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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生命序列:凸全文阅读

作者:超越自由     重塑生命序列:凸txt下载     重塑生命序列: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塑生命序列:凸全文阅读

序 心魔

    我知道,她永远无法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不,是从我们的生命里完全消失。当然,在我还没觉得她总是这么阴魂不散时,我对她还算是十分欢迎的。

    从小她就是我的跟班,我不愿意沾手的事都会推给她去做,就算有什么不愿意,她也不会直接拒绝我。我看得出来,在一群拼命巴结我靠近我的人群中,她那颗与人无异的卑微之心。

    在同龄人当中她矮小瘦弱,皮肤腊黄,一点也称不上美丽,更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和突出的优点,甚至性格还有些懦弱,是个扔在人堆里就立即无踪无影的人。

    让这么一个人存在我的身边,便更能衬托出我的优秀来。况且没有我,有谁又会真的注意到她的存在呢,这样说来她还要感谢我给她的各种机会。

    直到他的到来。

    那一次,我也同样差遣她先去向他搭话套近乎。我当然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不会有人在我面前越过我而看上她,只要是人,是男性,这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童业人果然对她没什么警戒心,也很快便成为了我们的伙伴。他从小就面相秀气,不仅如此,无论说话还是行为举止都是一副温柔的姿态,令人心悸。

    这些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主动遣她去搭话。毕竟他的父母一位是律师一位是主刀医生,且经常在国外出差。他的成长环境和眼界可不是围在我身边的那些瘦皮猴能相比的。

    尤其是她更是不能相比,她父亲只是家小店铺的小老板,而她母亲听说是个十分卑劣的女人,能住在这样高档的小区,完全是因为她十分会算计。

    此后我就遣散周围那群其实连名字长相都没全记住的闲人,打算专心与业人好好相处。可唯独她像是听不懂人话,硬生生地也留了下来,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她该不会认为自己是和业人最先搭话的人,与我相比,和他之间更占据主动位置,所以就有权力留在他身边?如果她真是这么想的话,那平日一定没有好好照镜子。

    不过我也并非完全反对她留下,有她做为参照,不怕业人不会慧眼识人。可也许他实在是太温柔了些,对于我们两人一直都很是照顾,感觉并无任何偏颇。

    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但我相信业人只是害羞,毕竟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不忍心真伤她的心。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说出心里真正的话,那时便是一脚踢开她的好时机。而且我也一直期待着当那天到来时,她脸上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可是。。。最终我却错了,还错得相当离谱,哈哈哈哈,原来我才是一直以来的小丑。

    他怎么会看上她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个又黄又瘦貌不惊人的废物!他还给她买了特别的礼物,打算在她生日时送给她!难道是他真是瞎了眼或是脑筋坏掉了?还是他在故意羞辱我?

    我不会允许的,绝不会,就算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可以和业人在一起,我也不会让她站在他的身侧,两人一辈子在心中默默地笑话我。那样会让我想杀了她!

    我不能让这样的恶梦发生,可我该怎么办?

    故意无视她打击她,和她闹脾气?在学校偷偷散布关于她那卑劣母亲的传言,让业人看清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有多么肮脏与无耻。

    可这一切似乎都没什么用,尽管业人有些许疑问,但他还是会护着她待她如初。那么我该怎么做?难道。。。真的要将她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才行?

    不行!我不能再犹豫下去,我得有更好的计划或采取点什么主动的行动,要不去问问魏然如何?他毕竟也是男性,应该了解同为男性的心理。

    但当我正抓耳挠腮寻求好办法时,这个愿望很快就突然实现了。不知为什么有天业人开始疏远她,对她相当地冷淡,似乎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惹到了他。

    可无论我怎么询问,业人都不肯告诉我原因,只说以后不会再靠近她,还提醒我也不要接近她。哈哈,总之不管是什么,他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虽说业人现在回了头,但却并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次变卦,我该奉献什么才能真正将他牢牢握在手中?听说学校最近在策划暑期社会实践的活动,以那个女人的成绩是绝不可能被选上的,而我和业人都有机会,到时就有名目和他单独出去,说不定。。。

第一章 邀约

    挂上电话,亚美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就消失了,平静的心也开始起了波澜。

    这女人倒底还要缠着我们多久才肯罢休?好好的怎么又出什么主意去爬什么山,真亏她说得出口,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她只不过是想找个见业人的借口而已。

    上学那会,业人突然因不知名的理由不再理她后,对方虽表面平静,但处处都透着想挽回的姿态,连之前他帮她补习都提不上的成绩也是突飞猛进,就是为了要紧紧追在我们身后。

    结果还真让她和我们考进了同一所高中,真是让她走了狗屎运。

    当时她还主动去参加什么文学社,听说还有勾引文学社社长的嫌疑,当时惹出不少是非乱子,结果到最后还是被人家的正牌女友给教训了,最终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哼!那位社长还真是相当睿智明目,最终看穿了她真正的价值,那便是毫无价值!

    但这女人这么多年来对我们还是如此地阴魂不散。那也是因为自己最后也看出来了,业人虽表面说的这么果决,实际上对她还是心太软,只是不好在两人面前明说罢了。

    何况虽然在学校里不再如以往亲密,但毕竟还是邻居,平日难免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次业人都是赶紧将头先转了过去。她并不喜欢他这样,也太过明显了。

    如果越是勉强去完全切断与她的联系,就越是令他惦记不安的话,那何不主动去与她和好,维持表面上的关系,那么业人便不好再有什么明显动作了。

    这样的主意是自己千百个不愿意的,可为了她与业人的长久关系也只能这么做。但这也间接让这个女人钻了空子,更有理由时刻缠在他与业人身旁,到现在还藕断丝连。

    自己差点忘了,她本来脸皮就厚嘛!

    直到大学时,自己故意选了一所外地的高难度学校,果然她并没和我们考进同一所大学,这才暂时消失在了彼此的生活中,让自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凭她那种头脑,在考高中时就已经用尽了毕生的智慧了吧,呵呵!

    大学之后,本想和业人就留在当地工作生活。但他的父母有让他去国外继续深造的打算,所以还是得先回来这边,边准备资料边工作一段时间。

    她当然不想回来,不过既然业人要出国,自己必定是要跟着去的。她有这样的实力和机会,而那个女人不会有,如果能够永远离开她的视线,那么先暂时忍一忍便也没什么。

    自从回来后,业人也并不像上学时对她有如此多的怨气了,开始渐渐和她回复如初。也许是因为年龄渐长的关系,也或者是他逐步解开了那不知名的心结,亦是知道自己即将远离,今后不再与她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这对自己当然不是什么好现象,好在我们就快走了,她再没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了。

    而这次的邀约本不想理她,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答应了。因为自己想到了个好主意,打算在快活地玩过一通后,在回来的路途中,下车前告诉对方她与业人不久后离国的这个好消息。也或者我还可以。。。

    想到这里,亚美笑了,到时那女人的表情又会如何?一想到这,这趟小小的旅行就变得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亚美,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孙宝轮侧着头看向她,眼中是探询的眼神。

    “咦?”亚美回过神来。而那张让自己厌恶,日日夜夜做恶梦的脸马上就映在了她的眼中。“没什么!最近工作有些忙,余下的时间还要准备你说的东西,有点睡眠不足。”

    “是吗?那你呆会可得小心点,那山可不好爬。”

    “我知道,我记得以前我们不是去过那里吗,对不对业人?”

    在前排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业人的声音透过椅背传了过来:“好像是这样,不过当时并没爬到山顶。”

    孙宝轮快速地向前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了眼神。

    亚美装作没看见:“是吗?”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可一会思路又神游到了别处。

    “我以为你对这次的旅行很期待。”孙宝轮的口气难掩地失望。

    “哎!你这可就不公平了!”亚美故意提高声音。“说找人出来爬山,我们给你面子都出来了。说要提前准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照你的话准备了。今早天还黑着就把我们全拖了起来,我们也没任何意见地起来了,怎么,现在又要精精神神地,你要求也太多了吧。”

    前排的业人轻笑着。

    “哈哈!”孙宝轮似乎也像没睡好的样子,一笑起来眼下的那片青变成了连绵的阴影。“你还是那样,我只是说说,你就一堆话砸过来了。”

    “那你说我们给不给面子?”亚美伸出胳膊,去挠对方的痒。

    “哈哈哈哈!”孙宝轮极力推开对方,反抗着。“你可别再惹我笑了,我一笑起来头就很痛!”

    亚美终于停了手:“看吧!你也没什么精神嘛,还说别人!”

    “没办法,我也要上班呀。”

    “没错!所以更要趁现在还有些时间,赶紧多出去走走,否则。。。”亚美的嘴角弯了起来:“以后便没这么多时间了。”

    “总会有时间的吧。”孙宝轮的声音很低,像是低语。

    亚美没理会她,把放在身旁的包抬到腿上,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东西。“你吃不吃?”

    孙宝轮摇了摇头:“吃不下,拿瓶水给我吧。”

    亚美又从包里拿了瓶水递给她:“你还行吗?别一会到了那里,我们还没怎么着你就先倒下了,那可就难看了。”

    孙宝轮勉强笑笑:“我只是有些晕车,你知道的,一休息不好我就容易晕车,一会下车呼吸新鲜空气马上就会好!”

    “你真没事?”业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亚美一时脸色有些僵硬,但瞬间又缓和过来:“是呀,你事先不是吃过晕车药了吗?”

