想把郝晨渊强拉上车骑它个几公里。
“啊，不行……”郝晨渊的眉皱了皱，“不行，我一看你骑车就晕的不行……有点难受，先上楼了啊！”
这晕自行车后劲儿还挺大。
“哎，等等！”苏余天忙拦住他，扶着若晴下车，“你护着若晴上去吧！”
车棚离这边不远，但也有一定的路程，他可不想让若晴再走一段冤枉路。
“行！”
。。。
下午的这段时间，车棚里停满了车。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把车塞进去，正要离开，回头忽然见到了车棚门口盯着他的贺代贤。
他“蹭”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贺代贤不骑车，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车棚！他此来绝非偶然，也绝无善意。而且，他清楚，贺代贤出动不可能单独一人！！
果然，贺代贤身边又出现了两道身影，后面还有很多！他们缓缓走进车棚，向苏余天这边逼来！
“怎么，这两天在路上跑的过瘾吗？！”
男生们逐渐散开，围成一个圈子，虽然不是一圈包围，但却把苏余天往墙角逼。
“不过可惜，好像没逮到那贱人。”见只有苏余天一人，贺代贤似乎很惋惜地摇了摇头，带人又向前逼近了更多。
苏余天突然无比庆幸刚才把若晴交给了郝晨渊，但现在自己的处境根本不容乐观，他向后退了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栏杆，他自知没有退路了，只能硬迎上那七八个男生的目光。
贺代贤扭头，随口对两个跟班说了一句“你们到门口守着”，又踏进了两步：“跑啊！你现在再给我跑啊！！”
有两个男生手里，还拿着棍子，此刻，不怀好意地在地上敲着。
“哦，不过吧，看在是同学的面子上，要放你也不难。”贺代贤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双目挤得狭长，“你就在那儿对我们磕上几十个头，叫几声‘爷爷’，把那贱人骂上几十句，让我们录个视频，我们就放了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