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识人不慧
萧柟只觉身子软弱无力，大红的喜轿使她感到恐慌，夏玉和还在望姜湖边的草屋里等着她，只要离开北平，他们就能长相厮守了。可老天爷偏不让她如愿，沈奎强媒硬保要把她娶进沈府，好如了沈珞婉的意。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这是喜婆的声音，萧柟落水之后，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被一户打渔人家救上来，救命之恩还未报，沈奎就找上门来，以那家人的性命相胁，非逼着萧柟嫁给他。
那沈奎也算是北平数一数二的人物，专靠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发家致富，和这一带黑道白道都有交情。沈奎有一宝贝女儿，芳名沈珞婉，不光人貌美，也识得文断得字，与她爹沈奎简直不像一对父女。
“还不是爹怕路上出意外，让我来看看吗？对了，萧柟怎么样了？”
喜婆笑眯眯道：“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在里边呢，插翅也跑不了。”
沈珞婉挑了帘子，看了眼里面的萧柟，萧柟双手被绑着，再加上那药……沈珞婉笑了笑，目光忽然变得凶狠。萧柟，是你夺我所爱在先，怪不得我，怪只怪你来错了地方，爱错了人。
沈珞婉放下帘子，嫌脏似的拿绣帕遮着鼻子，丫鬟小翠塞给喜婆几块大洋，那喜婆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道：“大小姐放心，老身一定不会让她活着进入沈府。”
她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话，已然不顾里面还有个萧柟。
想到自己死后，沈珞婉会和夏玉和在一起，萧柟心如刀割。
一阵风刮进来，喜婆凶神恶煞地盯着萧柟，萧柟心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着，可是根本退无可退。喜婆肥胖的身子晃了上来，萧柟觉得她异常可怕，这哪是牵人姻缘的红娘？这分明是要人性命的刽子手。
“张妈，求你，不要。”萧柟只能乞求她，好歹是一个地儿的老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张妈如今已被利益熏了心，一心钻进钱眼里了，哪儿还记着平日里的小恩小慧？
张妈凑到萧柟身边，拿出了几个包子，“萧姑娘，走了一路，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萧柟哪里敢吃？张妈一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随手将包子扔了，一把抓住萧柟的衣领，“告诉你，老娘今日就是来送你上路的，你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的是沈局长的女儿，来世睁大了眼睛，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拿！”
张妈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说她抢了沈珞婉的男人，可究竟是谁抢谁的，她沈珞婉心知肚明。
张妈用帕子捂住了萧柟的口鼻，萧柟一个劲儿地挣扎，张妈太胖，竟被拽倒在地，张妈在地上喘着气，对萧柟虎视眈眈。
“张妈，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张妈哼道：“报应？这世上真要有报应，他沈奎早就不是警察局局长了。”
看着萧柟那张绝色的脸，张妈也不禁赞叹，替人做了半辈子媒，她当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容貌，真真是那什么沉什么鱼，什么月花羞。看够了，张妈也没忘了沈珞婉交代的事。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包，这可不是什么砒霜鹤顶红，那玩意儿太贵，她买不起，这是她随便在街上买的老鼠药，老鼠吃了当即毙命，人吃了嘛，可能需要一会儿。
张妈走到萧柟面前，把那包老鼠药塞进了萧柟嘴里，又连灌了几口水，萧柟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就香消玉殒了。
张妈把指头放在萧柟鼻间一探，猛地缩回了手，腿脚发软，颤颤巍巍地下了轿，喊了声“起轿”！
沈奎那边如何交代？沈珞婉早已交代好，就说是萧柟宁死不从，吃砒霜自尽了。
二十一世纪。
柳泉拉着萧柟跑出很远，眼看程哥的人追不上来了，两人喘了口气。
柳泉问：“柟儿，萧伯父临死前说那东西是假的，那真的在哪儿呢？”
萧柟从衣领下把项链拉了上来，那是她平日带的项链。“其实，真正的凤求凰在我手里。”
柳泉眼里闪出贪婪，手伸向那块玉，萧柟觉出不对，退离了柳泉几步。
柳泉一改往日的温和，向萧柟逼了过来：“把东西给我，我饶你不死。”
萧柟简直不敢相信：“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怪不得我们出来的这么顺利。柳泉，我们萧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泉阴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把东西给我！”柳泉上来抢，萧柟将玉佩高高举起，对着一块石头，柳泉一急，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碎了就一文不值了。
“别，柟儿，有事好商量。”
萧柟问：“柳泉，你有没有爱过我？”
柳泉看着那玉佩，生怕萧柟一冲动把玉佩给摔了，忙道：“爱过。”
萧柟讽刺地看着他，忽然扬头笑道：“想我萧柟聪明一世，竟然看上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柳泉很着急，假意道：“柟儿，方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快过来，我带你走。”
“别过来！”萧柟向后退了两步，后边是悬崖，柳泉一惊，想去抓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萧柟向后一倒，像一件美丽的羽衣，从柳泉面前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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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进了狼窝了（1）
萧柟的手动了动。
轿外，张妈正哭天喊地，一道蛮横的声音压过来。
“你们一个个是干什么吃的，她吃了砒霜都不知道？不说清楚，老子崩了你们！”沈奎大发雷霆，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局长发起火来向来六亲不认。张妈偷瞧向沈珞婉，沈珞婉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冲她使了个眼色。
张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冤枉啊局长。人进了轿子，我们就一直守外边，一步也不敢挪啊，再说哪家的闺女不巴望着嫁给您啊，谁知这姑娘这么想不开啊！”
沈珞婉道：“是啊爹，这也不怪他们，要怪就怪这萧柟太不识时务，有福不会享。”
沈奎也纳闷，嫁给他沈奎，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她萧柟不答应也就罢了，竟然还服毒自尽了。这说明什么？他沈府是狼窝？是人间地狱？
萧柟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女人，他曾让属下软硬兼施，想逼她离开夏玉和，谁知萧柟软硬不吃，这使得他十分恼火，要不是沈珞婉拦着，只怕这北平又要多一名新鬼了。沈珞婉有自己的打算，要是夏玉和知道萧柟就这么死了，必定会怪在她头上，但如果是她贪慕虚荣嫁进沈家，结果就不一样了。
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沈奎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这时，只听轿内人咳了一声。
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大白天的闹鬼了？
只见沈奎眉眼一竖，拔出手枪靠近轿子。沈珞婉连忙喊道：“爹！”
沈奎停下，用枪指了指张妈，张妈立刻跑到他面前：“沈局长，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
张妈连连摆手：“不不，沈局长，我不敢。”
“你去不去？”沈奎拨弄了一下枪，张妈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好硬着头皮走向轿子，众人伸走脖子看着，只见张妈手刚碰到轿帘，就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沈奎骂了句“没用的东西！”自己要进轿子，沈珞婉拉住他：“等等，爹，会不会是诈尸啊？”
沈奎冷哼一声：“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就这些小鬼，还伤不了我。”
当帘子掀开时，沈奎惊住了，只见萧柟已掀了盖头，坐在轿内十分怅然的样子，手里拿着茶在喝，仿佛是有万千心事，要借酒浇愁，那哀怨的目光摄人心魄，就像是天外的人。沈奎一时看呆了。
“爹，您怎么了？”
沈奎似被惊醒般望着女儿，自己的女儿也算是百里挑一，可跟那女子比起来，就好比是麻雀见了凤凰，瞬间黯然失色。
萧柟脑海中一幕幕都是柳泉，他们在一起七年了，柳泉不是那种为了追到你死缠烂打的人，他懂得如何进退，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也正因为如此，萧柟才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曾对他戏言若是自己嫁不出去，就嫁给他了。
柳泉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她一笑，不得不说，柳泉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那一笑曾迷倒过多少花痴，就连她，也曾痴迷过。说不清为什么，萧柟总觉得他不真实，像是梦里的人一般，她可以把他留在身边，却无法把芳心交付给他，她的良人，不该是他。
柳泉对她，一直就如亲哥哥那么关心，可是最终，他还是背叛了她。
她的预感果然不错！
凤求凰！萧柟赶紧寻了一番，凤求凰不见了！那是爸拼了命留下的，她把它弄丢了，怎么对得起爸的在天之灵？
沈奎还没开口，萧柟已经从轿子里跳下来了，众人先是惊恐，再是惊讶，这个女人真是天女下凡啊！
“你……你是人是鬼？”沈珞婉指着她道。
萧柟也懵了，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怎么穿成这样？再看自己一身喜服，这些人倒像是接亲的，刚才看她的那个男人，难道是来娶她的？
“把东西还给我，否则，姑奶奶我跟你们没完！”萧柟双手在胸前一插，就着轿子就坐了下来。
沈珞婉一看地上有人影，她果然还没死，顿时一股火腾上心头，一把拔出一警察腰上的枪，对准了萧柟。萧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就不信她真敢开枪，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杀人偿命，她这么年轻，死了多可惜。
萧柟越是满不在乎，沈珞婉越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沈珞婉指头微微一曲，萧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住手！”沈奎一把抢过沈珞婉手里的枪。
“来人，送小姐回房！”
萧柟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演戏就演戏，把自己扯进来做什么？萧柟直接摊牌：“哎，你就是这部剧的主演对吧？你们导演在哪儿，我要见他，你告诉他他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这儿的演员。还有，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沈奎莫名其妙地看着萧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吩咐丫鬟道：“送夫人回房！”
萧柟就这样被一帮丫头拉进了洞房。
“夫人请坐好，盖头不能掀下来，不然不吉利的。”一婆子在床上撒着花生桂子，这是早生贵子之意。
