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试牛刀
1876年
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外海
湛蓝色的海面波涛起伏,大群的白色海鸥在海面上低舞盘旋,发出的尖锐鸣叫声响成一片。
一艘来自香港的二千吨德国籍商船弗莱明号,高大烟囱里冒着浓浓的黑烟劈波斩浪而来,欢快的海豚在船艏海面跳跃疾驰,货轮上往复式蒸汽机发出巨大的机器轰鸣声,黄铜质地的泄压阀不时喷出大团白色高温蒸汽,弥漫了大半船身。
在货物堆积如山的前仓,数十名戴着瓜皮小帽留着长辫的华工簇拥在船舷两侧,翘首看着海天线上出现的陌生港口城市,目光中流露出希翼,紧张和不安的神色。
他们怀着淘金梦而来,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如何?
澳洲在1851开始的淘金热,至今已延续20多年。
大量的淘金者涌入这片尚未开发的荒芜大陆,包括来自远东的华人和太平洋小岛上的黑人,万里迢迢蜂拥而至。
澳洲淘金热初期(1851年到1854年),在澳华人并不多,从1854年开始,华工进入爆发性增长阶段。
1854年,在发现黄金的维多利亚州第一次人口统计中,华工只有2261人,但到了1855年年中,人数已达19300人,到了年底则超过了33000人,一年之内剧增了14倍之多,成为金矿场最大的劳工群体。
1857年,仅维多利亚金矿场就有41623名华人。最高峰1858年到1859年,人数已高达52000人。
新南威尔士州淘金热高潮时,华工有26300人,占当地人口总数的八分之一。
1875年,昆士兰州发现黄金的消息传出之后,来自华夏淘金客的人数有显著增加,每个月都有600~900不等华工怀揣着梦想远渡重洋,希望在这遥远的异域实现淘金发财梦。
德国籍商船弗莱明号前往的目的地正是昆士兰州,经过漫长的远洋航行,即将抵达目的地。
居高临下的货轮驾驶室里
伊恩-弗莱明船长站在方向舵旁边,嘴上叼着佛罗伦萨出产的石楠木烟斗,饱经海风吹拂的黑红脸膛隐没在浓烈呛人的烟雾中,灰蓝色眼眸中浮现出自得的光芒。
这一趟满载远东地区各种货品顺利抵达昆士兰州港口,货物中包括咖啡,可可,牛奶和茶叶,还有从布匹,棕榈油到铝锭,将这艘巨大的铁质蒸汽货轮装的满满当当,为梅克伦堡的弗莱明家族带来丰厚的收益。
哦,对了,还有船上179名华工,每人都将贡献出240个金马克的单程航票。
按照20个德国金马克兑换一英镑的比价,这笔钱约合为12英镑,是货轮一笔额外的收入。
遥望着远处的港口城市,鳞次栉比建筑高高的尖顶若隐若现,这让伊恩-弗兰明船长感受到久违的欧洲建筑特色,心中油然升起一种熟悉感觉。
对这片孤悬海外的荒僻大陆,他的眼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神色。
第2次工业革命时期,对所有欧洲人来说,澳大利亚这块遥远的大陆几乎与土著无异,生活着从英伦三岛和欧洲流放过来的罪犯和娼妓,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还有……若非这些该死的澳洲人排华政策,弗来明先生还能够赚得更多。
十几年前
有鉴于急剧涌入澳洲淘金的华工人数迅猛增长,对澳洲大陆的欧洲人口构成严重威胁,在以英国人福克纳为首的“金矿场皇家委员会”的动议下,维多利亚当局通过了限制华人移民法案。
该法案规定;
来澳船只每10吨位准载华人1人,入境华人每人须交人头税10磅,这是澳州历史上第一部针对华工限制法案。
蔚蓝色海面上
德国籍商船弗莱明号鸣响悠长的汽笛,减慢速度缓缓靠近码头,从船舱里涌出更多留着长辫、戴着瓜皮小帽的华工,清一色的全是青壮年男人。
他们年纪轻的十五六岁,年纪大的也不超过30岁,看到船舷外美丽而陌生的城市,所有人禁不住齐声欢呼起来。
历经30多天艰辛的海上漂泊,终于到达梦想中生产黄金之地,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期盼和激动。
在华人的口中,遥远美洲大陆的称作旧金山,孤悬海外澳洲大陆的昆士兰被称为新金山。
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凝视远方天际线上若隐若现的城市,腥咸海风吹拂他的黑发飘扬,眼中浮现出远超这个年龄的复杂情绪
他是李福寿,年轻的躯体里拥有来自后世的成熟灵魂。
这个古老的蒸汽时代,华夏百年沉沦的时间点,这个荒芜的澳洲大陆,唉……
李福寿轻轻一声长叹,眼中带着一份犹豫和迷惘,脸上充满对未来的忧虑,何尝不是对没有系统加持的一份失落感,心中没多少底气。
各种复杂情绪交织下,发出谓然一声长叹。
突然之间
李福寿不可置信的扭回头看去,有人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摸了一把,非常用力的那种。
极度的屈辱感油然而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干瘦男人,是隔壁舱室的青皮地痞吴占元,他身边还站着几位同伴。
吴占元眼睛盯着李福生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庞笑得不怀好意,伸出手指在鼻端闻了闻,露出淫邪的意味说道;
“嘿嘿嘿……小子,看不出还蛮有料的,手感不错啊!”
一个多月枯燥而无味的海上旅程,让这群血气方刚的男人浑身精力无处发泄,当真闲的蛋痛。
这一瞬间
李福寿一股邪火涌上脑门,不由分说一脚“兔子蹬鹰”就猛踹了出去,正中吴占元柔软的小腹部,强大的力道令他蹬蹬的倒退几步,痛苦的捂着小腹站不起来了。
李福寿得势不饶人,紧接着追上两步,猛的一记上钩拳打在其面门上,立马打得桃花朵朵开。
“喂,你干什么。”
“住手。”
这几下兔起鹘落速度非常快,吴占元的几个乡邻同伴反应过来已经迟了,立刻怒气冲冲的大声喝止,有人撸着袖子就准备上来动手了。
此刻,只见李福寿探手将货仓堆上的单手铁钩取下,高高扬起手臂猛的挥击而下。
这一出变化,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货轮上用来装卸货物的单手铁钩锋利无比,形状与铁钩船长如出一辙,用来勾取大件的行李货包。
一旦扎在人的血肉之躯上,那个后果……
“不要哇!”吴占元手捂着鼻子喷涌的鲜血神情恐慌之极,可惜已经迟了。
只见锋利的铁钩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冰冷光芒,划过一道极短的弧线狠狠的扎下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血光迸溅而出,锋利铁钩深深的扎入吴占元的右肩中,令其死狗一般的惨叫不已,趴伏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准备助拳的乡邻们,不远处船头的华工们全都被李福寿的狠辣劲儿惊呆了,原本踏出的脚步悄无声息的缩了回来,撸起的袖子也放回了下去。
这小子是个狠人,招惹不得。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犯不着为一个青皮地痞得罪狠角色。
李福寿抹了一把喷溅到脸上的温热血滴,年轻的面庞上血气上涌,露出极度愤恨之色。
他冷冷扫视周遭神情畏缩的华工们,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几步,空出一大片地方。
“姓吴的,想娘们想疯了吧,手怎么那么贱呢,方才你用的是右手吧?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李……李少爷,饶命啊!”
吴占元痛得鼻涕眼泪俱下,匍匐在船头木板上“”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他没想到一时手贱竟然惹上个煞神,他是真的被吓尿了;“小人有眼不识英雄,冒犯李少爷虎威罪该万死,请您看的都是家乡人的面上,饶过我这一回,以后永远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回?”
“哎呀,我这张破嘴连话也说不清,不敢……真的不敢,我这是得了失心疯,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
为了这档子事儿,还不至于以命相搏。
既然找回了场子,李福寿心中的怒火稍平;“本应该废了你,念在家乡人的份上且饶你一条命。”
“多谢李少爷,呜呜呜……”吴占元已经痛哭出声。
“你这条赖皮狗,以后再撞见得喊一声李小爷。”李福寿神情厌恶的看着瘫倒在地的吴占元,对这种流氓痞子有什么好客气的,他手里猛的一抽,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将血淋淋的铁钩拉了出来,带起大块血肉翻卷。
吴占元痛的浑身直哆嗦,全身无力的趴在船甲板上起不来了,就像一条受伤的赖皮狗。
这时,从后面船舱传来的嘈杂脚步声,还有弗莱明船长浑厚的嗓音发出来的咒骂声;“真该死,都给我让开,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华工们让出了一条道路,弗莱明船长带着几个手持武器的船员急匆匆走来,看见眼前的血腥一幕顿时怒了,大声嚷道;
“见鬼,是谁在我的船上闹事,这里看起来就像个屠宰场,是你吗臭小子,我会剥了你的皮丢进海里去。”
“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弗莱明船长。”李福寿沉声回应。
“为什么?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没想到对方会说英语,弗莱明船长明显的一愣。
货轮上船员有英国人,西班牙人,德国人和荷兰人,弗莱明船长发号施令说的是通用的英语,李福寿前世受过高等教育,对此当然不陌生。
李福寿神情淡定的看着船员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镇定;“只不过教训一个家奴罢了,在我们古老帝国这是在处置自己的财产,你不会想要插手其中的,请相信我,船长先生……”
仗着自己会娴熟的运用英语,是这一条船上唯一能够通晓英语和汉语的人,李福寿有恃无恐的两面蒙,笃定弗莱明船长不会自找麻烦。
“天哪,这真是落后而又愚昧的规矩。”
弗莱明船长看了看匍匐在地的吴占元,鲜血已经将他的衣衫映红,皱纹横生的古铜色脸庞上露出无奈神色,他没有半点心情了解真相;“这位年轻的先生,你需要知道这是我的船,我不能容忍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果然,弗莱明船长的语气缓和下来,他常年奔波在远东航线上,对古老的东方帝国有一知半解的认识,摆了摆手让船员放下手中的武器。
“很抱歉,给船长添了麻烦。”
“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弗莱明船长眼中露出狡狤神色,意思很明显;想要敲诈一些好处出来。
可怜此刻李福寿口袋里比脸还干净,哪有半分钱好处可以压榨?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李福寿一颗心又放回了肚里,应付起来更显从容;
“船长先生,我在教训自己的家奴,按照古老的东方规矩外人不宜插手,否则就是对我高贵家族的冒犯,船上大部分人都听从我的号令,现在已经顺利抵达昆士兰,眼看着旅途即将结束,你不会想这时候惹出什么乱子来吧?”
弗莱明船长心中拿不定主意,神情犹豫的看向四周众人,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位船长是在问你们还想不想下船?”李福寿不动声色的翻译了一句。
听闻此言,几乎所有的华工不约而同的点头如捣蒜,但这看在弗莱明船长的眼里意味又有不同,露出明显的忌惮神色。
在他的解读中,绝大部分华工都会听从李福寿的安排,这个少年显然是个贵人。
一声令下,这么多年轻力壮的男人一旦闹起来,仅凭手里的这几杆滑膛步枪可没用。
弗莱明船长可不愿意和金马克过不去,更不愿意节外生枝,略一考虑说道;
“ok,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们船方不会参与的,等到金矿场为你们交付了人头税以后就可以离开,在此之前,我希望这位年轻先生能和我们船员待在一起,我们会提供必要的待遇,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弗莱明船长一番话说完,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李福寿。
经历漫长的航行,这些外国船员浑身都发臭了,满是刺鼻的腥膻味儿,骚臭味儿,而且语言粗俗不堪,鬼才愿意和你们呆在一起。
李福寿心中暗骂一声,不动声色的继续翻译说;“洋人船长说了,如果继续跟着吴占元一起闹事,他会用洋枪把你们赶下海去,你们愿意承受这样的代价吗?”
当然不愿意,吴占元惹的事凭什么让自己担责任。
所有的华工齐刷刷的摇头,不约而同的出声辩解,一时间嘈杂的南腔北调甚嚣尘上,他们目光急切的看向弗莱明船长,可惜谁都不会说洋话。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看着情绪激动的华工们,船员们不禁紧张的握住了手里的武器,却完全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这个年代的欧洲人很多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精通难懂的东方语言了,绝对地狱级难度。
弗莱明船长同样疑惑的看着李福寿,等他把华工的意思翻译过来。
“很抱歉船长先生,我的人不信任你们。”李福寿无能为力的摇头,看着货轮已经缓缓靠上了码头,当下心中大定;“希望船方不要激起民愤,要知道我们可是有179个人,最好还是让你的人把这几只前装式滑膛枪收起来,继续保持此前的平稳状态一直到我们离开船,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呃……那好吧。”
弗莱明船长在对方的强势面前终于退缩了,他可不想让这趟旅程发生任何意外,尤其是到了最后时刻;“你得管住这些人,让他们安静点。”
李福寿点头应允,对着四周华工说道;“船长先生让我管着你们一些,不要再发生类似吴占元这种事情,否则,他可是会用洋枪说话的。”
“那不会的,咱们都听你的。”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绝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请李少爷帮我们给洋大人说一说,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就是,就是……”
四周华工的喧嚣声再起,更多的是为自己辩驳。
李福寿伸出双手往下按按,制止住众人说道;“大家都不要再说了,你们几个人把吴占元扶回船舱里裹伤,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命了,其他人保持安静,等待金矿的人交纳完人头税我们就可以下船,有什么事情我会单独和船长沟通的,他不会故意为难我们,那就都散了吧,不要聚集在一起,这是洋人船长强烈要求遵守的规矩。”
用洋人压制华工,反过来用华工群体与船方谈条件,李福寿这一手翻云覆雨玩的溜熟,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有条不紊的分派完毕,华工们立马各行其是,聚集在船头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大半,效果立竿见影。
这让弗莱明船长对李福寿更加另眼相看,原来船上的这个年轻少年,才是华工中隐藏的强者。
无形中,高看一眼。
弗莱明船长狠狠吸了一口烟斗,呼出大团浓烈呛人的烟草味儿,神情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该死的比尔,你没看到漂亮的船甲板已经被弄脏了吗?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冲洗干净,要把它擦得像镜子一样亮堂,否则我就取消你们上岸度假的计划,见鬼,我真是受够了这些。”
船长大声的驱赶手下冲洗甲板,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李福寿只能装作没听见,在众人窃窃私语和关注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舱室,他需要认真考虑下一步的行止。
第二章 三仙归洞戏法
回到一个多月来居住的船舱中
这里是一个通向底层机舱的走道,不时就会被大团涌出的高温蒸汽所包裹,环境显得潮湿而又闷热,而且机器巨大的轰鸣声彻夜不停,时间呆长了耳朵都有些嗡嗡的听不清。
顺着过道摆着一排很窄的木架床,一共有上下3层,宽度仅够一个人勉强的侧身睡着,稍微一晃就会掉下床来,睡觉的时候必须要用布带绑着,这就是华工们的床铺。
李福寿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周围同行的华工都远远的躲避开,他浑不在意。
方才含怒出手,震慑了这一大帮的华工,效果非常明显。
这让李福寿在众多华工心目中的形象变得强硬而狠辣,对即将而来的淘金生涯未尝是坏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
重生几天来
李福寿通过默默观察,对这群华工的秉性了解了大半,一颗心不由得沉到了冰点。
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简直是一盘散沙,用来描述这群华工再合适不过了。
1876年这阵子,大清龙国的帝国余晖还没有完全散尽,西方殖民者对这个庞大的古老帝国畏惧多于贪婪,还没有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如果原来的历史轨迹没有改变,20多年后,八国联军一路杀进北平城,彻底看清满清帝国腐朽而衰弱的本质。
从此后,各国列强在华夏大地肆意妄为,古老的华夏民族进入百年沉沦最黑暗的历史阶段,彻底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欧洲人对华人积贫积弱的印象生根发芽,称之为“东亚病夫”。
这是以后的事儿……
现阶段,华人在整个东南亚乃自于遥远的澳洲地位颇高,是仅次于白人的第二层级,从新加坡到加里曼丹,从雅加达到棉兰老岛,华人族群遍及东南亚和大洋洲,是欧洲殖民者统治当地土著族群的有力臂助,普遍较为富有。
这批来自香港的淘金者以两广和江浙沿海地区为主,互相之间看不对眼,在货轮上就多有矛盾争斗,争吵斗殴不凡其例。
反观对于洋人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华工们对整个清帝国的归属感不强,但强烈认同宗族和地域之分,潮汕人抱团,江浙人抱团,相互之间小矛盾不断。
李福寿想把这一团散沙的华工团结起来,共同对抗洋人的欺压,难度无异于登天。
想到这里
李福寿不由得暗自嗟了下牙花子,把心中的目标稍微降低了些,盘算着怎么给自己多赚些钱,这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
其他人我管不了,也没有能力去管。
自己谙熟英语,知道未来历史走向,虽然没有能力点开黑科技,但做到赚大钱还是不难的。
问题在于
在任何历史时期,淘金热潮伴随的都是大量极其恶劣的治安事件,金矿场死几十个人简直就跟玩儿的似的,往往拖到荒郊野外一埋了事,纵然在后世也是如此。
李福寿从小习武,会点拳脚功夫,但是清楚知道仅凭单打独斗,是分分钟被秒杀的渣。
当今蛮荒的澳洲开发程度很低,与美国西部开发初期相类似,动辄拔枪相向,与其奢望警察维持良好的治安环境,莫如买一把枪放在身边更妥当。
问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必须团结一部分人形成自己的可靠势力,才可能保住性命和赚取来的财富,不会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最后落得个命丧他乡的悲惨下场。
自己是江浙人,同乡约有40余人,身在异国他乡这是最优先需要争取的群体。
李福寿很快拿定了主意,目光看向距离不远的一群同乡……
…………
弗莱明号货轮靠岸以后,附近大小金矿场主迅速的蜂拥而至,主动替这些刚刚到港的华工缴纳每人10英磅人头税。
这笔钱将由华工在金矿场工作偿还,一般5~8个月即可,运气好的还用不了这么久。
若是捡到大块的狗头金,付清金矿场代缴的10英镑税款分分钟的事儿。
按照淘金者的规矩
在无主之地发现的黄金都归自己所有,在金矿场淘到的黄金需要缴纳2/3,剩下的才归自己所有。
即便如此,在黄金储量丰富的昆士兰帕尔默河流域,想要挣到15~20英镑(含高额利息)也不费力,运气好的人很短时间就可以还上这笔钱。
淘金是劳工越多,人手越充足收益越大,特别是勤劳肯干的华工最受欢迎。
这是金矿主愿意替华工交纳人头税的主要原因,除了很快能收回收现款之外,还能为金矿带来更多的劳动力,并赚取一笔丰厚的高额利息,怎么看都不会亏本。
几个钟头之后
金矿场招工的管事缴纳了人头税,弗莱明号货轮上的华工们陆续下船,站在码头上等着金矿场的四轮马车到来。
随后的岁月中,华工们将在帕尔默河附近的大小金矿厂干活,用淘金收益来清偿入境税款,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李福寿拎着手中的大包行李来到码头上,呼吸着九月微凉的空气,混杂着浓重的鱼腥味和马粪味儿,感觉到身处异域的浓重陌生感。
抬眼看去
昆士兰港码头附近,林立着众多的英伦诺曼式尖顶建筑,房屋由浅褐色的大块岩石堆砌而成,带着拱形的门券和颜色绚丽的弧形窗户,风格凝重而质朴。
高高的尖顶屋脊,可以抵御严寒季节海风的侵袭,还有很多带着浓郁苏格兰风格的建筑参杂其间,充满了异域风情。
港口是用大块厚重的石板铺砌而成,高大强壮的夸特马拖拽往来不息的四轮载货马车碾压上去,胶皮车轮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群华工的出现,引起了很多昆士兰当地人围观,码头上很快聚集大量人群,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华工们很不适应这一幕,神情有些畏缩的看着四周高鼻深目的当地人,不知所措的聚集在一起。
见此情景
李福寿立马示意身边的三个小伙子展开手里的东西,这是用被单制作的横幅,上面用英文写着;
来自神秘东方的神术
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正确答案,猜一次一个先令,只要猜对就可以得到三英镑奖励,不服来挑战。
李福寿老神在在的站在齐腰高的青石台后面,面前摆着三只碗,还有三个用棉花扎成的小球,全都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这棉花吗……自然是从被角里掏出来的,用细细的线绳扎成蓬松的小球,碗就是普通吃饭的瓷碗。
李福寿想要玩的是“三仙归洞”,他上一世是魔术爱好者,曾经专门练过“三仙归洞”这个古老的戏法,蒙这些土澳足够了。
“啊……来看一看,瞧一瞧,你会发现这神奇的东方神术远超想象,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对自己有信心的人可以尝试挑战一下,只要花费一个先令,猜中了就可以获得3英镑的丰厚报酬,童叟无欺。”
“有没有敢于来尝试的人,可千万别让我看不起……”
李福寿这几人闹出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当地人的围观,几名身材高大的澳洲男人看看横幅上的字,明显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喂,东方小子,你说的这个神秘的东方神术是不是吹牛啊?”
