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正的梦想
“我不想再想了，不想了！不要再想了，不要想起来这些。”撕裂的喊叫声在室内旋转回荡着。
上方一间观察室的观察窗后，几位身穿白衣的人却丝毫听不到这种痛苦的声音，只是冷冷地看着下方的人发狂崩溃扭曲，如风暴般地横扫周围的一切。
“他如今的情况如何？”王所长的声音不带有丝毫波动。
“好多了，毒性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人回答道。“而且其他情况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比想象的好？那他现在这样是为何？”
“这正是倾向于恢复的一种表现，本来他极可能会失去情感记忆，变成毫无情绪的活死人。但如今却在渐渐记忆回复，相关情绪也爆发出来，不过也许是十分痛苦的回忆吧，所以他才会有暂时性的崩溃。”
“有没有记忆混乱的现象？这种极端情绪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虽然峰值是有偏高，但波动都在正常值范围内，我们会持续观察的。”
王所长点点头：“他的身体状况能承受吗？”
“身体是没什么问题，在前期治疗期间各方面都有保持均衡和补足。主要还是精神，这种崩溃虽属人类正常反应值范围，不过精神学科中一向都没有什么笃定的理论。
如果他因太过于痛苦而始终走不出来的话，到最后情况反而会更糟，到时我们可能会再次对他使用精神类药物，但这就可能会伤及他的脑神经，甚至失去一些肌体功能。”
“这难道是个死循环吗？”
“如果他一直都是如此的话，是极有可能陷入这种循环中。除非换个大脑可能会有所不同。”说话人的面部不带有任何一丝表情，仿佛他才是早已失去了感情和情绪的人。
王所长瞟了他一眼，面上有些不悦：“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不要压制，要舒缓性的药物，尽量。”
“是。”
“。。。假如没出现最坏的结果，或是连续几天都有保持较好的数值，就放他出来吧。”
他的表情终于表现出一丝意外：“要转到普通病房做物理治疗吗？”
“到时你通知我，我会安排的。”
“是！”
王所长出了研究所踱步到后院。
后院西侧有处高耸的小山坡，坡上植被茂密鸟虫不息，竖着一片朝天的原生态杂木林，每当暮时落日挂在树捎上，万丈金光透过树缝将整个山坡都披上一层金衣，那情景尤如天边圣殿。
院中地面被开挖出一部分，搭设着玻璃矮棚，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药草，这里也是她的其中一片实验田。她走到玻璃棚前，正准备弯腰进去，电话突然响了。
从特殊的号码上可以看出对方是方干事，她接通电话：“说。”
“Y331号的资料有些进展了，已上传到我们的平台。”
“好，知道了。”
“还有3313那边的情况，我们的目标可能被别人盯上了。”
“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无业流氓，目前和住在目标隔壁的女人在同居。没什么其他的背景。”
“有没有在机构登记过？”
“他本人没有，不过和他一块同居的那个女人倒是有登记资料。他还曾把这女人带来试过药，收了不少好处。”
“又是个人渣！这对3313的回收计划有影响吗？”
“目前并没有什么，他好像只是经常去骚扰目标，大概是两人以前有什么私下的过节吧。”
“那就继续监察，必要时可采取相应的手段。。。对了，他的身体状况如何。”
“只是个毒虫。”
“是吗？从头到脚都毫无价值的人。总之无论如何不要让他影响到回收计划。”
“是。还有Y331中的次目标人物孙宝轮，最近与我们的3313目标有些接触。”
“噢？她们本来就是同事，有接触也不奇怪。”
“的确，但之前孙宝轮与在目标并没有太深入的关系，甚至可能不是什么常规的朋友。但现在她在目标的兄弟所开设的药店里干活。”
“是吗？那她对回收计划有影响吗？”
“没有主要影响，只要她下班按时回家不要经常拜访好友。但对方的行动是无法控制的，这可能会令回收小组的人过于投鼠忌器，从而分散精力。”
“哼！让他们动动脑子小心一点也好，他们做事一向太粗暴了。让他们选个好时间，在回收计划实施前与监视孙宝轮的J组互通信息。Y号的计划最优先的，这没什么好说的。”
“是。”
挂掉电话后，王所长立即离开后院，回到研究所二层所在的办公室，打开抽屉拿出电脑。这种电脑是他们机构专用的，非常小，大概只有双掌这么大，平时只能用来执行工作相关的操作。
打开电源输入开机密码，接着又点开桌面其中一个图标。
她揭开戴在大拇指上的戒指的盖子，下方屏幕循环跳出几个数字和字母，她小心翼翼地确定再将密码输进去。密码是不允许输错的，否则软件和电脑都会锁死，再去申请权限就麻烦了。
她打开标有Y331的资料，读了一会上面的内容。上面没写更新更多的东西，只是有一条值得注意，苗小华最近频繁出动，与家族中的人有密切的接触。
这代表着什么？难道他就要回到家族了吗？这是极有可能！而回去则代表着他应该会尽快去实施他目前所酝酿的计划。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每隔一段时期都要在家族中实施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从没来不是什么小打打闹，都是直接关乎着他们家族的前途和未来的前进的主方向。
这次他又想做什么呢？是否和他刻意接触的孙宝轮有关？这些都是需要注意的重点。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计划的详细内容和运转的方向。
她合上电脑，将背重重靠向椅背，闭上双眼。
这次的行动能成功吗？她能抓住他的尾巴吗？能再次和他面对面吗？她已经受够了这些年追逐的日子，她只是。。。只是想能再次站在他身旁，与他一起做研究。如果可以实现，她宁愿不要隐语会的位置。
第三十章 不和谐的协议
阳光正在西方地界做最后一丝挣扎时，宽大书房中的一切都陷入昏暗之中，高至天花板的书架，落地式电动地球仪，窗边一架天文望远镜，角落处一套沙发茶桌。。。全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唯有正中那扇高大的悬窗闪耀着神圣的亮光。
窗前的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皮椅上，背对着身后办公桌，视线投向远处的日落风景，那是已陷入一片灰暗的连绵群山，尤其山脚处黑得像块墨，只有山顶被仅剩的半块落日染成金红色，成了一条起伏在天际的光线。
“你何时才会兑现诺言？”站在屋内的人看到的只是窗前人的黑色头颅。
“着什么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呵呵！既然如此，有必要扣押我们的首领吗？”
“世间最难测的是人心，如果光是用嘴说说那路边的狗都可以。那不过是个保证而已，如果你们没有别的想法，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的倒是动听有理，那么你们又能给我们什么样的保证？”
“。。。我不能，这并不是由我说了算，我只是个代理人而已，你不是很清楚吗？”
“是啊，你们组织虽然的确不是什么小手笔的地方，可想吞下风希氏集团就有点痴人说梦了吧，你知道他们在海内外多有多少公司，子公司，常规企业吗？”
“那也不是由我做得了主的，虽然我身在组织中，但对他们的野心并没什么兴趣。”
他笑出了声，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你只需要达成你的目的是吗？可如果让我们配合你这个代理人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能启用双倍的力量尽快达成你们的目的这不就是好处吗？还是说，你们如今靠那些生物医药，医疗试验赚得脑满肠肥，已经放弃了当初的成立机构的目的了？”
“哈哈，你这种口气。。。好像一个人。我记得应该是G区的王总干事吧，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你极力推荐她进隐语会，是不是与她有什么交情？”
“多年前与她在同个地方工作过，仅此而已！而我推荐她进隐语
会也不是为了这点可怜的交情。我只是认为比起隐语会那些糟糠，她对我们的计划和目标都会积极响应，我们目前需要这样的人不是吗？何况她如今管理着研究所，是不能独独落下她的。”
“。。。”他不得不承认事实如此。
可虽然他们机构创立的目地与对方组织的目的相似，但那也仅仅是相似，有些东西还是有着根本上的区别的。对方当然知道这种区别所在，所以才会扣押首领作底牌。
因此这样的计划和目的都不是他们在最确定和最充足的情况下想要的，现在这样。。。有点像是被逼迫或不得已才为之，他们很被动，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他们会吃亏的。
况且为了这件事他特别启用对方所推荐的人，不惜坏了规矩得罪隐语会那帮人，这是要不得的，这不值得，他现在就有些后悔了：“总之，我也需要些实质的东西，否则我不会再听之任之。”
放在书柜旁的磁悬浮地球仪自带的灯光并没有打开，仅仅孤寂无声地缓慢转动着，留下一串浓重的黑色残影。
“你不再管你们首领了？”
“。。。如果你们再不给出确实的保证，我会当他已经被你们撕票了。”
“哈哈哈哈！”笑场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息。“他可是你的小外甥！”
“在我们机构中是不讲亲疏的，有事公办。”
“是吗？”椅子突然转了过来，只是他的面容依旧模糊在黑暗中，只有两只眼睛和背后高大的窗户在发着光。“那么为什么从一开始你不这么坚绝地拒绝呢，为什么到现在才说要收回手？”
“。。。”
“会长！”他伸出手示意对方坐下。
会长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还是走到角落的沙发前转身坐下了。这个过程中他尽量将身体挺直保持优雅的姿态，除了光线实在太暗，他也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有多么在意这些令人糟心的事。
桌前的人稍歪着头看着他，待他坐定后才接着道：“当初你们这伙人从一开始就是有目标的，经年累月那些事越做越大后，许多没有你们这种目标的人也加入了进来。
可正当大家干得正欢时，你们这伙人却觉得能够实现目标的时机已然成熟，于是从几个早已扩大的联合团体中硬要独立出来创立如今这样的机构。
这种动荡改变的波及甚至使得这些团体差点鸡飞蛋打。可你们依然不管不顾当时的窘境，回到这里来，用存续的资产和冤大头的投资将机构搞了起来。”
“所以你们现在又想来找我们的麻烦了？还是专挑我们机构正风声水起时！王总干事是你的眼线吗？”他伸展了下胳膊，打断了对方的话。
对方冷哼一声，并没直接回答。“而当初设立这个机构的领头的人便你小外甥的祖父，也是你的岳父。正因是你岳父，所以首领的位置才始终没有落到你头上。”
会长靠在沙发上声音平淡：“你倒底想说什么？”
“机构的原始股还有基础资产都在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身上，这是你岳父的遗嘱你无法违背。不过你的小外甥年纪还轻，有他在你完全可以垂帘听政保住你的地位，更能做些你想做的小动作。
可若没有了他，你觉得你上位的机率有多大，被人拉下马的机率又有多大？被人盯住机率又有多少？”说着说着他笑了：“我想说的是，对你这样的人他有很大的价值！”
“你对我们了解的不少，这些王总干事可不是那么清楚。你倒底是谁？真是他们的代理人吗？”
桌前的人站了起来，从桌后绕了出来，向空中伸出手：“会长！我们以后的合作会很愉快。”
会长也站起身，挪着步子走到对方面前，但他还是很犹豫并没马上抬起手。
对方并不着急，只是微笑着。
