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优美琴声
在文科班教室里看初中的理化生课本实在是太怪异了，他不想被班里同学当成神经病，他只能中午和晚上回家以后看。
到周末的时候他已经把初中理化生的课本都看完了，怕哪里还复习得不充分——就比方说他那自己都看不懂自己写了点啥的笔记，又大概翻了一下万唯中考和面对面后，星期天下午休息的时候，没皮没脸地到书店去蹭了两个小时的中考真题大全卷——只看不买的那种。
他忘换衣服了，穿着落中的校服站在初中资料区里，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他大概扫了一眼后面的大题，差不多都有思路，遇到一两道那么刁钻古怪的题就用手机拍下来。店员看他的眼神阴森又无奈，但法律没有规定在书店不能拍照，他好像也不能阻止学生对知识的渴望……
到底还是有点心虚，苏余天走的时候还顺走了几本高中理科的资料书——反正迟早是要用的。
书店离学校更近，高中上了半学期多，苏余天还是第一次礼拜天下午来到教室里学习。他来到教室的时候刘思明仍然在，同在的还有最后一排他位置旁边的若晴。
若晴好像在想什么事，盯着书的眼神有些呆滞，苏余天在她身旁坐下的时候她仿佛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他这个时间会来，怔了一怔。
苏余天尴尬地笑笑，从书包里掏出在家里翻出的课本和刚买的资料。也只有这种同学们都不在的时间他才敢把理科资料拿出来了。
最近若晴上来的时候都见他在学习，也没有不适应，轻轻点了点头。但又看了看教室前面的刘思明，向门外努了努嘴，示意他和她出去。
苏余天知道若晴不是要和他说圣域的事就是还要交代些什么。果然——
“上一个中毒的同学，听他说他在症状出现前还去了一趟艺术楼。我对学校的构造还不太了解，可以帮个忙，和我一起去调查一下吗？”
“好！”
苏余天也不怎么了解那栋艺术楼，但好歹是过来上过几节音乐课美术课的，对艺术楼的构造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带着若晴来到了那名同学所说的那间音乐教室。
“他说……是路上碰到了音乐老师，音乐老师让他上楼帮他放一下水杯。他放了杯子后上教室，结果倒在了楼梯上……”
“那……会不会不是在音乐教室，而是在路上？”
“应该就在这里，至少在艺术楼上。我计算过他中毒到发作的时间，根据他的说法，那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艺术楼里。”
苏余天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治病，发展着发展着就成破案了。
他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这个音乐教室，苏余天甚至把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墙面，地面他们都仔细检查过了，但无奈音乐教室又是同学们经常性距离的地方，虽然找到的痕迹是不少，但显然都是来上课的同学们留下的。
“似乎……没什么特殊的下毒的痕迹，也没有不正常的痕迹什么的……”苏余天没了办法，“不过那位同学既然连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都不知道，他的记忆也没问题的话，那他们估计真的不是用明面上能看到的东西下的毒……”
“嗯……唉，也怪我现在还没有法力，不然，用法力侦测，总能找出点什么的……”
“你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一直在按时用药。上次只是消耗过度，没有什么大的风险的，按理说是快……”若晴忽然不说了，声音压低，“……好像有人！”
虽然若晴的法力暂时全失，但感官能力并没有变化。听她这么一说，苏余天立刻屏住呼吸。他好像也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来者似乎越走越近，脚步声也愈发清晰。
“吱”的一声，似乎是门拉开的声音，好像发生在隔壁。应该是来者打开了隔壁的门进去了。
苏余天和若晴交换了一下眼神。既然这种地方随时可能有人来，确实不宜久留，而且他们孤男寡女一起在这种地方就容易让人误会。调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确实该离开了。
“叮！”
隔壁突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好像是谁按下了钢琴的高音区的按键。
紧接着，又传来好几个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刚才进入隔壁的那位在钢琴上试着音。
隔壁那位又按了几个键，似乎感觉差不多了，忽然连续地弹了起来。
若晴顿了顿脚步，望向隔壁的那扇门，迷茫又新奇地眨了眨眼睛。她从圣域过来，确实没接触过钢琴曲，甚至刚才在音乐教室里她才第一次见到了钢琴。
隔壁的钢琴声此起彼伏，旋律很耳熟，仔细一回忆，苏余天才想起那好像是《土耳其进行曲》——那首著名的钢琴曲，几乎三岁的孩子都能哼出来。
里面的弹奏者的琴技似乎很纯熟，他常听学钢琴的同学弹在某些地方会断一下，但里面的琴声源源不断，很自然地就把那些地方过度了过去，忽地声音一轻，一瞬间已经飘过了好几小节。
琴声随着旋律渐渐高攀，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忽然终止，紧接着，又是一串前奏。
又到了乐曲最经典的地方，但这次的音好像和上次不一样了，似乎在原有乐曲里加入了一种中方乐曲的韵味，好像是弹奏者随心变了调。
里面的人弹的好像不只是《土耳其进行曲》了，中间仿佛加了一首中国乐曲，高潮部分的主旋律还在，但中间主旋律外，装饰音好像更多了，高音处也出现了快节奏的装饰音，伴着变过的调，一瞬间好像更加和谐了！
一段过度，又来到了这首曲的主歌部分，里面的人好像又变了一次调，这回，仿佛有了西域一般的神秘感，有一种西亚文化的独特风韵。
若晴不住向门口走近了两步，向更清楚地聆听这首乐曲。苏余天虽然不是太懂，但那应接不暇的添加变奏和变调，无不体现着里面弹奏者高超的技艺。
“咚！”
清脆又悠长的声音重重一响，整间音乐教室仿佛都在随其振动，伴随着一串添加的装饰音，为整首乐曲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们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开，忽然“咔哒”一声，门开了。
走出的是一位女同学，似乎没想到门口还有人，在看清他们的脸后，怯场般地向后退了半步。
苏余天和若晴也在门口彻底愣住。
这位同学，是他们班的！
第62章 反对
这名女同学名李景语，正是他们高一22班的学生！
此刻，苏余天全然忘记了男女之别，和没见过李景语一般盯着她看。
要知道，李景语的处境和顾萱类似，文静沉默，在他们班那就是和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点名道姓地要找她，几乎全班同学都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个同学的存在！
倒是她有一个叫李情语的双胞胎妹妹，初中的时候在他们隔壁班，成绩特别好，几乎是和刘思明一样的人物。第一眼在班里看见她的时候，苏余天差点把她当成李情语——想着李情语打死也不可能来落夕中学一声“李情语”才没脱口而出，接着才知道她是李情语的双胞胎姐姐李景语——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李情语还有个双胞胎姐姐！
在一个班里呆到期末，全班混发综合素质报告册填同学评价的时候他拿到了李景语的，看了她前面的毕业院校，才知道他和她都是附中毕业的，再仔细一问，才知道她也是他们隔壁班的！
李景语仿佛有社交恐惧症一般，不爱说话，简直是怕和人交流，好像有一次她不会填表格，却不敢问同学，最后硬是把一个简单的表格搞砸了。还有上学期的元旦晚会上，抽中她表演节目，她就是扭扭捏捏地不敢上去，一直说她什么都不会。
苏余天当时差点信了，但是今天他才亲耳听到，她会弹钢琴，而且弹得那么好！
“你……”苏余天今天才仿佛认识了一个真正的李景语，那个周末下午来学校弹钢琴，琴声动听琴艺高超的李景语！
李景语也压根没想到周末会在艺术楼撞到同学，向后退了好几步，怕被他们认出来般捂住脸。
僵持了好一阵，苏余天才从刚才的乐声和李景语的差异中回过神来，看到缩在钢琴边不敢看他们的李景语，缓缓开口：“李景语……同学，刚才的曲子是你弹的吗？很好听……”
没想，李景语先是慢慢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又轻点一下，又害怕似的猛然摇了好几下。
“你……怎么了？”若晴也有些搞不清李景语的意思了。
“不是我……不是我弹的……”李景语急摆着手后退着，声音小的只有他们竖耳细听才能听得到，“不是我弹的，我妈妈不让我弹琴的……”
硕大的音乐教室，除了他们就只有李景语，她否认也没有用——不是她又是谁弹的？
但听到李景语的那句“我妈妈不让我弹琴的”，苏余天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不要……不要告诉我妈妈……我不会音乐的，她不让……”李景语还在拼命往后缩，但她说出的话，已经把事情描述得越来越明白了。
“你……你喜欢钢琴，你妈妈……不让你学音乐是吗？”苏余天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景语的情绪慢慢地才控制住，低着头，又恢复了往日在教室中的样子。
苏余天和若晴问了她一些问题，她开始什么也不愿意说出来，但经过他们一番劝说，大概是心事憋的太久了，需要找一个地方倾诉，李景语开了口，说的话比上学期加起来的十倍还要多。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特别是乐器和创曲这方面……”
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李景语就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个时候硬缠着妈妈给她报了钢琴班。有时候一堂课上完，她还不愿意走，是下一堂课的学生家长催着她才不情愿地离开音乐教室。
一开始，对于大女儿的爱好，做母亲的是欣喜的，倒是，上了小学后……
“妈妈！我这次数学又考了100分！”
李情语拿着全是对号的试卷在母亲怀中撒娇讨赏的时候，她面对着自己才70多分的试卷，不敢上前。
“情语真棒！妈妈下午就带你到商店买你最喜欢的那个芭比娃娃。景语，你考了多少啊？才73？！你都干什么去了？你看看你妹妹，满分呢！你怎么考的啊？”
李景语承认，自己在学习这方面确实没有妹妹那么有天赋。母亲给她报了补习班，她也有在努力学，但成绩始终提不上去。
到了初中，她和李情语的成绩差异越来越大了，母亲对李情语越来越宠爱，但对她的态度却越来越不耐。
“怎么回事啊！你看看你们俩，同样是一个班，一个老师教的，760的满分，一个考了700多，一个就考了400多！李！景！语！你到底在给我搞什么！！”
她确实也在努力，上课时老师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认真听，下来的每一道题她都有认真写，还额外买了资料书。倒是，她或许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成绩始终止步不前。
最后，望女成凤的母亲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音乐上。
“是不是你老在那儿弹弹唱唱的耽误了学习！你在那儿研究那些五线谱，有什么前途！！”
那时候，李景语已经开始尝试着写自己的歌。她还改造了一些乐曲的风格，融入了自己的一些创意的元素。那些稿子，厚厚一沓。
那天，母亲把钢琴卖了出去，把她的那些谱子在她面前烧掉，把她收集了几年的歌手专辑都送了人，把给她报的所有音乐班都退掉。
那天，大哭一场后，她彻底陷入了沉默，眼中丧失了活力的光。
她确实遵守了母亲的规定，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甚至妹妹睡了，她还在学习。但中考成绩下来，她只考了300多。
“妈，我想去艺校……”报志愿的时候，她鼓起了积攒了三年的勇气，对母亲说。
母亲的脸色很难看。