“是否吹牛,一试便知。”
“游戏怎么玩?”
李福寿耐心的解释道;“瞧……我这里有三个碗三个球,我会让你们看到在碗里放上不同的球,盖上碗以后,你们可以猜测碗里面真正有几个球,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这就是神奇的东方之术。”
“你是说……要是我们猜对了,就会付给我三英镑是吗?”
“没错,猜对了立刻付钱。”
“嘿嘿嘿……那好,我来猜一下。”
“请先付一个先令,不管猜对猜错都不退还。”
“行。”
领头的外国佬人高马大,并不觉得这个外乡人敢于欺负自己,他拿出一个先令的银币丢在石台上,双手抱胸说道;“准备好你的英镑,小子,我会把你赢得倾家荡产。”
“但愿如此……”
对这个让自己开门红的外国佬,李福寿表现的温和有礼,这时周围已经围拢了大量的当地人,他有意放慢动作介绍着说道;
“大家请看我这里有三个碗,三个小球,我现在用一个碗盖住一个小球,然后用第2只碗盖住第2只小球,用第三只碗来盖住第3只小球。
好吧,我的双手已经离开了碗。
现在你可以猜了,猜中任意一个小碗中的小球数量,就可以获得3英镑的优厚报酬。
这位先生可以猜一只碗里有多少只小球,猜哪一个碗都可以,猜对了就可以拿走三英镑,游戏是不是非常简单?”
何止简单,就是傻子一看都明白。
这个领头的外国佬眼中露出一抹贪婪神色,突然大声的对李福寿说道;“我猜……在这三只小碗里都各有一个小球,全部猜对了是不是能够拿到九英镑?”
“先生,您付出一个先令只能猜一只小碗。”
“那我再给你两个先令不就行了。”
“呃……这可以。”李福寿没想到这个土澳如此的上道,上杆子给自己送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又收到两个先令银币之后,李福寿在围观众人关注的目光中,伸手掀开第1个小碗空空如也,方才众人亲眼看见放进去的小球不翼而飞,顿时引来围观众人的一片惊叹声。
毫无疑问,没猜中。
这名强壮的外国男人再次掀起第2个小碗,里面依然是空空如也,引来围观众人的又一片惊咦之声。
碗里的小球呢?
外国佬揉揉自己蛮牛一样大的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怎么可能?
明明每一只碗里都有一只小球,怎么不翼而飞了呢?
李福寿不会等待他的质疑,动作优雅的掀开了第3个小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里的两个小球塞了进去,用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瞧我看到了什么?这三个小球竟然跑到一起去了,它可真调皮。”
他的话引起众人的一阵轻笑,对这神奇的一幕看得更加津津有味了。
在这个没有电影电视的年代,李福寿表演的东方神术有着磁石般的吸引力,吸引大群外国人围观,很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别动,你把碗盖上。”外国佬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大叫一声,李福寿依言把碗盖上了。
现在第1只和第2只碗里都是空的,第3只碗里压着三个小球。
外国佬得意洋洋的又拿出三个银先令来,啪的一下放在石台上,说;“我还就不信呢,这次我猜第1个碗和第2个碗都是空的,第3个碗下面有三个小球,你输了就得付给我9英镑。”
对于这种不太绅士的行为,几位围观的女士露出不满之色,纷纷指责道;“哦,天哪,卢克你可真丢脸。”
“这简直是作弊,太丢人了。”
“谢谢几位正直的女士仗义执言,非常感谢。”李福寿脸上保留着彬彬有礼的神色,对在场的所有人大声说道;“为什么说是古老的东方神术呢?就是因为这三个调皮的小球,施法以后绝对不愿意被猜中,你们可以在任何时候提出要求,但结果都是一样……”
他手指着身后大大的横幅说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正确答案。”
“这怎么可能……”众人惊呼。
李福寿再次镇定的掀开谜底,每一个小碗里面都有一个红色小球,这个叫卢克的外国佬全都猜错了,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明明是一只碗里有三只小球,他绝不会看错的,怎么会又变成每一只碗里都有一只小球呢?
卢克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一次次押宝,很快把自己身上的三英镑二先令现金输个精光,一次都没有猜对。
卢克也是一名淘金者,与华工不同的是这些欧洲淘金者只要手里有一点钱,就会到镇上来喝上两杯享受下,打纸牌赌博,在酒吧或者街边找个女人,狂嫖滥赌一直到花完身上最后一个便士,很少能够存的下钱来。
来自于底层社会的淘金者大都是粗鲁不堪的文盲,地痞加无赖,有时候还会客串抢劫犯甚至杀人犯,根本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
“喂,没钱就走开,我也来试试……”
在众目睽睽之下,卢克也不敢做出过分举动,很快被别人挤出了内圈。
这世界上总有心存侥幸的人,认为自己的眼力比别人强,运气比别人好。
李福寿从生意开张以后,尝试挑战的人就络绎不绝,很快收益就超过了20英镑。
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猜输了。
叶琳娜一直站在旁边观看这个古老的东方戏法,越看觉得确实神奇,忍不住对自己的同伴玛丽和菲奥娜说道;“亲爱的小姐们,你觉得这个东方人的神术是不是欺骗?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应该不会吧。”玛丽语气不是很肯定,耸了下肩说道;“嗯,上帝保佑,我觉得古老的东方国度确实很神秘,会有我们无法了解的强大存在,可能是东方特有的神袛,我……真的说不好。”
“也许这是上帝的意志,这个少年可能是东方神邸派遣人世间行走的代言人,代主宣扬教义,值得付出一份尊重。”
“说真的,我无法理解看到的这一幕。”
“我觉得他脸上的皮肤很好,光滑的就像婴儿一样,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天呐,玛丽,我也是这样想的……”
脸上长着雀斑的玛丽和身材高挑漂亮的菲奥娜都是20多岁的年龄,出生于昆士兰的富裕家庭,长这么大就没怎么离开过这座城市,最远只去过维多利亚。
从幼年到少女时代
每一个女孩梦想就是能够回到传说中流金淌银的欧洲,那是这个时代世界财富中心,遥远的梦想之地。
有朝一日,徜徉在世界闻名的国际大都市伦敦,巴黎或者是法兰克福街头,回味祖辈曾经历过的辉煌和光荣,这是所有澳洲人的梦想。
至于这该死的昆士兰和墨尔本,除了黄金和羊毛,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地方。
今天这个东方少年展现出来的神奇一幕,真正的勾起了几个年轻女人的好奇心,叽叽喳喳的不停议论着……
“亲爱的小姐们,请不要把话题岔的太远。”叶琳娜只能打断同伴漫无边际的猜测。
淑女们的议论已经离题万里了,叶琳娜太了解自己的同伴了,如果任由说下去,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题。
叶琳娜是昆士兰殖民政府中担任要职的爱德华先生的爱女,一个漂亮的粟色头发美人。
在这个临近10月的季节,寒意渐浓。
叶琳娜依然打着带着蕾丝花边的百褶伞,身上穿着浅粉色束腰长裙,裙撑极为夸张的向后撑开,勾勒出年轻女性曼妙的身材曲线。
这是巴黎5年前最新的淑女流行款式,对于遥远的澳洲来说,就是最新潮的女士服装。
定制这样的一件漂亮裙子,需要55磅之多,繁复精美的细节花纹需要一针一线的勾勒,这笔钱足够澳洲普通针织女工不吃不喝攒五六年。
第三章不可思议的东方戏法
叶琳娜皱着眉头想了下说道;“让我想一想,我在法国文豪大仲马的小说《茶花女》中,读到过欧洲城邦中有一种神奇的职业叫做魔术师,能够变化出匪夷所思的场景,你们觉得这个东方少年像不像?”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真的很像哎。”
“那他是魔术师吗?”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叶琳娜高傲的抬起了洁白的下巴,轻咳一声,站在旁边的先生们很绅士的让开了位置,她走上前去问道;“对不起先生,我是叶琳娜,我想问……”
“我叫李福寿,这位年轻美丽的小姐,你可以称我为;李。”
“李,你是魔术师吗?”
李福寿接过同伴递过来的银先令笑眯眯的装在口袋中,他的口袋现在已经鼓鼓的装满了银币,收获颇丰。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叶琳娜和她的同伴,发现这三位年轻漂亮女人穿着价值高昂的套裙,显然是出身于富裕家庭的大肥羊,笑容变得更加和煦了;“东方是与西方完全不同的神秘世界,我们信仰的神祗会加持神奇力量,这就是你所看到的。”
“是幻术吗?”
“呵呵……不完全是,施加东方神术之后,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调皮爱恶作剧的小球球,就看你能不能逮住它了。”
“哦,上帝啊!我感觉真的很有意思……”
这一小会儿功夫
李福寿积累的财产已接近22镑,帮他收钱和维持秩序的同乡何守田,范阿生,刘栓三人忙得不亦乐乎,心中对这个高大的少年同乡钦佩之至。
能够让洋鬼子主动上赶子送钱,这就是大本事。
虽然是一船抵达的同乡,实质上在香港上船之前大家互相都不熟悉,这些同乡也从来没见过“三仙归洞”的戏法,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这个时代信息闭塞,“三仙归洞”这种地方性的古老戏法知道的人极少,由此带来的效果也更佳。
李福寿露出的这一手,不但震慑住了洋人,而且震慑住了同船漂洋过海抵达澳洲的同乡。
别忘了,蒸汽时代的人可都是非常迷信的。
所有不能够用常理解释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于神鬼狐仙,能够展现出这一非凡能力的都是大能之士,值得芸芸众生膜拜。
若不是囊中羞涩,远远围观的同乡也想上来一试身手。
叶琳娜并不完全满意李福寿的回答,她目光探究的看了一下青石台上的三只碗和三个小球,上前好奇的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上帝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琳娜目光和两个同伴交流了下,然后看着李福寿说道;“我觉得有些看懂了,也想试一下。”
“非常欢迎,这是我的荣幸。”
“嗯……我怀疑你会把小球藏在袖子里,所以我要求你把袖子卷起来,如果先生同意的话,我会出一镑。”
大鱼上钩啦!
李福寿彬彬有礼的欠身施礼,不紧不慢的说道;“漂亮的叶琳娜小姐,非常感谢您的信任,对于您的提议我全盘接受,并且宣布;若猜中了,将会一次性赢得30镑的奖金,您需要一点点的运气和更好的眼力,希望聪慧如您,能一举成功。”
30镑?
周围围观的人群齐齐发出一片惊咦声,30镑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对所有人都有极大的诱惑力。
不久前出版的小说《呼啸山庄》风靡世界,女主人公凯瑟琳在呼啸山庄担任家庭女教师,年收入是30英镑,这是一份悠闲而优渥的工作。
在伦敦的女裁缝每年可以挣到6~7个英镑,大英帝国海军普通水兵可以挣8英镑3先令,经验丰富的下级士官可以挣到12英镑2先令,每个月差不多1英镑4便士,当然了,这是帝国军人和平时期的收入。
在澳洲,女裁缝每年只能挣到3~4个英镑。
按照大英帝国让人蛋疼的汇兑比率,1英镑=20先令,一先令=12便士。
一英镑价值等于1磅白银(370克),按照满清帝国旧制一斤16两计算,换算过来约为一两库平银兑换0.15英镑=3先令
现今世界上金本位的金融体制,英镑是全世界最坚挺的货币,其他的欧洲强国货币都与英镑挂钩。
一英镑=20德国金马克=33西班牙银比索=5美金
由此可以看出,30英镑是个很大的价值单位,相当于199两白银。
只要猜中这个戏法,就可以得到。
李福寿看着现场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这群金发碧眼的土老澳跃跃欲试的神色,心中暗乐。
我滴个乖乖,都是大肥羊啊!
他慢条斯理的将衣袖全都卷到手肘以上,露出年轻而白皙的胳膊,肌肤上散发着健康而青春的光泽,光滑的就像婴儿皮肤一样,没有让人看着恶心的黄色臂毛。
站在最前面的三个年轻女人紧紧盯着他的光洁手臂,就像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眼中流露出热切神色。
李福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女人的视线吸引到戏法上来;
这些外国女人都咋回事儿?
一个两个三个都色眯眯的,土澳如今这么热情开放了吗,小爷我卖艺不卖身,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范的人。
李福寿为大家展示自己光洁溜溜的手臂,以示没有藏私,然后动作尽量放慢,让叶琳娜小姐看得更清楚。
这样的大肥羊可不多,逮住一个是一个,维持悬念是其中的关键。
前两个碗里都是空的盖上,三个红色的小球都放在第3只碗里,这一点确凿无误。
叶琳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用笃定的语气指着第3个碗说道;“小球都在这个碗里,一共有三个。”
“是吗?”李福寿不动声色的慢慢掀开碗,这碗里只有两个小球,这一次叶琳娜猜错了。
“我猜……剩下一个小球肯定在这个中间碗里。”叶琳娜语气非常肯定。
“对不起,小姐,您需要再次付出一个英镑。”
“哼,这个钱袋里是13英镑,现在我可以猜了吧?”叶琳娜小姐兴致上来了,钱根本不是问题,随手就把一个沉甸甸的绣花钱袋扔了过来,里面装着金光闪闪的英镑金币。
李福寿强忍住心中的狂喜,装作一脸无奈的双手抱臂,真正的那个小球在他的手心中,随时可以放进任何一个碗里。
这些澳洲人性子率直,一根肠子通到底,脑筋几乎不会拐弯,真的没有一点儿挑战性。
“您可以自己打开中间的碗看一看。”
“哦……那太好了。”
叶琳娜兴致勃勃的打开了中间的碗,亲手参与的戏法让她兴致勃勃,却发现碗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下脸色变得很精彩。
她转念一想;
现在已经打开了两只碗,一只碗里有两个小球,而另一只碗里没有,剩下的一个小球肯定就在第3只碗里。
“我猜,最后一个小球肯定在这只碗里。”
“呃……想要证实猜测会多花一个英镑,要是确定的话……你可以自己打开看一下,然后麻烦你帮我把碗盖起来。”
叶琳娜极有把握的打开最后一只碗,结果是空空如也,一张俏脸顿时呆住了。
一转眼工夫,三英镑就花出去了,一次都没猜对。
她神情疑惑的看着李福寿,问道;“三个碗我都看过了,还有一个小球呢?”
李福寿伸手打开第1只小碗,里面赫然摆放着三只红色小球,他挪揄的说道;“美丽的叶琳娜小姐,你恐怕方才数漏了一只,瞧,小球不是就在这个碗里吗?”
说完,动作慢悠悠的把这个小碗又盖了起来。
在收回手的一刹那间,三个小球全都被他抓到手心里去了。
三仙归洞这个古老的游戏非常有意思,玩的就是个手法。
如果你猜有,那碗里就是没有,如果你猜没有,那就是有。
甭管怎么猜测,反正都是错。
在三仙归洞的戏法中,绝不能相信你眼中所看到的,也绝不可能猜中。
没过多大一会儿工夫,三位富家小姐身上都输得清洁溜溜,依然看得一头雾水。
她们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不能够理解眼前所看到的,只能大惊小怪的喊着“上帝”,一脸不可思议神色。
在等待金矿场四轮马车的这段时间里,李福寿已经赚取了数十英镑,等马车到来后,他和同伴迅速收起摊子离开,走的是那么突然,没有半点留恋。
第四章 澳洲居,大不易。
昆士兰州布里斯班市,唐人街
澳洲枫木制成的简陋牌坊上,还带着没有去除干净的树木旁枝,显然刚建成不久。
牌坊上高高挑起的华夏式飞檐建筑,让人油然产生一种家的感觉。
这里的街道比较窄小,两侧林立着高高矮矮的木楼,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华人川流不息,街巷里传来浓重的烟火味儿,那是熟悉的华夏饮食特有味道。
挤坐在马车上的华工们产生一片躁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海上漂泊,嘴里面都淡出鸟来了。
当闻到熟悉的葱油饼,猪血粥和油条的味道,在街巷中淡淡的飘散开,口中己疯狂的分泌唾液,大家忍耐不住的四处张望。
昆士兰的唐人街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华人聚居地,约有3万多名华人淘金者在此生活,全部都是精壮的年轻男性,最大的年龄不超过50岁,是最早一批来到昆士兰的华工。
这其中娶了当地白人女子结婚成家的不足百人,大多是早期淘金者中的佼佼者,已经离开危险的金矿场留在唐人街发展,积累起不菲的身家。
其他的华人淘金者以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为主,都是这一两年蜂拥而至,希望能圆自己一夜暴富的梦想。
看看天色,约摸不到中午时分。
绝大多数淘金者都在距离布里斯班市远近不等的金矿场里干活,待傍晚时分才会返回,午餐简单对付一口便可。
所以唐人街上的人流不多,有一些皮肤黝黑的印度群岛妇女充斥其中,频频对往来的华人男子打招呼,显得神采飞扬的样子。
“属于派涅利矿场的工人到地头了,所有人都下来,动作快一点,我是管理你们的工头刘大刀,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明天一早上工别认错了。”
腰上扎着牛皮腰带的刘大刀站在车辕上大声嚷嚷,他是一个身材健壮的虬髯大汉,约莫30岁左右的年龄,指挥派涅利矿场42名华工从几辆马车上下来。
“你们所有人都记住;
进入昆士兰每人10英镑的人头税是由派涅利矿场支付的,这笔钱需要你们在金矿场淘出的沙金支付,每过一个月多一个英镑的利息,直到缴纳清为止。
在此之前
你们统一都住在笼屋里,食宿和来回金矿场的马车由派涅利矿场统一安排,相关费用由你们承担。
不要妄想着离开,这里距离最近的小镇都有140英里,沿途荒无人烟,到处都有凶猛的野兽出没。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这些刚来的家伙可以找人打听打听,那些擅自离开的都死在了荒郊野外,没有一个例外。
奉劝一句,老老实实干活才是正途。
若是运气好,走在路上都能踢到大块狗头金,那可就发大财了。”
到了唐人街,自然有经营笼屋的华人老板带着伙计迎出来,让华工们自己搬着行李进去安置下来。
所谓笼屋,就是一间房子里用木板隔成笼子一样的小间,仅容一张床铺大小。
昆士兰唐人街大量的华工涌入,能够度过严寒季节的房屋立马紧张起来,笼屋便应运而生。
站在街口
李福寿靠在大包行李旁没有离开,他对一直跟随自己的三个人说道;“你们自己考虑清楚,是跟着我还是到矿场淘金,主意要靠自己去拿。”。
“李少爷,我听说金矿场上非常危险,即便有运气挖到大块狗头金,只怕没命拿回来,没有那个福气享受。”何守田态度坚决的说道;“我发不了大财,只愿意跟着少爷吃碗安稳饭。”
身材强壮的范阿生今年正好20岁,是一个性情憨厚的实在人,同样果断的表示;“少爷是有大本事的人,我愿意跟着少爷。”
只有刘栓犹豫了下,脸上带着羞红之色说道;“李……李少爷,我还想去矿场试试运气,要不然远渡重洋来到新金山,实在不甘心。”
“没关系,去留全凭自愿。”李福寿拿出一个先令银币递给刘栓,微笑着说道;“上午你也帮一会儿忙,这是给你的酬劳。”
“李少爷,这就不必了吧,我也没帮上什么。”刘栓摆了摆手,眼睛却死死盯着李福寿手中的闪亮银币,露出一丝火热神色。
“呵呵……凡事一码归一码,这是你应得的钱,我这人做事喜欢掰扯清楚,不愿意为一点小事而欠人情,那玩意儿……太累。”
李福寿抓过他的手,将一先令的银币放在刘栓的手中,脸上露出淡淡微笑说道;“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以后我做生意开商铺,你来照顾生意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比较爽利些。”
站在身后的何守田与范阿生默默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李少爷的话中含义;
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该咋样就咋样。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叫门栏仔的同乡愿意跟着李福寿,因为门栏仔来澳洲之前做过几年的饭店学徒,有做菜的手艺,比起淘金来更愿意做个掌勺的厨子。
听到李福寿提了一嘴准备开饭店,门栏仔立马转变主意要跟着,赶都赶不走。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对于一名立志做厨子的淘金者来说,还有什么比饭店东家的召唤更有诱惑力的事?
