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秘密
旧仓库区本就比其他区域来得要阴冷些,更别提这地下是直接降了好几度,黄耀明窝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直在瑟瑟发抖,他很想坐到那边松软的沙发上,即使他知道那沙发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
苗小华此时正眯着眼观察着他,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想做什么?不要以为你做了这些事就没人知道。”黄耀明定了定心神,牙齿打着颤的说道。
“黄主任!你在怕什么,我有要做什么吗?”苗小华张开双臂,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其实黄耀明心想,若真被他打一顿那还倒好,凭对方瘦弱的身体和三四两的力道,最严重也不外乎是点皮外伤,最多在医院躺个一两天,而且真伤了他也是种证据。
可对方现在将孙宝轮给支了出去,他就不太明白了,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安。
孙宝轮刚才还想要问关于照片的事,那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再说,她为什么会对照片上的人感兴趣,难道她认识她们?这怎么可能!
黄耀明一直保持着防备的姿势,盯着对方的动静。这个苗小华平时就一副精明狡诈模样,处处和自己作对,现在不知在心中打着什么样的不良主意。
“黄耀明!”苗小华看了看周围。“你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他心中一咯噔,看向苗小华,对方的表情认真肯定,像是早知道有这回事般。“我不明白你说的?”
“这里是厂里曾兴建的设施,以前也没有现在那些新厂房可用,这里一定曾启用过吧?你是厂里为数不多的老员工,干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一次都没来过。”
“这。。。”这小子倒底要说什么?若自己说从没来过,似乎是有些违和无法令人信服。以前的确是没有现在新厂区里的那些厂房仓库,那都是后来才兴建起来的。可如果说自己有来过,只会问题更大!
“你在犹豫什么?在想怎么合理隐瞒自己来过的事实吗?”
这小子难道会读心术吗?“你是从哪知道这些事的?是谁告诉你的?”
苗小华笑了:“知道的人总会知道,你该不会真以为什么事都是神鬼不觉,这里就永远这样尘封下去不见天日?”
“你!你倒底是谁?”黄耀明很是动摇。
“你还想坚持说你没来过?”苗小华的视线始终在紧盯着他。
黄耀明避开对方视线,猛一甩头:“来过又如何?”
“如何?那就要问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苗小华看了看周围:“曾经存放过什么?”
黄耀明眉头一紧:“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
“哈哈!我也没说是特别的东西呀?”
“。。。”黄耀明有些恼怒,闭口不言。
苗小华的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来,两手搭在两边扶手上:“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咱们来聊点别的吧。”
黄耀明有些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拉整身上的衣服,声音尽量压得沉稳:“你想说什么?”
“听说你曾结过婚?”
这句话让他刚勉强压制下的那颗不安心又飞跳上来,身体发僵,说不出一个字。
“还有过孩子?”
这句更如炸雷般激怒了他,他怒睁着,表情显露出丝痛苦。
“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是谁告的密?”他已方寸大乱,喊叫着,情绪激荡起来。
“嘿嘿嘿嘿!这也能算是秘密吗?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你。。。你倒底要做什么?”
“这里曾存放过什么?”话题又突然转了回来。
黄耀明再笨也明白这是在威胁自己。对方拿视频作威胁根本只是在钓他,实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不过是表面的把柄,私下才又搬出这些正题来。他把孙宝轮支出去,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他一时无语,只有双手攥得紧紧的,心七上八下,不知做何应对!
“你妻子失踪后,你是不是松了口气?”苗小华拍了拍手上的灰,清脆巴掌声回响着。
“闭嘴!”黄耀明突然暴怒向对方冲了过去。
“你儿子。。。”苗小华大声道:“我可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呐!你这样未免太失礼了吧。”
黄耀明像被突然卸下电源,当场就当机了,只有胸腔中溢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如阴湿的动物爬过下水道,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好一会都没缓过来。
“是男孩?还活着?”许久才从他的嗓子眼里才挤出些破碎的声音。
“你想见他吗?”
“他在哪?”
“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苗小华手肘顶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盖住了狡黠的嘴角。
“问题。。。”黄耀明的双眼已变成雾茫茫一片,心神不知飘向哪了。
“这里都放过些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都一直放在箱子里,我从不被允许查看。”
“哼!你真不知道?”
“我。。。只偷偷看到过。”
“是什么?”
“好像是医疗器械,可看起来都不像是新的。还有不少药品,各种的都有,药片药液不同的颜色,这里有温控室可以储藏。”黄耀明脱口而出,就像是提前背好的稿子,迫不及待地想上台表现,生怕下一刻便没了那种勇气。
“都用来做什么?”
“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只负责看东西。我猜想过既然是器械应该是卖给医院或诊所吧。而那些药品都没贴任何说明,什么都没有,我不懂这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谁都有参与?”
“厂长!是上一代!”
“嗯,这也是当然,不是管理者也很难如此方便地办这些事,而且这厂里到如今也没几代厂长可挑的。但不仅仅只有他吧?”
黄耀明只瞪着眼,不再开口了。
“噢?他一定很厉害吧,也十分重要,重要到你宁愿用自己的儿子去交换?”
“不!”黄耀明开始疯狂地摇头。“可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活不到今天,他还是孩子。。。”
第十四章 红色果酱
一位年轻女孩双手端着木质托盘进了厨房,她走到一张中间放着透明的玻璃花瓶,瓶中插着茉莉花绿枝的榉木桌边,将托盘放在桌上,把上面放着的菜盘全拿了出来。
“这几天少爷好像吃的都不多。”一位套着白围裙,站在桌对面的中年女性盯着那些被拿出来的盘子。
“辉少爷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吃饭时会发起呆,我从没看到他这样过,平常都是自己在琢磨游戏时才会这样。”
中年女性笑了,用戏谑的口吻道:“你观察的倒是仔细,看不出来小蝉你是这么担心少爷的?”
“吴姐,你别拿我打趣了!我怎么敢乱想的?”
“哈哈!”吴姐的声音清脆。“哟!我可不知道你乱想不乱想的事。我们的责任就是照顾少爷的饮食,担心他不是应该的吗?”
小蝉被对方话堵得有些脸红,只好噘起嘴:“吴姐就会欺负我,你这话要是传到少爷他们的耳里,我马上就会被赶走的。”
吴姐收起笑:“好好!少爷倒是蛮可爱的,但却不是什么普通的男孩子。那帮人全是说一不二的主,不是咱们能招惹的,还是把自己的事干好才是正事。”说着她指着桌上的菜:“你先把这些手头上的处理了,我们去休息会,再来准备晚上的东西。”
“嗯!”小蝉答应着,盯着那些菜:“虽然已经比平时少做了,还是剩了些,尤其这些点心,真是可惜了,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盯着盘子里如草莓果酱般颜色的蛋糕,面上现出贪婪的表情。
吴姐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菜是肯定要倒掉的,那两盘点心倒是可以留着。”
女孩高兴起来:“真的?”
“少爷本来就爱吃些点心,尤其是玩那些游戏时。”
小蝉点点头:“是呀,说是甜份有助于思考。”
“所以这些可都是专门请来的师傅做的,个个都是做了几十年点心的高手,在外面都是想买也买不到的东西。不能浪费!想吃就吃吧。”吴姐叠着手里的长毛巾。
“哈哈!太好了!”女孩拍着手,跳了跳脚,犹豫了下,便伸手从盘子里拿了块方形的小蛋糕就往嘴里塞。
“慢点!你这丫头,也不用叉子,又没人和你抢!”吴姐说着转过身,把叠好的毛巾放进料理台面上一只黄色的金属小筐里,顺手拉开台下的餐具抽屉,从里面拿了把洗得锃亮,能照出人影的叉子。
“这点心还真。。。”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
“真什么?”吴姐转过身伸出手,正想说用这把叉子时,却发现对方有些不对劲,女孩如被冻住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了这是?”
对方没有回应,像是时间静止了般。
“小蝉你怎么了?”吴姐开始紧张起来。“是不是吃的太急闹肚子了?”
她走到女孩身边,发现对方双眼瞪得圆圆的,眼皮一动也不带动的,粉艳的嘴唇边还沾有少许红色蛋糕渣。“小蝉,你这是。。。?”吴姐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卧室里,辉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发呆,门响了。
“进来!”他翻了个身,在床上坐好。
卫走了进来,随手将门关上了。
辉见对方的举动有点不寻常,表情也比平时更加严肃:“出什么事了吗?外面好像有点动静。”
“厨房有人出事了!”
“噢?什么事?”
“那个在厨房帮忙叫小蝉的女孩刚刚死了!”
“死了?”辉终于提起了精神。“怎么回事?”
“她偷吃了点心,是那盘红色的方形蛋糕,结果被毒死了!”
“红色蛋糕?那不是我刚吃过的东西吗?”
“是!”卫的表情有些沮丧。
辉饶有趣味地盯着卫:“你认为是自己失职了?”
“这是当然。”卫的声线低到了极点。
“嗯,你的确是失职了!”辉眯着眼笑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人是无法百分百防御的。”
“真的是他?”
“当然!除了他谁还有这种胆量敢在我呆的地方闹事。我刚砍了他一条狗,他就回了这么一下,动作还是挺快,我还以为他已经化成了千年僵尸呢。”
“那么。。。”卫上前一步。
“不必这么着急!对方明明知道我入毒不侵,可还是选择了下毒,可见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我的命,不过是给我提个醒罢了,他有的是办法和能力与我对手!”
“对方怎么知道除了少爷别人一定会吃那东西。”
“这没什么可猜的,即使没人吃,他也会想办法让我注意到的,即使这个不成还会有别的手段。再说,我这里的情形,每个人的行为模式,他大概也查得一清二楚了吧,否则为什么偏偏在糕点里。”
卫点点头:“我自然会清查家中所有的人,食物一切的来源。可少爷在这里恐怕已不太安全,还是回山上吧,任对方再胆大也不会在那里动手。”
辉摇摇头:“我若是走了,不是就向对方认输了吗?他还真以为我怕了他不成!”
“少爷,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无论你怎么做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是那个人。。。”
“混账!”辉将枕头丢了过去,砸在卫的胸口。“你是被吓糊涂了不成!如果连他都应付不了,那么也甭想族内其他人听我们的了。”
卫的表情认真:“不,我既然答应来您的身边,就绝无一丝退却,只是。。。”
“你是怕保护不了我?”
