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骨骼反长
平时，校医也就是看看跌倒擦伤的皮外伤，或者是中暑等常见症状，或者再严重些也会急救一些突发性疾病，但这种突然“半身不遂”的，校医还是第一次见。
在排除是一系列常见病状后，校医摇了头：“不行，要去正规医院。”
女同学们回去上课，留下了22班不多的几名男生帮忙，从医务室借来了轮椅，教导主任此刻也开了车赶来，拉上一行人就往落夕镇第一医院狂飙。
当急诊科的大夫从手术间里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十多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并没有生命危险。”当主科医生正色说出这句话时，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心跳血压都在正常范围，我们给他拍了片子，并没有发现恶性肿瘤之类的，身体机能一切都正常。”
教导主任也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询问：“那请问……这名同学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苏余天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一放，但是，透过医用口罩，他明显发现大夫的表情并不轻松，像是遇到了一件格外棘手的事情。
“具体情况，我们不是专业从事这方面的，也不敢妄下结论。”大夫把拍出来的片子给了他们，“你们带他去看看骨科。”
“好的……谢谢！”
看了张启然的片子，那名骨科的大夫眉间显然一凝，让对面的众人心中都不由得一寒。
接着，那大夫让他们把张启然扶起来，对着片子，探着张启然的后腰，大概在胯骨左右的地方，那大夫停了手，神色愈发严峻。
“大夫……”常老师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查到病因了吗？”
似乎又来来回回确定了好几遍，那大夫才点下了头，把片子放在办公桌上，把关键地方指给他们看。
众人都忙凑过去。
“这里……是突出来了一块吗？”常老师对这方面还是略微有一些链接的，他很快就看出了片子上的不对劲来，望了望张启然，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背后冒出了冷汗，“这是……多了一块骨头吗？”
大夫摇了摇头，更加细致地给他们指出：“这两边，是连在一起的。这是一块骨头，看这边，正常人的这块骨头本来应该是这么长的，但是他的，是这样长出来了。”
“骨头……反长了？”
“对。”
一班同学面面相觑，瞪大眼睛不知该怎么办。
“别的地方倒是没有问题，就是这块骨头，把相关的神经压住了，所以才会出现腰下不能动的问题。骨头在右胯反长，边也会受到一定的形象，只是没有右边严重。同学，你左腿还有知觉吗？”
“没……不是，还有点……就是……外边好像还有点知觉。”
“你是什么时候成这样的？”
“就是……大概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正在上课的时候突然不能动了……”
“不到一个小时？”大夫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扭头看向常老师，向他求证。
“确实是。下课的时候我还见他去抱政治作业了，那个时候能跑能跳的。上课的时候，听班里同学说，就是突然发现自己下半身动不了了，然后发现没有知觉了。”
“具体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张启然点头：“就是……我本来正在听课，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周老师突然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正要站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又试了好几次，发现连腿都动不了了。然后我就告诉周老师，然后彻底没知觉了……”
“就那么突然发现的？”
“是……”
“以前没什么反应？”
“好像……没有。”
“以前没有什么骨头上的疾病？”
“呃……没有。”
“不对啊……”大夫扶着眼镜，陷入了沉思。
“大夫，怎么了？”
“就算是骨头反长，也应该是个长期的过程。看反长出来的这个长度，怎么也应该有个两三年了。之前就一点不对劲也没有？”
“呃？”张启然愣了愣，应该是在回忆，他甚至在想眼睛疼算不算了。
“就是，近两年没出现过腰疼腿麻什么的症状吗？”
“呃……写作业坐久了会有点……”
大夫又沉默了片刻，接着问：“最近，有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损伤？”
“呃……体育课抢球的时候摔了一跤算吗？”
“还有？”
“好像……没了吧。”
“有没有头部受到什么损伤？”
“……没吧。”
学校那边已经通知了张启然的家长，只不过张启然的家长好像不在落夕镇，前两天刚跑到盈门市办事，听到消息，正在往回赶，但回来至少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他们又按照大夫的吩咐，到各科做了相关的检查，甚至还抽血检测了他体内各激素的含量，面对张启然的“各项正常”的检测结果，骨科的大夫彻彻底底陷入了沉默。
“大夫……”教导主任小心翼翼地开口，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小心，“有什么……办法吗？”
大夫又沉默一下，才缓缓开口：“如果……真的是普通的骨头反长的话，需要做手术把多余部分截下。”
听到要开刀做手术，在场的同学们都心头一寒。
“而且……”大夫顿了顿，又补充，“落夕镇……目前没发现过这样的病例，所以……这个手术在这里做不成。盈门市那边应该是可以的。”
“我们马上和学生家长取得联系，谢谢大夫！”
常老师打开手机，发现班级群里已经炸开了锅，不知道有多少同学暴露了自己“智能手机进校园”的事实，但比起张启然的安全，那校级处分显然不算什么。常老师一时也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发语音给同学们大概讲了一下张启然的情况。
忽然，班里一名叫“赵玲珑”的女生发起了语音通话。
常老师按下接听键，但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赵玲珑的声音——
“常老师，你们现在在哪？”
几天同桌，苏余天立刻辨认出，那正是安若晴的声音。
“还在医院骨科等候大厅，我们在等张启然同学的家长。”
“等我过来。”电话里传来简短一声，随即挂断。
第17章 愿意相信我吗
常老师忙再把电话打回去，但电话接电话的却成了赵玲珑：“……啊？安若晴吗？刚才跑出去了……”
“啊？”
“已经走了！”
常老师莫名有些烦躁地把电话挂掉。自己班的同学出这种事，他当然是不得心安的。班里同学关心同学自然也是好的，但……安若晴，她是要来医院找他们？
他知道安若晴是学医的，既然医师资格证都考到了，她来自然对他们是一件好事，但她毕竟还在学生的年纪，比他儿子还小，医院这边都没有办法，她来只可能是白跑一趟吧……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常老师？”
他猛然回头。身后的少女身着他们落夕中学的蓝白色校服，高马尾还在脑后轻轻摆动，真是安若晴！
“这么快？”常老师不住看了看表，距离他挂电话不过才两三分钟时间，学校离医院怎么说也有个三四百米，她是飞过来的吗？
与此同时，常老师还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不对啊，现在还没放学吧？你怎么出来的？”
其实，学校那面东墙对她来说挺低的。苏余天这样想，但没敢说出来。
好在情况特殊，常老师暂时也没在意那么多，看了看“远道而来”的安若晴，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刚才大夫说了，去市医院做个手术就能恢复。张启然同学的父母马上就来，带他去市医院。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做手术吗？”安若晴的眉缓缓拧了起来。
“是。骨头反长，需要切除。”常老师言简意赅地把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
安若晴的眉仍然拧紧：“会有什么后遗症吗？手术风险大概有多大？大概……手术费需要多少？”
“这个……就不清楚了。”这些大夫都没有交代，常老师自然不清楚。
安若晴来到张启然身边，望着张启然腰间，沉思几秒，忽然开口：“我可以……去那边单独和张启然同学说几句话吗？”
“嗯？”常老师愣了一下，不过想到安若晴刚刚问了手术的事，可能要给张启然交代一些做手术时的详细情况或者注意事项，可能不太方便在公众场合说，又看张启然点了头，也点点头，“行，不要走太远。”
待安若晴推着张启然走远，苏余天还在想象安若晴会给张启然说些什么，直到被赵宏博戳了两下才猛然惊醒。不过，赵宏博戳的不止是他一个。
“喂，想去偷听吗？”赵宏博压低声音，指指他们离开的方向。
“额，不道德吧……”郝晨渊的样子应该是拒绝的。
“我也觉得不太好。”苏余天也举手补充。
“哎，去听听呗，又不犯法。”赵宏博开始竭力怂恿，“他们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秘密，安若晴同学应该说得就是一些医疗方面的事……我这不是担心张启然的情况吗？”
好吧，苏余天承认，赵宏博的最后一句话是说服他了，也说服了郝晨渊，他们一队男生达成了共识。
“那个，常老师，”和老师攀谈这种事，自然是交给赵宏博了的，“我们……刚出来的急，现在……人有三急……”
成功跟上来了。
他们去卫生间绕了一圈，接着向安若晴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们在走廊的尽头，苏余天不得不说安若晴真会找地方。这里大概是几个空的厂房，平时很少有人来。
他们躲在一间厂房中，这里恰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如果呼吸得轻一些，还挺清楚。
“张启然同学，你对我的医术还有些怀疑吧。”没想到，入耳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苏余天和几名男生不由自主地对视一下，又靠近了墙壁一些，想听听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个……抱歉，很抱歉，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的，但是……你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大，我确实……”
“我的医师资格证在这里，你也有所怀疑吗？”
“这个我是信的。不过，按照客观规律来讲，你的年龄……你应该……只是学了很多理论知识，还没有什么实践经验吧？医生这一行业，吃的是经验饭……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抱歉……”
确实，张启然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包括刚才，苏余天也看出来了，常老师并不是很信任安若晴。虽说她的医师资格证在那里摆着，常老师也经常拿她当正面例子给他们说要好好学习，但真要治病，特别是这种要动手术的大病，他们还是更愿意去找资深老医生。
许久没有传来安若晴的声音，张启然显然也有些慌了，解释的更加忙乱：“抱歉，我……真的不是那个……你和我们年龄相仿，确实经验上有些……那个……我有些难以相信……当然，你的能力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啊，抱歉，我也不太会说话，你看我说的……抱歉……”
“我明白……”是安若晴的声音。