李福寿代为交纳包括自己的4个人入境人头税,鼓鼓的钱包顿时少了44英镑,也就是每人11英镑。
除了每个华工十英镑的入境人头税,这每人多出来的一英镑,就是派涅利金矿场收取的手续费,哪怕时间仅仅过去半天也按照一个月收,完全没道理可讲。
若是别人可能心疼的抽抽,李福寿眉头也没皱的便付清全部费用,拿到了4张完税证明纸。
在这异国他乡,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
李福寿离开码头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围观澳洲男人贪婪的目光,甚至有心怀不轨的牛仔骑马一直跟到了唐人街附近,才悻悻的离开。
这是一片充满恶徒的蛮荒大陆,绝非温情脉脉的伊甸园。
实力弱小时,手里掌控着大笔现金,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很容易被打黑枪,也容易被游手好闲的歹徒盯上。
李福寿帮助其他三人缴纳人头税后,按照昆士兰州劳工平均收入水平来看,这三名追随者最少要服务两年以上,才能清偿这笔债务。
这意味着他多出三个稳定可靠的人手可以用,远比英镑躺在钱袋子里更值得。
看到李福寿大手笔的花出了44英镑,站在不远处的笼屋老板肥佬春立刻留了心,小声的向其他华工打听,很快察觉了李福寿的不凡之处。
“这位李小哥,借一步说话可否?”肥佬春扬声喊住了李福寿一行四人。
“呃,你是……”
“呵呵呵,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肥佬春,来到澳洲有10多年了,原来是维多利亚金矿场淘金的,如今在布里斯班唐人街置办一份薄业,聊以糊口罢了。”
“久仰久仰,我们初到宝地,还请多指点迷津。”李福寿拱手作礼。
“那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谈。”
“好,恭敬不如从命。”
肥佬春的华工客栈是两间三层的木楼,当初以72英镑6先令购入产权,如今随着昆士兰州淘金热的兴起,价值原地翻了几倍还多。
作为客栈老板,肥佬春自己住在三楼一个不足10平方的窄小木屋内,因为房间朝向的原因,在这个尚属温暖的9月见不到一丝阳光。
其他所有房间都分隔出租赚钱,繁忙的时候连门厅里都住上人,客栈伙计搬到肥佬春的房间里挤在一起住,就是为了多赚几个钱。
窄小木屋内,茶香袅绕。
李福寿抿了一口绛红色的滚热茶汤,感觉到由身到心的舒畅,方才与肥佬春的一席畅谈,让他对现今昆士兰以及唐人街的情况了解甚多,可谓不负此行。
昆士兰州是澳大利亚1859年成立的自治州,至今不过17年,总面积172万平方公里,是整个澳大利亚自治领的第二大自治州,位于东北方向。
如今淘金者所在的城市叫做布里斯班,是一座因为淘金热而兴起的新兴城市,是昆士兰州的首府,自治州最大的城市。
整个城市不到10万人口,其中一半多是淘金者,约有两成人口从事农牧业,多为白人农场主和牛仔。
人口构成以欧洲移民和华人为主,大约是6:3,剩下的一成人口,是来自于南太平洋岛国土著和东南亚裔,还有少数来自美洲的冒险者,成分十分复杂。
由于华工的性格内敛,不善交际,与当地白人族**流很少,多聚居于唐人街周围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完全的华夏风格社区,华夏饮食和生活,往往会因为隔阂引起主流白人族裔的敌视。
原因很简单,这些华人淘金者大多是青壮男子,秉性踏实肯干,在金矿场的收获也远比白人淘金者为多。
加上华人吃喝嫖赌的恶习少,因此能够积攒起大量的钱财寄回家乡,当然会引起别人的眼红。
仅1876年前八个月,昆士兰地区华工就寄回了价值71.5万英镑的黄金,相当于每名华工20多英镑,这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进入1876年
昆士兰州白人淘金者与华人矛盾日深,恶性殴斗事件不断,很多华人淘金者莫名其妙的失踪,累计已有170多人死伤,受害大多为华人淘金者。
布里斯班当地的警方却没有逮捕任何一个白人凶手,这让昆士兰帕尔默河流域的大小黄金矿场形势急骤紧张,双方不可调和矛盾更加尖锐对立。
第五章傲慢的老者
“所以说……你认为我们不去金矿场是明智的抉择。”李福寿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目光看向对方。
肥佬春笑的像弥勒佛一样,春风拂面;“哈哈哈……李公子乃人中之杰,卓尔不群,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恐怕心中早有定计,又何须我多此一举,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鬼佬的地盘,而且是向来蛮横的英国佬,纵然不公我们也只能生受着。”
“梁园虽好,终非故乡。”形势远比想象的恶劣,李福寿不免长叹一声。
“虽然危险,但是这鬼佬的地盘却充满了无限的机会,凭借李公子这一身惊才绝艳的本领,脱颖而出也仅在旬月之间罢了。”
“呵呵……多谢抬爱,在下愧受了。”
李福寿淡淡的一笑,心中暗惊肥佬春的敏锐观察力。
这个年代,客栈老板讲究的是迎四海宾朋,坐观五湖风云,眼力和见识都是一等一的。
在肥佬春痴肥的体型下,却有一个细腻如发的心思,能够比大多数华人淘金者看得更透彻,殊为难得。
一番寒暄过后,话入正题。
李福寿并不隐瞒在唐人街开个饭店立足的想法,他手中赚来的钱还剩下不到40英镑,租赁一间店面足够了。
肥佬春刻意交好,李福寿便直言不讳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请他这个熟悉本地情况的地头蛇参详一二,为自己介绍合适的所在。
“唐人街铺面嘛……虽然紧张还是有的,只不过租赁价格不菲,在这里只要肯干,修鞋,钉马掌,开杂货店,卖点小吃食都可以赚到不少钱。”
肥佬春考虑了一下,继续说道;
“李公子即然带了三个人,手中也有些余钱,开饭店的铺面不能太小了,否则施展不开。
呃……我倒想到了一处地方,应该适合李公子落脚。
在唐人街的左近不远处,亨德尔大街上有一处面积颇大的库房想要出售,租赁想必也是愿意的。
这是来自意大利佛罗伦萨一个落魄家族的生意,原本是经营橡胶和皮毛的一间库房,距离唐人街牌坊不到120米,位置是很好的,大小也合适。”
“哦……售价几何?”
“听说是420英镑,因为要价太高,所以一直都闲置,已经有两三年时间了,物业主人是一个意大利人,性格倔强的米涅利老头,很难说话。”
“呃,去看一下吧。”
如此高的价格让李福寿倒吸一口冷气,立马打消了其他念头。
心想着如果环境合适,地方够大,哪怕价格高一些租赁下来也划算,顺带解决自己一行4人的住宿生活问题。
布里斯班城市规模不大,也就相当于后世西部地区18线偏远小县城,除了高高耸立的福音教堂和昆士兰州议会大楼,其他的大多是3层以下英国诺曼式建筑,风格厚重而古朴,带着圆拱形的门券。
亨德尔大街上这一处橡胶库房,同样是典型的诺曼式厚重风格,带着高高的红色屋脊。
虽仅有一层,但是比3层的木制唐楼都要高上不少,橡木制成的厚重大门落满灰尘和蛛网,小孩胳膊粗的大铁栓锈迹斑斑,院子门口茂密的野草长了半人多高。
看起来,已经荒废不短时间了。
李福寿看了一圈感觉很满意,这间库房是一个单独的宅院,占地约有两亩有余,后面还有装货马车的马厩,水井,饲料棚等设施,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
建筑非常坚固,门窗也都完好,只要换下一些破损的玻璃打扫干净,就是一个相当好的所在,做饭店生意和住宿完全不用愁。
要是能够租赁下来经营,就有最好的落脚地方了。
没过多久
一行人在附近的咖啡馆里找到了米涅利老头,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者,灰蓝的眼睛里流露出颓废和倔强神色,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一个人独自坐在木桌边上慢条斯理的喝咖啡,享受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看这样子,如果没有人打扰,他能一个人喝到天荒地老。
“哦,你要租我的库房?”米涅利目光审视的看着李福寿,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我确实很有兴趣,尊敬的米涅利先生,你可以称呼我为【李】,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认可。”
“哇哦……你的英语说的不错,还带着一些地道的牛津腔,这在我见过的华人中很少见,可是我一向对英国佬很反感,对你同样如此,最好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你这个长得白净脸皮的东方小子,我对娘娘腔不感兴趣。”
米涅利说话非常刻薄,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福寿,仿佛是一位骄傲的意大利领主贵族。
其实,他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一名流落到荒远异乡的冒险者,没有道德底线的老骗子。
别看他拥有价值400英镑物业,可债务比资产多上许多,若还清欠债分分钟光洁溜溜。
源自于殖民者的傲慢,仅一个纯正的欧洲人身份,就足以让米涅利傲视这群拖着辫子的东方人,哪怕早已经债台高筑,兜里面没有几个英镑,他依然穷横的紧。
李福寿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瞥了一下肥佬春,见他也是一脸的无奈神色,来之前就提醒过这是个难缠的老家伙。
遇到无礼的人,就用不着以礼相待。
李福寿细长的手指敲了敲厚重的木桌,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老家伙,这只是生意,对我本人评头论足无法显示你的优越感,也无法改变你目前的境况,要知道,布里斯班并非只有你一个合作对象,看在英镑的面子上,自然会有大把的合作者,你尽可以坐在这里和那座仓库一起慢慢腐烂,没人会在乎的。”
“东方小子……”
“该死的老家伙,你可以称呼【李】先生,请保持最起码的一点文明底线,不要让你的意大利同伴为此感到蒙羞,你的行为玷污了这个美丽国度,粗鲁无理到让人吃惊的地步。”
米涅利愣了一下,李福寿与他所认识的所有温顺低调的华人不同,反应显得好斗而激烈;“好吧,李,我不得不说你是个言辞非常犀利的少年,仅有这些是无法打动我的,因为我不会与异教徒合作,听说在码头有一个能施展神奇东方术法的人……”
说到这里,米涅利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李福寿,似乎准备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那就是我。”李福寿很干脆的承认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嘿嘿嘿……”
米涅利笑了起来,脸上一层层的皱纹也立时鲜活起来,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几分光彩;“我这一辈子走过很多地方,从欧洲大陆到美洲大陆,回到欧洲没有待多久,辗转又来到了非洲和亚洲,最后闻着黄金的味道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儿。”
顿了顿,他继续向下说道;
“瞧……我确实是一个生意失败的落魄老家伙,但是却有一双慧眼,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更丰富的见识……”
“你是想靠着眼力狠赚一笔,我说的没错吧?”
“当然,为什么不呢。”
“那你得付钱,老家伙,你是想玩一个先令还是想玩一个英镑的游戏?”
米涅利现在口袋比脸还干净,甚至连三个便士都拿不出来,但这难不住老家伙,只见他神情狡黠的一笑说道;“你不是想租我的橡胶仓库吗,可以用这笔钱来支付。”
他对自己的眼力和丰富阅历极有信心,准备空手套白狼,赚几十个英镑花花,运气好说不定还清债务还有结余。
李福寿也并非好相与,不可能留给对方空手套白狼的机会,微微一笑说道;“如你所愿,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起草并签署租赁合同,我会支付你相应的租赁费用,至于你怎么花销就不关我的事儿。”
“那游戏呢?”
“随时恭候。”
“呃……行吧,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个该死的律师完成这一切,我会赢光你手中的最后一个铜便士,你这个只会说大话的东方小子就等着哭鼻子吧。”
一个多钟头之后
刚刚拿到手的18英镑租赁费用还没有捂热,脸色灰败的米涅利便输光了身上的最后一个先令,再次变得一文不名。
“这怎么可能?”米涅利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的神色,他挥舞着双手狂喊大叫,恨不得把眼前这个高大的华人少年撕成碎片。
“老家伙,你真的还需要一些运气。”
李福寿的心情不错,慢条斯理的将捋起的衣袖放下来,主动与史密斯律师握了下手,说道;“谢谢您,律师先生,谢谢您的高效而又专业的律师服务。”
有着英国人典型鹰钩鼻子的史密斯律师动作优雅的伸手握了下,颇为矜持的说道;“恭喜李先生顺利租赁到满意店铺,并且第一时间拿回了一年的租金和押金,我想这应该是你开业的第1笔收入,非常好的开头。”
“呵呵……我的运气不错。”
“你的运气确实不错,碰上了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哭着喊着要把钱送给你用。”史密斯律师冷眼旁观了这一切,对眼前这个高大的华人少年印象深刻。
米涅利签署完租赁合同,拿到租金的第一时间没有出门,就在律师楼里玩起了猜谜游戏,结果在古老东方的“三仙归洞”的神奇术法面前,很干脆的跪了。
在律师的见证下,耍无赖是不可能的。
米涅利为自己的傲慢自大付出惨重代价,情绪过于激动显得歇斯底里,可惜没人关心这些。
站在楼上
从窗户里看着李福寿一行人离开律师楼,史密斯律师脸上虚伪的笑容渐渐退去,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他是一个标准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属于大英帝国精英阶层,大量华人淘金者的涌入挑动了他们的敏感神经,源自于澳洲各地的反华议案大多是由这些人推动。
说实话,除了他们手里可爱的英镑,史密斯律师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华工。
第六章福临门开业
一连几天
李福寿带着何守田,范阿生,门栏仔几人,亲自动手清除橡胶仓库大量杂草,平整地面和清洗门窗,打扫出来的杂物和垃圾堆满了几马车。
经过这一番苦功,位于亨德尔大街上的这一座陈旧仓库重新焕发生机,变得鲜活亮丽起来。
一干人等随后又买来油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炉灶和粮油调料等一应物事,饭馆在紧张筹备中逐渐成型。
忙碌了十余天
1876年9月19日
取谐音“久要久”的好口彩,福临门大饭店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祝贺声中正式开业,门口大红的横幅和灯笼充满浓郁的华夏特色,并请来当地华人社团的舞狮队热闹一番。
“欢迎,欢迎,请进……”
范阿生拿着大红色喜贴向外面走,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碰见熟识的人便热情招呼。
这一间橡胶库房又长又大,地上铺着坚固的麻石条,清洗干净后呈现极为扎实的质感,宽敞高大的库房前端摆放着二十几张方桌,可供近二百人同时用餐。
在库房的后半部用木板做简单区隔,形成了12个雅座,可供客人们在相对私密的环境下喝酒聊天。
崭新的木板散发着橡木的芬芳味道,一切显得干净而整洁。
后厨设在库房外面,由长长的马厩改造完成,贴着墙壁砌了一排8个锅灶,用的是昆士兰州特产的优质煤炭,灶台上雾气蒸腾,带着蒸煮肉食的浓重香气。
福临门饭店开设以后,在唐人街又招聘了6个厨子,还有近20名杂役,全都是清一色精壮男人。
蒸馍的,烧水的,炒菜的,招呼客人的忙忙碌碌,一片喜气洋洋的开业景象。
距离后厨不远的小木屋里,李福寿苦笑着用手掂了掂,把最后的一英镑六便士放在口袋里,这是他剩下的全部财产了。
拜老赌鬼米涅利的福,价值18英镑的租赁费用一个大子儿没花,这让李福寿手头宽松了不少。
所以他才能够大肆招人,购买米面粮油和座椅板凳,把这个规模甚大的饭店开起来。
整个唐人街饭店不下于30家,福临门饭店的规模足可以排进前五,能够同时招待超过300名顾客。
李福寿敢于倾其所有,在于他的钱来得实在太容易,而且足够年轻,做事带着一往无前的虎气。
在码头玩“三仙归洞”戏法一共赚了80多英磅,除去缴纳人头税的44英镑,剩下的全都用在饭店上。
有赖于蒸汽年代英镑的超强购买力,总算把这一切置办齐备了。
他伸手推开门走出去,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
9月的昆士兰碧空如洗,飘浮朵朵白云,湛蓝的颜色深邃的让人心颤,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蔷薇花香,这是一个令人心醉的好季节。
李福寿施施然的走出门,正好看见一个彪形大汉手拎着两个大篮子迎面走过来,篮子里面是煮熟的大块牛肉,还冒着腾腾热气。
“少东家,你老吉祥。”
“嗯,怀玉,今天开业人多手杂,忙完了手上的活儿到前面招呼着,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知道了,马上就去。”
李福寿点点头,和这个名叫南怀玉的北方大汉错身而过,脚步沉稳的向前走去。
由于近来华人和白人淘金者矛盾尖锐,纷争不断,唐人街有很多被打伤的华人淘金者或养伤,或犹豫徘徊,或畏惧不前,滞留在唐人街里不愿意前往危险的矿场去上工。
这样的人群越来越多,虽然没有精确统计,估算着怎么也有大几百人之多。
因此,福临门饭店招聘杂役,尽可以挑挑拣拣选择最好的。
近20名杂役都是李福寿亲手挑选的,绝大多数都是江浙人士,而且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以性格忠厚可靠为主。
南怀玉是其中少有的北方籍人士,他出生于武风盛行的沧州,自幼习得一手好拳脚,为人仗义好抱不平,在一次与白人淘金者的严重冲突中被枪打伤。
伤愈之后,正在犹豫是否返回金矿场时,被李福寿招揽过来做杂役头子。
另外一名杂役头子是身材削瘦精干的刘山,二十四五岁的年龄,使得一手好枪法,也是在金矿场火并中被流弹打伤,刚刚伤愈不久。
他们这种敢于为华工出头的汉子,无疑是白人淘金者眼中钉,肉中刺,白人金矿场主最不喜欢的麻烦制造者,基本上可以宣告淘金者的生涯结束。
这里毕竟是大英帝国殖民者的地盘,南怀玉和刘山这样的华工被打入黑名单,意味着前途断绝,维持生计都非常艰难。
刘福寿在这时候慷慨伸出手,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做起事来倍加勤恳。
“东家,门口有几个白人淘金者闹事,他们都带着枪,范主管正在与他们周旋,恐怕来意不善。”刘山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语气急促的汇报。
李福寿正在检查大筐热气腾腾的包子,闻言回过头去,眉毛一挑说道;“让兄弟们操家伙,跟我一起到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好嘞!”