“艺校？你想干什么？以后出来搞音乐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那什么音乐害的！”中年妇女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整个屋子。
李情语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对，妈，学音乐有什么前途啊？姐，你也是，学什么音乐，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自己学了几年钢琴就了不起了！”
第63章 “误会”
明明下午的时候若晴还在教室，晚自习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在桌子上留下一张请假条。
晚自习时，苏余天把那张请假条给了来查班的常老师，常老师对若晴请假的事向来就是开放政策，什么也没有多问，点点头就走了。
然而，苏余天第一道数学题才写了一半，忽然见常老师和教导主任来到了他们班窗户门口。他也没干什么亏心事，也没管，继续写数学题。然而教导主任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对对对，海涛，就是他，就是最后一排那个！”
常老师名常海涛。
什么？啥？最后一排？他？常老师和教导主任在说他？
似乎为了验证苏余天内心的想法，窗边的几个同学偷偷扭头看向他，眼神似乎在向他询问着什么。
苏余天的心“蹭”地一下提了起来。让他想想，不对啊，他自从在若晴的安排下开始重拾理科以后，最近没怎么惹事啊，他也没迟到啊，最近一直穿着校服呢啊，他下课翻两下手机应该也没被抓到现行啊……难道是早上那节历史课上实在困得不行睡过去被教导主任看见了？还是……
他没有心情写数学题了。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忽听见常老师拉开了窗户：“苏余天，你出来一下。”
“？！！”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他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但他好像真的什么也没干啊！难道文科生学理也算是违反校纪？
“常老师，您……找我？”苏余天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端端正正地站在常老师和教导主任面前。
“对对对，就是他！没错了！”教导主任走到苏余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苏余天本能地想往后躲。
“你给老师说，你这几天中午真的在小树林里学习呢？”常老师不可思议地看着教导主任，更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余天。
“？！！”
苏余天猛然抬起头来，这么做的不仅是他，几乎全班的同学都向他这边望过来。
不是？啥东西？中午去小树林？学习？苏余天？！
“我……”
没等苏余天回答，教导主任拍着他的肩膀，就帮他把话说完了：“对，海涛，你们班的同学学习可真上心啊。我那天中午亲眼看到这位同学牺牲午睡时间到小树林里看化学书，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是，那事儿确实是苏余天干的。但他没想到，看小说就算了，看课本教导主任也要到班主任那儿反应一波？！
“哎不对啊？主任您弄错了吧？”常老师立刻发现了教导主任话中不对的地方，“化学书？我们班是文科班啊。”
整片走廊和有些窃窃私语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苏余天抓住这个机会，赶紧道：“对对对对对对……您肯定弄错了，我一文科生，中午不睡觉，拿本化学书上小树林读？怎么可能呢？！您看错了，看错了……”
“这样啊……”教导主任有些尴尬地挠一挠已经秃了的头顶，似乎又有点不服气，“可是……”
“主任啊，您肯定看错了。”常老师一口咬定苏余天肯定不可能中午去学习，更何况还是看化学，“郝晨渊哪次打架输了，他也不可能中午去学习。而且，就算他哪天真开了窍，他也应该拿本政治书或者历史书吧，英语书语文书，哪怕是数学书都行，哪有拿化学书的道理？再说，他的化学书现在还找的见吗？”
虽然常老师这话有点损人，但苏余天还是不由自主地一个劲儿点头：“嗯嗯嗯嗯嗯，对对对对对……”
教导主任沉重地点了点头：“行吧，我再去调调监控，从别的班找找。”又拍了拍苏余天的肩：“要好好学了，你看，和你长的那么像的同学都学的那么认真。”
苏余天啥也不敢说，只能疯狂点头。
“回去上自习吧。”教导主任撂下一句话，带着常老师上楼，大有童话故事里王子寻找灰姑娘的架势。
苏余天走进教室，却发现好像比出教室的时候更尴尬了。
“咳……”刚刚被提到名字的郝晨渊轻咳一声，忙低下头。
“不是……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中午会去看化学书吧？”苏余天被同学们盯得有些发毛，尬笑着，顺口把自己骂了，“我有病啊……”
他坐回座位上，赵宏博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才重新进入学习状态。
看周围没同学看自己了，苏余天忙把必修一的课本往书包深处塞了塞。
。。。
说句实话，苏余天本来打算晚自习如果没事的话就翻翻必修一的课本来着，经教导主任那么一搅和他硬是没敢把书拿出来。
艹，怎么比上课偷看小说还刺激。
回家后，他终于放心大胆地翻阅起了那几本资料。
他明显感觉出来，高中的内容比初中的难度上加了许多，内容上也多了不少。但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看，他大多数还是能看得懂的。
他大概把买的《教材帮》翻了两个单元，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他隐约觉得有点饿，想起柜子里还有几袋方便面，正煮着，又想起若晴晚自习也没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办。也不知道她晚饭吃了没，要不要来点。
估摸着这么个点她怎么说也回来了，他穿好衣服，下地下室敲门。
“咚咚咚——”
敲在铁门上，声音沉闷，在空旷的楼道中传响。他怕扰民，没敢用力敲，但一次敲门，竟不得门内回应。
还没回来吗？不对啊，若晴如果不在的话，为了防止实验室被人发现，应该会把门锁上啊。但现在门在外面没有上锁，她应该是在里面的啊！
“咚咚咚！”
他又敲门，比上次急促了一些。
仍然没有回应。
他心头一紧，默念着若晴现在不在换衣服，用力推开了门。
刺眼的紫光，仿佛回到了那夜的狼群中央。
少女盘腿坐在床上，长发洒落于双肩，双手轻轻置于双膝之上。紫色的光由她散发，在她身旁围绕闪烁。青白色的光雾从她抬起的指尖处缓缓腾升，在橙黄色的灯光旁竞发光芒。
许久，少女身旁的光渐渐暗了下来，头微微动了一下，睁开了双眸。
看到门口的他，少女微微怔了一下，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你来啦？”
第64章 法力恢复
屋内的所有东西一瞬间都腾升了起来，书柜上的书纷纷飞出，在紫光的笼罩之下，书页以苏余天看不清的速度肆意舞动着，像一只只花蝴蝶，在空中自由地煽动翅膀。
头上的灯本来是忽闪忽闪的，但现在突然间却放出白色强光。强光照亮了整个地下室，连影子都看不见，如庄严的手术室。
少女手掌的上方，扶着一小团冰晶一样的紫色能量，她的指尖，还有能量如星点般地穿梭。少女的脸上露着喜色，盈盈地笑容如阳光般洒落在实验室里，整个实验室中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金黄。
“你的法力恢复了？！”
苏余天迅速跑到实验室中央，迎上若晴的笑脸，他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欣喜的笑。
“嗯！”
若晴轻轻收了收手掌，手中紫色的能量如被她握住般收束住，她看向他，轻轻向他一挥手。
紫色的能量如瀑布般向他涌来，又像是漫天星海。耀眼的灯在这一刻熄灭——但整个实验室却没有暗下来，法力涌过，仿佛是波浪在拍揉着他的手臂，又仿佛是风吹稻草在他的身旁穿梭，一片柔和，又一片闪烁。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触摸这看不见的波浪，想去碰那无边的稻田，想去摘那璀璨的星，但手指碰到那光的瞬间，他却忽地升起一种落寞感，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苏余天缓缓放下手臂，再看那法力营造的美好环境时，心中却莫名开始空荡，空荡得发酸，空荡得他不安。
他缓缓垂下眸，眸中闪亮的光消失了，只剩一片深邃的不安。
这一刻，他不知自己应该去哪，眨着双眼，眼前是绚丽的光波，亦是那么灰暗。
他也不知自己在往哪处走，迈出了一步，却又陷入了迷茫，想退回却又不舍，想迈出却又胆怯。
“你怎么了……？”似乎看出了他的异常，周围的一切一个周转，消失在了实验室中，若晴轻轻扶住了他的胳膊，手探上他的额头，“是不舒服么？”
他摇头，眸一垂，却又点头。
若晴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微凉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仿佛一朵雪花落在他的手腕上。夜深人静，少女凝神啼听，他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苏余天沉下一口气，缓缓把目光从若晴身上移向了别处：“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嗯？”少女的指尖在他手腕上移动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开始？”
“你……还在哄着我吗？”
少女仍不知他在说什么，有些莫名其妙：“我……哄你什么了？”
他一咬牙，强扭过头，语气控制不住地重了：“我的记忆……我的记忆你打算什么时候清除？！”
少女的身体向后挺了一下，把着他脉搏的手无意识地松了。
他抽出手腕，把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她法力全失的时候，他同她一般期待着她法力的恢复。但他那时好像忘了，她法力恢复的时候，就是他的记忆被消除的时候……
他不过是她清除记忆的一个漏网之鱼，她本也是想清除他的记忆的，只是当时失去了法力。现在法力恢复，她也应该和他做个了断了吧……
只是，突然升起的这种不愿和不甘是怎么回事啊……
你有什么不愿意不甘心的啊，这本来就是你不应该拥有的记忆，她只是暂时在你这里存放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只是来收走你不应该拥有的东西罢了……
但是……
可是……
就像饲养一只朋友寄养在自己家里的宠物，虽然不属于自己，但也会有感情……
“你之前答应教我医术的时候……是不是就想着，反正以后要清除我的记忆……”他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惨淡地笑了笑，却避开着若晴的目光，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失望。
他好像觉得若晴的气息距离他近了一些，那双略微清凉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小臂。他的胳膊一僵，却没有挣扎。
“这些事……就让你的脉相不稳了么？”
她握着他手臂的手中仿佛有什么顺着他的手臂流入了他的身体，让他不禁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就像是在阳台上晒太阳。
“你说的……也并没有错。法力全失以后给你陈述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确实想着等我法力一恢复，我就立刻清除你的记忆，算是断了我心中的一患。”
苏余天的心瞬间凉了下来，被她握住的那截手臂也渗出些许凉意。
“但是……我后来反悔了。”
“我也不知道我具体是什么时候反悔的，大概是你让我教你医术的时候？但我知道，我答应你的那一刻，我已经反悔了。”
“我法力全失的这段时间……谢谢你啦，不然有些难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去。也多谢你帮我保密，虽然我知道，那个誓言……我不能违背，但是……我真的做不到，一恢复法力就马上清除你的记忆……”