外面沉默了有一会，他们又听到了安若晴的声音，只是这回，正式了很多：“那我有必要向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了。”
“我姓安，名若晴，毕业院校和尊师姓名很抱歉我仍然要保密，我专攻药学和神经学，药学中最擅长药理和毒理，神经学中主攻，同时对于临床学特别是骨科妇科内科以及麻醉学等都进行过专业学习，也曾对心理学口腔医学有所涉猎。”
“其他的我不必多说，对于骨科临床，我曾志愿做过服务医疗，接过近百场手术，接骨，骨髓移植，摘骨，植骨等均有所涉及。”
“说这些，也只是空话，你可能仍然不相信。不过，我有把握治好你。不用手术，不用开刀，不用切骨，不过可能会流一些血。”
他们心中一震，不知不觉间已经凑到门口，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走廊里，安若晴端站着，高马尾飘在脑后，随着安若晴的动作扬飞一甩。
她伸出一只手，放在张启然面前：“你愿意相信我吗？”
第18章 奇妙疗法
她站在那里，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震慑力，她给出的疗法，比起手术，听起来确实风险小的太多，犹豫半晌，张启然缓缓点下了头：“我……相信你。”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她是从哪里取来的工具，还是随身携带，一晃眼的功夫，她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根扁针。
“喂喂喂，就在这里开始吗？！”张启然狠狠吃了一惊。
“有我的地方，哪里都是病床。”
虽然背对着众人，但苏余天仍然能想到安若晴那抹自信的勾弧，那缕让人放心的微笑。
安若晴伸手去掀张启然的衣角的时候，张启然猛地一激灵，伸手就要挡，伸出去，和安若晴对视几秒，才恍然回过神来，忙抽回手：“抱……抱歉，我还有点……不适应……”
安若晴轻笑了一声，不过却也收了手，点了点头，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你如果不想让我看到……也行——手臂给我！”
“啊？”张启然还没弄明白，这手臂和他胯部多出来的那一截骨头有什么关系？
但没等他反应过来，治疗已经开始。
远远的看，安若晴在张启然的大臂端涂抹了一些药水后，便举针扎了下去——苏余天自觉的不去看那针尖。隔的有些远，他只能看到安若晴一些大概的动作，但能看出她的手腕灵动自入，显得异常老练，虽然没看那针尖，但他仿佛都能想象得出那又准又狠的劲儿，能想象的到在针尖的催动下血珠溅起的场面。
“疼吗？”
“还好……”
安若晴拿医用纱布拭去了刚才迸溅出的血珠，手伸向腰间——苏余天才注意到她原来还背了腰包，掏出一个酷似集气瓶的小瓶子，但却用一种黑塞子塞住而不是玻璃塞。或许隔的有点远，他只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小瓶子有些发黄，但他不清楚那是瓶子本身带的颜色还是瓶子里东西的颜色，瓶子里的东西仿佛是气体，他看不到瓶子里有任何物体的形态。
“这是……？”张启然也有相同的疑问。
安若晴没有回答，揭开瓶塞，将瓶子的开口覆在了刚才开的针口处。
“不要说话。”张启然似乎打算问什么，但安若晴止住了他，“调整呼吸，保持自己最舒适的频率。”
众人在后面看着心都砰砰直跳。苏余天可不觉得张启然这种时候能呼吸得舒服，因为他都感觉有一种力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猛然觉得瓶子变紫了一下，还是那种荧光的紫色，分外好分辨，再一眨眼，紫色已经消失。再一看周围，哪有半点紫色，什么东西能发出紫光？
“她在……干什么？”郝晨渊压低声音，看向众人。
其他人也迷茫地摇了摇头。
怕被发现也怕干扰到治疗进程，苏余天示意他不要说话，透过那不宽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那瓶子里的淡黄，应该是瓶子里东西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变得更浅，最后变成无色，或许是和什么反应了，或许是顺着那针口流到了张启然的血液中。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加上刚才那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紫光，莫名地让他有点不安，但此刻他只能把这份不安压下，继续观望。
待那黄色消失的差不多时，安若晴一手按住瓶子，另一手开始在张启然胳膊上方缓缓移动，从大臂移上肩头，又顺着他的后背滑下，最后手悬在张启然要治疗的那段胯骨前，仿佛在指引着什么往张启然的胯骨方向转移。
苏余天已经看傻了。她在干嘛，控制张启然的血液循环吗？让那瓶子里的东西转移到要恢复部位？不是，这玩意儿不受人控制的吧？她搞什么？！
“呼吸频率稍微放快一点。”就在众人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安若晴的声音又飘飘传来。
他们都死死地盯着那边的动静，他们知道，这样对一个医生来讲可能相当不尊重，但安若晴那变戏法一般的手法，不能不令他们心慌。
好在张启然看上去状态还不错，除了神情因为紧张有些僵硬，脸色还是很正常。
正当他们这么想，张启然的神情忽然一变，眸中射出的光比在政治课上那下还惊恐：“我……喘不上来气了！”
苏余天的心脏差点骤停，身旁，郝晨渊已经打算冲出去了。却只见安若晴抬眸一凝，伸手在张启然胸口上一按，霎时间，张启然长出一口气，惊魂未定地坐在轮椅上喘着气。
苏余天忽然有一种捡回来了半条命的感觉，扭头看看愣在门口的郝晨渊，赶紧把他拉回来：“冷静冷静，咱冷静冷静……”
还好郝晨渊刚才没冲出去，打断治疗，可能比治疗出问题本身更严重！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看时，那面的安若晴似乎并没有发觉他们这边的动静，凝神专注，又按照刚才手运行的轨迹滑了一遍，那动作好像还略带催促之意，仿佛是在催后面掉队的快点。
他只看得一头问号，脑子里又闪过了刚才那道紫光。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大概有五分钟，直到安若晴的手忽然在张启然胯前一收，紧接着......
带着一太平洋的问号，苏余天盯着那瓶子，却隐约看到，那扣在张启然手臂上的瓶口附近，真的出现了一点黄色的物质！
他差点惊叫出来，再看旁边的同学们，也是相同的反应。
那隐隐约约的淡黄，让苏余天分辨出来那正是进入张启然体内的那种物质，但流入的时候，还是没有形态的样子，但现在，已经成了一种液体，混着少数血液，从那针口流出！
莫约有过了一分多钟，黄色物质少了，流尽了，又流出了一些污血。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安若晴揭开了瓶子，拭去了张启然臂上的鲜血，给他上了药。
忽然，安若晴似乎玩心大起，笑着在张启然腿上忽然掐了一下。
“啊！”张启然眉间一拧，伸手捂腿，但忽然眉间舒展开来，“我……有感觉了！”
第19章 深奥的医学
在安若晴的搀扶下，张启然竟真从轮椅上缓缓站了起来，虽然失去行走能力才短短两个小时，但当他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感动地快哭了。
苏余天扶着墙缓缓坐了下来，刚才那一惊一乍的，现在回忆起来，真有点受不了。但这连镇医院都解决不了的症状，在安若晴手里却鼓捣鼓捣就治好了，让他对安若晴医术的认识不由得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那边的九位朋友，看了一整个治疗过程，也辛苦了，都出来吧。”安若晴的声音忽然传来。
“！”
苏余天坐不住了，赶紧从地上站起来。
感情安若晴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了，从还没开始治疗的时候就发现了，甚至把他们的人数都数清了！
“咳！”他们只得从藏身的厂房中走出来，对上安若晴的目光，又看看见到他们极度震惊的张启然，尴尬不可方物，“额……嗨！”
“啊，然，你好了！”尴尬的实在不行，看到张启然，赵宏博赶忙把话题转移到张启然身上。
“确实好了！”张启然眼中的光熄都熄不灭，望向安若晴，眼神里充满愧疚和感激，“实在抱歉，我之前还对你有所怀疑，实在是抱歉……谢谢安同学，谢谢！”
想起自己刚才也仿佛疑心安若晴会害到张启然，苏余天的脸色也一红，忙和郝晨渊一起上去道歉：“那个，对不起……”
安若晴笑着挥挥手，表示理解。成功治疗一名患者，她似乎比张启然还开心。
见他们出来这么久还没回来，常老师和教导主任也左问又问寻了过来：“说个话也不要说太久了，老师们会着急的，张启然同学的家长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你们不是去厕所了？怎么在这边？嗯？张启然，你能站起来了！”
他们猛然间才发现，张启然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就这么站在男生们中间！
“老师们担心了。”看这么多道目光都看向自己，张启然有些不自然地挠挠头，“安同学……帮我治好了。”
“嗯？！！”教导主任差点摔倒，还是常老师扶住了他。
“她……就在这儿……给你开的刀？”教导主任捂着胸口，似乎受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刺激。
安若晴从腰包里翻出一瓶极速救心丸，塞到教导主任手中，耐心地把情况给他解释了一遍。
“其实，张启然同学的症状，并没有手术那么严重，我在外面遇到过一种简单的疗法……”
安若晴开始说的还很通俗，苏余天听着大概明白就是那么回事，但越说越深奥，仿佛在欺负他们是文科生常老师是英语考试教导主任放下教学任务前是教语文的，他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满楼道飞，但虽然他们听不懂，但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所以，并不需要开刀，只要稍微一引，把sjsjwijdns%@#¥/～#……，再jdixvum@＄＃@＆grfj/，然后yggujhg@＃＄＃……”
到最后，他们彻底听不懂了。她好像说的是一个什么专业术语，还是个什么缩写，或者是个什么药的别名还是什么的，好像是和刚才治疗张启然的方法有关，他们除了懵逼，只能点头。
只是，那道紫光，还有那淡黄色的物质，让苏余天隐约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张启然的家长不放心，下午又带着张启然到更好的医院看了看，直到把一个骨科医生逼疯，一边说“你们孩子真的没问题健康得很，全身206块骨头一点毛病都没有”一边把他们赶出去，才被放过。
第二天一早张启然再来到学校的时候，班里早就传安若晴的事迹传疯了，而他们班那位格外擅长讲鬼故事的男生则更是一刻也坐不住，一下课就跑出去，给一楼到隔壁班的同学添油加醋地讲着当时发生的事。
“忽然，张启然的表情猛地一狰狞，捂着胸口大叫：‘我……我喘不上气了！’”
“你够了！”苏余天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把那名男同学拉会班里。他感觉再这么传下去，安若晴都快被他传成妖女了。
“何培生，何培生，接着呢，接着呢？”还有同学不依不挠地问。
“接着啊……”那名男生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想怎么添油加醋这个故事会更精彩。
“接你个鬼！”
“接着，她在我胸口上按了一下，我感觉呼吸通畅多了。”苏余天忽然听到张启然的声音，一扭头，看到张启然正向这边走来。
“呃……”何培生像是说人坏话突然被发现一般。
“还打算说什么啊？‘张启然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昏倒在轮椅上不省人事？’”张启然用周老师看了会后背发凉的那种笑容看着何培生道。
“没有，没有……”
“怎么这么多人啊？都挤在我们班门口干什么？”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了常老师的声音，苏余天和张启然一对视，一致决定先饶何培生一条小命，松开何培生的衣服遛回座位上。
