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晕针症状
这次,苏余天算是没逞强,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他那哪儿叫晕针啊,是对针过敏吧。”郝晨渊忍不住吐槽。
苏余天忽觉得脖颈处有些凉,是安若晴轻轻揉着他几处的穴位,他勉强感觉好了一些,起码眼前的光是正常了起来。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他弱弱发问:“所以……能换一种治疗方法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会慢一些,不用这个方法,相关经络很难舒张……”安若晴耐心介绍,“如果打开相关经络我再给你做相关治疗,你应该两小时之内就能正常动作了。否则,可能至少要三四天。”
他沉默半晌。联系自己的实际情况,他中午还要去接苏浩宇——虽然他挺不想接那小兔崽子的,刚才如果他能站起来绝对给郝晨渊一脚。而且,他父母不在,也回不来,就他这个状态,可能连自己生活都是个问题……
犹豫半晌,他算是认命了:“就这样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当他清楚地感受到针在靠近的时候,虽然竭力克制,但他仍然忍不住伸手去挡:“等等等等等……!”
扭头,看到安若晴和郝晨渊都是一脸无奈地神情,他也不由得一阵尴尬,强撑着苍白的脸色道:“我……准备一下……”
安若晴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青色的手帕,交给郝晨渊:“给他蒙上。”
然而,安若晴想得还是有点太天真了,见郝晨渊把手帕叠了三四下在苏余天眼前蒙上一层后,苏余天仍然挡她的手,彻底无语了:“把他按住。”
“啊……!不是,晨渊,晨渊!啊喂?!!”
不得不说,他的力气是真的比不过郝晨渊,更何况他现在还浑身发软。他感觉腰间又是一阵清凉,应该是若晴又给他上了一遍酒精。
“不是,不是……等,等等等……”他的声音都在抖,大脑里闪过的满是各种各样针的画面,他的腰间本能一紧,但却牵扯得伤火燎火燎地疼起来,但越疼他却越紧张,暴露在空气中的腰部仿佛已经快要麻木了。
“真不疼……”他听到安若晴的声音传来,似乎是隔了好久才从耳朵传进他的大脑里,又过了好久他才分辨出话中的意思。
不是,他不是怕疼,他就是……
“不是,你等会……等会等会……等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过的特别漫长,他好像失去了一回意识,唤醒他意识的应该是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他神经一顿,接着拼命一挣扎:“别别别……”
“你搞什么!扎都扎完了!!”他好像又被郝晨渊按住。
他才注意到,蒙着他眼睛的手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摘掉,郝晨渊明明已经松了手,却因为他动不得不又把他按住,安若晴半蹲在他身边,拿纸杯缓缓给他喂着蜂蜜水。
他底眸一看,差点又失去意识——自己腰间,确实扎着几根长针!
“不看。”感受到他的目光,安若晴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什么时候能拔啊?”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大概下节课上课吧。”
“啊?!”
如果没记错,他受伤的时候,好像才刚解散没多久!现在距离下课应该至少还有二十分钟,下节课上课……那就还有半小时?!!
不是,他他他他他……
“下节语文吧?郝晨渊,麻烦替我们给语文老师说一声。”
“哦哦,好。”
或许是已经“扎完了”的缘故,苏余天感觉现在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但想着腰间还扎着一堆针,他仍是感觉浑身瘫软,连大气都不敢喘。安若晴似乎一直坐在他身边为他揉着那几处穴道,才让他不至于头一直发昏。
他也不知道下课铃是什么时候响的,好像听到安若晴对郝晨渊说了一声“你先回去吧”,好像又听到郝晨渊说什么“我走了他乱动怎么办”,当场有一种想骑车带郝晨渊在落夕镇兜风的感觉,又听安若晴一笑:“你觉得他现在还有那个力气吗?”
他又听见门口似乎有同学在询问他的情况,郝晨渊解释着什么,之后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安若晴是什么时候把他身上的针下下来的,又缓了一阵,掏出手机一看,语文课已经上课五分钟了。
器材室门口传来“怎么连器材室都不让进”“这是什么道理”的声音,应该是下一个班上体育课的同学解散了,体育老师在门口解释着什么,声音压的很低,他也没听清。
忽然腰间一凉,他本能地一缩,扭头对上了安若晴的眸子,她手上拿着一盒药膏,在往他腰间抹。
他忽意识到自己扔没穿上衣,脸上一臊。他又猛然想起郝晨渊已经走了,器材室现在只有他们,又是一阵难堪涌上心头。
他的目光本能一躲闪,忽然听到安若晴的一声笑:“你们人类……”
安若晴的声音忽然一止,但他清清楚楚听到了“人类”这个词,神经一震,怔怔地盯着她。
“哦,我是说,你们这边的人,”安若晴脸上的笑容仍然如平常,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口误一下,“你们这边的人,都是这么怕羞的吗?”
但是,谁口误能口误出一个“人类”呢?
安若晴的笑容仍然是那么让他心安,但这次却激起了他的一丝不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这次口误以后,安若晴手上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
“哦,对了,你弟弟晚上还来吗?”安若晴似乎是随意起了个话题,但说起这个的时候,苏余天明显感受到安若晴的眼睛在冒光。
“不来了不来了。”苏余天算是彻底怕了昨天晚上那感觉了,就算让那小兔崽子把他家拆了他也不敢把他带过来了,“额……咱们晚自习下的太迟了,还是让他在家早点睡比较好。”
“哦,这样啊……”安若晴点点头,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失望,“对了,你这两天还是不要剧烈运动的好,你弟弟在一小?你家在哪?我去接了他送到你家怎么样?”
“不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他忙拒绝,他不敢再让那小兔崽子再见到他同桌了,“我顺路,顺路……”
第32章 宗师圣殿?云星宫?
安若晴说的真的不是逗他玩的,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的腰间虽然还是疼,但已经基本能正常活动了。晚上回去睡了一觉以后,第二天起来,除了还有点疼以外,基本已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可能是那天晚上那顿揍对苏浩宇的阴影太大了,昨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居然还好好的。苏余天叫他起床的时候,平时还会赖床的苏浩宇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比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反应还大。
天还微凉,他顺便就把苏浩宇扔在了落夕一小门口,骑车去了学校。
到快上早自习全班同学快来齐的时候,赵宏博起来收昨天下发的让家长签字的“给家长的一封信”,他昨天晚上已经和安若晴互签了,放在桌角,继续写数学作业。
直到收单子的同学敲了敲他的桌角,他才抬起头来。
“贺代贤?”站在他桌边的男生,是赵宏博的一个好兄弟,听说也和赵宏博一起在外面混,俩人好像是初中一起上来的,关系特别好,贺代贤手中拿着一沓A4纸,应该是在帮赵宏博收,“有事吗?”
“她还没来?”贺代贤指了指安若晴空着的座位。
“啊,已经来了,好像刚才有事出去了。”
“那……能不能帮忙找一下她的?”贺代贤抖了抖手中收起的一沓子单子,又转身去收别的组。
“啊……?”
他没有随便翻别人东西的习惯,而且他单人单桌坐了一学期,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总觉得不太好。但听昨天常老师说要在早自习之前给他送过去,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配合班委工作。
他记得昨天互签以后安若晴好像是一把塞到桌兜了,缓缓在她桌兜里搜寻着。
她的课本都堆在桌兜里,不过他好像从来没见她翻过,名字也没写的那种。翻了一阵,他摸到一张对折了的A4纸,摸出来打开一看,却不是那封给家长的一封信。一看开头,是一句“禀告师父”,他才明白自己是偷看到了她写给师父的信,忙合上。
合上时,目光无意间扫到信的某一行,他好像忽然看到了一个生疏的名词——
宗师圣殿。
什么东西?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坐了一段时间同桌,他也算是熟悉了安若晴的字——虽然略带连笔,但绝对清晰好认,决计不会让他认错。但那“宗师圣殿”,到底是什么?
他有一种想打开再看看的冲动,但道德告诉他不行,怎么说也是人家给师门写的信,他看了一眼已经是他不对了,怎么能……
宗师……
圣殿……
宗师……圣殿?
他好像只在玄幻小说和游戏中听到过这种类型的名词,但谁家书信闲的没事干,和师父讲玄幻小说?可能真的有人会那么闲,但安若晴是决计不可能。那难道……这是个真实存在的地名?
宗师?圣殿?
但无论他怎么想,好像都无法把这和现代的祖国联系在一起。这个名词仿佛自带着一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想魔法,去想巫师,去想异界大陆。
等等等,他在想什么!!
目光无意间扫过安若晴放在座位下备用的药箱,他忽地又猛然想起,昨天在器材室安若晴那“口误”的话。
“你们人类……”
人类……
鬼使神差地,他又打开那张A4纸,看向刚才看得那个地方,等他反应过来并且立刻合上那封信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却又扫到一个同样性质的名词——
云星宫。
他的脑子里立刻乱成一片,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不由自主地往出来冒。
云星宫?这个名词……好像那种古风剧里的宫殿名字,但配上那个“宗师圣殿”,却又有了一种独特的性质。
他有一种想打开信看个究竟的欲望,但理智又告诉他不可以,这是别人的隐私,隐私……
他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人家写什么关你什么事,可能人家就是看了本小说心中有感而发写了那么一段,可能人家那边真的就有叫这么别致名字的地方……
他正准备把信给安若晴原封不动的塞回去,忽然一道影子盖住了他。
他抬头一看,正是安若晴。她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扶着桌角,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
“咳!”他只觉一阵尴尬,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脸上蒙上了一层红,“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帮贺代贤他找一下你那个‘给家长的一封信’……”
他把刚才的事情给安若晴解释了一下,安若晴笑着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封信,但当她展开A4纸看到纸上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那个来着……我就看到这是你给你师父写的信,其他的什么也没看……”
话是这么说,但刚才那两个特殊的名词又涌上了他的脑海。
听他这么说,安若晴的表情似乎才缓和了一些,恢复了笑容,尽管还有些僵硬:“没……没事的。”
她把那封信夹在笔记本里,收进书包。又从桌兜里翻出另一张纸,交给了正好走过来的贺代贤。
贺代贤将对折的A4纸展开,瞥了一眼下方的签名,对他们一笑:“又是互当家长?”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苏余天也一笑。
“这是你妈的名字吧?”贺代贤看了看那个名字,对安若晴笑了笑,“你让他签,还真是为难他了。干嘛不让他签你爸的名字呢?”