“虽不知师母知道了会怎么想，但如果你有心和我共同守护这座落夕镇，医术……我仍然会继续教给你的！”
被若晴抓着的手臂，似乎在逐渐燥热起来，身体彻彻底底地暖和了起来，他的心，好像也在因这一片融暖狂跳起来。
“你……真的会保留我的记忆？！”
若晴侧过头，对上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真的。”
灯还是熄灭的，窗帘紧拉，整个实验室漆黑一片，但在苏余天眼中，仿佛有了光。
“好啦，快回去睡觉吧。我可不想看到你明天又睡一早上。瞌睡会传染，看你睡看得我都困了。”
若晴松开了他的手臂，把他从床边缓缓推起来。不知怎的，苏余天竟忽然有些留恋刚才的温度，望了望手臂，还有些不舍。
等等！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以后，苏余天慌忙把刚才的想法赶出大脑。被若晴推到了门口，他才想起自己下来的目的。
“额……你晚饭吃了吗？要点宵夜吗？”
听他这么一说，若晴的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了应该怎么做。
“我马上送下来。”
第65章 实验室爆炸
昨晚那一下，虽然折腾到很晚，但一早上的课，他都感觉自己是神清气爽的。不至于失去近期的记忆，整个世界都美好了。就算历史老师又拖了10分钟堂，也阻挡不了他四处散发的正能量。
“诶，老苏，你今天心情很好啊。”毫不知情的和他一起吃午饭的郝晨渊见他时不时露出笑意，也跟着他笑了笑，“遇到什么好事了？”
“额……也没。就是今天突然感觉自己挺帅的，开心。”
郝晨渊：“……”
“不过你最近中午好像都在食堂吃饭啊？”一阵无语后，郝晨渊又问。
以前苏余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最近中午在教室自学理科内容——他真不敢再往小树林跑了，他都在食堂吃的饭。
“也就是最近不想做饭了吧。”苏余天随口说着，“附近的餐馆也不太想吃了，也顺便陪陪你呗。”
吃完饭后，郝晨渊说什么也要把苏余天送到校门口，在目送他骑车的身影远去后，郝晨渊才离开。确定郝晨渊已经走后，他又骑车返回。
他无力吐槽。中午去学个习，硬是搞的和他要偷东西似的。
他重新把车在车棚停好，匆匆走上教室。在教室门口，他和正好走出来的郝晨渊再次四目相对。
“你……你怎么在这儿……”苏余天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手表落桌上了。”郝晨渊解释着，向前逼近了一步，“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忘拿书了……！”
“哪本书？”
“我……”苏余天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今天下午的课，猛然间想起好像有一节政治课，“……下午不是有节政治吗，我上节课的东西什么也没记来着，怕周老师考……”
说完，生怕郝晨渊再追问什么，苏余天迅速进去装模作样地拿出了政治书，却见郝晨渊在门口看着他，还没走。
“额……晨渊，你……”苏余天本来想问“你怎么还不走”，但感觉不太合适，改口道，“还有什么事吗？”
“一起走呗。”郝晨渊向门外努了努嘴，“我再送送你。”
苏余天：“……”
大可不必，哥，大可不必。
他真不想再骑车出去再折返一趟了。
“额……那啥，晨渊，我突然想去趟厕所，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
“没事儿，我等你。”
“我……还要去五楼给一朋友还个东西……”
“没事儿，我陪你去。”
苏余天差点一头撞在墙上，也只能从卫生间出来后，和郝晨渊一起走上五楼。
天杀啊！看起来他只能再骑车折返一次了……
与此同时，实验楼……
若晴手中提着一袋最近要继续配制以防备用的药方材料，速步走进实验楼。这样的实验，她当然更愿意在地下实验室里完成，不过无奈地下实验室地方确实有点小，通风也不方便，她只能趁着中午没人的时候到学校实验室做。
“树林……艺术楼……街区……”走在实验室的走廊里，她还在不断念叨着前几起中毒事件的受害者遇害的地方，这也是她唯一知道他们最近现身的地方，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这几者间到底有什么关联，更像是他们随心而动，想去哪去哪，想下给谁就下给谁。
她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问题想得她头疼。但现在当务之急是今天中午把这几种他们可能会给同学们下的剧毒的解药都提前做出来，以备急用。
她上到二层，来到212实验室的门口——这里是化学实验室，有散气装置，而且最为偏僻，研究清楚实验室的构造后，她就一直选择在这里做实验。
但当她准备向里走时，却发现实验室的后排已经有了一个身着落夕中学校服的身影。
她忙退出来。高二的学业水平测试马上就开始，不乏有勤奋的同学中午趁着人少到实验室做实验。看来这间实验室已经被人占据了。
她正要离开，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嗯？！”
这是一种特殊的气味，乍一闻居然有点魔性，绝对不是人类世界应该有的东西，似乎是他们圣域一种常见消毒水的气味！！
听到背后的声音，那名同学的身体抖了一下，猛然间回过头，四目相对的一刻，双方都看清了彼此的脸。那名同学的手猛然颤抖一下，手里的药品没控制住全倒在了正在加热的烧杯中——
“下午第一节就是数学课……啊，为什么数学课总要在下午第一节啊，那节课最瞌睡啊！”郝晨渊吐槽，说着，他仿佛已经开始瞌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额，也不至于吧……”自从开始认真学理科以后，苏余天倒感觉，下午第一节数学课倒是都不算什么了。
“啊，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轰！！！”
忽然一声巨响，似是从他们东南方响起，他们脚下的底面都狠狠颤了一下，他们差点没站稳，慌忙扶住了附近的窗台。
“啊！怎么回事？！！地好像动了！”
“我也感觉到了！！地震了？！”
“啊！！老苏，那边，快看那边！！”郝晨渊指着窗外忽然惊叫出声。
那是实验楼，和他们教学楼中间隔了一个宽约百米的升旗广场，但此刻，实验楼二楼的一扇窗处，墙体已经被强大的气流冲开，乍然喷涌着青色的火焰，浓滚滚的黑烟压着火焰，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般从墙体中扑出，升向云烟！
他们都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几乎都忘了自己是谁，苏余天愣盯着窗外，瞳仁中只剩下了不断扩散的青焰和愈发浓烈的黑烟。
有在低层做实验的同学迅速冲出了实验楼，在高层的同学在窗口惊恐地向下张望，扯着嗓子大喊着“救命”，有几个同学竟跨在窗口，似乎要往下跳！
教学楼中，更有老师从办公室中冲出，掏出手机，迅速拨打了火警电话。
“怎么回事？！”
“二楼有没有学生在实验室？！！”
又一道强光涌出，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但这次，强光熄灭后，喷涌而出的青焰似乎被压制住了不少。
一道身影从断裂的墙体间冲出，紧接着又追出一道身影。
第66章 校园追捕
前面那道身影此刻已经脱掉了校服的上衣，但也可以辨认出正是刚才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那名同学；后面那道身影，长马尾飘在身后，正是若晴！
两道身影仿佛不受重力的约束，在二楼其他窗户的防盗网上借力以后，直跃向实验楼的顶层！
“啊……啊啊！这……这是……！”郝晨渊已经被眼前这幕惊得快窒息了，虽然他也曾经见识过若晴的轻功，但现在……这显然不是人类能为！
苏余天扶紧窗台，目光死死地追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若晴手中，浮现出那柄长剑，长剑的花纹上紫光闪烁，哪怕是白日里也看得格外清晰。
前面的那道身影张开双臂，一个前跃竟直跨过三十多米，落到了实验楼旁的三号教学楼上，若晴也在天台边缘借力飞出，在空中，长剑向前一刺，剑间处射出一道锥形光波，直逼前方身影的后心！
前方身影也察觉到了身后气流的冲动，侧身急翻，竟在空中改变了原来的落地轨迹。“轰”的一声，光波炸于三号教学楼天台边缘，钢筋混凝土的墙体瞬间被轰出一个深坑。
前者慌忙间抓到了天台的栏杆，借力一个前翻，眨眼间已落在天台上。若晴的前足也点上了栏杆，落下后飞跃前，手腕翻转，又向那道身影袭出数道光波——
“啊……！”
那道身影发出阵阵惊叫，忙卧地翻滚闪躲，又到了天台边缘，脚后跟还没站稳，纵身就向下一栋教学楼扑去。
“凌绎！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呢！前方的人影慌乱间踏上新一栋教学楼教学楼，见若晴迎面追来，在脚下的教学楼上一蹬，又向刚才那栋教学楼反跃回去，似乎想以反复横跳打乱若晴追击的节奏。若晴丝毫没有怠慢脚下追击的步伐，长剑划动，忽一横扫，一道紫色的气流从横扫面袭去——
前方的人还在半空中，忙一振臂，又改变了滑行轨迹，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剑，似准备反抗，但忽然一道菱形光波袭来，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他已被击中手腕，血珠飞溅，手中的短剑捉拿不住，直坠下去。
“舒离尊上！救命！舒离尊上！！”前方的人高喊着求救，如见光的蝙蝠般四处飞蹿，若晴在他身后穷追。
两道人影在几栋教学楼上飞蹿，紫光飞袭，所至之处砖瓦飞溅。地上赶来的众人都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几个正在打119和110的老师播了号愣是没按出呼叫，半身跨在窗口想往下来跳的几个同学硬是忘了自己的处境，傻傻地看着楼上两道交错的人影。
“舒离尊上！救命啊！舒离尊上！！”
“凌绎！你给我束手就擒！别怪我破罐子破摔，你要是逼我开圣泽虚阵，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见求助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前方的少年咬了咬牙，在一个翻身再次躲过若晴一击后，未受伤的那只手的手心处开始集中气流，再又一次被若晴拉近距离后，猛然将手中的气流团向若晴击了过去。
若晴几乎不费力地就破开了那团气流，气流爆炸带来的空气溜去改变吹起了若晴的长发，却没有改变她追击的速度，见凌绎又要回头攻击，若晴怒斥道：“你想用宗师圣殿教给你的东西对付宗师圣殿吗？圣殿何时出过你这种孬种！凌烟亲卫辛辛苦苦将你送入圣殿就是为了让你干这种事吗？！”
“若晴尊上，不要用他来限制我！”尽管逃亡危急，但说到这个话题，少年的武器却比刚才的求救强硬了很多，“我才不会像他一样，为了金钱利益苟且在卫……”
是若晴的一发法力猛冲打断了少年的话，少年急忙在空中扭转身子才躲开了那阵法力波，身后是若晴怒不可遏的声音：“你还嫌往凌烟亲卫身上泼的脏水不够吗？！”
战场越移越近，转眼间已从科技楼移到了这边教学楼区，他们的身影仿佛在苏余天和郝晨渊头顶晃动。苏余天和郝晨渊不敢久留，慌忙往楼下跑。
紫菱射出，又听前方少年的一声痛呼，他在空中被击中，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忽然间，苏余天猛然看到身旁楼道里的窗户上身影一闪——
“哗啦！”
像是被什么重击，少年的身影向这边横飞过来，将他们面前的窗户撞的粉碎。飞射的玻璃渣溅到他们身上，他们近乎已经忘记了躲。地上的前面肩头在流着血，艰难地翻身起来。
若晴也从窗口蹿入，直扣住少年的脖子，一抬头看见面前的苏余天和郝晨渊，愣了一下。
忽然间，郝晨渊仿佛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却忘了这是楼梯，猛然间一脚踏空：“啊！”
苏余天忙伸手去抓，但还是慢了一步，郝晨渊的袖口从他指尖滑出，向楼梯下直退下去——
“晨渊！！”
“小心！！”
一道身影从苏余天身侧闪过，向郝晨渊的方向扑去。苏余天一愣，扭头看向身后，只见刚才扣着少年脖子的若晴已经不见了，死里逃生的少年脸色苍白地喘着气，抓住机会从窗口翻出！
若晴轻功急赶，终于在郝晨渊的头要撞在台阶上时抵住了他的肩膀，一拉，把还没从突变中反应过来的郝晨渊拉回台阶上。扭头一看，凌绎已经不见了。
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若晴脸上还是闪过一阵失落，松开抓着郝晨渊肩膀的手，迅速返回窗口。