会长终于抬手，但却并没握上去：“我不会无条件答应！”
第三十一章 记忆中的人
“那个叫余有的，你上次不是曾提起他好像有点面熟，你想起来是谁了吗？”
“怎么，他又来骚扰你了？”顾泽从堆满中药的桌前抬起头。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前几天在楼道里，我送欢欢去上学，他就这样直接拦住我们。”顾兰学着余有当时的样子张开双臂。“我当时有点吓坏了，以为他真的要对我们做些什么。”
“他没干什么吧？”
顾兰摇头，但面上仍是心有余悸：“没有！他大概是喝醉了，或者是。。。”
“或者是什么？”
顾兰把头向前伸了伸，将声音压低：“或者是他用了那玩意！”
“。。。”顾泽反应过来。“啊，我也看出来了，大概。。。他做这种事的可能性相当大。”
“还可能性？连我都看得出来，十有八九，别忘了我也啃过一段时间的医书。再说小区里也有些关于他的传言，就因为上次那件事闹得有点大。”
“是狗的那事吗？”
“是啊！从那时我才觉得他是真的可怕。”
顾泽默默点头，一会又道：“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是怎么可能次次躲得过，他就住在隔壁和那个女人一起，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搬走。他和那女人关系好像也不好呀，可还是一直在一块。”
“你下次出门时仔细点，先观察观察周围，确定没有他在再走。”
顾兰无奈地直摇头：“我从自己家里出门还要时时绕着这种流氓？真是无法无天了！我想要不要报警？”
顾泽想了想：“暂时不要吧！他现在离你这么近，如果一个没搞好人又被放了回来，到时惹毛了他我怕你更会有危险。”
“也是！除非有确实的证据让我亲眼看着他再也出不来，否则。。。”顾兰抚着胸口：“他倒底是谁，你真想不出来吗？”
“。。。这个！”顾泽有点犹豫。“我是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印象，但这种印象并不是近些年的，应该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我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些事。”
“是谁？你快说呀！老是这么温温吞吞的。”
顾泽停下手中工作：“我小时候去姐夫家里玩，好像曾在那里见过他。”
“什么？”顾兰听这话显得极为诧异。
“他那时还很年轻，比当时的我也大不了几岁，不过那只是偶尔几次的恍恍一憋，所以我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况且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更加不能肯定这个余有就是当时那个他，仅仅只是记忆上的条件反射而已，也许只是轮廓长得有些像的人或者纯粹是我的错觉。”
“不！也许这并不是什么错觉。”顾兰皱着眉挤着眼，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你这么一提我好像也有些印象了。。。是有这么个人。”
“是吗？”
“当年王勇家里的确有这么两个看着比较面生的人，对！是对父子！父亲和我公公好像有生意上的往来，听说还替我公公做点事，至于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记得他还有个儿子，有时偶尔会跟在他父亲身后去那里，但的确出现的次数不多。人不怎么爱说话，总是闷着头站在一边，所以我当时对他还有点好奇。
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他是有点像余有。”
“真的像？”
顾兰连连点头，像是找回了一些自信与安全感。可一会又愁眉苦脸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他当时真的很年轻，总爱垂着头，长相我没能看得特别清楚。而且时间太久了！现在的余有。。。他的这种生活感觉长相上改变也很大吧。”
“如果他常期生活不规律，还有一直在用那个的话，对相貌是有些影响的。”
“可既然我们俩都觉得像，那可能真的就是他吧？这不正好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一直在找我麻烦了吗？”
顾泽轻点头：“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是。毕竟再坏的人，他要找一个人的麻烦多少也是有些原因的，很少会这么无缘无故。既然你和他之间无怨无仇的，那么他大概是因为和姐夫一直有着什么瓜葛，才找上你。”
“可这是为什么？难道王勇和他有仇吗？我觉得不像呀，那时他们好像都是朋友。”顾兰的情绪有点激动。
“这只有问姐夫才会知道吧！姐夫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顾兰犹豫起来，话语不如刚才利索：“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他之前就一直在出差，中间回来过一次收拾了点东西马上又走了，直到今天也没回家。”
“噢？他以前出差有这么长时间的吗？”
“。。。他之前打过一次电话回来。”
“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问欢欢的情况，还说这次出差可能要耽误很长时间。”
“那也未免时间太长了点，他应该是在国外吧，姐夫没给你他下榻旅馆的电话吗？”
“没有。电话是也是用公用电话打的。”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只要在国外不是都会留一个紧急联络的电话吗？”
“我不知道。”
顾泽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你打去他公司问了吗？”
“问了，公司的确有派他出差的活，但说是前段时间就已经结束了。不过他有回公司销差，但又说有些私事要办，要出私差，所以请了一段时间的个人假。”
“噢？那姐夫现在不是公差了。他没告诉你他要去哪？”
顾兰无力的摇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那现在他不是一走了之了？不管孩子了？”
“他之前有寄钱过来。。。”
顾泽绕过桌子，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递给顾兰：“我虽然是你弟弟，但也没立场参与你们的事，不过你之间有什么大问题吗？是不是。。。”
顾兰接过杯子：“没有，真的没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概他真是有什么不能和别人说的事要去办吧。”
“你真的没问题？”
顾兰摇头。
“好吧，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顾兰又点点头。
“你的病。。。这些日子你感觉都好些了吗？”
顾兰笑了：“这个是没问题的。”
第三十二章 日常行动
“站住！混蛋你给我站住！”
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跑在最前面的人却是充耳不闻，头稳如驼鸟脚上像是绑了风火轮，以无法眨眼的速度跑过这条公路，又急转到另一条曲曲弯弯的泥土路上，追在后面的两人紧跟着。
路面顿时尘土飞扬，被追赶人的脚步在黄烟中时隐时现，但能看出他在这种弯曲迂回的路上也如履平地。追赶在后的两人明显开始吃力，气喘如牛挥汗如雨，已渐渐掉队。
“呸！这死家伙怎么跑这么快！根本不是人！”一个瘦高圆眼吐了一口唾沫。
“我快无法呼吸了！”另一个稍矮的人道。
“都是土，别说话了留点力气。”
两人奋力追赶，却与前面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小路尽头有处向上的陡坡，高度不过几米，表面有不少碎石烂砖，还有一堆白色垃圾。两人咬着牙跑了上去，只感觉腿肚子上的筋疯狂抽动着，整只脚从脚踝处像是要脱离出去，生生地痛。
“不行了！已经连续多长时间了，那家伙是怪物吗？”矮个的人大喘着，膝盖已经有些弯了，步子也开始慢了下来。
“别停！他已经快看不见人影了。”瘦高个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也许是受同伴的影响，脚也不听话地软了下来。
“我真的喘不过来！”矮个捂着胸口，胃里翻江倒海。
高个不知如何是好，是顾及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同伴还是继续追？而且他自己也已经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两人头上突然出现一片阴影，一双长腿从上空迅速跨了过去，接着一个人影落下并快速掠到前方，很快便不见了。
“是谁？”矮个瞪大了眼睛，张着嘴。
“好像是副队请来的那个新人。”
“是。。。特搜队的那个？”
高个点点头。
“乖乖，他跑的可够快的。
“那是当然的吧，特搜队的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和我们可不一样。”他弯腰伸手将矮个扶了起来。
“那他的绝技就是跑的快？”
“这我怎么知道，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出任务。不过我想他不只只有这点本事吧。”
“你轻点，我的脚好像扭了。”矮个挤着眼睛，跳着腿。
高个又伸出另一只手：“看来你平时训练的强度还不够！”
“说话也不怕歪了嘴，平时训练的时候最先偷懒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高个笑了：“可是看见没有，我可比你要能跑！这就是体力上的差别。”
矮个一把推开他，但那只扭到的脚刚接触地面，他便痛得龇起牙：“我只是不走运，踩到一块碎砖。。。”说着他弯腰随手捡起一块半截砖扔下斜坡，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踩到的那块。
他看了高个一眼，伸手架在他的肩膀上：“你也别死撑了，你要是能行你早就追上去了。”
“要不是你拖着我的后腿，我当然早就追上去了。”
“你可别拿我当借口，你刚才不是吹牛说体力很好吗？现在就去追。”
高个直摇头：“那我可走了，到时你可别又拿我丢下你不管说事。”
“我可不会。”
高个真的一溜烟地跑走了。
“切！说走还真的走了，有特搜队的人在还逞什么能！”
五分钟之后，高个在路边一片小树林里找到了那两人。特搜队员正把人按在地上，那人拼命挣扎，甚至找准机会挥出拳头揍向对方的脸，结果还是被死死地压了下去。
他赶紧跑上前去帮忙，两人将合力将这人反手拷上手拷：“你是小宏吧，还真厉害，这么快就追到了，而且力气还不小。”
小宏只是友好笑笑并没说什么，两人将那人直接拎了起来，压着他出了林子。
“罗哥呢？”小宏左右看了看。
“啊！刚才在那小坡上他的脚扭伤了，估计正一个人慢慢往回走。我们就沿着回去的路向停车的方向移动，应该能在半路看到他。”
大概十几分钟后，在接近停车的那条公路旁，他们与小罗汇合了。
“哈哈！小罗！你知道吗？从后面看，你走路的背影像是只螃蟹。”
小罗没好气地垂着头：“幸灾乐祸是吗？正好我从首席司机的位置上退下来，接下来的二个小时你这个助理就自己开回去吧。”
“啊！”高个终于不言语了。
“回去让我来开吧。”小宏说道。
高个笑笑：“不用了，才两个小时嘛！很快就到了，你看着手里的人就行了。”
二个半小时后，三人将车开到市效的一处派出所内，和所长打过招呼后直接将人关进了羁押室。接着进了隔壁的休息室，小罗一屁股倒沙发上再也起不来了，高个和小宏也坐在一旁休息。