“去把你们导演给我叫出来！”萧柟指着门外道。
“夫人，这府里没有什么导演，只有局长，就是您的丈夫。”
“去把你们局长给我叫过来，你们都给我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们伺候了。”
丫头婆子们连忙出去了，婆子临走前还同情地看了一眼萧柟，这么漂亮的姑娘，没想到脑子有问题。
婆子出了门便把门给锁上了，萧柟又气又怒，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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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进了狼窝了（2）
任萧柟喊破了喉咙，叫得震天响，那挨千刀的沈奎就是不露面。萧柟狠命地拍门，也没人应，更不消说有人给她送吃的。
萧柟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察看原主，这身大红的喜服极不合身，且上面的绣线还露了线头，磨着皮肤难受得紧，加上做工粗糙，明显只是敷衍。
嫁妆不仅关系到新娘的终身幸福，还与新娘娘家的地位息息相关，原主娘家只给了这样的嫁衣，连简单的嫁妆都没有，可见她是有多不受待见。
想到之前喜婆和麻子脸局长的反应，萧柟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没有想象中粗糙的感觉，相反地，很光滑，像织锦一样。
照理说，这个时代没有面膜之类的护肤品，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风吹日晒的，不可能保养得这么好，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身份不一般。那么，她究竟是谁呢？
“哎哎，起了，该给老太太请安了！”屁股上被人踢了几脚，萧柟恼火地睁了眼，见踢她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一条辫子，穿着粉色的衣裳，蓝色的裤子，这是大户人家丫鬟的打扮。
那丫鬟两眼盯贼似的盯着萧柟，半分尊敬的意思都没有。她身边跟着两名丫鬟，穿的是绿色的衣裳，浅蓝色的裤子，一圆脸一桃核脸，都拿着洗漱用具，看来地位在她之下。
圆脸丫鬟同情地看着萧柟：“太太快起来吧，让奴婢给您梳洗打扮，老太太那边还等着呢！”圆脸丫鬟边说着边扶了她起来，萧柟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既是老太太派来的，就过来伺候吧！”萧柟径自走向梳妆台，端庄地坐下，两手搭在膝上，做足了太太应有的姿态。
桃核脸丫鬟并不动，圆脸丫鬟要给萧柟梳头，萧柟抬手制止了她，对桃核脸丫鬟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桃核脸丫鬟的脸明显嘲讽地动了一下，她那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让萧柟极不舒服，好像她才是这屋里的主子，别人都是奴才。
萧柟可不是这个时代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想给她气受，她还嫩了点。
“这是樱桃姐姐。”圆脸丫鬟替她解围。
萧柟瞥了她一眼道：“我没问你。”又逼视着桃核脸丫鬟，桃核脸丫鬟被她的气势吓得退了几步，萧柟冷笑，这种仗势欺人的奴才，她可见得多了。
桃核脸丫鬟看了看旁边的粉衣丫鬟，没得到回应，终于低下头道：“奴婢樱桃，是老太太派来伺候太太的。”
萧柟脸色一变，笑道：“既是如此，今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可是清楚得很，你说是吧？”
樱桃忙道是。粉衣丫鬟满眼皆是怨毒，萧柟从镜中看到，若无其事地笑了。
粉衣丫鬟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人，她自然不好处置，只好拿樱桃杀鸡儆猴，让她知道她萧柟不是好惹的。
到底是老太太亲自指的人，手法就是好，才一会儿工夫，樱桃就给萧柟盘好了头发，插了几支银钗子。盘了头发，从此她就不再是姑娘，而是主事的妇人了。
转头的一瞬间，粉衣丫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收起了怨毒的目光，客气了几分：“太太请！”
萧柟进门那刻，一眼便瞧见了沈珞婉，沈珞婉头高高地昂起，正眼也不屑瞧向萧柟。萧柟跨进门的一只脚抬起来想往回伸，不用她多想也知道沈珞婉在老太太这里说了不少的“好话”，可看到沈珞婉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她又伸了出去。
真真可惜了这么副好皮囊，却生了这么一颗歹毒的心。萧柟想想以往演过的角色，盈盈迈步进去，不顾老太太阴沉的脸，便已柔声道：“儿媳见过娘。”
老太太只当没她这号人物，只顾眯着眼，给她捏肩的沈珞婉一脸得意地看过来，萧柟清了清嗓子，加大了嗓门道：“娘，儿媳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果然睁了眼，先就呵斥了萧柟道：“果然是没人教养的野丫头，我耳朵还没聋呢，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老太太，儿媳以为……”不等萧柟说完，沈珞婉就抢着道：“祖母，婉儿早就听说瑾王府的柟格格刁蛮任性，若是由着她胡来，那咱们家还不反了天了？”
“老……”萧柟刚一开口，老太太就拍了桌子，萧柟刚想往门口挪过去，实在不行就跑，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柟格格，但不知是哪个不识相的把门给关上了，只听屋里又一声响，老太太又拍了一回桌子。
萧柟鼓足了勇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等，刚才那女人说什么？瑾王府？柟格格？她？
正在老太太要开口而未开，看嘴形是要请家法时，萧柟忽然道：“等等！”
老太太，沈珞婉同时怔了怔，只闻萧柟道：“老太太，儿媳好歹也是瑾王府的格格，虽说现已是民国，但瑾王府的威望还在，您要是这么滥用私刑，恐怕有人不会答应。”
老太太思量着，沈珞婉指着萧柟道：“祖母，您别听她瞎说，清政府都不在了，她算哪门子的格格？再说，就是格格，也不能不把沈家的规矩放在眼里啊？”
萧柟嘲讽地道：“婉儿，我好歹也是你娘，你非但不劝着你祖母，反而一味地挑唆老太太处罚我，原来这就是沈家的家规，沈家的小姐就是这么教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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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太阳打南边出来
萧柟在柴房里关了一日，今日一早，门被人打开。萧柟被光线刺得醒了过来，却见一张俏脸正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女子一张精致的脸，月亮似的，眉眼带笑，穿着一身浅绿的旗袍，脚上是一双粉色高跟鞋。
“你是新进门的夫人吧？我叫青瓷，是沈家的二小姐。丫鬟说你从昨日起就没吃东西，快吃点东西吧！”
萧柟用手撑起身子，靠着柴禾软软冲她一笑，青瓷把饭菜摆好，喂萧柟吃饭。萧柟心中一暖，没想到沈家还有这样的人。沈家二小姐？与沈珞婉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姑娘，大小姐来了！”
丫鬟刚一进门，沈珞婉就带着人进来了。
“哟，姑姑也在这儿呢，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青瓷眼也未抬，语气淡淡道：“你不是去陪你祖母了吗？来这里做什么？”
沈珞婉盈盈一笑，撒娇道：“姑姑，祖母惦记着萧柟呢，让她过去奉媳妇茶，祖母年纪大了，就盼着抱上孙子呢。”随即转向萧柟，“萧柟，你要是怀了我沈家的骨肉，也算是你大功一件，祖母说了，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婉儿，怎么跟你娘说话呢？什么萧柟？从今后要改口叫娘。”青瓷指正她道。
沈珞婉不屑地道：“娘？她也配？”沈珞婉哼了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萧柟一眼，得意地去了。
青瓷携了萧柟起来，“你先到我屋里梳洗，待会儿我带你去见娘。”青瓷也不等萧柟应，就拉了她出了柴房，进了一间屋子。
这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屋里有书架，书架上摆了不少的书，看来青瓷也是识文断字的。
萧柟看得出来，青瓷与她哥哥和沈珞婉不同，如果他们是河底的淤泥，那么她就是河畔的青草，让人觉得干净。
青瓷把萧柟按坐下来，命丫鬟月儿拿了胭脂过来，替萧柟梳洗起来。青瓷的手很凉，身上一股淡淡的花香。
片刻工夫，萧柟已打扮妥当。青瓷仔细瞧了瞧，满意地道：“不错，母亲怕是等急了，我们快走吧！”
萧柟被拉了起来。说实话，她并不想见这位老太太，想着待会儿要给她奉茶，心里就极不是滋味。
“青瓷，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昨晚闯了祸，娘会不会不高兴？”天知道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要怎么对付那老婆子。
青瓷冰凉的手握住了她，又笑了，虽然她笑得的确很美，但笑得多了，就让人觉得太勉强，有种苦涩的味道。
“母亲常年吃斋念佛，待人很和善的，嫂嫂别怕。”
不怕才怪，这世上吃斋念佛的分两种人，一种是真心向善，另一种，则是坏事做尽，恶梦缠身才想寻求解脱，谁知老太太是哪一类？
“不过，母亲身体不好，你可别惹她生气，万事顺着她就好。”
萧柟无不答应，不过要是老太太有意为难她，她也不能保证不立马翻脸。
终于，她们还是来到了老太太的住处，唤作宝朴斋，听着倒真像是个吃斋念佛的地方。萧柟一只脚刚迈了进去，就感觉脚凉嗖嗖的，她下意识地想往回缩，可抬头的一瞬，却见着了青瓷的笑容，萧柟还是向里面迈了进去，大有壮士慷慨赴死之意味。
老太太闭着眼，手里拿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沈珞婉比毒蛇还毒几分的目光扫过来，萧柟只当没看见。
萧柟刚走了几步，迎面一盆水浇了过来，她急忙退了几步，这是怎么回事？
青瓷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是驱邪，嫂嫂别怕！”
萧柟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老太太睁了眼，看了看这位儿媳妇，冷冷地唤道：“采薇。”
一旁的丫鬟端了茶水过来，萧柟接了，缓缓走到老太太身边，连膝盖也没弯一下，双手将茶递了过去。老太太半天没动。青瓷咳了一声，萧柟却站得笔直，温温柔柔地道：“娘请喝茶！”
老太太还是没动，青瓷又咳了一声，萧柟继续装聋作哑，又加大了嗓门道：“娘请喝茶。”
“新媳妇要跪下奉茶，你连这个都不懂？”沈珞婉尖刻地道。
萧柟冷笑，本姑娘当然懂，只不过本姑娘向来只跪天地跪父母，要我跪她，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再打北边落下。
老太太双手一抖，脸皮一颤，只闻丝线被扯断之声，佛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老太太脸色已然铁青。
青瓷恨不得把萧柟按跪下去，此刻却又无计可施，生怕老太太急出个好歹来。却在这时，萧柟不疾不徐地道：“老太太有所不知，在我们那里，向来只跪神灵死者，大小姐要我跪您，岂不是要折您的寿吗？柟儿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能这么做啊！”
听她这么说，分明是说自己想对老太太不利，沈珞婉连忙辩解道：“祖母，婉儿不是那个意思，婉儿怎么会想害祖母呢？婉儿……”沈珞婉说着说着，几点梨泪又落了下来。
啧啧啧，这演技，她都自愧不如。萧柟笑了笑，随意瞟了沈珞婉一眼，“这也不怨大小姐，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知道这些。”
老太太也不曾听说乡下会有这样的说法，自然也不能再怪萧柟。萧柟手里的茶也凉了，老太太也早没了喝茶的兴致。
“行了，既然如此，这茶也不必喝了，采薇。”
采薇捧了只盒子上来，老太太道：“柟儿，你过来。”
萧柟听话地过去。
老太太从盒子里拿出一只碧绿的镯子，套在了萧柟手腕上。萧柟眼睛直直地盯着镯子，天哪，玉镯啊，真货啊，怎么也得值个百八十块大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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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姐姐的东西