    孙宝轮微笑着摇头:“这药吃多了好像对我不再有什么效力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向都是没什么事。”

第二章 回忆

    虽然登山是宝轮的主意,但登顶的确是我的意思。

    对于高中时的我们来说,这样的地方确实是新鲜有趣,有种脱离拘束远离人群的快感。但让现在的我来看,单纯只是一处无聊的荒山罢了。

    既然要来,不如就直上顶峰去领略山中真正的风景,想必云海一定十分壮美,再说和业人一起创造次美好回忆不是锦上添花的事吗。。。如果没有这个碍眼的女人就更好了。

    只是业人虽是个温柔的人也很会照顾人,但有时难免有些过于啰嗦和细心,这点在某时真令人头痛厌烦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我并没提前告诉他我的打算和准备,只能强逼着他答应。

    我知道他最终不会反对到底的。如果他真不答应,我心中的某些想法也就永远不会被印证了吧,尽管那是个可怕的令人一想起就浑身发抖的想法,但我就是忍不住去想。

    我突然想起,高中那次来这里也是这女人出的主意,目的和如今是如出一辙,都是为了接近业人。只是那时我刚与她和好没多久,而业人也不像现在这样与她相处自然。可是尽管如此,当时还是发生了不少令人一想起就郁卒的事,自己差点就忘记了。

    这么多年后她又选择了这里,难道说还想别有用心地拉拢业人,让他回想起当时的一些事吗?真是用心险恶的女人,差点又上了她的当。可惜,业人不再如当年那般幼稚了。

    “亚美!你在发什么呆?”业人将包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在面前的石桌上铺开。

    “噢!我在想上次来这里的事!”

    “你想到什么了这么入迷?”孙宝轮意味深长的眼神投了过来。

    哼,她可不会主动提起令这个女人高兴而令自己不快的事。“没什么!只是想起那次实在玩的太忘乎所以了,差点连家都没回去。”

    “是吗?”孙宝轮的口气突然淡淡的,眼神也不再如刚才这么精神。

    “说到这我可真是记得,咱们当时回家时周围可全黑了,一路跌跌撞撞的,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熟悉环境,旁边连个能扶的东西都没有,怕一伸手就能抓住个什么东西。心中怕得要死。。。”

    “噢?原来你当时很害怕吗?我可一点也没看出来,你也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起过!”亚美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表情带着戏谑。

    业人突然意识到失言了,赶紧闭紧了嘴。孙宝轮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干嘛又不说了?以前是以前,如今咱们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到现在你还怕羞吗?”

    “什么时候你都是会取笑我的。”业人嘴里不满地咕噜道。

    “你还趁机告上状了?好吧!”亚美放下手,直了直腰:“当时我们可都是吓得够呛,全身发着抖,又不是光你一个人害怕。而且我一直都想上厕所,可一直不敢吭声,就这样一路憋回了家,差点急得背过气去。”

    孙宝轮道:“原来你也是!我还以为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运气这么差,偏偏要在那样的情形下忍受那样的痛苦。”

    业人无奈地笑了:“那可不一样,你们是女生,在那个情形下怎样的表现都情有可原。”

    “那男生又怎么了,不能害怕吗?”亚美紧追不舍。

    业人轻摇头:“当然可以。只是当时你们都依赖着我,我要是表现出一点害怕的样子来,恐怕我们就真的回不了家了吧。”

    亚美也笑了,是种幸福的微笑:“你还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替别人考虑。”

    孙宝轮倒是收起了笑,把脸悄悄转向一侧。

    “对了!当时我还被我爸妈狠狠地骂了一顿,那场面简直是修罗场。”

    “嗯。我记得你父母当时在小区门口伸着脖子等你回来的情景,再晚一点,他们可就真要去报警了。虽然并不是我的父母,可当我看到他们那个样子,也不免感动地要落泪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直就是这样,一点事都要大惊小怪的。你要是和他们呆久了,保管你只会觉得天天都喘不过气来!”

    “这事可不是件小事,我们真的差点闯了大祸。”

    亚美扯着头发:“那倒也是!虽然你的父母没在小区门口迎接你,但你回去不也挨了教训?”

    业人的视线透过亭子看向远处:“我被父亲狠狠打了两巴掌!”

    “真的,我想起来了,难怪第二天上学时你的脸怪怪的,你还什么都不肯说。”

    “真是,挨打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嘿嘿!叔叔不是律师吗?怎么也打人呐,这可是犯法的事。”

    “正因为是律师才会脾气暴燥,毕竟对于他来说在外面做事不能有闪失,而能小小犯法的地方只有家里了。”

    “咦!宝轮!”亚美侧身看向从刚才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孙宝轮。“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当时可也是犯事人之一,可却是三人中唯一一个回家没挨批的人。”

    孙宝轮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而且我记得当时我们一到小区门口,你就突然瞬间消失不见了。”

    业人也好奇地看向她。

    孙宝轮淡淡一笑:“什么怎么了?难道你还希望我必须受顿批挨顿打不成。”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好奇吗?一般普通家长可不会轻易放过这种事的,而且我们大概都知道,阿姨好像也没这么好脾气吧。”

    孙宝轮看了亚美一眼:“没什么稀奇的,她当时不过是不在家。可我那会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所以一心只想先她赶回家。好在我回去时她真的没回来。”

    “是吗?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当时突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运气可真好!话说今天到这么多,才突然感觉那次出行真是有点小小的惊心动魄。”

    “是呀。”孙宝轮和业人同时附和。

    业人大概意识到有些尴尬,赶紧道:“现在才意识到,你这脑回路断得可过于离谱了。时间也不早了,如果真决定进山的话,还是赶紧把这些东西理一理,马上出发吧。”

第三章 心梦

    业人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这里很安静,满眼只有杂草丛生根深蔓爬,感觉所有的深处似乎都隐藏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但他也只能简单地查看一番。

    一般来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毕竟能生生踩出这样的小道就知有不少人走过,其中大多都是登山的经验者,应该经过相当的实践,知道这条线是最安全的经过。

    当回到原地在石头上重新坐下时,才发现自己的裤脚已湿了。他从包里拿出纸,抽出几张压在裤脚上,就这样忙弄一番。抬头再看时,一旁那两人早就睡着了。

    他想叫醒她们,视线看向亚美时,发现她真的睡得很香。她一如既往地漂亮,皮肤白皙细腻,睫毛根根分明,尤其鼻子最好看,小巧挺立,可偏偏这些对他来说都不具太大意义。

    当视线划过亚美停留在她面上时却突然间没了张口的勇气,心却在瞬间提了起来。这些年来,对她的心情无一时不复杂的,到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那时他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因为自己看得出来对方也对他有意。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的这种喜欢管闲事爱操心的性格,最终将他与她生生分离至今。

    他们三人当时还只是初中生,自己是当真被吓到了!尽管他知道她的性格和一般人相较是冷淡些,甚至有时有些无情,但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他无法原谅自己心目中的她是这样的一种人,当即便对她起了防备与厌恶,试着无视她远离她。直到多年后才明白,对她的那种涛天反应,不正表明自己有多在意?

    可如今就算自己能想通些什么也已经太晚了!他不可能就这么硬生生地丢下亚美,丢下这么多年来她与他之间的所发生的,经历过的一切。

    人最终都会沦为现状的奴隶,他也无法逃脱,更没有勇气打破这一切。何况她们两人之间从那时起一直是相当微妙的有关系,他真的想再次搅起这涛天巨浪吗?

    要怪就怪当时的自己还不够成熟,想法过于简单,对感情的事只有一知半解,只是单纯受固定思维的惯性支配,从而错过了一切。可现在他要再一次错过吗?他真的不知道,只有丝丝悔恨每日在体内不断翻转纠缠着。

    “喂!你们要睡到什么时候?知不知道就这样睡着是很危险的事。”他悄悄走到她们身后,有些恶作剧般提高音量。

    宝轮先睁开了眼睛,在抬头的那一刻正与他四目相对,两人就这么静静互望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她先将视线转了过去。

    刚才对方的眼睛里分明有什么异样,但显然他捕捉不到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无意垂落在她头顶上的那簇发,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之物,顿时心中有些讪讪的。

    “我们睡了多久?”亚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十几分钟吧。”业人看着表。

    “才这么点时间!听你的口气还以为已经过了很久!”

    业人有些没好气:“我说你们究竟要不要爬上去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漫不经心。万一有野兽冲出来,我看到时你们该怎么办!”

    “这里哪有什么野兽,不要总是这么危言耸听的。你说是不是宝轮?”亚美看向一旁的宝轮,发现她有些呆呆的:“你怎么了这是?还真被他吓到了。”

    “我也感觉是,感觉睡过了很久很久,久的连人生都是一簇而过!”孙宝轮还是一脸的神情恍惚。

    “庄周梦蝶吗?”业人笑了。

    “是呀!是场虚幻之梦。”

    “那你还不赶紧和我们说说!就当醒醒神!”亚美向前凑了凑。

    宝轮说起了她的梦,那听起来的确是有点奇怪的梦。

    她梦见了地球,她将之描述的十分美丽玄妙又有些隐隐的恐怖在其中。我还能听出她声音中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梦里那场景大概十分地震撼。

    梦里她无法看到自己周围的情形与环境,视线似乎一直都是固定着的。不过我想她当时不是漂浮在宇宙中,就应该是在月球或是某个近处的小行星上吧!

    但无论在哪都应该是场不同于一般的体验。梦境中的五感虽没有现实中的强烈,但也能带给人们几乎以假乱真的体验感,毕竟对脑的刺激都是类似的。

    书中说,梦是人类在休息时处理信息的时刻,那些情景不过是信息被处理中所映射出的最后残留,所以人们虽能短期对之记忆,但很快更会消逝无踪,就如同被删除的文件。

    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环境下做这样的梦。梦多多少少都是种隐晦的暗示,难道最近她看了什么类似的纪录片吗?呵,大概是如此吧。

    “你在笑什么呀,怪恶心的。”

    “什么?”业人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你在心中偷偷想着什么呢?”亚美直盯着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宝轮的梦还挺有趣的。”

    “是吗?”亚美转着眼珠。“也对,你一直都挺喜欢琢磨这些事,有什么分析吗?”

    业人笑道:“那倒没什么,简单来说不过是种暗示或记忆影响罢了。也许她是之前看了什么相关的电视或记录片吧。”

    “我可没看这方面的东西。”宝轮表示反对。

    “也许是你无意中看的,只是不自知而已。”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什么高谈阔论的东西呢,你这么说分明是在暗示别人证实自己的理论,看来这些年的心理研究全是过家家嘛!”