卫咬着牙,脸颤抖着,似乎在痛恨自己微弱的能力。
“不要这么自私,不要怕任何事,即使成为千古罪人也要坚持。”
“是!”
“既然已经开始了,不管我们怎么想怎么做,对所有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了。”辉在床上躺平,盯着天花板。“若要计划顺利的概率变高,只有二种可能,不是鱼死网破,就是将他纳入其中。而无论哪种,他都是最好最快的目标。”
“那要提早请先生回来吗?”
“不要,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如果这都要他帮忙,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还是替我把林老请来吧!”
第十五章 命择
“父亲!你打算怎么办?”一位十分年轻的男子突然推门而入,面上是急切的神色,人还没到声音已响遍屋内。
描着一株傲雪白梅的八扇屏前,一只手托着书,一只手正翻着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现出厌恶的神情盯着来人,接着又马上垂下头去。
来人已跑到近前:“父亲!外面都大乱了,您可真悠哉,现在还看什么书!”
中年男人根本就不想理对方,可儿子似乎对自己爹的态度视而不见,伸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扔在一旁宽大的厚木书桌上。
“你!”父亲抬起那张已然暴怒的脸,狠狠瞪着儿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儿子也是瞪大了眼,一屁股坐到了桌上:“父亲,现在哪有时间讲什么规矩,少爷已经和丰家开战了,族里现在都闹翻天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就不能小声点!”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抬起脚一下将年轻人从桌上给踢了下去,走到放在桌后一张带着踏凳的交椅上坐下,双手搭在月牙扶手上。
“父亲,您是怎么想的。”年轻人凑上前来。
他看着儿子那一脸期待的表情,还有那双乌黑的圆眼睛,突然有点头痛,赶紧扶着额头将头偏向一边。
“父亲!”儿子顺着椅子转到他面前,看着他。
父亲又赶紧转向另一边。
儿子也跟到另一边:“父亲!您这是怎么回事?少爷有意要拉拢咱们,让我们交出盟石呢,您没什么要说的吗?”
“你想要我说什么?”他终于抬起头来,拖着冷冷的腔,看着儿子。
“您是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做?你不能不说话呀!”
“梅图,你也是我们依梅家的子孙,对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年轻人有点意外。
“是!”父亲点点头,一脸认真。
梅图似乎有点高兴:“这!嘿嘿,这。。。本来站在先生这边是毋庸置疑的呀,族内人是必须要跟随先生脚步的。可少爷这回居然敢挑衅丰家,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咱们可不能轻易掺和这么危险的事,咱谁也不帮,先让他们闹去呗,等先生回来再说。”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父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地抚着胸口。
梅图有些不解:“父亲您笑什么?”
“你想得可真美,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
“哼!想站中间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实力,否则只有沦为别人的棋子,被迫做出选择。”
梅图有些不服气:“咱们虽比不上程林两家,但也不弱吧。只要我们谁也不帮忙不动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他们打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呀!”
父亲捂着胸口,无奈地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表情:“你也知道程林两家比我们有实力,可他们又如何,最后还是做了选择。”
“他们一定提了什么条件了吧。”
父亲白了儿子一眼:“这一点上,你倒是蛮机灵的。不过这事要反过来看。”
“反过来,什么意思?”
“即使他们不提条件,也是要选边站的。”
“为什么?”
父亲没好气地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回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崔长已经被林老头那帮人从委员会里给除名了,少爷那边好像也闹出了点乱子,而这些仅仅还是开始。
少爷这次是玩真的,既然选了丰家做对手,那就是不死不休。这样一来,他是决不允许有人在一边看热闹的,程林两家既然无法选择沉默,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毕竟他们是不可能向丰家低头的!”
梅图点点头:“嘿嘿,那倒是,崔家不是直系,可他们两家可不同,若是跟着姓丰的,那岂不是成了奴才的奴才了。丰家再厉害,表面也是和咱们平起平做的。”
“少爷就是看中了这点吧。既然无法选择,那不如干脆提提条件,一来能得到确实的好处,二来也不会显得自己那么什么面子。”
“原来是这样吗?”梅图终于皱起了眉头。
“哼!他们也是豁出去了,若是失败或许最后还能留口气,若是走了屎运万一成功了,那必将是功高居伟永留族册的。”
“那父亲,咱们。。。”
“崔家好命,虽不是直系,可祖上的人有功被提进了大家。而我们家不知是被什么东西诅了什么咒。”说到这,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尽出些庸人俗货,不仅被问过罪还加了姓,如今勉强只能算半个直系,就算投到丰家旗下恐怕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吧。”
“什么?爹要选丰家吗?”
“啊!”父亲长叹一声白了他一眼,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无限心酸:“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这诅咒倒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弭。”
儿子看着父亲意欲离去的背影,有些着急,上前一步:“这些等先生回来不就解决了吗?”
父亲的背影停了下来:“先生的确能解决这事,可凡事没有绝对,如今已不是以前,否则先生也不会离家外游了。万一到时真有什么差错,丰家反了,那就是万劫不复,搞不好我们所有人统统都要陪葬,所以少爷才会先来出手,先生恐怕是不会轻易插手的。”
“那该如何呀父亲?”
“如今七大家中只剩下我们与姜家,对方是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气的机会,我们也等不起,再不做决定最先死透的就是我们!我已经将南儿叫回来了!”
“啊!怎么又是他,他又能做什么?”梅图十分不服气。
父亲突然转过身,眼中闪出万分严厉的视线,像是要将对方钉穿般:“从今天起你哪也别去,更别插手这件事,给我乖乖呆在家里,我自会找人看着你。如果我发现你踏出家门一步,你自己可要多惦量惦量了!”
儿子缩起头,直到门重重地关上才终于小声咕噜道:“可少爷召我去他那里说事,那我现在是去还是不去?如果非要在丰家和少爷之间选一个,我还是宁愿选少爷,我可不喜欢丰家那个阴沉的老头。”
第十九章 棋着
“少爷!”老者满头白发一身中山装,双腿伸得笔直,弯腰向对方行礼。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辉并没站起来,而是意味深长地道:“林老!这些天我见了些人,您还是第一个如此多礼的。”
“孙女们无理,给少爷添麻烦了。”林老直起身,如一棵根深植的松。
“他人无理本就是为主的责任。况且往后都是一家人,这些倒可以先免了。”
“即使是一家人,少爷还是少爷!”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辉满意地点头,示意对面的沙发,林老这才慢慢坐下。
面前茶桌上一只青黑茶盏闪耀着光。林老垂下眼皮看了眼,茶盏一圈蓝黑的鹧鸪斑花纹,仿佛都被盏底那只闪着暗彩之光的黑洞不断吸取而下。“天目黑釉的兔毫盏,是宋品。”
“林老的眼还是这么清明。罗汉沉香,是你一直喜欢的!”
林老看着被茶盏花纹所浸染的茶水,笑道:“这人老了,口味也越来越重,太淡的连香味都闻不出了。”
辉看似随意地问道:“那究竟什么样的口味才能让您老品尝到味道?”
林老抖了下眉毛,不置可否,只将茶盏从雕着烛龙请雨的茶桌上轻端了起来。
辉倒也不着急:“我前几日还信誓旦旦地说暂时不会回到这山中!可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不过若是为接待您那倒是无所谓的事。”
林老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少爷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辉笑了,那张脸上带着只有年轻人身上才能看到的旺盛气息。
林老斟酌再三,才启动那片薄红唇:“少爷应该听说了吧,昨晚依梅家那二位公子还有丰家大小姐在路上遇袭的事?”
“这么大的事,若想不知道都难。听说是撞到了路边的山石,他们乘坐的车直接折成两半,中座的保镖当场死亡,梅图折了条腿,梅南为了护住丰家小姐也伤得不轻,只有大小姐似乎没什么大碍。”
林老点点头:“您的对手就是这么个人,连自己家的人也不会手软,如果没有梅南在场。。。”
“没有梅南大概也会有别人。”
“少爷真的觉得如此吗?设计一个人的生死是件容易的事,可反过来的精准却不是这么好把握的,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
辉点头:“丰家老太爷是想给自己的孙女一个教训吧。”
“年轻人不懂得害怕,尤其是如今的年轻人,大都嫌长辈聒噪。”
辉自然懂得对方的意思,但他只当没听见,靠在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说她与依梅家的二位公子从小就有交情,可如今这情势依然不去避讳,分明就是没把他们家老太爷放在眼里。”
“哈哈!那位小姐倒是有些性格。”
即使屋内有足够的供暖,可林老依然将热茶杯紧捧在手中,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对面:“听说当时梅图身上揣着盟石,而所往的方向就是这里。少爷以为如何?”
辉笑了:“即使你说的全是真的,梅图又不是当家,并没有使用盟石的权力,他拿盟石来此毫无用处。”
“那少爷为何还要私下召他来呢?”
辉愣了一下,似乎有被戳破的尴尬,嘿嘿一笑:“咱们族内果然没什么秘密可言呐。”
林老也笑了:“梅图虽不是依梅家的当家,可他却是依梅家的大公子,行动自然是有一定影响力。他怀揣盟石的确没用,可如果他有来此见少爷的举动,那么依梅长就是不愿就范于我们,也再无那个硬气去投丰家门下,毕竟这样的脸面可不能一掉再掉!”
“依梅长的脸皮是有些薄,心也总是如摆锤不定,只是事事无绝对。”
“依梅与崔家不同,虽被降为半姓可毕竟是出自正统,族内有不少遵守原则的人,否则那图南也不会如此尽心卖力,他也想培植好自己的人脉。少爷这招好呀,简单实用。”林老吹着手里的茶。
“可惜!那丰老太爷宁愿将自家人搭上也不会白白送我。这下依梅家可算寻着了借口,我若再做什么,倒是有些显得里外不是人了。”
“可目的不也达到了不是吗?虽然效果不尽完美。想想,依梅家从祖上偶尔就会出现这样的不孝子,细数数,还不少呐!”