萧柟正捧着镯子爱不释手地端详着，琢磨着能卖多少钱，已闻沈珞婉跺着脚道：“祖母真是偏心，这镯子婉儿向您要了几回，您都没给，萧柟一进门，您就给了她了，婉儿不依。”
萧柟再是喜欢这镯子，可也知道如今不是财迷的时候，老太太八成是在考验她呢，原主是个什么身份还不知道，万一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又把老太太给得罪了，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这里，萧柟极不情愿地，十分肉痛地取下了手上的镯子，递还给老太太：“多谢老太太，只是儿媳如今才嫁过来，这又是老太太顶顶宝贝的东西，儿媳怎么能拿呢？老太太还是留着吧！”
老太太微微点头，沈珞婉伸过手来就要抢，萧柟躲开了，想抢她的东西，门儿都没有！即便是自己不要，也不能便宜了她。
老太太果然不高兴了，喝斥道：“婉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往日念的书都念到哪儿去了？让你娘看了笑话。”
沈珞婉不甘心地退了回去，又恢复了善解人意的样子娇声道：“婉儿知错了！婉儿只是想着，这镯子本是娘的，娘走了，婉儿看到镯子，就像看到娘一样，就激动了些，祖母不要生婉儿的气，祖母要给萧柟，原也是应当的，婉儿不该阻拦。”
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沈珞婉更是哭得楚楚可怜。萧柟想着应是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向老太太告辞。
“既然这是姐姐的东西，那儿媳就更不能要了，老太太还是留着吧！”
这一声姐姐刚出口，萧柟就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回，人还没见过呢，她算哪门子姐姐？
虽舍不得那镯子，但她萧柟向来不会强人所难，沈珞婉再可恨，可这也是人对亲娘的念想，要眼睁睁瞧着它戴在别人手上，心里自然不会好受的。
“老太太若是没什么事，儿媳就先回了。”萧柟把镯子放在桌上，没等老太太发话，就要出门。
刚走到离门两步的地方。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
“等等！”
萧柟惊了一惊，停了下来。难道自己惹老太太不高兴了？不可能啊！
萧柟转过身来，有礼地道：“老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采薇拿了镯子过来，递到萧柟手里：“老太太说给太太的东西就是太太的，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这镯子本就是传给沈家太太的，太太是沈家明媒正娶进来的，理应传给您。”
萧柟有些意外，稍稍往老太太那里一瞟，老太太在冲她点头。
沈珞婉也是十分惊讶。
萧柟没有犹豫地接过镯子，乖巧地向老太太鞠了个躬：“谢谢娘！”
老太太笑着道：“这就对了，往后别一口一个老太太的叫，怪生分的。”
萧柟尴尬地笑了笑：“娘说的是。”
萧柟刚要走，老太太又道：“你就住以往芸儿住的屋子吧！采薇，你带她去，顺便让老张给她分派几个下人，别让人看了笑话，说我们沈家太太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萧柟大为感动，没想到老太太对自己这么好。
采薇在前面引路，带她去先前那位太太的住处。
以往演戏的时候倒没觉得，没想到小小一个警察局长的府邸就有这么大。采薇领着她绕了半天，穿过几个院子，才来到先夫人的住处。
院墙显得有些老旧，古色古香的屋子，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满足。
“采薇，你们太太走了几时了？”萧柟本想说“死”，犹豫了下，觉得不吉利，才改称“走”，小门小户都有避讳，大户人家更该忌讳这些。
“太太走了有十来年了，那时候小姐才六岁呢，突然就没了妈，小姐也挺不容易的。不过好在老爷疼小姐，事事都依着小姐，按说老爷早该娶个填房了。”
这样看来沈奎倒也算个慈父。怪不得把沈珞婉宠得嚣张跋扈的，这沈奎也太不会教育孩子了。萧柟想起青瓷，倒觉得她奇怪，怎么脸上也没什么喜色，像死了男人的寡妇似的。
“太太是问青瓷小姐啊？青瓷小姐年前与洛家少爷成了亲，成亲后两人感情也好，可惜洛少爷命短，才娶了青瓷小姐不到两年，就生了重病死了。”
“死了？”
那青瓷真是够倒霉的，洛少爷也真是短命。可怜了青瓷，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接下来采薇的话，却让萧柟吃了一惊：“洛少爷是得病死的，可洛家人却非说是青瓷小姐克死的，对青瓷小姐百般刁难，青瓷小姐受不了，才搬回了沈家来住。”
“那洛家肯依吗？”据她所知，那个时代的人都是极为刻板的，家里一出了什么事，全赖在女人身上，新媳妇才过来没多久，儿子就没了，青瓷又是千金小姐，想必花了不少的彩礼，洛家怎么会轻易放她回来？
“洛家当然不依，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咱们老爷是警察局长呢？那些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就会欺负青瓷小姐好脾气，一见了老爷，哼，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青瓷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难为她还那么帮着自己，想也是不想让她的悲剧在自己身上上演。
“太太先歇着，看还需要点什么，奴婢这就去让张管家给您安排屋里伺候的下人。”
萧柟笑着摆手：“那你去吧。也不用那么麻烦，有个人收拾房间就好。”
采薇闻言笑了：“太太真是体贴人，这屋里屋外，洗衣扫地，梳洗打扮都是由不同人负责的，太太不要他们，回头老太太那里奴婢也不好交代。”
萧柟立刻善解人意地道：“那就都让他们过来吧！”
采薇走后，萧柟立刻躺到大床上，揉着被柴硌痛的地方，好几处还被蚊子叮了，这沈珞婉可真够狠的，自己往后可是她娘啊。
得意了一会儿，萧柟忽然紧张起来，想起沈珞婉说过的话，忽然明白老太太的用意。昨天晚上的事，她提都没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万一她真让自己给沈奎生孩子怎么办？
萧柟想起沈奎那一副无赖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颤抖，要她做他的女人，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萧柟翻身而起，在屋里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不行！”
“什么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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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局长太太（2）
沈奎压根儿没想理她，萧柟等得不耐烦了，朝里面骂了几声，里面还是没动静。
夏玉和多在里面待一刻，就会多受一分罪，萧柟心急如焚，就骂得更难听了些。
沈奎火了，在北平还从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骂他，他倒要看看她是吃了熊心还是豹胆了。
大门砰地一声响，沈奎气冲冲地叼着烟出来，萧柟这回装得温柔大方，娇怯怯地抛过去一个笑：“老爷，怎么连我也不见？”
沈奎愣了愣，“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柟快步流星地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袖子，讨好地道：“老爷，我还能有什么事，我还不是来找你？走，咱们进去说。”
沈奎坐在椅子上一阵接着一阵地抽烟，眼睛时不时地瞟在萧柟身上。
萧柟刚才那么骂他，让他很没面子，堂堂局长居然娶了这么个泼妇。
萧柟似乎也看出他的不满来，往沈奎那边挪了挪，轻声细语地问他：“你把夏玉和怎么样了？老太太都说不计较了，你就放了他吧！”
沈奎冷哼一声：“放了他？”
萧柟使劲点头。
沈奎十分冷硬地道：“不可能！”
萧柟顿时泄了气。缓了缓神又说：“咱家大小姐不是喜欢他吗？你这么关着他，不怕他日他成了你女婿面子上过不去？”
沈奎似乎有所动摇，萧柟立刻添油加醋地说：“好歹是一家人，你就忍下这口气，免得日后落下埋怨。”
“谁跟他是一家人？我沈奎的老婆都敢惦记，老子留他一条命已是仁至义尽。你不说老子还忘了，”沈奎突然恶狠狠地朝萧柟走过来，萧柟往后退了一退。
“老爷，你做什么？”
沈奎上前一把掐住她的喉咙，萧柟一阵窒息，眼睛直瞪着沈奎，心里也开始害怕了，沈奎这样凶狠，她完全相信他会掐死她，萧柟在身后胡乱寻找着什么，沈奎忽然把她往旁边一甩，萧柟大喘了一口气。
“要不是看老太太面上，老子今日就掐死你！给老子滚出去！”
萧柟也不甘示弱：“你以为老娘稀罕嫁给你？有种你就休了我！”
萧柟的胸脯一起一伏，沈奎笑道：“休了你？你进了我沈家的门，除非是横着出去，否则你这辈子别想离开。”
萧柟也发狠道：“好啊，我等您先横着出去。”
“你！”沈奎作势又要发作，萧柟却将头昂得更高，直瞪着他，两人眼里都带着火，萧柟这火并不比他小。沈奎无奈地放下了拳头，叫了警察进来：“把这泼妇给我扔出去！”
一个警察犹豫道：“局长，这可是您太太！”
“给我扔出去，没听见吗？”
两名警察走到萧柟面前道：“对不住了太太！”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萧柟临走又回过头看着沈奎道：“沈局长，人你要是不放，你可别后悔！”
说完不顾沈奎反应，径自走了出去，身后猛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萧柟摸了摸被沈奎掐红的脖子，哼了一声，重重甩了手：“沈奎，咱们走着瞧！”
萧柟走在街上有些茫然。
这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往后她要怎么活下去？
不知不觉便进了一家旗袍店，店名是婵媛旗袍，店里陈列着各式好看的旗袍，萧柟恍惚了一下，店主是位年轻的姑娘，穿着件深蓝旗袍，笑盈盈地迎上来：“小姐想要什么样式的旗袍？要是没有合适的，本店可以定做。”
“给我做件素色的吧！”
店主拿了软尺给她量身，量完，萧柟交了定金，店主让半月后过来取。
走出店，恍惚间有个身影与她擦身而过，她回头看了看，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华丽的绸缎衣服，头上金钗银环很是耀眼，手上还戴了只翡翠镯子。
萧柟觉出几分熟悉，对那妇人笑了笑，妇人也冲她笑了笑。
出了店，萧柟拦了辆黄包车回沈府。
一进府，秀儿就来告萧柟说老太太刚睡了午觉醒来，照规矩她是要去问候一声的。
大宅门里规矩就是多！萧柟虽不满，还是同秀儿去了宝朴斋。
老太太已由丫头扶着起来了，采薇在替她梳理头发，一个小丫鬟则洗了手巾过来替她擦脸。
萧柟站着半天，老太太也没理上一理，萧柟大概明白这是老太太在给自己立威呢，那个时代的婆婆，都把儿媳妇紧紧扣在手里，老太太死了，才轮到自己做主。
萧柟有点站不下去了，旁边一个婆子提醒道：“老太太，太太来了好些时候了，您看是不是让太太坐下说话？”
老太太摆摆手算是应承。
萧柟终于缓了口气。
婆子瞧了她半天，莫名其妙地偷着笑了。
梳洗完了，老太太精神也好了许多了。采薇扶着她坐到椅子上，丫头们又即刻摆了茶水点心上来。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却还不大看得出老来，常年吃斋，也养得身子发福。老太太对萧柟的长相很满意，外人也有夸她儿媳妇漂亮的，那时她就显得非常得意。
老太太年轻时候也可是个美人，转眼成了迟暮美人，她也还十分喜欢打扮，穿的衣裳也还是年轻时候喜欢穿的。
唯一一点老太太不高兴，就是每每看见萧柟那双男人似的大脚，她就不舒服，她自己的女儿是自小缠足的，孙女是念书的，不缠足也就情有可原，可是萧柟呢？作为她的儿媳妇，她是理应要缠足的。
萧柟也留意到了老太太在看她的脚，她不安地把脚缩到裙下，老太太才收回了目光。
“你今日出去了？”
老太太语气冷冷的。
“是。”萧柟答得很小心，生怕让老太太抓着什么把柄，其实，她也没什么把柄可让她抓的，她不过出去走走，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去了，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让人笑话。”
萧柟谦恭地又道了声“是”，虽然她很不赞同老太太这些话，且也并不打算照她说的做。
老太太拐弯抹角了半天，最后终于道：“你和奎儿怎么样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萧柟道：“娘该去问问老爷，从成亲那日起，他就没进过我的房。”
老太太生气地道：“哼，准是又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上了！”