“你给副队打电话了吗？”
“那当然！否则我们在这等什么？”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半小时左右吧。他在市局开会，结束了也要开车过来。”
“还是一个多月多前的那个案子吗？”
高个点点头。
“副队最近好像一直为这个案子跑市里，还没什么进展吗？”
“听说是如此。线索太少，而且之间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关联。小组里不少人觉得失踪人恐怕已经不在了，想要改变侦查方向。”
“这是当然的吧！尤其那个被掠走的女人可能性最大。”
三人一时不再言语，小罗闭上眼睛，那两人则打开电视喝着茶。一会小罗又翻身起来，将鞋脱掉，将脚放在沙发上，隔着袜子揉着自己的脚面。
“你的脚还好吗？”高个侧过头来。
“没什么！”
“你把袜子脱掉给我看看。”
“不过只是扭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伤。”
“脱掉吧。”高个站起身走了过来。
小罗慢慢脱掉袜子，露出肿得山高的脚。
“都肿这么高了，全是一片红！不行，还是先去找医生看看。”
“不用了，一会副队该来了。”
“小宏不是在这吗，他比你说话可要清楚得多。”
一直看着这里的小宏肯定地点点头。
“我先开车送你回队里吧，那里有医疗室。”
“真不用了！”
高个上来就架住他的胳膊：“你还怕别人笑话吗！”
第三十三章 灵之桥的秘密
当姜勤风尘仆仆地赶到市郊这所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十多里路的派出所时，休息室里只剩小宏一个人在等着他。对方见他进来，赶紧关上电视站起身。
“小潭和小罗呢？”
“罗哥的脚扭伤了，看起来有点严重。潭哥先送他回窝里了。”
“没什么关系吧？”
“不碍事，就是有点肿，走路有点不方便。”
姜勤点点头：“那人呢？”
“在隔壁羁押室。”小宏走出门口，姜勤跟在他身后。
两人到达走廊尽头，左手侧是另一条通往别处的走廊，右侧则是上二楼的楼梯。
姜勤让小宏暂且等一下，他转向右侧上楼去向所长打招呼。不到十分钟再次下了楼，两人一块走向对面那条走廊，在尽头右拐角处便是羁押室的入口。
两人推门而入。三道并排的铁栅栏门将这间屋子横向分割成两份同等长度，每一道门后的空间都相当局促。他们白天带来的人正关在最里侧的一间。
两人走上前。那人此时正头顶冲外，半歪在一张靠墙而立的短小金属长椅上，双腿架悬着。小宏用力拍了一下栅栏门，金属杆发出轻微的鸣响。
只是门后的人并没表现出大的反应，仅是头微动了动。透过他那理得相当短的平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头皮上的一块小小蛇样的青紫印记。
姜勤倒是不紧不慢的，拉过角落的一张椅子，摆在栅栏对面坐下。小宏见状也退回来，在角落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姜勤翘起腿，观察着门后的人：“你们机构需要做肮脏事时，启用的都是那些底层会员。不过既使这样，那也是经过特别挑选的特定对象，像是真正走投无路求靠无门或是无可救药的人。反正你们的系统里拥有所有会员最详细资料，挑选这种事对你们来说并不难。
只是除了肮脏事，还有一大堆正经事也是需要不少人手的，甚至需求更多。比如像你目前的工作，担任研究所的换班看门人，还有其旗下医院的一些基础打杂工作，像是焚烧垃圾，搬运物资，看护危险病人，甚至充当临时护院打手之类。”
说到这，门后的人扭了扭身子。
“即使是这些工作，只要接近要点，那么比起那些底层的临时雇工，选人可要更慎重得多。既然选人慎重，那么肯定就有一份独立出来的员工名单存在，以便选驳参考和统一管理。
要得到这份名单可真不容易，而且还是正式提交前的原始名单，从上面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被真正被选中的人。我们只能照着名单上一一把人抓来，不知走了多少弯路，而你？呵呵，我敢说你一定不是被驳下来的那个。”
那人突然从椅子上坐起来，双手压在长凳上支撑着身体，垂下的头微侧，冷冷地盯着栅栏外的姜勤。
姜勤笑了：“我想知道，你们的研究所还有医院都在干着什么勾当？你虽然不是核心员工，但也肯定见识了不少东西吧。最好能绘声绘色讲出一些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那人依旧冷冷地盯着姜勤，突然他笑了，面上浮现出十分不屑的表情。
姜勤的目光似乎也冷了下来，他揭开身上外套，从里面掏出一只对讲机，在顶部旋了几下，按下左侧的通话健：“开始。”
下个瞬间那人的叫声响起，同时从椅子上迅速弹了起来。他的弹跳力似乎很好，跳起时头顶几乎贴上天花板。
“呵呵！怎么样？”
那人终于发起怒，跑到栅栏门前疯狂地摇晃拍打，发出一阵金属狂响：“你们警察居然滥用私型，在椅子上装电，我要告你们。”
“原来你会说话！”姜勤伸出手指敲了敲对讲机。
瞬间门上火花四溅，那人尖叫着退离栅栏，疯狂地甩动双手，但很快双臂就无力下垂，嘴里发出痛苦的哼声。垂下的双手十指已是一片焦黑。
“在这里，在你这类犯人面前我可不是什么你所想象的那种警察，更不存在任何的手下留情，你不会见到律师检查官，家人亲属和任何想帮助你的人，你最好想清楚点。”
那人瞪着双愤恨的眼睛，那双眼越瞪越大，几乎都要从眼眶中翻鼓出来。同时嘴唇也渐渐变得宽厚，嘴角向两边扩张延伸。那双焦黑的手，手指之间粘连在一起，变成一片。
姜勤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变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小宏也从凳子上站起身，摆出一副警戒的架势。
就在这个瞬间，一条长长的红色带子从栅栏缝隙中伸了出来，以电光火石的速度直奔姜勤面门而去。小宏眼疾手快伸手挡在了姜勤面前，带子甩在他的手臂上立刻升起一股淡黑色的烟，同时伴随着烧灼的气味。
小宏赶紧晃手甩开带子，姜勤也跳到一旁，他瞟了小宏一眼，只见刚才被红带接触的那处衣服已被烧出一个大洞，暴露出的肌肤也被烧伤，露出鲜红的肉。“你没事吧。”
“没关系，只是小伤。”
两人都紧张地盯着对面，那红带子此时正忙着在栅栏门上来回游荡，片刻功夫门已被腐蚀出一个宽洞来。那人伸出焦黑的手，掰开已残破的门。
姜勤早已掏出手枪，对准即将要破门而出的怪物。
“副队，枪不一定有用。他的舌头不仅灵活且速度很快，还带有腐蚀性极强的唾液，我看你还是先走比较保险。”
“我还真怕把他给打死！”
“让我来对付他，可以抓活的。”
“这方面你比较有经验。”
“没有。”
“什么？”
“我没这方面的经验，我只是个。。。新手。”
姜勤哭笑不得：“万局长真是给我挑了个好人！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他逃走这个责任你要全背。他死了也是！”
“你放心吧！副队。”
姜勤无奈摇头，快速离去前又最后瞟了眼那怪物，对方已破门而出，红带子再次向自己伸来。
难道这就是灵之桥的秘密吗？之前一系列调查中他虽早有耳闻，也数次与这类擦肩而过，可这么清晰地面对，这还是第一次。
第三十四章 情动
小罗双手趴在窗户上，正出神的看着远处半掩在青烟中的叠嶂山峦和丛丛茂密的树林，这里不愧是以前的疗养院，幽静隐蔽，连最远处的鸟叫都能清晰地传至这里。
窝设在这不仅具备足够的隐蔽性，对办案时所需的头脑也有一定的清醒作用。他心美滋滋地掏出手机，打开里面的照片夹，就着远处美景，一张一张翻看着里面的照片。
“你看什么呢？乐成这样！”
突然的声音，与同时拍在他肩上的手惊吓到了他，手机从手中滑落：“坏了！”他用尽力气伸长手臂，勉强勾住了落下的手机，可因支力不稳，下一秒又从他手中重新掉落。
就在他绝望之时，一只白色手臂从旁边伸出，眼看距离上也是不济，可就像变了魔法似的，手臂突然伸长了点，轻松就将落下的手机又捞了回来。
小罗转过身，看到小潭，小宏两人站在那，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而小宏手上拿着的正是他的手机。原来刚才的那只白手臂是他，不愧是特搜队的，有点东西。
“真是太感谢了，宏兄弟，晚上罗哥我请你吃饭，食堂里随便点。”
小宏微笑着点点头，伸手将手机递还，小罗也上前一步伸手准备接住。谁知旁边小潭却一把从小宏手中拿过手机：“给我看看，你刚才究竟在看什么这么出神，不会是女人的照片吧。”
“这家伙！”小罗想抢回手机，无奈脚上有伤，机动性大打折扣。“快还我，刚才就是你拍我的肩膀吧！你这混蛋，要是今天手机掉下去，从今以后我都和你没完！”小罗向小潭伸手抓了几次都捞空了，开始气急败坏。
小潭边灵活闪避对方边打开手机翻看：“哈哈！果然是女人的照片！她是谁？还蛮漂亮的，你女朋友？”
“快还我。”小罗拼命追过去，面上开始发红。
“你看！小宏。”小潭闪身到小宏身边，把屏幕对着他。“小罗这家伙根本配不上人家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妹妹。”
“妹妹？”小潭愣了下。“和你一点也不像，真是妹妹？”
“当然了，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
“亲妹妹？”小潭直摇头：“真的不像，你说呢小宏？”
小宏没回答，只是微笑着。
“你看连小宏都说不像。”
“狗屁！人家根本就没说话。快把手机给我。”
“不表态就是肯定！哈哈！只是妹妹就看得这么入神，你多久没交女朋友了。”
小罗孤注一掷地扑了过去，终于圈住了对方的脖子。“你给我拿来！”他伸手去抢手机，两人扭作一团。
这时从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小罗你的脚伤都好了吗？”
小罗看到来人马上松开了手：“啊！副队！是小潭，他抢我的手机！还欺负我腿脚不便。”
小潭嘴里弹了一下响，龇着牙不屑地道：“你是小学生吗？居然还告这种状。”
姜勤看向小潭：“那这是事实了。”
小潭缩了缩头：“我是看他沉迷女色，想提醒他一下。”
“什么沉迷女色，那是我妹妹，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一旁的小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潭则把手机晃到姜勤面前：“你看副队，说是兄妹哪里像了，妹妹明显漂亮多了。明明就是在偷看女朋友，刚才你是没瞧见他乐得那样。”
姜勤在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瞬突然定住了，伸手一把抢过小潭的手机，将视线全聚集在那张照片上。的确相片上的人眉目清秀明眸浩齿，一看就是位十分阳光的女孩子，只是这些都不是他所关注的重点。。。
可旁人不会了解他此刻真正的心思，这样的行为只是令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小罗心想副队怎么也和小潭一样，喜欢抢人家手机，他平时也不像是会如此八卦的人吧，不过这也难说，谁让他妹妹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呢。
而小潭则觉得副队一定也是被照片上的女人给迷住了，这很正常嘛！别看他平时一副冷酷无情雷厉风行的样子，可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宏则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副队逐渐拧在一块的眉毛。
也许是感受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姜勤很快收回视线，将手机还给小罗。“你妹妹的确和你长得有点差别。”
“哈哈！我就说吧！”小潭一副幸灾乐祸。