辉体味般地笑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一会脸色又变得相当严肃,将茶碗一把扣在桌上,发出轻响:“只是那姜家是再无可能了。”
林老一时也没说话,半响才慢慢摇头:“姜家是出了名的顽固派,尤其是他们当家,只要她认准的事,就绝无再商量的余地。丰家老太爷一直都很欣赏她这点,可她好像也并不买他的帐。”
“姜家代代所认的只是他们族中的古训,而这准则却与丰家不谋而合。”
“少爷也不必耿耿于怀,与其只盯着七大家,族中还有这么多人,所谓水涨船高墙倒众人堆,只要少爷坚持行正,就算是丰老太爷也不可逆天而行的。”
辉盯着对方:“可是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易,真是令人头痛。哎!”说完便换上一副愁眉不展,抓耳挠腮的模样。
林老有些犹豫,不过马上就下定决心:“少爷,自古行事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简单来说无非就是利运二字,芸芸众生皆逃不开这些。只是人一旦在世间活得够久,难免会成为僵而不死的怪物,无论是更加追名逐利还是就此淡泊世外,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全是难以满足费时费力的对象。”
辉起了兴趣,在沙发上轻扭了下:“那林老以为如何?”
林老将背向后靠,手放在双腿上:“少爷不是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了吗?少爷自己就是年轻人,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优势,不拘一格,这可是我们这些老骨头比不了的。无论是七族姓还是旗下各家,再老的当家都会有年轻的继承人,我族中有多少这样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少爷何愁无人可用?”
辉猛地一拍手,顿时笑逐颜开:“嘿嘿!哈哈!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今晚可真是个好天气。”
第十六章 不甘
咦!那边的人不是孙宝轮吗,她怎么会在这,她又不住宿舍,难道今天加班?可黄主任那班都是比较轻松的活,应该不太会有加班的情况。
不过之前她倒也在休息日跑来过,只是不太常有,况且全是苗小华主动拉她过来的。今天苗小华没和她在一起吗?这倒令人有些意外,平时这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
他捏着手机,早上他刚打过电话给小华,想趁着最近闲来无事约他出去说说话,可对方的手机一直都不通,他这是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吗?
自从那件事后,苗小华不久就从宿舍搬走了,虽然他认为对方应该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可时间太接近,让他心底里不由觉得,对方就是因为这事才搬走的。
自从他搬走后两人接触的时间明显减少,虽说现在对方还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明显与自己不主动亲近了,而是转脸追在这个女人的屁股后面。
他至始至终认为其实这只是件小事,应该不至于有如此严重影响关系,可为什么苗小华无论行为还是态度变化都如此明显突然?这也是他坚信对方还是因为这件事而搬走的原因这一。
他也知道当初那的确是自己的错,有想过说声抱歉,可当对方干脆地搬走后自己反而又有些生气,所以因各种原因到现在他也没向对方说抱歉。
可现在看来,苗小华大概真不是因为那件事而走的,他觉得要论时机和巧合,突然搬到孙宝轮隔壁不是更巧合?而且这人还亲自带她来厂里找工作,光这一点就不像他平时对待女人的态度。
他一定是因为迷上对方了,才会突然搬走的。对呀!也许就是因为他早就心有所属,所以才会对那件事更加生气吧。可他事先并没和自己透露过一点,这也不怪自己吧。
总而言之,苗小华和孙宝轮的关系可没这么简单。
苗小华这家伙天生长着副迷惑女人的俊脸,在对方来之前,他一直以为整个厂中最帅的人就是自己,可自打他来后,他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雄性。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不由自主地主动接近对方,与他成为朋友,人都是好颜的,即使是同性之间也是如此。好巧他又分到自己的宿舍里,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苗小华为人相对是冷漠的,尤其对女人更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厂里许多女员工都是他的迷妹,可无论对方美丑或有什么过人的优点,他从没任何想法。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他有那副脸自然态度和眼光都会高些,厂里的那些女人也不是没好看的,但总的来说全是些无聊没见过世面的俗物。
如果非要选个人的话,也只有吴莲那样独特气质的美人才能配得上他,吴莲也的确对他有不小的兴趣,可这小子依然看不上人家。
而真正不能让人理解的是,他看不上人家也就罢了,又怎么会挑出孙宝轮这样的女人。
这女人不仅长相一般身材也一般,更没什么过人的优点,是个极普通的女性。更离谱的是,这么普通的女人居然比苗小华还要冷漠,那张脸上写满了世间的事与她无关的标示。
好在她只是冷漠并非自恋。她有心事,身为宣传科的他不难看出来,自己曾向苗小华打听过,可对方不说只让他亲自去问。他才没这么笨去惹什么不痛快,况且有些事即使不问本人也不难调查出来。
当他和对方的眼神接触时,正想走过去伸手打招呼,却见对方突然转向匆匆走开了!这让他一时愣在当场。怎么她没看到我?可刚刚明明视线就有接触呀,不过他也知道她眼神好像不大好。
是无意还是故意的?而且她的表情与往日的不同,倒有些惊慌失措或是紧张的样子,即使对自己也只是副无奈或为难,却从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是什么事影响到她令其生出这样的表情?和苗小华有关吗,两人闹矛盾吵架了?他倒是有点兴趣,更起了一丝玩闹的心态,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然后突然伸出手。
“是你呀!”对方明显被吓到了。
“不是我还能有谁?”他的兴趣更浓了。
有时他觉得这个普通的女人的确有些可爱在其中,但哪里可爱他也说不上来,这只是种不可捉摸的感觉或是多次接触之下的错觉,大概这就是每个女人都有其可爱之处的说法的由来吧。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他不可能喜欢上对方,他对不漂亮的女性很难产生那样的情感,即便是除了美貌外对方有着无数厉害的闪光点,那对他来说也永远不可能。
不要说他以貌取人,这世上哪个人不是以貌取人,这本来就是人类的本性,尤其是男人。
即使有不以貌取人的感情,那也必定是在长期接触的过程中所产生的,绝不可能是一见钟情里的戏码,毕竟能突然吸引一个完全陌生人恋爱情感的,不是同情就必定是外貌。
“苗小华不在?”
“他在不在与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认为孙宝轮与苗小华的关系不简单,可也的确看不出她对苗小华有什么爱恋的感觉,她总是淡淡的,即使开这类玩笑虽不会高兴但也从不脸红,更毫无一丝女性的羞涩之感。
任何一个女性在整天面对苗小华那样男人的情况下,很难有不心动的,又不是非要结婚,谈谈恋爱也不行吗?不知她整天都在想什么,仿佛在这方面她的心已经死透了一般。
“你真的不能再帮我一次?”
“我实在无能为力!”
看着她迫不及待地跑开他有些不太甘心,自己这张脸连这么普通的女人都不足以驱动吗?倒也是,苗小华都打动不了她,更何况自己。
可他也并不是开玩笑,是很认真的!他知道对方这样的性格并非是最佳的代话人,只是其他人全都被他拜托遍了,尤其是与吴莲同部门的同事。
轮到孙宝轮这个新人他当然不会放过,可现在看来反而是最难的一个。
第十七章 误解
“丰成岩!你给我出来!丰成岩!你出来快出来!”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年轻女性站在一扇半开着的,雕刻着蔷薇花枝的黑色铁门前,头仰着,视线落向远处一幢别墅楼。
“崔小姐!请您别再喊了,丰代理现在真的不在,我们夫人也正休息,您这。。。”一位戴着银边眼镜身穿西装的中年男性微弯着腰,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她面前,满脸的无奈。
“放屁!你说不在就不在了,你让丰成岩出来亲自和我说!”年轻女性怒不可遏歇斯底里,扯着对方伸出的那支胳膊,奋力想冲破防线。
“丰代理真不在,你再怎么闹也没办法。”
“闹?你觉得我这是在闹?崔小姐两边的眉拧在一起。我是来替自己讨个公道和说法的,订下的婚约居然单方面说取消就取消,你们这帮见利忘义的小人,眼见我父亲被踢出委员会竟如此落井下石。”
“崔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个轻盈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这正在拉扯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向后看去,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柔美的女性正站在那里。
“小姐您回来了?”中年男子如见到了救星一般,顿时松了口气。“您看。。。这。。。”
丰小姐轻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向崔小姐,眼神中充满审视与似有若无的讥笑,但面上却是一派温和模样,像是在看老朋友一般。
崔小姐显然被对方这样的态度给激怒了,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仗着你们丰家家大业大高门深庭,就想赖帐不成?”
丰小姐也不着急,只是微笑着慢道:“关于这件事,我刚巧都在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与哥哥订婚的事是你父亲主动向我母亲提出的,而母亲当时并未明确答应下来,只是说会考虑而已。”
“你胡说!既然未答应,为什么后来又为我们办了订婚宴会?”
丰小姐想了下,摇了摇头:“那场宴会本来是庆祝我哥哥的生日,还有刚谈成的一笔大生意,可崔先生听了以后,就说你的生日也近在眼前,也准备要办场宴会,还要邀请我们全家过去。
我母亲听了觉得请来请去的未免有些麻烦,毕竟她年纪大了不太爱往外跑,又不好驳崔先生的面子。况且都是年轻人,就决定让你们两人干脆一块办得了,不过是个生日宴嘛。”
崔小姐越听越觉得心咚咚跳:“是这样吗?我可不信!嘴在你那,你要怎么说都可以了!”
“噢?”丰小姐歪着头,柔软的卷发垂了下来,在空中轻弹了弹。“当时那宴会上有没有提起你们订婚的事?我哥哥又交给你什么信物了,是戒指还是项链?我母亲有私下找你说过话吗?你若但凡拿出一点证据,我保证!今天这大门绝不会有人拦着你!”
崔小姐被对方问得额头直冒冷汗无言以对,因为这些的确都没有。
她也不是傻的,自然也有怀疑过,可父亲却一再对自己说现在只不过是刚开始接触,以后一定会正式提到台面上,而她也一定可以嫁到丰家,那丰成岩不可能不喜欢她,又有谁不会喜欢可爱漂亮的她之类的,说得不由她自己都信以为真。
丰小姐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崔小姐,我不知道崔先生和你说过什么,又保证过什么?可无论他和你说什么,那都是你们父女俩的私事,与我们丰家无关。我们可不会把有的事变无,更不会把没有的事当真。”
“你!”崔小姐听她这话分明是冲自己说的,可现在明显是自己理亏,她也无可奈何。
难怪临来时父亲死命地拦她,原来一切都是他们家自导自演。一定是因为父亲觉得自己被踢出委员会,再无可能与丰家攀上亲家,才不得不撒谎说是对方解除了婚约。
崔小姐咬着唇偏着头,视线落在从墙内伸出的有些枯黄的花枝,轻道:“对不起。”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她明白,若是再纠缠下去难看的是自己,现在认错还能保持些风度。
丰小姐微笑道:“崔小姐是识礼之人,这件事自始自终都是场误会,如今误会解开,大家相安无事。如果崔小姐今日是来府上作客的,我们自然是欢迎。”
“不必了!今日就告辞了!”