贺代贤显然是随口一问,但见安若晴垂下眸子,抿抿嘴没有说话。
苏余天暂时把脑海里那两个名词驱除出大脑,忙站起来,在安若晴看不到的角度对贺代贤眨了眨眼,微微摇了摇头。
贺代贤会意,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抱歉”,匆匆上讲台把手中的单子交给赵宏博。
“差两张,还有谁的没交?”赵宏博在讲台上喊着。
安若晴在埋头看笔记,苏余天无意间瞥了一眼,她笔记本上的那一串类似于外星文的化学式他还是看不懂,但此刻,却有一种诡异。
第33章 疯狗袭人
下午上课前,苏余天正在写着数学《一遍过》,忽然有一道题没了思路,抬头向刘思明的位置看过去,却发现刘思明还没来,座位上连书包都没有。
不应该啊,谁不知道刘学神早上早早来早读,下午早早来刷题。不过偶然一次,可能是他真的有事吧。
不过等到上课,刘思明还是没来。
下午第一节课的周老师也给常老师打了电话,常老师说不知道,刘思明的舍友也说刘思明中午好像就没回宿舍。
常老师坐不住了,好像是给刘思明家里联系了。联系上了刘思明母亲,好像问出什么了,常老师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第二节英语课的时候,常老师一进门就给班里同学传达通知。
“镇政府刚下了通知。昨天晚上,镇子上不知从哪里跑来一群疯狗,应该是属于狼狗或者是其他大型犬种,看样子应该是流浪狗。通知是第一节课下来的,早上和中午,这群野狗已经咬伤了好多居民了。”常老师说着,又看了看班级里空着的那个位置,“我联系了刘思明的家长了,刘思明同学……是中午离校的时候也是被疯狗咬了……”
话刚一出口,安静的教室里忽然开始躁动起来,正在赶着时间背英语作文的苏余天都忘了自己刚才在背哪一句了。
思明儿被狼狗咬了?
他忽又意识到,路上他飙车飙得急,都没注意到路边有没有什么狼狗。他不由得庆幸起自己没有碰到,想起早上那么早就把苏浩宇独自扔在校门口,他不由得冒了冷汗,又想起中午自己也是把苏浩宇扔在校门口就匆匆来了学校,有些坐不住了。
常老师清了清嗓子,班里很快安静下来。
“刘思明同学已经去医院打狂犬疫苗了,大概下节课就能回来。咱们其他走读的同学也注意一下,一定要结伴而行,走人多的地方,不多在外逗留;咱们住校的同学也不要觉得事不关己——刘思明同学就是住校生,尽量少出校园,不要在校外逗留。镇政府已经派出了治安队,但在这群狼狗被制服之前,还需要大家多多注意。另外,说到安全问题……”
常老师就这这个问题又开始讲一些老生常谈的安全问题,什么楼道安全饮食安全,最后又谈到了落夕镇近20天以前的那起怪病——
“目前,还没有发现那个病的任何传染性,但现在网上总有谣言,还传的什么‘外星人降临落夕镇’,什么生化危机,听着就可笑。同学们要保持科学求实态度,不要以讹传讹……”
强调完一堆安全问题,眼见着小半节课就要过去,常老师清了清嗓子直切主题:“咱们先来考一下昨天让背的作文……”
班里立刻一片哀嚎。
“谁叫得最厉害?来来来,第一个就你来……”
。。。
刘思明回来的时候,右腿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刚一进教室,就被一群同学围住。
“让思明先回座位上,让思明先坐下!”不知是谁叫了这么一句,同学们才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刘思明通向座位。
“思明,没事吧?咬的深不深?还疼不疼?”
“怎么样啊?没伤到别的地方吧?”
“那狗多大?真是狼狗啊?”
刘思明难得没有一坐下就写题,而是耐心回答起了同学们的问题。
“是挺深的,四个窟窿一直流血,好在没伤到骨头……现在好多了。”
“我当时是上街买听力书了,在桥洞旁边被咬的,那里人挺多,有几个人上来把它打跑了,也没多伤我……”
“大概有我腿那么高,全身灰压压的,眼睛莹绿莹绿的,真就和一匹狼似的……”
下午接苏浩宇的时候,苏余天根本不敢迟,一放学就冲向车棚,拉上苏浩宇就往回家赶。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有那群狼狗的缘故,他的车速更快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快没快,但是听苏浩宇在后座上的尖叫更响了。
他也叮嘱了苏浩宇好几句,明天早上他可不敢再把苏浩宇扔小学门口了,但自己上课的时间比苏浩宇早一个小时还多,思来想去,拿了一袋水果,敲开了四楼阿姨家的门。
四楼阿姨家的儿子也在落夕一小上小学,读三年级,每天车接车送。一听苏余天的来意,阿姨马上一拍他肩膀,笑眯眯地说“没问题,明天早上我们送他”,倒是没要他那带水果,还硬要留他吃个晚饭,他打着“马上上晚自习”的旗号才逃脱开。
到教室的时候,安若晴刚给刘思明换了药:“皮外伤,应该很快就能好的。这两天不要剧烈运动,伤口不要碰水,如果不流血了的话晚上把绷带拆开更有益于恢复……不是说了不要熬夜了吗?昨晚又熬了吧?”
“抱歉……”
“和我说什么抱歉,是你对不起你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算学习,亦要注意身体……”
“明白……”
差不多也快上课了,安若晴也没有多逗留,把换下去的带血的绷带扔进垃圾桶。用余光,苏余天发现安若晴并没有把所有的绷带都扔掉,留下了一小截,藏在了袖口中。
她要带血的绷带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上了安若晴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样对人很不尊重,但是……
“怎么了吗?”安若晴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没事没事!”他不知心里有鬼还是怎地,忙躲开了安若晴的眸子,“那个……思明儿没事吧?”
“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哦……那就好。”
安若晴回过头的时候,他心中一阵庆幸,不知是在庆幸思明没事还是庆幸自己内心的想法没有被发现。
自习课上了,苏余天想一道数学题想得头疼,好像是早上一个知识点没有认真听导致的,扭头一看,发现若晴也在对着笔记本发呆。
准确的说不是发呆,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笔记本,仿佛是专注得入了神,但表情确是那么的严峻……
第34章 怀疑
“你听说了吗?我刚听楼上陈叔说啊,他昨晚大概十二点多回家的时候,发现咱们楼前面4号停车位那里啊,死了条大狼狗!!”
“什么?!就是……昨天新闻上说的那个,咬人的大狼狗?!”
“不知道,但应该就是了!当时他说那条狗就躺在4号位那大众的车轮子旁边,眼睛整的老大老大的!他说他当时就吓傻了,现在那儿腿都软了走不动了,但仔细一看,发现那大狼狗一动不动,打开手电筒一照啊,发现那大狼狗七窍流血,已经死了!”
“真有这事儿啊!”
“还能骗你不成?”
“那……那狗是怎么死的啊?”
“管他呢,陈叔说可能是被车轱辘压了吧,毕竟在车轮子旁边,当晚太害怕了,他也没仔细看。但今天一早他再去看,发现那狗已经不见了!”
“啊?难道没死?”
“七窍流血,应该死透了。可能是被其他野狗叼回去了吧。也可能是被路过的治安大队的拖走了,毕竟一条死狗在那儿多吓人啊!”
“也是哦……”
清晨,两个一块儿上学的学生踏入校门的时候,没有聊学习,没有聊游戏,也没有聊八卦,却进行着这样的话题。无独有偶,校园的其他角落里,也能听到类似的对话。
“你看到了吗?虽然老师强调了要注意,但我们宿舍卫生纸真的用完了,我就出去买……从小卖部出来回学校的时候啊,我看见咱们学校旁边那个小树林里啊,有一只死狼狗!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流血!”
“你也看到了啊!我和我对象昨晚就在小树林,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以为是校领导来抓了,赶紧跑,但回来一看,就一只死狼狗!”
按理说,在这种治安大队专打狼狗的特殊时期,有狼狗死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却只见狼狗不见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据说,几个大胆的同学还专门拍下了死狼狗的照片,发到了落夕中学官网的帖子上,有几个自称侦探小说看得特别多的同学还在下面一通分析:“看这只狼狗前腿弯曲后腿伸直,……显然是处于攻击状态,是攻击状态下被打死的……”
还有的同学评论说,可能是这群狼狗带着一种什么什么的怪病,会七窍流血而死的那种,就碰巧死在那里了。这评论被人看到,又引发了一阵恐慌。
同学A:不是吧?我舅舅昨天刚被咬,别吓我!
同学B:妈妈呀,那被咬的人会不会也七窍流血而死啊!
苏余天恰好翻在评论区的这个位置,正为刘思明紧张,忽听安若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的,我昨天采集了思明的血样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传染病。”
苏余天长长松了口气。又想起昨天安若晴偷偷留下一小截刘思明绷带的事。
原来她是为了采集血样查传染病啊,偷偷进行可能是怕引起恐慌吧,至于后来安若晴那严峻的神情……可能是害怕真的有什么传染病吧。
一想通这些,仿佛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被推开了一半,他不由得轻松多了。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终究还是流言蜚语,学校很快删除了那个帖子,请医院血液科的专业医生给出了类似的解答,并且把那位同学记了过。
至于狼狗的死因,官方也没有给出准确答复,不过这些狼狗死,对居民来说是好事,又很快有一篇文在朋友圈里疯传,说什么落夕镇有一个什么什么不慕名利的侠士,帮居民们“扫黑除恶”,但不露真身。一句比一句扯,妥妥的网文套路,大家也就当玩笑开开,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落夕中学的同学们,似乎更在意即将到来的周末的事。
落夕中学的高一高二年级每一周休半天,两周放一个周末,而高三复习时,每周仅休一个下午。现在,已经到了本学期第二周的星期四,也就是说,对于高一高二年级的同学们而言,已经进入了周末狂欢的倒计时。
临到放假前就容易浪,早读前,除了刘思明和杨初柳等少数几个自制力好的同学外,几乎没有几个同学学的进去。
苏余天习惯性地早来,来了以后当然没有想过学习,自然而然地开了把游戏。
咳,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相当危险,但富贵险中求,他相信他们班门窗边同学的放哨能力还是不错的。
他登上自己的王者账号,前两天似乎才刚刚更新过,新的赛季刚开,段位继承,到星耀后他还没打过,他也正有这个周末冲回王者的打算。
没有墨迹,他也没有看最近的活动,直接开了一把排位。
他擅长的位置是下单,常用英雄的前三位都是射手,和兄弟一起打或单排时也是他承包的射手位。刚开始,他便预选了马可,再看队友擅长的位置,没有和他重的,二四五楼还都是专职的野位辅助和上单,倒是一楼那位比较杂,有中有辅有野,不过这局一楼应该是会打法师。
ban英雄阶段刚结束,对面蓝方一楼首选一发奶妈,他没在意,正打算问野位,能不能把一红给他,“保证拿一血”还没打完,只见一楼已经率先选出了一手百里守约。
他以为一楼选错了,下一秒,却看到一楼已经选定了!