又语重心长地教导萧柟：“你也该多尽尽太太的责任，他不来，你就不会想办法吗？沈家的香火可不能落在外面那些女人身上。”
萧柟嘴上说的“是”，心里却道他不来更好，来了，她可不会对他客气。
008 婆家找上门
“娘！”萧柟出去的时候，青瓷正好进来，萧柟注意到她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了。刚走不远，便听见哭声，声音并不大，却显得十分悲戚。
回到房里，萧柟问秀儿，才知是洛家来人了。
“太太你不知道，洛老太太可嚣张了，一见面就指着咱们青瓷小姐骂，这要是跟着他们回去了，还不知会怎么对她呢！”
“青瓷小姐是死也不会回去的，他们还强拉硬拽想把青瓷小姐带回去，幸亏薛副官即时出现，他们才撒了手。”
薛天乐？那个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色胆包天的薛天乐？萧柟实在没法将他与救青瓷的人相提并论，就他那样的人，他不调戏别人就算不错了，还指望他救人？
“太太，你脖子怎么了？”秀儿见她脖子有些异样，好奇地问。
萧柟赶紧掩饰：“没什么，昨天晚上被虫子咬了。”沈奎对自己做的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好在秀儿心思单纯，她这么说，她也就信了。
“太太你快坐好，秀儿给你擦擦药，要留下疤就不好了。”秀儿一听，立马把她拉过去坐着，翻出了一口箱子，那是老太太让给萧柟买的衣服，也装了些女人用的东西，萧柟还放了些药在里面。
萧柟以为自己已经够笨的了，没想到秀儿这丫头比她还笨，那箱子好端端的被她锁了放在床底下，这会子要用了，又得重新翻出来。
“秀儿，那抽屉里不是还有吗？你拿过来就是了。”
秀儿恍然大悟，又去抽屉里翻药，果然找出了一瓶。
萧柟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有这样的丫头，也算是缘分了。
宝朴斋。
青瓷哭够了，抬起头道：“娘，女儿干脆去出家算了，做了姑子，也好过回去受洛家人的气！”
“胡闹！”老太太自己已经吃斋多年，女儿还年轻，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去当姑子。
“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还没死呢！就是我死了，沈家也还有你大哥在，他们翻不了天。”
“娘，我算看明白了，当初不为天赐，我也不会进他洛家的门，天赐在时，凡事我都忍着三分，他们也就没话说，天赐一走，他们一家老老少少都恨不得我去死。我看聘礼钱不还给他们，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刘妈也看不下去了：“青瓷小姐，凡事要看开些，家里还有老爷为你做主呢！”
青瓷也不是惯会闹的人，只不过这次洛家委实太过分了，大街上就想把她抢回去。
老太太拍了桌子：“去把老爷请回来，这事怎么办，让他拿个主意，省得洛家三天两头地来闹。”
底下有人去了。
老太太两头为难，只要洛家没给休书，青瓷就还是洛家的人，在老太太观念里，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被人休弃的，可又不忍心看着女儿受苦。
“老太太不如……”刘妈俯在老太太耳边说着。
“梅儿，扶小姐回房歇着，等老爷回来了再说。”老太太一听，也不忍再看女儿这样子。
沈奎一听是老太太让请他回去，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先是奔到了老太太屋里，看老太太好好地坐在那里，他诧异地问：“娘，什么事？”
“哼，还不是你妹妹的事？洛家人又来了！你看看怎么处理，打发了他们，也免得日后生出事端来。洛家人不厚道，你妹妹在他们家吃了不少的苦，要不是看天赐那孩子面上，我也不会让青瓷嫁过去。”
老太太一说完，沈奎习惯性地拔出枪来就往外冲，老太太吼道：“给我回来！”
“娘，这帮狗东西，敢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来，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去收拾他们！”
老太太气得不行，对底下人道：“还不快拦住老爷！”
下人们赶忙将沈奎拦住。
老太太叹口气道：“他们要钱，就给他们钱。让他们答应了青瓷离婚，我算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了。”
老太太见不得人离婚，认为那是大逆不道的事，一个女人就该从一而终。
“我听娘的。”
沈奎带了一帮人出去了。
晚上，带回了离婚协议书。打这时候起，青瓷跟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离婚协议书，捂着脸哭了一阵，才叫刘妈收起来，这下算是放心了。
萧柟也不知沈奎怎么让洛家人乖乖签了字的，秀儿偷偷跟她说，老爷根本没动一分钱。
吃过饭，萧柟就回自己屋了。却被老太太给叫住。
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道：“奎儿，你跟柟儿成亲这么久了，也该圆房了。”
萧柟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还是到这天了。既然做了他的太太，她也知躲是没用的。沈奎瞟了萧柟一眼，似乎才知道有她这么个太太，萧柟想也明白，凭自己白天的表现，及沈奎对她的态度，他对自己根本没那意思。
“娘，儿媳这几日身子不方便。”除了这个缘由，萧柟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萧柟使劲朝秀儿递眼色，谁知这丫头没看懂她的意思，以为她说的是脖子被虫咬了的事，怕药味冲着了老爷。
“老太太，太太这几日身子的确不舒服。”秀儿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道。
老太太想起刘妈跟她说过的事，脸上隐约含着个笑，看来是那个缘由了。
想起这事，萧柟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沈奎简直就是个混蛋，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老婆都下得去手。
老太太也不再提这件事，让采薇送些汤到萧柟房里，萧柟还真是受宠若惊。
见萧柟行色匆匆，秀儿追上来：“太太你别走这么快啊，秀儿都快跟不上你了！”
那汤跟着就到了萧柟房里。秀儿把勺子递给萧柟：“太太快趁热喝吧，老太太对太太真好！”
“不喝了，你喝吧！”萧柟气得坐在一边。依着秀儿这种领悟能力，她迟早会被她给拖累死。
秀儿却丝毫不觉：“太太，这么好的汤……”秀儿将那碗汤捧起来，欲递给萧柟，萧柟发了火：“让你喝就喝！”
秀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只得一口气将汤喝了。
萧柟冷静下来，心里挂着的还是夏玉和，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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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孝顺媳妇好婆婆
“太太，太太，好消息！”
“什么事啊？”萧柟刚拿了几块黄瓜片敷在脸上，闻言一起身，黄瓜片全落了下来。
秀儿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太太，你这是做什么？”
萧柟慢条斯理地与她解释：“哦，这是养容的方子，改日你也来试试。”
“太太，秀儿听说有人用珍珠养颜的，也有人用人乳养颜的，可这黄瓜养颜又是个什么道理？”
“这就同你用淘米水洗脸一样，洗得久了，皮肤就细嫩了，便宜又适用，不信你试试？”
绣儿被说得几分心动，不过还是回过神来：“太太，夏先生被老爷放出来了。”
“什么？”萧柟手里的黄瓜片也滚落了一地，那个挨千刀的沈奎，他有这么好心？
秀儿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忙道：“是这样，今日大小姐去见了老爷一回，老爷就放了夏先生了。”
果然是亲女儿，不可同日而语啊，她差点把命丢了，沈奎也不肯放人，沈珞婉说说他就放了。
不过夏玉和终究还是出来了，他要是死在牢里，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要良心不安了。
想了想，萧柟决定借着回门的由头，去看看夏玉和，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萧柟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对老太太她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尤其怕她提及圆房的事，不过想着回门乃人生大事，过了这个时辰，再去就说不过去了。
为了表示诚意，萧柟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汤，里面放了当归等药材，又加了桂花，闻着很香，尝着也可以。她的厨艺还是大学的时候跟人学的呢。母亲死得早，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家里的大小姐，又有柳泉无事献殷勤，吃的穿的从来不用她操心，说来那时学厨艺，完全是为了好玩。
秀儿在旁边站了半天，见萧柟做的这个汤实在新奇，她早听说太太是乡下一户人家出来的，没想到太太还有这等手艺，就是青瓷小姐也做不出这样的汤来。
见她愣愣地看着，萧柟拍了拍她：“找个勺子来，我盛两碗留着咱们一会儿喝。”
秀儿递过勺子时愣了一下：“太太，给老太太的东西，秀儿怎么能喝呢？”
“傻丫头，老太太能喝，你为什么就不能喝了？你是担心有毒？”
秀儿笑了，太太真是好性。
她记得以前，寒冬腊月的时候，还要给主子们洗衣服，手冻得通红，还要被刘妈骂，能吃上顿饱饭就不错了，哪能奢望喝上这样的汤呢？
她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太太，你对秀儿这样好，上刀山下火海，秀儿都跟着你。
“来尝尝。”萧柟已喂了一口汤给她喝下，秀儿不好意思地笑着接过碗，把汤吞了下去，顿时唇齿留香，她赶忙又接连喝了几勺：“太太做的汤真是太好喝了。”
看着秀儿开心的样子，萧柟不禁红了眼圈，父亲被柳泉害死了，小弟一个人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欺负他？他会不会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他会不会想爸爸和姐姐？
“太太，你怎么哭了？”
萧柟擦了擦眼泪：“没事，我只是想我弟弟了。”
“唉，太太不是要回门吗？明日回去就能见着了呀，太太不要难过了。”
秀儿不知道的是，那个家，她这辈子怕是回不去了。
“老太太！”
“啊！”
一碗汤摔在地上，腾腾地冒着热气，香味四散开来。
这个挨千刀的沈奎！
萧柟一股火气上涌，顾不得体统就骂开了：“你是死人啊，不知道让开？本姑娘熬了一早上的汤，你还我！”萧柟扯着他乱抓乱打。
“你个疯婆娘，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让开，老子今日还有公务在身。”
“不是你在这里挡着，我会撞上你吗？”
沈奎被她缠得不耐烦了，“你给老子滚开！秀儿，快把这疯婆娘拉开！”
秀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来拉了萧柟：“太太，都是秀儿没看好路，不怪老爷！”
“这又是怎么了？”
老太太的声音。
萧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了副乖巧模样：“老爷，你看这衣服，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呢？”说着还好心地拿帕子给他擦。
沈奎不耐烦地推开她：“老子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沈奎整了整被萧柟弄歪的帽子，往房间去了，过了会儿出来，直往外去了，老太太眼看着十分不悦。
“这汤本来是给娘熬的，没成想被老爷给撞了，我再去给娘熬一碗。”
“不必了。”老太太显然也没有喝汤的心思了。
“柟儿，奎儿就这脾气，你也别生气，夫妻间过日子，小打小闹是常有的事。”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萧柟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娘，明日我想回家一趟，还望娘答应。”
“唉，女人家回门，本来要丈夫陪着去的，不过你看奎儿这样子，柟儿，委屈你了。”老太太俨然自责的样子。
萧柟抽了抽鼻子，眼睛又是一红：“谢谢娘！老爷不喜欢我，我也不强求，只是想回去看看爹娘。”
“难得你一片孝心。刘妈，让他们准备些礼物，明日送太太回去。”
“是，老太太。”