“他真的是我妹妹。”小罗把手机赶紧收进了口袋里。“只是我们家里人说她长得像我爸家的人，和一位姑姑很像。可我却像我妈。”说到这点他似乎有点委屈，撇着嘴。
“你姑姑？”
小罗点点头。
“有她的照片吗？”
小罗有点糊涂了，副队果然也是属于八卦类型的人吗？而小潭则在想，难道副队觉得小罗的妹妹还太小，追求起来有点难看，所以找上长得比较像的姑姑，副队果然好这口吗？
“啊！我这里现在没有照片，如果你想看，下次我回家把照片拍下来。”
姜勤默默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小宏：“你的伤没问题吧，我听医生说还有毒性？”
“那没什么！只是很轻微的毒，打了针解毒剂，再吃几天点药，一星期左右全都能好。”
小罗这才注意到，原来小宏手臂上的白是绕了一圈规整的纱布：“原来你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真的只是轻伤。”
“你这也太迟钝了，小宏就是被昨晚我们逮住的那个人弄伤的。”
“那家伙？他有这么厉害吗？”
小潭摆摆手，笑道：“昨晚的场面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我就说不要在这里躺着，你非要劝我。”
“你不是忙着看女人吗！”
“你这混蛋。”
姜勤抬脚转身走出去，在经过门口时他停了下来，但并没转过身：“小罗，你姑姑叫什么名字？”
“啊？”小罗从与小潭的斗嘴中回过神：“她叫罗曼！很好听的名字吧。”
小宏则注意到副队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下。
“她今年多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她是我的大姑姑，听说几十年前就失踪了。”
第三十五章 夜思
“先生就要回来了？”
“少爷已经在安排了。”
“那我们的事不是迫在眉睫？”
“不必着急，我们根本都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
“他以前也完成了数次计划，这是有迹可循的。”
坐在一扇圆窗下的年轻男子轻晃着头，头顶的明月照亮他的身体轮廓，带着模糊的散光，使他整个人更加柔美优雅：“说是如此，可这次大概不太一样，至少我感觉到的不是如此。。。”
“是吗？”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年长女性垂着头。
“总之，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就是你让我把投票权让给少爷的原因吗？”
“我们今后不要再参与了这些小事，这里面毕竟也暗含先生的意思，既然我们都猜不到他的计划方向，盲目反对有可能反而会坏自己的事。”
云姜有些不服气：“那么你从一开始就不要参与嘛。”
“哈哈！我只是提醒下那些小子，我还没死。”
“真是老顽固！”
他继续道：“重要的是先生回来之后的事，要实行计划必须经过全族人的同意才行，可如今先生一呼百应的时代过去了，所以他才会找少爷做靠山。如果想要获得所有人支持，大概就会多少透露些内容吧。”
“如果到时先生还是不肯说呢？”
“那么不愿跟随的人就会更不相信这些了。”
云姜皱着眉想了想：“先生和少爷在族中搅合的那些事，表面看来就是为了占据至多的话语权，大概他们。。。”
男子回过头来：“到时他们可能会直接抛弃那些不服从的人？”
云姜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轻点头。
“那有什么关系，你忘了吗，族中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这倒也是。”
男子上前两步，走到旁边的大师椅前，拉了一下袍摆，轻轻坐下：“而且由此可见，这样的打算大概指向两种可能。要么先生是为了适应时代变迁所做出的些许改革，要么就是这次计划可能会引起不少人的反对，他们只是在提前打预防针罢了。如果真如果不正好可以证明，这次的计划与以往都大不相同。”
云姜想了想还真是，如果是预见到时会遭到反对，那么先生宁愿冒着力排众议风险的计划倒底是什么？她越来越好奇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
“东家，是我。”门外响起年轻女子的声音。
“什么事？”
“小东家来了，就在外面的厅里。”
丰老皱眉扶额，一副头痛的样子：“这孽障怎么又来了？”
“呵呵！人家可不像你，老奸巨猾，那可是个脚踏实地的孩子，真是难得，是另一种优秀呢。”
“太过于脚踏实地了，对族内事总是后知后觉。”
“有你在背后教导有什么可担忧的，说不定你比所有人活得都还要长些。”
他的笑容像株迎春花：“你可别开这样可怕的玩笑。”
云姜从椅上起身，抖了抖衣服：“少爷今天好像又召集他们去讨论了，想来结果大概是出来了。我也回家去听听那些小辈是怎么和我描述的，一定很有趣吧！”她笑着向前走动，打开门便出去了。
厅中四角都放着花凳，摆在上面的青瓷盆中开着淡黄的四季兰，淡幽的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堂上正中挂着副高山流水的泼墨画，浓墨轻抚贵赏雅致。窗户全打开了，可以看见院中细杆多枝的金桂树，只是现在还不是花开时。
一会，从与一边走廊连接的厅角飘来一抹白色的身影：“这么晚了，是出什么事了?”
堂下坐着的人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祖父！孙子又打扰到您了！”
丰老在堂上的梨木椅上坐下，没好气地道：“你知道就好。”
对方倒也不在意，一副习惯的模样：“少爷决定了，本家的那个位置。”
丰老摆摆手：“坐下再说。”
丰成岩重新坐下：“我真想不出少爷的那个脑子里倒底装着怎样的想法！他居然扶起的是南宫家。”
“噢？”丰老拿起八仙茶桌上的茶碗，揭开茶盖吹了吹：“南宫家有何不妥？”
“我知道南宫家私下与依梅家有所勾搭，少爷扶南宫家就是肯定依梅家，少爷为何选择一个到如今还摇摆不定的家族，再说依梅家以前可是站在我们这里的。”
丰老嘬了一口茶：“依梅家从来没站过哪一边。上代当家也许还有些偏颇我们，可如今是梅南当家，他年轻又气头正盛，倒是和少爷有些聊得来。”
“你是说，那梅南早和少爷一个鼻孔出气了？”
丰老笑了：“也不尽然的事，不过是一时利益相当，一时又目的一致罢了。梅南这小家伙虽然天不服地不服的，但也不是什么横冲直撞的莽夫。”
“祖父的意思是？”
“你忘了南宫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应该是情报吧，在这方面他们家是一流的，因此也得罪不少人，听说。。。最后就是被那些怀恨在心的人合伙给灭了！从此才洗手不干，改去与外面的一些危险人物做生意。”
丰老点点头：“你觉得他们家族的事，和前不久发生的事是不是有些类似呢？”
“祖父是指崔家？”丰成岩想了想，这两家命运的确有点相似，不过依梅家运气好，最后苟延残喘了下来，只是姓前被灌上了‘依’字，世代以醒此罪。“难道。。。依梅家如今还在做这种事？”
“狗改不了吃屎，只是依梅家还没这么大胆，他们改为假手于人，雇了临时工为他们拼命！”
丰成岩一下跳了起来：“难道是三中之家的吕家？”
丰老终于正眼看向自己的孙子。“你居然知道？”
“少爷今日不仅是提携了南宫家，他还说恐南宫家新任，为了让其能尽快安稳地步入正轨，成为真正的六大家之一，所以又特别提携吕家为南宫家的副手，要两家通力合作。”
“哈哈哈！”丰老将茶碗扣在小桌上。“少爷不愧是首领，太精彩了！将南宫家背后的暗疮扯下来摆在台面上，他这可是明刀明枪的威慑！只是。。。”
第三十六章 南宫文的怒火
“混蛋，简直混账！”空中划过一道黑影落入对面的洒柜，黑影碰撞到其中几瓶酒，瞬间酒瓶和玻璃的炸裂声响，水流了一地，缓缓从吧台的入口渗出。
梅南的胸口起伏不定，南宫文还从来没见他如此激动。“好了！如今内部的公文已下发，事实敲定，你再发火也是无用。”
“你倒是很冷静？”梅南盯着对方的眼神如锋利的刀子。
南宫文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我哪敢不冷静？吕家虽是三中之家，可与我南宫家的关系也已持续数代，不说忠心耿耿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牢而不破的。少爷要扶持他们必定要与他们先通好气，否则他们决不可能如此轻易答应。”
梅南将垂下的刘海全向脑后捊，背重重靠在沙发上：“可他们不但答应了而且答应的很快，甚至你事先一点也没接到来自吕家的半点风声。这说明他们与少爷早已达成了某种协议？”
南宫文哎声叹气：“必定是如此，这也证明他们已与我南宫家产生了嫌隙。”
“你们南宫家有多少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如果你问我，我是觉得没多少。我们家在教给他们情报工作之前，就已制定了一套完善的规避风险的规则。可这世上哪有百分百的保证，况且又相交这么多年，他们手里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们也不是太清楚，对方也不可能会明白地亮出来。
只是平日没事时大家心照不宣，矮子不揭瘸子短。可一旦有事，那必定就是满城风雨，就算真没什么东西可攀扯，唾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人的，谣言更会使人发疯，你以为南宫家还能逃得掉第二次吗？我哪里还敢动？”
“哼！”梅南的嗓子眼咕噜着。“既然你们一开始就有规避风险的意识，难道不知时间越长虎驱就会越大，被虎反伤也是迟早的事，你们也愿意？”
南宫文无奈地摇头：“这世上也没什么两头都好的事，车一旦习惯在悬崖的窄路上开下坡，再想调头就要抱持着有落下悬崖的风险。况且这些也不是我能一个人决定的事。而且你梅南不是也很喜欢秘密情报所带来的乐趣？”
“你这是也要怪我了？”
“怪你？”南宫文突然笑了。“这可是事实！”
梅南有些奇怪他的话：“什么事实？”
“你知道吗？早在今日的会议之前，吕家当家助手吕宋就消失了？不过这是我事后才得知的消息。”
梅南在沙发上坐直：“品宋？就是你之前安排到山上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消失又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从山上回来了吗？”
南宫文揽过茶几上的一瓶淡琥珀酒，端起高脚杯给自己满了一杯，送进嘴里一口，这才咂咂嘴道：“晚了一步！我本打算尽量让他们不被注意，所以才指示他们等崔家的风头过去再下山。可那天回来的只有一个。我应该早点让他回来，或者连吕家都不要回才对。”
“那就永远不要回来。”梅南吼道，突然觉得有些失言，马上又止住了。他今天火气是有挺大，以致脑袋有点发昏。
“什么？”南宫文盯着他。
“没什么？”梅南也拉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南宫文眯着双眼，仔细地盯着对方的脸：“梅南，你一直有事瞒着我。”
“没有。”梅南干脆地道。
“梅南，我一直把你当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可是你。。。却在背后给了我一刀！你假借我的命令去支使吕家做出那种事。在这件事上吕家本没做什么，更不是什么知情人，可却因参与其中永远也抹不掉身上的这层耻辱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梅南，你忘了我南宫和吕家是做什么的了？情报！”南宫文重重地道。“你插我一刀也就罢了，可你居然胆大妄为把这把刀也插在了少爷头上！”说到这他扯着对方的衣领：“你难道忘了崔家刚被灭了吗？还是借我们之手。”
梅南不耐烦地推开对方：“那又如何？在这族中如果不赌上一把，是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没有人是会给任何人行方便的！看看！你们南宫家不是成功跻身六大家之一了吗？”