他瞬间傻眼。
不是,他瞅了一眼这老兄的战绩,常用里面似乎没有射手位啊!
“?”他打出一个问号。
一楼那位兄弟恍若瞎了,一句话也不回。
教室里不方便开麦,他强忍着喷人的冲动,又发出了一句:“一楼认真的?”
仍然没有回应。
很好,他有预感,新赛季的第一局,他碰到演员了。
帮五楼上单抢了一手李信后,很快轮到他选了,可楼上那位兄弟没有一丝反应,如果不是刚才秒选百里,他真怀疑他是不是挂机了。
这架势,是叫他打中单?
不是,他专打射手位的好吧?千场射手,七八个射手大红,带飞的那种好吧?
等等,刚才一楼英雄池里有个什么来着?好像是手孔明。
抱着对一楼那位最后的耐心和想上分的信念,他选下诸葛,并申请和一楼调换。
百里就百里吧,虽然不是他最擅长的,但他所有射手基本都会,百里的甩狙瞬狙反狙他也练得相当熟。
[对方拒绝与您调换英雄。]
这句话显示出来的时候,苏余天差点把手机砸了。
第35章 中单高手在民间
“换。”他又发出一个字。
得到的仍然是楼上那位的无视。
游戏开始。
他的孔明才仅仅是蓝牌,但他也发现了一个更绝望的事实——楼上那位的百里才仅仅是个绿牌,刚能上排位的那种!
不用他怼,刚开局,队友已经开始疯狂问候。
※封神(李信):?
※封神(李信):百里会?
月离人(李白):?
他强沉住一口气。
罢了罢了,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指不定是大神代练呢?嗯,对,一定是这样。尽管他知道,秒选一般不是大神的作风。
事实证明,他确实想多了。
这名百里玩家,压根不懂放眼。当他抢了第一波线,在对方野区偷猪时,对面貂蝉视野消失。他已经发现不妙,在下路河道处打了一波信号,但我方百里恍若眼瞎,直接无视,贴墙进草,却直接撞上了河道草里的对方中辅二人,被三人夹击强控点死,送出一血,开局不到一分半。
两分半,对面打野下来抓人,成功又送出一颗人头。
四分钟刚过,暴君坑开团,狙位太近,被对方猴子切到。
他强行开大收了对方残血的中单,却救不了被围殴的打野,打野进入复活倒计时。
此时,场上比分为1:4,逆风的局势已经逐渐显露出来。
不过,苏余天很快发现,这局游戏已经打不下去了。
对方野位拿了百里两颗人头后,加上刚才那波暴君团输暴君被对方抢走,对方野位的经济直接比他们高出两千,带着对方法师辅助直冲己方野区,李白和辅助被抓,跑不掉,拼死秀残两个。他上去开大收割,却被对方貂蝉二技能躲掉,准备撤离战场,却正好和对方赶来支援的战士撞了个正脸,又被赶来的猴子收割。
可怕的是,我方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来了,直接给对面野位送了个四杀。
对方一波零换四,整个赛场一片沉寂,比手机屏幕还要灰。
我方李信心态直接爆炸。
※封神(李信):??
※封神(李信):**
这位玩家骂了什么,苏余天已经无暇去想了。这一波直接送飞了对面,连着中路一塔也被点掉,比分1:8。
时间流逝,对面也没让他们失望,才八分钟左右,就推上了中路高地,下路的塔也被直线推上高地。好在这边有个李信,游戏进行到15分钟,对面硬是没推上来。
苏余天擅长的本就不是中单位,勉强后排消耗,只打出个2-3-8的战绩。
一局好好地排位,硬是打成了膀胱局。对面强推不下,但己方也走不出去,主宰先锋来了一波又一波,基本已经到了大后期了,但无奈己方百里等同虚设,没有射手,团战根本打不赢。苏余天异常卑微地发现,己方百里输出基本靠平a!
比这更悲催的大概是上课铃——是的,这局硬是拖到了早自习。
当刘思明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对方刚拿下一个风暴龙王,似乎是打算一波推了。
“上课了。”刘思明敲着他的桌子。
虽自知理亏,但这是局排位啊!在这种一决胜负的时刻,他根本放不下手机,一边操作,一边应付:“一分钟,一分钟,最后一分钟!”
刘思明皱起了眉:“自习!”
“真的,最后一波团了!”
对方的前排已经在他们塔前晃悠,身上带的风暴龙王buff让他们不敢靠近,对方法师和射手也时不时放来一两个技能,似乎在等着兵线到了就强推上来。
刘思明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诸葛?”
“嗯?”他愣了一下,学委刘思明似乎是从来不打游戏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见刘思明又凑近了一些,看了看他的战绩,“负战绩?”
虽不知刘思明为什么懂这些,但基本的面子苏余天还是要的,他也不管刘思明听不听得懂:“大逆风,一楼那傻逼抢我位还TM瞎送,把对面打野喂起来直接乱杀……啊!”
兵线已经欺到了塔前,对方前排已经跟着兵线上来了!
苏余天把刘思明“丢”在了一旁,正要一技能滑出去,手机忽然脱手而出。
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是刘思明一把抢走了他的手机!
“啊不是,思明儿,思明儿!最后一波团啊!绝对没有下次了!下次早读肯定不玩了!我……”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看见,他面前,传言中那位每天刷题刷到两点的学神,拿着他的手机操作操作着游戏角色,冲进人群中。
金身躲控,秒换装备,闪现反一,后拉走位,大招侧收,一套套要专门练很久的操作,此刻都在屏幕上展现。
他的手机没开声音,但屏幕上方,清清楚楚地报出一条条战况:
诸葛亮终结孙悟空
诸葛亮双杀孙尚香
诸葛亮三杀貂蝉
诸葛亮四杀铠
李白击杀蔡文姬
团灭
除了五杀被李白抢以及那个若有若无的百里被对方猴子切了以外,一换五,这波团简直完美!
下方的小窗口里,“666”“NB”已经刷爆了,当然还有李白的一声“抱歉”。
“快推,一波了!”刘思明把手机扔回给苏余天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懵逼的。
野位还在,他和辅助也直接换ad装,带着不知强化了几次的兵线,直冲对方水晶。
在他们推掉高地以后,对方直接按了投降。
结算界面上,我方百里2.8分,输出还没有辅助高,不难想象它这把都在干什么。
上了一颗星后,苏余天仍然没缓过劲儿来,站在原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快自习,别再有下一次了!”刘思明把他强按回座位上,见他把书翻开,才满意转身。刚准备走,又回过头来:“别往出说,OK?”
苏余天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抹熟悉的背影步步远离,还时不时拍一下一路上睡着的同学,比起来时,多了一分神秘,多了一分陌生。
盯着手下那道数学题,他保证这道题是老师讲过的基础题型,但他硬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第36章 一起开黑呀!
苏余天一连问了刘思明好几道题,一开始刘思明还好好给他解答,到后来刘思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是这节课的基础题型啊,你就算上课没听光看课本也肯定会了!”
顿了顿,刘思明又开口:“行了,别拿题搪塞我,你说吧,什么事?”
“那啥,思明儿,周末……一起开黑吗?”他终于说出了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虽然他知道,刘思明十有八九是会拒绝。
果不其然,刘思明一本五三直接对着他扣下来:“你看看你一天心思都花在什么上,我看我给你讲题的时候你一点就通,你要是但凡把心思多花一点在学习上,你数学怎么不多考个二三十分?你说说你,早自习打游戏算怎么回事,教室里打游戏,你真敢啊!你周末回家打啊——我和你打就是了。”
躲开那本五三以后,想着刘思明的周末生活应该是在题海中度过的,他本来已经想道歉离开,但听到最后一句话……
等等……
“你这是同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劳逸结合嘛。行了,这节的题型都被你问完了——做你的题去!”
他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愣在了原地,直到刘思明一本高考五三又扣过来才蹭蹭遛回座位上。
不过,这两天他正浪,他还哪有心思做题,见赵宏博在前面低着头,就知道他在玩手机,直接一条消息发过去。
——周末上分吗?
他见前排的赵宏博缓缓回过头来,显然是看到消息了,向他一笑,又低下头,很快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赵宏博:行啊,带我一个周末上王者。
苏余天:得了
苏余天:你那号还有健康系统,一天一个半小时,连胜也上不去
盯着手机屏幕,大概有一分钟了赵宏博还没有给他回复,苏余天抬头向前面看,发现一个女生在赵宏博面前停下了,那女生大概是借用一下赵宏博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长,说了几句就挂了,又手机屏幕上滑了两下,应该是看到了他和赵宏博的聊天记录,回头看了看他,他也看清了那名女生的脸。
那名女生名纪秋雨,是班里那种苏余天称不上欣赏的那种混社会的女生,据说是比赵宏博混得还厉害,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谈恋爱,前任多的自己都数不过来。不过她和赵宏博关系还不错——准确的说是赵宏博和班里任何一个同学处的都不错。
他不太想和这种女生多接触,但他没想到纪秋雨会直接从赵宏博的位置上找到他。
“你们周末要上分吗?”
纪秋雨含笑看着他,不得不说她长的倒是还挺好看的,挺符合当代社会的统一审美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前男友。但是她长的就不是那种乖乖女的样子,离近看,就算苏余天再不懂这些也能看出来她化了妆,眼下的亮晶晶粉在灯下一闪一闪——不过他不怎么欣赏得来。
他知道她看到了他和宏博的聊天记录:“嗯。”
“那……你也带带我嘛。”
嗯?!!!
纪秋雨的声音,带着点嗲,加上句末的那个语气词,竟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他和纪秋雨接触不多,突然听到这么一道声音,吓得他手机差点掉地上。
“不是……”他忙把手机拿稳,放回桌兜里。
“宏博说你可6了,上赛季王者36星,如果赛季再长点肯定上荣耀……”
“等等等……!”这么热的天,硬是把他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下半年过十七周岁生日,单身快十七年,他真的受不住这种声线,“纪秋雨同学,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纪秋雨的脸色似是僵硬了一下,不过再开口时,语气确实正常多了:“绝对不会坑你们的,带带我呗。”
他能拒绝吗?