很戏剧性的，明明是下课时间，高一22班却一下子安静了，同学们都坐在座位上看着书，比上自习课还认真。
常老师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子表格，交给门口几个同学，让他们发下去。
苏余天看到了标题，瞬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看大家都拿到了表，常老师开口介绍：“大家也知道，开学前半个月左右，咱们落夕镇发现了那一例不知名的怪病。为了保证咱们学校学生的安全，市政府特地发下通知，联系医院，准备给咱们学校的同学来一次大体检。体检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先是高三年级，咱们高一高二的在明天。咱们班在第一节课下后。第一节什么课？语文？我给语文老师说，让他早放五分钟，大家迅速到保健室集合，排队等候。”
苏余天的心仍然悬着，他总觉得这次体检没有那么简单。果然——
“这次体检，需要抽血化验。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注意饮食，不要吃太油腻，太甜，太咸的食物！”
第20章 苏余天的噩梦
“早啊老苏。”
“啊……早，晨渊！”
早上和郝晨渊匆匆打了招呼，苏余天坐回座位上，没看小说，没写作业，就对着桌面发呆。
郝晨渊写了一会作业，似乎是听到身后没动静，转过头，看到苏余天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疑惑地问：“你干嘛呢？”
“啊……啊？啊！我啊……我……我想应该先写数学呢还是先背英语呢，这不都要完么不是……”他慌忙回应。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更何况是他最好的兄弟，郝晨渊一皱眉，径直来到了最后一排他的身旁：“别哄我，到底怎么回事？”
“啊，我能有什么事……就是那个作业……”
“你别拿作业哄我。”郝晨渊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不是，我……”
郝晨渊的目光忽然放在前排同学没收起的体检表上，忽然一笑：“昨天看这张表发下来以后你就不太对。”
他忽凑到他耳边，“嗤”地一坏笑：“怎么，怕扎针啊？”
“滚你的！”苏余天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来，书包就往郝晨渊身上扣，“你才怕扎针，你全家都怕扎针！”
“诶诶诶，你怎么这么激动呢？”
“学习去！作业写完了？”
“不是，你该不会真的……”
“作业写完了？！”
“没……”
“快去写！！”
“哦。”
看苏余天这反应，郝晨渊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招惹他比较好，回到座位上后，又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写你的作业！！”
“哦。”
待郝晨渊回过头，似乎一时半会不会再转过来了，苏余天才缓缓打开英语书，但心思显然不在什么英语书上。
好吧，他承认，他刚才确实是恼羞成怒了。晨渊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有那么……一丁点怂，倒不是怕疼，而是他……稍微有点晕针。
记得小学那会接种疫苗的时候，有的女生哭哭啼啼的，甚至有几个男生也被吓得哭了出来，他倒不在这些同学的行列中，因为当那医生拿出注射器的那一刻，他盯着那针头盯着盯着，突然大脑一热，眼前一黑……等他重见光明，好像已经接种完了……
额，好吧，他承认，他其实是重度晕针患者，看见针就晕的那种，不，是想象着针就能头昏的那种。而且，随着生活经历的增加，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他是瞒不过晨渊的。晨渊早就知道了，也替他当做秘密保守着，不过有时这人会皮痒拿这来调侃他，比方说刚刚。
和同学们一起走进保健室的时候，他也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透过镜子，他可以看到自己现在可以说是毫无表情。
“哎？天，安若晴同学她没有来吗？”赵宏博作为班长在清点着班级人数，发现少了安若晴，向他打问。
“她啊，常老师说她的学籍不在这边，户口也不在这边，又是刚插班进来，市政府那儿没把她登记上，这次就不用了。”他勉强让自己的脸色和神情看上去自然一些。说实话，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挺羡慕的。
“这样啊……”
等待的过程是更煎熬的，他脑海里总能蹦出来各种针的影子。队伍一点点的前进，似乎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他看到排在前面的郝晨渊已经走出来了。
“怎么样，老苏，还活着吗？”郝晨渊还是忍不住想调侃他。
“滚。”
“别硬撑着了。一会我想办法进去，和你聊几句话，别老想那些。”
他承认，听到这些的时候，他还是挺感动的。
先是一堆什么身高体重肺活量视力的体检，当那名大夫告诉他“去隔壁”的时候，他心一沉。到这时候，他居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离得老远他就能看见桌子上摆放得那一堆医用品，这里以前是心理咨询室，为了营造心理环境，周围的墙壁被刷的雪亮，但此刻，在苏余天眼中，却是那么压抑。
他尽量不去看那些医疗用品，特别是一次性针头，将体检表交给大夫，不安地在凳子上坐下，将手臂放在垫子上的那一刻，他明显感受到一丝凉意，但他觉得，他的心头更凉。
“大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他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一声，对比起一屋子的冷色调，写道声音简直像一团烈火，“您帮我看看，这些数据对吗？”
郝晨渊走上来，把体检表交给另一位大夫，同时向他挤了挤眼。
接着，郝晨渊像是猛然发现他也在这里一般，向他招了招手：“诶，老苏，下午要考的政治知识点背会了吗？”
“……”
刚才才生出来的那点感动瞬间灰飞烟灭。不是，这人起个啥话题不好，偏说这个，这是怕他压力不够大吗？
“哦，对了，那个政府的职能是什么来着？”
“……”这人，不但要给他加压，还要让他冷场啊。讲职能的时候，他不是知道他正在跑神来着？
他刚想说两句什么，忽然感受到桌上的一次性针头被拿起了一支。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现出了各种各样用针的画面，什么注射器针管点滴器针灸都冒了出来，顿时感觉大脑“嗡”的一下，眼前已经开始打转。
不不不不行，不能想那些……对！他政治知识点还没背来着！政府职能有些啥来着？好像有个民主建设，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宏观调控……其他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他硬着头皮，努力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向郝晨渊说着，其实他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只能感觉到他的嘴在一张一合，至于发没发出来音，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郝晨渊把他从凳子上拉起来的。
“怎么了，政府职能想得傻住了？”他听见郝晨渊的声音靠近，替他用棉签按住那还在流血的针眼，“走走走走走，赶紧回去复习！”
第21章 球场相逢
落夕中学每隔两个星期放一次周末，不过中间不休息的那个周末，学校一般会给一个下午的时间让住校生洗个衣服洗个澡，约等于休息半天，晚上正常上晚自习。
上线瞅了一眼，开学以后，假期里那些一起开黑的初中同学们基本都处于离线状态，又看看段位打在了王者三十几星——一个假期打上去的，看公告说下周就要开新赛季，这几天也打不上几颗星，便下了线。虽然知道郝晨渊住校不带手机看不见，还是给他在QQ上发了一句“我来找你”，装上钥匙就出了门。
他知道郝晨渊会去哪，来到操场上，果然见郝晨渊和几个分班前的男同学在篮球架下坐着，应该是打了一阵后累了歇会，有说有笑。
“不行了，郝晨渊，不打了，我们还没吃午饭来着，不好意思，下次啊！”大概休息好了，那几个男生歉意地笑了笑，向郝晨渊挥手告别。现在已经快两点了，他们放学后就在操场浪，还没吃午饭。
“行吧……”
“晨渊！”苏余天向郝晨渊那边挥了挥手，“还来吗？”
没错，他又来找虐了。虽然知道自己的球技是绝对比不过郝晨渊的，不过……人贵在坚持不是？
“诶？怎么来操场了？你不是说要在家上分？”
“突然想运动了，不行？”
“哦。”郝晨渊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看旁边没人，找抽的那股劲儿又上来了，“我还说你早上刚抽了血……”
“滚！”
郝晨渊笑着躲开苏余天迎面甩开的衣服，却不料这下是虚招，一转神，手中的篮球已经被苏余天抢走，趁他每反应过来，苏余天立刻一个三步，将球扣进了篮筐。
太不容易了，他终于进了一颗球了，太感动了。
“诶诶诶，老苏，不带这么玩的啊！我给你讲，我认真了啊！”郝晨渊把两件外套甩在篮球架上，就冲过来抢球。
苏余天想说，其实，你不用认真也能完虐我。
确实，从刚才那颗球以后，他就再也没碰到过那颗球，全程郝晨渊一直控球，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那种。
“哐当”一声，郝晨渊又一个三分球进了，苏余天心态直接爆炸，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居家上分。
郝晨渊抢他一步冲到篮筐前抓到了球，忽然向不远处挥了挥手：“诶？池绍轩，一起来吗？”
池绍轩？！
专注打球，两人还真没注意到，池绍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篮球架附近的那根电线杆旁边，望着他们这边，他的身旁，还标志性地站着那位名叫夏浅璃的女生。
“他早想和你们打了。”倒是夏浅璃先开口了，笑着把池绍轩推了过去，“我和肖颖她们先回去了，玩得开心！”
夏浅璃向操场那边跑去，那边的秋千上还坐着几个女生。
“你……就是前两天那个梦游把隔壁宿舍刘学神打了的那个郝晨渊？”盯了郝晨渊半晌，没想到池绍轩却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诶呀……”说起这个，郝晨渊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这事都传到你们19班了啊……我也不知道我会有那毛病，以前从来没有人给我说过啊……我以前身体一直挺好的。是吧老苏？”
“确实，晨渊以前没梦过游。”他给郝晨渊说着。
“那可真是桩奇事。”池绍轩点了点头，嘴里又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郝晨渊没听清。
“没事。”池绍轩一摇头，一侧身，从郝晨渊身边滑过，居然已经把郝晨渊手中的球抢到。
“诶，你们一个两个的！”郝晨渊叫着，起跳将池绍轩刚投到半空中的球拍落。
几颗球下来，苏余天发现，池绍轩的身手异常灵敏——或许从前几天他窜到篮边接住郝晨渊的球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他的跳跃能力和力度都在他之上，似乎还在郝晨渊之上，走路跳跃间有一种轻盈的姿态，但似乎又扎得很稳，仿佛以前练过身手，增足了他身姿的帅气。
“你练过？”他忍不住问出来。
池绍轩点头，挽起袖子，又补充解释道：“小时候和人学过，又练过几年跆拳道。”
“哇哦！”周围传来一片女生的惊呼声，苏余天才发现，池绍轩一来，刚才还冷冷清清的篮球架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群女生！
校草的力量这么恐怖的吗？晨渊打球打的那么好怎么就没人看？