从窗口向外望，已经不见了凌绎的身影，只留下窗口边的一串血迹。
若晴叹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把手中的长剑融入身体中，忽抬头看到就站在窗边不远处的苏余天，猛然一个速步来到他身边：“他……没伤到你吧？！”
“没……没有……”
那名少年是重伤逃来，又是慌忙逃走，确实没来得及伤他。
“那就好……”若晴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不行，你一会和我回去一趟，我检查一下，他们的下毒手段千奇百怪的！”
苏余天没有异议，但望着若晴因为刚才剧烈追捕而有些发红的脸，忽然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对不起……”
“嗯？”
“如果没有我们……你应该已经抓到他了吧……”
若晴显然已经抓到他了，然而就是他们的存在才坏了事……
他移开目光，不敢和若晴对视，却不料，若晴轻轻摇了摇头：“与你们没有关系……”
“你别安慰我了……我下次，一定不碍事了……”
“真的不关你们的事！”若晴侧头对上了他的眼睛，认真了不少，“这次其实我也没打算在这儿就抓住他，怎么说呢……”
但若晴没有继续说下去，一个转身来到了郝晨渊面前，郝晨渊几乎还没来得及躲，若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便覆上了他的眉心。
“很抱歉，我只能这样做。”
紫光闪烁，映在郝晨渊的眉间。
第67章 潜伏校园
苏余天把不省人事的郝晨渊背回了教室，让他趴在自己的座位上。按若晴的话说，他一会起来，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不小心在教室里睡着了。
是的，若晴清除了郝晨渊的记忆。郝晨渊看到的，绝对不能留。
但是，若晴仍然保留了他的记忆，就如同昨天夜里对他说的话。
“若晴，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
苏余天所指的，是她刚才追逐那名少年留下的痕迹和像他们一样看到这一幕的人群。
“不用我处理。”若晴摇了摇头，忽看向远处，“他们来了……”
“什么？！”
若晴却很平静，手指按住他的眉心，他差点以为若晴要清除他的记忆了，忽然见一道蓝光从教室那头划过，覆盖住了教室的一切，从他们身体上掠过，又继续扩散向远方。
尽管在若晴身上，苏余天也见识过这些法力，但看到这一幕，整个人还是骇然的。
“他复原了这座校园了。”蓝光散过，若晴轻轻松开了按住他眉间的手，目光移向窗外。那边，蓝光仍然在扩散。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凌绎？”苏余天问。
“不。”若晴摇了摇头，说起凌绎，语气中带了一丝讽刺，“他还发动不了这法阵的十分之一。”
顿了顿，她又道：“是他们叛变的首领。”
苏余天的心突然紧了紧。那光波大概就扩散过了几栋教学楼，大概是想着后面也没什么要恢复的，光波停了下来。苏余天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那位叛变首领离他们这么近。
“他还挺聪明。”望着窗外的景象，若晴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这是一项大工程，我那天晚上选择了比较省法力的单独清理，法力还是全失了。他的法力要是再覆盖过去，全失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后面的校区……”
“那里没有被破坏，监控也没拍到，也没人看得见。如果他们听到爆炸声，下午来问，他法力到的地方，破坏的建筑已经被恢复，该清除的记忆和监控画面也给清除了。他们大概什么也问不出来吧。”
“这样啊……”苏余天不由得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刚才若晴手指放过地方，她刚才应该是在用法力保护他的记忆吧……
“这里不方便，回去说吧。”
折腾了半中午，回家的时候大概是十二点五十几，两点钟打预备铃，剩下的时间倒是还很充裕。知道他晕针，若晴也没给他抽血，但血液成分还是要检查一下的，她便用法力在他皮肤上轻开了一个小眼，挤了些血出来。
“你……真没打算刚才抓他？”苏余天还在思索若晴刚才在走廊里给他说的那句话。
“怎么说呢……说来话长，这么说吧。你当时看见没有，凌绎逃的时候一直和我在房顶上周旋？”
“嗯。”苏余天点头，确实，但这怎么能成若晴不抓凌绎的理由？
“你想，他如果想脱身，哪有一直在那么瞩目的地方和我一直周旋的道理？他可以出校园，冲进人多的地方，或者是冲进附近隐蔽的地方来躲避藏身，但他却一直在那里，说明了什么？”
听若晴这么一说，那凌绎的动作好像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他到底是向引人耳目呢还是躲人追击呢？苏余天仿佛想明白什么了。
“想必，他的‘头儿’，那时候就在校园的某个地方。”看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若晴把她察觉到的结论说了出来，“他自知自己就算逃就算躲很难逃过一劫，倒是他背后的那能保护他的安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了全学校最显眼的位置呼救。”
苏余天想到了凌绎边逃边叫的那声什么尊上，也不禁觉得这个结论确实很有道理。
“那……你为什么没想着抓他啊……”说了半天，苏余天还是没弄明白这个问题。
“我也在等他背后那位现身啊。”若晴苦笑，“不过这小子明显不够资格，舒离到底还是不会为他而暴露自己。”
“舒离？”他又听到若晴提起了这个名字，“就是他喊的那个……”
“嗯。”若晴点头，望向被黑窗帘严严实实遮住的窗户，“是他们的……叛变首领。”
空气一瞬间似乎安静了，苏余天能听到窗外风扫柳枝的声音，沙拉沙拉的，很悦耳，但在一定的环境下又十分刺耳。
“你能给我讲讲……那个凌绎的事吗？”
“嗯。”若晴点头，目光仍未从窗帘上收回。
“宗师圣殿下设六支卫队，保护宗师圣殿的安全。相当于你们古代的……侍卫？他的兄长凌烟就是卫队的总队长，我们称他为‘亲卫’。”
“当年凌烟亲卫通过宗师圣殿卫队选拔后，凌绎也跟随他兄长经常出入宗师圣殿，一次凌绎被左宗师看到，左宗师察觉到他所修炼法术的异常，专门向他兄长询问。”
“后来凌烟亲卫解释说，他们祖上都是法力纯正的风系法士，他身上也流传着纯正的风系血统；但遗传到凌绎那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凌绎的风系纯正度居然几乎只有正常风系法士的一半。因此，凌绎根本无法学习祖传的风系法术，修炼其他法术也存在许多障碍。为此，他才带凌绎从远方的家乡来到都城，想寻找适合这类‘血统不纯正’的法士的修炼方法。正好宗师圣殿里有这种适合‘风系混血’的修炼方法，在了解清楚他们的情况后，左宗师也愿意收凌绎为徒。”
“后来在宗师圣殿，凌绎也认识了舒离，我知道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但也没想到居然好到凌绎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叛变的地步！他跟着叛变后，凌烟亲卫那边也受到牵连。好在宗师圣殿一直很信任他，没有给他革职一类的。”
“但……我想，他暴露了他们隐藏在哪儿了。”若晴的目光忽然从窗边收了回来，“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你们落中的校服。再结合他始终在校园里不肯离去，他们极有可能……就潜伏在你们的校园！”
眸子微闪，她又补充：“准确的说，他们应该是扮做学生，融入在你们的校园里！”
与此同时，蓝光收束的地方……
“离哥哥，”金发少女眨动着浓密的睫毛，一双紫眸凝望着不远处的教学楼，“你的结界笼罩到她旁边的时候……她动用法力了。”
“哦？”一身黑袍的身影抬起了头，他蒙着脸，但露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
忽然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冷笑，眸中放出浓浓的杀机。
第68章 她保留了你的记忆？！
在怕被同学发现的尴尬心情下，苏余天还是决定中午回家，在家里学那些东西起码不用掖着藏着吧？
那夜给若晴煮宵夜的时候，或许是她饿了，苏余天无意间发现她还挺爱吃西红柿鸡蛋面的，吃了一碗还不够，他好像又上去给她煮了一碗。
确定今天中午若晴也会会来后，他放学顺手在附近的菜店买了几个西红柿。她喜欢，那就再做一顿呗。
他骑车往家赶，平时放学飙车他习惯走没什么人的公园小路。在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前方突然窜出一道人影。
他忙打转车把要绕开，却见那人见他冲来也慌忙地往前跑，他忙向相反方向打，却见那人也和他心有灵犀般向后撤。眼见快要撞到那人了，他来不及思索，捏下刹车脚落地一个漂移，车身在那人面前约一尺处滑过，把那人吓得尖叫一声，好在人并没有事。
“靠！他妈的傻逼不看路？！！”那人爆出了一句粗口，“没长眼睛啊！！”
苏余天抱歉地向那人摆手笑笑，毕竟骑车的是他，他理亏。
那人又爆了好几句粗口，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余天才长松一口气，欲再骑车走时，忽然有一道影子盖住了他的影子。
他疑惑回头，猛然间，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陌生是因为他和这张脸的主人没有任何交集，熟悉是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不久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是凌绎！
突然在路上和凌绎打了照面，他近乎已经忘记了惊叫的本能，反应过来后踏上脚蹬就想逃离，但凌绎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步，猛然从侧面踢在了他的车身之上。
“咚！”
不知凌绎是否动用了法力，但这一脚之力让他连人带车栽倒在地，自行车砸在他的右腿上，脚蹬重重砸在他的脚腕之上，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咬紧了牙。
“竟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见这么轻易地就把他放倒，凌绎的脸上也露出一阵惊异。
凌绎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从苏余天的脸扫到他被压得动弹不得的腿上，似乎真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异能力，脸上的惊异不减，但多了几分残忍。
“是个人类……”
凌绎一脚踏在他的车上，苏余天还未曾来得及离开脚蹬的脚踝又被猛地一撞，忍不住“嘶”了一声，胳膊也有些发软。
凌绎一挥手，自行车犹如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般飞出原地，凌绎右手一翻，手上已乍然出现一把短剑，正是昨天被若晴打落的那一把！
苏余天的瞳仁猛然缩小，本能地想后退，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她保留了你的记忆？”凌绎似乎在向他质问，剑尖在向他缓缓逼近。
他不知自己这时候应该说“是”还是“不是”，或许应该保持沉默，但那把短剑，时时刻刻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舒离尊上本来还说，倘若你是宗师圣殿派来的人，还可以利用一下……”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宗师圣殿是什么吧？没关系，你也不用知道了。既然是个人类……那就去死吧！！”
“啊——！！”
忽然一声尖叫，发出者却不是苏余天。他忽然感觉凌绎的身影从他身前消失了，猛然张开紧闭的眼睛，却见凌绎的血溅了他一身，“轰”的一声，凌绎持剑已从他身旁撞到了旁边的树上，手臂处鲜血直流！
“你在干什么？！！”一道女声从他耳畔响起，略带冰凉的手滑过了他的手腕。他知道，是若晴来了。若晴的声音，此刻尖锐无比，是质问，更是怒喊。
“唔……”凌绎眸中露出一阵惊恐之色，就要起身逃离。
“等我一下。”