他抬头望向赵宏博,赵宏博那个和谁都能打好交道的能力他的确羡慕得紧,但见赵宏博笑着看着他,他手机屏幕一亮,拿过来一看——
赵宏博:你带的动她的对吧
赵宏博:你这准荣耀的技术带我们肯定没问题
赵宏博:她中上辅皆可
赵宏博:给兄弟点面子呗?
苏余天:“……”
他现在装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算了,赵宏博的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行吧。”他勉强点头,“有健康系统吗?”
“用我姐身份证注册的,没有。”
“……”
天杀啊,为啥不给她来个健康系统。
“我们礼拜五晚上七点就开始,有空吗?”
“我随时都有!”
终于打发走了纪秋雨,苏余天突然觉得,他不是那么想上分了。
倒不是怕谁坑,只要把adc位给他,就算遇到像那局百里那么坑的他也能带起来,但是,他就是不想接触纪秋雨所在的那个圈子,虽说赵宏博的一只脚也踏在那个圈子里。
。。。
晚上是他值日,一起的还有几名同学,不过是女同学——文科班的男女比例本来就失调。想着夜路不安全,他往往让那几名女生先回,至于他?他也不大想回家,不想面对那个空落落的家——今天中午,三婶已经把苏浩宇接走了。那时他才觉得,有个苏浩宇在他家折腾也挺好的……
他收拾完大概是十点五十,教学楼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校门口,一些住校出校的同学在稀稀拉拉地往回走,校门口的店铺也打算打烊了。
他是在距离学校大概有一百米的书店门口遇到刘思明的。
“思明儿?”可不就是刘思明吗,他手里还抱着几本厚厚的资料书,应该是刚买的,“你怎么在这儿?校门都快关了!”
“出来买几本资料书,这种校门口没卖的。”刘思明腿上的伤似乎还没好全,走起路来还有点僵硬。
“我捎你吧。”他指指后座,正好前些日子接送苏浩宇向楼上大爷借的车还没还。
“郝晨渊说,他坐你的车坐一次吐一次。”刘思明笑道,还是坐了上来。
赶时间,他骑的飞快——其实他为了照顾乘客的感受已经放慢了,但后座上还是传来刘思明的尖叫——
“你疯了?!!你要飞啊?!啊——看树!!”
第37章 月出
刘思明算是知道郝晨渊为什么说坐一回吐一会了,因为……他也快吐了。
“行了……谢谢,你先回吧……”刘思明缓缓从车上下来,步子踉踉跄跄,堪比刚灌了两升白酒。
“不是,思明儿,真没事吧?”他忙上去扶住刘思明。
“没事,最近那疯狗的事儿还没解决,你也早点回去。”刘思明摇了摇头,转身向校门走去。
夜风徐徐吹来,刚入春的风,难免还带着些冷意,他没有穿外套,不由得感受到一丝寒,见刘思明快走进了校门,上了自行车,握紧了车把。
夜风似乎还卷来些春草的味道,在夜间,格外的浓郁,在校门口荡漾;它似乎还吹动了初生的新叶,吹动了新生的嫩芽,吹动了暗处的苔藓;抬头望,本有一层薄薄的云雾掩盖在月亮上,夜风一吹,露出一轮金黄的圆月,在完全入夜的空中,宛若一轮夜间的太阳,普照着整个落夕镇。
看到那轮圆月,苏余天才想起,今天,好像到了一月之中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这好像……又是一个爸妈不在的满月呢……
他不由得觉得更冷了,不知是身寒,还是心寒,或者二者皆有。
一只手忽然攀上了他的胳膊,他猛然一哆嗦,差点从车上栽下来,定睛一看,是刘思明。
“思明啊,大半夜的……”他才猛松一口气,“还有什么事吗?书没丢吧?”
问了半天,仍不闻刘思明回答,他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一提,缓缓推了推刘思明的肩头:“思……思明儿?”
刘思明缓缓抬起头,整张脸扭曲得厉害,眼睛中,闪着一抹莹绿,在这圆月之下闪着诡异的光。
“快……快走……”刘思明的声音有些虚弱,音调更是低沉得厉害,仿佛是强挤出来的,“我……控制不住……”
刘思明眼中的绿光越来越亮,亮到苏余天背后发凉,忽然,刘思明猛然窜起,双手掐住他的双肩,张口便往他的颈窝处咬——
“啊!!”
他双手本能向前猛地一推,一把把刘思明推开,刘思明后退一步,眼中绿光更甚,张嘴又向他扑来,他不敢犹豫,蹬上车就逃。
隐约间,身后仿佛传来了嘶哑的嚎叫,像是被囚禁的灵魂终于获得自由,曲折,凄凉又狂野——是狼嚎!!
身后,脚步声不远反近,一阵风似从他身后袭来,他不敢回头,颤抖地加快了车速。
“啪”的一声,似乎是后面的追击者扑了个空,传来一声哀嚎,他不住一望,正是刘思明!
但说他是刘思明,又不是,他裸露的双臂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深灰色的毛,熟悉的脸也被一片灰毛遮盖,那双莹绿的眸,在黑夜中,闪着贪婪的光!
他忽听一声刺耳的狼嚎,确确实实是从地上的刘思明……不,是那个怪物口中发出!他的身躯忽然放大,撑破了单薄的夏季校服,露出灰毛覆盖的肩和背。他抬起手……不,不能说是手了,是一双毛茸茸的狼爪,忽向前直扑上来!
他一扑,居然有十多米,一眨眼的功夫,他竟已落在车后莫约五六米的地方!
扑了个空,狼人磨着牙,蹬足向他狂追上来!
他这辈子都没骑过这么快的车。他只能听到风声从耳中灌入,眼睛被风刮的睁都睁不开,他仿佛还在车上,但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刮走。
野外,狼的最快奔驰速度能达到90千米每时!
他不敢回头,但也能感受到身后的身影——紧随他后,他仿佛能感受到,有几次,狼爪都擦着转动的车轮而过!
他不知骑到了哪里,前方是一急转弯。平时,再急的车速遇到转眼时他都要减速,否则会有翻车的危险。热腾腾的气息仿佛在向他靠近,他一横心,猛地一转车把,更加速地飞蹬出去。
他深知这个动作的危险,遇到安若晴的那个早上,他似乎就是转弯的时候因为水坑车轮打滑没降下来速侧翻了车。他仿佛快被甩下了车,死死地压住车把,近乎整个身体都压在了车把上,却仍是无法与那猛烈的离心力抗衡,只觉身子一轻,连人带车都飞出去。
空中,他不知抓到了什么,仿佛是一把垂柳的枝条,他用力握紧,手心传来一阵剧痛,那条状的东西从他手中迅速滑出,很快消失不见。
背后一阵剧痛,接着传来金属砸地的声音——所幸自行车没砸到他身上,薄薄的夏季校服根本抵挡不住水泥地的摩擦,他也不知他在地上滑了多少米,待痛的要昏过去了,仿佛才停下来。
或许,他应该庆幸自己刚才抓了枝条,减小了一部分加速度,他记得这些知识文理分科之前好像学过,但却是那么渺远。他好像记得,思明儿还给他讲过这个知识点啊……
他隐约感到一团黑影向他压来,灰毛覆盖的身躯蹭过了他的身体,一张嘴喷着热气,在向他致命的脖颈靠近。
出于本能的保命,他伸手抵住了狼人的双肩,手心还在冒血,殷红的血染红了狼人深灰色的皮毛,他也感受到了狼人皮毛下的温度——热血沸腾的,那是思明儿的温度……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做一个玄幻的噩梦,周围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20多天前那科学无法解释的怪病,还有现在面前这只随时能判自己死刑的狼人……
或许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莹绿热的光更闪,隐约间还露出些血丝,他感受到那狼人扑面而来的热气,感受到他落在他颈窝的涎水。
你……怕死吗?
他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总觉得这个问题离自己太远,但这一瞬间,居然离自己这般近。
他应该是害怕的吧,毕竟……他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比看到针还剧烈……晨渊常调侃他上辈子是不是被针吓死的,记得一次调侃的时候,思明儿还正好听见了……
尖牙似乎已经抵达了他的喉咙,他这时才了解,原来那些食肉动物,咬的是猎物脖颈的这个地方啊……
他的眼前仿佛有些模糊了,模糊的天,模糊的月,连那亮点莹绿的光都模糊了……
“嗷呜!!”
一声惨叫惊醒了他即将迷失的神智。
身上那只庞然大物忽然从他身上飞开,连打几个滚,才在路边停下。
第38章 神力惊现
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肩,巧妙地避开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将他缓缓扶了起来。
鼻间,仍然萦绕着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神智,但血腥味中仿佛混杂了一丝清香,是一种淡淡的花香,带着点草药的气息,又缓缓把他拉回现实中。
他缓缓张开眼睛,入眼的是一条垂下的长辫。借助皎洁的月光,他望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只是,那张面容上,此刻褪去了他熟悉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五分严峻,五分精干。
“安若晴……”他睁大了眼睛。不仅是疑惑他此刻为何在这里,更是因为……刚才,是她把化了狼的刘思明震开的?!
“还能起来吗?”她没有过多寒暄,目光中闪过阵阵警惕。
所幸他所受都是皮外伤,倒是也没有伤到筋骨。在安若晴的搀扶下他缓缓站起,而那边,化狼的刘思明也已从地上站起,或许是忌惮着安若晴在旁边,不敢贸然冲上来,弓着背,一双眼忽明忽暗闪着幽幽的光。
“他……是思明……”
“我知道。”他本以为自己的话在他人听来很扯,却见安若晴轻轻点了点头,“我不会伤他的。”
趁他们说话的当,对面的狼人仿佛发现了可乘之机,忽猛地一窜起,借树一蹬,就向他们扑来。
苏余天近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向他们张开,本能地想拉着安若晴躲开,却忽听“铛”的一声,仿佛是金属相撞,定睛一看,是那狼人一口咬在了一块金属片之上,再一看,这哪里是一块金属片,分明是一把长剑!
安若晴手持剑柄,因为那迎面的冲击力,不由后退了两步,但仍稳稳地站着。她不欲伤刘思明,长剑似乎并未出鞘,但一时间,刘思明居然被她抵在面前,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得!
“这里我应付就行,你快走!”