他能看出来，似乎是不经常打球的缘故，一开始池绍轩的各动作还有点生疏，投篮的动作还有点僵硬，但是一会以后，他的动作就流畅起来，更是激起了周围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
他看到，那边篮球架下，郝晨渊连秀了好几个假动作，眼见就要把池绍轩甩开，忽然手一滑，球向池绍轩那边滑去，池绍轩抓住机会，迅速完成了一球进篮。
“哇哇哇哇！池校草好厉害！池校草最帅！”周围女生的声音快把苏余天耳朵震聋了。
他知道，晨渊刚才放水了，刚才晨渊护球护的挺死的，怎么可能突然手滑？看起来这家伙求生欲还挺强的，还不想被周围的花痴们围殴。
郝晨渊转过来，对他做出了一个万分无奈的表情。
不得不说，和池绍轩一起打球，游戏体验真的是……极其的差。
有几个女生还把手机屏幕对准他们，苏余天瞥了一眼，是二维码。干嘛？想让池绍轩扫她们吗？！
赶走这堆女生的是夏浅璃的一个电话。
池绍轩接了电话，暂时退出了场地，说了几句。有点自知之明的女生们都纷纷散开，她们有时会忘，她们池校草已经“名草有主”了……
苏余天抓住机会，终于在郝晨渊手中又抢到一回球，来不及多加对准，就用力向篮筐投去。
“哐”的一声，篮球重重砸在篮板上，向场外弹开。
苏余天心中一阵遗憾，知道那颗球要他捡，目光随着那颗球飘向远方，但忽然心头一紧——
球砸去的地方，有一个女生！
第22章 你很像我弟弟
“诶！小心啊！”郝晨渊也看到了，但此时，冲过去拦下那颗球显然已经不可能，他只能出声向那边提醒。
眼见那球就要砸在那名女生身上，那名女生仍然没有要躲的举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苏余天心中同时为那名女生和自己默哀一下，已经在想一会儿应该怎么道歉了，却忽然见那道身影手臂一抬，直拦住了迎面飞来的球，周身一转，在转身时，那颗篮球已经被她端在了手中！
“啊，同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忙跑过去道歉，见没伤到那名女生，心中也松了半口气，离得稍微近了一些，他也看清了那位女同学的脸——
“安若晴？！”苏余天忍不住惊呼出来，却不惊讶——自从那次东墙事件以后，他已经对安若晴的身手见惯不惊了，拦住那颗球，似乎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这种情况下，遇到熟人比陌生同学更尴尬哎！！
“那个……真对不起啊，没看到你在那，真对不起……”
“没事的。”安若晴一笑，让人心安。
不过，今天是礼拜天，她又是走读生，不像他们来操场上打篮球的这一批，她来操场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完成调查任务，要在这里采集点材料。”安若晴微微一笑，挥臂一笑，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标准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送回到他手上。
“奥，谢谢！”他道谢，又扭头看向跟着他一起赶来的郝晨渊和池绍轩，“继续？”
“OK！”郝晨渊已经回到了篮球场上。
“池绍轩，继续吗？……池绍轩？”
叫了池绍轩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苏余天才发现，池绍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盯着安若晴来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
“池绍轩？”
“池绍轩？！”
“池校草？！”
他又叫了好几声，池绍轩才猛然回过神来，又不住抬头向望了望安若晴，却轻道一声：“不了。”
“诶，那先休息一会吧。我正好也渴了。老苏，池绍轩，要水吗？我去买！”
“噢，行！回来给你钱！”
苏余天将篮球卡在篮球架上，和池绍轩并坐在了旁边，抬头望时，却发现安若晴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准确的说是望着他身旁的池绍轩。
有女生看池绍轩，本不是什么希罕事，苏余天可以说已经缓缓习惯了那群花痴的存在了，落夕中学校草的颜值确乎不是吓吹的。但近期相处，他也了解到他这个学医的同桌确实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她似乎不是那种颜控的花痴女生吧？
这么明显得目光，连他苏余天抖感受到了，池绍轩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摸了摸脸，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呃……同学？我脸上有虫子吗？”
嗯？
听到池绍轩开口，苏余天还真小吃了一惊。刚才打球的时候，周围看池绍轩的女生还真不少，明着看暗着看的都有，刻意吸引注意的或者欲擒故纵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个硬是把自己和商品似的把打开二维码非手机挂在胸前的，但池绍轩看起来已经熟视无睹。而他现在，居然主动和安若晴说话了？
想起刚才池绍轩刚才看安若晴的那个愣神，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苏余天心中油然升起……不对！他在瞎想什么！池绍轩不是有女朋友？那位夏浅璃，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还真挺好……
安若晴缓缓走过来，在他们面前莫约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池绍轩一番，嘴角一颤，表情似乎有些复杂。
“呃……”安若晴的这副样子，弄的池绍轩似乎有些尴尬，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到苏余天那边，“苏余天是吧？这位同学……就是前几天插到你们班的那位安若晴同学吗？”
他点头。
“哦，久仰了。我是池绍轩，19班的。”池绍轩笑了一下，自我介绍着。
安若晴点了一下头，也回了一个笑容，但望着池绍轩的眼神仍然复杂。
“怎……怎么了？”别说池绍轩了，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一个女生盯到头皮发麻，说话都有些慌张了，就连他苏余天看到安若晴这么一直盯着池绍轩看，都感觉有些瘆人。
安若晴定了定神，轻叹一口气，却说出一句让在场两人怎么也反应不过来的话：“你……很像我弟弟。”
“啊……啊？！”池绍轩明显傻眼了，坐在他身旁的苏余天明显感受到他的身子颤了一下。
正在往身上套外套的苏余天愣是把右手捅到了帽子里。
不是……安若晴同学，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这这这……这搞什么呢这是，哪有这么突兀认亲戚的，要搭讪也不带这么搭的啊……
“哈……哈哈……”池绍轩缓解尴尬般地笑了笑，耍帅般地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他有我帅吗？”
“额……”苏余天表示一阵无语，扭头不忍直视。等等。不对，他刚才怎么看到池绍轩脸上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额……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人肯定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嘛，对对对，就是这样，嗯。
“没有。”安若晴轻轻摇了摇头，回答的很诚实，也很客观。
“哦……”池绍轩微微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苏余天竟发觉，池绍轩这一声中，有那么一些的……失望？
不是，人家说你帅，你失望啥？
“不过……”安若晴顿了顿，向前走近两步，更凑近了池绍轩一些，勾起了嘴角，“他和你一样……自恋！”
第23章 中毒症状
中午午觉前，苏余天随手打开了王者营地，翻了翻好友列表，看到赵宏博那边早上上课时间居然有两把，直接一截图，从QQ上给他发了过去。
苏余天：［图片］
苏余天：赵班长，咋回事呀？
赵宏博直接秒回。
赵宏博：［？］
赵宏博：奥，这我一兄弟玩的，他有我号。
苏余天：？
赵宏博：他前两天刚被停课了，闲的很。
好吧，他知道赵宏博和校外那些社会的少男少女有来往。
他正打算发一句“先睡了”，忽见屏幕一滑，赵宏博又发来两条消息。
赵宏博：对了
赵宏博：你有安若晴的QQ吗？
苏余天：？
赵宏博：张启然那事儿以后就挺想要一下她QQ的，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点。
赵宏博：你她同桌，有吧？
苏余天才意识到，坐了也快一个周同桌了，安若晴的QQ他确实没加上。别说QQ了，好像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苏余天：没有。
赵宏博：［？］
赵宏博：你是真同桌？
苏余天正不知道怎么回，隔了一会，又看见赵宏博发来两条消息。
赵宏博：她不会没QQ吧？
赵宏博：［？］
苏余天一愣。好像……不排除这种可能。
事实证明，安若晴还是有QQ的，中午上学在校门口偶然遇到，苏余天便要来了，但当他查询了那一串数字后——好吧，他好像暴露自己智能手机进校园的事实了——拿着手机的手抽搐了一下。
她确实有，只是……
QQ头像是最原始的企鹅头像，个性签名什么的都没设置，赞的个数也少得可怜，就连昵称，都是简单的“若晴”两个字，再看注册时间，确事一个周左右之前！
也就是说，她可能是为了来他们学校，专门注册了一个？！
这么说吧，就连他的小号，内容都比她这个号上的东西多！
医学生从不用QQ交流的吗？还是她们用微信？
他实在没好意思再问她微信号是多少。
“不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你平时不用QQ的吗？”
“太麻烦。”安若晴却一本正经地给了他这样一个答复。
不是，这哪里麻烦了？还是说，她嫌QQ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烦？不会吧，就算你只用手机号，每天各种公司短信都能给你发下好几条吧？
他们到达教室的时候，一个女同学正从教室里冲出来，正好和安若晴撞了个满怀。安若晴倒是好好地站着，那个女同学却猛地向后摔去，安若晴忙把她拉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女同学忙道歉，忽看清是安若晴，眼睛一亮，“哎？安若晴？来的正好！快！妞妞晕过去了，你快帮她看看！”
“妞……杨初柳？！”
“是啊！刚才思明正在给她讲题，她忽然就昏过去了，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杨初柳的座位旁边挤满了人，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安若晴来了”，轰乱的人群才稍微有秩序了一些，给安若晴留出一条路来。
杨初柳侧躺在一个女生怀中，那个女生正不断摇晃着她的身体，刘思明也在旁侧，掐着杨初柳的人中。
“先别动她！”安若晴地声音忽然传来，旁边忙里忙外的几人赶紧停了动作。
安若晴直接把背着的书包甩给身后跟着的苏余天，没有多问，手指立刻覆上了杨初柳的脉搏。
班里同学一瞬间安静下来，生怕干扰到安若晴的判断。苏余天提着书包站在后面，更是气也不敢出。
但把着把着，安若晴的神情愈发不对劲了，让在座的同学右眼皮一跳：“她中午吃什么了？”
“食堂的米饭……”一个女同学弱弱地举起一只手来，应该是中午和杨初柳一起吃饭的。
“什么菜？”
“啊……？好像有，小白菜，土豆丝，还有粉条牛肉烩菜……”
“食物中毒？”刘思明不可置信地看向安若晴。
“可是……我和她吃的是一样的，我没有事啊。”那个女生看起来快哭了。
“就是啊，如果是食物中毒……应该有很多同学都出事了才对。”一名同学也道。
安若晴沉思几秒，忽然伸过手来，苏余天忙把她的书包递过去，见她从书包的侧兜里拿出一盒针，忙扭头避开。