    “亚美,你的嘴可是越来越毒了,心理研究也要遵循数据理论与规律,否则不真成了摆摊算卦的了。”

    “反正你说什么都有理!”

    业人也不再反驳,只是微笑道:“如果真的能确定无提前的暗示,那么也可以说明这大概是之后的什么暗示吧。”

    “什么?之后的暗示?你还真开始算命了。”

    宝轮听了哈哈大笑。

    “你看,我真的说出什么来你倒又接受不了了。”业人在胸前叉起双手。

    “本来就是嘛,难不成宝轮以后还会上天吗?”

第四章 山怪

    周围似乎有什么在异动着,在不停地撩拨甚至影响着,咦?那样的人如今又再次出现了吗?能将我从无聊的黑暗中唤醒的人,而且还是个能力相当强的人。

    对方就在不远处,我可以感受到她散发出的浓烈气息,幸好这次也是雌性。其实这样的人大多都是雌性,虽然雄性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真是那样的话可就惨了。

    说起来,像这样的人存在于世间中的也并不少,可来到这归云山的却不多。而在这批到来的人中,真正的主不太可能会遇的到,至少我从来没遇到过。但凡我遇到过的,最后都会成为稳固和维持这片区域的基石与能量,无一例外。

    这次是真是假自然也不好说,虽然这股气息很有些熟悉。不论如何只要能将我唤醒的人,我都要一一去查看分辨,万一这次运气好,那便能结束这长久无趣的任务,就再美不过了。

    是啊!想想离上次醒来不知又过去了多少年岁。可不论如何斗转星移,这片山顶的风景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无论是时间或人类都无法影响窥探其半分。只有真正能踏足的人才能。。。

    想到这它不再有所犹豫,动了动腿晃了晃脑袋,便循着气味一路飞转,躲进一片长草丛中,伏在里面静静地观察着。噢!这次是这两个女人吗,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或两个都不是?

    那个男人开始朝这里接近了,他也许一早就发现我了。不过幸好像那样的人才不会是他这样的,这人单纯只是个懦弱无聊的可怜虫罢了,我从他的气息里就能得知。

    算了,与其先被他发现,干脆就这样出去看看她们的反应才最好。它直接跳了出去。

    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地盯着对面。这个刚才大叫全身都虚假做作的女人气息相当强烈,全是疯狂怨恨的气息,会是她吗?可旁边这位总带着一副怀疑警惕目光,对我品头论足的女人也不遑多让,同样是强烈的怨恨。。。

    她们的气息都很浓郁,影响相似,感觉上非常接近,一时还真难分辨出什么别的不同的东西。不过这样的一对煞星,一对能容纳世间多数怨恨的容器,平日里也是很难见的。如果能作为养料,那可真是相当滋润肥美的。

    再接近她们一些吧。

    这个做作的女人看来很喜欢自己,那就从她先开始。它抬起四足一边向她接近,一边向她发动难以察觉的强烈意念,如一张大网轻易地就兜住了对方。

    嗯。。。这个做作的女人虽然气息强烈,可她这么容易就被我的浅术给迷惑了,看来从根本上只是个纸老虎罢了,应该能确定她并不是了。

    那么另一个女人呢?它微微侧头瞟了眼孙宝轮,发现对方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看向自己,那视线似乎洞穿了自己,像是不断攫取着它脑内的真相。

    它惊了一跳,赶紧收回了意念,身形向后撤了下。

    她不仅没有被自己的术给迷惑,反而自己差点被对方给影响了。在曾经的岁月中它遇到的这些人里,几乎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仅仅只有一人曾让它感受到过威胁。

    但这就说明那个人是她吗?真是她吗?它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可能就这么容易让它给遇到吧,毕竟以前那个让它有同样感觉的人,最终也不是真正的。

    那不如呆会再来试一试她,看清她究竟是真有这样的本事,还是仅仅是因为运气好一时歪打正着罢了,毕竟这样的人,多多少少都与常人有些不同。但如果是后者,那它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来。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业人向站在一旁的孙宝轮低语道,但头并没转过来,视线一直投向不远处坐在石头上喝着水平复着心绪的亚美。

    “你是指那只山猫吗?”

    “嗯。它就这么突然出现,但既不叫不响也没有攻击人的迹象,只是一直盯着我们看,似乎对我们很好奇。”

    “看它的体型并未成年,只是只小猫。大概不具备什么攻击性,好奇可能也是当然的,或者它还有些怕我们呢。”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亚美刚才的情况却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是被它给迷住了,迷得很深。”

    孙宝轮轻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她刚才的样子的确是不对劲,至少不是平常的感觉,也过于呆滞沉迷了。只是她一直就很喜欢这样可爱的小动物吧。”

    “她是一直喜欢,但也不会像这样像失了魂一样的。刚才我们可是两双眼睛都看到了,这明显并不寻常。”

    “。。。也许那只猫表面是只可爱的小动物,实际上极可能是修炼了几千年的山妖,自然具备一定的魔性!”孙宝轮的语气严肃,但总感觉是种玩笑。

    “哈,你不是吧。”业人笑了。“居然说出这种无聊的设定!”

    孙宝轮勾起嘴角:“你害怕了?”

    “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像这种小孩子般的玩笑。”

    亚美从刚才就时不时地向这边投注着若有似无的目光,但并不明显。

    业人微微皱眉:“她还在为我刚才开的玩笑生气吗?”

    “当然了,谁让你这么耍弄人的,别说她,我都有些不太舒服。而且她刚才都失态地叫出声了,面子上哪能过得去,估计得不高兴一会吧。”孙宝轮微笑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在问我吗?”

    “是。”

    “你平时都不哄她的?”

    “就是常哄,所以一时想不到什么新花样了。”

    孙宝轮空笑了下:“用不着想这么复杂,她只是等着你去哄她而已,只要你现在过去,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你可别乱出馊主意,把我往箭尖上推。”

    “我向你保证!”孙宝轮笃定的口气中带着点揶揄。

    亚美看着在一旁嘀咕的两人,心中一股醋味翻腾,面上憋得有些红,反倒让业人一时不敢接近。

    “你看,你要再不去的话,她可真要吃人了!你不是一直知道吗?”孙宝轮抬起眼皮看了业人一眼,眼神中带着隐隐的不屑。

第五章 山音

    “你的病现在好了?”亚美斜着眼看向不远处被几棵树干挡住些背影的孙宝轮,压低声音。

    “我什么时候生病了?”业人不明所以。

    亚美轻笑一声,语调似不经意:“你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还以为我活不到你好的那一天,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自愈了。”

    此时他就算再笨也感觉她话里有些不对:“你在说什么听不懂的话?”

    “以前你恨不得离她远远的,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想和她有所牵扯,甚至到现在也不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可我还是信任你,只因为你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也开始疏远她。

    后来反倒是你一直都不干不脆的,我又跑去主动和她示好,以免你处处尴尬,可你反而还一直端着避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里面做和事佬,说了这么多无聊的话,做了这么多无聊的事。

    没想到如今你倒是很有长进了,不用我搭桥牵线就能和她这么畅谈如流了?你这样的又把我置于何地?这么一来,我这岂不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业人将头低了下来,一时没有说话,好一会才缓缓地道:“那么你是希望我还如以前那样待她吗?”

    嘿嘿,亚美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亚美撇撇嘴:“你这种态度和刚才还真是判若两人呐!”

    业人没有回答。

    “怎么又不说话了?”

    “难道不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你才会这样做的吗?”

    亚美一脸地不屑:“朋友?业人,我以为这个答案你应该早就清楚了。”

    业人终于陷入了沉默。当时自己虽然决定远离宝轮,可也从没想过要主动去靠近亚美,何况她还是两人的共同朋友。

    非要说的话,还是他太小又不够成熟。当得知那件事后,他唯有的就是震惊、失望、痛苦、害怕,在她们面前不知该如何自处,所得出的结论也只有逃离。

    那时亚美便主动向自己靠近。其实多年来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意图和行动,只是自从得知自己不再理会宝轮后,她就开始变得有些明目张胆起来。

    尤其是那年暑假的社会研习。。。可以说真的很大胆,自己简直不敢想象平日她的模样。她将一切挑明,以至于让他陷入无从选择无从反驳的境地,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逃进了她的怀抱中。

    若是两人就此相安和谐倒也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自从亚美得知自己的心意后,对宝轮始终都有所芥蒂,她心中扎着一根深刺,让她时刻如惊弓之鸟,不得安稳。

    两人吵过很多架,也谈过很多心,可无论自己怎么说怎么做,对她来说始终都无法达到一个令之完全满意的结果。他们就如此状态渡过了这些年。当然也并非没有美好的时候。

    等如今真正回过味来,就越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当年的懦弱和仓促造就的,他一直试图用一个悲剧去逃离另一个悲剧,那结果早就注定还是个悲剧。

    越是如此想,心中的悔恨就越是翻滚的浓烈,如果能再做一次选择,他不会选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还要离她们远远,彻底脱离这种怪圈之中。

    啊!自己怎么又想要逃避了,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改变。

    亚美一直观察着业人的表情,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想法一清二楚。他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胆小懦弱,以至于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孙宝轮并非是输给了她,而是输给了他这样的性格。可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不会选择自己的,而恰恰是对方的这一点,是让她最心安的。

    哼!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后悔都是没用的,他并没有勇气改变什么。

    就算他真选择改变,他以为他这么多年做了这一切后,孙宝轮就会这么爽快地原谅他吗?不会的,她很了解她,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眼是最小的。

    两人就算最终能在一起,业人也不会好过的,最终他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世界这么大,他哪也去不了!

    想到这亚美微微一笑:“业人!一会回程时我打算告诉她,下个月我们要出国的事情。”

    业人愣了下才开口道:“现在说还有些早吧,这件事最终还没百分百确定。”

    “不也差不多了吗?”