苏余天听到若晴这样一声，一个闪身，若晴已持剑冲向凌绎！
凌绎轻功开步，猛然上升了三四米，以逼近周围大树的树梢，他踏上树枝，想借力腾升，但只蹿出七八米，见若晴马上已至身侧，慌忙间积聚法力，一团气流在他手中卷起。
“嗖”的一下，一团紫光袭出，正中凌绎手中的气流，也猛击在凌绎的侧身处，凌绎被猛然间向后推了三四米，气流一瞬间不受控制地炸开，又将他推后半米。凌绎从树梢上掉下，正准备调整落地姿势，但受伤之下来不及调整，重重砸在地上。
凌绎想挣扎着爬起来，却见一阵紫浪迎面袭来，一阵不受控制的压制后，他已经被若晴的法力压在了围墙上，压得他近乎气都喘不上来。
若晴的长剑抵上了凌绎的颈间，紫光飞升的剑寒气森森，但若晴的目光比剑气还要冰寒。
“凌绎，你还是个圣域人吗？！”若晴持剑的手震了震，那架势，似乎在强忍着挥剑的冲动，“你都知道他是人类了，还想杀他？！你对英主的誓言都发誓到哪里去了？还是说，你们在这边早已这样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类？！”
凌绎望着她，不敢说话，脸色煞白。
“如果不是亲卫的面子，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却没想，若晴话音还没落，凌绎惊恐的目光中突然闪出一阵恨意，尽管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还是嘶吼出来：“别给我提他！顾念他的面子？你还不如一剑把我杀了！！”
离着老远，苏余天都能看到若晴的身子被气得发抖，她拿着剑的手更是抖得厉害：“凌绎，你是疯了吗？那是你哥哥，你亲哥哥！！舒离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你的骨肉至亲如此绝情！！”
“是不是亲生的先不说。”凌绎发出一声冷笑，但他的神情却凄厉无比，“他若有百分之一舒离尊上待我的好，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舒离待你好？好，他确实对你关照有加。但你知不知道凌烟亲卫为你做了什么？！他为了你不远万里来到都城为你求师，加入宗师圣殿卫队是为了你，拼命保卫宗师圣殿也是为了保护圣殿里从师的你！”
“为了我？那都是为了他自己！！他根本不想要我这个弟弟！你们眼中的待我好？不过是他为了讨好宗师圣……唔！”
是若晴没忍住，一脚踹到了凌绎的肚子上，凌绎闷哼一声，声音戛然而止。若晴那一脚踹的不轻，从凌绎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
“你和亲卫的事，等回了圣域我再和你计较。”若晴深吸着气，却止不住她的手将剑柄握得生紧，剑刃又向凌绎的脖子靠近了几毫米，“说，你们的秘密基地在哪？舒离在哪？！”
凌绎眸中又闪过几分惧色，但却双唇紧抿，这副样子，大概是轻易不会问出来了。
“呵……”若晴冷笑，“宁愿背叛自己的血肉至亲，也不愿背叛他吗？”
凌绎张口还欲喊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猛然见若晴举起长剑，直捅向他的腰际——
“若晴尊上……！”
苏余天本能地扭过头，不去看这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却忽觉颈部一凉，一侧头，颈上却一疼，定睛一看，背后瞬间冒了冷汗——是把长剑！
剑刃锋利，蓝光放寒，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急切声音——
“剑下留人！！”
第69章 剑下留人！
剑尖在凌绎的胸口前骤停，若晴回过头来，但看到被长剑抵着脖子的苏余天时，眸中闪出一阵震悚：“你……干什么？！！”
“你放了凌绎，我就放了他！”苏余天身后传来的声音中夹着几分威胁，但他或许都不用言语威胁，架在苏余天颈部的剑就是最好的威胁！
“……好。”若晴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把剑从凌绎胸口处移开，“你也放了他！”
“哼。”苏余天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倒是也把剑从他的颈上撤了下来。
一瞬间，他的双腿从僵硬变得瘫软，来者把他扔到地上，若晴也解除了对凌绎的控制，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向彼此的人质处赶去。
那双略带冰凉的手抚上的苏余天的颈部，轻轻把他扶起。
苏余天才看到了少年的样貌。
他的五官端正，鼻梁直挺，脸部的轮廓很硬朗，按理说应长的俊气，但他的眼带下，嘴角旁，额头边，却生着一块一块的深斑！他的唇颜色很深，几乎是不正常的深色，只有那眸的颜色是深邃的黑，仿佛隐藏着深海，隐藏着密林，又潜伏着危机。
他的身材也是格外的高挑，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是个莫约和他年龄相仿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只是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和他黑色的碎发近乎是一个颜色，衬得他略显成熟。
他的右手上，持着刚才夹着苏余天要挟若晴的那把剑，剑柄清寒，剑刃银亮，剑身上的符文隐约间散发着玄幻的蓝光。苏余天隐约觉得这柄剑有些眼熟，却又不敢细看。
少年站在凌绎的身旁，将他扶起，微风拂过，长袍轻飘，他的目光紧锁在他们身上，脸上深斑的映衬下，目光格外阴森。
“拿人类的生命威胁我，还真不愧是圣域的背叛者。”若晴惨笑，不知是因为错失了击杀凌绎的机会，还是时隔近乎一月又重新见到了这位叛变者。但她很快将笑意收起，或许是有苏余天的存在，她不敢贸然上前，但手中的长剑因为杀机平添了一分鬼魅。
少年的神情没有波动，但不知是不是苏余天的错觉，他的目光扫在若晴身上的时候，露出一抹清澈的柔，但转瞬即逝，被一袭不羁的背离覆盖，复杂得让人难以看透。
他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了苏余天身上，苏余天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眸中的敌意：“你为了他，放弃了控制凌绎的机会。”
“他是人类，圣域四开繁空的誓言圣域人不会违背。”若晴的声音很平静，但苏余天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把他的手腕抓得生疼，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她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既然人都领到了，我想，你也不希望你我今天在这里打一场。”
最后一句话似乎确实说到少年的心坎上了，少年扭过头，看向瘫倒在地上的凌绎，心下一狠，在他背后踹了一脚。
“让你处理个人，怎么这么慢！星儿那只圆不溜秋的球鼠在滚筒里跑的速度都比你快！你在人类世界的戒心就这么低吗？就不会洞察周围环境吗？要不是星儿突然察觉到她的法力出现在这边，凌烟亲卫现在就该给你立墓节哀了！”
“谢尊上相救……”凌绎张口说话都有点勉强，但咬着牙强道，“但……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你……！”少年一副恨铁不成钢之相，但这里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走！”
不用半分钟，两位少年便消失在公园围栏外，只有苏余天倒下的自行车和地上的血迹能表明刚才发生的事。
若晴把手中的长剑融入身体，围着附近绕了一圈。
“凌绎还是有些戒心的，倒还记得把附近的监控屏蔽了。”
她又迅速清理了一下战场留下的痕迹，忙来到苏余天身边：“怎么样，哪里伤到了？”
若晴随身携带者几粒内外用的伤药，把一颗药丸送入他口中，用手帕拭去他颈部的血后，把一些白色的粉末撒在了他的伤口上。又听他说腿上有伤，帮他揉了揉按了按以后，他的腿也能动了，虽然脚踝还是生疼，但走路是不成问题的了。
“你脚踝上的伤，我回去再给你弄。”若晴拿一层法力裹住了他的脚踝，他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若晴手上还有些许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凌绎的，又看到若晴眼中的恍惚，一阵愧疚又涌上心头。
“对不起……”
这次，是真的。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那少年控制住了他，若晴才被动地放开了凌绎。不然，若晴是完全可以就地处决了凌绎的啊！
都怪他……
若晴的身子一晃，向后闪了个趔趄，苏余天忙扶住她：“你……你是不是也有哪里受伤了？！”
若晴摇头。苏余天不信，但又不知道该检查哪里，连忙问：“哪里疼？哪里受伤了？！”
“真的没有……”望着他急切地眸，若晴才回过神来般笑了笑，“别说凌绎了，他兄长来，也不一定弄得伤我。”
苏余天颇不放心地又看了看她，但想到凌绎看到她以后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由得宽了宽心，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车。
不得不说，他的车质量是真的好，飞出十多米撞到地上，除了车身有点脏，其他的竟然还完好无损。
“你也不用自责的，我的目的……也不是杀他。”
“嗯？”
“其实……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的目的？苏余天又想起她前一天说的——利用凌绎，引出他背后的领头人。
那那位少年？！
若晴看向他，见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点了下头：“如你所见……你已经见到这次叛变行动的首领了。”
首领？真的就是那个少年？！
“真是他？！！”
就是那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从一开始听若晴说“叛变者首领”的时候，苏余天就很自然地脑补到那四十多岁的城府很深的中年人形象，至少也应该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但谁想，就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叛变者头目”和一个少年联系起来。
若晴似乎不愿再提到他，转移了话题：“你脚踝不行，先别骑车了。我带你回去。”
第70章 习武
苏余天时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收到若晴打开的信息的，让他下来一趟。他煮的宵夜也刚好熟了，他顺手盛出了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端着送向楼下。
“请进。”
若晴没有开灯，但地下室的四角都闪烁着白色的火焰——说火焰也不太准确，因为它们没有借助任何可燃物在燃烧。它们在空中悬着，就好像距离的一群群萤火虫。
“不太习惯用你们世界的电灯。”看见他如看外星人一般听着四处的火焰看，若晴笑笑解释，“而且这样更亮不是？”
更亮……
苏余天心中闪过一丝复杂，想起手上还有面，放在她桌上：“我煮面了，你吃点吧。”
“谢谢……”
“有什么事吗？”苏余天不忘自己是被若晴叫下来的。
“哦……”若晴点点头，向她的床那边指了指，“先躺下。”
“？？！”
“我检查一下。”
啥？检查啥？他的身体状况吗？不是，他虽然中午受了伤了吧，但那是在腿上啊，用得着躺下检查吗？
虽然有一头疑问，但他还是按照若晴的指示在床边坐下，看到略有些粉嫩的被子和枕头，想着这是若晴睡觉的地方，他有些不敢往下躺。若晴推着他，他硬是把被子和枕头都堆到一边，才敢躺下。
“干……干什么啊？”
若晴没有回答，来到了床头，手轻轻垫在他后脑勺下，又似乎在摸索，手指按动着几个地方，缓缓向下滑。
不是……他脑子应该没有问题吧？
正想着，若晴的手滑到了他的颈部，弄的他有些痒，又缓缓下滑。
若晴的手在他手臂上放的时间最长，在他关节处揉捏着，摸索着，眉间还时不时微皱，又时不时放松，让苏余天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体育课上扭伤了关节。
“还可以……”他似乎听到若晴这么嘀咕，也不知道可以什么，又听她道，“趴下可以吗？”