他早听安若晴说她练过,但从未想过竟能强势到这种地步,但隐隐间,他能看到她的手臂在微微抖动,纤瘦的身躯完全被笼罩在狼人的身影里,仿佛一松劲,就会被狼人吞噬。
“不行!你……”
“快走!”
“你会有危险的……!!”
“那也比你安全!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或许是刚才才捡回一条命,也不知能否顺利逃脱,此刻,他却有一种生死度外之感,心一横,甚至还向前走了两步:“命都是你给的,你要是出事,我就和你死在一块!”
“你……”安若晴似乎被他噎住了,挤出一抹苦笑,“我真的可以的……”
“那咱们就一起安然无恙!”
“你……!”她欲要再说什么,却只叹了口气,忽然手下一发劲,打破了和那狼人的僵持,趁双方后退两步的当儿,架起他猛然向树间跃去,“走!”
那狼人嚎叫一声,也向他们扑来,轻功和猛扑的速度差异立刻便显露了出来。化狼的刘思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逼近,他明白,他的存在更是拖慢了安若晴的速度!
他有些后悔刚才留了下来,倒不是怕死,没有他,安若晴应该可以顺利逃脱的吧……
忽的一只手遮住了他的视线,只听耳边又是一阵金属交织的声音,却伴随着一声缓缓减弱的狼嚎。
他慌忙扒开那只手,发觉已经踩到了树杈上,向下望时,却见刘思明化成的那匹狼已经横卧在地,不省人事。
“他……”
“没事,只是睡过去了而已。”安若晴轻声回应。
一窝蜂的问题涌入他的脑海,思明为什么会突然睡着,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思明为什么会化狼……
他觉得,安若晴一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望向安若晴时,后者却给了他一个微笑,就像是平时在学校。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望了望他几乎一半被血浸湿的衣服,她又道,“你的伤……我可能明天才能给你处理了。”
他大概说了一个地址,安若晴并不知道,刚来这里想必对地名也不太熟悉,她便让他带路,无论他怎么说都要护在他身边。
皓月仍然当空,这回,一丝云也没有,夜空却异常诡异,没有一颗星。
他愈发觉得阴冷,安若晴仿佛也察觉到了,渐渐的好像不顺着他引的方向走了,似乎在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拉,他虽察觉到不对劲,却也不敢说,跟上安若晴的脚步。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几次差点跟不上,近乎是被她强拉着东跑西跑。
恍然间,他看到了地上那辆前轮已经歪了的自行车——他们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他清楚地听见安若晴长叹了一口气。
“看起来,是躲不掉了呢……”她的左手抓着他,右手上,那炳长剑已经预备,“不就是想把我们包围么?都出来吧!”
什么?什么出来!!
似乎知道行踪已被发现,一片寂静的四面中,幽幽传来一片片狼嚎。
狼嚎低沉,却在四周环绕,一点点莹绿的光缓缓从漆黑的夜中冒出,如鬼火莹莹,密麻如雨,少说也有上百只!
他心中一凉,本能抓紧了身边少女的手。
他这样,应该算冒犯吧……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男生给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贸然抓人家手后被人家女生怒扇耳光的事,不知安若晴一会会不会给他一巴掌——如果还有那个机会的话。
耳边,低沉的嚎叫声仿佛近了,更响了,一点点莹绿色的光仿佛更亮了,更大了。他仿佛听到了狼足蹬地的声音,是它们在向他们猛扑过来!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们会被它们撕成多少块呢?
他或许就不应该去捎刘思明,如果没有捎,他现在应该到家了,他也不会连累着安若晴一起葬身于此……——但真的是捎了一下思明的问题吗!
等等!它们怎么还没扑上来?
不对吧?它们就算走,现在也应该走过来了吧?
一道紫光刺得他张不开眼。
面前,一道莹紫色的光将他们包裹在中央,狼群们张开血盆大口,却只能在紫光外张牙舞爪。他身旁,安若晴将那炳长剑插入地中,剑身显现出一道道奇异的花纹,却也绽放着那莹紫色的光!
安若晴手执长剑,掌心处,一团团紫光萦绕,她的脸被紫光照亮,长马尾飘向后方。
“就当是一场梦,”安若晴的左手按上了他的眉间,动作很轻,却快的让他躲不开,“好好睡一觉吧。”
紫光闪烁,他忽觉一片天旋地转——他仿佛知道刘思明是怎么“睡着”的了,却再也无无法去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39章 圣域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刘思明化了狼,全班同学都化了狼,向他扑来,他仿佛已经逃到了教学楼五楼的窗边,下定决心一跳,却忽然被刘思明拽了下来,狼牙向他的喉咙猛然咬下——
“啊!”他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头……好昏……
他不由得捂住了头,缓了好一阵才缓解了那股看到针一般的劲儿,缓缓张开眼睛。
他好像躺在一张小床上,床上铺的是淡紫色的床单,他抓着的被角绣着一团深色的花,显然是个女生的房间应该有的东西,他一怔,才想起昨晚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
一瞬间,他只觉大脑里一块什么东西仿佛炸开了。近二十天前落夕镇的那场科学无法解释的怪病,他初遇安若晴时安若晴身影的忽然消失,安若晴那身姿盈灵的飞跃,晨渊莫名其妙的梦游,安若晴奇妙的治疗方法,那忽然出现的紫光,她口中那莫名其妙的“人类”,一瞬间都涌入脑海,结合昨夜看到的一幕幕,他仿佛终于明白了。
这里是哪里?他在哪?!
他才注意到周围的摆设。
这间房间并不大,却显得分外拥挤。床就放在这不大空间的一角,放眼望去,屋内摆着三四个旧木架。木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色的瓶子:有的散发着神秘的光,有的颜色一直在变化,有的没有封口,瓶口在不断冒着气泡,有的里面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还有一个架子上,封着一些类似于植物的东西——但它们绝对不是植物,它们在动,仿佛要冲破那层类似于玻璃的东西的束缚!
架子中央,是一张木桌,桌子一旁,摆放着一个类似于水槽的东西,但水槽里却不是水,而是一种五彩斑斓的液体,无风无力,但他仿佛看到里面的液体在自行翻滚,似乎想从水槽中脱离出去!
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见识不多,但他敢保证,地球上绝对不会出现这些东西!!
他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被子滑离了身体,他才发现,他没有穿上衣,而他的上身,不知何时已密密地裹了一层绷带。他又想起了他受伤的手心,伸手一看,他记忆中流血不止的手心也已经被一圈圈绷带裹住!
眼前的一切真的是像在做梦,不知是死里逃生的美梦还是玄幻诡异的噩梦,但背上手上传来的那种已经结痂的伤口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他一咬自己的唇,却又是那么生疼!
“你醒了?”床角传来熟悉的一声,但现在,那声音却让他浑身一激灵。
那道人影已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或许从他刚醒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待他似乎平静了一些后才开口,但得来的回应仍然激烈。
她已经褪去那蓝白相间的校服,身着一身淡紫色长袍,和那神秘的紫光近乎重合。忽明忽暗的光照亮了她熟悉的脸庞,将她的睫毛在眼角下投下一片阴影。
是安若晴,但她仿佛又不是,起码,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安若晴!
“你……”他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止住了。木架上的那些瓶瓶罐罐散发着未知的光,藤蔓击打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水声与绚丽的光在桌角显露无疑,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头,却让他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厉害。
少女没有说什么,凝望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把想问的问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你……你究竟是……”
“我来自的地方,”回应他的,是少女空灵的声音和深邃的眸,“叫圣域。”
圣域。
那一瞬间,他忽又想到了她的那封信,那“宗师圣殿”,那“云星宫”,一切仿佛都有源可寻了。
陌生的名词莫名让他恐惧,却又激发了他的好奇,他抬眸望着她,想要从她的眸中寻找到更多。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出来吧。”少女的声音清脆。
他想问的实在太多了,一堆问题在他的心头徘徊,让他根本不知先问哪个。最终,他决定问出一个最直接的问题:“那……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安若晴……你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吧?”
少女一笑,回答了他两个字:“若晴。”
“嗯?”
“我们那边,没有姓氏。我就叫若晴,‘安’……是我来你们这边以后自己加的。大概,是希望这次……能平平安安。”
“若晴……?”
或许是习惯了叫“全名”,去掉了那本来就没有的姓氏后,他忽觉得有些别扭,对于他们来说,去掉姓氏叫仿佛有了一种别的意味,他也说不上来。
“你想问的,肯定不止这个吧?”
确实不止。
“那……你们来我们这边,有什么……”他想问“有什么目的”,但说了一半,他忽觉得这么问好像有一种敌意,忙改口,“……是为什么?”
说到这个,他忽发现,若晴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寒霜。
沉默了一会,若晴才开口:“我们的世界……出现了叛变。”
“叛变?!”
“本来是圣域保密的事,但既然与你们扯上了关系,告诉你也无妨……他们在圣域刺杀计划落空后,来到了你们的世界。”
“来这边了?!”
“嗯。”若晴点头,眼神仍然锋利,苏余天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在实验室里,她如狂的样子——也是这样的眼神,“他们……想刺杀我们的首席宗师,登上宗师圣殿的宝座!”
知他有些地方听不懂,若晴向他大概讲述了一下圣域的基本结构。
圣域大概分四部分,处于最东方的广大一片是圣城,和圣城隔了一条“圣河”的西边,是广大的密林,称为“魔种森林”。两处地域中间,圣河发源地的山脚下,有圣域最大的一处花园——名百花园,百花园不属于圣城或是魔种森林。再向南,就是一片未探索的荒凉险地。
而圣城的统治机关,便是宗师圣殿,宗师圣殿由三名可以称之为是圣城最强的宗师掌管,最高者为首席宗师,下有东西两殿宗师。
宗师圣殿下又设四宫,名云星宫,缈月宫,曜日宫,瀚辰宫,分别管理军事,司法,外交,行政。
第40章 真相(上)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世界……可能很像你们构想中的魔法世界,有一种叫‘法力’的东西。而‘法力’有强有弱,也是我们世界选拔强者的一个标准。”
“每隔一段时间,四宫的领主们都会在圣城贴出招募,普招天下强者进入四宫。而宗师圣殿的三位掌管宗师,一般都是在四宫内部产生——选举德才兼备的强者上位。”
“而我们那边的叛变头目,他的实力确实足够强,但想登上那个位置,还缺一些东西。因此,他便想谋害首席宗师!他最终谋害未遂,但早有准备,逃到了你们的世界!”
“因此,我此行来,是为抓捕叛贼,还两界一个平安!”