    “你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全都好了,那边的学校申请已经通过了,这里审批也快下来了,我已经得到内部消息了。”

    “难道你让你爸去问了?”

    “是!你就放心吧,到时我一定能和你一块出发的。”

    “你就算不这么着急,我也会在那边等你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和你一块走,否则一路上该有多无聊!”

    业人没在说什么,也没有反对什么,两人之间就这样安静下来。一会,亚美抬起腿,调整幅度,加快脚下的步子,去追一直走在前面的宝轮。

    “宝轮!你等等我,在这么陡的山上你也能走这么快,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的!就这么把我们丢在后面,你也不怕迷了路。”

    孙宝轮稍停了停,但并没有回头:“不是我把你们甩在后面,而是你们把我丢在了这前头。”

    亚美把重量压在手仗上,先喘了几口气,才开口:“呵呵,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我习惯了!而且一个人的时候也挺有意思的,仿佛还能听到山的声音。”

    “山的声音?”亚美皱了下眉:“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好,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像是人低语时模糊不清的声音,又像是动物在嗓子眼里,一直未发的闷闷的吼叫声。连绵不断地送到我耳边,而且越接近山顶就听得越清楚!”

    亚美面色有点发白,眼睛直瞪着对方:“你该不会是故意想吓我吧。”

    宝轮笑了:“怎么会!我可不会喜欢玩这种把戏。”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是山的声音?”

    “我也不清楚,只是心中不由这么认为,既不是人声也不是动物声,那大概就是山的声音吧。”

第六章 命运

    眼前这片景色不仅壮丽秀美且带着丝说不出的现实脱离感,超出了她之前在脑中所构画出的想象。突然置身于这样的空间之中,加上身体上的疲累,让她心中一直潜在的交瘁勃然爆发。

    这么多年她倒底都在意了些什么?又为何轮落到如此在意的地步?最初由不甘心的追逐演变出的这番境地,让她一直对这份感情始终无法信任与肯定,再经由这些疲惫的岁月洗礼,如今已然是面目全非。

    其实之前有不少关键时刻她都想干脆放手得了,可一想到有天宝轮可能会用那张丑陋的脸嘲笑自己,她就无法下定决心。再说,她与业人的这么多日日夜夜也不是白白呆在一起的,两人之间还是有相当的感情在。

    她盯着前方被丝丝饶饶的迷雾渐渐笼罩的悬崖,心想不如就趁此次出国的机会,和业人认认真真不带任何杂质影响地重新经营二人的世界,不想再管其他人如何了。

    想到这些她心中突如小舟转过峡弯,面前一片豁然开朗,一口长气舒出。是呀,这些年又是何必!无论如何他和宝轮都是再不可能的事了,自己为何要拿自己宝贵的时间与幸福与她呕这种气呢?

    她突然笑了,因为这样一想的话自己这些年的作为不是全无意义?但奇妙的是她一点也为此生气,更没一丝气馁,反而胸中充满自信与希望,庆幸着自己现在及时转醒,没有再白白浪费剩下的时间。

    其实回头仔细想想,宝轮她也并没做错什么吧。那是业人自己的感情,她现在甚至可能还不清楚业人真正的想法。而自己原来是在和自己呕了这么多年的气。

    “这里真美!”她由衷地自内心发出感叹。

    业人的声音马上在她的耳边响起:“如果有云海就更好了。”云海两字说的有些重,明显是在抱怨。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回怼他,可此时的她听到这些在平常来说再普通不过的话,都觉得幸福充盈在胸口,态度诚恳语调温柔地回答他:“会有的,再等等!”

    业人被她突然的转弯弄得有些意外,一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老实的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她当然也不希望弄到太晚,虽说这有座小庙但肯定不会比家里舒服,再说荒山野岭的也不安全。

    此时的她比之前更加期待云海能尽早,或者至少按她所预想的准时出现,她有多少年没像现在这样,这么期望着能和业人。。。还有宝轮一起欣赏到这样的美景。三个人这样一块出来还真不错。

    只是这根登山仗好像失灵了,老是和自己做对,怎么也折不起来,这样一来就无法再塞回包中,这就比较麻烦了,让人有点烦心气馁。恐怕刚才一路和业人轮流使用,拉来拉去地就搞坏了。

    “大不了下山时我扶你!”

    业人的这句话让自己心头一暖,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来的真实可靠。自己果然还是真的喜欢他,他的温柔体贴令她总是无法拒绝这样的感情,她现在很确信。

    同时又觉得以前的自己是多无知无理取闹,今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两人也一定要好好的,让对方发现自己真正的原石价值,不会后悔与她在一起。

    而此时不远处,一簇长草丛中,那双闪着幽光的琥珀色眼睛也正紧紧盯在这里。

    改变了!这个女人的气息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对方这么快就受到这里的影响了?虽然说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也未免太快了些。

    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自己主动从内心转变了其性质,所以影响才对她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地容易!毕竟影响并不能改变本质上的东西,只能将其放大。

    该死!那她不就连最后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吗?如此平和无激的心境,简直与废物垃圾无异。看来希望只能寄托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了。

    它将目光又转向孙宝轮,好在她还没这样的转变,反而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盛。这女人的心可是要比另一个人硬多了,这样就好,如果自己再施加些影响,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

    最好是她,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她别像另一个女人那样就行,否则自己真是白忙活一场了!

    此时的孙宝轮心中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似乎一股不好的气息在周身萦绕着,进而压迫着她的胸腔。但那最终不过是种似有若无的感觉罢了,像是一缕没由来的风瞬间就飘走了。

    亚美心中也觉得有些慌,不过她的感觉并没有孙宝轮来得的强烈,消失的也更快。

    很快她就被业人向宝轮提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是有关宝轮她爷爷的事情,看宝轮这表情,好像对这个问题也是相当意外,不过自己也觉得有些突兀。

    但说起这里倒是和她爷爷有那么点关系,因为高中那次宝轮就曾向他爷爷打听过这附近的路线和一些情况,毕竟那时这里还很荒凉,很容易迷路,人工修造的痕迹也没这么多。。。对呀,自己怎么这才注意到,来时见这路边竟然比以前多了不少的凉亭、公共设施之类的,难道这回有人真的要准备开发这里了。。。

    “原来那路线是你画的,不是你爷爷?”

    业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哈哈,那当然是宝轮画的了,业人有时在某些地方有些说不出的天真。

    印象中她还记得见过那位爷爷,总是戴着顶帽子竖起领子,走路也是微低着头,她从没真正看清过他的长相,也没见他和邻居或小区里的人搭过什么话。

    他很少在外面露面,大概一直都呆在屋子里,后来便搬走了,直到高中来这爬山时才知道她爷爷搬到了附近村子里,但不知是什么时候因什么原因就这样搬出来的。

    “那是因为我爷爷的爱好有些特殊。”

    啊!原来是这样吗?修道成仙,这可太出人意表了。难怪他爷爷不太爱和外人打交道,最后还从家中搬出去,阿姨那样的人肯定是容不下他的。

第七章 预言

    宝轮对她爷爷的描述相比于亚美来说,业人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因为他以前大概就猜想过类似的答案,为什么会如此,这当然缘自于他的一段谁也不知道的经历。

    其实他小时就对宝轮爷爷存有不少的好奇心。

    她爷爷不太爱说话,也很少外出与外人交流,即使明明看到他外出了,也从没在附近见过他的身影,仅是这一点,就让他不知有多好奇疑惑了。

    何况不论春夏秋冬,他总是围着一条长长的布围巾,戴着帽子,将自己裹在里面。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来说,这些都透着神秘的气息,况且这人还是自己的邻居。

    直到有一天,他见这位爷爷难得出了门,便鬼使神差地一直跟在对方身后,一路跟踪观察着他,结果不仅什么信息都没得到,还被对方给发现了。

    “后面的小子找我有事吗?”她爷爷突然转过身,对着他躲藏的地方道。

    此时的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动的扶着面前的树干,就连树上刚才一直在树上鸣叫的鸟都不响了。

    “别藏了,是住在对门的小子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他这才不甘心地从树后走出来,头低着,脚步慢慢地挪着走到他面前。尽管对方嘴角边微笑着,但那帽下的阴影还是让他紧张到了极点,心跳到嗓子眼里。

    “我知道你的名字是童业人,我孙女和隔壁那丫头从小就一直围着你转!嗯。。。”

    他感受到对方投来的强烈的视线。

    “你的确是长得有那么点意思,光这一点就足够吸引无知的女性了!”

    “。。。”他有点意外又有点小恼怒,从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来。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对方的语气稍严肃了些。

    他不知该如何做答,本来自己的行为就是突发性没由来,奇怪且毫无理由的,难道要说我只是对你好奇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你对我很好奇?”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吓了一跳,只好老实地点了点头。

    “哈!你的好奇心还蛮重的,那究竟是对我的哪点好奇?是打扮还是行事作风?”

    “都有吧。”他的回答小心翼翼。

    “哈哈!你倒是还挺老实的,那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他又摇了摇头。

    对方突然弯下腰,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从对方身后而来的斜阳突然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一点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你这小子,很喜欢宝轮那丫头吗?”

    他终于将一直躲避的眼神重新投向对方,视线中充满了猝不及防和不可思议,因为那时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当时的他只是单纯觉得比起事事精致有些傲娇的亚美来,他更愿意和简单随意的宝轮呆在一起,直到后来他渐渐感觉到,他想永远持续这样的想法。

    但却是从对方的这句问话开始,他才慢慢浅浅地意识到自己对宝轮存在的真实情感。他一时不置可否,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

    “你小小年纪眼光倒是很毒辣嘛!不过也很笨,有现成优雅漂亮的小美女不要,却偏偏喜欢一个粗糙笨拙的丑丫头。哈哈哈!”