虽然若晴用的是祈使句，但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帮他翻身。他翻过来才猛然发现，这样的姿势真的不是一般的……尴尬。
她的手在他腰间摸索着，时不时轻按一下，弄的他痒丝丝的。苏余天忽地想起他还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若晴在器材室给他的那次治疗，正想着，就听若晴一笑：“恢复得不错。”
这感情是给他做全身检查呢？！
头埋在床单上，他隐约能嗅见床单上的一点花香，混着点清新的草药味——那是若晴身上的味道。若晴的手在他腰间摆弄着，在缓缓下移，感觉着就要摸下去，他的脸上一红。
“额……若晴？我感觉我挺好的，要不咱……算了吧……”
若晴轻轻扬起了嘴角，他仿佛又想起了她在器材室说“你们人类都这么怕羞的吗”的神态，感到一阵窘意，若晴却理解他一般地没有继续向下，揉上了他的膝盖。
若晴不知按上了他的哪块穴位，有点疼，他本能地动了一下，若晴却一把把他按住：“别动。”
若晴一直按压那个地方不知按了多久，又痒又痛，他真的有一种被上刑的感觉，大概等他快麻木了，若晴才将他放过。
“体质是没有问题的……”若晴嘀咕着，没有继续动他。
“我……能起来了吗？”苏余天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学医的真的不能惹，刚那感觉……比他小学同桌掐得还带劲儿。
得到若晴的准许后，他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若晴低着头，似乎还在考虑心中想法的可行性，半晌，才问他：“你……自学到哪儿了？”
妈耶，这还要考察他自学结果？
“我……”苏余天不由感觉到一阵窘迫，虽然他最近基本有空余时间都在看高中的内容，但距离若晴的预期想必还差的很远，但他还是如实说了，“化学必修一完了，必修二看到有机物……生物必修一刚看完，物理……必修一大概看了……”
若晴点头，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望着他的脸沉默半晌，让苏余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学的太少让她生气了。
“那……你感觉你最近累吗？”她又问。
“额……”不知为何，苏余天立刻想到了春晚小品上老板问员工的那个催命的“累不累”的问题，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他半天没有回答，若晴凝重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距离他近了一些：“没事的，说实话就好。”
苏余天更是不敢说了。
“那……你每天中午或者晚上，在保证一切正常的情况下……能抽出半小时下来么？”
“？？！”
每天抽出听起来并不现实，但仔细一想好像并非不可……他不敢贸然答应，但若晴的要求他也不敢直接拒绝。
若晴复杂地看着他，目光一会犹豫一会坚定，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们人类，没有法力，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已经盯上你了，我不可能随时都能出现在你身边……”
“我在想着，你们没有法力，但是我们的基本功你们可以练练……我刚才摸过你的骨头了，没有不合适练的地方。”
“下次，他们再找到你的时候，就算打不过，我希望你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至少……我希望你能顺利逃脱！”
“不过，你最近肯定很忙。又要忙学校里那些决定你人生的东西，又要自学这些你本来不用学的东西，还要帮我整这些。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了！”
苏余天眸里一动，缓缓提起裤腿。脚踝处还裹着一层透明晶亮的薄膜，那是若晴巩固治疗结果给他放下的法力。
“学这些身手步法什么的……也很苦，很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他忽然道。
若晴愣了一下，没听清一般地抬头望着他。
“我愿意的！”苏余天重复，眼神坚定起来，“前两次……真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能怎么补偿。但是，我希望以后……起码我能保护好自己，不妨碍你行动的进行！”
“好。”四目相对，若晴也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就开始？”
苏余天正要点头，目光忽然扫过桌上的面。
“不对啊，你先吃宵夜！面都坨了！”
第71章 全身水肿
在和若晴开始练那些基本的功夫后，他们才发现，半个小时真的不够，硬是延长到了一个小时。毕竟，当初若晴可是每天有七八个小时都泡在上面的。
“我们那边，法力纯度自然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但是法力要想施展得开，也要有好的身体素质和身手。一个身子骨弱的圣域人是很难驾驭高强的法力的。”
这对身体强度的要求也是特别大的。一个小时下来，又是在一天的高强度学习以后，苏余天觉得自己快走不动路了，勉强回到卧室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闹钟响后，他难得赖了十几分钟床，最后到了那个非起不可的点，才缓缓爬起来。一看手机，QQ上有两条赵宏博给他发的消息，是昨晚12点左右的。
赵宏博：天
赵宏博：你最近是怎么了
赵宏博：我见你王者都一个周多没上线了
赵宏博：QQ也聊的少了
赵宏博：一下课就见你在那儿做数学题
赵宏博：家里是不是给你施加压力了
赵宏博：没事的，做好自己就行
赵宏博：虽然要努力学习，但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了……
赵宏博还配了一张图，是王者截图，显示他的最近一次上线时间是一周前。又配了一张表情包，萝莉卖萌的那种，想着赵宏博的样子，他看着隐约有些别扭，不过心中还是一暖，给他回了三个字
——我没事
一路上，苏余天想了无数种理由去给赵宏博解释自己最近的异常，好让他放心。但坐到教室里坐到上课，一件事实呈现在他面前——
赵宏博今天没来上学。
常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刘思明向他反映了赵宏博还没来的情况。常老师点了点头，面容很严肃，让正在交头接耳的同学都不由得正起色来。
“赵宏博同学的家长是刚才给我打来的电话，今天赵宏博同学今天临晨两三点时候，突然出现了类似水泡的症状，周身都是白泡，身体也浮肿得厉害，已经送到医院了，现在还在抢救过程中。”
全班都是一片哗然，所有同学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常老师的方向，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他们的班长，昨天晚上放学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班长，今天突然就进医院抢救了？！
特别是苏余天，他临晨12点多的时候还收到了赵宏博QQ上的信息，临晨两三点的时候赵宏博就出事了？！！
“虽然，赵宏博同学的家长还没有给我再反应相关情况，赵宏博同学还处于抢救中。但咱们要相信咱们医生们，定能将赵宏博同学平安送出手术室。我们也要相信赵宏博同学，一定能抗过这场大病。大家相不相信他们？！”
“相信！！”
全班同学的声音是那么团结，那么洪亮，仿佛希望把这份心意传过几百米的马路，传到落夕镇第一医院的病房中。
早上的课同学们显然听得心不在焉的，第三节英语课的时候，常老师正在领读单词，电话突然响了，是赵宏博的母亲打来的，见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常老师知道大家担心赵宏博的情况，接通后按了免提。
“喂……”电话里传来带着女人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听到赵宏博母亲的声音，常老师就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妙，但全班同学都在这里，他强趁住一口气，保持着冷静：“赵宏博妈妈，赵宏博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想，这一问，像是彻底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电话那边的女人情绪彻底崩溃，大声哭嚎起来：“他……他……他！他快不行了！”
苏余天曾听到过赵宏博妈妈在电话里的声音，那尖锐的望子成龙的女强人的声音至今给他印象深刻，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女人这样无助的声音，她也没管自己这样对常老师说话会不会不太好，或者说，她现在只想找个人哭诉！
“赵宏博妈妈，您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们听我说宏博最近总是熬夜，以为是肾脏方面出了问题，又检查出他好像是水痘方面的相关症状，就给他用了药做了手术……可是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对了啊！用了药以后他身上就开始溃烂，全身都是脓水！怎么办啊？！怎么办！！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全班一片寂静，他们能清楚地听到赵宏博妈妈的呼吸声。那边，隐约还传来医生和赵宏博父亲的声音——
“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对不起赵先生，我们真的……”
后面的话他们没听清，他们能猜到那是什么，但谁也不敢相信。
“你们就说，我儿子还能救活吗？！我的儿啊！我的儿！！”赵宏博的母亲仿佛也在那边和医生们陷入了撕扯中，一道道嘶哑的声音从来着免提的手机中传出，“是你们！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赵太太，您冷静……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令郎的状况实在是……”
“尽力！尽力！！我儿为什么成了这样？！！”
“赵宏博妈妈，您冷静一下……”常老师拿着手机的手在抖，作为人父，他能充分体会到赵宏博家长的感受，“您可以带赵宏博再去大医院看看，咱们镇还是小，大医院应该还有办法的！！”
“大医院……大医院……”赵宏博的母亲喃喃着，似乎抓住了一丝希望，“孩子他爸，咱们去市里的医院！”
“赵先生，赵太太……令郎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尚有救治可能，但如果一路颠簸……”电话那头的大夫开口了。
“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儿子活？！！你们是不是自己救不活我儿子也不让别人救活他！！你们这群卑鄙小人，卑鄙！！无耻……”
赵宏博妈妈越骂越难听，到最后，已经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词，就是常老师听了也不住微微皱起了眉，但还是没挂断电话。
“常老师，我能和阿姨说两句吗？”教室里，若晴忽然站起身来。
仿佛看到了黑夜中的一颗星，常老师的眼睛瞬间一亮：“可以，可以！”
若晴接过电话，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阿姨，可以给我说一下赵宏博同学的情况吗？我想我可能有办法。”
第72章 余天，我好像治死人了……
电话那头，在听了若晴的话后，哭嚎声小了一些，过了几秒后，传来赵宏博母亲半信半疑又充满希望的声音：“真……真的可以？”
“您先把电话给医生，我想问问具体的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刚才劝赵宏博家长的医生的声音，和若晴不知说了些什么，虽然开着免提，但大部分内容周围的同学也没听懂。若晴又大概询问了一些症状，那边的医生都给出了具体回答。大概做出了判断，若晴把手机还给了常老师，神情却算不上轻松，让班里的同学们都提着一口气。
“能治……”她缓缓开口说出两个字，让在座的同学都长舒一口气。
“常老师，我能请假去看看情况吗？”
“可以！”
别说若晴根本不用上他们的课了，就算是带上常老师一起去，常老师也是同意的！