苏余天过了好久才从若晴的话中回过神来,却仍有事想不明白:“那……你之前说,为了调查我们落夕镇的那起怪病来……是借口吗?你们的那群叛变者……在我们落夕镇?!”
听他问这个,若晴苦笑一下:“我们那位叛变者头目……擅长用毒,操控魔兽也是一流……”
从若晴口中,他了解到了她来到他们世界的整个经过。
叛变者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群魔兽。魔兽也是他们圣域的一种生物,栖息在魔种森林中,种类多样,不乏有一些适合饲养做魔卫的温顺的魔兽,但大多数的魔兽性情暴躁,残忍肆虐,又自带各种强大的法力能力,是圣域的危难来源之一。
并且,生活在魔种森林的野生魔兽,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可怕的圣域病毒,传染到人身上,后果就是极其恐怖的!
若晴刚来他们这边的时候,世界之大,找一群人谈何容易!
她漫无目的地在他们的世界中搜寻,一天,在新闻上看到了他们落夕镇的那一例怪疾。
他们世界的医生们可能不知道,但身为圣域医师的若晴立刻认出来,这正是魔兽身上带着的一种名为“蠹般”的寄生虫所致!
“这种寄生虫一般寄生在双头齿尾烈龙体内,但由于双头齿尾烈龙体内有一种毒素能克制蠹般的繁殖生长,蠹般一般不会对双头齿尾烈龙产生生命危险。但一道蠹般进入人体,就会迅速繁殖,撕咬人的五脏六腑,并且会控制人的神经系统,控制人的行动,让自己的后代随着人的行动传播出去!”
“你们看到的‘粘液’,就是大量的蠹般卵。好在蠹般有一个弱点,就是卵要在寄主身上汲取法力才能孵化。而你们控制那个人控制的及时,清理卵又清理得迅速,加上你们身上又没有法力,才没有让蠹般传播开。”
顺着那个人,若晴找到了落夕镇,不知那群叛变者为何会来到落夕镇,或许是想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中躲藏,或许是看上了落夕镇临山资源丰富,或许是其他原因,若晴在落夕镇发现了叛变者存在的痕迹。
“他们好像已经知道我来了——毕竟他们之中有一个魔种——就是统治魔种森林的种族。魔种有我们圣城人没有的强大的侦测能力,只要我一用法力,就能清楚地探测到我的位置。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还一直躲着我,应该是在落夕镇有什么计划。”
因此,若晴也需要在落夕镇和他们一同,暂时立足下来。
“我最后发现他们踪迹的地方,就是落夕中学。”
因此,他们相遇的那个早晨,若晴以“插班生”的身份,进入了落夕中学进行调查——当然,期间她不得不用法力解决一些问题,比方说户口和学籍,而且,怕被理科班的同学发现她的“医学”和他们世界的不同之处,她提出进文科班。
“另外,你想知道的,郝晨渊所谓的梦游症,其实是由一种神经细胞病毒引起的一种神经炎症,在睡梦当中,会出现暴力和死亡倾向。”
苏余天的心猛然提起,那两天,郝晨渊半夜又打人又跳楼的,他从未听说郝晨渊有什么“梦游症”,果然不是梦游!
“但那张梦游的诊断书……”
“是我伪造的。”若晴回应,平静自如,仿佛在回答“这个字是谁写的”,“你想问的还有第二天夜里的那个砸玻璃事件吧?也是我。”
若晴判断出郝晨渊的症状后,当天夜里并没有离校,而是隐藏在男生宿舍旁观察情况,听到里面的动静,她直接轻功上了五楼,来不及打开窗户,直接破窗而入,点了郝晨渊的几处穴道,让他暂时昏迷。
随后,她在医务室打的葡萄糖和郝晨渊的水杯里混入了相关药物。她明白,郝晨渊的这个症状不是人类世界能解决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用法力伪造了那张诊断书,塞入了郝晨渊的口袋中。
苏余天又忽然想起了张启然:“那张启然他则是染上了你们世界的……”
“是。”
骨骼反长,也是一种魔兽寄生虫引起的疾病。
“我当时用的是那个。”若晴指了指桌边的水槽,虽色彩斑斓,但苏余天在里面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淡黄,“这是我们世界一种极小的寄生虫,大小几乎只有蛋白质分子那么大,是由元素直接组成,以吞噬元素为生,又名‘元素虫’。”
“元素虫分为多类,分别以吞噬不同的元素为生。而那天那种,是钙元素虫。”
“元素虫的泛滥确实是一种灾难,不过几百年之前,已经被我们驯服。利用元素虫,可以方便很多事情,比方说水源净化等等——我们的水厂就是利用了它们。而我当时就是控制着它们,吞噬了那块反长骨。”
若晴所说的一切,仿佛都在苏余天面前打开了一扇扇崭新的大门,这些事情,都是他在他们世界想都不敢想的!
“那,妞妞的那个中毒,也是他们?”他又忍不住问。
“是。”若晴点头,动作却比刚才生硬了很多,再开口时,声音中却多了几分恨意,“我本来以为,只是他们带来的魔兽意外传染造成的。但他们真的是故意的——下毒!”
第41章 真相(下)
“我一开始还天真的认为,他们只是来这边避难,再严重一些是在这边有什么不利于宗师圣殿的计划——但总不至于肆意伤害你们世界的人,她中毒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是我想多了。”
“我再一想,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不就是他的作风么?”
若晴的话是那么苦涩,她的眼眶微红,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都是无辜的啊……之前的他们,也是你吗……’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的目的!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他又想起了实验室的一幕幕,想起了若晴神志不清时嘶声力竭质问,原来,其中是有这么多的原委!
见若晴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他心中一急:“不不……别,别哭,冷静一下,别这样……”
“害死我师兄还不够吗?!还要来这边害人!!”
“害死我师兄”这几个字在苏余天心头重重一击,但其中的隐情他也不方便问,想掏一张纸,才想起自己的上衣已经被褪去,只得忙安慰:“你肯定能抓回他们的,肯定能帮你师兄……报仇。”
“报仇……”若晴轻轻喃喃着,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但忽然又拉了回来,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哪有那本事。”
他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真的很强吗?”
若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上他疑惑地目光,眸中却蒙上了一层凄凉。
昨天深夜,她给他下了昏迷咒后,用一层结界保护住他,她则冲入狼群中。
那些狼,大多数是当地的居民,和刘思明一样,被那些野狼狗咬了以后,在这月圆之夜化了狼!
那群野狼狗,若晴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她知道是他们刻意放出来的,她那天在刘思明的血中发现了狼人的毒素,但他们的目的她却想不明白。
“对了,之前的那些死狗……是你吗?”他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
她那天发现了狼人毒素后,眼看十五月圆之夜将来,为了防止毒素再度扩散,她当晚便杀了七八只狼狗。当时有几只狼狗杀掉以后有人来了,她来不及处理狼狗的尸体,才导致几处的死狼狗被人发现,上了热搜。
再说昨夜,她知道那是居民们,不想伤人,她只能暂时将居民们挨个下昏迷咒,再用法力挨个净化毒素。
这是一项大工程,被那群狼狗咬的人,怎么说也有数十个,当晚他们化了狼人后,不是所有人都像苏余天那样能逃脱毒手,又有一部分居民被化狼的居民咬了,也化了狼。
若晴没有仔细计数,但一夜里,她处理的狼人,少说也有200多只。
“我已经把思明送回家了,思明的记忆我也清除了,明天他就不会记得这件事了——不,应该说是今天了。”
苏余天才注意了时间,本能地掏出手机看,却意外地发现他的手机虽然屏幕摔碎了一半,但还能用,时间已经是临晨4:36。
“清理毒素,清除记忆,还要恢复建筑,清除你们监控拍到的相关画面……”
光是听着,苏余天便能想象到过程的繁琐,更能想象到若晴的一夜奔波,再看她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眼角透露着一些疲倦。他心头一酸:“你……要不先休息吧?”
他才想起他还占着她的床,忽升一阵愧疚之情,就要爬起来,但动作忽然一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等,那为什么……我的记忆还在?!”
她按理说应该清除所有当事人的记忆,那他……
他仔细回忆一遍,好像从他接思明儿到昏倒,中间的景象好像真的一点也没少——或许少了他也不知道,但那些景象为什么他还能记起?!
“因为……我的法力耗尽了。”
“啊?!!”
他猛然抬起头,牵扯得背上的伤口裂开般地疼痛,对上若晴那双疲惫又凄凉的眸子时,他心中猛然一颤。
忽然间,他仿佛明白若晴的那句“我现在,哪有那本事”的含义了!
在处理完那一系列事情后,若晴重新回到了苏余天身边,他仍在昏迷中,但他身边的结界却不见了。
若晴心中一寒,结界不会莫名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有人强破了她的结界——但这样她会感应到,而且,苏余天在里面安然无恙,应该不是被强破。
至于第二种……
她尝试汇聚法力,却发现怎么也汇聚不起来了。
是的,一个晚上的折腾,消耗掉了她太多的法力。她来到人类世界的时候就发现,在这里,她的法力恢复会受到限制,恢复得比圣域慢得多!
也就是说,在她的法力恢复到可以正常使用之前,她都无法使用法力了!
“那你……!”苏余天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若晴身边的,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不由自主地握住若晴的手的,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他对法力并不了解,但他知道,那对他们来说,肯定非常重要!更何况,若晴是来抓他们世界的叛贼的,没有了法力,定然是不成的了,甚至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他们……会趁机伤害你的!你……!”
“他们……”若晴的眸子垂了垂,从痛恨,到迷茫,再到失望,最后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若晴为什么会摇头,但一想,就算他们世界的叛贼找了她麻烦,他也毫无办法……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复杂,几种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里杂糅,最后汇成一句话:“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她忽地抬起头,双眸在灯光下一闪一闪,似是乞求,似是期望:“可以帮我守住我们世界的秘密么?”
他没有理由拒绝,点下了头。
他清楚,若晴是为了解决他们人类世界的混乱才耗尽法力。如果法力没有耗尽,他的记忆现在恐怕也不在了吧。
如此,就当他从未拥有过这段记忆吧。
窗外,皓月即将落下,隐约间已能看出红日的影子。谁还能记得,一个夜晚,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
第42章 失去记忆
若晴把一套衣服放在了他的床边,他展开才发现,那是他们的校服,夏季的半袖和秋季的全套运动校服。
“你的那两件……实在是不能穿了,我的号也不知道你穿不穿得上。”
事实证明还是有点短的。虽然若晴属于那种身材高挑的女生,但他在男生中身材也算是高的,半袖倒是没什么,但校裤一穿脚踝完全遮不住,上衣更不用说了,简直就一八分袖。好在已经入了春,平时他打球的时候都已经只穿半袖了,冻着倒是不会的。
“如果你要赶早自习的话,现在就能出发了。”
“啊?”