    周围很安静,对方的笑声轻轻地回荡着,他被羞得抬不起头来,心中有些后悔跟在他身后。

    “本来我是不想插手你们的事,不过既然你今天来了,那我还是在这先劝你一句,对那丫头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他也紧张起来。

    “那丫头恐怕对你以后的人生不太友好。”

    他知道大人们总是这样,他们毕竟年龄还小,他们当然不会同意影响学习的那些心思,这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你是说会耽误彼此的学习吗?她的确成绩一直不是太好,不过那是在认识我之前就是这样的。而且我和亚美的成绩一向都是很好,我们都会帮她补习,对她只有帮助不会拖累她的。”

    “我并不是在说这些!”对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那些不过都是无聊的小事,我说的是你以后的人生,你们的人生都会被她所影响。”

    他有些不太明白了,只好道:“你是不想我接近宝轮才这么说的吗?”

    “当然不是!”对方突然又笑了。“只是你太弱了,以后恐怕也会很弱,你并不适合她,她也不需要你!”

    他当时一点也不懂这番话的意思,只觉得那其中充满了不解的谜团和对自己的鄙视,谜团他一时无法解开,而无端的鄙视却使自己有了些愤怒:“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会算命!而你如果想以后顺利的话,最好听我的劝告。。。”

    她爷爷不仅看穿了连自己都还不知道的心思,还说出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那时的他当然一点都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所在,后来也一直以为对方可能并不喜欢他,这只过是让他知难而退的手段而已。

    可现在看来,那样的警告似乎慢慢地一点点应验了。他和宝轮的结果真的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而与亚美之间是也一样,原因正出在自己对宝轮的感情上。

    而且他也不得不甘心承认,自己的确很弱,正是自己的弱造成了如今的一切。看来对方看人真的很准确,他并不适合宝轮,宝轮也不需要这样的他。

    宝轮的爷爷是修道窥仙之人,这倒真符合那人的风格,甚至感觉松了口气,小时自己对对方的想象与感受反而梦想成真了。

    可他真的会未卜先知吗?不仅对自己未来之言不偏颇,居然也知道宝轮会再次来这。这真的不得不让他有些相信了。

    只是他也不是小孩子,现实中真有这样的事吗?应该不太可能吧,想来他大概是因为年龄大生活经验足,多少能看透点人心什么的吧。

    只是对方究竟是何来头,有多少真实的底细,他真的很想进一步知道。看来作为孙女的宝轮对他也是知之甚少。

    如果是她爷爷说的神秘怪闻,那更却之不恭,也许从中能听到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第八章 往事

    宝轮爷爷所说的归云山的仙人神界,还有神兽这些东西、这样的说法都是从哪里得来听来的?至少他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关于这座山这样的传闻,看来就连亚美也从没听说过。

    况且这片区域虽一直处在未开发状态,但知道这里,偶尔来此郊游踏青地的人也不是没有,更不用说那些专业的登山者了。如果真有这类流传的说法,那他们不可能一点也没听说过,至少登山者是很在乎这些东西的。

    他知道有不少老人都喜欢说些古老的故事来哄孩子开心,有些人想象力丰富,会凭空捏造些毫无根据没由来的故事,但大部分的故事来源都少不了有相关传说传闻作为原型基础。

    那么她爷爷所说的这些究竟是有所根据,还是仅仅只是给儿时的宝轮解闷的无聊碎语?

    自己如果从没有和对方接触过,那么他也会想当然地认为这些全都是无稽之谈,不会产生任何疑惑。可自从那次与之接触过之后,宝轮的爷爷在他心中的存在便与一般人不同了。

    他的行动和话语似乎有着某种令人躲避不及的魔力,无论那话语的内容是什么,即使是天方夜谭般的事情,也能活生生地让人不得不去思考与信服。

    尤其是今天宝轮又说了不少关于他爷爷的事,让他对对方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更加深了小时对他所产生的固有主观的印象,他的确是个即奇怪又神秘的老头。

    当然,他可不是什么盲目无知的崇拜者,那些神呀仙呀的事暂且不说,卜算预言的事也且不说,只是那些登山者所遭遇的事,其实他以前就有所了解。

    大二时有个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早在暑假之前那人就精心准备了一场户外的登山活动,其目的地也并不远,就在归云山这片区域。

    他组织的那个小团队实际上还是非常专业的,不仅设备齐全,成员大多也是同一个登山社团里的人,有些有条件的人平时就在相关的俱乐部里做训练,也参加过不少登山活动,就算最次也是常在户外运动或旅行的人。

    这位同学当时也来邀请他参加他们的小团队,只不过当他知道目的地是这里就委婉地拒绝了。

    一是因为虽然他是体育社团里的人,平时经常运动,也参加过一些户外活动,但对登山这项实在没太大的兴趣,二来高中时的那次旅程让他的心底始终对这处地方有些许的抵触,加上那时已答应亚美要和她一块去海洋公园。

    但他没想到暑假结束后来到学校时,就听到各种各样关于这位同学和他的登山小队的传闻。

    当时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们全都人都死在了山上,有说他们遇到了野兽攻击几人被咬成重伤,还有说他们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有人被吓失了魂。

    后来经证实,他们小队一共有六人,一人死亡,两人重伤两人失踪,只有一个叫小里的人勉强完好地回来。他们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人真的清楚。因为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在校园里出现过,学校也没出面给过什么具体的解释。

    直到有天,小里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出去说话,他才从中窥到了一点真相。小里并不是和他要好的那位同学,虽也认识对方但平时和他没什么交往。

    小里邀他去了离学校相当远的一个小公园,两人坐在一张不显眼的长椅上。整个谈话的过程中,小里的身体一直都微微发着抖缩着头,眼神飘忽,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

    “你们几个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李桐呢?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业人的声音急切。

    小里的嗓音颤抖声调嘶哑:“李桐失踪了!他和王星。。。他们都失踪了!”

    “他们是怎么失踪的?”

    小里直摇头:“当时我们偏离了预定的路线,后备的路线也没找到,这让之后的攀登变得困难不可预测,而且时间也花的太多了。情况有点糟糕,李桐和王星就自告奋勇去探路,可他们就此再也没回来过。”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一直没等到他们,还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我们决定先登顶再说。可就在我们快到时,一颗岩钉脱落了,孙通掉了下去。。。我们本来就因那两人的失踪心乱,所以慌乱起来,当时大家都很危险,最后孙通松开了自已的安全绳。。。”

    “他掉下去了?”

    小里没回答,只是点点头,表情极为痛苦。好一会才又道:“我们三个人终于到了上面,可张雷和陈南全都崩溃了,根本指望不上他们能帮任何的忙。

    当时天也快黑了,我只好先将帐篷支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去附近探路,顺便找找失踪的那两人,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还真让我找到了李桐!”

    “你找到他了?”业人觉得意外,在山中想要找到失踪的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很侥幸,可当时他就躺在树林中,只是王星没和他在一起,他受了伤,我只好先把他背了回营地。可回去之后陈南又不见了,张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张雷脑部受损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那李桐。。。”

    “他也是一样,只是难得有次清醒了会,我当时去看他在那里,他就请我将这事告诉你,之后又不清醒了。我想这是他的愿望吧,所以才来了,况且只有我自己也快承受不了了。”

    “那就是说,现在失踪的是王星和陈南,重伤的是李桐和张雷?”

    “没错!”

    “那李桐现在还在医院里了?”

    “他在,这辈子恐怕都会在。你也最好不要去,他什么都回答不了,而且我们现在都是重点调查的对象。”

    “那你还。。。”

    “又有什么关系呢?”小里苦笑着站了起来。“我所知道我都说了。今天我和你所说的还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是为了李桐!”

第九章 心结

    当时小里走后,他并没马上离开,一个人在椅子呆坐了很久。

    李桐为什么要让小里告诉我他们发生的事?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的脑子当时已受了损伤本就没什么逻辑可言,如果非要说的话也许是因为那句话吧。

    自己当时没有接受他热情的邀请,所以心中多少都有些愧疚,作为愧疚的替代,于是热情地请他回来后一定要好好讲讲,他们这次活动的经历或是些有意思的事。

    李桐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还说回来后让我给他洗尘,到时边吃边喝边再好好给我说说,我也答应了。他大概是在那所剩无几的清醒中突然记起了这事,才临时拜托小里的。

    后来听说张雷在医院里撑了一年半后因器官衰竭去世了,而李桐的状态也越来越差,他家人将他带到了国外的亲戚那里,此后他就留在了当地继续治疗。

    在这之前自己一直尝试想去看他,但却没办法,他的家人除了警察以外并不欢迎任何去探望的人,也恕不接待。我想那是因为他们太过于伤心的缘故。

    在学校的暑期之前成了至今见他的最后一面,而令人痛苦的是,自己一直没有实现与他之间的洗尘相约,以后也不太可能会了,而他却坚持完成了与我的约定。

    他当然一直没有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亚美面前他也从未提起过半个字。

    这当然是为了李桐,真相一直未明,自己无论说什么最终都会沦为谣言和揣测,给对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不想再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了,最好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忘了他们,让那两人之后的生活能够尽量平静渡过。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一直没个结果,其实也不难想象。

    李桐和张雷当时都是脑损伤,一直昏迷不醒,即使偶尔清醒也说不了两句话,更说不出什么重点来。另外那两个人也失踪了,剩下的小里当时并没有亲眼看到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那些警员也一直没调查出什么结果,也从没公布过关于引事的任何相关细节。

    从那之后他就特别关注相关的新闻报道,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在归云山中出事的还不只李桐他们这几人,而其中大多都是像他们这样的登山者。

    他早就对发生在这里的这些事故有所怀疑了,只是不可能亲自去做什么实质性地的调查,且不说时间人力体力金钱的限制,就算这些都不用考虑,他也不太想再来这里或参与些什么。从高中的那次旅程到李桐他们发生的事,还有他所收集的那些信息里,让他对归云山没什么好印象。

    可光凭坐在屋内对网上和道听途说来的这些有限信息进行推敲,是不可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的,更别提什么真相答案了,简直是妄想。如果真的行,那天下的警察岂不是都会变得很轻松了!