萧柟不禁暗叹，老太太真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没有嫌弃她娘家，自自己进门，老太太对自己与青瓷一般好。从古至今，婆婆虐待儿媳妇的事她不是没听过，大抵做婆婆的总会把媳妇当成外人，媳妇也觉得婆婆与自己亲妈不能相比，两者之间总有些隔阂的。她能有老太太这样的婆婆，也算是福气。
萧柟觉得自己该买尊菩萨供起来，为老太太祁祁福，她从小没妈，从不知道被母亲疼爱的滋味，虽然有爸疼着，她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可每当看到别人有妈妈陪伴的时候，她总会期盼着她也有个妈妈在身边，老太太让她觉到了母亲的温暖。
回到院子，萧柟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厨房，重熬了一碗汤给老太太送去。
老太太生平哪里喝过这样的汤？又听萧柟说出这汤的好处，喜欢的不得了，让刘妈记下这做法，往后让厨子每日做了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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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只好假装失忆
秀儿一早就给萧柟打扮上了，金钗银环地插了一头，萧柟觉得别扭死了。
秀儿却道：“太太还是这样打扮好，大小姐就穿不出这样的感觉。”
沈珞婉早不遵从这些旧东西，全身上下都是洋货，衣柜里没有一件中国衣裳，每每见萧柟穿旗袍，总是要讽刺一句：“土死了！”
呵，人家清朝人一年四季都穿旗袍，莫非她认为慈禧太后的眼光不如她？
萧柟穿的是身淡绿的衣裳，下面是紫色的裙子，脚上一双粉色绣花鞋，发型还是深闺少女的打扮，发髻上插了簪子，两缕细发垂在胸前，清新雅致。她不想梳什么妇人发髻，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嫁了人。
萧柟破天荒地没穿旗袍，这身衣服倒真适合她。她一进屋，众人就屏住了呼吸，直直地盯着她，就连沈奎，也盯着她看了半晌。沈珞婉还是那副死人相，眼睛从来也没正眼瞧过她，打她进门的那一刻起，脸就拉得老长。
萧柟觉得她们俩以前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沈珞婉没理由这么恨她。
“给娘请安。”萧柟学着电视里的女子向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老太太红光满面地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似乎从未这么仔细看过她，末了，微点了点头，道：“柟儿，坐吧，吃过早饭，让管家送你过去。”
萧柟左看右看，似乎只有沈奎那里有个空位，沈奎见她半天不入座，有些不耐烦了：“娘让你坐就坐，别磨磨蹭蹭的，这凳子是长了刺还是怎么的？”
老太太大约是怕她被吓坏了，呵斥了沈奎一声。
其实她哪里就这么脆弱了，原也没指望他会对自己温柔，他要是温柔了，那才有鬼。萧柟不情愿地坐下，丫鬟们递上筷子，还有人端着茶水站在旁边，萧柟知道这是漱口用的，喝的茶在后头。
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不能尽心地吃，只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老太太以为她在生沈奎的气，重重地撂下了筷子，瞟了一眼沈奎，而后叫了采薇过来：“采薇，送太太出门。该带的东西都别忘了。”
采薇忙送了萧柟出来，一出了沈府大门，萧柟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张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外，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车是给萧柟娘家的礼物，另一辆车是用来拉人的。
张管家见她们出来，忙迎了上来：“太太请上车，一切都准备好了。”
萧柟和秀儿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张管家和小厮们在后面跟着。
这两辆华丽的马车，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关注，大多是说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瞧瞧这回门的队伍，多么地气派。
萧柟宁可不要这份气派。
“太太，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吧，等会儿到了我叫你。”秀儿体贴地道。
萧柟哪里睡得着？且她还有个晕车的毛病，马车颠簸，她已经有些难受，秀儿却跟没事人似的。
“秀儿，你来沈府多久了？”萧柟这么问她，也是想着她是自己在沈府的姐妹，自己走之前，也得为她打算打算。
“六年了，家里孩子多，实在养不了了，留下来也是饿死，我爹就把我卖了，这样，好歹我弟弟妹妹们不至于饿死。”
“那你想不想走？”
“走？”秀儿挠着脑袋，她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从进沈府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自由了，卖身契在沈家，她就是走了，也会被抓回来。
“太太，秀儿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千万别赶我走！这兵荒马乱的，我能去哪儿？”秀儿急得都快哭了。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有这么好的丫头，我才舍不得让你走呢！不过哪天你要是想走了，我会帮你的。”
秀儿放下心来，刚才真的是吓死她了。
“太太，你可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了，秀儿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
“太太，到了。”车门被打开，管家站在外面。
秀儿搀扶着萧柟下车来，萧柟并不知道原来的家在哪里，她落水之后，是被这户人家给救了，沈家人也就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娘家。
萧柟自然不知道这些，也忘了向秀儿问问，要是露了马脚就不好了。她原以为原主怎么说也该是个富家小姐，她竟然是住在这种地方。
“宋大妈，宋老伯，太太回来看你们了。”正在萧柟不知该怎么开口时，秀儿已先开了口。
萧柟感激地看着她，随即扑向了那对老夫妇：“爹，娘，柟儿可想死你们了！”
“姑娘，这可不敢当，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生的，我们哪有这样的福气做你的爹娘？姑娘只是在我们这里住过些日子。”
“啊？”萧柟瞬间傻眼了，这原来是自己认错了人啊，瞧见人群里有人在偷偷笑她，她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动情地哭了起来：“两位肯收留萧柟，就是萧柟的再生父母，爹娘难道不愿意认我做女儿？”
两夫妇忙道：“不，不是。”两人相视一眼，宋大娘道：“姑娘不嫌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姑娘？快进屋来，吃了东西没有？”
这是个破旧的院子，房子是土墙房，院子里种了些果树，养了些鸡鸭，打扫得还算干净。
管家让人把东西搬进来，夫妇两人从未见过这么多东西，一时难以置信：“柟儿，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萧柟握住他们的手道：“爹娘的恩情，萧柟还没来得及报，这些东西是老太太给的，这房子旧了，改日我让他们买个院子，你们搬过去住。”
两夫妇高兴坏了，宋大娘拍着宋老伯的腿道：“我就说这姑娘是个有良心的，咱们救她算是救对了。”
宋老伯也笑呵呵地道：“是啊，是啊！”
萧柟一脸懵，他们救过自己？不，应该是原主。
宋大娘道：“姑娘，你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落到水里？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她也想知道呢，好端端的，原主不至于要去寻短见吧？这些，她当然没说出来，要是让人发现她不是原主，她说不定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烧死，她看过的很多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啊，我头好痛！秀儿！”萧柟捂着头装作很痛的样子。
“太太！”秀儿赶忙扶了她，又道：“我们太太想不起以前的事了，怕是落水的时候伤着了。”
不少人落水后的确是会失忆的，萧柟觉得失忆是最好的办法，那些穿越女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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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可爱的弟弟
宋大娘夫妇都是本分人，自然不会多想。
萧柟想着这么多人在这儿实在不妥，再说也不方便自己行事，便让张管家先带人回去了，自己过些日子跟秀儿走回去就行。
宋大娘家里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名唤宝儿，萧柟初听这名字时，差点笑弯了腰。宋宝？宋小宝！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她在笑些什么，宝儿奇怪地凑过来，天真地问：“姐姐，我这名字很好笑吗？”
萧柟笑得差不多了，心想与他也说不清楚，便搪塞道：“不好笑，小宝这名字起得真好。”萧柟夸完还不忘摸摸他的头。
看着可爱的宝儿，萧柟心下一计，问宝儿：“宝儿，你上学了没有？”
宝儿摇头。他娘接话道：“唉，我跟他爹打鱼，勉强能够糊口，哪有闲钱供他读书？”
宝儿听了，似乎也有点不开心。萧柟问：“宝儿，你想不想念书？”
宝儿眼睛睁得老大，他早就羡慕那些在学堂里读书的孩子了，可是……他很快低下了头，他也知道爹娘没钱。
萧柟拉过他，对宋大娘夫妇道：“爹，娘，你们的救命之恩，萧柟还没报，从今往后，宝儿就是我亲弟弟，我要送他去上学。”
宝儿两眼放光：“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萧柟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是真的。
宋大娘有些不敢相信：“我和他爹都是睁眼瞎，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箩筐，要是孩儿念了书，以后也有出息了。”宋大娘教育宝儿：“以后可要听你姐姐的话。”
宝儿开心地连叫了几声姐姐。
这日，萧柟在宋大娘家吃了一顿团圆饭。
第二日一早，萧柟就起来了。宝儿平时要帮爹娘干活，也起得早，吃过早饭，萧柟就带着他上路了。
这是一所中小学连开的学校，叫成书中学。说是学校，其实也是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设了教室，有教师办公室，校长办公室而已。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学校，实在差得远了。
萧柟带宝儿来到校长办公室，没想到夏玉和刚好夹着本书出来，想是要去上课了。夏玉和见到她，惊讶地问：“你来做什么？”
“啊，我送弟弟来上学的，夏老师好。”
夏玉和随便瞟了一眼宝儿，轻轻对萧柟道：“待会儿我来找你。”而后慢慢走出办公室。
校长问起：“这孩子多大了。”
“十岁了。”
……
报了名，这孩子就算是正式学生了，只是宝儿年纪不小了，却还不识字，只得从一年级读起，比同班同学大了不少。
把宝儿送进教室，萧柟在门外的一块草地上坐着等，约摸过了三刻钟，夏玉和才从里面急急忙忙地出来。
夏玉和左右看了看，道：“柟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沈奎对你不好，还是……”
“都不是。”
“那是为何？”
“我……”萧柟忽然开不了口，面对这个陌生的男子，她无论如何不能对他产生感情，可若是告诉他原主已死，他又该如何接受得了呢？凭那日他那么不要命地带她走，可见他对“她”是真心的。
“柟儿，这个你拿着。”夏玉和把一块表塞到她手里，这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当时的女孩来说，这算是个珍品吧？
萧柟极速地把手表塞还给他，鼓起勇气道：“我已经是有了婆家的人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萧柟说完，极速地跑了，夏玉和呆在原地，似乎想要问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呢？她不认识他，就算是认识，她都已经嫁了人了，不认命又如何，离不了婚，她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与其彼此牵挂，不如早早了断吧！