“可你为什么还要做多余的事？我们南宫家现在成了唯一一个被掐住脖子的六大家！这样的荣誉只会让他人笑话，我也成了家族的笑柄。这全都要怪你，我真不知道你连我也不信任？”
梅南不言语，只是一直喝着酒，他也很郁闷。他不是没预想过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少爷小小年纪胆子却如此之大，比他梅南更像个赌徒！姜家交出自己投票权也是他没能料到的。
面对南宫文起伏的胸口和愤怒的视线，梅南多少是有些愧疚，现在事情一团糟他当然有绝对的责任。“我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这是对方的要求，他要求我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还有他的存在，否则便作罢。”
“那便作罢！”南宫文吼道。
“你根本就不明白这背后所有的事。”
“那你倒是说清楚！”
“我不能。”梅南摇头。“到了如今我还是不能透露半个字，这和你们无关！”
南宫文从沙发上突地站起：“无关？”他无奈地直摇头：“如今我半点不能责怪吕家，在自己家里也抬不起头来，这全是我南宫文交友不慎所带来的后果。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们还有保勤署作保，否则真是万劫不复了！
我之所以还在这与你心平气和，是不想在刚上位之际与任何一个六大家交恶，尤其是你梅南，这只会亲者痛仇者快。我只能说。。。从此后我们各自安好吧！”南宫文甩袖离去，他的愤怒表现在被他带出巨响的门上。
好啊！这出戏真好！他算是遇到了对手。
他很清楚世间的事本就没这么顺利，也知道辛苦和努力不会绝对带给人荣誉和收获，更多的只是浪费时间！功成名就前的折戟沙场才是最常见的场面。
可是他不会放弃，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不是吗？
第三十七章 她的心事
全身收拾好后，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又来回照了遍，将床上事先准备好的小包拎起背在肩上，走到卧室门前突然停住，将动作放缓放轻，拉开卧室的门，将头先伸出去。
过道一片安静，光亮的地面没印出半个人影，她轻手轻脚走出来，转身轻轻将门带上。到了走廊尽头时又停下来，扶着栏杆望了望楼下客厅的沙发，母亲好像不在那里，只有一个工人正在打扫。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打扫的人注意到了她，刚想打招呼，她赶紧将食指压在嘴唇前，对方意会地点头，继续垂着头默默打扫。她拉开客厅的玻璃门来到前院。
母亲有时会在这里晒太阳，有时也会在后院散步，她希望这会是后者。
不过这里这么大，又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树植建筑，能面对面遇到的几率应该很小吧。即使如此她还是很小心翼翼，特意选了一条平时很少走人的小径。
就在她快接近出口大门，渐渐放松警惕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她全部的希望：“丰雅！你要去哪？”她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心中大叫不好，但也只得停步，并没立即转身。
叫住她的人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一道怀疑的视线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将她看了个遍：“你打扮成这样又要去哪？”声音比刚才更严厉。
她知道躲不过，只得道：“这和你没关系吧。”
“没关系？我有权力和责任询问家族中任何一个人的去向，尤其是你。上次你跑出去和依梅家的兄弟混在一起，差点惹出大麻烦来！事情过去了我本不想再说，可你到现在还是明知故犯！”
“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什么叫混在一起？梅图干的那些事与我没半点关系，又不是我指使他做的。”
“住嘴！这些话只能显得你更蠢！凡是对丰家有影响的事你都有责任向我报告，可当时你没打过一通电话给我，甚至自己也不避嫌，没追究你的失责已是对你的包庇了。”丰成岩似乎有点生气。“再说是谁让你跑去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梅南只是一个电话你便像是掉了魂一样飞过去。”
丰雅一时不说话了，她清楚哥哥点中了她的软肋。
丰成岩瞟了她一眼，放轻了语气：“丰雅，我不想再因为这事而不停责怪你，也不想将你当犯人一样圈禁。可你不能再干出那种糊涂事了。”
“大哥就认定我会干糊涂事吗？”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见什么人？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她本想撒谎，但大哥一定会查出来的，到时只会更麻烦。
丰成岩有些恨铁不成钢：“丰雅，你本不是个愚蠢的女人，可是一遇到那两兄弟，你就像变了个人。”
“。。。”丰雅盯着远处的一棵树，那上面似乎有个鸟窝。
“梅南叫你去做什么？”
丰雅鼓起一边的腮帮：“不是他叫我去的，是我主动找他的。”
“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梅图失踪了吗？”
丰成岩点头：“我知道，他从依梅家逃走了。那又如何？”
“那你不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我对他的事一向没兴趣。”
“可我想，我要去找他。”
“多此一举！更是无事生非，你不是对他素来都没什么好感吗？”
“这是两码事，至少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对他又多了点好感。”
“这和梅南又有什么有关系？
“我只是想从他那打听点消息。”
“真的？”丰成岩突然想发笑。“你真觉得将梅南拉出来去找梅图合适吗？”
“我。。。我不想把人想得这么绝对。”
“你应该想想了！”丰成岩拖着腔。“梅图为了完全的个人自由可以不管不顾，不择手段，而你。。。为了能见到梅南也和他没什么两样，甚至强迫自己变成一个既笨又毫无价值女人！你还没被利用够吗？”
丰雅白了一眼对方，瞬即又将视线转了过去，她的胸口涌动着：“我愿意！”只是这句话声音非常小。
丰成岩将头抬起，冷冷地道：“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
她不服气地看着丰成岩。
丰成岩的目光更加冰冷：“不要逼我采取什么手段。”
“凭什么，你为什么老是这样！我还是不是你妹妹？”
“这也是祖父的命令。”
“祖父？”丰雅露出不屑的表情。“上次就是他找人弄翻我们的车吧，要不是梅图我早就死了！这么不顾情面的人，你居然还听他的话！”
“你给我住口！”
“什么事呀？”一个柔软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两人转头朝向声音方向看去，一会，披着一件在阳光下微微反光的银灰色针织披肩的妇人走了过来。
“妈！”丰成岩叫了声。
“你们兄妹俩怎么又吵起来了？”
“妈你怎么过来了？”丰雅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你们吵架的声音都传到天边了，我还能不来？”
“妈！大哥又在欺负我了。”
母亲看了大哥一眼，又伸手拍拍女儿的手背：“小雅！你大哥最近处理公司的事，还有族里那些麻烦事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了，你可不能在这时再给他添乱呀！”
“那他还有闲空来管我？”
“小雅！”母亲加重语气：“你还是先回去，我和你大哥说说话。”
丰雅看看母亲，又触到丰成岩那张僵硬的脸，心想今日无论如何是出不去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回去了。
丰成岩看着她的背影直叹气：“越大越没小时这么聪慧了。”
母亲微笑着：“她这也不是变笨了！只是已快过了成家的年龄，她又真有喜欢的人，有些事恐怕越来越无法控制，你要试着去理解。”
“妈！我已经对她法外施恩了。”丰成岩看向母亲。
“我明白！”母亲点点头。“可你也知道！小雅小时最喜欢的就是父亲，那件事对她的打击要比我们任何人都大。梅南那孩子很像年轻时的他，虽然长相不同，但那份执着的性格有时真让人恍惚呢。”
第三十八章 忘忧客栈
“春啖桃花肉，夏饮青梅酒，秋熬白臂藕，冬围打边炉。嘿嘿！”窗下一张木质长桌前坐着一位青年男子，面前摆满各种珍馐，一手举着只晶莹透亮，表面绘着白梅枝的小酒杯，一手捏着白玉筷子，一副闲适淡然的表情。
“北山诚，你好雅兴啊！”
北山诚转过身，待看清来人后便笑道：“你也知道我就这点爱好嘛！”
来人在他身旁坐下。
北山诚忙推开桌上一只刻着山水石的竹盒，捏出里面一双绿石筷递了过去：“这里一直都没菜单，你想吃什么随便叫，天南海北飞天遁地还有那水里游的，他们全能做得出来！”
对方甩着肩膀，一副心不在焉：“我知道你这里的人都是有这个本事的，可我现在没这种口福。”
“是吗？”北山诚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说。。。”
出云砂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北山诚倒也不勉强：“那喝杯酒总是可以吧。”
她终于点了下头。
北山诚放下筷子，拿起另一只同样的梅花杯，提起酒壶满了酒递过去：“这可是一次开出九朵的夜昙所泡出的酒，最清热压神。”
对方接过酒杯，将视线投向窗外。
楼下是片绿条枝间结满黄色球花的红豆杉林，林子外是条宽阔的人行步道。越过步道有道向下的缓坡，与坡底齐平处架设着一道曲折的木栈道，栈道下便是一条正在阳光下泛着光的江水。
“这里风景不怎么样，视线倒是还不错。”
北山诚笑笑：“好风景不一定就是气势磅礴的名胜山水，有时这来来往往的人也是养眼的风景。像是相扶持的老夫妻，吵架的小情侣，哭闹任性的孩子，活力洋溢的少年男女。有些人在江边载歌载舞，有些人牵着手静静看风景，还有下雨天独自散步的人。。。”
“不过都是些普通人，一些无聊的事，有什么可琢磨的！”出云砂嘬了口杯中酒，只觉得满腔回味的都是淡幽清香。
“可这些在咱们这种人眼里就显弥足珍贵了。”
出云砂看了对方一眼，突然大笑：“哈哈，你说的倒有点道理！尤其最近的事，虽然你在这里一直躲清静，可多多少少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我这可不是躲，是真的没兴趣。”北山诚夹了一口菜送进嘴。
“是啊！现在也只有你这才能让人清静会。”
北山诚笑笑，提起酒壶给出云砂重新满上，给自己也倒了杯。他不想知道她的烦恼是什么，只是多少也清楚，无非就是族内那点无聊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争斗罢了。
这样的东西并不稀奇，却比人类在这世上创造出的任何一件东西，甚至比人类自己诞生的都要早，且永远不会有消失的一天。这东西不仅会使人类生生不息，总有天也会将其送上灭亡之路。
若真到那时，作为其中一员的自己也不过只是颗不起眼的弃子罢了！“这里可不是什么避难所，可只要你愿意到我这来，我是矜贫恤独的。”
出云砂撇着嘴：“你这家伙。我还没到走投无路那么惨！”
“哈哈！来我这只谈风月，莫论前程。”
“什么只谈风月莫论前程。”出云砂显然很不满。“我看你是怕我向你吐苦水，你会觉得厌烦吧。”