崔小姐悻悻地转过身,对方‘自始自终’四个字咬的精准重,她不免在心中有些不服气。况且就算误会解开那也并不代表什么,撇开一切如果丰成岩喜欢自己,订婚那都是早晚的事。
可对方喜欢自己吗?应该是喜欢的吧,崔小姐脑中闪过丰成岩对自己体贴有礼的画面。。。
屋外布局高叠错落,竹林耸立棕叶丛丛藤蔓高吊,还有一方养着袖珍莲叶小池塘的花园内,一排藤编压着米色软垫的户外沙发上靠坐着位年长女士。
她面上虽有难掩的微波般皱纹,但气质优雅气色也相当好,看起来非常精神。脚下还有条圆眼睛的京巴狗趴在地面上,来回动着脑袋。
一会那狗突然站了起来,跑上前方的小阶梯,围着来人脚边打转。
她停下手中正织着的粗毛线,看向正下楼的人:“小雅!听说有人在门口寻事?”
“没有,只是那一心做着新娘梦的崔小姐。”丰雅说着已下了楼梯走到近前,在沙发上坐下。
女士也随着她的动作转动脑袋:“噢?就是一门心思想与我们家成岩订婚的那崔家?”
丰雅翻了翻眼皮,拿起面前茶几上的一杯饮料,喝一口:“除了那个崔家还有哪个是崔家?”
女士想了想,又低头织起线来:“那姑娘倒是个直肠子,人也长得不错,就是太笨了些,恐怕会扯成岩的后腿。。。”
丰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母亲看人可真准。”
“我也是为你哥着想,他是我们家的门面,不能不慎重。”
“放心吧!那样的丫头大哥才看不上!”
“唉!崔家就这么一个千金,又不似林家女儿能在外担事,我理解崔长急着找位乘龙快婿的心情。”
第十八章 为难
一张矮脚橡木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柜面上拖出刮擦的闷声,接着铃声也响起来,只是刚响了两声便戛然而止,没一会手机再次响起,这次并没有马上停。
手机被一只纤细粉嫩的手捏了起来,背面的镜面外壳上反射出一张美丽柔和的面容。丰雅将手机翻过来,看了眼亮起屏幕上的号码,没有马上去接。
但她最终还是不耐这吵闹的铃声,按下了绿色键:“喂!”
“你在家吗?”
对面的声音让她突然起了些怀念之感,只是理所当然的态度一直都不是她喜欢的:“你说我还能在哪?”
“能出来吗?”
“我又不是被妈妈看着的小孩。”
对面传来轻微的讥笑:“你确定,在你们家老太爷面前,连你母亲也是小孩。”
这轻轻的一句便戳中了她心中的短处,本想发火,但这样难说的事实让她无从火起,她讪笑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先说说看。”
“沉愿星场地下二楼有间茶道雅室,名为梅室。”
丰雅皱起眉:“沉愿星场,那是什么地方?”
“只是座大型商城。”
“好像听说过,那间茶室怎么了?”
对面没有再说话。
丰雅想了下:“。。。梅室?和你们家有关吗?”
“有关!”对面的回答意外地干脆。“不过没什么大关系。”
她似乎有些明白:“那就是你们家的大公子吧?”
“那里是他与朋友共同出资的,不过是个休息的地方。”
“他用来逃避的地方可真是不少,难道这次你又想让我去劝他?”
“是。”
“他又怎么了?是喝的烂醉如泥不醒人世,还是继续埋怨族人不公,准备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最后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只能灰溜溜的躲在角落自怨自艾?”
“都有吧。你来不来?”
“你一直将我当成激励他的人形工具?”
“相信我,这并非是针对你,只要他感兴趣的,我都会找来。”
“哼!你做他的跨下狗做的也蛮开心的。”
“我只是执行父亲的命令。”
“那么这次也是你父亲叫你回来的?”
“是,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辉少爷和你们丰家的问题吧。”
“不,我虽是丰家的人还真的不清楚,少爷的目标恐怕只是我们家的老太爷吧。难道你们家大公子也和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是的。”
“那么好吧,我去!”
一间雅室中,其中一面墙印着远山图样,图中有个向内的凹槽,槽内立着一棵修剪的相当漂亮的观景松,根部深扎进地面特意围立出的一圈花池内,池内铺满了花壤与碎石,树根附近还立着一块大型观景石。
另一面墙装设着整面的多宝阁柜,上面摆着大大小小各种形状,多为素色的瓷器茶器,一边角落还立着一只半人高的白梅瓷瓶,里面插着几束长枝干腊梅。
地面铺的是塌塌米,中间放着一张长型半矮的原木茶桌,桌上放着一只小型栅栏木盆,盆里浮着一只木质勺。盆边是只同样插着梅枝的小型花瓶,还有一套黑色的茶具。
桌边放着几只厚圆坐垫,屋内还焚着淡淡的兰香。只是坐垫旁却赫然躺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微弱的呼噜声破坏了整个室内的和谐宁静。
丰雅瞧着地上的这瘫肉不住地摇头:“这小子已经废了吧。啊,不!是早就已经废了。”
“小雅!如果让他听到你的话,不知该有多失望。”
“怎么?你现在还成了他的感情专家了。”丰雅看向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那张脸如朝露一般神美令人迷惑,使人想抓住些什么。
“我只是不想他再节外生枝了。”年轻男子揉了揉额头,明显十分头痛的样子。
“现在你该说说这混小子又闯什么祸了?”丰雅弯下腰,在坐垫上坐了下来。
年轻男子也坐了下来,看了眼对面的丰雅,又看了眼躺在地上昏睡不止的人。“在我回来之前父亲已经下了命令,不许他出家门半步,还打算派人全天看着。可父亲前脚刚下完令,这小子后脚就溜走了,想来是早打算好的。”
丰雅将茶壶和茶具拿到了两人面前:“哈哈,他也就这方面比旁人来的快。可他这么大的人了,你们还真打算天天这么看着他吗?是不是连养老也帮他想好了?”
年轻男子摇头:“这次可不同,他。。。”他盯着丰雅:“他把盟石给偷走了!”
“什么?”这次连丰雅也不禁吃了一惊:“我知这小子平时就是没规没矩的人,可也没想到已如此大胆了?连那玩意都敢动,看来这次不仅是挨顿打就能了事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拿他怎么办,如果带他回去他或许会送命!”
“这世上本就是优胜劣汰的,这样的废物早晚会有这么一着吧。”
“谁是废物?说谁?”地上的人终于醒了,他直起上身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浪荡公子终于醒了!”丰雅举起手中的杯子,送到嘴边。
梅图看到坐在对面的丰雅十分意外,接着便咯咯笑起来:“你怎么来了!”但他很快就发现坐在旁边的梅南,便如闪电般地从地上爬起就打算向外跑,却被对方先一把给拽住。
“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要跑吗?”
梅图一把甩开他的手,一脸不服气:“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梅南倒不在意:“你打算如何?如果你把盟石交出来,我可以先暂时不押你回去。”
梅图白了他一眼:“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不交又如何?”
“我说图公子,我倒很好奇,你打算拿着盟石去哪,想来应该是投靠少爷吧?”丰雅插了进来。
梅图立即跑到丰雅身边,认真盯着她的脸:“小雅!你别误会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可你们家老太爷实在太厉害了,如果不先扳倒他,我们俩永远都不可能的。”
“哈哈哈!”丰雅笑弯了腰:“图公子,这种言论你也敢直接这么说出来,论生猛你绝对是我族中第一人。可惜你似乎每次都抓错了重点,努力错了地方。”
第二十章 打算
从厂里出来,苗小华暂时就与孙宝轮分开了。他没有直接回小区,而是兜兜转转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座公园内。
这座公园面积非常大,园内人工湖红漆桥,冬树繁花回廊曲转,凉亭小径绒植草地。这里是市郊,就连休息日,人也不是太多。
他在一丛小树林中的一条碎石板小道上信步,掏出手机拔了一个号码,一会对面响起声音:“是先生吗?”
“是我。”
“真是稀奇,先生怎么会想到主动给我打电话?而且还是专线。”
苗小华弯起嘴角:“哈!因为我给你找了个大麻烦。”
对面叹了口气:“先生是怕我这里还不够忙吗?”
“你若不是想听我就挂了!”苗小华语气马上就变了。
“先生请说!”对面的声音有气无力。
于是苗小华便将在地下仓库时在黄主任耳边悄悄说的话全说了。“如何?”
“。。。这倒是有些意思。”
“有兴趣了?”
“你说,要是我让卫亲自动手,不是更有趣吗?真想看到他之后的表情会如何!”对面人的腔调十分兴奋。
“你可不是一般的丧心病狂,你不怕他到时反了。”
“怎么会!哈哈哈!”
“我可不管你会如何做,总之你的所有决定都要自己负责。”
“先生真会推卸责任,这不是先生挑起的吗?先生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我可不知道!总之你给我好好看着他,若是被那些水沟里的老鼠搅和了,那可不好玩了。”
“我明白!”