安若晴翻过杨初柳的手掌，有拿出一瓶医用酒精，对针尖消毒清理后，针尖扎在她的食指上。
在座的同学，有的身子抖了一下，但想起之前张启然说安若晴给他治疗的时候也动了针，缓缓放下心来。
安若晴给杨初柳相当熟练地取了血，随后向那滴血上滴了几滴一种不知名的无色液体，血滴在无色液体中迅速扩散开来，但随着扩散，血液呈现出了一种异常诡异的深蓝色！
安若晴的手臂缓缓垂下，她甚至都忘了手上还捏着滴管，滴管里的无色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啊！”有的同学尖叫出来。
“毒。”安若晴只给出了一个字的答复，但她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咬紧了牙关。
“什么？”
“真的是食物中毒？！”
“不！是纤斑薄颈双小尾长草的毒！！”
安若晴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向教室外面冲去。
“哎呦！”门口，安若晴又和一名同学相撞，还是刚才进门的时候撞到的那名女同学，此刻，她又要向后栽倒。
门口的同学赶紧把她扶住，她的身后，还跟着刚刚被名女同学喊来的常老师。
常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安若晴冲出教室，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是，这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又忙转到杨初柳身上，速步来到杨初柳身边：“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安若晴同学说……她是中毒了。”赵宏博努力把自己看到的表达清楚。
“毒？什么毒？”
“她说……好像是……什么来着？”
“什么双小尾啥？”
“什么斑薄啥的……”
“纤什么玩意儿来着？”
全班50多个同学，愣是没一个把那什么草的名字重复出来的。常老师没有办法，打了校医的电话，让几名同学抬着杨初柳赶紧去医务室。
众人在楼梯口碰到了安若晴。
见到常老师，安若晴急切地冲上来：“常老师，我可不可以借用学校的实验室？”
第24章 愤怒的若晴
校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虽说中毒的学生他们也见过，但头一次见到这种能明确知道中了有一种毒但怎么也说不清楚到底中的是什么毒的情况。
“什么……啥草来着？”
“废话！好像叫纤什么……”“啥双小尾……”
“啥斑薄啥？”
没办法，谁叫安若晴就说了一遍呢？楼梯口遇到她的时候，他们还打算问来着，但常老师刚回了一句“高二的马上学考最近练习实验，一直开着呢”，话还没说完，安若晴就已经从楼梯上跳了下去，把他们都吓傻了的那种。
校医一边给杨初柳检查情况，一边耐心地听着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经过同学们长时间不懈的争论加上群众智慧的结晶，他们终于把安若晴说的那个草的名字还原了出来——纤斑薄颈双小尾长草！
然而，正在和医院进行联系准备送杨初柳去洗胃的几名校医却露出了大大的疑惑：“啥？啥草？”
“纤斑薄颈双小尾长草！”这不知是多少同学的智慧结晶。
“啊？”校医们懵逼了，同学们也懵逼了。在送杨初柳去医院的路上，校医和几个跟去的学生商量，终于达成了一个统一的观点——百度！
然而……
“额，话说，那几个字怎么写来着？”那名拿着智能手机的同学盯着百度界面看了半天，最后十分尴尬地看向他们。
问题一出，所有人傻掉。最后，那名同学收好手机，惴惴不安地坐在去医院的车上。
“安若晴！！”苏余天气喘吁吁地跑进实验室。
马上就要上课了，实验室里没有人，他一眼就看见了在实验室的第三排已经坐定下甚至把各类药剂都放了一桌子的安若晴。
安若晴从楼梯口跑了以后，常老师和一队学生带着杨初柳去了医务室，而让他去叫回来安若晴，毕竟安若晴对杨初柳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咱们快去医务室吧！妞妞她需要你！”他来到安若晴身边，一边喘气一边道。
安若晴仿佛没有听到，从背过来的书包中拿出一个大概是100mL的容量瓶，就已经开始清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表情有些空灵，水溅到了她的衣服和脸上，但她没有一点反应。
什么这样做那样做！
苏余天一把关了那水龙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别整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草的名字叫什么？”
“他们……都是无辜的啊……之前的他们，也是你吗……”
什么他们她们你们你的！
苏余天心中一阵烦躁，如果没有性别差异，他可能直接就拽着安若晴的手腕走了。他正打算一把从安若晴手中夺过那个什么瓶，忽然看到安若晴的眼圈红着一圈，湿漉漉的。
“你……怎么了？”他心头一紧，这一刻，他承认，他害怕她的眼泪。
“好……好了，咱们……先去医务室看看妞妞，别……”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了下来，同时后悔起刚才脑海里那还未施行的粗鲁行为，慌乱之下，掏遍全身也没掏出一张纸。
“为什么……”安若晴小声说着，眼圈更红了。
“好了好了，咱们……”
“为什么！！”安若晴忽然发疯般尖叫出来，重重地将手中的容量瓶摔在地上，忽然的变故，苏余天惊得“啊”了一声，忙退后两步才没有让容量瓶砸在他的脚上。
安若晴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温度计就向他这个方向过来，他忙躲开：“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的目的！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心中暗暗苦叫到底谁有什么目的啊，关他什么事，到最后，他都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直到安若晴的手臂缓缓落了下来。他生怕安若晴突然给自己来一下，忙又退开了好几步，见安若晴半天没有动静，又有点担心，缓缓上前去。
“师父，若晴无能……”他听到她这样说，猝不及防地，她向后倒去。
他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
……大脑里缓缓恢复了意识，他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多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他那一下哪里是接，却是不偏不倚地一手搂住了她的肩，一手搂住了她的腰！更可怕的是，安若晴闭着的眼睛忽然缓缓睁开，和他对视了几秒钟，接着……
“啊……？！”
“啪！”
他认错，他有罪，那一刻，他胳膊一软，然后……
他努力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他还指了指地上碎了的容量瓶，正要找那根温度计，他才发现，跟着安若晴刚才那一摔，温度计已经碎成了好几段。
安若晴坐在凳子上，此刻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检查着桌面上的药剂，轻轻“嗯”了一下。
“所以……咱们还是赶紧去医务室吧。”苏余天还是没忘自己来实验室的目的。
安若晴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苏余天也是才知道她也是智能手机进校园，拨弄了一下，收了回去：“你百度搜。”
苏余天掏出手机，才发现安若晴刚才通过QQ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纤斑薄颈双小尾长草。这就是妞妞中的那种毒的来源吗？他顺手复制到了百度，但……
“怎么会这样！”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
他本来以为第一条应该是一条百度百科，但百度的界面上，最上端却写着几行字：“未找到相关内容。您要找的可是×××”！
“你现在觉得，去医务室还有用吗？”安若晴露出一个苦笑，扭头不去和他对视。
苏余天不知过了多久，才从这“百度搜不到”中缓过神来。
“那……你有办法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问出的这个问题。
“我没有随身携带纤斑薄颈双小尾长草毒的解药的习惯。”安若晴轻声道。
“那怎么……”苏余天急了，但一愣，忽然明白了安若晴话中的引申之意，“你要现配解药？！！”
第25章 现配解药
安若晴眨了眨眼睛，睫毛如蝴蝶般飞舞，很显然，苏余天猜对了。
“不是，现配……解药？！”看看安若晴，又环顾一下周围那相当简陋的实验室环境，苏余天怎么也无法把这三者联系在一起。
但他忽然又想到，张启然事件中，落夕镇的骨科医生都没办法，但是她……
“可以留下来帮我的忙吗？”他忽见她的目光看向他。
犹豫一下，他点了头，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理。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是文科生，他可能连怎么用这些仪器都不知道吧……不是他说，他现在连使用胶头滴管的注意事项都没记住。
安若晴摇了摇头，似乎是不介意：“可以帮我去找几支试管吗？”
“哦，好。”
别说，除了高一刚上来还没文理分科那会做那个什么钠的性质的实验外，他就没来过实验室，他还真不知道试管被放在哪，一连开了好几个柜子，才找到试管放置的地方，等他回来，安若晴已经在将容量瓶里的浅蓝色液体往烧杯中转移了。
容量瓶？
苏余天才发现地上的碎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安若晴手中那个，完好如初。
他一怔，随即一拍脑袋。
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找那些烧杯找了不少时候，肯定是安若晴自己打扫了，她肯定还拿着别的容量瓶，不是吗？
“给。”
“这……”安若晴刚想伸手去拿，但看到烧杯内壁上糊着的砖红色物质，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他们……是刚做完还原性糖的鉴别实验么？”
“我马上洗！”
放的久了，内壁上那些砖红色物质竟是出奇顽固地粘着，刷都刷不下来。苏余天暗暗把那些为了学考天天过来练实验的学长学姐们骂了个遍。
身边，安若晴的动作也一刻也没有停。那杯浅蓝色的溶液在她滴加了几滴说不上名字的无色溶液后忽然变成了深绿色，随着她搅拌的动作又逐渐变浅，最后竟变成了无色！
他把自己洗好的试管递了过去，不知废了多大的功夫他才把内壁上的颜色刷去，但见安若晴看那试管的神情依然抽搐，但她也没说什么，又将那试管冲洗了好几遍，似乎仍然不放心，又拿烧杯中的液体润洗了两遍。
安若晴操作着，时不时在面前的草稿纸上写下一串他看也看不懂的化学式，到最后，化学式愈发复杂，好像还是好几个化学式的组合，组合的内容好像也越来越多。
他拿来的几支试管中都被装上了各种溶液，好像还不够用，还有几种溶液被盛装在烧杯中。
她在草稿纸上勾住了好几种化学式，接着把似乎是对应的药剂按比例相混合。
混合的药剂是浓黑浓黑的，不是那种脏兮兮的给，却是那种类似于鞋油的戳黑，但又仿佛不是纯黑，因为黑中，还漂浮着一种白色的杂质——说也奇怪，黑和白明明是两种水火不容的颜色，但白色却明明白白地在黑色中存在着，两者好像都是液体，但既不融合，亦不分层，是一种无比奇妙的存在现象。
“帮我看着，五分钟。”安若晴把那支试管放在试管架上，继续别的操作。
苏余天才从那种令人神往的现象中回过神来，一看手机，现在是14:28。时间下面，还有赵宏博给他发来的十多条消息。他点开一看——
14:08
赵宏博：你干嘛去了？！还没叫过来吗！！
赵宏博：快点！！叫个人这么慢吗！！
14:10
赵宏博：要去医院了！！
赵宏博：你赶紧过来！！
赵宏博：不然你带着她跑过来吗？！
14:20
赵宏博：艹
赵宏博：你人到底去哪了！！
14:25