北山诚忙陪笑脸:“我哪敢！”他头指向窗外：“你看这天光还长，多少还是吃点东西。不如我做主再叫几个菜，咱们慢慢聊嘛！”
出云砂并没说话，北山诚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知道北山诚，他从没参与过族内任何一场斗争，无论大小也从不主动凑上去发表任何相关意见，他像避开毒雾般避免沾染一切这样的事件，远离中心。
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实在有些可笑，如果他真是生在普通人家便也罢了，可现实并不是。在她看来他不过是在说着些无谓的风凉话，借此来一直逃避。
虽然方式不同，不过他也并非族内唯一一个，像是程家的那些人，依梅家的梅图，还有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晋彻家。
门开了，北山诚在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来：“我随便配了几样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出云砂则将视线投向窗外，越过红豆杉的树顶看向远处的栈道：“那里好像有对男女正牵着手看风景呢，你猜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幸福洋溢吗？”
北山诚也伸着头看向窗外：“也许他们正在闹别扭。”
出云砂冁然而笑：“胡说八道，哪有闹别扭的人还牵着手的。”
“他们不想让外人看出他们正在闹别扭，讨厌被人围观，讨厌被人当作消遣的笑话。所以他们一定要将戏做到底。”
“那为什么不马上走？”
“他们也不想错过风景！”
“哈哈！胡说八道，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其实普通人也不像我们看起来的这么不错，他们并不自由，不是想去哪便去哪，也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独立思考很奢侈，要剥离规律的世俗对他们来说是种大考验。”
“听起来和我们也差不多嘛。”
“哈哈！”北山诚大笑。“你在说什么，如果是同样的条件下，我们当然要比他们好太多了，至少不用为衣食住行而发愁。”
“你这家伙可真坏！”出云砂将手架在桌面上：“我还以为你很羡慕他们。”
“我可不是依梅家的傻小子。”北山诚的笑容有点勉强：“我刚才只说了白天的风景，但晚上也许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同？”
北山诚的视线紧紧盯着远处那条波荡的江水：“我见过有将轮椅翻下栈道的，有因争执失手将对方推下水，有小孩子失足落水，或是将怀中可疑的黑色包裹投放入水，还有小舟曾在湖中翻没。。。”
“他们都是谁？”
“在那种昏暗路灯下，人的脸都很模糊，况且他们都刻意将自己隐藏在暗处。不过那大概都是普通人，甚至有些可能白天也曾来过。”
“你从没插手过？”
“插手？”北山诚摇头：“我没这种资格吧。”
第三十九章 传家宝 1
“小浩！”靠在一张雕刻着缠枝纹的松木床背上的人发出呻吟，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轻轻鸣响。
“是！”站在床前的一位小少年应道。
“他真的逃走了？”
“是啊。”
“。。。你别骗我了，他死了是吗？被杀死了？”床上的人越说越激动，一时竟喘不上气，脸上一片殷红。
小浩赶紧上前轻抚着他的胸口，又伸手将床头柜上的一杯水递给他。
他摆摆手直摇头。
小浩又将水放回去，继续抚着他的胸口，一脸不解：“表舅在说谁死了？”
床上人艰难地将眼皮抬至最高，死死盯着对方，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给看穿，终于他松了口气，呢喃道：“。。。那他真的是逃走了。”
“表舅！梅图表哥走了您怎么像是松了口气。”
“那。。。梅南是如何？他很着急吗？”
“自然了，他派人到处去找，还说要一直找下去，直到见到人的那天。表舅就放心吧，梅图表哥一定会被找到的。”
依梅长的脸又紧皱起来，嘴里哎声叹气。
“怎么了？您不希望表哥被找到吗？”
“不，我当然希望能找到他，可有时我想想，也许我真的是想错了做差了，他永远不回来倒是比较好。”
“表舅这是什么意思？”
依梅长终于看清对方那张还稍嫌稚嫩的脸，心中一动：“小浩，你觉得让梅图继续留在家族里还行吗？”
小浩想了想：“表舅，我可以说吗？”
依梅长轻点头：“你说说看。”
“说错了也没关系？”
“当然！这里只有我们俩，没人听见。”
小浩点点头：“我是觉得表哥留在这里一点也不会开心。”
“为什么？”
“每次表哥和我们一块出去玩的时候别提多有精神了，而且整场最活跃的就是他。可是一说到回家，回到这里来，他马上就焉了！表哥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他只想永远自由自在的。”
依梅长一直听着，心里是无比痛心，也许一直以来他都太勉强那个儿子了，太强扭只会造成他越来越极端的性格，如果自己能稍放一放手，也许。。。也许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这么想着，便揭开被子，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表舅，你要做什么？”
“没事，你在那等着。”
依梅长走到摆在屋内一角的一张屏风前看了眼，六扇屏上绘着一只金龙在海面戏水的画面，伸展腾挪姿态惬意，长长的须发上贴着水面，上面沾着晶莹的水珠，映射出点点碎金色。
小浩见他绕到屏风后，接着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十分好奇但却不敢偷看。好一会依梅长才从屏幕后面出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他走到小浩面前，将手伸开，掌心中是只长型黑檀小木盒，光滑油亮，没有一处雕花修饰，只有隐约在其中的丝丝木纹。也没有把手或是锁之类，整体严丝合缝。
“表舅，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依梅家的至宝，如果有了它，应该就能得到家族内大多数人的支持，更能坐稳当家的宝座。”依梅长说着将盒子递了过去：“你把这个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母亲，将来梅图要是回来你就把这个交给他。”
小浩有些不敢接，但最终还是伸出手：“这盒子怎么打开？”
“你不用打开，梅图知道怎么打开！”
“表舅还是想让梅图表哥做一家之长吗？”
依梅长不置可否：“我已不再强求了，一切只顺应天命。”
小浩从屋子里出来时，紧紧压住放在口袋里的那只盒子。
从生来他就不是处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他从来不用去争夺什么，与普通人相比并无多少区别，梅图表哥还曾经直言很羡慕他。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责任重大，觉得他似乎参与到了事件的中心。他加快脚步匆匆穿过院子，当走到一株由杂树林修剪成咆哮的山林灰熊旁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站住！”
他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不敢不听，只得顿住脚，转过身：“梅南表哥！”
“你小子今天怎么跑来了？来看父亲的？我事先怎么一点也没听说？”来人已站在他面前，那张脸虽然如雕塑般完美，但在他看来还是那么冷酷，令人生畏。
“我。。。母亲听说表舅不舒服，一时着急非要让我先来看看情况，好让她安心。事先并没有安排。”
“是吗？”梅南那双利眼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小浩疯狂点头，却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知道！表姑一向与父亲感情好，从年轻时就很深厚，比任何人都甚似家人。”
即使小浩不太懂得纷杂的事情，但也能听出来对方话语中不怀好意。
梅南放松了口气：“父亲还好吗？”
“他精神很差。”
梅南点点头：“他需要休息，你来看他固然好，但也不要太打扰他。”梅南说完转身打算走。
“我知道了！”小浩见对方要走，心中当下舒了口气，也抬脚打算离开。
“站住！”梅南突然又叫住他。
这一声差点没把他的整颗心给吓出来。他又再次停住：“梅南表哥，还有什么事吗？”
梅南快速走到他面前，眼睛停在他的胸口：“你刚才一直捂着那口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
对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拿出来！”
“什么？”
“别装傻，你若不拿出来今天休想回去。”
小浩也急了，来了脾气，拨开他的手：“我倒底让我拿什么呀？”
梅南抬起手，小浩以为下一秒会挨拳头，忙抬手捂住脸。谁知他只听到旁边叶子一阵响，接着两手被一股蛮力推开，下一秒两颊被强力捏住，一把揉碎的根叶全塞进他嘴里。
小浩挥动双手拼命反抗，对方的拳头却狠狠砸向他两只手的虎口处，他只觉手臂发麻一点也发不了力。接着他的嘴被紧紧捂住，对方逼迫他将东西全咽了下去，差点没当场把他给噎死。
当捂着他嘴的手终于松开时，他只剩跌在地上干呕喘气的力气了。
第四十章 传家宝 2
梅南盯着这只黑檀盒研究了半天，却一点也看不明白，也无法开启分毫，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开启的缝隙。他看向趴在地上的小浩:“这是什么？父亲和你说了什么？”
小浩捂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从以前就一直觉得对方很可怕，可梅南以前却不敢如此大胆，果然母亲说依梅家早就变天了，梅南一旦得到当家之位便会有持无恐。
梅南笑了，指向一边用树丛修剪出的灰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里面种的不只有杂木还有卫矛，所以整体才会呈现出深浅的颜色，你看这熊的眼睛便是那卫矛的红果。”
听对方这么说，小浩忍不住看了一眼熊眼的位置，刚才走过时并没在意，现在这个低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熊脸眼框的位置中真的有红色眼珠，细看那的确是由一颗颗红果堆积出来的。
“洪师傅干了园林这么年，对绿植可是颇有心得，自己也喜欢鼓捣一些新玩意。卫矛大多数是无毒的，可有一种嫁植变种，越靠近根径处毒性就越大，依份量部位而定，轻者腹痛腹泄，重者肠壁出血粘连，腹绞痛，呕吐。。。”
小浩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心中却是万分紧张，而且肚子好像还真有点开始痛了，不由伸手捂住肚子。
“你紧张什么，我还没说完！再严重者，内肠脱肛而出，下体大出血而死。”
“你。。。你敢！”小浩有些慌了，心中万分惊恐。“你敢害我，母亲和族中人都不会饶过你的！”
“哈哈，我是一族之长，你们居然敢在我背后搞小动作，就算办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哼！”小浩显然很不服气。只是刚才的那番吞咽似乎刮伤了他的嗓子，声音变得有点怪怪的：“你虽拿盟石可还未举行仪式，在外你只过是个代理族长，而在族内你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闭嘴！”梅南终于被惹怒，上前来一脚踢在对方的肚子上。