若晴回到座位上收拾了一些用品，见她神情一直不大轻松，苏余天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若晴抬起头，轻轻对他笑了一笑，是足够使他安心的自信的微笑。
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又从窗外消失，整个教室都一片宁静。
常老师也没有心情上课了，叫英语课代表到办公室拿了一套上个单元的测试卷，发下来让他们当堂做。
拿到卷子，习惯性地写上名字，看着周围的同学要么对着卷子发呆。要么烦躁地把卷子翻来翻去，要么干脆就把卷子扔在了一旁，他却发现自己心中比想象中的平静。
不是他不担心赵宏博的安危，而是若晴去了，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
中午回到家时，地下室的门还锁着，若晴还没有回来。他隐约有点担心，但想着若晴现在是有法力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先上了楼。
家里还是那么冷清，但最近或许是另一个人时常进出他的家门，这个家多了一些生活气息。他打开手机，想了解一下赵宏博现在的情况，却发现还是没有一点音讯，倒是动态上已经被同班同学们刷爆了。
翻着翻着，他翻到了郝晨渊的一条动态。作为住宿生宿舍楼连信号都没有的郝晨渊不知道从哪儿借了谁的手机，发了一条动态，上面是“愿班长早日康复”，下面是全班的一张合照，好像是上学期的体操比赛照的，他们班的体委和赵宏博被同学们围在中间，露着大大的微笑，还有几个调皮的女生在赵宏博头上用手做出了一个兔耳朵的样子，搞怪又亲切。
鬼使神差地，苏余天按下了“保存图片”，正准备放下手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
本能地向地下望了望，意识到他好像还没存过若晴的电话号，苏余天立刻接通了电话。
但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一道男声，似乎很高兴：“天哥，最近有时间么？你们这周应该放周末的吧？要不要来这边玩？”
声音很熟悉，哪怕分别了有半年，他还是认得出来。这是苏余天的一位初中同学，关系挺好的那种，姓杨名进，成绩挺好，中考是考到县重点了。他是好久没有和杨进联系过了，但不是若晴给他打来的，他隐约还是有些失望。
“嗯……”心里在想别的，苏余天回答得含含糊糊，“去哪？”
“你忘了没，咱们之前去县里参加中考的时候，这边在建一个大游乐场！我那时候还说，等咱们上了大学走了这游乐场也不一定能建好……嘿嘿，有点打脸哈，这学期刚开始就完工了，前两天刚刚适应完毕，这个周就对外开放了！”
杨进的声音中充满了喜色，隔着手机屏幕苏余天都能想象的来他脸上禁不住的笑容。一想，这个周末好像确实要大休来着，他也好久没和考进县里那帮哥们儿见面了，但他现在却没有心情想这个。
电话那头，杨进丝毫没有感觉到屏幕对面有什么不一样的，也不知道自己兄弟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或许是两个，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这几天人爆满呢！周末人应该更多，咱们要去的话就得赶个一清早，他们还都没来的时候。要不你礼拜五直接搭那路班车来我们家怎么样？我们在这边租的房子只有我和我妈……”
杨进刚才说的那番话，苏余天不知道真正听进去的有多少。听着杨进似乎还要一个劲儿地说着他那周末出游的意思，道：“嗯……挺棒的。那个……我现在还有点事。进子，我回头给你打电话啊……”
杨进那边传来失望的一声。苏余天把电话挂断。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有什么事，好像并没有事，但就是觉得心中塞着什么事一般。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既然若晴去了，应该自然是没事了的，就是个时间的问题……也不知道若晴中午回不回来，她现在吃了午饭没有……一直在操劳赵宏博的身体状况的话，她现在应该还没吃饭吧……
想着，他进了厨房。这个厨房成了他们家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冰箱里，除了一些他们的食物外，还有若晴给他送来的糕点，五颜六色的，在冷藏室里向他微笑着。
二十分钟后，他盛出了煮好的面。地下室似乎还没有动静，他想给若晴发条消息，却怕打扰了若晴的治疗过程。想了想，他翻出了地下室的备用钥匙，准备把面先放在地下室的桌子上。
他正端面走在楼梯上，忽然一道人影从楼道门口冲进来，迎面撞去了他怀中，他没拿稳，连碗带面全扣翻在了地上，瓷片四溅，所幸没有伤到人。
他本能想把冲入怀中的人推开，却摸到了一缕长发——是个女生！
怀中的女生缓缓抬起了头，披散的长发下，是那张熟悉的鹅蛋脸——正是若晴！
但是此刻，她的脸色苍白，眼眶通红，她平时高扎起的头发也凌乱地散在双肩上。看清了他的脸，若晴仿佛找到依靠般环住了他的腰，忍了一路的泪水夺眶而出——
“余天，我好像治死人了……”
第73章 宏博去世
“我过去以后……说要立刻进行治疗，但……但他父母看我……看我年龄太小，不放心……就要去市……市里的医院……”
就算赵宏博的母亲再担心儿子，也和大众的认知是一致的：年轻医生不靠谱，还是要找资质老的医生，市里的医生更靠谱！
但若晴清楚，赵宏博得的绝对不是正常的病，是圣域的一种魔兽病毒引起的路兹尔浮疮症！只有她能进行治疗！
她一连用了好几种混淆法术，才让那些医生同意让她进行主治，而且不参与她的治疗。又一顿承诺，甚至还加了点法术，才让赵宏博的父母同意了让她给赵宏博进行治疗。
关上手术室的门，她确定周围没有人看后，来到了赵宏博身旁。赵宏博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一张脸几乎都溃烂了，如果不是知道这种病毒有这么厉害，若晴还真不敢相信这就是赵宏博。
她缓缓将法力凝聚，注入到赵宏博的身体中。
这种病她之所以敢肯定人类世界只有她能治，就是因为这种病需要法力强行把身体里的毒素逼出！圣域目前为止还没有发明出对症的药物，这是唯一一种也是最快捷最简单的办法！
虽然听起来并不困难，但这却异常考验圣域医师的医术和法力。赵宏博由于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不过在她手上，还是有救的。
若晴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法力，将细胞中的毒素缓缓地逼出来。这是一个漫长又艰难地过程，倘若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法力，轻则伤害血管和身体组织，重则使剧毒攻入五脏六腑，导致患者直接死亡！
这样的治疗过程，大约需要四五个小时左右，也是万万不可被打扰的。大约到了快12点的时候，赵宏博体表细胞中的毒素差不多已经被逼出了，融在若晴的法力中。毒素少了，赵宏博身上的浮肿也好了少许，皮肤上类似于水泡破了的地方，也不再流脓，看上去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
若晴知道，这个治疗过程中最难得那一关已经挺过去了，接下来，只要继续保持，再有一个多小时，赵宏博就能完全恢复原样，可能最迟大后天就能回来上课。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外面赵宏博的妈妈，从若晴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一开始她被赵宏博的爸爸劝着，还能克制得住情绪，但一连三个小时都没有一点动静，她不由得心急了，门口的医务人员都没来得及拦住，她竟直接冲入了手术室！！
别说这样的治疗了，就算是普通的手术，也不能受外界干扰。忽然听“轰”的一声，又听到赵宏博母亲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若晴猛然一惊，本能地就要直收回法力！
她收的太猛了，三个小时里逼出的法力要在一刻之内尽数收回，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自己的法力重重一击，被迫收回的法力以她无法抵挡的强度撞上了她的法源！！
她猛然向后退了好几步，法源痛得要炸开一般，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重击了，“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医护人员们也迅速冲进来，要把赵宏博的母亲拉出去。他们也看到了手术台上的赵宏博，身上的浮肿和破裂的水泡已经好了很多，也松了松心，却突然看到倒在地上的若晴！
若晴的身体仿佛要炸裂一般，但她挣扎着爬起来，她知道这个法力治疗的过程不能中断！要赶紧重新控制住赵宏博身体里刚才那一瞬间失去法力控制的毒素！
挣扎了半天，她终于站起，但来到赵宏博病床旁边的时候，她无论怎样集中，只感觉到法源一阵阵撕裂般地疼痛，但法力就是集中不起来了！而且，这次集中不起来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感觉身体里还有法力却使不出来，但这次，她感觉身体里空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摸着自己小腹的位置——那里有他们圣域人的法源——也就是为整个身体提供法力的地方，她的身体在抖。她的嘴角还在淌着鲜血，但另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包围住了她。作为圣域的医师，她当然知道自己怎么了！
刚才，她强制法力逆回，法力直冲法源。她的法源受伤破损，现在已经用不了法力了！！
眼前，赵宏博仍然毫无意识地躺在手术台上，明明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能痊愈了，但是现在，他彻底没救了！！
对上了赵宏博妈妈的眼神，若晴躲闪开了，脱下身上的白大褂，留下一句“无能为力”就向外冲。
她似乎听到身后赵宏博爸爸的一句什么“我就说她不靠谱”，好像还有大夫说了什么“不过令郎的状态确实好了太多了”，但是她不想听，头也不回地向医院外跑去。她知道，不用半个小时，赵宏博就会毒素攻入五脏六腑而死！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
她仿佛听到背后有医务人员尖叫“血，血，她的血”，似乎是医生们看到了地上她喷出的那口鲜血，但是她已无心去管了。她的身体瘫软得厉害——因为她法源受损，而法源对他们而言几乎和心脏同样重要，法源一受伤，几乎会影响到全身！
苏余天的大脑里乱成一片。若晴的嘴角还淌着鲜血，他只觉心中绞痛，不知是心疼若晴，还是心疼远处医院里生死不明地赵宏博！
若晴哭着，松了手，挣脱了他的怀抱，踉踉跄跄地向地下室跑去。苏余天一拦没拦到，身体僵在了原地，愣愣地盯着地面。
他也不知道他下午是怎么到的教室。他迟到了，来教室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讲完了一道题，但何老师却难得没说什么，望着眼角还有明显泪痕的他，沉默地低下了头。
班级里也是一片沉默，有几个同学甚至抽噎出声。
噩耗显然已经被带到。
赵宏博的位置空着，虽然以后总会再坐上同学，但永远不可能是赵宏博了。
这一年的3月27日的中午12时37分，赵宏博彻彻底底地停止了呼吸……
第74章 肆意辱骂
自从开始重拾理科以后，苏余天的生活便被那一个个公式定理挤满，几乎没有再这么堕落过，但这个下午，老师讲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包括开始认真对待的数学课，他盯着一黑板的算式，脑子里全是赵宏博的脸，以及若晴的那句“余天，我好像治死人了……”。
若晴下午没有来上课。
苏余天不了解他们的世界，不清楚“法源”受损究竟会引发一系列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光听着“法源”两个字他便能了解到它的重要性。况且，他是亲眼见到若晴的症状了的，她冲进实验室的时候步子都不稳，地上还落了几滴鲜血！
她那样的状态，下午是不可能再来上学的了，但在一些人眼里，却成了对责任的逃避。
下课的时候，贺代贤红着眼眶便来到了最后一排，对着若晴的座位就是一顿猛摇狂锤。
“你不是很能行吗？！你不是你有办法吗？！是你害死了宏博！时不时！是你害死了宏博！！”