    没想到今天宝轮居然会主动谈起这些事,简直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甚至让他一瞬间以为她是不是也继承了她爷爷那种占卦卜算的才能,或是能看透人心。

    因此他并不是嘲笑宝轮,只是既高兴又意外,这样的话题与自己心中多年寻求的答案就这样奇妙般地契合在一起,为那些心结与烦恼松下了一点扣,就突然让他觉得一直以来自己是否太过于较真或是自作孤独了,看来并不是真就他一个人会关注这些,这才不禁笑出声来。

    但心中一片波澜的他却只能尽量假装平静,不能表现出对这些事过度地熟知与热心。尤其亚美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难保不会察觉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就更不能被重新揭开。

    所以他才是最想继续听下去的人,无论是宝轮爷爷的事还是关于这些意外的各种说法,都不会拒绝,只是没想过从这些事中还会衍生出这些如神话传说般的奇闻说法。

    “我们不也是登顶者的其中一员吗?那我们会不会。。。也会遭到这山的诅咒?”亚美瞪大了眼睛。

    业人陷入了沉思,不管宝轮所说的这些真假与否是否实际,都为自己多年来在这些事的思考和推敲上,又增添了更多新的想法与突破口。

    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故可全都是活生生的事实,具有这个共同点也是不容忽视的。这背后是否真有什么共同的因由存在?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恐怕的确是触犯到了这个触发条件上。

    “你们不觉得这里这些年又修建了不少新的建筑吗?”

    宝轮说的关于这座山背后的开发真相,这些真的都是她爷爷告诉她的吗?就连他所知道的也全是从他爸那里零零碎碎听来的,而且居然还不是真正的原因。

    这些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公开的信息,这些细节如果不是内部人员是不可能会清楚的,他爷爷又是打哪听来的?这些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不由竖起耳朵十分认真地听对方的叙述。

    “听说考察团遇到了怪物!”

    “啊!”亚美赶紧捂住嘴,生怕发出的声音被谁听去。

    又是怪物吗?还真是乐此不疲,看来这些鬼怪故事她爷爷没少给从小的她灌输。以前怎么都没听她说过这些,上次高中来这时,好像也没听到她提过关于归云山的这些传闻。

    不过。。。当时大概她也没这种心情说这些吧。而且就算是说了,自己或许也不是太清楚,毕竟那时的他还对她有些敬而远之,一直刻意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很少主动向她开口。

    他还记得,当时他们还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其中就包括迷路事件。。。惹得亚美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他都是不满地抱怨,也是从那开始,他与亚美的争吵越来越多。

    如果那时要是再多些勇气的话,也许情况会。。。他不由摇头苦笑,算了!勇气那种东西如果自己真有的话,早就使出来了。

    只是三个人大老远又费了这么大劲爬到这,现在却抱成一团在说这些鬼呀怪的,倒是有些滑稽。

第十章 计划

    此时与归云山相隔数重山峰和大片大森林的一座不知名的山顶上,一幢巨大的建筑内,窗后的一道视线正透过这些重重阻隔,投向归云山的方向。

    “不知现在这事情算是顺利还是不顺利?”他自言自语,呼出的气息被阻隔在玻璃前,留下一片模糊的白印后迅速退散。

    “那座山什么时候顺利过?”旁边一道声音突然响声,笃定低沉。

    他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侧身看向出声的人,一会突然大笑起来:“你说的一点没错!”说着从窗边退开,在一张垫着米色软垫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那帮老顽固永生永世守着那座山,我们就算想动也是爱莫能助!再说。。。我们自己人的事就已经够乱的了,还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他苦笑着摇摇头,那表情仿佛真有着无限的烦恼。

    坐在对面那人喝了一口手中杯里的酒:“哼!那些娘们叽叽的和平派,不过就是妄想着有天能够再回去,所以才不敢撕开脸来做的太过份。可惜打从出来的那天起,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哈哈哈!程老头,你之前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语气中并不隐藏讥讽之意。

    程老头抬起头来,严肃的表情中突然透出无奈的笑:“辉少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一直可都是中立派!”

    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随意地道:“是吗?原来我们族内还有中立派的存在吗?原来我真是经验尚浅,居然搞错了。”

    程老头不置可否,只是干笑着:“少爷未免太严厉了些。你们年轻人都很独立,想法自然与我们这些老古董不同。可对于那些族中老饕来说,越上年纪就越恋窝,这其中没有几人不想回去的吧。只是这也是无可奈可的事,毕竟这是祖上就做出的选择,与我们这些人又有何干?”

    辉盯着倒印在杯中的吊灯,那虚假的反光也有些晃眼:“是啊!就连我也没这个权力阻止他们这样的想法。”

    “少爷是想阻止吗?”

    辉苦笑一声:“我从来就没这种闲情逸致。只是怕他们总这样一厢情愿的,别到时吃了大亏又个个跑来我面前来哭诉,到时我就不知该管不该管了。。。”

    “少爷放心,您就是不管,他们也是不肯在外吃亏的。”

    辉并没有答话,只是将视线又重新投向窗外。心中却想,只怕在我这也是不肯吃一点亏的。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似各自想着心事。

    一会,程老头突然抬起头来,有些犹豫:“所以最好是。。。那边顺利,那么这个长久的问题也许就会完美地解决了!”

    辉并没转过头,视线依旧看向外面,手托着下巴:“这是最好的结果,怕只怕事情没想的这么顺利。”

    “少爷在担心什么,您觉得那边还有办不到的事吗?”

    辉终于转过头来,笑道:“是程老头你在担心吧!”

    程老头将背向后靠:“我可一点不担心,只要有少爷你的保证,其他的我倒无所谓。”

    “我。。。”

    辉刚想说话,这时屋内突然响起声音,声音不大,但不停顿地规律地响动着。

    他抬起手臂,将袖子向上推了推,露出手腕上的一只蓝色手表。手表上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他伸手在上面点了几下,屏幕黑了一下,接着面面亮了起来,里面出现几个人。

    他认真地盯着看了起来,表情变得饶有趣味。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好一会程老头才问道。

    辉将袖子重新放下:“那座庙峰又有人上去了!”

    “哼!这些不知死活的人还总是源源不断。”

    “可正因为有了他们,这样的计划才能一点点跨出去。”

    程老头突然叹了口气:“没错,决定让这座山重见天日也正为了这个。可我还是被吓到了,没想到我们族人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要依靠外面的这些普通人来作引子,偏偏先生又不在。。。”

    辉冷笑:“如今血缘越来越淡泊,这也是无力违逆的事实,如果不是先生用别的方法强行介入,恐怕我们也早与那些普通人无异了。这其中你们程家人可谓是功不可没呐!”

    程老头面上终于露出羞愧之色:“少爷。。。我正是因为想挽回一些,所以今天才来这。”

    “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身在这世中,没有什么活物能挡得住时间的摧毁,不是你们程家人,也一定会是别人。再说,也不知是撞了什么运,又偏偏摊上连续几任不恋家的先辈,这山也就封了这么久。”

    “好在计划看来是有效的。”

    “那座山可从来不会去招惹无缘无故之人,只是这个方法未免太笨太费力了些。”辉不禁直摇头。

    “那里的老顽固将山守的这么紧,又有咱们这些老饕拉着后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那边的计划,如果成功必将事半功倍。”

    “真的决定了吗?”程老头的脸上现出些担心来。

    “怎么?你现在又后悔了?”辉眯着眼盯着对面的程老头。

    “少爷,我算什么,都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不会后悔的!可这个计划是如此之大,我手下那些人也不非全是铿锵一气的,如果他们再得知我的决定,恐怕就要闹起来了。而我身为族长。。。”

    辉笑了:“可你并不怕压不下去他们,否则也不会到这来提出这样的条件。你不过是怕成为族中的千古罪人吧?”

    程老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辉将手中的杯子猛砸在桌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按压住他一边的肩膀,视线投向墙上一幅巨大的画,那是一位**的战士在星河月夜下披荆驭马的场面。“这里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就算你现在想下船,今夜你来这的消息恐怕早就传遍了上下。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族中那些人就没有好说话的。”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程老头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震颤,看来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平衡还是要被打破。

第十一章 心影

    亚美在和宝轮手挽着手一块走向深草丛时,那种久违的感觉突然浮上她的心头,让她突然意识到很久以来都没有和宝轮这样亲密过了。

    小时两人无论做什么总是这样形影不离的,可自从她对对方产生恨意的那天,就若有似无地将两人之间许多一同的旧习惯默默取消了。

    当业人决定不再理会宝轮时,她更是正中下怀地与对方立刻保持了距离。即使后来自己主动与对方和好,那也是别有目的,自然不如以前亲密。

    看来这些年自己的确错过了许多,主动丢弃了许多,不仅仅是与业人间的感情和难得的机遇,还有与宝轮那长久以来,如今已经糟糕到一塌糊涂的友情。

    她不禁在心中感叹,人的恨未免也太过可怕了太过于强大了,甚至能盖过其他所有的感情,不仅能催毁周围的一切,同时也能摧毁自己。

    一想到来时的那种可怕想法,她就羞愧难受至极,幸好自己及早醒悟。。。咦?自己是因为什么醒悟的来着,想起来好像有点搞不清楚。

    只记得当自己看到这片山中风景时,心中突然就开始释然了,大概就是这座山给自己的勇气吧!可能真如宝轮所说,这里具有某种不可名状的魔力。

    当她向对方提起男友的话题时马上就后悔了,自己现在自然是一片好意,心中也是存有很深的愧疚,想起这些年宝轮好像总是一个人,所以才不由说起这个。

    可见对方那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于心急,太于过想当然了,毕竟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与感情还没有回到她们小时候那样。

    就算她现在突然解开了心结,可宝轮一时又不会理解到。况且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的所为不可能没给对方带来一丝伤害,更不代表对方心中没有一丝怨恨和距离。

    其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与业人就要去国外了,以后可能没有什么时间与她聊这种好友之间常聊的话题。哎!这时机来得真不是时候,怎么偏偏卡在她将要离去时,反而让她开始苦恼起来。

    本来是打算告诉对方她与业人将要出国的事,可那是为了打击对方,现在决不能轻易说出口,直到一切真正确定下来再说,这之前她要尽量与宝轮重修旧好。

    而且即使自己出国了,也并不意味着就断了联系,她可以给宝轮发信息,还可以给她寄信,对!寄信倒是个好办法,能说所有说不出的话都说出来,可以尽情表达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些,她心中又升起了几分希望。

    此时,与此地相隔几重山峰,还有一片宽广森林的那座山的山顶上,送走程老头的辉正瘫在一张大软床上,像一条没了四肢的软虫,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一会突然又在床上来回狠狠地滚了几圈,头发滚得也乱成一团,停下来后又将下巴扣在床垫上继续发呆。

    其实今天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毕竟事情如他计划那般开始推进了,剩下只要好好执行便可,但所谓的好好执行可没这么简单,弄不好连整个船都会侧翻。一想到接下来麻烦事,他又开始头痛了,面上不由挂满了嫌弃和不高兴。

    一会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又突然挂满笑。他抬起手臂,按下手表上的一个金属钮,屏幕并没有如刚才亮起,只有丝微弱的噪声响起,他对着屏幕道:“过来!”