小浩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口水也瞬间滴落下来，腹部剧痛难忍。
“你以为父亲能坚持多久，他既把盟石交给我，仪式也必等不了多久，否则定必会招来族中非议，人心浮动，对依梅家没有任何好处，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小浩突然笑了：“难道你真的不懂吗？表舅的目的就在此，他迟迟不办仪式就是要让族里的人都知道，你不是大家众望所归的人！”
梅南没说话，只是挥起拳头砸向小浩，像疯了一般。
对方此刻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像虫一样蜷缩起来。而且从刚才开始他的肚痛就一直在持续，没有丝毫消退变弱的迹象，现在他真搞不清究竟是毒的作用，还是对方那一脚的缘故了。
突然砸向他的拳头停了，他全身都疼痛难忍，但却不敢起身，只能慢慢挪起头，从眼缝里去看。只见梅南身旁突然出现两个人，这两人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知道这两人是谁，那是他的跟班，也可以说是他的左右手，其中一个混血儿是梅南以前从国外带回来的好友，好像叫纳牙，听说在外无亲无故才来投靠，但许多人都有些排斥他。
任用外人在族中并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只不过能取信于人的还是很少，即使得到某个人的重用，但不代表族人就能全部接受。而且纳牙这人有点神秘，很多人也并不了解他。
“放开。”梅南甩开那两人的手。
“依梅长，请息息火，在这里动手不是好事。”这是邢李，他母亲是依梅家的人。
什么依梅长，小浩在心中直撇嘴，他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族长呢！
“梅南，你是有点过火了。”纳牙对梅南一直是这种口气，虽然他私下一直在帮梅南做事，但表面还是只以好友相称，这也是族人不信任他的原因之一，对他的无理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小子，这小子居然偷偷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梅南举起那只盒子。“我今天若是不教训他，这个族长恐怕今后也是难以服众。”
“梅南！就算有什么事也都交给我们处理，你用不着亲自动手。”纳牙抖了抖那对浓眉。
梅南看向纳牙，对方对他报以微笑，他瞬间便恢复了冷静：“这个盒子，你们务必要从他嘴里撬出是何用处，还有打开的方法。”
“明白！”纳牙伸手拍了拍梅南的肩膀，然后走到小浩身旁边，伸手便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浩此刻是剧痛难忍，哪有挣扎的余地，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小浩！你若是还想回去见你母亲，就识时务一些。”
“我真不知道打开的方法，舅父没告诉我。”小浩勉强挤出声音。
“有什么话我一会再听你说。”梅南对纳牙使了个眼色。
纳牙会意，拖着小浩钻入旁边的林中，一会便不见了。
“邢李！你陪我去见父亲。”
两人来到庭院深处的一座古宅前，踏上九层台阶，进了刚才小浩走出来的那道大门，越过一间古色古香的前厅，和厅后铺着黑石板的中庭，来到后进的一间屋内。
“父亲！”梅南推开起居室的风门，撩开一道草珠帘，进入里间的卧室，但在下一刻他却死死地定在原地。
刑李不知究竟，赶紧上前一步，结果也被镇住了。只见依梅长直立立的地坐在床上，瞪大双眼，一把直刀刺穿他的脖子，刀尖紧紧钉在后面的床背上，上面雕刻的缠枝纹已被血染红。
两人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梅南上前查看，只见血从脖子流过胸前，一直到他伸直的大腿上，再渗透到他所会的周围一片。他伸手沾了下血，还是湿热的。
“就在刚才，父亲就在刚才片刻才去世的。是谁？”
刑李依次捏起依梅长的双手查看：“血迹有抓握痕迹，右手食指根处明显的割伤，刀刃又是朝上的。。。东家可能是自行了断的。”
“确定？”
“这种可能性相当大。况且如果真有人潜入，刚才在这里的我们一定会知道。”
“为什么？”
第四十一章 欢天喜地
“嘿嘿！先生听说了没有？”
“什么？”
“梅家老头的事。”
“什么事？”
“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要挂了！”
“等等！听我说，梅家老头嗝屁了！就昨天的事。”他语速不由加快，生怕对方挂了电话。
“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他应该不是自然死亡。”
“先生果然是知道了。”对面的人突然有些泄气。
“我可没空管那些闲事。只是如果不是，你现在也没这个兴致和我说这些。”
“嘿嘿，先生果然还是了解我！”
“你还挺开心的，梅家的人和你有仇？”
“那个小兔崽子的事先生不是知道吗？”
“还是因为上次山上那件事？”
“他使我颜面尽失，威信扫地，我当然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我听说你让吕家做了南宫家的副手，不是让他吃了大憋？”
“那不过是向他打个招呼，叫他不要太嚣张！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真正的惩罚还没来呢。说起来他也算是家族的大叛徒了，只是算这小子聪明，我现在还没什么证据！”
“就算让你找到证据又要如何，这些事真能摊开说吗？就算能明说，你也无法百分百能定他的罪吧，而对他最有利的结果不过就是坏了族中规矩，而你却铁定会把程家从你身边逼走，因小失大。”
对面叹了口气：“哎！先生说的当然是对的，只要我一天无法完全掌控卫，我就永远无法有十足的把握。”
“你也别妄想了，卫是保勤署的人，不是你的私有物。”
“将来如果有个人能替我将听话的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该有多好。”
“。。。这该不会和你之前所说的计划有关吧？”
“什么？”
“你心知肚明！关于我回来的计划，关于对孙宝轮的安排，你这小子打的主意还不少，连我们也想利用吗？”
“先生在说什么呢！凡是以集体利益为大，我这也是为我们大家着想。我若与先生目标一致，何谈利用！”
“你小心玩火自焚！”
“。。。先生有些多虑了！总之，我不会放过梅南那混蛋的。”
“噢，梅长的死该不会是你。。。”
“先生怎么把人想得这样坏。”
“我真的要挂电话了！”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我错了！先生！”对面的人急切起来。
“。。。”
“先生，这族里人人都知道梅老头属意的是大儿子梅图，这些事哪用得着我亲自来？那老头可是一直撑到死都没帮梅南举行当家仪式。嘿嘿！在这种情形下他接下当家，那可是一辈子的污点，就算身处高位也必会矮上半分。哈哈哈，这简直是大快人心，总算能让我舒了口恶气了。”
“听你的意思梅长是自杀了？”
“这已是确定的事，如今在依梅家梅南的势头正盛，梅图又跑了，那老头本来就被气得一病不起，大概他觉着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梅图出头了，而自己在族中的风头又渐渐被最不喜欢的儿子所取代，这么对比之下，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没想到依梅长的脾气硬到如此地步。”
“哈哈，那老头当了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最后还算有点用。”
他可不想再听这些废话了：“我累了，挂了！”
“先生还真是随性！那么如果先生确定，我就在族中发通告了？”
“发吧！”
挂上电话，苗小华便走进浴室在将浴缸用水简单冲洗了一遍，接着放满热水，又拿出一瓶泛着蓝色荧光液体的透明小瓶，拧开瓶盖，抽出与瓶盖一体的玻璃吸管，轻轻挤出一滴。
他将室内灯关上，将放在浴缸旁小凳上那台形似pos机的机器打开，顿时这小空间内被蓝光充盈照亮，光影在墙上推开，与缸中淡蓝的水相辉映，浴室变成荡漾的蓝色海洋。
苗小华将衣服脱掉，将身体没入浴缸中。他似乎很放松，伸着腿闭着眼，过了很久，才将眼皮抬起，看向那台机器，开口道：“再和我说说宝轮的事。”
机器半透明的壳中蓝光不停闪跃，内嵌的屏幕上不停地交替出现01两个数字，一会便占满屏幕，又一页一页地显示下去。
“噢？你对她高中时发生的事特别好奇，你好奇那个学生会长为什么会看上她？她从来没告诉你们原因吗？一点细节也没有？呵呵！说得我也有些好奇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机器的光又开始跳动，数字不停在屏幕上冒出。
“你现在打字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她对对方下了咒？哈哈，她又不是魔法师，这怎么可能，她只是个普通人。再说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在逻辑之中发生，尤其是人的感情。”
光如烛火般闪动着，字也显现地很快。
“我骗人？我可没有，那你为什么会不相信，是出于嫉妒吗？”
光突然暗了一下。
“哈哈，你真是嫉妒了，你是个美人，自小受众追捧，也是孙宝轮从未体会到的。你的傲慢一直使你认为，只要不在你认为的合理情况下发生的事就不正常吗？看来你对孙宝轮不是一般的讨厌，所以后来你抢走了童业人是吗？”
屏幕不再显示数字。
“那孙宝轮呢，她当时对那个会长也有意思吗？”
数字重新显现出来，苗小华睁直了眼睛去看：“你认为她有这样的倾向？如果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嗯。。。也许你说的没错，孙宝轮也是凡夫俗子，自然有七情六欲。不过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应该不清楚吧，不过我想那也许是个不错的故事。。。”
这时门铃响了！
该死，应该是宝轮！只有她来，外面的人是不会主动通知他的。苗小华从浴缸中起身，扯下挂在一旁的浴袍匆匆披上。
此时机器内突然蓝光大盛。
“现在没你的事。”他伸手将机器关上了。
门开了，果然是她。
“你怎么穿成这样？头发也是湿的！你刚才在洗澡？”
“所以下次你来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提前打招呼？呵，你平时去我那好像也没提前打什么招呼吧！”
第五十章 葬礼3
众人散去之时，出云砂突然窜到了林岚旁边，拉住她的手臂：“看到没有，这才是梅南的本来面目。不过这个梅疏影可真够蠢的，怎么着也得手里有证据才能跳出来吧，就这样红口白牙胡搅蛮缠除了丢脸还有什么用。”
林岚倒不以为然：“她可不蠢！她很清楚自己很难找到到证据，所以才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不仅是要让依梅家的人知道，更是要众人也听一听她所揭发的事。”
“我看别人也不信吧，还不是让梅南就这么圆过去了！”
林岚看了眼云砂，在心中甩满无奈。这丫头空有股难得的冲劲，可惜有时智力方面就差了点，这大概缘于她是新上任，而之前一直都在学校生活，没经历过太多的事。
说起来，她能当上家主之位也完全是机缘巧合。
一般家主需要各方面综合能力超人，或是有一方面的极才，而极才也得是能对这个位轩有帮助的才能。可惜她们出云家向来对男人有点忌讳，才导致人才逐年调零。
上任家主其实本来指定的另有其人，凭心而论，那人比出云砂年纪大不了多少，但无论头脑和手段都要成稳许多，虽不算得全才全能，但能力绝对在出云砂之上。