若晴桌子里的书被摇了一地，贺代贤似乎还嫌不够，她桌兜里的几支玻璃试管也纷纷滚出来，砸碎一地。然而贺代贤还嫌不够，拼命踩着地上试管的碎片，踏着掉在地上的崭新的课本：“我让你来我们班！让你来害人！！”
苏余天忍不下去了，一把把贺代贤从桌边推开：“贺代贤！你干什么！！”
贺代贤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后面的桌子，好在并没有大碍。但他的情绪显然没有被这一推控制住，稳住身体后又猛然蹿向前两步：“你什么意思？！”
后面出了事，同学们都围了过来，有劝架想把贺代贤拉开的，但贺代贤却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们伸过来的手臂：“你帮着她说话？你今天他妈给我一个解释！！”
贺代贤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如果不是后面的同学拉着，他几乎要冲上来和苏余天拼命：“你知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医院的医生说，她把他们全支开，自己进了手术室！她这不是明摆着要对宏博下手吗？！你眼瞎吗？！！医护人员说，宏博本来还能活十几个小时的！可她一出来呢？！她出来半个小时以后宏博就不行了！你说，她安的是什么心！什么心！！”
最后，这场要打起来的架是在郝晨渊从地理李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后才不欢而散，看着把手搭在苏余天肩头的郝晨渊，贺代贤狠狠地挥了两下拳头，却没再继续说什么，抹了一把脸，愤恨地冲出同学们的包围圈。
同学们用各种各样的眼神再向苏余天看了看，也默默散开。
苏余天在原地站了良久，耳边，贺代贤的话还在回响，他知道他刚才应该做出点什么回应的，但“赵宏博”去世的这个消息占据了他整个大脑，让他做不出任何有意识的行为。
他感觉郝晨渊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才勉强给了他一丝自主的意识，缓缓俯下身子，捡着若晴桌兜里掉落在地上的书。
郝晨渊也跟着他蹲了下来，用近乎是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阵，最终也是沉默，伸手帮他一起捡地上的书。
望着书上的那一个个脚印，苏余天脑海中又陷入了一片空白，但大脑中却清清楚楚地刻着一行字，或许也就是这一行字指引着他刚才的所有行为——
若晴是无辜的！
赵宏博的去世，是全班同学心中的一块痛处，他也不例外。但是，若晴真的是无辜的！
她是被打断了手术才导致治疗失败的，她本来是有能力而且是必然能救回宏博的一条命的，无论是从道德角度还是法律角度讲，起码她都和赵宏博的去世没有根本上的关系！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的治疗方法真的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那时的赵宏博已经危在旦夕，任何一场治疗导致的死亡都是情理之中的事，责任不能都推到若晴身上！！
书捡好了，郝晨渊帮他把手中那摞书一同小心地放回若晴的桌兜。教室前面，苏余天看到贺代贤正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他又想起了手机相册里的那张合照，照片里赵宏博的一手是搭在贺代贤肩上的，但现在，再也搭不上了……
“晨渊……”他开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让郝晨渊多费劲才听得到，但声音中却有一种很难体会到的倔强，“刚才，不用你帮的……”
他理解贺代贤的心情，但……他不想郝晨渊是因为他才站在他这边的……
郝晨渊没有回应，和他挤在座位上坐在他的身旁。
纪秋雨和几个女生从后门走进来，她们的对话不由得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哼，以为不来上学就能躲过一切了吗？病假？说的好听！我看她就是在逃避！”
“就是！我看她平时就是在学校里给他们看点小毛病，逞逞威风，一到这种情况自己几斤几两立刻就暴露出来了！”
“还硬要逞能上！宏博的命就送在这种贱人手上了……！”
苏余天本能地握紧了拳头。他想站起来和她们争论，但他能怎么说？说她是圣域的医师，赵宏博的症状只有她能治了？
那些女生还嫌不够，声音越来越大，生怕别人听不见，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我看她是城市里混不下去了，来咱们小地方逞逞威风！她还想治宏博的病！她就是看宏博活不过去了，治死也不一定是她的锅，过去碰碰运气！但宏博哥哥……呜……”
“秋雨你别哭了……我看那贱人根本就不会什么医术，就打着名号来咱们这边……博取关注！！赵班长受的罪……咱们一定要让她还！”
苏余天听不下去了，转身从前门冲出，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周游，猛然一回头，却发现郝晨渊跟在他身后。
听了那几个女生的话后，他就憋了一肚子火，虽然他知道他不能对郝晨渊发，但开口时语气还是带着几分愠气：“你也觉得她是那样的吗？！”
郝晨渊望了他良久，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郝晨渊！”
楼道那头，有同学在叫郝晨渊的名字。
郝晨渊不住又向他望了两眼，他似乎看到郝晨渊很轻地摇了摇头，应了一声，向叫他的同学那边去。
第75章 吐血
苏余天根本没想到，若晴的这个状态，晚上还会来上晚自习！
他没有去吃晚饭，一直坐在座位上发呆，班里近乎有一半同学都是这样。教室里还时不时传来前排纪秋雨她们咒骂的声音，他听不下去正想走出教室，突然听到了教室门口中年妇女尖锐的声音：“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虽然不是很熟悉，但苏余天立刻辨认出，这就是赵宏博妈妈的声音！
“你往哪跑！你往哪跑！你还我儿的命来，你还我儿的命！！”门口，声音越来越尖锐，苏余天甚至听到赵宏博的母亲号啕大哭起来，但声音却一点也没小，“我儿可被你害死了！！”
楼道里立刻围了一堆不明所以然看热闹的别的班同学，苏余天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和几名同学一起冲出教室，在几圈同学的层层包围下，他果然看到若晴和赵宏博妈妈拉扯在一起，准确的说是赵宏博妈妈在拼命把若晴往过拉扯！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都来评评理！我儿子，今天中午就是被这卑鄙贱人害死了！大家都来评评理！”在人群中，赵宏博妈妈见人就抹眼泪，完全一副受害者家属的样子，“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人群中不断出现着骚动，知道事情的同学在纷纷议论，不知道事情的同学也在四处打问着情况。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这是哪个同学的家长啊？那女生不是22班插班来的那个‘神医’？”
“什么‘神医’？！你还不知道！22班的班长，今天中午被她治死了！”
“什么？！！22班班长，就是那个……赵宏博？！”
“对啊！赵宏博人可好了，咱们班好几个同学都是他兄弟，这得是什么样的毒蛇心肠才能去害死人啊？！”
“这……也不一定是害吧，万一赵宏博的那个症状就很严重……”
赵宏博妈妈仿佛听到了人群中的对话，矛头立刻对准了刚才那名同学：“你胡说！！医生明明说，我儿还能再活半天的！可被她治了以后，不到半个小时皮肤就全裂开死了！说！你是不是给我儿喂什么毒药了！你为什么害我儿的性命！！你跟我走！有本事杀我儿子就没胆子和我走了是吧！！”
二楼办公的老师们也顺着赵宏博妈妈的叫喊声找来，看到眼前混乱的一幕，常老师忙上前劝赵宏博妈妈，其他老师们也忙管理着楼道的纪录。但看到老师们来，赵宏博妈妈嚷得更起劲儿了，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常老师，李老师，何老师，你们都过来评评理啊！我和宏博他爸商量着要去市里的医院，但这死丫头硬说她能治我们家宏博！你们说她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家宏博！死贱人！你自己治不好，还不让我们去别的地方治！你害死我儿……我的儿啊！宏博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作为唯一一位女老师的何老师忙从学生中挤进入，来到赵宏博妈妈的旁边：“赵宏博妈妈，您冷静一下，这件事咱们慢慢说……”
“慢慢说什么啊！还不是你们纵容，才能让这死贱人来害我儿子！！”赵宏博妈妈一把把何老师推开，穿着高跟鞋的何老师被旁边几个同学抓住才没有摔倒，“这还要慢慢说！这不是很明显？！就是这死丫头害死了我儿子！就是这贱人，就是她！！”
苏余天想挤进人群把若晴拉出来，但无奈人实在太多，他进一步都是困难。若晴的脸色惨白如指，仿佛再在人群中多呆一会就会昏倒在地！
“死贱人，你还我儿子的命！！”赵宏博妈妈忽然眼睛一红，猛地一把向若晴推去。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有人想拦住赵宏博妈妈，但已经来不及了。
若晴本能地想向后躲开，如果是平时，赵宏博妈妈根本不可能伤到她，但此刻她法源受损，整个身体都变得虚弱不堪，身边人挤成一团，她也全然没有躲避的空间——
“啊……！”
若晴后退了好几步，被赵宏博妈妈推倒在地，赵宏博妈妈似乎还嫌不够，一脚就要踹上去，被周围的同学们拉住。
“你们都在干什么？！”纪秋雨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来，尖锐又疯狂，“她害死了宏博！你们还护着她！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良心吗？！”
拉着赵宏博妈妈的几个仍不明发生了什么事的同学面面相觑，不知到底是应该听纪秋雨的还是应该先护人。
若晴捂着腹部蜷在地上，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仿佛一碰就能流出血来，她在地上挣扎两下，突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啊……！！”人群里瞬间一阵尖叫惊呼，几乎是本能地瞬间向旁边散开一圈来。
赵宏博妈妈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弄出这么严重的后果来，脚僵在了半空中，脸色也是苍白苍白的。
男老师们也按耐不住了，忙挤进学生群中央，架起赵宏博妈妈就往旁边拽。
赵宏博妈妈反应了过来，拼命挣扎，一边说什么“她是活该，她就是不得好死”“凭什么只容许她害我儿子，不让我动她”，一面仍要扑上去和若晴拼命。
老师们架着她走了很远，还能听到她骂着很难听的脏话，在楼道里回响。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周围反应过来的同学忙拥上去把若晴扶起来，若晴眼前一片昏花，几乎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呵。”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纪秋雨带着一队女生冲进了人群，“我看谁要帮她？是觉得她害死宏博是理所应该的吗？！”
“你是什么意思？要我们见死不救吗？！”一个同学立刻站了出来，脸色被憋的通红。
“哼！见死不救？她难道会出事吗？她既然有那么强的医术，她难道不会自疗吗？”纪秋雨说着，低头打量着坐在地上的若晴，上了眼线的眼中满是轻蔑和愤怒，“你倒是还挺会装的，阿姨不过就推了你一下，又摔跤又吐血的，当我们大家眼瞎吗？！你以为谁都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闭嘴！！”
苏余天挤到了若晴旁边，再也受不了纪秋雨这颠倒是非的言论，挡在了她和若晴中间，俯下身，把若晴从地上扶起。若晴几乎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整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
他想离开，却被几个女生挡住了去路。
“想干什么？你给我们解释一下。”纪秋雨脸色阴沉地开口，几个女生也是同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