挂了电话后,苗小华又给孙宝轮发了信息,约她来公园汇合。
而此时,黄主任还在地下仓库中迟迟没有出来,一是他有些顾忌那两人,二是考虑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今日从苗小华那里得来的讯息实在让他太过于震惊了,他一时还无法消化。
如果那小子说的全是真的话,今后还有必要在这座吸走他所有青春的小破厂里继续呆下去吗?这当然不可能,他绝不可能再这么平静地继续过这种日子。
假如事情能够顺利的话,很大概率会顺利,毕竟他可是。。。那下半辈子那可不用发愁了,直接一跃成为人上人,如这样的厂能买十座,不,就算是一百座也不在话下呀。
他越想越兴奋越思越激动,几乎要当场跳起来。那么还想什么还在等什么,事不宜迟明天就向厂里辞职?不,不!这样似乎有哪里不太妥当。
他在这厂里干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他是单身无牵无挂,知道他很看重这份工作。如果自己突然辞职,到时不仅可能会被问到一堆他不想也不能回答的问题,还会受到许多人的关注。
这未免太扎眼了,不行!他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况且如果他到时真飞黄腾达了,再回到这里不是更有戏剧性吗,这才是他对这座厂最好的报复。他不断幻想着这样的场景,心中十分受用。
再说自己在这这么多年,早已受够这种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的作派了,做什么到这种时候还要一本正经的去辞什么职,他也要让厂里的那些人知道那不是什么老钟工。
那么现在就回宿舍收拾收拾,然后一走了之,反正那两人对自己都是不怀好意,恐怕早晚也是要揭破自己的那些老底,与其到时难看地被辞退,不如早走早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出了仓库,只是没想到时间居然已这么晚了。抬头看看天,此时暮色已渐渐降下,现在这点宿舍的人应该都在瞪着双眼等着开饭,出外玩的部分人也会在这个点回来,回宿舍不是正撞在人多的时候吗?
他赶紧又退回仓库,打算在里面呆到完全天黑再出来,但不能再回宿舍了,时间越晚人越多,除非等他们都睡着,可也午好几个小时吧,他们平时睡的就晚更别提休息日了。
黄主任从身上掏出钱包,所有的卡全在身上,他平日只要出门就把全部身家带着,绝不留在宿舍中。在宿舍里的无非就是一些旧衣服工作服还有些日用品,唯一值钱的现在也在苗小华手里。
这样一来岂不是正好?干脆就别回宿舍了,直接走人不就得了。
约摸两小时后,天完全黑了下来,黄主任再次摸出仓库。他在这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哪个地方有监控哪里是可走的无人小路,门卫又会在什么情况下不会注意到他。
他很顺利地就出了厂,走在绿化树下的他不禁仰头看向天边带着黑影的云边,心中一时恐慌不安失措不舍,可想想以后的日子,他又觉得从内心不由升出一股解脱了的轻松和希望,那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的自由的松快。
先到市里去,自己要好好吃一顿,吃一顿不带食堂油烟味的饭菜,再找个舒服的旅馆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吃好睡好,再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其实也没有很复杂,到时直接打辆车到那地方就可以了,那是个比大多数地方都要好找,在大多数地方都有分公司的集团,家大业大还怕寻不着人嘛!否则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跑出来。
就在他刚要哼起小曲时,从旁边的小巷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经过的他给生生拽了进去,黄耀明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看清时,发现面前站着好几个生面孔,有中年人也有年轻人,长相普通装扮也很普通,只是给人感觉有些流里流气。“你们要做什么?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是黄耀明是吧?”其中一位男子向他问话。
他不明所以不情愿地点点头,心中奇怪这些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苗小华今天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苗小华?你们问他做什么?”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另一位年轻男子上前,眼中闪过狠厉的光。
这场面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看来对方的目标就是他并没错:“他。。。你们,苗小华他。。。”
就在这时,巷口处起了一些声音,好像是脚步声,有什么人朝这里来了,而且还不只一个。
第二十一章 凉风
远处起伏高低的天际线将如烟幕般的黑色群山勾勒定格在蓝灰的天空之下,与此之间是大片的绿色森林,现在也已成为一片连绵不绝,幽深无底的黑暗深渊。
山顶层峦叠起的石砌高楼中,两幢楼阁之间,空中桥栏上连绵不绝的昏黄灯带,将一座由大小不一石块垒建而起的石桥点亮了。
此时的卫正趴在桥栏前眺望远处,一阵轻风刮了过来,带来些返冬的凉意。
“山中夜凉,你还真有这种心情在这看风景?”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准确地说他早就知道她来这里的动静。
来人走到他身旁,双手不停搓着两只手臂:“这里可真冷,仿佛还停留在冬季,看来唯有温度是防护不住的。”
“你一向都很怕冷,为何还跑来这里,是有话要和我说?”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今天不用照顾你的主子吗?
“你应该是知道,在这里我不必事事跟在少爷身边。”
“我可不清楚。。。你们的事。”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别扭,有些像是在抱怨。
卫突然笑了,侧头看了眼对方,语气尽量放得随意:“你这是在撒娇?”
对方也不甘示弱,直起腰:“你不必故意假装自作多情,我当然是指最近的事,这些年没发生过这么难懂的事。”
“林家既然一早就选好了方向,现在再说这些也并没太大意义吧。”
对方将头仰起,风卷起她那一头长卷发,露出白皙的额头和一张美艳的面孔,正是林岚。“你明白我要问的是什么?”
他自然明白她的意图,只是面上冷若寒霜:“你是指先生的事?先生要回来在族中已不是什么秘密,用不着特意来问我。”
“我知道,可先生却没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卫摇头:“我也不清楚,那只有先生自己才说得准。”
“连辉少爷也不知道吗?”
“少爷应该是不知道。即使真清楚,没有先生的允许他也不可能会和任何人说的。”
林岚看向远处青雾中的起伏的山,又垂头将视线投向桥底被灯光映射出的如童话中的大花园。好一会她都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卫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你如今还会想一些不可实现的事吗?”
林岚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奇怪!你一直都是怎么想我的,我从一开始就没幻想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有资格做林家之长!”
“是吗?”他的口气显然并不尽信。
林岚叹了口气:“对我来说,先生大概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比起族中那些整日绞尽脑汁拼命钻营的人来说,先生无论是想法还是作派都更加单纯绝对。我也只是想单纯追随先生,一直到最后。”
“族中的人未必个个都是钻营之人。”
“可却比不上先生的聪明才智,先生是独一无二的。”
卫点头:“那倒是。”当初她来找他时大概也是因为在那时的她眼中,自己也是种特殊的存在吧。这时微弱的电子音突然自他身上响起,他直起腰,从身上拿出一只带屏幕的方形仪器,看了一眼:“这里倒底还是有些冷,还是回去吧。林老与少爷大概是谈完了。”说完,便转身向一边的桥头走去,林岚跟在他身后。
“那个人是谁?”
身后的冷风中突然飘来这句话,令他有些意外,他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回过头:“什么?”
“那人女人是谁?”
“什么女人?”他有点莫名其妙。
“先生现在不是追在一个女人的屁股后吗?”
他突然就明白了:“你是从哪知道的?”
林岚双眼在身后夜幕下如一对明灯:“对于想知道的人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你以为只有我们林家只会傻傻等着吗?”
卫不置可否地点头:“我们都见过她,之前在监管室的屏幕上,你和少爷都看到了。。。”
林岚转了下眼珠:“我知道她是什么人,我查过她的资料。我只想问,她究竟是什么人?”
卫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表面上看,她的确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可先生是绝不会无缘无故跟着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女人纠扯,尤其现在这样的时机。”林岚突然上前,站到卫的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她究竟和我们的计划有多大的关联?”
“就算有,我当然也是不知道的,我猜没人真能明白吧。”
林岚伸手拉起他的领带,强迫他低下头面向自己:“你既然不知,为何还要淌这样的混水?”
卫似乎不为所动,语气平静道:“你们不也是如此。”
林岚笑了:“你果然与之前有些不同了,难怪我妹妹也对你刮目相看。”她松开手中的领带,又将手伸向他的脸,对方没有躲避。“没想到这当初歪挤在保温箱中,像剥了皮的红薯一样的脸,如今也会长成这样帅气的样子,还有你那双长腿,不知多少女人看了会移不开目光,我妹妹自然也逃不过。”
卫终于甩开她的手,退后一步:“你究竟想说什么?”
“仔细算来,你的年龄不知比我大了多少,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没事,容我告辞了!”卫转身正待离去。
“我爷爷很担心她!”林岚突然又道。
“担心什么?”卫只是站着拿背影对着她。
“你知道的,这次我们林家之所以站在这边,与我妹妹的婚事有很大的关联。”
“那又与我何干?”
“她从小就很崇拜你迷恋你,你应该很清楚!”
“她怎么想是她的自由,我没那种意思。”卫干脆地道。
“呵呵!这我当然知道,爷爷其实也很清楚你并非不懂分寸的人。可老人家的疑心病总是很重,很难相信年轻人有何道义。他们认为如我们这样的人,总是很容易就改变自己的初衷。”
“那么他们也许并没怀疑错,也许我也会改变,谁也不能保证一直会是当初的那个自己。”卫如恶作剧般地道。
第二十二章 工作汇报
“据报告来看,由你们G区负责的Y331号计划目前无丝毫进展,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空旷高耸的房间内回荡着提问者的声音。
坐在一张巨大的倒三角形桌已被磨平角尖位置上的人抬起头,将左右两条边上各坐着的两人来回看了一圈:“这计划虽然当初是由我提出的,可也是经由隐语会商讨研究,批准实行的。”
“可负责全面实施的是G区不是吗?”左A成员马上将她的话驳了回去,口气冰冷不容置疑。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努力争取这个计划时可是信誓旦旦,压着胸脯保证的。”右边D成员也添油加醋道,视线盯向她的胸前。
左B道:“不过我们之所以将计划交给你,只是基于研究结果显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比起其他区的负责干事,你与对方有所接触有所了解!所管理的区域也相当便利。”
面对这些人的质疑,她在心底不屑冷笑,那么当初选她来执行这个计划就并非是出于对她个人能力的考虑了?
她将视线从他们身上转向倒三角桌围出的中间区域,那里立着一幢高大青铜雕塑。一位捧着装满洪水瓶子的丑恶老妪,手指长弯如利爪,裙摆花纹如碎骨,头顶盘着一只吐信毒蛇。
对面的墙上,一副巨大的黑色短绒布由顶垂落而下,上绘着巨大的白色倒三角,每一笔的颜色里都藏着无数小型的倒三角形压印。从她这个角度叠加看去,三角恰好将老妪包围在内。
她又将目光收回重新投向两边:“我想各位很明白这次计划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们无法他做出什么实际行动,那将意味着全面开战。计划的核心只是观察对方最新的行动计划意图,以供我方收录采用研究,只有必要时才需做出其他决断,但这点尽量不会使用。”
屋内暖气填不满高屋广阔,她的双腿渐渐凉麻,手也是冰凉。
“我们当然知道计划是什么,无需你再复述。可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所谓的收录资料内容还是寥寥无几,没无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们看不出这个计划真的有在进行。”左A强调着。
她开始有些窝火:“我刚才已陈述了目标人物不是普通人,他身边的防卫无论人或物可以说是都是最严密的,我们无法将监视监听细致渗透到每个角落,甚至安插的人也被他们给清除了。”
“是吗?这就是你的理由?如果你无法达成计划的既定目标甚至做出更好的成绩,那么当初就不必下什么军令状嘛!”右D一副调教的口吻。
这些人。。。这些人倒底在说什么?