没想到，晚上宝儿又把那块表带回来了，另附信一封：
柟儿，我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决意是要带你远离魔窟的，你且等等，莫要灰心。
——玉和
萧柟将纸卷成一团烧了，幸而宝儿还不识得几个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柟陷入麻烦，看来夏玉和是不会死心的了。
怎样才能甩掉他呢？她可不想出了“魔窟”后身边有个牵绊，她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姐姐，你跟夏老师认识吗？他好像很关心你啊！”宝儿凑过来道。
月明星稀，萧柟望望天，往水里扔了几个石子，慢不经心地答：“是啊，以后他再要你送信，就别给他送了，就说是我说的。”
“为什么呀？”
萧柟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姐姐是嫁了人的人了，要是给婆家知道了，他们会不高兴的，他们不高兴了，就不让姐姐回家了。”
宝儿赌气地噘起了小嘴：“爹娘早就跟我说过了，沈家人都不是好东西，那个沈奎最坏了，什么坏事都干，我们村那个狗剩，因为交不起鱼税，还被他的人打瘸了腿呢！”
沈奎的恶名，她也有所耳闻，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而且，他那么大把年纪了，还逼着姐姐嫁给他，真不是个东西！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
看着宝儿认真的模样，萧柟鼻子一酸，那个和他一般大小的男孩子，天真的模样恍惚在眼前。
“姐姐，你别哭，你看这是什么？”
她接过冰淇淋，尝了一口，甜的，她笑了，弟弟捧着笑脸道：“你看我给你买这么好看又好吃的冰淇淋，姐姐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好好，姐姐不气了。”
他们一起在草地上，在游乐场，人前人后，他都变着法地哄她开心。
他拍着胸脯说：“爸爸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保护姐姐。”
她说：“是啊，我弟弟是小男子汉了！”
一朝，家破人亡。
他们姐弟落入程哥手里，柳泉背信弃义，逼她跳下悬崖，可怜的弟弟……
“姐姐，你怎么了？”
萧柟使劲擦了眼泪，她已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百倍还之！
萧柟温柔地道：“被沙子迷了眼睛了。”
宝儿信了。
“来，我给你吹吹，上次我眼里进了沙子，爹就是这样给我弄出来的。海边风沙大，姐姐你可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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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从来冤家路窄
放学的时辰快到了，萧柟去成书中学接小宝。
不经意间，竟在人群中瞧见个熟悉的身影。桃花眼，瓜子脸，就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让姑奶奶碰上你了。
萧柟紧随其后，那人戴一顶草帽，穿一身灰色布衣，似乎是急着去办什么事。
走着走着，柳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越走越快，萧柟追上去，他竟在人群中穿梭而去，萧柟停下再看时，哪还有什么人影？
萧柟有一搭没一搭地走在路上，用帕子扇着风。拐过一道弯，是个较为僻静的巷子，她也是不放心宝儿一人回家，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就是他一个学生，难免惹人注目，遇上坏人就遭了。
可惜宝儿还没遇上坏人，她就先给遇上了。
猛地被人捂住口鼻，她死命地挣扎，还是被那人拖进了一间房。柳泉面目狰狞地盯着她，一把冰冷冷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此情此景下，她表现出的不是恐惧，而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男子显然吃了一惊，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看着他眼神闪烁，萧柟冷笑：“柳泉，你可真能装啊，这么多年了，不累吗？”
男子眼神飞快地闪烁着，这个女人知道自己是谁，莫非是沈奎那狗贼派来的？
正在他出神之时，萧柟已一个擒拿手，夺过匕首，将他双手反扭，转眼间二人对换了身份。萧柟得意地道：“怎么样，被人挟持的滋味如何？爸爸对你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可你居然杀了他，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柳泉懵了，被他害过的人太多，他不记得谁是谁了。
忽然，他使出全身力气将萧柟推倒在地，而后飞速跳窗而出。
萧柟用手绢把被刀锋划破的手腕包扎上，柳泉，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柟赶到街上时，秀儿已经领着宝儿回来了。宝儿一见她就跑了过来：“姐姐，你怎么这么久还不来，宝儿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宝儿眼尖地发现了萧柟手上的异样，立刻抓过来看：“姐姐，你手怎么受伤了？昨天我看见你颈子上有红痕，是不是沈奎那个混蛋欺负你了？”
秀儿一听急忙拉过他：“小祖宗，你骂的人可是局长，他是你姐夫！”
宝儿呸了一声：“谁说他是我姐夫了？我才不会认他，是他把我姐姐抢走的！”
萧柟见状忙道：“好了，你们俩别争了。我们快走吧，去晚了爹娘要担心了。”
宝儿听话得嗯了一声。
宋大娘夫妇听到萧柟受伤，心疼得不得了，宋大娘把治伤的药给她涂了，还嘀咕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遇上街上混混了？以后还是让你爹去接宝儿吧，你一个女儿家不安全。”
秀儿赞同地点头。
宝儿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红了，他的姐姐受伤了，他比自己受伤还疼。萧柟对他的好，就像亲姐姐一样，姐姐疼他，还让他和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去上学，自己却不能保护她。
“傻小子，你哭什么？你姐我还没死呢！”萧柟拍了拍他的肩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这孩子也很懂事，从不让人操心。
“谁哭了？”宝儿使劲用衣袖擦了眼泪，跑出去了。
宋大娘看着他的背影道：“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一个男孩子，跟个女孩似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萧柟和秀儿都笑了。萧柟倒觉得这孩子不是娇气，是个重情义的，将来不知讨得多少女孩欢心。
晚上，宋大娘把他们今日打的鱼抓了两条炖了给萧柟补身子，他们虽是打鱼为生，可那些鱼都是拿来卖的，不到逢年过节，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
萧柟深受感动，夹了很大一块鱼肉到宝儿碗里，宝儿这孩子太瘦了，一把骨头，看着就让人心疼。
宝儿咽了咽口水，又把鱼夹给了萧柟。萧柟坚决地又给了他，自己在沈府吃得好穿得好，不缺这些东西。
“宝儿听话，姐姐不喜欢吃鱼，你吃吧，多吃点，长点肉。”
宋大娘盛了碗鱼汤给萧柟，萧柟没再拒绝。
宝儿吃得并不香，这孩子，必是惦记着自己的。
“爹，娘，你们也吃。”
两夫妇也不再推让，萧柟在大户人家好吃的吃惯了，自然不在乎这些。
“小姐，明儿该回了。”秀儿出声提醒。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沉默了，再不愿意，还是要回去的。萧柟想起沈奎那张臭脸，就一肚子的火气，不过如今她确实需要他做件事。
天一早，秀儿就打点了行装，也没叫车，两人走着回了沈府。
萧柟一进门，就瞧见沈珞婉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要出门，见到她，还故意地扬高了声音说：“小翠，咱们快走吧，别让玉和哥哥等急了。”
萧柟敢打赌，这一声‘玉和哥哥’是说给她听的。
沈珞婉还刻意地拿眼扫了她，气死人不偿命的一口一声娘，平时怎么不见她这么有礼貌？
秀儿大概也看出了大小姐在给太太气受，想着大小姐也真是太不应当了，太太这么好的人，她为什么就看不惯她呢？
萧柟回房，首先觉出的便是屋子的味道，浓浓的檀香味，熏得人窒息。萧柟悲哀地想到，她已是这后宅女人的一份子了，要过着一年四季四方天的日子。
她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必须要冷静，想办法把柳泉绳之以法。
她回想当日的一幕幕，似乎柳泉没有跟着跳下来，莫非是程哥过河拆桥，杀了他灭口？可他不应该在十八层地狱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萧柟越想越是想不通，最后拿被子捂住脸，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他就是柳泉，十恶不赦的坏蛋，她不会放过他的。
柳泉在自家院子里边抽着烟边回忆今天的一切，苦思冥想也没想出那女人是谁。这时，被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柳泉赶紧问：“查清楚人是谁了吗？”
“是沈奎那狗东西的太太。”
柳泉弹了下烟，嘴角带上阴险的笑。哼，太太？
那小头目凑上来：“柳哥，既然是沈奎的太太，咱们不如……”
柳泉笑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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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要怎么讨好他
宝仆斋。
老太太躺在贵妃榻上，一个小丫鬟给她捶着腿，采薇在旁边给她扇着风。
老太太揉着额头，采薇知她是头痛病又犯了，忙把药端过来喂她。
老太太喝了一口，似乎嫌苦，不愿再喝，复又躺下。
“老太太，要不要请老杨大夫来给您瞧瞧？”
老太太道：“别费这个心思了，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老毛病了。”
“太……”采薇刚想说话，萧柟示意她别出声，轻轻走到老太太身边，与采薇换了个位置，替老太太揉了几个缓解头痛的穴位，老太太觉得头不那么痛了，奇怪道：“采薇，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这手艺？经你这么一按，我老婆子倒不觉得疼了。”
采薇没有出声，老太太又享受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睁眼一看，果然是她这个宝贝媳妇。
“丫头啊，你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害得我老婆子在下人们面前瞎猜，你呀。”老太太嘴里虽是责备，却是吩咐采薇准备点心茶水，拿凳子给萧柟坐下，又让把火烧得旺些，老太太自觉冷，以为萧柟也是冷的。
萧柟扶她起身坐在火边：“娘，您这么躺着可不行，没病也要躺出病来的。改日我陪您出去走走散散心，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就没了。”
老太太听了满心欢喜，可瞧了眼她的肚子，脸又沉了下来，拉着萧柟的手道：“你要是能给我添个金孙，我什么毛病都没了。”
采薇听得脸一红，萧柟心一跳，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娘，老爷忙着呢，再说，他也不待见我，我有心也是无力。”
提起沈奎来，老太太气都不顺了：“那个孽子！咳咳！”
“娘！”萧柟急忙给她顺气，老太太缓了气，望着萧柟：“柟儿，你虽是奎儿强娶进来的，可自打你进门，我老太婆可曾亏待过你？”
萧柟摇头。
老太太继续道：“娘知道你心里还念着夏先生呢，夏先生人我见过，比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可女人这辈子，有时候什么都比不过命，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萧柟微微颔首。
自打入了沈府，她的性子已经收了不少了，老太太这么想让她给沈家生子，可身为一个自小在自由平等社会长大的女孩，她怎么能认命呢？