一群人呼啦啦的涌出门去,手里握着10多杆黑黝黝的长枪,还有闪亮的刀剑,脸上都带着野性的彪悍之气。
“呯”的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
福临门饭店门口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拴在木栏杆上的几匹强壮的夸特马不安的嘶鸣着,打着响亮的响鼻,沉重的马蹄踩踏在麻石板上“咚咚”作响。
李福寿缓缓放下手中的左轮手枪,用嘴吹了一下枪口袅袅青烟,环视场上众人说道;“是谁在我这里闹事?给我站出来。”
看这架势,一言不合就动枪,顿时震慑住了几个白人淘金者。
这几个白人淘金者腰上挂着黄橙橙的子弹带,斜插着0.4英寸口径柯尔特牌单动左轮手枪,这种手枪打一发要拨一下枪机,就像美国西部片的牛仔一样。
“瞧,我们并没有恶意。”领头的这个白人淘金者叫卢克,曾经在码头输掉三英镑二先令,他张开双手表示并没有拿枪。
被10多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时刻都有生命危险,这几个白人淘金者也不猖狂了。
李福寿神情有些厌恶的皱了下眉头,握着柯尔特左轮手枪冷冷的说道;“现在就请你们离开这里,以后也不用再来,这里并不欢迎你们。”
“喂……李,别这样,我们应该是老相识,别忘了我还输了三英镑给你,我们来这里只是想尝尝宫爆鸡丁和糖醋里脊,如果可以的话再喝两杯。”
“那你们需要交出武器,放在柜台上保管,等到离开的时候再取回,饭店不允许携带武器进入。”
“这是什么该死的规定,携带枪支是我的自由,你们不能干涉。”
“要么遵守我的规矩,要么离开。”李福寿语气坚定的毫不让步,鬼知道这些酗酒以后就闹事的白人淘金者会如何表现?
福临门饭店要想不成为战场,三天两头的就闹出流血事件,禁止携带武器是最基本的规定。
最鲜明的例子是附近白人开设的小酒馆,每隔几天就会有人大打出手,当场拨枪怒射也不乏其例,喝醉的酒鬼根本就管束不住。
卢克不愿意交出武器,犹豫片刻,面对福临门饭店10多支黑洞洞的枪口和闪亮的刀片,很明智的选择了离开。
几名白人淘金者解开夸特马的缰绳,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卢克目光狠狠的盯了一眼李福寿说道;
“别猖狂东方小子,当心走在路上被打黑枪。”
“我要是你就收回这句话,卢克,你们几个混蛋就是跑得再快,难道还能快得过子弹?敢不敢赌一下运气……在乱枪之下从容离开。”
李福寿举起手中的左轮枪,枪口稳稳地指向卢克等人,身边十几支长枪齐刷刷的举起来,这几名白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开火,步枪里压满了子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该死,我不是有意的在冒犯你,请原谅我的口不择言,这应该是个误会。”卢克身体僵硬的停下脚步,举起双手不敢有其他动作。
“卢克,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告诉你的同伴遵守我的规矩,否则我会把你们当成蓄意不诡的匪徒打成马蜂窝。”
“OK,你赢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滚吧……”
卢克和同伴碰了一鼻子灰,双脚用力一瞌马腹疾驰而去,没有再敢说什么硬话。
这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带着蛮荒地域的狂野气息,信奉用枪说话的下三滥,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传统的忍让退避都会被视作懦弱,甭给他们说什么大道理。
对这种人,直接用枪说话。
站在一旁潮汕商会的会长郑沧海和食肆行会麦德邦会长默默的交流了一下目光,心中对这个年轻后辈又高看一眼,微笑着走上前来拱手作礼,寒暄一番。
这两位唐人街华人翘楚也都是30多岁年龄,在布里斯班这个新兴城市中,算是行事稳健老辣的人物。
在唐人街的商业布局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
一般而言,郑沧海和麦德邦行事比较老派,还是传统华商以和为贵,忍让为先那一套,不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应对白人淘金者的挑衅。
哪怕吃点亏丢点面子,损失点钱财,只要能够平息事端就阿弥陀佛了。
第七章空白的市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乐声中,南狮队卖力的舞动起来,很快就聚拢了大量的华人围观,给福临门饭店开业庆典增添了一抹热闹景象。
范阿生连同其他伙计连忙上前派发大红色喜贴,上面写着开业三天,全场主食、菜肴8折酬宾,热情回馈华人同胞云云……
这种新奇的宣传手段,立马引爆了围观的华人群体,毫不犹豫的蜂拥而至,不一会儿外面就坐了大半。
八折优惠足够诱人,这年头有便宜不占是孙子。
李福寿站在门口应付前来的宾客,半晌之后正准备进店去,却被两名骑着马的警长喊住了;
“喂……黄皮小子,这是你开的饭店吗?”
这两名白人警长端坐在高大的夸特马上,目光戏谑的看着李福寿,语气却极为无礼。
对付澳洲皇家警察,不能采取武力抗拒的态度。
李福寿心中100个不情愿,可依然得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个年代警长贪污索贿是普遍现象,黑起来比匪徒还要黑。
偏偏身上穿着一身警皮,能够随时把人抓起来扔进监狱里,折磨的欲仙欲死。
“是的,长官,欢迎随时到饭店来享用美味,我们会对皇家警察全部打8折,提供最大的优惠力度。”
“哦……听起来不错嘛!”麦考特警官眉毛一挑,对身边的休斯警官说道;“这个东方小子是在把我们当白痴吗?这个狗屁不如的饭店满大街的打8折,下九流的华工都可以进去,我看不出对皇家警察最大力度的优惠在哪里?”
“警官,你是理解错误。”李福寿佯装没听到对方的粗言俚语,耐心的解释说道;“对于其他所有人而言,本饭店只是开业三天优惠8折,招待澳洲皇家警察,我们全年都是8折,优惠力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唔,听起来不错。”
“谢谢麦考特警官夸奖,我们会按时缴上规费,这点钱请拿去喝咖啡,算是饭店一点心意。”
“李,这是正确的做法。”
李福寿忍痛把最后一个英镑送上,麦考特警官满意的打了个唿哨,收起钱催动坐下的骏马离开,继续巡视自己的地盘。
妈的,一群吸血鬼!
李福寿暗骂一声,摇摇头走进饭店里,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下午约莫六点多钟的功夫,太阳已经落山了,从帕尔默河流域大小金矿场返回的4轮载客马车络绎不绝,上面一个挨一个坐着满满的华人淘金者,拖着疲惫的身躯涌入唐人街中。
暮色笼罩大地,华灯初上。
唐人街大大小小的饭店食肆人满为患,浓重的菜香混杂着人潮,给这个远在万里之遥的偏僻街道注入无限的生机,立马鲜活起来。
售卖水果干货,缝补皮靴,挑着担子的流动商贩们大力的吆喝起来,迎接着沸腾喧嚣的一夜。
刚刚开业的福临门饭店生意爆棚,往来宾客川流不息,还有更多的人在陆续赶来的途中,一片繁忙景象。
经历最初的生疏之后,一干厨子和杂役迅速进入状态,流水介般将一盘又一盘美味菜肴端上桌来,菜香混合着酒香以及客人的叫嚷声,汇合成生意爆棚场景。
对于踏实肯干的华人淘金者而言,经历一天劳累的淘金工作,花上两个小钱喝一杯是最大的放松,反正喝醉了不想家,回到笼屋里倒头就睡。
李福寿在柜台上监督收银,看着大把铜便士和银先令进帐,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
这头一炮稳了,算是在布里斯班彻底站住了脚。
根据他的细心观察,发现了布里斯班地区有一个空白的市场需求亟待占领;
不论是华人或白人淘金者,早上一顿必须是要吃的饱饱的,中午只能糊弄下,晚餐才是一天中最重要的。
帕尔默河流域大小金矿场听起来蛮像那么回事儿,其实就是帕尔默河流两边一大片荒僻的原野,杂草和树林密布,没有半分开发的痕迹,芦苇丛足有一人多高。
讲究点儿的金矿场在边界位置竖个木牌子,修几间木屋落脚,不讲究的甚至连木牌子都没有,白人矿主就坐在野外的石头边收金砂,马就拴在旁边小树上,最多带一个小秤和左轮枪。
淘金者工作是站在冰冷溪水中,用簸箕仔细筛选泥沙,从中分离出细小的砂金块,工作环境恶劣而艰苦,尤其需要细心和艰苦耐劳的精神。
这种环境下,金矿场想要解决数百上千名淘金者的午餐问题,无异于痴人说梦。
对此,李福寿想到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法。
他先期定制了三千个钢制食盒,十来天时间总算交货了,分为上下两层,批量订制价格是1先令两便士,食盒可以用手拎着,里面装上淘金者中午的饭食。
在金矿场休息时
淘金者把钢制食盒放在小石头上面,下面刨一个小土坑,随便找一些干枯的野草点燃加热即可。
这种方法又快又简便,而且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可口饭食。
第十天,3000个钢制食盒到货。
福临门饭店用显眼的大红喜报贴出使用公告;
特大喜讯来袭!!!
为了解决广大华人同胞,在金矿场中午的餐食问题,福临门饭店特意推出钢制食盒租赁暨优惠配餐活动。
活动规定;
凡租赁钢制食盒(押金两先令,届时可退)者,使用费每个月二个便士,视作获得中午优惠配餐资格。
每天清晨,福临门饭店提供多达14种配餐,牛羊猪肉及素菜小炒都有,花样翻新,丰敛由意。
一荤两素加上主食,一个便士。
大排肉加一荤两素,加主食,二个便士。
大排肉加两荤三素,加主食,三个便士。
大排肉加大鸡腿,加三荤四素丰盛版,四个便士,此款套餐没有主食,可任由自取,因为菜的分量足够,光吃菜就吃饱了。
……
福临门饭店门口
几张合并起来的八仙桌上,摆放着高高的大堆钢制食盒,银光锃亮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大量的淘金者围上来问东问西,范阿生等人解释的口干舌燥,饭店推出的优惠套餐引起了华工的浓厚兴趣,己有人忍不住尝试了。
开业第十三天,钢制食盒租出去112个,成绩不算太好,但也算不上火爆。
真正的爆发是二周后,率先租赁钢制食盒的华人淘金者,每天清晨上工之前在福临门饭店饱餐一顿后,购买中午的套餐装在钢质食盒里,带到金矿场去。
中午加热一下,就可以吃到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
在荒草疯长的野外,加热后的餐盒飘散着诱人的食物香味儿,闻着让人简直不能忍受,口水淌了一尺多长。
两相比较,这比每天在怀里揣两个饼喝点冷水对付一下,高强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示范效应让人眼红心热,简直就是最好的广告,积累到第五天口碑终于爆发了。
大群的淘金者蜂拥而至,争抢着租赁钢质食盒,仅一天就租出去1700多只。
到了第十八天,剩下的一千多只钢质食盒租赁一空,许多来迟的淘金者跌足长叹,甚至愿意出更高的价钱租赁。
可惜,下一批必须再等到一周之后。
华人淘金者的购买力毋庸置疑,出于一向节俭的习惯,他们只是不舍得挥霍钱财,并非手里无金,中午能够吃上一顿热乎乎的可口饭食,几乎是每个淘金者的硬扎需求。
早在几天前,福临门饭店便紧急加订了1万个钢质食盒,尽全力满足广大顾客的需求。
李福寿笑眯眯的看着食盒租赁一空,仅这三千只钢质食盒,每个月租赁费用二个便士,便可以为自己带来25英镑纯收入。
整个布里斯班3万多名华人淘金者,全都是自己的潜在客户。
每个食盒两个先令的押金看似不多,却沉淀了150英镑,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意味着自己的事业取得开门红,未来前景一片光明。
每损坏一个食盒,他都可以赚上一笔押金,比单纯售卖利润高多了,几乎翻倍的赚。
最重要的是,福临门饭店已经拥有了3000名稳定的顾客,每一天都会产生源源不断的利润。
在布里斯班这个淘金者的城市物价并不便宜,按照饭店普遍过半的利润率来看,积少成多相当可观。
10月中旬
第二批一万个钢质食盒到货之后,仅仅十几天便销售一空,还有大量的白人淘金者主动求上门来,面对如此火热的局面,福临门饭店不得不提前加订了第三批一万个钢质食盒。
直到这个时候,华人街的其他大小饭店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了。
福临门饭店不但拥有了大量的华人客户,而且还有部分白人淘金者涉足其中,每天打卡一样准时的送去购买力,送去稳定利润额。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布里斯班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还没有醒来,在亨德尔大街上的福临门饭店己经灯火通明,热气蒸腾,往来的大量主顾络绎不绝,这都是起早上工的淘金者。
伴随着福临门饭店生意爆棚,招聘的厨子和杂役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总共达130余人。
沿着院墙新砌的炉灶有22个,炉膛里的煤炭熊熊燃烧着烈火,蒸煮大量食物以供需求。
盛放菜肴的都是洗澡用的大木桶,厨子们挥汗如雨的在灶台边用干净的铁锹翻炒,杂役们将崭新出炉的菜肴抬上木桌,应付密密麻麻排长队的顾客。
李福寿看着长长的排队人群,宽大的福临门饭店里座无虚席,很多着急的淘金者站着就把饭吃了,还有的人索性蹲在饭店外面的墙角,叽哩呼噜吃得正香。
整个饭店内外,约莫有千人之数,外面还有大量的人群涌来,这是一个极其忙碌的清晨。
当真是人头攒动,所有人忙碌的脚不沾地,一片生意兴旺的景象。
按照李福寿的安排;
顾客购买一便士套餐用的是白牌子,购买二便士套餐用的是绿牌子,购买三便士套餐用的是黄牌子,购买四便士套餐用的是红牌子……
顾客排队到打菜的厨子近前,将手中的木牌子投入竹筐中,就能够打得到相应的菜肴套餐,简单而有效。
负责打饭打菜的厨子速度很快,硕大铁勺翻飞,嘴里面不停喊着“下一个……”
购买一便士套餐的顾客排一个队,购买二便士套餐的又单独排一个队。
以此类推,运转的效率十分高,长长的队伍不停顿地向前移动。
唯一局限的地方就是场地太小了,两亩地的福临门饭店人满为患。
好在华工们吃饭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就可以换一批人,堪堪能够应付下来。
柜台上收钱的箱子已经装满,李福寿亲自动手将其锁好放在柜台下面,又拿出一个空钱箱开始收银。
一个个硕大的空木桶被撤下去,装满菜肴的木桶又端了上来,散发着菜肴的芬芳香味,飘散在凌晨时分黑漆漆的夜空中,引人垂涎欲滴。
“阿生,迈克-哈默纳的产业怎么说?愿不愿意出售?”李福寿动作麻利的收钱发牌子,忙里偷闲的问范阿生,这件事一直是范阿生在跟进。
“喂……这位先生请你排好队,南怀玉带着你的人维持好秩序。”
范阿生忙碌的招呼着,冷不丁听到李福寿问了一句,连忙转过身来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热汗说道;“少爷,那个狡猾的英国佬坐地起价,推翻了原来议定560镑价格,额外多要三成,我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
“呃……这样啊。”
李福寿简单考虑了下,隔壁的物业从560镑暴增到728镑,相对于正常价格接近翻一番,难免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迈克-哈默纳经营的是钢铁产品生意,福临门饭店的钢质双层便携式饭盒就是在他的店铺里订购的,为此也狠赚了一笔。
但商人就是商人,贪婪是永无止境的。
隔壁的这片物业占地约有一亩半,虽然比橡胶仓库地方小些,但是屋宇众多,分门别类的存放各种钢铁制品库房和日常经营的商铺,形成库房区,经营区和生活区,建筑也显得光鲜亮丽,修缮良好。
迈克-哈默纳一家就住在后院二层小楼里,甚至还拥有一个面积很小的草坪,可以坐在上面悠闲的喝下午茶。
因此,这片私人物业的价值要比橡胶仓库高一些,不需要耗费精力拆改直接就能利用。
若是能够把这片物业整合进福临门饭店,福临门饭店占地三亩半,将一跃而成为整个唐人街附近街区的最大饭庄,具备同时接待600人餐饮的条件。
当然,这指的不是像今天早晨这样人挤人的火爆场面,每个客人最起码有个位置可以坐,能享受基本服务,而不是端着碗蹲在外面的廊檐下吃饭。
下一步,福临门饭店必须在唐人街开设更多的店面,以分流汹涌而入的顾客人流,这是刻不容缓的事宜。
说起来慢,李福寿的念头只是电光火石一般的想了下,便下定决心今天就要亲自解决这桩麻烦事儿,不能再拖了。
第八章饭店扩张
进入11月初
福临门饭店在凌晨8:00许已经结束了早市,这时候整个布里斯班的城市刚刚迎来新的一天,又是一个凉爽的好日子。
李福寿穿着毛呢制成的花格大衣,显得合体而又风度翩翩,头上戴着高高的圆顶硬礼帽,手上拿着隐藏锋利刺剑的美洲花梨木手杖,在铁器商店的门口堵住了迈克-哈默纳。
“迈克先生,我们得谈一谈。”
迈克-哈默纳先生是一位个子不高的矮胖中年男人,有着卷曲的褐色头发和肥厚嘴唇,眼睛里闪烁着商人的精明光芒。
他看见李福寿忍不住吹了一个唿哨,心情极好的调侃道;“我亲爱的李,你就是来自于安第斯山脉的雄鹰,带来了上帝的福音,让我糟糕的生意有了极大的起色,我美丽的妻子希望能够邀请你到家里来作客,尝一尝她亲手烘培的梅子饼干。”
“别提见鬼的梅子饼干了,让我们解决当前紧迫的正事。”
“呵呵……沉住气年轻人,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讨论,你不觉得在这金色的秋天,和淑女们坐在一起喝下午茶是美妙享受吗?”
“嘿……迈克,你如果继续东拉西扯的没有诚意,我掉头就走。”李福寿没有兴趣和他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今天非常忙碌,约好了物业经纪人,最少要看4~5处准备出售的私人物业,福临门饭店将会在短期内扩张出几家分店,以便为急剧扩大的顾客群体提供最优秀的服务,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在你这里浪费。”
“那……到里面坐下来谈。”
“不,迈克-哈默纳先生,我愿意出价500英镑购买你的这处物业,要同意的话就到律师楼签署法律文件,这个价格已经比正常的市场价格高出了接近三成,否则,我只能遗憾的通知你取消交易。”
李福寿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用力的挥舞下手臂加强自己的语气,显示不可变更的强硬态度继续说道;“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出高价买你的这处产业,好好用脑子想一下吧,我只要从你的口中听到yes或者No。”
“别这样……李,我们一直合作得非常愉快。”
迈克-哈默纳不知道为何对方改变心意,560英镑的物业售价涨到728英镑,看来将对方逼急了。
这两年由于大量淘金者的涌入,布里斯班的房地产价格急剧爆升,位于亨德尔街上的这处产业价值应该在370英镑至390英镑之间。
五百英镑的价格非常有诚意,迈克-哈默纳内心倾向于接受,但是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若是对方真的放弃购买,谁还愿意用这么高的价格接手?