赵宏博：混蛋……
接着是一条语音，他点开，为了不打扰安若晴，声音开到了最低。
“怎么办……大夫说，她那真的是中毒症状，但是……好像不是食物中中的毒！也就是说洗胃没用！安若晴给咱们说的那种毒草的名字大夫也没有听过，怎么办啊，怎么办？！”
虽然自从在百度上搜不到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想过有这种后果了，但赵宏博的语气和杨初柳的情况，还是让他心头一紧。
“不是口服的？”苏余天明明已经将声音调得很小了，但安若晴还是听到了。
“好像是这样……”
安若晴一怔，接着发出一声冷笑，不知是对谁在说，又似乎自言自语，冷意中有带着苏余天无法感同身受的苦涩：“是啊，这是你的风格……”
你？
苏余天意识到这个“你”指的不是他，但指的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
他怕安若晴说着说着又像刚才一样忽然疯狂起来，又忽看到屏幕一闪，又是一条语音：
“安若晴在哪？！你们还在实验室吗？常老师已经联系急救中心了，她有办法吗？！”
忽然，他的手机被安若晴抢去，再还给他时，已经替他给赵宏博回了四个字——
回实验室！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道工序要改改了……”凝望着桌上的药品，安若晴拿起了手中的注射器……
十分钟后，当抬着担架的医疗人员们匆匆赶来落夕镇第一医院，将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的少女抬上担架时，一道身影忽然从人群中挤入，将一管白色偏棕的液体注射进了少女体内。
周围簇拥的亲属们尖叫着，将疑似恐怖分子的人影拉开，却没拉动。落夕中学的校服是那么亮眼，长马尾扬在身后，随着少女的动作跃动。
老师和同学们认出了那道身影，都傻在了原地；杨初柳的亲属们不认识，把那道人影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有几个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哪里来的疯子！你对我家妞妞干了什么，干了什么！！”
但是，奇怪的是，无论在场的亲属们怎么按，少女始终屹然不动地站在担架旁；无论他们怎么打，拳头都如同作秀般，怎么也到不了少女身上；医疗人员们想赶紧把担架抬走，担架却仿佛被凝固住了，怎么拉都拉不动。
更邪门的是，医院的信号在这一瞬间仿佛突然被屏蔽了，那几个亲属都快把手机屏幕戳烂了，愣是一个电话也没打出去。
就在这时，被在场的医疗人员们确定为“快不行了”的杨初柳忽然“唔”了一声，眼皮动了动。
第26章 三婶的电话
等苏余天和赵宏博气喘吁吁地来到医院门口，看到的确实异常和谐的一幕。
“小姑娘，谢谢！谢谢！谢谢！”
“小姑娘，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们刚才太着急了，真是对不起，没弄伤你吧？”
“小姑娘，你缺什么吗？我们完了给你送过去，就当是一点心意……”
一边，杨初柳已经被她的父母的扶着坐了起来，脸色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中毒的黑沉，看起来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一边，安若晴被杨初柳的一堆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其中，聚集她最近的一个中年妇女硬是要把一沓钞票往她手中塞，安若晴摆着手，婉拒着杨初柳亲戚们的好意。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耐心地听着何培生用那种吓唬女生的口吻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不会真的没救了吧？我心里凉了半截，这个时候，忽然一道身影把我推开，她手中拿着一管白棕相间的诡异液体，就往妞妞身体里注射……”
苏余天表示，他真的就只是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没办法。他们那时候站在校门口，因为为了防止人偷车这个时间点车棚是锁着的，他没办法骑车，正和赵宏博商量着要不要叫和出租车，安若晴突然就撇下他们跑了！他们马上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往过来赶，还说是半路看到安若晴就让她上车，谁想，她居然先到了！赵宏博至今也没想明白，安若晴叫他回实验室一趟到底是干嘛？浪费10块钱车钱促进经济流通吗？
杨初柳是第二天早自习下了来学校的，还是和往常一样，她的步伐轻轻的，生怕吵到周围的同学，然而，她前脚刚踏进教室门，后脚还没并上来，就被班里一大半同学包围。
“妞妞，没事了吧？还难受吗？”
“昨天可是吓坏我们了，到底怎么回事？”
杨初柳腼腆地笑笑，声音小小的：“大家……麻烦让一下，我想找安若晴同学……”
一听这话，不需要任何人领导，班里同学瞬间让到两遍，给杨初柳留下一条通向最后一排的路。
杨初柳看起来便不是那种擅长交集的女生，把那厚厚的信封呈递到安若晴面前的时候，红了半边脸，声音更小了：“安若晴同学，我妈妈让我把这个给你……”
苏余天还是低估了当代学生家长的热情——或许是家长常不在身旁导致他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昨天无论杨初柳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说什么，安若晴始终不肯接受，本以为他们放弃了，没想到今天又看到杨初柳拿来！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安若晴忙推辞，信封里装的是什么她是清楚的，“都是同学，应该的应该的……”
“真的谢谢你了，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不不不，真的不用……”
“爸爸妈妈说你一定要手下的……”
“不行不行……你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的吧？”
“我是独生子女……”
“你父母赚钱也不容易，你快拿回去吧……”
“可是……”安若晴到底还是没有收，杨初柳显然也没有自己七大姑八大姨那么会交际，红着脸默默退了出来。刚坐到座位上，另一群女生便又包围了她。
“暧暧，妞妞，昨天你昏倒的时候，思明可关心你了，一直在旁边守着！”她们压低声音，眼睛里喷射着八卦的光。
“就是，可着急了！”
“你说，思明会不会，也……”
“哎呀！”杨初柳满脸通红，捂住了那个女生的嘴，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抬头瞅了一眼前方刘思明的背影，怕她们发现，忙把头偏向另外一侧。
苏余天随手翻着动态。几分钟前班上一名女生发了一条“祝贺杨初柳同学康复”的说说，下面已经有十多个人点赞——可见班里有多少人带手机。
他没敢点赞，又往下翻，忽一个电话打开，备注是“三婶”。他忙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转身进了卫生间接电话。
“喂，天天啊，忙不忙啊？婶婶没打扰到你学习吧？”电话那头传来三婶略带一些当地口音的声音，周围还有些嘈杂，好像是什么乘客登机的画面，三婶在机场？
“啊，没事，婶儿，正下课着呢……”
“没打扰到你学习就好。啊，这两天建业和彩霞他们又走了吧？你一个人在家还行吗？吃的还好不？”
无意间又被提到心中最不想提到的部分，苏余天的心情沉了沉，声音也哑了一下：“没事……婶儿，我一个人在家挺好的。”
“哦……要不等婶婶回来，来婶婶家住？婶婶把浩宇那小兔崽子赶沙发上去，你住浩宇他屋。”
“额……不麻烦婶儿了。”想起那年仅七岁寒假刚来他家打碎了他家一个花瓶扯了他三本课本的小堂弟，他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完全不敢想和这小兔崽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会有什么后果。
“不麻烦不麻烦，等我回来就把你接过去……”
“别别别别别……！婶，婶！那什么，我放学回家晚，别打扰了叔休息……我一个人挺好的，挺好的……”
“哦，那行吧……”电话那头，三婶才把刚才浮出的那个可怕的念头收回去。
苏余天勉强松了口气，怕三婶再提这个事，已经准备挂电话了：“那什么，婶儿，我看你那儿挺忙的，要不先挂了……”
“哎！天天，你婶儿和你商量个事儿啊！”三婶才进入了主题。
“啊？”
“那什么，婶儿和你叔最近遇到点事，要出差一趟，大概四五天吧。浩宇在家没人照顾，不然到你那儿和你住两天？”
“！！！”
苏余天差点一把按上挂断按钮。
“没事，我回来他活着就行，你吃啥就给他吃口啥，晚上让他搁沙发上就行。就是上放学你得接送一下，一小和落中也挨得不远，我已经给那小兔崽子说好了，中午他去同学家住，你下午六点左右去接他就行了。麻烦你了啊！”
“不是……”苏余天才缓过神来，忙找借口推辞，“婶儿，我早上早自习早，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没事儿！你早上几点起，就几点把他叫起来，扔学校门口让他等着就行；你下午要回家的吧？把他扔回去就行。晚上？不用管，你回家的时候那小兔崽子估计作业还没写完……”
没想到，在三婶眼中，那都不是事儿，让苏余天简直怀疑那是不是她亲儿子，他是不是她亲侄子！
“不是，婶儿……”
“啊，天天，婶婶登机了，那小兔崽子如果不听话你晚上给婶婶打电话啊！”
“嘟嘟……”
第27章 熊孩子
下午六点多一点，迎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苏余天来到了落夕镇第一小学的门口。再在校门口停下车，寻找着那道并不想看到的身影。为了方便接孩子，他还专门向楼上大爷借了几天那种老式自行车——带后座的那种。
闲来无事，他也和小学门口那守门的老大爷聊了两句，正说着，忽然看到了人群里最活跃的一个身影。
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要站好路队再在老师的带领下才出校门。那年仅七岁的小东西，却不好好站路队，趁老师不注意，遛出了队伍。正是他的堂弟苏浩宇。
苏余天在外面看得明明白白，握着车把的手不由得紧了少许，有一种想立刻骑上车就走的冲动。
他强行忍住这种冲动，准备等那小兔崽子一出校门拉上他就走，以免弄出什么乱子。却见那名名叫苏浩宇的小兔崽子仿佛忽然看到了什么，小腿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苏浩宇前面，是两名看上去五六年级的女生，高年级已经不站路队了，两名女生有说有笑在前面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苏浩宇。小学对学生校服管控并不严格，其中一位女生并没有穿校服，穿的是一件学生款的连衣裙，裙子随着她一蹦一跳地上下飞舞着，好像一只花蝴蝶。
苏余天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准备问问门卫大爷能不能进去把苏浩宇拉出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小东西“嘿嘿”一笑，一抓一抬——
“啊！！”喧闹的校园里忽然传来女生惊恐的尖叫声。
刚开春，这名女生还穿着打底裤，并没有走光的风险，但还是挡不住那耻辱的惊恐，怔怔地回头看着苏浩宇，忽然一捂脸，哭了。
此刻，苏余天立刻骑车走人的冲动越来越剧烈，想着这是在小学门口，一声“艹”硬憋着才没骂出来。
但是没办法，这血缘关系不是他说解除就能解除的，他堂弟搞下的烂摊子还要他解决。他速步冲进校园，一把抓住全然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的苏浩宇，忙向那名女生道歉：“小同学，对不起，实在对不住，我弟弟他不懂事！”
他又一把把苏浩宇拉到前面，见他仍然笑嘻嘻的，心里一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快，给人家道歉！”