    不久,敲门声果然响起来。

    “进来!”他将背紧靠在身后垫高的枕头。

    门开了,进来位身材高挑相貌俊逸,将身上那套灰色西装衬托得潇洒帅气的年轻人,尤其那头丝般的秀发在灯光下十分闪亮。他在距离床前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

    辉半抬起眼皮:“今天程老头来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那你是怎么想的?”辉一副商量的语气。

    “不知辉少爷是什么意思?”

    “别这么紧张嘛。这对你也不是件小事,难道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他观察着对方,可对方无论是面上还是视线都无丝毫波动。

    “少爷和程族长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

    “我们可没下什么定论,关键看你的意思?”辉扬起一丝期待的表情。

    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如果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少爷和程族长就会无条件地答应吗?”

    辉低头看着身上白色睡袍上锈着的一朵紫花,语气随意:“那是自然。”

    谁知对方斩钉截铁地道:“我没什么想法,一切就依少爷你们所商量的决定。”

    辉突然抬起头,面上虽波澜不惊但嘴里却道:“奇怪!和你说完话我这心跳就突然加快,心情反而变糟了,你还是先走吧!”

    那人没再说什么,恭敬向后退,接着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辉心中不禁恨恨地想,早晚有天非让你哭出来!他在心中想象着,这心情突然又变好了。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伸手随意地点开,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屏幕上那两个女人好像正朝着什么地方走着,最后进了足以没过膝盖的一片深草丛里才停下,接着伸头向四周来回张望,似乎在防着什么。

    他顿时来了点兴趣,接着往下看。

    没一会,那两人突然开始边说话边解开裤子,他马上明白她们准备做什么,嘿嘿笑了起来。可接下来屏幕上只是迅速闪过一抹白色,接着那两个人的身影便先后被长草丛淹没在其中。

    他立刻又失了兴致!还生起气来,这两个女人可真够绝的,这山上连片鬼影子都没有,居然还是找了这么高的草丛,遮给谁看呐!

    他关掉屏幕,将手表卸下甩在一边,整个人又重新倒在床上。

    就没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吗?哎!真想亲自参与那边的计划,可是坐在这个破位置上,一点也动弹不得。不!自己真要插上一手也不是不行,反正都已是身染其中了还端着做什么!否则怎么对得起那帮老家伙!嘿嘿!

第十二章 幻境

    失败了!我居然会失败,这样的结果令它有些震惊,一时无法反应!怎么会失败?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事实就在眼前,确确实实地,它失败了。

    那个做作的女人如今已经没什么价值了,而剩下的,之前对它评头论足的这女人大概有可能是,但它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去相信,所以才会对她又做了次试探。

    这次她没能逃过自己的术,可以说完全迷失在其中,果然之前的那次只是运气,那么她也不是了!本以为就这样解决了也好,反正最终不过都是养料而已。

    可是却失败了,为什么?

    按理说她是不可能突然就能醒过来的,那个没用的男人就算将她直接撂倒也不可能让她醒过来,甚至对方还可能拉她就这样一并拉下去,因为这次可不像之前的浅术这么容易解开。

    可只是被那男人轻轻一拉,就被轻易打断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男人的问题?不,不可能是的,这点它可以确定,那男人什么都不是。

    那么。。。真是她?不,如果是的话又怎么这么容易就中术!不会的。啊,真是想不明白了,倒底这是怎么回事!除非。。。是她自己?

    想到这,那双藏在杜鹃花丛中如深谭琥珀一般的眼睛猛地缩紧了,紧盯着对面不远的三人。以防万一,看来还需再继续试探下去,直到能确定为止。

    对面的这二人也是一点也想不明白,宝轮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的这样的事?简直有些莫名其妙。刚才她那个样子该不会真是想跳下去吧,还是只是一时被景迷了眼?

    如果只是被晃了眼,那倒还算万幸。可如果真是有意为之,那说明她心中一定藏着一个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那会是什么理由?亚美想到这里就害怕,怕这个理由会与她和业人有什么关系!那么她们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了她了。

    “你真的没事?”

    “当然。”宝轮语调快而短,似乎刚才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亚美心中疑惑,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平静,可真的是如此吗?此时她心中又是怎么样的?

    而业人与亚美的想法是不谋而合,他也担心宝轮心中一直深藏着什么想法,与刚才的行为有着什么直接的关联。他害怕地意识到,或许自己与亚美对她的影响比他们自己认为的要深得多。

    “我们还是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吧,感觉这里一点也不安全。”他是真的既担心又害怕。

    可亚美不想回去,她并不是不想顾宝轮的心情,也不是对刚才的事打算视若无睹。她只是觉得,这趟旅程是宝轮提议来的,如果现在就回去的话,日后肯定又会变成和上次一样的遗憾吧。

    业人见亚美没什么反应,以为她是不愿意:“听话!现在下山时间上还来得及,我们快走快行!”他边说边弯下腰,打算收拾地上的包。

    业人看起来相当紧张,这点让亚美心中有些不快。

    而且如果刚才的事真是宝轮有意为之的话,那么他们越表现的紧张,就越会适得其反地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尤其是在这样的朋友面前,会使她更加难堪而无法掩饰。

    她还算了解宝轮,如果她心中真有鬼,是不可能马上就能平静如初的,现在心中肯定有些心慌不定吧,这种状况下就收拾东西走人只会让她更加失措不安。

    最好还是应该先让她在原地休息会,缓一缓心跳再动身也不迟。当然这些细节业人作为男人是不会明白的,或者他太过于着急了,已经忽略了这些。

    “没关系的,我现在感觉没什么事。”

    她看向宝轮,察觉出对方也并不想马上就走!可业人都这么说了,宝轮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强留我们,自己也不好反驳紧张的业人,但也不能把宝轮的心情就这么直接讲明吧!

    “只是临走前让我给亚美拍几张照吧。”宝轮看向自己。

    她瞬间似乎懂得了对方的意思:“啊!是呀!来这里还一张照片都没拍,未免太可惜了,也对不起这双拼命爬上来的腿,还是拍几张吧。”

    两人一唱一和,好说歹说,业人终于答应了她们的请求,她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说到拍照,她其实倒真想在这里好好拍上几张,毕竟这样云海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的,就算天天都有,这山顶也不是天天都能来爬的。说不定以后连入口都会被重新封上。

    她还想和业人一起拍,可他现在恐怕是不会答应的,虽有些遗憾,但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以免他突然改变主意。而宝轮。。。还是算了吧,她现在恐怕也没这个心情任自己摆弄。

    她仔细观察周围,这里有生长并不密集的参天粗树,和缠绕在树干而起的绿花般的藤蔓,大小小散落的石块,啊!还有块立起的巨石,巨石顶上长出像头发般的绿须草。那边还有立着一簇簇长着须白野狼尾的草堆,像是立在那里开屏的绿孔雀。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挑了不少当背景点都感觉不错的地点,只可惜宝轮还是像以前一样,似乎不太会拍照,毫无技巧可言。如果是专业的摄影师,那一定是不会辜负了如此美景吧。

    她瞟了眼不远处游动的云海,青茫的山尖,空中橘亮的光线,其美丽壮观令人内心澎湃无法直视,还有崖边那一簇簇鲜艳的野花丛。啊。。。那边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可业人绝对不会允许的,想到这她看向他,没想到他突然站起来说要去后方的小庙看看,这不是正巧合了她的意吗?没有这个管家婆在一旁看着,不知要松多少口气,可她也不能完全不顾宝轮的情况吧。

    “我们还是到那边的花丛去看看吧。”

    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起,心中本就非常想去,最终还是轻易地答应了。

    啊!去吧去吧,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倒底是什么!可即使你们全都是普通人,我也不会忘记要给你们的教训,这么容易放你们下山的。

第十三章 心术

    这么多年以来,它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但没有一个是招人喜欢的。来这里的每个人,他们心里都潜藏着许多对同类无法察觉的可怕罪恶,这种想法如腐烂臭味在这里经久弥散。

    只要是生物都无法逃脱情感,但其中有两样来得更容易更甚,那就是仇恨与嫉妒。正如它也拥有这样一副无法背离这些的躯体,和一直无法消除的令人厌恶的烦燥感。

    但它可以确定,至少在这颗星球上人类是最为神秘最为邪恶的生物,他们并非没有原则头脑,恰恰正因如此才更容易受惑迷失。不过这也正体现了他们的价值不是吗?就像眼前这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的确令人生厌,那个对它品头论足的女人更是令它一时无法解读,她给人的感觉简直不能称作是人类。而那个做作的女人,光是眼前这种不停搔首弄姿的姿态就足够令人作呕了。