布里斯班并非是商业繁华的墨尔本,对方若真的放弃了,迈克-哈默纳先生将损失上百英镑收益,这足以让他肉痛的肥肉乱颤。
略一考虑,迈克-哈默纳想多探听下口风,不着急做决定。
谁知李福寿二话不说掉头就走,迈克-哈默纳顿时急了,匆忙跑上几步拽住他的衣袖说道;“万能的主啊,好吧,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这个价格办,我同意了。”
“现在就到律师楼办理物业交割。”
“哇特……这么急吗?”
“你就说去不去吧。”李福寿脸上又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去……当然去。”迈克-哈默纳先生一迭声应下,从家里面拿来这一处产业的文契,陪同众人向律师楼走去。
半晌之后
办理完交割手续的一行人,再次出现在亨德尔大街上,已经有十几辆重型载货马车和大批苦力赶到,将钢铁制品商店的货物,分门别类的搬上马车运往仓库。
来自福临门商店的二十几名杂役,在南怀玉和刘山率领下,正在有条不紊的接收屋宇,并且联系大量工人准备开始改造。
亨德尔大街3号作为福临门饭店的总部,将会迅速扩展规模,以应付急剧增长的淘金者需求。
迈克-哈默纳先生刚刚收入了一大笔英镑心情极好,满面红光的冲到载货马车中间大声的嚷嚷,指挥马车有序的进入宅院中。
经营钢铁制品的商铺家当可不少,搬运起来相当费工夫。
李福寿略为驻足看了一会儿,便没有耐心再呆下去了;“阿生,南山,你们两个在这里多盯着点,搬完了就赶紧安排木匠进场施工,记得划出专门的区域砌炉灶,一定要让运煤的重载马车方便来去。”
“小的明白,少爷。”
“嗯。”
李福寿点了点头,对身材干瘦的刘山说道;“带几个精干的人跟着,我们要去一趟银行,还要谈几家唐人街经营不善的商铺,今天会忙得很。”
“少爷,需要带家伙吗?”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要押送大量现金到渣打银行,把枪带上防止意外。”
“知道了。”
刘山连忙去安排,将十多个沉重的钱箱装入四轮载客马车中,带着8名彪悍精干的壮汉翻身跨上健壮的夸特马随行左右。
李福寿整理了一下衣服,手按着高高的圆顶礼帽钻进马车里,用铜柄手杖敲了一下前车厢,示意可以出发了。
马车夫甩起鞭子高声吆喝了下,两匹健壮的辕马拖着马车平稳前行,目标正是布里斯班城市的另一个方向~渣打银行所在地。
布里斯班是位于黄金海岸的一座新兴殖民港口城市,以金矿和羊毛闻名于世,其濒临摩尔顿湾,周边是富饶而美丽的大片牧场。
半个世纪前,这里最初的居民是1000多位来自英伦的流放囚犯,以后随着羊毛贸易和金矿的发现,迅速发展繁荣起来,吸引越来越多的自由移民前来。
渣打银行高大巍峨的三层维多利亚式建筑,伫立在摩尔顿湾众多建筑中,宛若鹤立鸡群。
刘山带着一众手下在银行前面翻身下马,四轮马车也在这个时候稳稳地停在银行门口,精壮的汉子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这番动静,立马引起了银行门口的两位身穿制服的澳洲皇家警察注意,神情紧张的把手按在腰间的左轮枪上。
这年头,别说美国西部牛仔抢劫银行的恶性案件多,澳洲同样也不少。
缺钱用的牛仔头脑一热,在小酒馆里喝多了劣质酒就没有不敢干的,为了几个英镑都会开枪杀人,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涂饰精美花纹的马车门打开,李福寿手按着高高的圆顶礼帽从里面走出来。
头上戴这玩意儿真不方便,在低矮的车厢里也得保持笔直的坐姿,一低头就会掉下来。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见大家伙都挤挤挨挨的围拢了过来,期望在东家面前露个脸,献个好,眉头不由得暗暗皱了一下;
仆街啊!
这要是有个枪手从后面过来,轻易的就能干掉一大半人。
转念再一想,他不禁哑然失笑。
眼前这群人看起来挺像回事儿,但不是厨子就是杂役,以前的身份可能是淘金者或者码头做活的苦力,指望他们像枪手一样专业,无异于天方夜谭。
刘山是个经验丰富的枪手,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顿时臊得红了起来。
正待开口训斥,李福寿轻轻的摆了摆手制止刘山,声音淡淡的说道;“马车周边继续保持警戒,等我和银行方面接洽完再说。”
“是,少爷。”
这时候,从渣打银行里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眼睛一扫就明白了状况,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走了过来,主动伸出了手。
“欢迎您尊贵的客人,我是渣打银行接待专员查理-文森特,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地方吗?”
“请称呼我为【李】先生,我需要在贵行开设银行账户和存入一大笔钱。”
“如您所愿,李先生,请到贵宾室坐下来喝一杯咖啡。”
“能让你的银行职员帮下忙吗?”
“没问题。”
查理-文森特挥了挥手,从银行里面走出来几名职员,帮着把沉重的钱箱抬进去,并且召集人手迅速开始清点。
李福寿来到装潢考究的贵宾室,一位风姿绰约的白人女孩奉上香浓的咖啡,微笑示意稍待片刻。
没过几分钟
查理文森特陪着一位鬓发斑白的英国人踏进贵宾室,看他毕恭毕敬的神情,这似乎是银行中掌权的高层人物。
“尊敬的李先生,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渣打银行布里斯班支行经理凯斯特纳先生,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银行家,同时,也是我的从业导师。”
李福寿主动站起身来伸出手,握手为礼;“见到您非常荣幸,凯斯特纳先生。”
“别客气,请坐吧。”
欧洲经历蒸汽工业革命时期,整个社会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蒸汽机械代替了人工显示更高效率。
在专业性极强的金融业和法律界,依然维持着固有的传统,依靠师傅带徒弟的旧有方式传承,外人难以轻易的融入进去。
这是一个相对高端的封闭小圈子,所谓的金融世家无非是父传子,子传孙,这在以保守著称的欧洲贵族圈很有市场。
所谓导师,不过是师父的另外一个称呼罢了。
第九章大牧场
贵宾室内
凯斯特纳先生拿出一个有着漂亮墨绿色花纹的烟斗,征询的示意了下;“可以吗?”
“请随意。”
“呵呵……”
点燃烟斗里的烟草,凯斯特纳先生美美的吸了一大口,全身立刻被浓烈的烟雾包裹起来,人影也变得若隐若现。
透过烟雾,凯斯特纳先生默默的观察李福寿,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仅从表面来看,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东方青年沉稳有度,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凭借丰富的阅历,凯斯特朗先生知道这是一个冷静而睿智的人,具备成功者的基本条件。
双方浮光掠影的寒暄了会儿,没有进入正题。
一会儿工夫
那位风姿绰越的白人女孩再次进来,走路像猫一样悄无声息,显然受过极佳的训练,她对着李福寿嫣然一笑,然后将一个烫金硬纸片递给凯斯特纳先生。
凯斯特纳先生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将烫金硬纸片放在厚重的欧式茶几上推了过来,说道;“3100英镑9个先令11便士,这笔钱可不少啊!”
李福寿不动声色的结果存折打开看了一下,顺手收进口袋里,这是他近期的净盈利总和。
13000副钢质饭盒的押金,每一副按照两个银先令计算,除去1先令2便士的购买成本,还可以沉淀十八铜便士资金,总计约合23.4万铜便士。
按照大英帝国的汇率计算,1英镑等于240便士,全部加起来就是982英镑。
此外,饭盒的每个月租赁费用两便士,每个月可以额外带来110英镑收入。
这笔固定收入今后每个月都会有,随着第3批定制饭盒交付,这笔固定收入将会超过每个月200英镑,变成雷打不动的稳定收入。
再加上福临门饭店十几天来兴旺火爆的生意,除去成本开支,每天可以净赚170多英镑,每一名淘金者可以贡献一个多铜便士利润。
积少成多,总量就非常吓人了。
所有这些钱全部以英镑的形式存入,这是全世界最硬核的支付手段,由大英帝国皇家信誉保证,随时可以兑换同样等值的黄金。
现在,李福寿完全可以说是一名成功商人,在布里斯班彻底站住了脚,也引起了英国银行家的关注。
“李先生,据我所知你们东方人有了钱会购买漂亮的宅院,娶一个白人女子,不知道你如何支配这笔巨额收入,如果需要渣打银行协助的方面,请尽管开口。”
“呵呵呵……凯斯特纳先生说笑了,我还年轻,暂时不考虑结婚成家的事。”
“哦……那你?”
“我在考虑,若是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出高价拍下一片帕尔默河流域土地,做一个金矿场主也不错。”
“呃……”
李福寿的打算完全出乎斯科特纳的预料,这是一个颇为敏感的领域,至今尚未有华人矿场主涉足其中。
别说华人矿场主,就连德国,法国,意大利人都很难插足其中,澳洲皇家矿场主协会基本上是英国人的天下,只有零星的几位爱尔兰人。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
“很遗憾,渣打银行恐怕无力安排,作为一名负责任的财富顾问,我建议你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凯斯特纳遗憾的耸了下肩,他也是一名国内争斗的失败者,否则也不会被发配到荒僻的布里斯班来经营一家银行。
真见鬼,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么金融业。
“说实话,李,作为一名来自东方的年轻人,面对完全陌生而充满敌意的领域,纵然是投入巨额金钱恐怕也得不到你需要的土地,英国人不喜欢别人分享蛋糕,到最后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有没有合适的牧场?我对此也很感兴趣。”
“呃……这倒是有机会。”斯科特纳立刻摆脱不该有的负面情绪,认真的考虑起来。
对于一名合格的欧洲银行家而言,并非只是简单的信贷和存取款业务,而是广泛开展房地产,城堡土地,企业兼并及艺术品抵押,中介和其他增值业务,从中获取不菲收益。
胆子大路子野的,甚至还涉及鸦片,军火和殖民战争,例如东印度公司……
“文森特,我记得上一次在盖尔斯议员举办的宴会上,那个喝多了酒的年轻人似乎想要卖掉自己继承的牧场,具体是怎么回事?”
听到凯斯特纳先生问起来,查理-文森特很快也进入专业状态,认真回想了一番说道;
“是的先生,那个年轻的继承者叫欧文,祖上应该是来自于曼彻斯特的破落贵族,他一门心思现在就想回到魂牵梦萦的英伦三岛,离开这个蛮荒而远离文明的世界。
欧文农场是位于布里斯班河流上游的一座面积超大的牧场,区域内水草丰美,水系众多,有数条径流量很大的河流汇聚于此,还有风景壮美的红山谷。
据我所知
欧文农场的面积达到十三万英亩,有几座面积很大的森林和湖泊,开发的区域很少,完全就是一个独立世界。”
听到他们一介绍,纵然李福寿见多识广也不禁吓了一大跳。
十几万英亩是什么概念?
一英亩土地相当于公制6.07亩,十三万英亩就是接近80万亩土地,约530平方公里面积。
澳洲大陆上地广人稀,动辄占有数万数十万英亩的大牧场主并不稀奇,占有面积几百万英亩土地的都有。
“欧文想要什么价格出手?”
“呃……这个就不清楚了,如果有意向的话我们可以详细了解一下,尽量促成这笔大额交易。”
“李先生,你看……”
凯斯特纳先生转过头来看着李福寿,目光中带着征询的意思。
“我确实很感兴趣,只不过这个价格恐怕我无法负担。”李福寿只能老实的回答。
凯斯特纳先生傲然一笑说道;“请放心,李先生,昆士兰的牧场并不值钱,我估计整个交易不会超过3万英镑,凭借旗下产业优良的盈利能力,渣打银行愿意提供必要的信贷支持,全力促成中对三方都有利的大交易。”
“好吧,那可以试试看。”
李福寿觉得心中完全没有底,他知道这家牧场距离布里斯班只有30多公里路,骑快马大约一个小时就能赶到,以出产优质的羊毛和农产品而著名。
而且这家牧场的煤矿也很有名,好像还有铝土矿什么的,买下来经营一番应该很划算。
福临门饭店现在拥有1万多名固定客人,以后顾客数字还会急剧增长,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肉食蔬菜和其他的农作物产品,包括肉蛋奶和食用油。
有了一座大牧场,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华夏人开荒种地简直就是源于天性,没有人比勤劳能干的华人更适合农牧业生产,他对此深具信心。
只是来存个钱,银行家凯斯特纳却为他画了一个大饼,这让李福寿深感压力。
如果是其他的华人富商吓都吓死了,根本不敢接这个茬,更不敢从银行借钱买地。
李福寿不同,他的眼界和见识决定了站在更高处,看得更远,想的也更深。
查理文森特有一句话深得李福寿的心,欧文农场就是一个独立世界,任何人不经允许擅自闯入,被打死了也只能是白死。
独立世界好啊!
第10章入籍证明
手中有了充沛资金,福临门饭店的扩张进入快车道,除了总店之外,在唐人街分别开设了二店和三店,并且筹备4店的新址。
因此,雇员人数也急剧膨胀到260多人。
第3批1万只钢制食盒到货,最初的几天热闹过后,租赁情况变得缓慢下来,仅仅销售了1/3左右。
主要是因为市场的饱和,基本上每两个人就有一个华人淘金者租用了食盒,剩下的人基本上属于省钱的死硬派,宁愿身体垮了也舍不得花销二个银先令。
还有少部分人有独特的解决方法,比如说套兔子打黄羊,摸鱼打袋鼠,反正四周的旷野猎物众多,傻呆呆的很好捕捉。
这一天
李福寿乘坐着内壁夹着钢板的四轮马车,刚刚从渣打银行返回住处,南怀玉坐在马车驭手旁边,腰里面插着短枪,屁股下面的长匣里还有两杆装满子弹的长枪,以应对任何不测。
马车两边是荷枪实弹的华人枪手,经历一段时间的调教,他们如今警戒的有模有样。
李福寿从马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一声不吭的走进院中。
虽然近来的生意逐渐萧条,可是近2万人的顾客基数不是玩的,他口袋里的存款折依然稳定增长到6900英镑左右。
近日与银行家凯文特纳接触频繁,透过渣打银行方面联系欧文家族,得到的消息喜忧参半;
欧文才不管谁是购买者,只要愿意尽快付出现金他就同意卖掉牧场,目前的价格谈到了33,000英镑。
这其中除了530平方公里土地永久物业权益之外,还有大量的附属建筑和大规模羊圈,马厩,牛棚,一座煤矿,一座铝土矿,加上已经开垦的3000英亩土地。
除此之外
欧文农场还拥有几万头羊,2000余头牛和大量的鸡鸭鹅禽类,这部分约莫价值数千英镑。
因此,想要整个拿下欧文农场必须要付出37000多英镑,再少就不可能了。
在这个时代真的是一笔巨款,足可以供大英帝国海军购买一艘4500吨级蒸汽铁甲舰,在美洲南方法国人统治区,能够买下二千名壮实的黑人奴隶。
算算手中掌控的钱,李福寿还差整整3万英镑。
渣打银行方面愿意提供15000英镑的信贷支持,这部分必须要用牧场做抵押,可还差上15000英镑缺口。
这几天,李福寿为此烦的不行。
因为那个纨绔子弟欧文迫不及待的要前往欧洲,似乎一天都等不得了。
李福寿走进房间返身关上门,这里是迈克-哈默纳先生一家原先生活的地方,门窗都有精美的欧式修饰,还有一个大大的壁炉。
他坐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对面积广袤的欧文农场充满了渴望,深知机遇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来。
农场对于白人牧场主来说,是世代经营的命根子,生存的根本所在,也是白人牧场主特有生活方式,轻易不可能转让出去。
除非是上一辈人去世或者背负沉重债务,或者是遇到欧文这样的败家子,否则谁愿意自毁根基。
欧文牧场在昆士兰州也足以排进前10位,虽然有很多白人牧场主眼馋不已,知道这是一处足以传世的好产业,可他们的实力远不如李福寿,更拿不出大笔现金来购买牧场。
天生败家子欧文认钱不认人,事情便僵在那里了。
李福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任由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萦绕,不由得精神一振。
说不得,哥们只有发大招了。
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椅子的皮质靠把,李福寿眼中的神色逐渐坚定下来,准备把计划付诸实行。
“怀玉,你到州移民署去跑一趟,请韦克斯福德先生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
“知道了,少爷。”
南怀玉立刻出门而去,按照少爷的吩咐去找移民署的官员了。
来到布里斯班两个多月时间,李福寿一跃成为唐人街的实力新星,并且被昆士兰州上层人士所熟知,因此也认识了很多实力人物。
例如州议员,律师和银行家,澳洲皇家金矿委员会成员和牧场主协会成员,警政界上层人士等等。
说到底,布里斯班仅仅是一个不到10万人的小城市,有头有脸的人总共就那么几十个,熟悉起来并不困难。
李福寿的打算很简单,他准备贩卖大英帝国澳洲殖民地的入籍许可,这玩意儿看起来是一张简单的纸,其实是官方对华人身份的真正认可。
完全不同于简单的入境许可,这是一份极其重要的身份证明。
也就是说,大英帝国承认获取该项入籍许可的华人,为大英帝国海外殖民地公民身份,可以依法经商,结婚和获得财产及个人权利保护,拥有自治州选举和被选举权,拥有从政和公职资格,以及拥有其他一切的相应权利。
取得入籍许可的华人,可以成为警官和政府人员,可以参军也可以从政,成为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之一。
当然了,这指的是大英帝国的澳洲殖民政府,而不是远在万里之遥外的英伦三岛本土。
为什么李福寿敢这么做呢?
道理很简单,昆士兰州移民署处长韦克斯福德先生是一位典型的爱尔兰人,从根子里就和正宗英国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双方恩怨极深。
所谓大英帝国的利益在他的眼里,啥也不是。
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认为韦克斯福德先生是正宗的英国人,可他认为自己是爱尔兰人,与那些英国佬是两码事儿。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说起来那可就长了,暂且不提。
所以,私下贩卖昆士兰州入籍许可,对韦克斯福德先生来说不存在任何心理障碍。
在昆士兰州的华人淘金者实质上很富有,但出于华人勤俭节约,一向藏拙的传统,并不愿意向白人露富。
仅仅在1876年,昆士兰州的淘金者就向东方神州汇去价值80万英镑的黄金,可见这就是一座大金矿,值得深入发掘。
为什么布里斯班的数万华人淘金者,只有不到百人入籍,最后与白人妇女结婚并定居下来,成为这座城市的一份子。
就是因为英国佬一向警惕华人入籍,轻易不愿意放开口子,这会造成民族结构的失衡,不利于白人的统治。
华人淘金者纵然捧着钱,也找不到庙门拜佛,更遑论取得入籍许可定居下来。
是他们不愿意吗?
非也,在每一个华人淘金者内心深处,都愿意定居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大地,深深的扎下根来繁衍发展。
可是得不到入籍许可,无法在这里牵着爱人的手臂走进教堂,结婚生子,经商置业,就是一个打临时工的黑户,由此就显示出入籍许可文件的极端重要性。
顺便说一句
李福寿也是在办理入籍许可的时候,认识移民署处长韦克斯福德先生,两人做了一番友好而深入的交谈,领会到了话题之外的意思。
片刻之后
韦克斯福德先生如约而来,李福寿把他让到安静的书房里详谈,并且嘱咐南怀玉,不许任何人打扰这次重要私下会谈。
“韦克斯福德先生,来一支哈瓦那雪茄吧,这个是从美洲过来的最好货色。”
“嗯哼,为什么不呢?”