他们明明知道苗小华是什么人,也知道那帮人的厉害,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能对付得了对方,能比她做的会更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挑三捡事。况且他们也不敢亲力亲为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定期的工作汇报会,变成了这种可笑无聊挑毛病的批斗大会,而不是真正想去解决实际问题。他们不肯调拨人手给自己,自己申请的技术人员也迟迟不予准批。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些人是怎么爬到她的头上进入隐语会的?在她看来,他们只会处处为难下属,什么脏活累活都推给他们这些总干事解决,毫无领袖的魄力。
早些年的确还有些人想着做事,为着机构成立的最初理想,可一旦失败的次数累积得足够多时,他们便抛弃了希望与毅力,脱变成了毫无理想斗志的捞钱怪物。
难怪负责行销的B区干事这么容易就爬到了她头上,渐渐成为隐语会评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们是不允许越级通话的,否则她早就会将揭发报告送到最高首领的手中。
真想见识见识最高首领究竟是个什么人物,难道是位两耳不闻窗外事,无法出外体察民情或是没有任何思考判断力的庸碌人才吗?
她早已经明白,仅仅是老老实实做事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不认可你的人永远都不会认可你,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就不想,哪怕你再有成绩。
她在区域总干事的职位上究竟停留了多少年,连她自己都算不清了。还要有多久,她才能更进一层楼?不!她不会放弃,哪怕拉下整个隐语会的人。
“你再无理由可说了吗?”
她掐断思路,将怒火压下去,今日还是能搪塞便搪塞过去吧,与他们不必要这么认真,那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而无半点好处。
“这是我们第一次以此目标为特定目标,目标本就具特殊性唯一性,此前根本没有类似的行动参考。况且行动还在初期,连对方都没什么明显的动作,诸位究竟要看到什么样的成果?”
“呵呵!究竟是目标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还是你根本无法得知对方的意图?如果是你一直无法得知,这项计划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她的指甲紧紧嵌在肉中:“我们人手一直不足,我还有其他的工作计划需要打理,我希望在说这些之前,能把我需要的人员与物资调拨给我。”
“可以!”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右C突然开了口,他的目光如炬令人无法挪开视线,语气也是一种无法反驳的感觉。
她将视线移向他,他的面部线条如雕刻完美,但表情却十分生硬。
“你所需要的东西我们统统都会给你,只是之后如果还是如此成果或毫无成效,那么届时在这里所讨论的便不再是什么工作汇报,而是惩罚教条了。”
她的心快跳一拍:“是的,这是当然!”
会议终于结束,她站起身等着隐语会成员先行离去,当右C经过她时,突然停下来低头在她耳边快速地耳语了一句:“如果你能把所有精力从你屋内藏着的那只精致小鸟上移开的话,或许结果不会这么糟糕。”
这话令她意外,这是她的私事也是小秘密,虽然这里大概没什么秘密可言,不过她还是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人从嘴中揭露出来。
第二十三章 假象
“这座公园看起来还不错!彩灯绿树小桥流水的样样都有,花样很多嘛!占地这么大人却这么少,有点浪费,我家附近有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你家在市里,用地本就紧张。尤其你住的那片贫民窟,人都挤不下怎么可能会建什么公园。”
吴莲一愣,看向小华:“你在说什么?我家怎么可能在市区,我家一直都在比你们还要远的郊区,每次都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车,这个孙宝轮最清楚了。”
“哈哈哈!”苗小华看着吴莲那张比花还娇嫩的脸。“你的那点谎言骗骗孙宝轮的确是绰绰有余,但就不要再拿来我面前用了吧。”
吴莲收回与对方对视的视线,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突然将视线投向湖对岸:“你看对岸那处的花好漂亮,粉艳的繁花全映在了水面上,那是应该是夹竹桃吧,我认识的,小时候在路边经常看到。”
“是吗?”
“是啊,你不认识吗?可那是毒物,怎么会种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苗小华眯起眼盯着对面:“毒药亦是解药,本就是一体两面,这世间大多数植物都或多或少都带有毒性,尤其是开的越美丽的花,这种可能性就越大。”
“噢?比如呢?”她那双明净求知的眼睛看着苗小华,似乎真是虚心求教。
“太多了!铃兰全株有毒尤其是叶子,如果花放在水中保存连水都会变成毒水,可致人昏迷心脏衰竭,但作为药用可强心利尿;绣球能抗疟消热可也是全株都有毒尤其花蕾,与氢化物中毒相似。
一品红能消肿止血但含乳白汁液的皆有毒,会刺激胃部导致呕吐腹泻,也可能致死,汁液则能致人失明;五色梅一种入侵植物能使人肝肾衰竭心肌损害,但能解毒止痛清热止痒。
黄白杜鹃也是全株有毒,能使脉像趋缘降低血压,麻痹昏迷致死亡,可却也养肺活血;水仙球茎毒性最强,至人四肢无力呼吸衰竭,过去人们还用此花来坠胎,但却能治痛风关节炎。
紫藤能止咳化痰种子却有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原来你懂得很多嘛!所有植物的毒性药理你都记得吗?”
“如数家珍。”
“你倒底是做什么的?以前学过?”
苗小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突然一副很没趣的样子:“我要回去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也不要去烦孙宝轮,我的耐心和时间都很有限。”说完便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吴莲在他身后大叫道,一只手压着肩上垂下的包,胸口起伏不定:“那个孙宝轮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护着她。”
苗小华停住脚步,半侧着身,一只眼斜对着她:“她的好处你自然不清楚,也不需要知道。”
吴莲满脸失望,但却强打起精神,一副不服输的势态:“刚才我就想说了,这个季节的夹竹桃应该不开花吧,真是奇怪!”
苗小华笑了,叉起双手:“当然不会,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吴莲将视线又投向对岸,那里只有一片垂着累累红艳圆果子的南天竹,根本没有什么粉艳的夹竹桃,半朵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你大概是看错了吧。”
“怎么会,我的视力一向很好,绝不会认错的。”
“若心向佛便是佛,若心成魔便是能看到些怪事。”
吴莲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做了什么?”
苗小华突然将身体转了过来,正面对着她:“吴莲,你是从哪里挖来的这个名字?”
吴莲身子轻颤:“我不懂你倒底在说什么,从头到尾都是没头没脑的。”
“我说了,你的那些把戏可不要在我面前尝试,我不是孙宝轮无心求证,这么简单就相信你,也不是张弓,空有副贼胆却只会自欺欺人。”
“这些又关张弓什么事?”
“哼!你不愿承认便算了,只是你们家的那些无聊游戏我可没什么心情做陪。”
“苗小华!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孙宝轮了?像她的那样的人,简直。。。”
苗小华突然快步走到吴莲面前,这是以往两人从没有过的近距离。他的那张脸实在太过于精致,整个人更是帅气逼人,吴莲觉得呼吸急促,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认为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这是当然。”尽管觉得十分紧张,但吴莲的视线却一刻也不愿移开。
“你喜欢的是哪一点,这张脸吗?”苗小华勾着嘴角,把自己的脸向前伸了伸。
对方的气息飘地来,吴莲越来越觉窒息,这样的姿势和距离不知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多少次,突然在现实中实现实在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说到底,这张脸与你的名字不过都是同一种东西罢了。”
“什么?”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对方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最讨厌烦人的苍蝇,你与你那自诩的美貌不过是堆碍眼垃圾,再来打扰我们,就杀了你!”
对方的行动话语和压在她脖子上的力道都令她万分震惊,现在才是真喘不过气来了。她死命想扒开对方的手却无济于事,只能拼命眨眼点头。
脖子上的压力终于卸下,吴莲跌在地上不住地喘气咳嗽,心脏狂跳脸通红,她轻抚揉着刚才难以呼吸的脖子,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对方,一股愤慨由心头窜起。
她从小到大都是受众人追捧的人,尤其是男性,还从未遇到任何一位男性这样侮辱过自己,即使那些对她嫉妒成狂的女人,满嘴骂词也全是出于嫉妒与不甘。
“现在你还依然喜欢我吗?”苗小华又回复之前那副模样不痛不痒优雅帅气的模样。
这时突然响起电话铃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视线一直瞄着气急败坏的吴莲:“是吗?我知道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许擅自行动。”
他挂上电话,伸手一把将吴莲从地上提了起来:“走吧!”
“你要带我去哪?”吴莲害怕地挣扎。
“当然是去看戏,你的追随者也在。”
第二十四章 野望2
氤氲水汽将这间用金白两色六角瓷砖贴满整间的大浴室印照得柳昏花螟,屋内占地最大的自然就是这座修建成无限大符号的浴池,地面则铺设出海边浪花的视觉效果。
水池内按摩装置处喷射出的翻滚水花中,藏着两条赤白男女,两人拥在一起,不时相吻互探对方身体,闹了一会又突然停下来相互调笑耳语,带着水汽的粘腻声音在浴室中回荡。
“那些老家伙又给你压力了?”男人将背靠在池壁,一只手趴在池边,在水中划着双腿。
她将身体在水波中翻转了一圈,将胸没在水中,双臂压在池边:“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目的不过就是想打压我而已。”
男人仰头看向浴室顶部,那里装设着一扇绘着海洋女神多里斯的大天窗,光从窗透进来,照亮了女神的淡栗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将她包围在海洋的神光之中。
“我一直很奇怪,机构这么多年以来所推广的主要业务不就是你的那些研究吗?为此他们收购了不少生物公司、制药厂还有那些仓库,又单独投资研究所和医院,搞了这么多计划名目,你也拿出了成果为他们赚了这么多钱,为什么现在却这么对你?”