    从她身体散发出的气息中就能感觉得到,这分明就是个自我满足欲超强又目中无人的家伙。在它眼里,那明艳的花丛里躺着的不是个美人,只是头食而无厌的蠢猪。

    可也只是如此了,它之前在她身上所追寻的那种气息、所需要的那种事物却在无形中尽然消散,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它始终搞不明白,难道那种浅术发挥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效果吗。

    不!这绝不可能!虽说这些无形的东西并非百分百可控,但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是不可能就如此悄无影踪的。但如此没用的垃圾,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当它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身体早已飞了出去,那愤恨的利爪张开来,直直刺向了对方的的面颊和脖劲,这女人的尖叫更让它胸中厌恶万分,气愤万分。

    直到那女人滚了悬崖,它才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它并非后悔这么做,只是这样直接的行动并非是自己所主张所计划的那样,如此的愤怒似乎也比以往来得更深更直接。

    自己倒底是怎么了?虽然平日里所为与今日并非有什么过大的区别,但今日所发生的事可说是犹为反常!它似乎被什么暗中的东西引诱着,牵引着,激发着。

    啊!难道它自己也中了术?这附近有这样的存在吗?它怎么从不知道。是谁?是什么未知事物潜藏在暗处在算计着它?这里可是它的地盘,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它将视线投向那个正蹲在崖边一脸苦相,对悬崖下探头探脑的女人,会是她吗?可从她身感受到的只是常见的罪恶情感,除此之外什么都。。。

    不!不对!什么都没有不正代表或许有着什么吗?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比刚才更为接近,正好可以一试。它紧盯着宝轮,眼眸流转,那对琥珀深瞳中似有星辰闪动,瞬息万变。

    这回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可那女人的行动似乎并受到一丁点的影响,失败了?它再次失败了?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是她吗?真是她吗?

    翻身而过,天地倒转,她瞬息间穿过这片云雾,当快要与这天上美景失之交臂之时,她凭着本能伸出了手,抓紧了与现实连接的那根粗藤。

    “亚美,亚美!你在吗?”

    我在!她想回答,却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脸部、颈处一滴滴地落在胸口。救救我!她在心中狂喊着千万遍,却是有心无力。

    美景如之前一样未有丝毫变化,而她却已然身处地狱之端,感觉手臂生生被扯成两段,粗藤嵌入手掌,渐渐从痛得麻木到毫无知觉。

    “亚美!快!抓住这个!”

    当她的视线已然渐渐模糊时,上面伸下来一根棍子,可她却无法抓住任何东西,如果这只手松开,她定将万劫不复。啊!痛楚与惊慌甚至使她忘记还有另一只手臂的存在。

    可她发觉自己就算想起来这条手臂的存在,也无法很好地指挥它。她艰难地尝试着,指令似乎穿越了整个银河系才渐渐到达目的地。最终手臂还是动了,她终于抓住了那根棍子。

    从棍子上传递出的将她向上拉扯力量让她安心不少,如果自己这里再加把劲配合,或许就可以慢慢地爬上去,可她身体却是如有千斤坠绑着,一丝能向上的力量也没有。

    随着从上面传递的力量毫无进展且慢慢减弱,她的心也猛沉了下来,才意识到光凭宝轮那点力气,恐怕无法将自己拉上去,可偏偏业人又不在,这简直太可怕了。

    一想到这,她的四肢甚至整个身体的存在感全无,求生欲带着仅存的意识开始飞离遥不可及之地,一种迫不及待的解脱感侵袭着她的身心。

    放手吧!不需要再坚持了。

    就在她犹豫再三,与拼命从身体里挖出力量还是舒服地妥协斗争时,下一秒,命运已替她做出了决定,拉扯的力量突然松开了,她随手中的棍子直坠而下。

    时间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余地,只是一晃她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最后一丝将要湮灭的意识似乎瞬间脱离出这副躯体,随即便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物?也或许。。。它可能正等到了永久所等待的那个答案。想到这,它胸口涌出一股兴奋与冲动,不由地从草丛里直接走了出来,带着谨慎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对方投向她的目光中虽带着无比的憎恶与厌弃,但她身上的那种普遍的罪恶气息却在渐渐消散,如果连这个也要消失,那么她还能将剩下什么呢?

    哈哈,对方认为自己是妖邪吗?不是!它从来不是,根本就不是。这世上的确是存在妖邪,可那就是人类自己。而它,不过就是个被迫的参与者,旁观者。

    如果你是那个答案的话,那有天你也终将会明白,人类所看重的所有东西,所感受的所有东西,所制造的所有东西,所意识的所有东西,都毫无意义。

    到了那时你将会如何选择,与之共识共存,还是找回本源的自我?我期待着你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

第十四章 离魂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就像他难以去理解天地剧变是如何发生的一般。为什么好好的人瞬间就会这样消失不见,为什么有些事一瞬便会改变人的一生。

    他平生第一次清楚地明白,有些东西甚至连逃避都无法做到,就这么毫不留情地直直地朝你扑面而来,紧紧扼住你的脖子夹紧你的头颅,逼迫着你去面对。

    他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甚至连她平日的面容都无法在脑中回想,只有瞬间被挖空胸膛的剧痛在胸腹来回滚动,他无法承受无法呼吸,双眼一片模糊,痛苦的要窒息了!

    “亚美!亚美!”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尾音消失在远处。

    一片灰蒙混沌突然将他笼罩,周围光亮被尽数压制而渐渐褪去。天是开始黑了吗?我还在原地没有下山吗?宝轮又去哪了?怎么感觉和之前所处的景色有些不一样。

    他尝试着到处走动,但无论多久去往哪个方向都无法到达任何地方,周围一切像是被涂抹过一般模糊不清,如同高度近视的人在夜路中行走。

    他是被困在哪里了吗?是迷路了还是怎么着?和宝轮走散了?

    “业人!”就在他有些茫然无措时,这个声音响起了。

    他胸中一阵欣喜,果然刚才的宝轮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亚美?是你吗?你在哪?”他紧张地四处看,但什么也望不见看不清。

    “业人,你为什么会来这?”

    他有些不太明白:“你怎么这么问,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的吗?”

    可那声音突然就消失了,许久都没有响起。

    “亚美?你还在吗?你现在究竟在哪?”

    “业人,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我当然没事,只不过可能是迷了路,我们好像全都走散了。你呢?你怎么样了,还好吧?幸好我们先遇上了,这么大的山能遇到可真是幸运。你先在原地等着,我想办法去找你,千万不要乱跑。”说着伸手去掏身上的口袋,希望能找到个点火的东西。

    “不要来!”声音冰冷严厉。

    “为什么?”他停住动作,心中疑惑。

    “你不能来我这,绝不能来找我。”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怎么了?”

    “我。。。业人,你们已不能再相见。”

    这话让他开始担心起来:“难道你是受伤了?”

    “我不是受伤,你应该知道的。”

    他拼命摇头,不知怎么心开始突突跳起来,越跳越快,像是要马上飞出嗓子眼,几乎是喘不过气来:“不!我不知道,你不让去找你,我又怎么会知道。倒底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你要说这样的话。。。”可是说到这,他已是有气无力。

    “业人!你已经不需要再勉强自己了。”

    “为什么你一直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他已是带着哭腔。

    “你没有什么事是不明白的,没有我也许你会变得更轻松。”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轻松。。。我会痛苦,我的后半生都会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你总是这么认真这么爱钻牛角尖,危言耸听大可不必如此。”

    “那你要我怎么办?装做视而不见,什么都没发生过,每天依旧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吗?”

    “这样就好!”

    “呵!”他苦笑着:“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你就变了,变的这么快。以前的你是从来不肯放开手的,也不会说出这样纵容的话。”

    “不要再去逃避做一个‘坏人’,如果所谓‘正确’的事会让你倍感痛苦的话,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去遵循的规则,也没有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如若再坚持,你将会为无尽的虚伪而付出代价!”话音沉静了一会,又响起:“业人!放过自己!”

    此后这个声音再也没响起。

    “亚美!亚美!”

    耳边渐渐响起清晰的声音,是水滴击打在石面上的脆声,随即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不断向周身侵袭而来,终于睁开了眼睛。漫天的雨滴从灰暗的天空中飘然而下,无情地砸了的全身。

    身上已被浸湿,面上和双眼也都溢满了雨水,世界在眼中变得混乱模糊。有好一会,都以为还在之前的地方,这样的情景与刚才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那依旧是个梦,一个可怕残酷延续深渊的梦,而现实就如这无数雨滴一般无情冰冷。更可怕的是,可能他只是在借亚美的嘴来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原来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只想着如何去逃避现实。

    已经没救了,无论是自己还是所有事物,一切都被打乱破坏而不复存在了,今后自己该如何自处?也许他根本不配再活下去,不如。。。就这样跟在亚美的身后,一了百了。

    他缓慢地转过脸,看向不远处的悬崖,拼命想挪动身体,可这躯体就如生了根扎进身下的地面,使他无法移动分毫。自己这是怎么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了吗?

    不,这一次他不想再逃避了,痛苦给予了巨大的力量,终于让他从地面挣扎了起来。他看到了宝轮从远处的雨幕中突然出现,他看着她犹豫了一会,什么都没想。

    他慢慢挪到悬崖边,向下张望,谷底一片漆黑,似有一只巨大的怪兽蹲伏在那里,就等着吞噬自上而落的人。他突然有些害怕,尽管胸中的冲动更多些。

    “业人!你要做什么?”宝轮跑上前来紧紧拉着他的手臂。“你是又想做什么傻事吗?”

    “。。。”他虚弱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总之我是不会松手的。如果你真要跳下去的话,那么我将会跟着你一起落下去。”

    不知为何,他似乎被剥夺了与宝轮说话的力气,这也许是来自他自己内心的产物。

    “雨越来越大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和我一起去庙里,我已经把东西全搬去了,那里可以升火。”宝轮拉着他的手臂开始慢慢向后退。

    而他,竟然这么没出息地跟着她的脚步,当转过身时,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和肮脏的雨水混在一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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