韦克斯福德先生是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人,毕业于著名的牛津大学,他的正宗英国同窗大多身居要职,或在海军部或在内政部担任重要职司,最差的也是遍及世界的大英帝国殖民地主管长官。
例如他的爱尔兰同乡就是香港政务司长官,混的比韦克斯福德先生好多了,最起码不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僻之地。
所以对于韦克斯福德先生来说,捞一笔钱回到爱尔兰,或者去美洲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选择。
最少纽约这个爱尔兰人聚集地,也比布里斯班强上100倍。
两个人的密谈进行了大约30分钟,然后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话题,两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从这一刻起,两个人就成为一个利益同盟。
昆士兰州自治领政府方面扯皮的事儿,由韦克斯福德先生负责,寻找富有的华人淘金者入籍并缴纳相关款项,由李福寿负责,双方均分利益。
昆士兰州移民署方面履行正式文件花费不多,只需要一英镑六便士,主要是入籍文件上需要照片和相关手续,这部分的成本由申请者负担。
双方议定,华人淘金者入籍需拿出40英镑,这笔钱由两人均分,韦克斯福德先生每办理一份入籍证明,可以获得20英镑酬劳。
韦克斯福德先生不可能独自占有,需要和共谋者雨露均沾,他肯定会拿大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李福寿派人跑跑腿,办成一份入籍证明能够获取18英镑11先令14便士,除了打赏手下,其他的全都纳入私囊,简直比淘金还暴利。
双方分手以后,便紧锣密鼓的筹办起来。
这个消息迅速在福临门饭店聘用人员中传扬开来;
少爷有渠道能够办到澳洲正式的入籍证明,只需要拿出40英镑疏通相关人员即可。
但凡听到这个消息的华人,无不为之心动。
李福寿少爷做这么大的生意,还会骗人吗?
速度快的已经行动起来了,翻箱倒柜的筹集资金办理入籍证明,想要抢在别人前面越快越好。
仅仅三天功夫
李福寿手下便收集了21份入籍证明和840英镑,彰显出华人淘金者的富有和入籍证明的无限魔力,能够让华人打开自己的裤腰带,把最后一个钢蹦都拿出来。
韦克斯福德先生办事效率同样极高,拍照存档等一系列的手续在一天内全部办完,然后在移民署举行了正式的入籍宣誓,拿到了加盖钢印的正式入籍证明。
这番动作,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大石,在华工群体中瞬间炸开了。
不需要多做动员,第4天便收到了52份申请,第5天收到71份申请,第6天直接暴涨到171份申请……
来自华工的入籍热情让始作俑者李福寿和韦克斯福德先生目瞪口呆,感觉好像惹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儿。
但是他们已经无法下船了,汹涌而来的大笔英镑令每一个人都红了眼,快马加鞭的加班加点干了起来。
截止11月底
赫然办成了1920份正式入籍证明,李福寿赶在月底之前交清了购买欧文牧场全部款项,通过律师楼正式完成了大宗物业产权交易,并且将欧文牧场改名为红河谷牧场,真正成为自己的麾下产业。
通过促成这宗大额交易,渣打银行也获取了上千英镑的中介费用,三方皆大欢喜。
面积广袤的红河谷牧场
李福寿策马站在高高山领上,俯瞰遥远天际,一直到视线的尽头全都是自己的牧场土地,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万丈豪情。
远远看去
几条银白色的河流蜿蜒汇入布里斯班河,然后顺着峰峦叠嶂的红河谷流向下游的布里斯班市区,最后通过摩尔顿海湾进入无边无际的南太平洋。
运送货物的远洋轮船可以通过大河进入牧场腹地,并且上溯到更遥远的地方。
远处森林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辽阔的牧场上,牛羊三五成群的悠闲游荡,丰美的牧草足有大半人高,完全不需要人看顾,个个吃得膘肥体壮。
牧场上的优质绵羊每年都可以产下2~3个羊仔,若是不宰杀的话,眼下遍布牧场的十几万羊群很快就会翻番,多到让人头痛的地步。
李福寿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冰凉空气,手拿马鞭指着前方说道;“守田,阿生,你们刚刚下船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我就能开创出如此宏大的场面?”
“少爷天人之姿,我辈远不及也。”
“是啊,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少爷是神一般的大能人,能够尾骥其后,是我范阿生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是啊,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
李福寿纵声大笑起来,心中的快意简直无与伦比,跳跃着撞击着胸口处,仿佛下一分钟就要蹦达出来似的。
第11章红河谷牧场
欧文家族的牧场大本营设在距离河边不远的山脚下,几里外就是茂密的森林,不时的可以看见袋鼠,袋狼,野鸡和野猪的踪迹,奔跑速度极快的鸵鸟在原野上疾驰而过,一片原生态景象。
如今这里改名叫红河谷牧场,属于李福寿的私人产业,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
大英帝国的城堡法条规定,私有物业主人有权击毙不经允许擅自闯入的人,以维护自己私有财产权益,可以免于法律制裁。
城堡法则是保护贵族和大庄园主私人财产利益的法律解释,赋予了他们捍卫财产的权利,属于有钱人的特权,李福寿恰好可以享受这样的法律便利。
庄园主体是白色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李福寿站在高高的楼上,透过椭圆窗棂向外面看去,手下的一干人等正赶着几辆四轮马车进来,散养的鸡鸭鹅等禽类“嘎嘎”尖叫着四处散开,有一只大公鸡甚至飞到了树上去。
办完了牧场交接手续,李福寿忙里偷闲的过来住几天,正好把大量招聘的华人送到庄园里来安置。
临近圣诞节
帕尔默河流域的淘金者很多都离开金矿场,陆续回到布里斯班的唐人街,因为白人工头和金矿主都要回去过节,元旦不久之后就是农历新年,一般只有新年之后才会继续自己的淘金生涯。
唐人街因此变的热闹起来,每天无所事事的精壮男子川流不息,秦楼楚馆生意因此爆火,饭店里每天都人庭若市,商铺迎来做生意的最好时刻。
不干活就没有钱,很多华人闲不住,看到红河谷牧场招聘便一窝蜂来了。
他们要求不高,管吃管住每个月给一个先令就可以了,反正有的是力气,甭管是木工活还是开荒种地样样都行。
大多数人计划在牧场干几个月,等到明年开春以后,再去帕尔默河流域的淘金赚大钱。
牧场里马匹和工具都是不缺的,第1批招聘的600名工人到达之后,立马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他们首先要修建的是永久性的房屋,在附近用炸药开山取石,垒砌大量工房,库房和平整码头。
按照计划;
怀孕待产的绵羊都要进入温暖的羊圈里饲喂,以提高羊崽的成活率,减少粗放式放养的损失。
其次是在红河谷筑一道水坝,用来拦蓄春秋两季的暴雨山洪,并利用水力发电。牛羊粪便可以肥沃土地,形成循环生物产业链。
在李福寿的计划中,红河谷山脉有大量优质的铁矿资源,可以在布里斯班河边设立码头,投产钢铁厂和造船厂,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经济效益。
牧场继续扩大畜群,牛奶可以加工成奶粉,羊毛可以染色加工成毛线产品,多余的牛羊肉可以做成罐头,还需要扩大肉猪的养殖规模,毕竟华人群体对肉猪的需求量极大。
香肠,卤猪头,卤猪耳,卤猪舌,爆炒猪腰,猪肝,红烧猪大肠,猪血粥,清炖猪蹄,酱排骨,红烧肉……
只要有大量的华人群体在,猪肉产品就不愁销路,真的能吃出花儿来。
李福寿站在庄园的窗口浮想联翩,无数的点子涌上心头,一时间竟然痴了。
在这片广袤土地上,有无数壮美的图画可以书写。
整个大英帝国澳大利亚地区包括新西兰,资源丰富,总人口一百多万人,最大的问题在于市场过于狭小。
但是把眼界放开去,作为全世界最大的日不落殖民帝国,大英帝国拥有遍及五大洲的殖民土地和高达5.5亿人口的庞大市场。
只要产品价廉物美,深受顾客欢迎,来自澳洲的产品可以无障碍的进入英联邦各殖民区,这是李福寿最大的倚仗。
距离最近的大市场,就是北美花旗国位于南方各州和加利福尼亚州,有巨大的人口和市场。
南北战争硝烟散去刚刚十一年,战争造成的创伤满目苍夷,整体经济和工业水平倒退十几年,很多毁坏的城镇依然遍地废墟。
因此,对于来自澳洲的产品需求量相当大,例如毛线,皮革和钢铁制品,这是一个广阔待开发市场。
从澳洲前往北美及南美各地,比往来于东亚更加便捷,遭受到的贸易限制也更少。
李福寿正在书桌边细想,范阿生放轻脚步走了进来,见状轻轻敲了敲门。
“有事吗?”
“少爷,邻近的史密斯牧场和鲁登道夫牧场联袂而至,已经抵达白溪附近,看样子似乎不怀好意,咱们是不是提前做些准备?”
“哦……呵呵,真好大的胆子,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约有二十三四名牛仔,全都骑着马带着枪,全副武装。”
“去通知南怀玉和刘山,命令牧场护卫队和白人牛仔全员集合,带上武器我们去看一下。”
“是,少爷。”
李福寿霍然起立,随手将沉重的枪袋系在腰上,拿起一顶牛仔帽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等他走到庄园大门口,外面已经是一片人叫马嘶,动作快的牛仔全副武装的跨上健马,还有很多人急匆匆的从木屋中出来,把长枪插在马袋里,然后迅速翻身上马。
“少爷,请上马。”
“唔。”
南怀玉牵着两匹马走过来,把手里缰绳递给李福寿,自己动作利索的跨上了枣红色的夸特马,双脚一磕马腹便窜了出去,大声的吆喝整队。
没过多长时间
50多名荷枪实弹的骑士便整装待发,这其中40名都是精选的红河谷牧场华人枪手,还有十几名白人牛仔。
李福寿率先纵马疾驰而去,身后跟着大批的骑队冲向着白溪,马蹄声如闷雷滚滚,引来大量华工的关注目光。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竟然引来了庄园主李少爷亲自出动,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清澈的白溪岸边
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牛仔悠闲的或坐或躺,还有人在河边饮马,一派轻松的神色。
个子瘦高的史密斯和身材强壮宛如狗熊般的壮汉鲁登道夫坐在溪水边的大石上,谈论的话题正是新近入驻红河谷牧场的东方人李福寿。
他们两个都是红河谷牧场相邻的牧场主,一个是英国人,一个是荷兰人,各自拥有面积达数万英亩的大牧场,是昆士兰州布里斯班不折不扣的地头蛇,在此地经营数代,达百年之久。
“真见鬼,红河谷牧场招聘了几百名华工,这个华人牧场主到底想干什么?”
“哼,不管他想干什么,我绝不允许这个黄皮小子打破布里斯班上游区域的宁静田园生活,我讨厌红河谷这个名字,更讨厌这个东方小子,这里不欢迎他,他最好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否则,我要让这个混蛋知道猎枪的厉害。”
“哈哈哈……鲁登道夫,这话你应该当面对这个东方小子说。”
“呸,别以为我不敢,我会吓得他屁滚尿流。”
狂野如熊的鲁登道夫“呸的”一口吐出了嘴里咀嚼的草根,他的全身毛发浓密,手臂上长满了密密匝匝的汗毛,是个极其健壮的北欧巨汉。
“史密斯请相信我的话,红河谷牧场雇用了大量的东方劳工是一起非常严重的事件,这些来自东方的蝗虫会毁了这里的生活,他们就像瘟疫一样横扫平原,带来疾病和饥饿,经过之处什么都不会留下,我们必须赶走他。”
“这不现实鲁登道夫,这是华人的财产,他有权待在这儿。”
“哼,如果这个叫李的牧场主在荒原上死于非命,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也许吧……”
两个人正议论着,话语里充满了对华人牧场主憎恶,作为最保守的白人群体,他们对红河谷牧场涌入大量华人感到不安,充满了戒惧心理。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华人踏入白人牧场主的传统领域范畴。
他们就像遇到危险的刺猬,紧张的亮出身上锋利的尖刺,试图维护传统的牧场生活。
忽然间
平静的溪水猛的震颤起来,就像发出信号枪一样引起了富有经验的牛仔注意,神情惊恐的大叫起来;
“谢特,是大群的马队正向着我们这个方向冲来,该死的快上马,我们可能会面临袭击。”
“哦,上帝呀!我们在干蠢事。”
牛仔们慌不迭的冲向马匹,操控着躁动不安的夸特马迎向来处,只见不远处高高的山坡上,出现一匹飞驰的骏马,上面端坐着一位全副武装的少年骑士,目光冷峻的看了过来。
然后在山坡两翼出现更多的骑士,五个……十个……二十个……四十个……五十个……
骑士们迅速的向两侧展开,形成了明显的骑兵包围之势,一声不吭的从身前的马袋里抽出骑枪,大战一触即发。
来自史密斯和鲁登道夫牧场的牛仔们立马惊慌起来,他们虽然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但是身上带的都是短小的单动左轮手枪,威力根本不能够与长枪相比。
在野兽出没的荒原上,牛仔随身带的左轮枪是人手必备武器,长枪就不同了。
“该死的,他们这是要和我们开战?”
鲁登道夫的话语里蕴含着惶恐和惊怒,他没有想到这个华人牧场主如此强硬,上来直接用火枪说话。
“我们恐怕遇到最坏的情况,火并对我们极其不利,发克油……让大家放下武器,我们应该向红河谷牧场表达出善意,绝不是为了挑衅而来。”史密斯一张脸阴沉的发黑,在这危急时刻,他总算做出了清醒决定;“所有人保持安静,全都待在这里,我会亲自去向对方解释,这一切是个误会。”
打起来无论是在人数和武器都吃亏,史密斯迅速做出明智决定……认怂了。
他张开双手示意没有敌意,然后策马溜溜哒哒的小步跑到近前,强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说道;
“噢,我们亲爱的邻居李,请让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我们是带着善意而来,不希望因为擦枪走火造成误伤,让我们大家都冷静一些,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滚出我的土地。”李福寿脸色依然冷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Ok,我是史密斯,那位先生是鲁登道夫,红河谷牧场东南方向就是我们的牧场,我觉得可以……”
“闭嘴蠢货,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现在滚出我的牧场。”李福寿没有闲心和对方扯闲篇,更不会维持表面上的虚情假意,这完全都是扯淡;
“如果下次再擅自进入红河谷牧场,迎接你们的就是炙热的枪弹和死亡,警告的话我不会再说第2遍,现在给我滚开,立刻,马上……”
“好,好,我们马上就离开。”
史密斯眼看根本就谈不下去了,对方强硬的随时都会动手,匆忙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早先大言不惭的鲁登道夫屁也不敢放一个,骑着马一溜烟的消失在远处的林边。
身材壮硕如狗熊又能咋地?
一颗子弹照样要命,鲁登道夫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鲁莽,逃起来比谁都快。
李福寿神情冷峻的挥挥手命令;“南怀玉带一队人从左边压上,李山带一队人从右边压上,老麦克带着你手下的白人牛仔在中间跟进,把这群不速之客一直送出红河谷牧场,最后鸣枪警告,现在行动吧。”
一声令下
五十几名骑士全都行动起来,马蹄轰鸣的在荒原上疾驰,呈扇形追赶出去,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山坡上。
眼看着马队走远,李福寿策马来到白溪边翻身下来,拍拍马屁股任由其自行吃草。
清风拂面,李福寿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休息片刻,清澈的溪水中鱼头密集,正欢快的游动着,大的甚至有二三十斤重,摇头摆尾溅起大片水花。
四周荒野齐腰深的野草丛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白的红的黄的煞是好看。
寒冷的秋风吹来,森林中的树叶“哗啦啦”响声一片,在碧空如洗的蓝天下显得生机盎然。
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这里真是一片水草丰美,资源富饶的土地啊!
想到白人农场主史密斯和鲁登道夫的那副贪婪嘴脸,李福寿的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神色。
这些磨刀霍霍的邻居,没有一个好相与。
不是强盗胜似强盗,不是匪徒胜似匪徒,就等着红河谷牧场露出柔软的下腹部,便会冲上来将其撕成碎片。
以和为贵……错,相忍为上……错,退一步海阔天空……错的离谱,这一套老好人的做法通通不管用。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荒原上,只有靠刀枪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不能把未来寄托在豺狼的同情心上,那简直是与虎谋皮,蠢到不能再蠢了。
白人牧场主带着手下荷枪实弹而来,就是赤裸裸的宣示武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连最起码的遮羞布都不需要。
对于这种人,必须要给予最强烈的回击。
第12章富饶牧场
傍晚时分,绚丽的晚霞映满天空。
红河谷庄园
巡视了牧场的西南部边界,大群马队返回引来一片又一片的欢呼声,李福寿的手在半空中虚画了一个圈,喊道;
“解散,晚上升起篝火,大伙喝酒烤羊肉。”
“哟呵……”
骑士们大声的怪叫起来,站在马上就欢快的扭动屁股庆贺,带动欢乐气氛达到高潮。
李福寿在庄园门口翻身下马,自然有男黑奴把浑身汗津津的马匹牵下去照料。
他大步走进屋内,坚硬马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响声,黑人女侍应克莉斯连忙上前接过牛仔帽和披风,另一名黑人女待应玛丽端上热气腾腾的咖啡。
李福寿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喝了一口香浓的咖啡感觉暖意洋洋,点头说道;
“玛丽,咖啡煮的不错。”
“回禀主人,这咖啡是克莉斯煮的,我笨手笨脚的还没有学会。”
“嗯,下去吧。”
李福寿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两名女奴躬身行礼之后退下了。
从澳洲前往欧洲的船票极其昂贵,价值远超一名黑奴,纨绔子弟欧文可没有好心帮黑奴支付这笔昂贵费用,全都当作添头送给了下一任主人李福寿。
遗留下来的黑奴和白人牛仔,红河谷牧场通通接收下来。
整个牧场有64名黑奴,其中13名是女性,男黑奴在牧场里作一些照料牲畜的繁重工作,女黑奴负责挤奶,打扫庭院和饲喂家禽,清洗衣服及后厨。
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性黑奴负责照料主人起居,互相间分工明确,稍有错误就会受到严厉惩罚,从饿肚子到鞭打,甚至断手断脚。
白人牛仔的待遇就要好得多,可以结婚拥有独立家庭,在牧场工作也有收入,属于自由雇工。
自从华人庄园主购买红河谷牧场之后,一些不愿意在华人牧场主手下干活的白人牛仔相继离开,只剩下30多名已经成家立业的白人牛仔留了下来。
事实上,除了这里他们也无处可去。
这就是现在澳洲牧场的普遍状况,大量使用黑奴以降低成本,在资本积累的原始阶段,每一个英镑都充斥着罪恶和血汗。
红河谷牧场如此大规模的畜群,仅靠三十几个白人牛仔可照应不过来,牧场正在大规模招募华人牛仔照看十几万头羊,几百匹马和二千多头牛。
早些年来到澳洲的华人淘金者,学会骑马和开枪几乎是基本技能。
在这个没有汽车的年代,很多华人自由淘金者自备马匹前往金矿场,并携带武器防止被白人和野兽袭击。
因此,红河谷牧场的招募进展相当顺利,很多厌倦金矿危险生涯的华人牛仔踊跃报名。
牧场从中挑选一批为人正直,忠厚肯干的人手补充,很快补齐了短板。
在广袤的昆士兰荒野上,有大群的野马和野驴,还有成群结队的袋狼和野狗,因此必须有足够的人手保护畜群,免遭野兽的祸害。
每隔上几天
牧场都会组织枪手大规模的狩猎,清除荒原上游荡的袋狼,野猪和野狗群,这是牧场重要的日常工作。
房间里
李福寿悠闲的品尝着咖啡,坐在柔软的靠椅上欣赏壮丽的夕阳景色,没过多久一阵浓重的困意袭来,坐在椅子上便沉沉睡去。
克莉斯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手里拿着纯羊毛薄毯盖在他的身上,仔细检查了下盖的严实了,方才蹑手蹑脚的离开,生怕动静稍大惊醒了主人。
第二天清晨
李福寿在德裔建筑师费尔巴哈-康德以及老麦克与何守田等人的陪同下,巡察正在大兴土木修建的房舍,码头,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费尔巴哈-康德是一位严谨而富有经验的建筑师,曾主持建造悉尼市政厅和坎培拉市圣玛丽大教堂,他戴着圆形金边眼镜,留着普鲁士人标志性的大胡子,对细节严苛到令人发指。
正是因为这种极端负责的态度,让李福寿放心的将工程建设全权委托给他。
事实证明,工程建设推进的非常顺利,质量无可挑剔。
600名华人劳工分散在各处建设工地,其中以水库工地为主,集中了接近400名劳工干得热火朝天,几十辆牛车往来其间,运输大量原木和巨石,已经呈现出拦河坝的雏形。
“李先生,我还需要最少150名木匠,200名泥瓦工,以及其他的人手,总数不低于500人,才能够在明年八月份之前完成一系列的建设工程。”
“哦,这些人手还不够吗?”