“采薇。”
采薇看了老太太一眼，出去了，过了会儿，端了碗药进来。那药黑乎乎的，带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光是闻着，就没有味口。
“娘，您这是？”萧柟疑惑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满脸堆笑：“快坐过来，把这药喝了，这可是罗半仙给的方子，喝了保管你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萧柟闻着那味道，实在喝不下去，什么狗屁半仙，也不知是什么鬼方子，吃了有什么坏处。
“娘，我待会儿带回去喝吧，这会子不想喝。”
老太太正色道：“那可不成，这可是我沈家的大事，听娘的话，趁热喝了，罗半仙说了，这药要持续喝才有效，打今儿起我让采薇每日给你送过去。”
萧柟一听“每日”二字，心里就发寒。
她生平最怕吃药，西药还好些，一口也就吞下去了，可这中药，喝下去满口都是苦味，想想都觉得可怕。
众人眼睛都盯在那碗药上，萧柟咬了咬牙，屏住呼吸，受刑般把药喝了下去，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要吐，抬头看见老太太期待的目光，迫不得已地吞了下去。
“太太，吃个蜜饯就好了。”
萧柟接过采薇手里的蜜饯，勉强笑着吃了下去，而后向老太太请了辞，出了院子就呕了出来。
秀儿急忙地跟了上来：“太太，你这是？”
萧柟苦笑着望向她，想着那些太太们真是伟大，为了求子处处去找些稀奇古怪的偏方，没吃出毛病来真是万幸。
“太太，这药有这么难喝吗？我以前瞧着府里的姨太太们可是巴不得多喝点，还以为这药与别的药不同，很好喝呢。”
萧柟指着秀儿，觉得她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丫头，你太天真了。”
晚上沈奎要回来。萧柟已想了一上午，要怎么才能让他帮自己把柳泉抓住，他害死了爸爸，她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主意想了一堆，从来是别人讨好她，她哪里知道怎么讨好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她最讨厌的人。
“太太，要不，去问问老太太？”
老太太是过来人，据说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娶过八位姨太太，都被她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可见老太太是有些手段的，可这些事，她怎么问得出口？且不说那人还是她的儿子。
萧柟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一拍脑袋，对呀，她怎么没想到，沈奎不是喜欢往堂子里逛吗？她可以去那里“问问”啊，实在不行也可以学学。
主意打定，萧柟确认外边没人，才对秀儿道：“你去找两套男装来，今晚我们出去逛逛。”
“啊？去哪儿啊？不是要等老爷回来吗？”
萧柟连哄带骗地把秀儿推出门外，成败在此一举。
沈珞婉的丫鬟翠儿见秀儿鬼鬼祟祟的，跟上去看她做些什么，竟见她拿出两件男装来，看着应该是老爷的，她想干什么？
翠儿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沈珞婉，沈珞婉因夏玉和对她不冷不热，正在气头上，听完翠儿的话，立刻来了精神。
萧柟，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玉和哥哥怎么会这么对我？上次算你命大，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太太，衣服拿来了。”
进门的一刻，秀儿呆住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萧柟已经从美娇娘摇身一变成翩翩少年郎，要不是她知道她是太太，恐怕也要给唬住了。
萧柟抬眼见着秀儿眼里的倾慕之色，心里暗暗叹道，又是个花痴！沈府里怎么尽是花痴？真奇怪她们居然还能在府里待那么多年而没有被人勾走。
“别愣着了，你也快穿上，还得赶回来呢，得赶快走。”
秀儿笨手笨脚地穿好男装，只是怎么看怎么像个娘娘腔，萧柟替她把头发绾起来，戴上帽子，才有几分男子样。
“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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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交易
两人偷偷摸摸来到后院，萧柟极速将秀儿往拐角处一拉。
“老爷又没回来，看来又去找小桃红了。”
“咱这太太娶回来也是摆设，老爷可正眼都没瞧过她，依我看，要不是老太太护着她，老爷早休了她了。”
“就是，一个村姑也配当咱们的太太。”
两个丫鬟边说边过去了。
秀儿不平地道：“太太，她们真是太过分了，你可是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她们竟然这么说你。”
萧柟不仅不生气，反倒一喜，她们说的对，沈奎越是厌恶她，她越有机会离开沈府。她可不想把一辈子的光阴浪费在这儿，说不定哪日沈奎容不下她了，就放她走了。
“由她们说去，我也不会少块肉。你托着我上去，我再拉你上来。”
还好当演员的时候没少学爬墙，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秀儿费尽吃奶的劲儿托着她，萧柟同情地看看她，觉得自己是该减减肥了。老太太为了让她怀上沈奎的种，不惜让厨子每日变着花样地做菜给她吃，又不许她多走动，这才把她给养肥了。
“秀儿，用力，快抓住了。”萧柟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墙壁，秀儿已经快要虚脱了。萧柟借着墙力及秀儿的托力上了墙，确认外面没人后，把秀儿也拉了上来。比起她来，秀儿要轻巧得多，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拉上来了。
出了院墙，两人理了理衣服，大摇大摆地往玉堂春走去。玉堂春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青楼，传说与这里的女子过一夜的钱抵得上买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有几个姑娘在门口招揽顾客，见萧柟她们过来，立刻就粘了上来：“爷，里面请，保管让您满意。”
浓浓的脂粉味真叫人受不了，进了门，萧柟立刻甩开了缠住她的姑娘：“把你们妈妈叫来，爷要个好的，价钱好说。”
那姑娘扫兴地甩了帕子，冲楼上喊：“妈妈，来客人了。”
李妈妈知道是贵客，普通客人不敢这么嚣张，急忙跑下楼来，看见萧柟这身装束，立刻露出喜色，看来这位是个有钱的主儿，不能轻易得罪了，忙赔笑道：“哟，爷，您要什么样的，我立刻给您叫去。”
萧柟从袖中摸出张银票，李妈妈看见，死死地盯着银票，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边了，一把抢过银票塞入袖中：“爷放心，包您满意。”
李妈妈吩咐一个小丫头几句，那丫头跑着去了，萧柟让秀儿在楼下等她，自己跟着李妈妈上了楼，李妈妈指着一间房道：“就是这儿了，翠红可是我们玉堂春顶好的姑娘了。”
萧柟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李妈妈又说了几句姑娘的好话，才下楼。
门是虚掩着的，还没进门，便有纤纤的一抹影子背对着她，单是这背影，就令人浮想联翩。开了门，那姑娘还是没动静，但可看出她的衣服穿得很露骨，姑娘回身的一刻，萧柟即时地遮住了眼睛，那姑娘的肩竟就这样堪堪露在外面。
非礼勿视，她觉得自己还是别看得好。
翠红讽刺地一笑：“爷既然来了这个地方，还装什么君子呢？”说着已是贴了上来。
萧柟退后几步，翠红险些摔倒，明显不悦。
“姑娘请把衣服穿好吧，我来是有笔生意想跟姑娘谈。”
翠红果然把衣服穿好了。两人找个位置坐下来，翠红显然有点不耐烦了：“爷应该清楚，我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
“是吗？我想翠红姑娘会愿意跟我谈这笔生意的。”说话间已塞了把银票到她手里。
翠红满意地收下：“爷想谈什么生意？”
“想从你这儿学点东西。”萧柟把自己的来意告诉她。
翠红听完她的话，竟忍不住大笑起来，那些太太不知道有多恨她们，还从没有听说有人要专门来学这些东西的。
翠红笑完，起身再次打量着她，神色已然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半晌，她道：“成交！”
秀儿在楼下等急了，太太要是再不下来，回去得晚了，让人发现就遭了。
岂料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薛副官！
李妈妈奉承着上去，秀儿急忙找个地方躲起来，绝不能让他发现了。
薛副官不理李妈妈，竟然朝楼上去了。秀儿心一惊，暗暗祈祷：太太你可千万别被发现了。
“爷，来喝一杯！”秀儿被几个姑娘拉去了。
萧柟正听得入迷，有人叩门：“翠红。”萧柟听出了他的声音，冲翠红使了个眼色。
翠红道：“薛副官，翠红今日有客。”
门外没有声音了。
萧柟刚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那人竟又回来，推开了门，薛副官朝里望望，见翠红一人坐着喝茶，笑着走了进去。
“翠红，你可是越来越调皮了，不是说有客吗？”
“您还说呢，那人一听是您，早吓跑了。”
萧柟在床底下趴着，只见着一双皮靴移来移去，薛天乐和翠红说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还好她躲得快，不然让他发现就遭了。
萧柟手脚开始发麻，薛天乐居然还不走，他不会是要在这里过夜吧？
该死的！薛天乐腿向里一伸，踩住了她的袖子，她试着把袖子拉出来，又怕惊动了他，不敢太用力。
薛天乐把鞋子一脱，萧柟暗自叫苦，他娘的真要在这里过夜了。
“薛副官，您家里来人了，让您赶快回去。”李妈妈在门外喊。
薛天乐懒洋洋地起身，穿好靴子，还不忘亲翠红一口，在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回过身，朝萧柟的方向一笑，萧柟心一跳，难道被他发现了？
薛天乐转身出了屋子。
萧柟费力地爬出来，憋死她了！
翠红好奇地看着她：“你该不会就是薛副官的七姨娘吧？听说他最近娶了八姨娘进门。”翠红不再说话，看她的眼神，却怪怪的。
萧柟喝了口茶压惊，也笑着对她道：“还真让你给猜着了。”
看到萧柟下来，秀儿立刻拉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问：“太太，你没有那个……”
萧柟知道她说的什么，忙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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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绑架
“太太，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我找人骗他出来，还不知他要待到何时呢！”秀儿仍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萧柟诧异：“什么，刚才是你？”
“对呀，我看他进了你的房间不出来，就随便找了个人，给了他钱，让他去告诉薛副官他家里来人了。”
萧柟盯着秀儿，这丫头也不笨嘛，好好调教一番，还是很有前途的。
这厢，沈家人却已经摆好了阵势等着萧柟“自投罗网”。
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冰山一样冷。沈珞婉就在她身边站着，青瓷焦急不安，她已经派梅儿去告知萧柟，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让她千万在外面躲躲。
“祖母，我就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会儿还不回来，还不知在哪儿鬼混呢，您要是再不管管，咱们家就真的成了全城的笑话了。”
老太太说了一句“等”，又闭上了眼睛。
青瓷看着，只希望梅儿早点找到她们。
萧柟真是太放肆了，上次的事，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她竟又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也保不了她了。
一众小厮持了棍棒站成两列，单是这阵势，就把某些胆小的丫鬟吓住了。
“禀报老太太，太太没……没找到。”几个小厮回道。
老太太气得发抖：“给我继续找，反了她了，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
沈珞婉吹凉风道：“有些人哪，没准儿又去找野汉子了。”