不是,他刚才看了个时间,现在最多才五点吧?
等等,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打开手机导航,一定位,才发现,他现在在落夕镇郊区的旧工厂,这里距离学校,少说也有七八公里!
“你的车……还在昨晚那个地方——我靠边放下了。已经不能骑了,我也没办法给你运回来。”
想起自行车,他又是一阵头大。车还是借楼上大爷的,说是周末还,但他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事故,他该怎么给大爷交代?
“另外……麻烦帮我给常老师请个早自习的假,”若晴道,“我这边还要处理点事,可能还要耽误一会。”
“你还要去学校?!”他倒是没想到若晴还会去,“你现在法力全失,在学校……他们……你会有危险的吧?!”
“我如果不去,你们更危险。再说,我在这里藏身,他们也早就侦测到了。他们要找我的事,我躲都躲不掉的。”
他哑口无言。
给她请假倒不是件难事,老师们对她基本上是放养状态,只要给老师说一句话,两天不来上课都无所谓。
。。。
他大概是六点十几到学校的——差不多就是他平时到的那个时间,校门刚开没多久,学校还基本是空空荡荡的。
他仍然在回味着若晴说的那些话,回忆着她住的地方。
出去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全貌。那是他们郊区的一个废旧工厂,工厂已经基本被推倒了,唯独一个小棚还立在旁边,而若晴正在这小棚里安了家。整座小棚简陋得可怜,亲自到那里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若晴会住在那样简陋的地方,更无法想象,她每天都赶着七八公里路来学校……
等等,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不不不,是今天临晨,是若晴把他从落夕中学附近背了七八公里背过来的?!
他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猛然一回头,入眼的是刘思明的笑脸。
“啊!”
经过昨晚那么一吓,他简直差点蹦了起来,猛然往前窜了两步,回头一望,只见刘思明一只手愣在空中,看他的眼神带格外迷茫,怎么也想不通他为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才缓缓定下神来。
看刘思明的眼神,似乎真的忘记了昨晚的事,又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思明儿。
“啊……思明儿,早啊!”
“不是,你干嘛?我就打个招呼,搞的和我要咬你似的。”刘思明吐槽。
苏余天心道,昨天晚上你这么搭上我胳膊的时候,确实要咬我来着。
不过看起来……思明儿好像真的……没事了?
他隐约还是有点心理阴影,走路的时候刻意和刘思明拉开了一点距离,刘思明也看出了不对劲:“不是,你搞什么?我刚把你吓傻了?”
隐约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刘思明都记着些啥,苏余天还是决定试探性地问问:“思明儿,你昨晚……回宿舍没迟吧?”
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刘思明愣了一下,一笑:“这不是你送我回去的么,我到校门口的时候才五十一,你也真行,一分钟就把我从书店搞回学校了。不过我给你讲,你那个车还是骑的稳点比较好,我看你七次差点撞树上,三次差点撞车上……”
“那……你还记得之后的事吗?”
刘思明好像一下子被他问懵了,半天没答上来,许久,才缓缓道:“我就记得我走进校门了……然后,好像直接回宿舍了吧,怎么了?”
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刘思明的眼神愈发疑惑,不知道苏余天为什么突然问他这种事了,但一思考,他忽然猛地一拍手:“啊,我昨晚要背最近的时事政治来着!我好像回去就睡下了,怎么没背!”
苏余天:“……”
“啊!哎?你是不是知道我昨晚睡得早没背时事政治?你怎么知道的?!”
苏余天:???
什么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刘思明这个样子,若晴似乎真的把他的记忆清除了,一直清除到他把刘思明送到学校门口那一段……
“啊!”刘思明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得那么早,好像也没睡好……和跑了趟长跑比赛似的,起来浑身都疼。”
苏余天:“……”
对,兄弟,你昨晚真的追我跑了趟长跑比赛。你还三次砸地上,可不是全身都疼吗?
想着昨晚那场景,他仍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昨晚经过那么一番折腾,又是四点多醒来的,还走了七八公里,早上应该会熬不住,但一节早自习过去了,他的神经仿佛还处于紧绷状态,瞌睡是没瞌睡,但题也一个字没读进去。
“老苏,你这校服怎么回事啊?”下课时,郝晨渊从他身旁路过,看着他明显短了一截的校服,顺便问了一句。
“可能……洗的时候缩水了吧。”他随口糊弄着,忽见若晴从教室前门进来。
“诶?安若晴同学来了?”郝晨渊也没再纠结他校服长短的问题,向若晴那边挥了挥手,“安若晴同学,你给思明儿看看呗,他说早上起来全身疼。”
“额……”
他万分清楚是怎么回事。
叫了一通,郝晨渊又忽然注意到他的手:“诶?老苏,你手咋了?”
走的时候,若晴给他拆了绷带,他的手心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了。
“哦,昨晚回家的时候摔了一跤,磨破了。”
“啊,那可得小心点,你飙车别飙那么猛……”
第43章 你要回旧厂区?!!
若晴是真的睡了整整一天,从早自习过来以后就没清醒过,中午她好像也趴了一中午,总之在他下午来的时候,她仍然趴着。
他中午凭借印象找到了那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前轮已经彻底摔偏了,拿到修车的地方,那大叔望着这自行车良久,劝他重买一辆,他说这是借别人的,那大叔才勉强说能修,但修价钱也不便宜,得明天才能取货。他答应下来,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又去修了一趟手机,那修手机的同样是望着那手机屏幕良久,似乎怎么也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把手机屏摔成这样的,好在里面的核心零件并没有坏,倒是不至于换一台,大概下午放学就能取回来了。
已经到了周五,班里的同学开始躁动起来,纷纷商量着周末要干什么,去哪玩,唯独最后一排上课下课都安安静静。他明白,她是真的累了。
放周末的礼拜五下午是不上晚自习的,下午六点就放学,他匆匆和要回家的郝晨渊告了一声别,立刻动身向街上跑去,算是在专修店关门前把手机取了回来。
习惯性地随手翻了一下QQ,一下午居然有十多条私发的未读消息,他往下翻着,忽然看到一个名字,猛然想起一件事,向学校跑去。
他进教室的时候,灯还亮着。刘思明在给杨初柳讲一道几何证明题,见他进来,两人都显然愣了一下。
他迅速向教室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想找到的身影,忙问二人:“见若晴了吗?”
“啊……?”反应了一会,刘思明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安若晴,“她……好像早就走了啊。”
他抛下一声“谢谢”,就忙下楼向校外跑去,只留下教室里的两人望着空气面面相觑。
“他指的是安若晴吧?”刘思明一时间都忘了继续讲题,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杨初柳说,“他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密了?”
他怕追不上,出校以后直接敲了一在落中附近住的初中同学家的门,那同学见他来还挺高兴,却听他开口就借自行车。
“啥?”那同学显然有些不情愿,“……你车呢?”
“坏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同学更不愿意给他借了:“我……我车车把有点问题……”
“没事,我可以不握车把。”
“我车……车座翘……”
“没事,我可以不坐。”
那同学似乎快被他整崩溃了了:“我……我车刹车坏了……”
他一看表,已经过去了两分钟,直接搬出了最好用的一个诱惑:“带你上分。”
他明显感觉那一刻,那同学眼睛里闪起了高光。
“啊,我想起来了,我刹车我妈给修了!”
“……”
“我车把好像假期给修好了,车座上周也换了!”
“……”
“我给你讲哦,我这个车昨天刚擦的油,保证你骑的顺畅!”
“……你到底借不借?”
“借,借,借!走走走,就在楼道里停着呢!”
那同学拿着钥匙,硬是在他面前又把这车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顿,但苏余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有一种现在立刻从他手里抢过钥匙骑车走人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终于等到他收尾:“包你满意——记得带我上分!”
那同学一打开车锁,直接无视了楼道的门槛和单元口的台阶,骑上就跑。
那同学想追上来,但哪里追的上,大概骑出去五十米,他还听到那同学在后面嘶喊:“不——许——反——悔——啊——”
他沿着出镇的路一路骑行,既想骑快点赶紧追上,又怕路上遗漏什么,一路担惊受怕的骑来,终于在出镇的最后一个公交站牌边找到了那抹穿着落中校服的身影。
她大概是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目送着公交车开入车站——已经到了最后一站,然而,这才刚刚到镇边,距离郊区那边,至少还有五公里!
她坐在公交站牌下的公共座椅上,神情仿佛有些恍惚,望着地发呆,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她才猛然间反应过来。似乎没想到是他,愣了一阵:“你……来这儿干什么?”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他不知从哪里莫名其妙冒出了一股气,语气有些重。
“我……?回家啊。”
“家?”
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对,若晴显得有些迷茫:“你昨晚去过的啊……”
“你要回旧厂区?!”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为什么会这么重,他也不知道心中那股气到底是从何而来,但想到今天凌晨,若晴负着他从落中行了七八公里把他带回去,早上又是这么走过来,现在,又要回那片灰压压的地域,他就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堵着他,堵得他只想往外发!
望着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的脸,若晴却显得分外平静,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除了那边……我还能去哪里呢?”
他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坐下。忽的,他猛然想起,自己家是一楼,单元楼负一楼的那个地下室是直属一楼的,而平时,那个地下室都是空着的,如果可以……!
他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若晴,他明显感觉若晴眸子中的那一团灰暗亮了一下,但随后闪出一丝犹豫:“太麻烦你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下面我们也不放东西。而且,我爸妈也经常不回来,平时也肯定没有人下去的。大概有三十多平米,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他们立刻动身。他好不容易翻到了地下室的钥匙,开门后,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发霉的气息,显然还需要好好打扫。地下室有灯,窗口还能通向外面,总体来说还是相当宽阔的,看起来居然比郊区那间小棚要宽敞得多!
“在法力恢复之前,你先来这边吧。这边离学校也近,什么也方便。这样吧,明天咱们再去郊区,你整理一些重要的东西先搬过来,等你法力恢复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但紧接着,一个更为当紧的问题又摆在了他面前:今晚不回郊区,若晴住哪儿?