“是的,我非常赞赏东方人的踏实肯干,是每一位建筑师都喜欢的合格工人,几乎能够抵得上一个普鲁士人。”费尔巴哈-康德的夸奖都干巴巴带着普鲁士味道,目光鹰隼一般的扫过工地;“经过我的严谨计算,必须要使用更多的人手才能按时完成,请相信我的专业。”
费尔巴哈-康德从身上的牛皮袋里拿出一叠纸,上面手工画着各种建筑图案,还有大量计算的数字,密密麻麻看起来像是天书一般。
李福寿拿过来看了下,大多是关于建筑的承力结构和使用土方量计算,还有晦涩难懂的德文专有名词,他简单翻了一下便递回给费尔巴哈-康德,显得兴致缺缺。
“好吧,这件事交给何守田去办,尽快招募建筑师需要的人手,第2批工人数量就暂定600人好了,希望能够尽早完成这一切。”
“知道了少爷,我等会儿就带人去布里斯班,尽快把需要的人手送过来。”何守田躬身回答。
“嗯,红河谷牧场的建设是当前重中之重,一定要全力以赴,不容怠慢。”
“守田明白,各项物资供给优先保障,人手方面也决计不会拖后腿。”
“那就好。”
得到了牧场主人的承诺,费尔巴哈-康德心情变得开朗些,主动为李福寿讲解当前最重要的水库工程。
位于红河山谷的水库工程,是典型的峡谷重力水坝,兼具调蓄洪水和发电功能。
红河山谷的特点是曲折绵延,峡谷底部深切陡峭,上端平缓,整体高度在800米~1300米之间,适宜建筑重力坝拦水蓄洪。
水库建成之后,向上游回流淹没110余公里无人区域,将会形成一座曲折狭长的水库,最宽的库区水面约15公里,最窄的地方仅仅不到800米。
目前正在大规模施工的坝基工地,用粗大的原木形成坚实栅栏,然后堆砌巨石和混凝土形成一个约10余米高的拦石坝,目前已见雏形。
下一步将要分十数次对两侧的险峻高山进行爆破,令大量山石滚落至峡谷底部,然后人工夯平基石。
已经建成的10余米高拦石坝,将会有效的约束山体滑坡滚落的土石,按照建筑师的蓝图逐渐形成主坝体。
如此反复多次,最后形成人工主导的堰塞型主坝体,浇筑发电厂房和导流洞等设施,完成红河谷水库建设。
总体而言
这是一个充分利用地理条件的施工方案,省时快速,利用定向爆破技术形成人工山体滑坡,完成类似于堰塞湖的重力坝体,技术方案切实可行。
日耳曼人还是靠谱的!
李福寿满意的频频点头,忽然想到其中的一个关键点,问道;“山体爆破可是很专业的,我们有这方面的人才吗?”
“当然……”
费尔巴哈-康德典型的普鲁士上翘胡须挑动了下,骄傲的回头用手指了一下,有几名同样留着典型普鲁士胡须的男人远远的站在峡谷底部,正在看着高耸的山体指指点点,口中议论着什么。
“瞧,这是从勃兰登堡远赴重洋而来的几位先生,曾经为建立勃兰登堡-霍亨索伦帝国立下赫赫功勋的军事贵族,他们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工兵教官,这点爆破手段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我的建设方案正是围绕他们的拿手本领设计的,能够极大的节省人力和时间。”
心中的疑问得到解答,李福寿非常感兴趣的认真观察这几位普鲁士军事贵族,见他们似有所觉的看过来,微微颌首致意。
这几位普鲁士贵族礼貌的回礼,显得非常有修养。
“走吧,我们再到其他地方看看。”
这些人需要在红河谷牧场呆上很长时间,李福寿没必要表现的过于热情,晚餐的时候,可以邀请他们一同参加,释放足够的善意。
军事贵族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得远赴重洋讨生活,为5斗米折腰,老欧洲破落贵族一大把一大把的,尤其是整个大德意志地区,伯爵这种级别的贵族也就是个村长。
现在这个历史时期,普法战争结束仅仅六年时间。
普鲁士对法战争的胜利,意义十分深远,彻底打破了法兰西帝国在欧洲近二百年的陆地强权。
雄才大略的威廉一世带领着强悍军队,纵横西欧不可一世。把南德意志几个独立的邦国吓坏了,于1870年底发表声明,宣布加入德意志联邦。
1871年1月18日
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在法国凡尔赛王宫正式宣布;德意志帝国成立,并自封为第一任皇帝。
(今天接到签约站短,心中非常高兴,终于能够有机会把喜欢的近代历史题材写下去,这真的十分难得。
我以前写过一本《重生之风起南洋》,因为题材的原因没有签约,但是读者的鼓励让我写了100万字,书荒的朋友可以看一下。
好了,不说题外话,正式上架之前每天两更,逢到周末,周日三更求推荐票和收藏,希望得到大家的首肯和踊跃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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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两个小问题,第一,这是平行历史时空,请不要严格的带入。
本书不开金手指,不点科技树,一切按照原来历史时空蒸汽铁甲战列舰推演,生产力和战斗力尽力维持在接近历史水平,若是因为能力不够让大家失望,责任全在葡萄君身上,请多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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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大兴土木
大德意志地区经过近六百年分崩离析的时代,终于统一成为一个现代国家,这是欧洲史上的重大历史事件,左右了今后百余年的世界大势。
如今国际局势是欧洲强者林立,列强扎堆,陆地上以俄,法,德,奥匈四强为主,各自盘踞一方。
辅以意大利,奥斯曼,西班牙,荷兰这些二等强国,互相竞争的十分激烈,大规模战事不断。
世界如此的不平静,源自于孤悬海外的世界霸主大英帝国,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搅屎棍,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有它的恐怖黑影。
欧洲太遥远了,这些纷纷扰扰李福寿完全感觉不到,他现在是大英帝国海外澳大利亚自制领公民,同时也是满清国民,一位根红苗正华夏人。
可以充分享受大英帝国联邦殖民体系的贸易便利,借此发展自己的实力,坐看世界潮起潮落。
视察了一圈后
李福寿回到庄园里感慨万千,红河谷牧场的家底实在太厚实了,再加三个惊叹号都不够。
看到的情形让他兴奋的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连声喊:值,太值了,这下特么赚大了。
二十几个大型谷仓里堆满了粮食,仓库里还有堆积如山的羊毛以及无以计数的牛羊皮革,全都放置在那里无人问津。
欧文这个败家子,恐怕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这些。
大量的农作物因为无人收割腐烂在地里,只能等到春季绞碎了深翻在地里,用作肥田。
这么多的粮食储存,意味着福临门饭店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购买米面,肉食供应也有了保障。
噢…对了,煤炭也不需要购买了。
红河谷牧场自身就有一个优良的露天煤矿,饭店用的那一些煤炭只是洒洒水,尽管去刨就是了。
建筑工程需要的大量物资,红河谷牧场本身就能解决,粮食,肉类和蔬菜瓜果应有尽有,卯足了劲吃就是了。
土石,木料等建筑主材料也不缺,牛马等畜力也非常充沛,所需要购买的就是水泥和建筑钢材,整体花费并不高。
以第1批劳工600人计算,每人每月一个先令的工钱加上包吃包住,每个月计50英镑。
这点小钱,只要贩卖三张入籍证明就赚回来了。
现在李福寿并不缺钱,购买红和谷牧场使用了渣打银行15000英镑贷款,剩下的22000英镑全部现金支付。
谁都不知道,他的手中还握有近3万英镑的现金,在这个时代是令人咋舌的巨款,全都储存在牧场的厚重保险箱里。
不需要宣传和鼓励,华人对于入籍证明的热情高涨,想方设法借钱也要买一份,只要能够留在澳洲发展,还怕没机会赚钱吗?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已经办理入职证明的华工让人眼红心热,消息风一般的在整个澳洲大陆的华人群体中传开。
远自悉尼和坎培拉的大量富有华人正源源不断的赶向布里斯班,这里俨然成为澳洲大陆的一个热点地区,带着无穷的诱惑和吸引力。
李福寿与韦克斯福德先生的交易,牵扯进越来越多的大人物,在利益面前大家都忘掉了大英帝国,哪怕是最刻薄的白人至上主义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稍有妄动。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悄无声息的死去是最好的归宿。
进入12月以后,截止目前已经办妥了3011份华工入籍证明。
这么大的事,因为利益链条中的每一个人都帮着掩饰,愣是没有爆出去,可见整个州政府乃至布里斯班市全都陷入贪腐中,完全运转不灵。
仅这一项,李福寿就收入5.8万英镑,除了购买庄园之外,还支付了大量水泥和建筑钢材资金,并且在北美定制了三艘3500吨级货轮,用去了大笔英镑。
纵然如此挥金如土,保险箱里依然沉淀近3万英镑的现金,真比抢钱还暴利。
每个月,福临门饭店还会带来上千英镑的稳定收益,这么多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大兴土木建设,将巨额资金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底蕴,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掐指算来,如果加上第二批600名劳工,李福寿麾下的雇工达到1760名,这其中剔除1200名建筑工程劳工,也有560人之多。
除去30多名白人牛仔和十几名费尔巴哈-康德这样的专业人士,其他的全都是华夏人。
呃……黑奴不算在内,他们是牧场主的私人财产。
李福寿因此建立起多达200人的武装队伍,这些枪手全部都办理了入籍证明,因此欠下他一大笔钱,入籍证明都锁在牧场的保险箱里,直到还完欠债才能够拿走。
一份入籍证明需要40英镑,李福寿实际付出的不过是21英镑3便士,其他的都是他的利润。
枪手们可不知道这些,他们费尽心机凑出了多少不等的钱财,不足部分只能向李福寿借贷,从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和利息。
这些举措保证了200名枪手死心塌地的跟着李福寿一条道走到黑,随时能拉出去与人硬嗑,这是他敢于胆大妄为的底气所在。
实际上
李福寿等于没花什么钱,就获得了200名枪手的赤胆忠心,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像一个牢笼死死的锁住枪手们。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人知道李福寿为什么要兴师动众的修建水坝,耗费巨资修建大型水力发电站,用途何在?
没人敢质疑,这一切都是牧场主的私人财产,他可以由着性子挥霍,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福寿也不用解释,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从去年开始
法国,英国,美国相继建成了一系列的火力发电厂,用于照明和其他发电设施,极大的推进了社会进步和城市建设,在各经济强国掀起了一阵修建发电厂的热潮。
如今这股热潮还没有波及偏远的澳大利亚,但也为时不远了。
火力发电设备是成熟的,相对于水力发电而言,只不过是驱动力由煤炭燃烧的锅炉改成了水力杠杆,技术上不存在难度。
水力杠杆可以使用舰船级传动轴系,只需要在船厂定制就可以了,美英法德等强国都有这种高强度钢质轴系技术,实现起来很容易。
水力发电站建立起来以后,拉一根30多公里的输电线进入布里斯班,便可以撑起整个城市的照明,并顺势建立旗下电力公司。
作为第1个吃螃蟹的人,利润自然毋庸置疑。
重生人士眼界是不缺的,当手中有尽情可以挥霍的金钱,两相结合便会渐变得极为可怕,处处走在潮头的最前沿。
有了充沛的电力,钢铁厂,造船厂,奶粉厂,毛纺厂,印染厂,食品加工厂,罐头厂都可以顺势建立,将牧场的初级资源深加工,提高附加值以后远销海外。
生产能力极大的提高之后,整个昆士兰自制领乃自于澳大利亚,都会成为红河谷牧场的初级原料提供地,被迫接受工厂的压榨。
你可以傲慢,尽情秀白人的优越感,前提是要承受大量农副产品腐烂在地里的代价,明明拥有大量优质土地却无法扩大生产,无法转化为金钱收益,只能做一个衣食不愁的农场主,为女人和孩子购买昂贵的巴黎款式衣裙要考虑再三。
否则,必须要低下高傲的头颅,软化立场,恳求成为红河谷牧场的稳定原料供应商,接受红河谷牧场苛刻的定价和盘剥。
现实就是这么严苛,掌控了工业生产和跨洋贸易,红河谷牧场就扼住了经济的咽喉,决定千万人的饭碗。
这将极大的扩展李福寿的话语权,影响力从华人族群扩展到白人牧场主乃自于社会的每一个层面,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李福寿的内心:
这是一个五年规划,红河谷牧场因为拥有优良的铁矿资源和煤矿资源,还有便捷的河流交通条件,将会作为整个计划的核心基地来建设。
红河谷水库电站就是关键的第一步,整个发展计划的起始点,一切的规划都将依托发电站这个基础设施进行。
这关系到李福寿深远的谋划,是整个广阔蓝图的基础工程,重要性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这些天来李福寿想的很多,命运是在一个个交叉口做出的选择组成,仿佛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推动人前进。
刚下船的时候,李福寿再乐观也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便能开创如此宏大的局面,实在超出所料。
开设福临门饭店后,他灵机一动想出钢制饭盒的主意,让饭店一跃爆红,成为唐人街华人餐饮业翘楚之一。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渣打银行,在银行见到凯斯特纳经理,得知可以入手红河谷牧场,可以说是改变李福寿命运的真正起始点。
而苦于资金不足,迫不得已参与华人入籍证明交易赚取急需的资金,则是另一次飞跃的开始。
从此以后,李福寿的事业在空中接力腾飞,一发而不可收拾,终于开创了如今的大好局面,恢宏的让人激动不已。
抚今忆昔,有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在慢慢发芽成长,潜移默化改变李福寿性格的同时,也会改变更多东西。
亚马逊丛林里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一个月后在太平洋中部形成一股飓风,影响整个北美地区的气候。
第14章 中途遇袭
从红河谷牧场前往布里斯班的蜿蜒道路上
4匹高大健壮的夸特马拖动着沉重的防弹马车前行,坚固的加重钢制车辆碾压在碎石上,瞬间将其粉碎。
这是从美国进口的防弹马车,常用于西部蛮荒之地银行及邮政贵重物品运输,防止被层出不穷的牛仔和盗匪抢劫,车厢宽大而舒适,位于前部的旋转炮座上,赫然摆放着一杆模样狰狞的武器。
这是美国机械师理查德·杰丹·加特林于1862年发明了手摇式多管重机枪,一共有9根闪亮的枪管。
加特林把九根枪管并列安装在一个旋转的圆筒上,手柄每转动一圈,各枪管依次完成装弹、射击、退壳等动能,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
一个熟练的射手,每分钟可发射400发子弹。加特林机枪是世界上第一支可应用于实战的成熟机枪,在美国蛮荒动荡的西部各州,广泛应用于银行和邮政公司护卫马车。
完整的一套马车及附属加特林机枪,需要117英镑6先令,北美厂家还附送车夫座下两杆滑膛枪和全套皮质马索具,附送厚厚的北美熊皮垫。
这个价格贵吗?
何止是贵,简直是极其昂贵。
普通的左轮手枪2先令12个便士就能买到,一杆最新式的英制斯宾赛后托式步枪所需不过7先令10便士,大量购买还能优惠,附送子弹。
贵有贵的道理
不说其他的,加特林重机枪单论枪管就有9根,并且需要这个时代最精密的加工工艺和最好的钢材,加上旋转底座整体重量超过1180磅。
所花费的成本远超一门六磅炮,绝非9杆步枪的简单叠加。
其次,防弹马车的重量就很可观。
防弹马车所用的高渗碳硬质钢属于铁甲舰防弹钢片,减震弹簧,车辕和车轮车轴都是加重型的,能够应付战马的狂野冲击并且狠狠的碾压过去。
如此沉重的车厢外面蒙上一层漂亮的北美枫木板,雕刻出精美纹饰,重量是普通马车的三倍之多,需要4匹健壮的夸特马才能够牵引。
虽然道路崎岖不平,但李福寿坐在马车里感觉不到颠簸,不得不惊叹北美厂家在马车减震方面的扎实功底,确实非同一般。
除了马车上的5名荷枪实弹的护卫枪手,随行还有16名骑马枪手,全都是一支短枪一支马枪的配置,黄橙橙的子弹带交叉胸前,将马车保护的十分严密。
李福寿此行是前往布里斯班与昆士兰州移民署长官韦克斯福德先生见面,商讨下一步的合作。
马车里携带着200多份入籍申请和大量现金,在福临门饭店总部还有更多的入籍申请,积压在手上的事太多,必须得放下红河谷牧场的工程跑一趟。
马车前行约10余公里远,脱离了红河山谷进入一片茂盛的丘陵地带,两边零星的高大乔木绿意盎然,隐隐能够听到布里斯班河水奔涌的波涛声音。
忽然间,密集的枪声响起。
走在最前方的三名枪手猝不及防,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密集子弹打中,身上立马血花喷涌一头栽下马来。
强壮的夸特马被子弹射中,悲鸣着翻滚扑倒,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翻卷起大片尘土。
“敌袭,敌袭……”
坐在马车驭手旁边的南怀玉见状目眦欲裂,大吼着从屁股底下的车座里拿出长枪,抬手“呯呯”放了两枪,高声喊道;“狗娘养的,快压制前面的匪徒,我们加速冲过去。”
驭手奋力的一甩鞭子,打出响亮的鞭花催动驭马加速。
这一瞬间
夸特马四蹄翻飞奋力疾驰,拖带着沉重的车厢高速前进,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随行护卫的枪手不需要多说,纷纷抽出马枪与丘陵地带的匪徒对射起来,两个腿紧紧的夹着马腹飞驰,不时俯低身子躲避子弹。
在枪林弹雨中,又有几名随行枪手中弹倒下。
相对于早有准备的匪徒们,暴露在外的随行枪手无疑处于劣势,只能俯低身子与对方对射,加速冲过危险地带。
在付出重大伤亡后,枪手们护卫着马车终于冲过伏击圈,却没有摆脱危险。
后方的丘陵地带涌现出大批的匪徒,乍一看上去不低于60人,茂密的树丛中,不断的还有匪徒涌现出来,正骑上马挥舞着手里的枪狂追而来,乱糟糟的举枪就射。
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大规模伏击,一行人凶多吉少。
“啊……”一声惨叫
马车后方奋力射击的一名护卫枪手身中数弹,从马车上重重的摔落下去,后方的骑士连忙策马避开。
子弹穿过木制板敲打在坚硬的钢制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音,宛若充满恶意的催命符一般。
李福寿脸色阴沉的从观察口看了下,沉声命令道;“南怀玉,命令在后面掩护的手下全到马车前方来,让马车替他们挡一挡子弹,要不一会儿人全打光了。”
“少爷,马车太重跑不快了,必须有人在后面掩护,迟滞匪徒们的追击。”
“照我的话去做。”
“哦……遵命。”
得到命令的护卫枪手们,几乎在必死之局中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伏在马背上奋力的驱赶马匹冲上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窜入马车前方,后方射来的子弹被庞大的马车厢挡住,安全性大大增加了。
这样做有利有弊,虽然安全性大大增加了,可是护卫枪手也无法对追击的匪徒们产生威胁。
匪徒们更加猖獗起来,索性撒开腿狂追起来,嘴里面高声的怪叫不已。
双方一追一逃
马车厢上的枪手奋力回击,不停的将追赶的匪徒射下马来,双方互有伤亡,转眼间6~7公里过去了。
后方的蒙面匪徒五六匹马并排疾驰,手枪发射的密集弹丸让伏在马车厢上的枪手抬不起头来,匪徒们狞笑着一步步追近,眼看距离马车只有十几米远。
有性急的匪徒已经把左轮枪插在腰上,双脚站立在疾驰的马背上准备跳帮,抢占装载大量现金的马车厢。
就在这危急时刻
马车厢上铺盖板打开,一台模样狰狞的九管加特林重机枪闪亮出场,沿着钢制的滑轨缓缓的升了上来。
南怀玉一手扶在重机枪把上,一手紧紧抓住机枪手摇把,眼中的怒火简直喷薄而出,狂野的骂道;“我草你佬佬,都给我去死吧!”