只可惜她是个艺术狂，也许因为天生婀娜多姿细腰柳眉，所以对古舞尤其是祭祀舞十分热衷，把时间都花在研究和编排舞蹈上，还顺带研究一堆古籍史料中的乐理舞曲，听说有时彻夜不眠。
这导致她投入过多时间精力在这方面，而渐渐无暇顾及家主之位，权衡之下居然选择了舞蹈而放弃家主之位，之后便出国深造，直到如今已是渺无影踪，如隐士一般。
她一直无法理解有人会有这样的选择，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要的位置，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放弃吗？虽然族中也并不是没有这类人，且近年似乎渐渐趋于多数。难道真如他所说，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却可以自由选择不同的东西吗？
何谓自由，她不是太清楚，她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所谓的真正自由，那都是要拿许多东西和代价去交换的。有些事太过沉重，不是主动推脱便能推脱得掉的。
总之出云砂便是得了这样的时机，选择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还和父亲那边多多少少沾点亲戚，有他们林家在背后做隐山，无论如何旁人也得给几分薄面吧。
无论如何身处其位才知其责，她最近对晋选六大家如此热心，也是为了在族中挣一挣威信。她一直纠缠自己在选举会上为其说话，她无法完全拒她于千里之外才勉强答应下来，毕竟总得给父亲些面子。
只是出云实力太差，根本没有相帮的理由，在开会时她故意胡乱提了把意见，既不会让人觉得她就此事是认真力争，甚至会有些可笑，这也给了其他人断绝回绝这样无聊提议的理由，更彻底堵上了出云砂的嘴。
“她并没指望只是喊上两句就能制住梅南，无非故意想要在这样的场合，在他即将接手掌位之际给他个下马威罢了。她还要让所有人知晓自己儿子的失踪和谁有关系，如果这事是真的，今后众人皆知梅南便不敢乱动，就算和他无关，那将来无论人是死是活，梅南也都脱不了嫌疑。她今日又有何损失，反而赚大了！”
“这种事有人信吗？”
“不管信与不信，自古以来话语中都隐藏着对事物的影响，只要能在人心中抹下一道痕迹就已经是成功了，你不就对他很有意见吗？”
出云不服气：“我是从以前就觉得这小子阴沉沉的，一副天王盖世的嘴脸。不过这女人心计也挺沉的。”
“这不过只是基本操作。梅南新官上任，对方又是自己父亲一辈的亲属，他总是要吃点亏的。以后这样的麻烦还会有。”
“原来是这样吗。。。”出去砂视线扫向前方装饰得像是虎牢入口的灵堂。“对了！你去上过香没有？”
“暂时还没有。”
出云砂有点意外：“不会吧，你之前明明丢下我一个人跑走了，走了这么久了都还没进去吗？”她转着眼珠直盯着林岚的脸：“噢！。。。我好像明白了，你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人了吧，刚才我就见你的表情不太对。”
林岚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别的事如此迟钝，可对这些无聊的小事却如此敏锐，一击便中。
“那你是怎样，那个北山诚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他又搭上了？”
出云砂拧着眉：“什么叫又搭上了，说的可真难听。”
“我可听说北山诚一直是个逍遥客，在族中对事是不问不听不看不管，平日也不怎么与人交往。”
“他是不太和别人交往，但不至于连两句话都和人说不得。”
“噢？那他怎么主动过来和我说两句话，偏偏挑上你。”
“那是因为前段时间我和他喝过几杯酒，你知道他是个爱吃鬼。。。”出云砂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赶紧转了话题。“那你呢，我不在时你都又在和谁说悄悄话？”
“我可没有说什么悄悄话的人。”林岚一脚跨上最后一层台阶：“嘘，我们还是先上香吧。”
另一边，待这出闹剧演完，他便进去替少爷上香，众人纷纷暂时退让一边。完成任务后，梅南亲自对他弯腰答礼：“请替我转达对少爷的敬意。”
他没说什么，点头回应了下便走了出去，顺势在依梅家的院子里绕了一圈。
当接近刚才与林岚站立的河边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河对岸有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这倒没什么问题，也许那人只是嫌极无聊，呆站在河边看风景。
有问题的是，对方的心跳十分缓慢，这比起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最低频率还要低不少，在如此长时间的慢率之下普通人应该会马上感觉不适，胸闷气短，严重时甚至会昏厥过去。
可是对方似乎没有这样明显的波动，仅仅只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频率，这人大概是位训练有素的人。。。
第四十二章 游说
“不可！不可！”许多人陆续发出反对声音。
会长看向会议桌中间那座高大青铜雕塑，那个捧着装满一瓶子洪水，头顶盘着吐信毒蛇的丑恶老妪，下面这片拒绝声仿佛都是从她嘴里吐露出来的。
“为何不可？”
又是一片静默。
会长也有点头痛了：“你们光是反对却不说理由，我只能认为你们是同意这个计划。”
“会长！”一位身穿黑色西服，口袋上绣着金色双蛇交尾图案的中年男人举起手。
会长点点头：“段监理！”
“会长，我们目前的各区的各项业务的确已上正轨，可也仅仅是如此罢了，若是想继续发展壮大下去，自然是要降低风险保持平步的稳定。若是现在就要展开一些举动或计划，这就等于是明确地与那边对立，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
会长半响没说话，一会才慢慢道：“我们组织从创立初算来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多少个几十年呢？
难道这辈子，我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将最初的目的与理想抛却，然后这样一直走下去，最终变成庸庸碌碌的普通企业、公司或是员工，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了此残生？
你们谁告诉我，倒底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间？”
“会长！”一位罩着黑色外袍，袍前同样绣着金色双蛇交尾图案，白发半头的人举起手。
会长再次轻点头：“左监理。”
左监理转着手中的笔，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人，才面向会长道：“那些生意倒还其次，重要的是我们打通的那些关系，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基！有这些在大家才会安稳。
众所周知那些投资者最不喜欢的就是理不清的纷争，这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不管我们是否为主动，只要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到时肯定会立即撤资。
而那些权力人也不会乖乖呆着，他们要么明哲保身退居次要。要么主动搅乱这池水，以窥得巨大利益，那时局面必然失控，主动权将不会掌握在我们手中，最后很可能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简直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纷纷出声附和，一时间屋内像突然冒出好几群苍蝇，嗡声不绝。
“再说。。。”左监理瞟了眼会长：“会长以前可不是个只谈理想的人吧。”
这话一说，众人又把视线全集中在会长身上。
会长面上倒是一派平静，不为对方话语所动，他知道今天在会上提出这些计划，必定会遭到这些人的反对之声，他早已做好相当的心理准备。
不过他何尝不理解大家的所思所想，只是他已经答应了那个人。虽然他没必要真的完全听从对方的建议，可是这是在鱼死网破的情况下才能做的事，而如今。。。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话语一转：“你们是否想得有些太多，太严重了？我们又不是在贩卖流水线上的地摊货，研究所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东西，那些产物和药品是他们走遍世界也寻不到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撤资吗？更别提那些权力人了，他们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也更知轻重的人，将我们搅乱甚至对付我们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又有人举了下手，会长点头：“关监理，你也有话说？”
关监理也着黑色西服，与段监理的衣服一模一样，包括双尾蛇图案。“会长！您敢保证吗？”
“什么？”
“如果我们启动您所提出的计划，您能保证那些对我们有帮助的人都不会有丝毫动摇吗？我们组织将会继续如以往一样不会因此事而产生任何风波吗，您能作出这样的保证吗？”
会长死死盯着关监理，终是摇了摇头：“我无法保证，这世间的事没人能保证什么！”在这样的问题上他当然不能去明确地狡辩，毕竟众人都清楚答案。
“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来共同支持这个计划？”
会场内顿时安静下来，会长直了直上身，将视线在左右两边来回扫过，面上饶有趣味：“你们当然有理由！”
左监理和段监理心里不禁在想，都到这个地步会长怎么还是不放弃？再说了，他以前实施的可不是这样的政策，最近这是抽的什么风，为什么非要坚持这个计划呢？
“据情报所得，Y331号的目标人物最近就要回巢了，这是已经被证实的消息。而他这次回去想必大家也多少也清楚，是为了实施每隔一段不定时间，就必定要在族内实行的计划。
每一次这样计划都对他们家族的未来发展有着深远影响，可以说是事关重大，对我们来说也是价值不菲，这一点我们也早已得到了印证。
而与以往历次计划相比，目标人物这次的准备行动与之前任何一次情况都不太相同。我们也有理由相信，这一次的计划将不同以往任何一次！
如果我们再不主动关注对方的行动，尤其把握计划内容与所实施的时机，那必定会错失先机！到时计划一旦实行成功，我们就极有可能永远无翻身之日了！
毕竟就算我们不主动出击，在座诸位谁也不能保证，到时他们不会主动来找我们的麻烦吧。到那时我们又要拿什么来抗衡，说不定在转瞬之间，我们这个机构便全完了。”
说到这会长摊手摇头：“到时要是还说什么投资者权力人的，还不全都白搭了。”
众人听完一阵沉默，有些人则望向会长身后那巨大的白色倒三角陷入沉思。
“怎么样？你们还下不了决定吗？有些事是不会等人的。”
“这样的消息可靠吗？”左监理问道。
“当然！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把相关报告发给你们阅览。”
段监理点点头：“我们先要看看资料研究研究！”
会长拿起一旁的电子写字板，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将板举立在手：“上去看吧！”
众人纷纷抽出自己专用的平板电脑，一阵轻点。
“不同以往是在于次级人物孙宝轮吗？”一会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