“可这些所需的花费也不少,不管是哪种研究都要一直不断持续地累积下去,去获取庞大的数据资料,反复的试验研究对比,最后临床测试更是麻烦。这些就意味要不间断地投入,无论是机器场所人才,生产测试实施,还有无限的时间,这些全都需要资金的支持运作,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水,露出漂亮立体的五官:“虽然我不太懂,不过听起来相当麻烦。可如今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吗?那些可观的成果也吸引了很多的投资者!”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对方的脸上游走,最后捏了捏他的下巴,摩挲着他的胡渣:“那是肯定的,毕竟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哪个不是惜命怕死。可这只是一方面,若是将这些全花费在所有的研究上,其他人可就没什么油水可捞了,尤其这些年的基因细胞工程,更是所需不菲。”
男人嗤笑一声:“原来如此!可他们打压你就是好办法吗?如果他们这么不想支持这些研究,那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无本生意吗?你岂不是要无用武之地了?”
她笑了,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你知道这个机构最初的目标吗?”
“什么?”男人在水中侧过身面对着她,将手慢慢伸向她胸前的水下搅动。
她并没有推开对方的手:“就是要在这些研究上与那边的人一争长短,甚至要做的更好更远更高,毕竟本是同源而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些研究是必不可少!”
“既然如此,那如今是为什么?我看不明白了。”男人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梦想无论装饰得再华丽再美妙,实际还是要金钱来运作,否则只会沦为空谈。对别人来说,无论你的大饼画得有多圆多能充饥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没有地位、势力、影响力、关系,无法被人理解且总遭受对方的打压之下,无论是贷款还是投资都是无人可求无人问津,甚至处处糟人鄙斥。”
“原来机构还曾有这么不堪的时候。”
“机构只能从小从零做起,可这样实在是太慢了太没效率了,就算再过上百年也追不上那帮人,就算勉强追上也只能是处处落制于人后。无奈之下,就做起了你刚才所说的无本生意。”
“什么生意?”男人来了兴趣。
她没有回答,起身游向池对面,将放在池台上金属托盘里的一瓶饮料打开,倒进旁边的玻璃杯中,男人随即也跟了过来,接过她手中递来的饮料。
男人啜了一口饮料,酸甜的口感让他精神一振:“倒底是什么?不能说吗?”
她看向浴室一角的高大绿植,古褐色的巨大花盆上印着一个猫头女性,她一手握着叉铃,一手握着小盾牌。“你知道吗?所有的月亮女神都是残暴无情毫无人性,可同时却具有令人无法阻挡的魅惑力。”
“是吗?”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头压在她的肩上:“那么你就是我的月亮女神,”
她歪着头笑了:“你只是在哄我开心。”
“我是说真的。”男人一副撒娇的口吻。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过身面向她:“像我这样的年纪,早已不再奢望什么了。”
男人盯着她,微笑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还很年轻呀,皮肤还这么有弹性。”边说边用脸在她身上磨蹭。
她仰起头看向顶上天窗:“我在总干事的位置上已经呆的够久了,不想再做下去了。”
“那你想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开始模糊。
“我要进隐语会,不只这样,我还要做上副手之位,只有这样才能和他见面。”
“谁?”
“我们的最高领导者。”
“你还没见过他吗?”
“当然没有,我在机构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是吗?可隐语会的那些老头怎么肯让位,而且他个个看起来对你都相当不服气呐。”
“哼!那些早已背离了最初理想的垃圾,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迷失了心智,机构只要一日有他们在,那便会多一日驻足不前。别说对付那边,就连自保恐怕也很难做到。”
“那你是否有所计划了?”
她抚着湿润的头发:“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结束,可最终能彻底结束一切的唯有死亡。”
男人终于清醒了,抬起头,亲昵的手也松开了:“你打算杀了他们?”
她笑了,非常开心地:“你害怕了?”
“不!就算你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你觉得上面的人都会默不作声吗?”
“那些垃圾根本不配呆在那个位置,更不配活在世上,如果上面的人真为他们觉得可惜的话,那么这样的机构也没必要存在了。”
“你究竟要怎么做?”
她伸手捏了下对方的脸:“放心!我自有打算!”
第二十五章 莫名
卫一直盯着不完处的屏幕,但耳朵却竖听着旁边小洁正在讲的电话。
“先生说暂时不必动作。”小洁放下电话,看向坐在旁边的卫。
卫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人看起来绝不是普通人,是对方的隐士吗?”
“绝对的!普通人很少有这种力气的!”小洁也盯向屏幕。“难怪我们的人一时没挡不住。先生之前就交待过我们只负责监视汇报,不许主动插手,除非是先生要求允许或是情况紧急,可这也不好去判断。”
“你这是在为自己的失责找借口吗?”
“不!”小洁立刻泄了气,刚才精神的语气瞬间飞跑了。
“我们遵守命令是没错,可情况判断也是保安的必修之课,也是重点。”
“是!”
“保安科虽派了一队人保护先生,可实际是因为你代表少爷负责先生的情况,才让你挂上副队长名头的,难道你要丢少爷的脸。”
“是。”小洁的声音万分委屈,脚下的黑色地板倒映着他的身影。
卫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孙宝轮那张紧张的脸被放得很大。
小洁看了一眼便走到窗下一张长桌前,窗外是大片浓淡的绿色森林,高低起伏的峭壁,蒙着一层雾气的蓝空。
他启动摆在上面的一台咖啡机,接着是水声,洗杯子的声音,没一会室内便飘起咖啡的香味。操弄了了一会,小洁端着两只握把的瓷杯走过来,一杯递给卫:“卫哥,你的药草茶。”
卫接过杯子,皱着眉看着他手里的杯子:“我不是说过吗,咖啡喝多了反而适得其反,影响精神和判断力,平时多注意调理身体才是根本。”
“我知道,卫哥!我现在几天才喝一杯,也不是为了提神,只是爱喝嘛。”
卫没再说什么,又将视线转向屏幕。
小洁挨着卫在皮沙发上坐下:“卫哥,你最近在少爷身边没事吗?总是盯着这个女人?”
卫侧头瞪了他一眼:“是你看的太少了,这些事还要我去向少爷汇报吗?”
“可少爷不是嫌我啰嗦就是嫌我讲的不清楚,总是要你去嘛。况且这本来不是你的活吧,你又没参与这次保护先生的行动。”
“少爷要求的事就是我要做的事,少爷要听,我自然要多了解。”
“那倒是!”小洁看了眼屏幕。
“你也趁机多练练,以后好省去的我的麻烦。”
“我天天都练,每天一起床就是朗读文章。”
卫想笑,但他尽量忍住:“最重要还是多动脑子。”
“是。”小洁抬起杯子喝了两口,咂了咂嘴:“卫哥,你说先生的的目标真是这女人吗?”
“这点在目前来看应该没什么疑问吧。”
“真看不出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咱们族内随便拉出一个女人都要比她强吧。”
“好与不好只有先生知道就行了。”
“嗯。我们当然猜不出先生的意思,也无法感受。不过卫哥不同,应该是知道的吧?”
卫很是疑惑:“知道什么?”
“这女人呀,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能感受得到吧,她又不是族内人而且又是个普通人,感应一定很强吧。”
“。。。就算如此那也得出去才行,而且最好接触过有所了解才会准确。”
“哦!是啊,除了我们自己的加密波段,这里可是隔绝了其他一切波。那卫哥从机器里能感受得到吗?应该是能传导的吧?”
“这怎么可能,在这里本就是有所限制,又不是真正的超能力,太夸张了。”
“是吗?真的一点都没有?”
“不过我。。。”卫似乎有些犹豫不定。“每次看到她,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什么感觉?”小洁突然来了精神,将杯子推在茶几上,手肘支在沙发靠背,侧身盯着卫。
“莫名的感觉当然是说不清楚。我只是觉得我与她这个人似乎没有那种陌生从间的陌生感,像早已认识,我知道她了解她,明白她所做的事”
“她有什么事,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真实的她我并不认识也从未和她相处过,除了那些资料上的事,其他我一件也说不出来。”
“哇!有这么玄乎,难道。。。”小洁上上下下将卫看了一遍。
“怎么了?”
“卫哥经常观察她,是不是潜移默化之间爱上她了?”
卫哭笑不得:“你正事不干,胡说八道倒是有一套!”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卫哥对女人有这样的想法。就算对那林岚。。。”
“黎洁!”卫厉声喝道。
小洁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面上现出后悔愧疚来:“对不起,卫哥,是我太多嘴。”
“算了,别再说了。”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小洁终是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如果卫哥的感觉是真的,这未必不是件好事。虽说现今族中并不特别限制地位门户,可那些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对他们来说婚姻不过是桩交易,就连少爷也难免,这点上我倒是很佩服程家人。。。”
“小洁!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私下妄议族中事,当时祸从口出!”
“卫哥,你我自小就在一起,你就如我的亲大哥,我们又处同姓之中。我只是不希望你也像他们那样无聊,与其成为感情的工具,追寻一个普通人也许会更加幸福。”
卫笑了:“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事,还郑重其事说的和真的一样。”
“我是说真的。”
“你呀!真是笨!”卫伸手敲了下他的头。“能被先生盯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的确!”小洁揉着头视线投向屏幕,那里的人真看不出来一点特殊之处,非常不起眼。
虽比起其他人卫和小洁算是亲近,但也从不主动说出心中事,这次却不自觉地这样说了出来,令他自己也有些惊讶。的确如小洁所说,他从没对一个女人有这样主动且异样的感觉,这种难以把握的情况令他有些不安。
“你这张大嘴巴,别在外面乱说!”
“我当然不会说了,否则先生是不会饶你的。”
第二十六章 副队
位于双流派出所二楼所长办公室的门响了。
“进来!”正在一张办公桌后埋头看资料,摆弄电脑的人喊道。
一位身穿制服的民警走了进来:“黄所长,刑警支队的人到了。”
黄所长抬起头来:“好的,我这边也准备好了,请他进来吧。”
没一会门再次被推开,一位身材修长脸略黑的年轻人出现在眼前,黄所长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姜支副队是吗?”