话未说完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喷射出的炽热弹丸便挥洒而去,在一脸惊恐的匪徒们绝望的喊叫声中,宛如收割生命的火热镰刀一般,将大片大片的追击匪徒射下马来,绽开朵朵血花。
一时间,后方的道路上滚落一片,宛如杀戮场似的,鲜血染红了追击的尘土路。
可怜大群匪徒们策马拥挤在一起狂追,最近的距离不过十几米,强劲的重机枪弹射穿前面的匪徒以后,又重重的凿入后方的夸特马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根本用不着瞄准,手摇枪柄转动着枪管尽情宣泄火力,打出了一片无人地带。
“咳咳咳……”
李福寿从硝烟弥漫的车厢里钻出来,口中狂咳不已,气愤的一把推开了南怀玉站在射手位置上,这让南怀玉大惊失色;“少爷,太危险了。”
“给我滚开,你小子在上面耍得尽兴,老子在车厢里差点被呛死。”
“呃……好吧,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南怀玉摸了摸鼻子站在一边,顺手拿起一杆枪推上膛,神情警惕的护卫在侧。
李福寿咬牙切齿的抓着手摇柄,对着后方就是一通狂射,把所剩无几的匪徒打的全都崩了,亡命的向四周的灌木丛中窜去,不时的被横生的枝蔓绊倒摔落。
受惊的战马翻滚一下又站起来,撒开四蹄跑得无影无踪。
“哒哒哒……咔咔咔……”
最后的子弹带打空了,旋转的枪管发出“咔咔咔”的清脆撞击声,9条闪亮的枪管依然转动不停。
李福寿过足了枪瘾,随手便丢开了加特林重机枪不管不问,他的脸上被浓重的硝烟熏成了灰黑色,眼前一片尘烟弥漫。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再也听不到纵马疾驰的声音。。
“抓紧时间装子弹,防止还有漏网的匪徒来袭。”
“遵命,少爷。”
马车里加上南怀玉还有三个护卫枪手,连忙动手拨开大堆滚烫的子弹壳,把长长的帆布枪带抽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往里面压子弹。
打起来是爽了,压子弹却是个苦活。
寒风吹来,眼前的硝烟慢慢的散去,呈现在李福寿眼前的是一片宛如地狱般的屠杀景象。
崩掉半拉的脑壳,重机枪子弹凿出的硕大血洞,血乎乎的内脏流了一地,太惨了。
粗略估计一下,被击毙在沿途的匪徒近50人,几乎占了参与伏击的三分之二还略强一点。
方才在马车上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但这一切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李福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翻腾恶心,“哇”的一口狂喷了出来。
南怀玉正坐在子弹堆上勤勉的压子弹,这一下被喷了个满头满脸,立时便傻了。
少爷啥情况?
李福寿吐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但是也不能再看眼前的凄惨情况,略微回过头对剩下众人招招手,命令他们把战场巡视一遍。
没过多久
剩下来的8名护卫枪手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匪徒过来了,都是被战马甩下来的幸存者,这一战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在枪口威逼下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清楚。
原来,这一群匪徒是西南边的两家牧场加上招募的一些白人流浪牛仔组成的,总数约有70余名。
领头的就是牧场主史密斯和鲁登道夫,主力也是来自于两个牧场的牛仔,再多就不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李福寿却清楚;
肯定是这两个邻近牧场眼红了,认为干掉了李福寿就会群龙无首,一切都会落入他们的囊中。
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如意了,话说回来,也用不着把这些土澳想的多复杂。
这些家伙在昆士兰这片天地自大惯了,长这么大没有遇到过什么生存压力,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有强烈的竞争环境也没有合纵连横的需求。
因此形成了心直口快的直筒子脾气,差不多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服就干,半点弯子都不会拐。
估计也没有想过暗杀李福寿的后果和严重影响,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李福寿暗中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的身后响起一片清脆枪声,这几个匪徒活口被击毙于途,枪手们骑上战马继续为受伤歹徒补枪,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
片刻之后
头上已经清洗干净的南怀玉回来禀报;“少爷,都解决干净了。”
“咱们的人呢,还有活着的吗?”
“唉,没有,这么多马踏上去连完整的尸首都不在了。”
虽然早已想到这个结局,李福寿仍然忍不住感到心情沉重,总共21名护卫枪手阵亡10名,当真是伤筋动骨的惨胜。
沉默片刻,他声音沉重的说道;“每名阵亡兄弟发20英镑的安家费,其他的兄弟领10英镑,根据表现优先提拔为小队长,安排两个人分别通知牧场和昆士兰警方,让他们来人处理下。”
“明白,马上就去做。”
“呃……对了,死去的匪徒查看清楚了吗,牧场主史密斯和鲁登道夫是否在内?”
“少爷,鲁登道夫特征非常明显,确定已经死于非命了,但反复检查没有发现史密斯,我们怀疑他趁乱逃脱了,是不是要派人追击。”
“不……由他去好了。”李福寿神情淡然的摇摇头,望着西南方向说道;“我料定此人今后将生活在惊恐不安中,红河谷牧场越兴旺史密斯就越惶恐,他可是有妻子儿女的,时刻担心来自红河谷的报复,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无法自拔,最终会毁了自己,我们为什么要剥夺他的乐趣呢?”
这下面的话让南怀玉不禁感到寒毛直竖,连忙施了一礼,转身飞快走远了。
这样说起来,少爷才是最狠的。
第15章 筹码
小半天过后
昆士兰一众骑警大规模的出动,对发生在离城不远处的这一场匪徒袭击案进行详尽勘测,并且收拾手尾。
这一幅屠杀般的场景,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骑警并为之失声。
上百名核枪实弹的华人枪手默默的骑在马上,远远的观望着十几名骑警,这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不由对红河谷牧场的庞大势力另眼相待。
没办法,这年头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其他说啥都不好使。
警方最后得出结论;
是一伙流窜匪徒作案,带有极大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死者中有绰号“狂徒”的门德斯,可以认为是首恶已除,余孽大猫小猫两三只在逃,可以完美结案了。
这种结果在李福寿的预料中,现在的所谓皇家骑警什么也不是,除了敲诈商户和炫耀武力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探案手段,专业性啥的提也不要提。
除非枪案发生时在场,否则想要事后追踪破案,呵呵……纯属想屁吃,没有半点可能性。
任命一名骑警也很随意,治安官只需要把骑警徽章交给某个人就行了。
手续……不存在的,档案……不存在的,专业训练……不存在的。
他们骑马巡逻的职责就在于震慑罪犯,或者在犯案后追击,其他的就一切随缘了。
若这一次没追捕到,下次即便在大街上看见匪徒,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够将其逮捕入狱,这与美国蛮荒的西部没有什么不同。
大部分白人牛仔没有受过教育,骑警也同样如此,连最基本的通缉令都看不懂,就别指望其他的了。
在遇到强大势力时,治安官也会装糊涂。
例如一堆死尸中长得宛如巨熊一般的牧场主鲁登道夫,特征极其明显,没道理认不出来呀!
他可是布里斯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附近的大牧场主充其量不超过20个,鲁登道夫和史密斯都是其中之一。
治安官就是眼睛瞎了也能认得,更遑论还有十几名骑警,结果在案件陈述上半个字儿也没提,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儿一样。
李福寿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压根也没指望治安官秉公执法,那得多蠢才能够期盼的事啊!
“你瞧瞧,李,这一次雷霆出手把很多人都震慑住了,为我减少了不少麻烦,呵呵呵……”
移民署长官韦克斯福德先生一张脸笑得像菊花似的,他身上穿着考究的毛料定制西服,手中握着装饰着宝石和细钻的蒂凡尼定制手杖,红光满面显得非常开心。
仅仅这一柄名贵的手杖,价值135英镑,这还不是韦克斯福德先生家中典藏的最好手杖。
有了巨额金钱之后,韦克斯福德先生膨胀的厉害,仅仅收藏的名贵手杖就超过了20柄,五辆名贵的马车还有不知道多少漂亮的情妇。
他现在也不提纽约或者爱尔兰了,一门心思准备在布里斯班干到老,因为在这里英镑太好赚了。
现在上层社会的人士,最能彰显身份的就是手杖了,大文豪托尔斯泰收藏超过50柄,大英帝国内务部长官悉尼先生,收藏超过30柄名贵手杖。
顺便说一句,澳大利亚的悉尼市就是用这位长官的名字命名的。
“见鬼,我差点把小命丢掉。”
“那也值得。”
“瓦特……”
李福寿忍不住露出了黑人问号脸,对合作伙伴的话感到十分不满,你特妹的还能有点同情心不?
韦克斯福德先生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很糟糕,宽慰的笑了一下说道;“经过了这一件事,原本对我们的合作非常不满的弗兰克州长终于安静了,不再喋喋不休的谈论要多分些钱,并且提议我作为他的竞选合作伙伴,争取明年州长竞选连任。”
“哦,你能得到什么?”
“弗兰克州长承诺,竞选连任后,我作为副州长可以分管州移民署,治安和工商业,并兼任布里斯班市长,我相信这是一份谁都无法拒绝的大蛋糕。”
“嗯,你答应他什么?”
“我答应他捐出1200英镑并尽其所能募集选票,并且,嗯……所有入籍的华人都会投票支持他当选州长。”
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李福寿不在意的笑了笑,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不说话了。
他虽然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我能从中得到什么?
别特么整半天,光你们两个小子捡好处了,我傻小子一样跟在后面劳心劳力,得……半点好处没捞着。
没有让人动心的好处,老子不干!
现在澳洲自治领的州长权力可大了,基本上可以视作为土皇帝,原有欧洲大贵族的那一套权力都有,甚至可以发动战争和决定领土归属。
整个大英帝国澳大利亚地区(原先包括新西兰),一共有10个自治州,其中9个凑在一起商量了下,共同组成了澳大利亚自治领。
新西兰感觉到什么好处也没沾到,因此不愿意参加,于是便被孤立了。
爱参加不参加,没人邀请你,以后想参加也没门儿!
对于澳大利亚9个自治领做出的共同决议,大英帝国表示尊重并承认,毕竟是大英帝国后裔为主成立的殖民地,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当然要给予一定的优待。
环顾全世界
大英帝国在全世界亲自管辖的自治领和殖民地面积高达3300万平方公里,按照远近亲疏分为本土,自治领,殖民地三层。
英伦三岛的本土不提,这其中只有5个自治领是亲儿子,分别是爱尔兰,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和南非。
没错,欧洲的爱尔兰赫然在列,确实属于大英帝国的自治领而不是本土,这时就能理解韦克斯福德先生为什么认同自己是爱尔兰人,而不是英国人的道理。
数百年的相爱相杀恩怨太深,一言难尽啊!
别的不说,发生于1845年至1850年的爱尔兰大饥荒,爱尔兰人口锐减了将近四分之一。
这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除了饿死,病死者,也包括了约一百八十万因饥荒而移居海外的爱尔兰人。
不同寻常的人口曲线、一种深刻的精神创伤。
从1846年末开始,移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之后的10年间有180万人离开了爱尔兰,其中有十几万人远赴重洋来到了澳大利亚,其中蕴含着无尽血泪。
距今不过区区十几年而已,只是历史的一瞬间。
在大英帝国的殖民体系下,自治领的地位最高,享有很大的自治权,享受的帝国关怀也最多。
拥有各种投资以及无障碍贸易便利,除了军事和外交方面归帝国本土管辖之外,其他的想干啥干啥,大英帝国一概不问。
殖民地都由英国派人直接管理,没有自治权,在英国眼中,基本就是单纯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市场。
比如中美洲和南美洲以及亚洲,非洲的各殖民地,包括英属印度都是这一类,新加坡,香港同样如此。
此外还有一种叫做保护国,军事和外交都受到大英帝国的辖制,是殖民体系中地位最低的一种。
明显的例子就是现在的扶桑国和伊朗,被欧洲殖民者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之后,受困于各种不平等条约付出军事,海关和其他的独立权益,沦为附属保护国。
满清帝国不属于这一类,八国联军进北平这一幕惨烈景象还没发生,尚能够维持一时偏安。
回到室内
李福寿翘着二郎腿默然不语,韦克斯福德先生急速的转动脑筋想说服对方,支持自己和州长的竞选组合,他仔细考虑了一番说道;“李,我们是亲密的合作伙伴和盟友。”
“你分到自己那一份了。”李福寿不咸不淡的回答。
“可是……你不希望自己的盟友更进一步吗?这会给你的发展带来极大便利,好处是无穷无尽的,要知道在很多地方,对华人还是有极大的限制,而我上任就不同了,我会力争让你们得到平等待遇……”
“我可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慈善家,只管自己的事儿。”
“商业上的好处也极多,我会帮你扫平竞争对手,只要你开口。”
“韦克斯福德先生,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生意人,从来不妄图采用不合理的手段打击竞争对手,只愿意用实力赢得竞争。”
信你才有鬼!
韦克斯福德先生不禁气的翻了一下白眼,知道不抛出些干货,绝对无法说服面前这个狡猾的东方人。
“瞧,我亲爱的李,弗兰克州长和我都知道是谁组织了这场卑鄙的袭击,这瞒不过有心人,鲁登道夫之流简直就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必须要得到严厉惩处。
我会劝说弗兰克州长采取果断行动打击罪恶,以州政府的名义揭露事实真相,没收鲁登道夫牧场所有权益,作为策划这场卑鄙袭击的严厉处罚。
到时候只要举行一个内部小型的拍卖会,你就可以扩大自己的牧场了。”
“那我岂不还是要花钱买吗?”
“呵呵……当然,这是必须的经历的一个手续,才能让你获得的财产合理合法,得到帝国法律的庇护和承认。”
韦克斯福德先生笑了两声,见对方依然无动于衷,不禁心中有些焦急;“上帝呀,你还要什么就干脆的说出来。”
“据我所知,参与策划袭击的不止鲁登道夫一个人,还有一个叫史密斯的牧场主在逃。”李福寿放开二郎腿,,心情沉重的叹息一声说道;“在这场袭击中,我们牺牲了10位英勇的华人护卫,虽然每个人补偿了300英镑,但这是十个珍贵的生命,绝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10个父母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儿子,十个完整的家庭破裂了,金钱不能抚平心中的痛苦,只有惩治罪恶才能达到弘扬正义的目的。”
“咳咳……”
韦克斯福德忍不住干咳两声,打断这个小狐狸长篇大论。
他发誓;
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小狐狸,每个人补偿300英镑?
虽然不知道真正补偿多少安家费,韦克斯福德敢赌上身家,绝不可能有300英镑这么多。
鲁登道夫毕竟是死人了,对他的孤儿寡母采取法律行动没什么阻力,没收牧场以补偿受害者和昆士兰州的一众官僚心灵创伤,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史密斯还没死呢,而且他是正宗的英国人,在这片荒僻的昆士兰州享有崇高地位,杀几名华人不算什么事儿,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想要没收他的牧场,门儿都没有。
别说没有当场逮住,就是当场逮住也没用,史密斯照样一拧脖子不承认,谁都没辙。
从州政府到议会,从皇家昆士兰州牧场主联合会到皇家金矿场主联合会全都是英国佬把持的,史密斯一个牧场主说话,可比韦克斯福德管用多了。
毕竟一个是英国人,一个是爱尔兰人,二者泾渭分明。
“你说的这个真办不到,还是换一个条件吧,比如说三千英镑抚恤金由鲁登道夫牧场的拍卖收益支出,这是可以的。”停顿了下,韦克斯福德神态诚恳的继续说道;“李,让我们都现实一点吧,在整个澳大利亚都没人能够追究史密斯的罪责,虽然明知道是他干的,可是我们无能为力。”
“我的马车被打烂了。”
“可以,我们承诺赔你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崭新的。”
“我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创伤,现在整夜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袭击时血腥的场景,英勇的护卫们就倒在我的眼前……”
“OK,OK,多少钱能让你再次睡得香,1000英磅,还是1500英镑?亲爱的李,你也别太过分了,最多2000英镑不能再多了。”
“好吧,我勉强接受。”
“那我们算达成协议了吗?”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只是抚平了内心的伤痛,还没有想到该提什么合适的条件?”
听到这样的回答,韦克斯福德感觉脑门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就像要炸开似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挥舞坚硬的手杖砸在对面这个东方人的脸上。
看着他面色不愉的样子,李福寿神情温和的笑了起来;
我就喜欢看你一脸恼怒的样子,却拿我无可奈何。
蠢货,5000英镑就想换一个副州长,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
怪不得在牛津大学同学中混得最差,不是没有理由的。
呃……对了,还要加上一个鲁登道夫牧场,不过这要我花钱去买的,只能稍微便宜一些。
此前已经办理完了3011份入籍证明,加上这次带来的555份,意味着就是3566份入籍证明,明年3566张合格选票。
到明年8月份选举前
整个澳洲各地华工最少还能再办1万份,这就意味着是13,566张选票,这在不足20万人口的昆士兰州(包含5万多名没有选举权的华人和东印度群岛移民)足可以左右昆士兰州选举的局面,决定州长的最后人选。
这是李福寿的影响力所在,他不可能轻易的廉价出卖,必须换取实质性的好处。
比如说由自己人掌控昆士兰州治安或骑警队伍,这是整个自治州唯一有组织的准军事力量,并且建立起自己的华人民兵武装组织。
民兵武装在白人中是很有市场的,美国南方和北方的内战中,民兵武装就是左右战局的重要力量,这在澳大利亚也普遍存在。
华人建立自己的民兵武装会挑动英国人的敏感神经,但是由民选自治州背书,相对而言简单些,不会引起激烈的反弹。
李福寿不相信那些白人武装组织,更不相信他们会维护自己的利益,他想要掌控足以维持自身安全的武装组织,这一点顾虑想必对方能够理解。
但他不会现在提出来,而是会在恰当的时机对恰当的人直接提出,比如在竞选焦灼的时候直接向弗兰克州长提出。
同意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州长先生。
不同意的话我只能喊你弗兰克先生,提前恭喜你铁定落选,准备好行囊滚回英伦三岛吧!
只要弗兰克州长不傻,应该知道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