第44章 尴尬的要求
他家?男女有别,他觉得他提出来若晴会当场扔下他去郊区。
邻居家借宿?别人家也没有多余的房间,若晴也和他们不熟。
思来想去,好像还有一个地方能去。虽然他已经把这个地方排除了好几遍了,但似乎只有这个地方最好。
但他可能需要点帮助。
他让若晴在楼下等着,还欠二楼大爷一辆自行车,他也不敢去敲门,直上了四楼。
刚一上四楼,就听到一阵中年妇女的怒斥和小孩子的哭声——
“怎么考的?!啊?!随堂考试数学怎么才考了54!啊?!”
阿姨家的孩子被训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哭,号啕大哭。
苏余天也知道,这个时候敲门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又等了几分钟,听里面中年妇女的嗓门越来越大,不敢再等,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每道错题改三遍,改不完不准吃饭!”门内传来一声巨响,应该是阿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接着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余天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啊呦!”一开门,看见他,阿姨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脸,如果不是刚听见了她声嘶力竭的训斥,他指不定还真以为她是刚收到了母亲节礼物,“放学啦?今天礼拜五,明天就休息了吧?来来来,快进来!”
“不用了阿姨……”
“阿姨正打算做饭呢,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在阿姨家吃?”
屋内,那孩子的哭声小了一些,却愈发凄凉,显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妈妈亲生的。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还有点事。我是想请您帮个忙……”
他被阿姨强行拉进门,阿姨又是往他手里送水又是塞水果,他根本推辞不了的那种:“有什么问题就给阿姨说,阿姨一天在家闲着,肯定帮你!”
阿姨的热情他领了,但是这个请求他真的不知怎么开口,在楼梯上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现在一想却是尴尬得厉害,他犹豫半晌,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阿姨,能不能帮我到后街的宾馆开间房……”
正在削苹果的阿姨差点切到手。
知道阿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他赶紧补充:“不是,阿姨,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我们班这学期不是转来个插班生嘛,她今晚没地方去,寻思着只能在宾馆住一晚,不过要成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解释了一堆什么玩意儿,说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阿姨,说完后缓缓抬起头,却见阿姨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男生女生啊?”他居然在阿姨眼中看出了喷射而出的八卦。
“额,阿姨您问这个干嘛啊……”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但想着一会阿姨可能还要见到若晴,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女生……”
“啧啧啧啧啧!”阿姨脸上的八卦之色愈发浓厚,“认识多久了?”
“额,这学期刚插班过来,是我同桌……不是,阿姨您别想太多,真的只是她今晚没地方去只能……”
阿姨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满是“别说了,我都懂”的表情,又继续道:“我那天听你弟弟讲了,他说你身边坐着一个特别温柔美丽漂亮大方的大姐姐,就是她吧?”
“?!!”
他实在没有想到苏浩宇还会给他来这么一出,强行忍住立刻冲到三婶家再把那小兔崽子揍一顿的冲动,又是一阵浓浓的尴尬:“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没忘来的目的,强行把话题扯了回来:“阿姨,她晚上住的事……”
“小事!”
若晴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见他出来,从门口花坛的栏杆上站了起来,又看到他身边跟出来的阿姨,礼貌一笑:“阿姨好。”
“哎呀!”阿姨相见恨晚似的上前抓住了若晴的手,“小姑娘,放心,阿姨一会做了饭就给你办手续去!”
苏余天手动忽略了阿姨眼里八卦的光:“谢谢阿姨。”
“小姑娘,你等一下啊,我带他上去拿点东西。”阿姨突然又拽住了他的胳膊。
“不是,阿姨……”
“走!”
他没有办法,又被阿姨强拉上去。
没想到,走到家门口,阿姨忽然凑近悄声问他:“进行到哪一步了啊?”
他脸色一红,知道阿姨是彻底误会了,忙退后解释:“不是,阿姨,我们真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好啦,阿姨是过来人,你们这点小伎俩就别用在阿姨身上了啊!”
“不是……”
什么小伎俩,他……
“小姑娘人挺好的,要好好珍惜人家女孩子,知不知道?”
“我……”
“不过,我先提醒你啊,你们还是要注意点,你俩还没成年呢……”
“阿姨!!”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就真的只是给若晴安排个住处,住处啊!!
“好啦,阿姨先做饭去了。一会手续办好了阿姨就给你打电话啊!”
四楼的门关上时,苏余天还在凌乱。
不是,他想过无数多种尴尬的情况,他觉得阿姨可能会责骂,可能会觉得若晴不自检,甚至可能会打电话给他爸妈说,但这种情况……
这是中国家长应该有的反应吗?!
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带女朋友见家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下楼再见若晴时,若晴似乎对刚才的情况还毫不知情,他把脸上的红晕掩饰下,怕若晴多问,忙转移话题道:“我……没要阿姨的东西。阿姨要先做饭,咱们……先去吃饭吧……”
“哦……”
骑车在街道上穿行,发现若晴并没有对他的车速提出异议后,他也就放开了骑,在一排排饭店前,他才放慢了车速,却意外对上了路人们一双双怪怪的眼神,他才猛然间反应过来——他的后座上,拉的是女生!
随便点了一份盖饭后,他谎称自己在阿姨家吃了点水果不饿,打开饭店们走了出去,随便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点面包矿泉水。
他实在不敢想象,他在饭店和若晴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
第45章 搬家
他和若晴约定的是早上八点,但他六点就起来了,趁邻居们还没起床,拿着扫把拖把抹布到了地下室里,打扫地下室的卫生。
差不多到八点的时候,他已经把地下室的卫生打扫得基本差不多了,只剩一些细节角落还需要处理一下,把工具拿回家时,他遇到了二楼晨练回来的大爷:“哎?我的车能还了吗?我今天要上县城里找我儿子。”
他才想起还没把自行车从修车的那边要回来,忙随口解释着:“我……我昨天在教室里多留了一会,回家的时候学校的车棚已经锁了。要不……大爷您骑我的车?”
他的那辆自行车还在楼道里,只是没有后座,他接送苏浩宇的这几天一直没骑。
“好!”望着那辆他擦得油亮的山地变速,大爷爽快地答应了,“那今儿我就拉风一把!”
他赶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若晴已经退了房卡在那边等他了。
说实话,他实在受不了路人的那目光,拉上若晴以后,直接往镇外飙,路人只能看到一道自行车的影子,再仔细看时,已经骑远了。
郊区旧厂区的那间小棚屋,再一看还是那么拥挤,但若晴收拾出的要带的东西却不是一般的多。
“这些……都要带?”苏余天感觉若晴简直把架子上的东西都拿完了。
“他们还在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你们下手……这些都是我们那边常用的一些药剂和常见毒的解药。带上出了事倒是也有个办法……还有这些植物,它们的花粉有镇痛麻醉的效果,不拿上在这边活不了……”
“好吧……”
开车拉或许一车就装完了,但自行车,苏余天硬生生来回骑了七八趟。怕把后面一箱箱的药剂瓶震坏了,他还不敢骑快。就算他车技再好,也有些撑不住了,最后一趟把若晴拉回来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他们午饭也没有吃,收拾着搬过来的东西。他又上街买了几个架子,帮若晴大概把药品分了类,实在是撑不住了,随手把家门钥匙给了她,交代了一句“有什么需要的你自取”,便走进房间关了门,几乎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待他再张开眼睛,天已经黑了。
他睡得有些昏沉,起来的时候头有些闷,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他却感受到一股冷意,仔细一看,发现睡前没有关窗户。
初入早春,昼夜温差还是相当大的,太阳下山后,温度有时可以达到零下。冷风隔着窗纱往屋里灌,书桌上的课本被吹得“哗啦啦”地响,他仅穿着一身单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披上一件外套,起身去关窗户。
“都多晚了,还不回家!知道爸爸妈妈多担心你吗?饭都凉了!”
一道声音顺着风传入了他的房间,紧接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他的床边掠过,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么晚了,你知道你们在外面玩多危险吗?坏人就喜欢抓你们这种晚上不回家的小孩!下次晚饭前,你必须回家!”
女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从晚上的安全问题扯到孩子平时的学习习惯问题,是那种让人听了耳朵会起茧的絮叨。随着母子俩的走远,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远方。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比刚才更冷了。
苏余天走到了窗边,却半天没关窗,直到彻彻底底听不见了那位母亲的声音,才猛地一下把窗户闭上。
明明已经困意全无,但他又瘫回了床上,没有开灯,望着黑黑一片的天花板,耳边似乎传来了过往的喧嚣……
‘不行,老苏,我该回家了。’
‘啊……?再打一会儿呗?’
‘不行啊,我妈让我六点前必须回去,现在都五点五十了……明天再吧。’
‘啊……好吧。’
‘我也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爸弄死我!’
‘行吧……明天见。’
‘我妈给我来电话了,让我回家吃饭!’
‘都要回去了吗……’
‘唉,我妈管的特严,谁像你,家里都没人管的。你也早点回家啊!’
确实,家里……真的没有人管他……
小时候常在舅舅舅妈家住,之后独自搬回来,每天回家面对的,都是空荡的家。
他不会告诉晨渊,那次他们走后,他一个人在操场上躺到了后半夜。那夜没有一颗星,四周一片荒寂,但家中也是这样……
是腹部的一阵阵抗议让他回到了现实中。他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早晨和中午更是什么也没吃,又从郊区跑了那么多趟,确实是饿了。
他缓缓站起身,想到厨房的冷锅冷灶,他不由得一阵空寞。算了,出去吃吧。
他打开卧室门,眼前忽然一亮,刺得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饭菜的香气。
他一怔,速步走向餐厅,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两三盘菜,还在热腾腾地冒着气,筷子和米饭已经在座位旁摆好,就等待着人来入座!
他的眼前隐约有些朦胧了。
这样的场景,他不知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回到这边后,偶尔父母回来,却因为工作忙也基本只能给他带外面或者食堂里的饭,他在吃饭的时候,仍能听到客厅里他们应付商业电话的声音……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忽然消失了,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若晴端着最后一盘菜出现在厨房门口。似乎已经听到了他过来的声音,她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向他柔和一笑:“今天,辛苦了。”
她将盘子轻轻放在桌上,见他迟迟没有过来,绕到他身后,把他轻轻推向餐桌:“快尝尝我的手艺!”
他在餐桌旁坐下,若晴在他身旁坐下,他拿起筷子,望着满桌的菜时,还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
这里,是他的家……
这样,才像家……
他掐了自己一下,手臂处传来一阵刺痛,是真的痛,不是梦。
“好啦,还没睡醒么?”若晴笑着,声音忽地放小,“快尝尝,我们圣域的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