“你好黄所长,我叫姜勤,是市局刑警支队副队长。”姜勤亮了下自己的工作证。
黄所长撇了一眼点点头:“你们事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申请书我也收到了。姜副队请坐!”黄所长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
黄所长走到墙角的一张小桌前,从上面摆的饮水机下方小柜里抽出两只一次性纸杯,又打开放在桌角的一只高铁盒,从里面捏了撮茶叶分别放进两只纸杯里,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热水,将其中一杯递给姜勤。
“谢谢!”姜勤双手接了过来。
黄所长重新在办公桌后坐下,他一只手握着杯子,一只手放在键盘前,双眼却盯着对面的姜勤:“去年九月二十日,归云山发生的那起坠崖事件,凌亚美,女,搜寻二周未果,其利害关系人一直未提出死亡宣告申请,目前还是定为失踪;当事人也是报案人孙宝轮,女,她当时独自下到半山腰报案,身体状况很不好;当事人童业人,男,当时被困山顶情况危急,被搜救队直接抬下山。”
姜勤边听边点头。
“两人在当天就住了院,孙宝轮三天后出院,童业人在医院住了将近二个多月,听说是精神状况出了些问题。孙宝轮一出院便被我们请来做事故说明,这份说明在这里。”黄所长拿起一只蓝色资料盒,打开,从中抽出几张订好的纸。
姜勤欠身接了过来,拿在手上看了会:“这份说明中出现的山猫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黄所长并未正面回答。“我们在童业人出院后也请他来做了说明,这是他的这份。”说着便又递来一份资料。
姜勤接过来看了一眼,便抬起头:“童业人的精神状况不是不好吗?他的说明可信度是多少?”
“童业人入院后我们便派人去取证,可他一直不开口,此后一直是如此。医生说他的身体状况不好,精神状况也堪忧,我们无法强制取问。出院后他的状况倒是好了很多,交流正常对答如流,所以才有了这份说明。”
“这需要精神鉴定才能下此定论吧。”
“我们无权这么做!我们没找到凌亚美掉下山后的任何痕迹,童业人并不是嫌疑人,死者也不存在。”
“那处悬崖的情况如何?”
“我们做过痕迹比对,指纹脚印,周围环境,当时的湿度温度,天气现象,时间比对,当事人的行动,没有任何问题,除了。。。”
“那只山猫。”
黄所长一时没说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这种生物出现过的痕迹,尽管两位当事人都说见到过。我们咨询过相关的专家,根据当事人的描述,推断那大概是西表猫,但这也并不确定,毕竟没有任何一张对比照片,当事人描述也非常有限。
只是专家说归云山中似乎没有这样的物种,可是这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没人完完全全探完那座山。而且山猫习性一般很难捕捉准确,毕竟是野生动物。如果是西表猫就更不能确定了,这种类的猫在研究中还有很多空缺,连生活习性都没搞清楚。”
“也就是关于猫的说法全都无法确定了?”
黄所长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道:“案件已被定为意外,这是查结报告和相关的调查资料。”他将整个文件夹都递了过来。
姜勤接过文件夹,并没有将黄所长说的这些从文件夹里拿出来看,而是把之前两份说明一并放了进去,按下了资料盒的盖扣。
“电子档案我稍加整理后会开放共享。”
姜勤没再说什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谢谢!”他伸出手。
黄所长出微笑着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就在姜勤快走到门边时,背后传来一句话:“你们打算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暂时只是研究!”他丢下这句话便开门出去了。
当门完全关紧后,黄所长在椅子上重新坐下,背后那扇窗户外传来警车的声音,楼下大院中的高杆路灯的强光照射进来,将他的背部点亮,脸却埋在半灰的阴影中。
真是后浪推前浪,代代有英才。没想到刑警支队的副队长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不超过三十岁,行政编下是一定的吧,可即使如此也大抵坐不上这个位置的,除非他立过什么大功。。。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将黄所长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看了眼号码,是内线,伸手拿起电话:“所长室,请讲。”
“黄所长,刚才有人报案!”
他很是疑惑,难道发生了什么重大案件吗?不禁心下紧张起来:“什么情况?”
“报案人是孙宝轮!”
“什么?”黄所长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真是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说曹操曹操便到。“是那个孙宝轮?”
“是的,您不是说有她的情况一律上报吗?”
“没错,她这次报的又是什么案?”
“是在她所住的小区,景丽苑附近的景丽公园中,有人突然从暗处窜出对她实施抢劫,失败后又挟持她的一名男同事,还将她的另一名女同事给当场抢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抢劫加抢人吗?”听起来似乎有些复杂。
“所长,车已发动在楼下等着,您来吗?”
“当然了!等着我,我马上就下来!”黄所长猛地挂上电话,从门边衣架上取下外套,急急套上,便开门飞奔下楼。
他三步并二步跃进车内,直到后车门关上这心才稍定了些。不禁在心中犯起嘀咕,不过才一年时间,这孙宝轮怎么又出了这样的大事?
他伸手拍拍前排的座位:“小郑,再和我细说说。”
第二十七章 暗夜
黑暗将周围一切事物都模糊掉,但唯有他的这双眼睛如探照灯般明辨真伪,他看见了,阴暗树林一角有块不一样的黑色长方体在移动,虽然动作细微但的确在动。
他悄悄跟在那块黑色影子之后,前方就是孙宝轮的所在之处,那里正发生着什么他大概都是清楚的。而潜伏在周围一片的全都在蠢蠢欲动,他不想主动触及那些东西,但只有这块黑他还搞不懂。
一会,前方的黑影停了下来,而他也及时止住脚步。
“是谁在身后?”
他明白早晚会被对方发现,于是大方地站出来:“是我!”
“你跟着我做什么?”那黑影侧过身来,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溶在黑暗之中,只有侧过来的一只眼睛发着亮光。
他并不遮遮掩掩,声音也底气十足:“我倒要问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这话问的很可笑!这里是公园,人人都可来,你说来做什么?”
“哈哈!你或许说的没错,可是在一个多小时前我就请这里管理人员将公园悄悄封起来了,只出不进,那时这里可还没你这号人。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影完全转过身来,两只眼睛如宝石一般闪耀:“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公园再怎么不招人待见,起码也该有几个人影,原来是你做的手脚。”他看向远处:“这么大的公园,不只管理人员,想必还有你那些同事们也出了不少力吧。”
他微微一振:“你倒底是谁?”
微风从林中穿过,发出轻微的沙响,带来一股泥土翻出草业的气息,还有树枝上新叶的清香。
“你应该感觉得出来吧?还是你的能力已经退化的不成样子了?”
“你。。。”他瞬间明白了,知道他能力的,要依靠这样的能力去分辨出的人,不会超过两个范围,一个他并不确定但多少知晓,那么另一个不用说就是。。。“你的目标是孙宝轮还是苗小华?”
对方没有回应。
“还是别的什么人?”他自然不会放弃,要弄个清楚。
“是谁都与你无关,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从你祖父那代开始就已经失去这种资格了。”
“你也知道我祖父。”
对方没回答他,只是转身要走。
他当然不会放过,快步赶上前伸出一只手臂打算拦住对方去路,结果却瞬间被对方轻易推开。他又伸手从后方压住对方的肩膀,谁知那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接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道袭向他,将他整个身体向个扭转,他无法抵抗只得配合这力道的方向,在空中整整划了一圈才勉强摆脱对方。
他捏着被压痛的手腕:“果然你们个个都是好身手。”
“是你太逊了吧。”
这句话他可不能当做没听见,这是明显的挑衅。他飞起一脚就朝对方的面门而去,但对方只是稍偏了下头就轻松躲开,而他的腿肚处却被狠砸了一拳,落地时有些不稳。
“你的祖父,他也是个警察呢。你们一家好像都很爱这一行,为此不惜抛弃一切?”
“这些也与你无关。”说着他又向对方扑了过去,一拳便砸在对方的心口上,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躲闪,而是生生接下了这一拳。他收回手,愣愣地看着对方。
对方作势低头弹了下胸口衣服,他头上还戴了顶黑色的帽子:“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你那一套对付小偷小摸作奸犯拉的普通人自是绰绰有余。可和我。。。就算打上一夜,你也不是对手!”
他心中十分不甘,可很清楚对方说的是事实,看来想要强留住他是绝不可能了?又不好将同事都叫来,再说就算他们都来恐怕也未必对付得了他,动枪更不是明智之举,肯定会惊动桥上那几人,甚至隐在暗处的人,破坏早就布置好的行动。
树林外的那座桥上传来微弱的喊叫声,像是男性的声音,那应该是孙宝轮的同事吧。时间差不多了,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可眼睁睁的让对方跑掉,也未免太窝囊了。
“我祖父在我父亲六岁那年就失踪了,听说他当时是去查一桩案子,是他主动向上级请缨,那是件失踪案,当事人就是他年轻时在老家交往的朋友。”
“噢,你要给我讲你祖父的故事吗?”对方似乎心不在焉,将视线透过树林缝隙投向林外,相比起这里外面倒是一片光亮。
他不以为意,继续道:“听说那个女人是应老同学之邀去那人的家乡做客,可却在归云山附近失去了踪影,我祖父自然也是追着这条线索而去,可从此以后再也没回来过。听父亲说,我祖母当时伤心欲绝,她恨那个女人更恨我祖父,甚至诅咒了祖父一辈子。”
“为什么?”对方终于把视线转了回来。“她难道不应该先担心你祖父的安危吗?”
“至少祖母认为他查案是假,也许这两人就此一块私奔了。祖父为了初恋情人主动抛弃了家庭,抛弃了妻子和孩子就此一去不复返。”
“哈哈!她这么想也不是没有些道理。可也许你祖父是真出了什么事也说不定呀!”
“是啊,那我祖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描述着这些事的他一直很平静,可内心却是波涛翻涌。
周围如沉寂的海底,任何一丝微弱的声音都被放大且清楚入耳,连风都带着铃声般清脆的回响,而话语却如快速扇动翅膀的嗡声虽响却模糊。
“什么?”
“我问你,我祖父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与我何干,我怎么会知道?”
“就是你们将我祖父扣下的吧,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呵呵!”那人低下头,长帽檐遮住了黑夜里那双唯一宝石般的光亮。“与那群背离的人相比,你祖父才是彻头彻尾的叛逆者,他会怎么样都是罪有应得。可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在气什么?这不过就是所谓的天谴吧。”
他的内心无比奋恨:“我祖父他没任何罪,也不是什么叛逆者!真正死有余辜的是你们,你们这帮自认为能定人生死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