苏浩宇挨了一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他又是一脚：“道歉！”
苏浩宇才老实了一些：“对不起！”
他又是一脚：“真诚点！”
他这几脚也不轻，苏浩宇捂着屁股，小脸涨得通红，算是真怕了：“对……对不起……”
看到苏浩宇这副样子，那女生终于破涕为笑。
“小同学，真对不起……”
“没关系！”那女生擦了擦眼泪，对他笑了笑，和好朋友蹦蹦跳跳地走出校门。
他又顺着班级路队找到了苏浩宇所在的班，向他们班班主任道了歉以后，拽着苏浩宇就往校门外走。心中有气，他的步子迈得分外大，他的一步苏浩宇几乎要三步才能追的上。
他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有多阴沉，总之门卫大爷再看到他时吓了一跳：“年轻人，别激动，要和小孩子好好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回了老大爷一句什么，提溜起苏浩宇就往后座上摔。
“哇啊，哥，疼疼疼……！”
他不管苏浩宇挣扎，蹬上了车，到底还是怕苏浩宇掉下去，回头嘱咐了一句“抓好”。
放学的拥堵路段，他硬是骑出了柏油马路的感觉，出了拥堵路段，他更是放开了飙车，和时间赛跑的那种。
“啊……！”苏浩宇在后座上叫的比刚才挨踹还悲惨。
一回家，把苏浩宇和书包一起扔在沙发上，简单弄了点速冻食品吃。望着对面那漏的比吃的还多的苏浩宇，苏余天比背英语单词还头疼。
而且，他马上就要去上晚自习了。苏浩宇怎么整？想起苏浩宇曾经把他们家卫生纸缠在沙发上的事，他直接排除了把他留在家的想法。
盯苏浩宇盯了半晌，最后，他硬着头皮拨通了常老师的电话号。
“喂？”
苏余天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思路：“常老师，我是苏余天。我家最近出了点事，我爸我妈我三叔我三婶都不在家，我三婶让我照顾我堂弟。晚上我走以后我家里没人，我晚自习能不能把……我堂弟带到学校去？”
尽管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感。
“啪嗒”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了木筷子落地的声音。
“啥？”电话那头的常老师应该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家没人，晚自习……我能把我堂弟带到教室吗？”
电话那头瞬间寂静了，从教这么多年，常老师大概还没有见到提出这么古怪要求的学生。
定了定保护家的决心，苏余天又补充道：“我会看好他的，让他写作业，绝对不打扰到其他同学的学习。”
话是这么说，但回头看了看在餐桌上撕餐巾纸玩的苏浩宇，他的心里也没谱。
常老师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比方说他堂弟多大，他三叔三婶走多久，沉默一会，才道：“行，你带上他吧。”
太好了！！！
苏余天强抑制住内心的喜悦，道了一声“谢谢老师”，挂了电话，抓着苏浩宇的外套就往他身上套。
“啊……？哥，干嘛啊？！”
“走！”
“去哪？”
“我学校。”
“干嘛？我还有作业……”
“带上！”
“去你学校干嘛嘛？”
他才不管那么多，背上书包揣上钥匙拽上苏浩宇就往楼下跑。
当走到那辆自行车面前，任凭苏浩宇怎么蹦哒，还是怂了，用难得听话的温顺的眼神看着他：“哥哥，可不可以骑慢一点……”
他才不管那么多，抓着苏浩宇就往后座放。
自行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后座上还传来苏浩宇的尖叫：“慢一点！慢一点！！”
第28章 安若晴的温柔
他比意识到，把苏浩宇带到教室来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他不过就是去个厕所的功夫，刚回教室，只见班里的一个女生头发披散，恶狠狠地盯着苏浩宇，苏浩宇手中握着一个发圈，他瞬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烂摊子还得他收。他冲上去一把拽走了苏浩宇，把皮圈换给了那个女生：“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他不懂事，实在对不起。”
于是，苏浩宇小朋友又挨了两脚。
苏余天这回不敢掉以轻心，看安若晴还没来，便把苏浩宇按在了安若晴的座位上：“写你的作业！”
刚挨了两脚，苏浩宇倒也暂时老实了，乖乖掏出了作业本，但咕噜咕噜转着的眼珠出卖了一切。
想着苏浩宇在自己旁边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苏余天也翻开作业写了起来。
思路倒是异常顺畅，他连做了好几道选择题，难得没碰到什么问题。
不过，这半天了，身边这小东西倒是还挺消停的，让他颇为意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苏余天扭过头，放他看清苏浩宇的举动后，差点心肌梗塞——
安若晴的笔记本在桌子上摊开着，此时，苏浩宇正拿着一根圆珠笔，而那记录得认认真真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全是画的横七竖八的印记！
“苏！浩！宇！！”
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从侧面袭来，苏浩宇打了个冷战，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拔腿就跑。
“苏浩宇！你给我站住！！”
靠！这小兔崽子，一点人事也不干！今天，不把他打到哭爹喊娘，他就不姓苏！！
苏浩宇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就要往教室外跑，却迎面撞到了刚好要进教室的一名同学怀中。
苏浩宇撞到的，似乎还是位女同学，苏余天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把抓着苏浩宇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又忙替苏浩宇道歉：“对不起，我弟弟他不懂事……”
“嗯？”来着愣了一下。
等等，这个声音是……！
苏余天缓缓抬起头，瞬间心头一凉。高挑的身材，高马尾，标准俊俏的鹅蛋脸——
正是安若晴！！
完了完了！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他简直连点补救措施都没办法做啊！她的那页笔记都被苏浩宇画成那样了——也不知道其他页有没有被画上，那么重要的笔记，他简直怀疑安若晴会不会把苏浩宇提上五楼丢下去，嗯，很有可能把他一块儿丢下去。
“额，那个，安若晴……”想了一想，比起一会让安若晴自己发现，他还是决定直接自首，指不定能坦白从宽，“那个……”
“这是你弟弟？”安若晴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被他提溜着瑟瑟发抖的苏浩宇。
“额，是的。”他点头，深吸一口气，“那个，他把你的……”
“太可爱了吧！！！”安若晴瞬间双眼发光，直扑上来，就把苏浩宇从他手中抢过来，抱在怀中。
“嗯……？？”苏余天当场懵逼，苏浩宇也瞪着一双大眼睛，双臂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哇……这么小的小男孩最可爱了！告诉姐姐，多大了？七岁？上学了吧？一年级？小小的，亲亲的，啊……太可爱了吧！”
苏余天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疯狂搓着苏浩宇双颊的安若晴，明显能感觉到安若晴眼中喷射而出的那比对医学还热烈的炽热的光。这一刻，他仿佛才认识了一个真正的安若晴。
安若晴抱着苏余天一连转了好几个圈，还意犹未尽，但突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弟弟晚上去哪？”
“额……我三叔三婶出差去了，把他扔给我了，我只能带他来……所以，晚自习他和咱们一起呆在教室里……”他尽量委婉地表述着这一事实。
“那让他和我坐吧！”
“啊？”
没等苏余天答不答应，甚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安若晴就抱着苏浩宇直奔座位。
不是……让苏浩宇坐在她旁边？不怕把她课桌拆了啊！
他也赶忙跟上去。
苏浩宇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但知道自己从自己堂哥手中暂时逃过了一劫，瞪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安若晴。
“哇！眼睛大大的，好可爱啊……！”安若晴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苏浩宇的脸，能把孩子的脸捏肿的那种，抱着苏浩宇坐下，目光无意间放在了桌子上翻开的笔记本上。
苏余天心头顿时一凉。就知道，该来的躲都躲不过，但这小兔崽子创下的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那个，对不起，我弟弟他……”
安若晴望向他，盯得他硬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又低头看看桌上那页被圆珠笔画的横七竖八面目全非的笔记，又望了望怀中的苏浩宇，缓缓抬起手来——
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苏浩宇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啪”的一声，安若晴将笔记本重重合上。
“什么事嘛，这几页笔记我早就背会了，孩子这么小，喜欢涂涂画画的不是很正常嘛。哎呀，你说你怎么能干出这么可爱的事呢？”
可爱？！
苏余天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小弟弟乖，叫什么名字啊？苏浩宇？好，姐姐教你画画好不好？”
苏浩宇颤颤巍巍地接过圆珠笔，安若晴一把把桌上的东西都推到了桌角，从笔记本的最后撕下一张纸，把起了苏浩宇的小手。
这……就没事了？
苏余天胆战心惊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忽然，安若晴一把将他桌边的书都推到了书桌中央，惊得他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拿远点，碍着你弟弟画画了！”安若晴瞅了他一眼，又握起了苏浩宇的小手。
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事了……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苏余天安稳地坐下。虽然座位是被占了一半，但好在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他已经满足了。他看向苏浩宇，却发现苏浩宇在偷偷瞄着他，露出一个得意忘形的笑容。
第29章 她的弟弟
语文晚辅导，语文老师发下了一张卷子就走了，留下他们自习。语文卷子这种东西苏余天向来都是抄完的，一边抄，他一边观察那边苏浩宇的情况。
确实，就算在安若晴那边，苏浩宇仍然改不了那捣蛋的作风，鼓捣一下这个，揪掇一下那个，他看着都烦。但安若晴居然也不生气，一直含笑看着他，但有时也会抬头凝望，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实在看得麻烦的不行了，用笔在苏浩宇背上一戳，苏浩宇身子一激灵，回头用哀怨的小眼神盯了一会他，之后拽了拽安若晴的胳膊：“姐姐，哥哥欺负我。”
苏余天：？？？
“你干嘛欺负你弟弟，你看他这么小，这么可爱，你怎么舍得？”安若晴抱紧了苏浩宇，看他的眼神有些愠色。
苏余天：？？？
“看什么看，还想欺负你弟弟啊？”
苏余天：？？？
不是，他才是她同桌吧？这突如其来的胳膊肘往外拐是怎么回事？不是，这什么情况这是？