“哼，我活着一天，就由不得她乱来！”
青瓷道：“娘，您别生气，嫂嫂也不见得就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没准儿她是有事出去了。”
沈珞婉抢白道：“姑姑，我知道你和她要好，才帮着她说话，可她也太不像话了，就是有什么事也该和娘说一声再去，一个女人家，夜不归宿，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沈家家风不正呢！”
老太太狠狠拍了椅子：“找，去把她给我找来，找不到人，都别回来了！”老太太猛烈地咳了起来，青瓷急忙上前扶住她：“娘，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快，扶老太太回屋。”
几个丫鬟扶着老太太回了屋。
直到第二天早上，萧柟也没有回来，青瓷想着，她应该是躲起来了。可这日午后，却有人送信上门，里面有一封信，还有萧柟随身戴着的镯子，萧柟被绑架了。
绑匪没有说要赎金，却要沈家人到观音庙取一封信，那封信会告诉他们要做些什么。
青瓷只身前往，只见那里香客颇多，她装作上香，在佛像下的莲花座里发现了一张字条，她拿着字条，只希望萧柟没事。
沈奎今早上才赶回来，老太太指着他就骂：“你不是警察局长吗？这些人怎么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你媳妇抓走了？”
沈奎也才知道这件事，怒道：“她活该被抓，大晚上的还出去丢人！”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把人找回来，找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沈奎见老太太说了重话，忙安抚她：“娘，您别生气了，我找就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案。”
恰在这时，青瓷回来了。
“大哥，你看看这个。”
沈奎接过纸条看了，愤怒地撕成了碎片。
老太太急问：“萧柟怎么样了？”
沈奎气道：“她死不了！”
头好痛！
萧柟揉了揉后颈处，昨晚上被人打了一下，她就晕了过去。
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身软无力，秀儿不知道在哪里。
“秀儿！来人哪，有没有人啊？”
很久，没有人来。
萧柟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到底是谁抓的她，抓她干什么？她脑海里出现了一百种想法，想起以往看过的绑架案例，越想越害怕。
正在这时，有人开门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想找些防身的东西，这屋子却只有一些杂草。
那人蒙着面，朝她走过来，她吓得一抖，那人不屑地看看她，把一碗稀粥放在她面前，就要离开。
萧柟赶紧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回头看了看她，一双眼睛似毒蛇般，让她浑身一颤，那人并不说什么，锁上门去了。
蒙面人一日就给她一碗稀粥，恐怕是怕她吃饱了有力气逃了，又不能让她饿死，才想出这样的损招。
沈家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秀儿也不知是死是活。
萧柟在心里把沈奎骂了百遍千遍，一定是他坏事做绝，得罪了什么人，才惹怒了这些人。她要是死在这里，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怎么样，找着人了吗？”
青瓷摇头。
绑匪故意让他们四处奔波，却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沈奎奈不住性子，就要去警局调人出去找，老太太怒喝道：“你疯了？你这样做，萧柟就活不成了！”
沈奎哪管这么多，只要有人欺负到他头上，他就绝不会放过他。
“大哥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他们不要钱，必定是想要其他东西。”
老太太道：“他们要什么都给，只要不伤着萧柟就行。”
沈奎沉吟道：“只怕他们要的是命。”
老太太和青瓷都吓了一跳。
沈奎回局里一调查，想起前几年曾抓过一个人，恐怕就是他无疑。
萧柟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握在手里，等蒙面人再来送饭的时候，她装作不小心跌了下去，那人犹豫半天，过来扶她，萧柟趁机朝他的后颈刺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那人夺了她的簪子，哼道：“就这点能耐还想杀我？不自量力！”说罢连粥也踢翻了，准备走人。
萧柟喊道：“柳泉！”
那人顿了一下，没有回头，锁上门快步离开。
她是谁？为什么认识自己？
蒙面人纠结地回到房间，痛苦地抱着头。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如一只野狗般流浪着，任何人都厌弃他，把他当成十恶不赦之人，还有谁会记得他？
蒙面人没有再送吃的过来，萧柟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可那人明明就是柳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还想要凤求凰？可东西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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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逃出
夏玉和从宝儿处听说萧柟的事，一下课就来找沈珞婉。
“珞婉。”
沈珞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两点泪花几乎要落下来，走上前，娇怯怯地唤道：“玉和哥哥！”
夏玉和态度很冷，似乎看她的眼神，还有几许恨意，沈珞婉的笑也僵了下来，夏玉和直截了当地道：“柟儿是不是出事了？”
沈珞婉心一凉，果然，不是为了萧柟，他也不会来找她。
沈珞婉湿润的眼睛看着他：“玉和，我们就不能说点别的？”
夏玉和伸手扶上她的双肩，态度缓和了许多，温柔地看着她，不知是哄是骗：“珞婉，算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她。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沈珞婉顺势抱住了他，把萧柟的情况告诉了他。夏玉和心内虽急，却也只得装作冷淡的模样，只有这样，沈珞婉才会帮他。
“珞婉，你一定要帮她，她不能出事。”
沈珞婉心头虽恨，嘴上却说：“她怎么说也是我爹的继室，我不会不管她的，我已经让爹去找了，萧柟很快就会回来的。”
“太好了，谢谢你，珞婉。”
沈珞婉嘴角暗暗扬起一抹弧度。萧柟，你最好死在外面！
佛堂。老太太和青瓷在下面拜了三拜后，梅儿、采薇给她们把香插进香龛。
老太太一脸愁容，青瓷扶了她起来，老太太叹了口气：“但愿菩萨保佑她平安回来。”
青瓷看她已经没有要责怪萧柟的意思，也放了心，只是不知这些绑匪究竟想做什么，她心里隐隐不安。
刚出了佛堂，便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让她们去正厅。桌上放着一封信，老太太拿起来一看，信中还有一缕头发。老太太头又痛起来，显得焦急不安。
青瓷看到信里的东西，也吓了一跳。绑匪要沈奎一人带着一千块大洋去一个破庙里赎人，否则他们就撕票。
沈奎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又拔出了枪：“老子带人去崩了这些个兔崽子！”
老太太一把抢了他的枪扔在地上，狠狠瞪着他：“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要不是你在外面惹了祸，萧柟怎么会出事？”
沈奎辩解道：“娘，这干我什么事啊？”
沈珞婉却有了主意，走了过来：“祖母，让我去吧！”
众人都看向沈珞婉：“你？”
沈珞婉与老太太对视着，平静地道：“祖母，他们指明了要爹去，肯定不安好心，若是只要赎金，那我给了他们也一样，爹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要是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老太太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珞婉来到破庙，外面并无一人，她推门而入，里面空空如也，正觉奇怪，忽觉头上多了个什么东西，那人转到她面前，“东西呢？”
沈珞婉将装着大洋的箱子给了他，那人将她往前狠狠一推，收了枪，打开箱子验货。
沈珞婉站直身子：“慢着。”
那人道：“这么点钱就想打发爷，没这么便宜的事！告诉沈奎，让他再拿两千大洋来，否则，就等着给沈太太收尸吧！”那人点完大洋，正要走，不料沈珞婉道：“我给你们四千，不过，我要你们杀了她！”
小头目打量她一眼，笑得令人心底发寒，而后道：“听闻沈太太进门的当天就死了，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活了。”他别有深意地凝视着沈珞婉，“该不会就是你做的吧？”
沈珞婉的眸子冰寒无比，像看着什么怨恨的东西：“是又如何？”
小头目笑笑道：“真不愧是沈家大小姐！”
“好冷！爸爸，弟弟，你们别走，别走！”
萧柟昏迷了两天了，一直喊着爸爸和弟弟，蒙面人已经摘下面纱，一张脸长得清秀，只是天生带了戾气，让人只觉得可怕。
萧柟经了这几日，已经有些狼狈，刘海散乱地贴在脸上，即使是这样，也挡不住她绝色的容颜。
柳泉轻轻摸着她的脸，喃喃自语：“你究竟是谁呢？”
“大哥！”起先的小头目进来，在柳泉耳边耳语了一番。柳泉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熟睡中的人，不知为何心里竟腾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如晴天雪化般退去了。
“大哥，这女人怎么办？”
柳泉冷冷道：“照她说的做！”
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跟沈奎有关系，就该死！
“唔唔！”萧柟在麻袋里挣扎着，听见有人在挖坑。
不会这么倒霉吧？她才穿过来多久，就要命丧黄泉了？不，她不能死，宝儿，宋大娘，宋老伯还在等着她，她还没有为爸爸报仇，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小头目挖好了坑，解开了麻袋口，在萧柟脸上摸了一把，“真是可惜啊，这么个美人。”
萧柟又唔唔了两声。
小头目淫笑道：“小美人，你有话说？”
萧柟点点头，小头目拿下了她嘴上的布团，萧柟喘了口气，见小头目一脸色眯眯的模样，心里有了主意。
“大哥，你看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帮我实现最后一个愿望？”
小头目心道反正她也跑不了，便问：“什么愿望？爷可是个好人，看在你这么漂亮的分上，爷就答应你，不过不要太过分了，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不会，不会，你凑过来些，我告诉你……”
“啊……”
萧柟快速爬出来，用嘴里的刀片割断手上和脚上的绳子，她看着晕过去的小头目，冷笑道：“下次要杀人就干脆点，别这么磨磨蹭蹭的，不过，还真是要感谢你。”
萧柟把小头目装进袋子里，系上了袋口，将他拖进挖好的坑里，埋了。做完这些，她用泥土擦了手上的血迹，赶紧离开了这里。
“爹，娘！”萧柟敲响了宋家的门。沈家是暂时不能回去了，只能先在这儿住一段日子了。
宋大娘开门见是萧柟，先是吓了一跳，忙让她进屋。
宋老伯和小宝已经睡了，宋大娘问萧柟吃过东西没有，萧柟肚子确实饿了，柳泉那个天杀的，足足饿了她两天。
宋大娘去厨房忙了一会儿，端过来一碗面，萧柟三下五除二就给搞定了，宋大娘心疼地看着她，她被人绑架了，沈家人不管不顾，还好她没有出事。
萧柟吃完了，肚子还是很饿，宋大娘又给她盛了一碗面来，萧柟一连吃了三碗，才觉得饱了。
萧柟吃完，却见宋大娘已经哭了，只觉这几日的委屈全值了，鼻子一酸，嗫嚅道：“娘！”
宋大娘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孩子，真苦了你了。”
“娘，我想见见我弟弟。”
被绑架的这些日子里，她日日梦见爸爸和弟弟，真怕宝儿也出事了。
宋大娘带萧柟到宝儿的房间，宝儿睡了，却像是很不安，时不时地唤着“姐姐”，萧柟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把脸贴在宝儿的脸上，暖暖的，心也跟着暖了：“宝儿，没事了，姐姐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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