再看苏浩宇那“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目光，他突然有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姐姐姐姐，我哥可讨厌了，还踢我……”
“是是是，太讨厌了。”
“还不让我进他的房间。”
“怎么能不让你进呢？太坏了！”
“说明天早上还要六点半就把我扔到学校门口去，呜呜呜，我八点才上课啊！”
“就是！怎么能这样呢？”
他就默默抄写卷子，听着旁边这小兔崽子不断给他同桌告着他的黑状，更要命的是，他同桌居然还帮着这小兔崽子一起骂他！
“姐姐，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呀？”
“我呀？我喜欢弟弟。”
嗯？
平时听惯了自己班女生抱怨家里那个讨债鬼，忽然听安若晴这么说，苏余天手下的笔停了停。
安若晴用手轻轻蹭了蹭苏浩宇的脸颊，又抬起头来，凝望向窗外的远方，目光有些苦涩：“是啊，我是很喜欢弟弟呢……”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思路随着记忆被带向了远方，仿佛回忆起了一点什么甜蜜的往事，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但目光中的苦涩却久久不变，直到苏浩宇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唤醒：“那姐姐，你有弟弟吗？”
“有……”安若晴轻轻点下了头，但表情却忽然一凝，轻轻闭上了眼，“不，我没有，我没有……”
握着笔，苏余天忽然猛然间回忆起了礼拜天下午在篮球场的时候，安若晴看向池绍轩的那复杂的目光，以及那声“你很像我弟弟”；又猛然想起了安若晴刚刚插班进来的那天下午，他们“互当家长”的时候，提起父母，安若晴那恍惚的神情。他的心跳加速了，他不知他的的猜想是否正确，但好像就是那个样子！
来的这一个周，她给他们提过她的师父，甚至提过师父师母，但就是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庭，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父母！看样子她还有个弟弟，但每次提到这个弟弟她在甜蜜之余都会显露出一种哀伤，又说自己没有弟弟，会不会……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脑补出了一场车祸的画面，或者是一副火灾，那能让一家人失散甚至生死两茫茫的灾难，他仿佛看到了年幼的女孩在废墟中痛哭，在废墟中挣扎……
不不不，这只是他的想象，只是他的想象不是吗？
与安若晴对视上，他仿佛又想象到，那无家可归的女孩被她口中的“师父”抱养……
瞥见苏浩宇，他又猛然间意识到，会不会，她的弟弟……的时候，就和现在的苏浩宇一样大，所以她看到苏浩宇的时候，直接就把她对她弟弟的感情寄托到了苏浩宇身上……
他仿佛想通了什么，又仿佛没有想通，笔在纸上停了好久，在卷子上渗出一朵黑墨花。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弟弟呀？”苏浩宇还在这样一直不停的问。望着安若晴，苏余天不忍她再被苏浩宇询问下去，一把捂住了苏浩宇的嘴：“姐姐不想说，别问了。”
“为什么呀？”苏浩宇如同一个问题宝宝一般又开始不停地问这个问题。
他实在烦的不行，在苏浩宇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
安若晴似乎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苏浩宇头上被敲的地方，看他的眼神有些埋怨：“别打孩子。”
“我……”
算了，让她把浩宇护一会吧。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这个决定了。
有了安若晴的保护，这小兔崽子在他面前开始无法无天了，他抄一张语文卷子，胳膊被这小兔崽子扯了不下十次，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看到安若晴去了卫生间，他在教室门口一把抓住了想出去避难的苏浩宇。
却不想，听到苏浩宇的叫声，安若晴立刻从卫生间出来了，护犊般地把苏浩宇抱在怀里：“你干嘛？！”
“……”
看着安若晴把苏浩宇抱回教室，他只能在心里气，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池绍轩站在了他们班门口，盯着安若晴离开的方向，紧抿双唇，脸色很难看。
又是连叫了好几声，池绍轩才回过神来。
“哦，找一下你们班团支部书记。”
。。。
放学时，平时习惯九点睡的苏浩宇已经快睡着了，但是，仿佛意识到了自己回家后的悲剧，他死死地抓住安若晴的胳膊，又哭又闹，无论安若晴怎么哄都不松手。
最后，是苏余天强行把他拽开的。虽然安若晴一直叫他“对孩子别那么凶”，但幸好没说什么“让他今晚跟我回家吧”。
一路上，苏余天骑车骑的飞快，任凭苏浩宇怎么哭怎么叫，他都没有减速。
一到家，憋了一晚上的气，到了家，他终于发泄了出来。
好啊，揪他们班女生头绳是吧，在他同桌笔记本上乱画是吧，告状是吧，嘚瑟是吧，不愿意回家是吧。
这天晚上，某居民房101室中哭声连连，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二点。
“哇呜呜！哇！爸爸妈妈，哥哥打人啦！哇！”
别说他三叔三婶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下来了，也别想让他停手！
“呜哇！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第30章 你该不会晕针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意外来的会这么突然。
或许是礼拜天下午和郝晨渊和池绍轩那场球打的太自闭了，当体育课上郝晨渊被老师点名去整理器材，赵宏博邀请他一起去打球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但一次扣篮下来，他也不知道那颗足球是什么时候滚到他脚下的，一脚踏在了那颗足球上，瞬间栽倒。
脚倒是没事，但那颗足球被他那么一蹬，正好蹿到了他的腰部，他只觉后腰到前腹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被赵宏博他们一起扶起来的时候，身子都挺不直了。
那边，踢足球的几个隔壁班的同学追过来一直道歉，郝晨渊闻声从器材室出来，差点和隔壁班那几个打起来，体育老师来了才劝住。
体育老师从教二十年，对这方面颇有经验，然而，在他查看了他的情况之后，严峻的脸色直接陈述给苏余天一个事实：他可能得去医院呆几个礼拜。
接着来的是在操场另一头打羽毛球或者是看书写作业闻声而来的女生们，而安若晴被她们推在最前面，见到他，没有多问什么，伸手探向他腰间。
直到感受到那凉丝丝的温度，他才意识到安若晴是直接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了，脸色一红，本能地就要躲，但一动，就伴随着腰间的一阵刺痛，他不得不僵在原处。
“怎么样？”身旁的同学们围成一圈，紧张兮兮地看过来。
“小状况。”
腰间那抹凉意消失，苏余天看到安若晴脸上的那抹笑，能让他安心的那种笑。
说治就治，安若晴回教室拿工具去了，而他则是被班里的几个男同学连扶带架地折腾到了器材室，隔壁班那几个心存愧疚的同学硬是送水送到了器材室，甚至有一个回了宿舍把他妈妈给他拿的补钙的药片硬是拿来了一瓶，不管他说什么硬是要往他手中塞，直到拿了药箱的安若晴回来，看了看众人，也似是弄清了事情原委：“没有伤到骨头，用不到这个的。”
安若晴扭头又看向他：“侧躺一下可以吗？”
男生们迅速行动起来，拽出几个做仰卧起坐的那种垫子。
“另外……”安若晴又看向周围的同学们，“我觉得这个治疗期间，大家最好还是不要在旁边看着了，可能会让他尴尬。”
苏余天立刻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向他投来，不过听了安若晴的话，想着治疗期间确实不宜打扰，同学们也都纷纷从器材室出去。
“郝晨渊同学？”安若晴忽然点名道姓地叫道，“可以留下来帮忙吗？”
“当然可以！”
治疗开始，苏余天终于意识到安若晴为什么会说他会尴尬了。郝晨渊刚把器材室的门关上，安若晴开口对他就是一句：“上衣脱了。”
苏余天：？？！
那边的郝晨渊显然也听傻了，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还是相当保守的，他清楚地看见，郝晨渊和他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见他如此，安若晴脸上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难道要我把药抹到你衣服上吗？”
不是……但这……
见安若晴缓步向他走来，苏余天居然本能地想向后缩一缩，但腰间的刺痛让他根本无法挪动。
安若晴在他身旁坐下，他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她的胳膊。明明这种距离在做同桌的时候是常有的事，但此刻，他只觉得挨着她的那条胳膊仿佛要烧了起来。
“好啦，”安若晴忽然轻轻笑出来，“你不知道这样是对医护人员的一种不尊重吗？”
“对不起，我……”
“我又不是没见过，早把你们的身体结构摸清了。”
天还热，打篮球的时候他只穿了一件夏季校服的白色短袖，但脱下和穿上对他来说完全是两种感觉。他只感觉整个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不知是不是器材室有些阴冷，皮肤凉飕飕的，但皮肤下，血液却流动得迅速。
他侧躺在垫子上，心跳的却很厉害。他努力告诉自己，现在安若晴是他的医生，是他的医生，但看着她身上蓝白色的校服，他始终没有办法把她当成自己的医生看，那条马尾辫在校服前晃动，晃得他心慌。
他忽然感觉腰间凉丝丝的，带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他知道，应该是安若晴在给他受伤的地方上着酒精消毒……等等！上酒精干什么？！
“放轻松……”他又听到安若晴的声音。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
只见，安若晴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根针，针尖在向他腰间逼近！
“唔？！！”他差点坐起来，看到针尖的那一瞬间，眼前一暗，大脑“嗡”的一声，本能举起手臂拦住了拿根针刺来的方向，“等等等……！”
“嗯？”安若晴的动作在空中一顿，一笑，“害怕？”
“怎么可能……”苏余天没发现自己的嗓音现在有多沙哑，“这是干什么啊？”
“针灸啊，先给你疏通一下经络，导通一下血流。”安若晴回答得相当认真，“你的这个症状，大概前后七针，到明天，基本就没事了。”
至于是明天好还是后天好，苏余天也没听清，听到“针灸”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就“轰”得一下，闪出无数的画面，眼前顿时一黑，全身仿佛都瘫软了。
深知自己兄弟毛病又犯了的郝晨渊赶紧过来，转移苏余天的注意力：“老苏啊，你中午还要去接你弟的吧？”
艹……
苏余天深知郝晨渊这个“话题杀手”的属性，强撑着抬起头，但一看到安若晴手里的那根针，又忍不住瘫回垫子上。
“不疼的……”安若晴执针哭笑不得，又试探性地把针推过来一点。
哪想，苏余天虽然眼前一片黑，但对针的位置却仿佛天生带雷达，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拦住了安若晴的手：“别别别……”
但虽然如此，嘴上却仍然逞强：“谁怕了，我就是没准备好……”
郝晨渊扶额，算是彻底服了。
苏余天的症状，安若晴怎可能看不出，但她显然也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剧烈：“你该不会晕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