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会议
韦克斯福德最终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可答应出去的还必须得完成,所以办理555份入籍证明可以入账上万英镑,脸上依然阴沉,没有看到菊花一样的灿烂笑容。
这货膨胀的厉害,上万英镑收益都不能满足了,现在试图染指更高的地位。
李福寿没心情惯着他,这种蠢货走不了多远。
本身屁股底下就不干净,行事还如此的高调,真当英国佬吃干饭的。
估莫着一查一个准儿,迟早会被那些英国佬算计死,等养肥了就要开宰了。
若非占据着昆士兰州移民署长官的重要职位,李福寿连正眼都不带瞧他一下的,管你怎么去作死?
还是关心自己的事儿吧,没必要啥事都捆在一起。
李福寿心中起了异样的心思,盘算着找机会搭上州长这条线,翻过年以后就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
只要弗兰克州长贪财爱钱,那么双方就有了合作的牢固基础,无非是利益捆绑加上重金贿赂,将其发展成为自己可靠合作伙伴。
前提是自己要拥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与弗兰克州长公平对话。
李福寿反复考虑了下,觉得当前的时机上不够成熟,需要从长计议。
福临门饭店在唐人街已经开出了5家店铺,开出一家火爆一家。
李福寿回到了位于亨德尔街的总部,这里是他起家的地方,店铺的面积最大,能够接待的客人也最多。
饭店里熙熙攘攘的顾客川流不息,到处弥漫着一股酒菜的浓重香气,这是一种独特的华夏生活气息。
后院客厅里
五位大掌柜都被召集起来,毕恭毕敬的准备汇报近来福临门饭店营收情况,陪同汇报的还有经理和副经理,济济一堂约莫20余人。
李福寿按照后世经营制度并且结合当前情况,设计出福临门饭店一套经营管理制度,运营非常顺畅,效果显著。
简单的来说就是收支两条线,责权明晰,互相有监督,防止发生窝案贪案全都烂掉,欺上瞒下,贪污东家的钱财。
现在这套制度已经推行到整个红河谷牧场,表现非常出色。
饭店大掌柜负责总掌整个饭店职司,在总店和各分店都是如此,凭借经营绩效和排名可以获得年终分红,这是收入中占大头的部分。
饭店经营的好坏,第一责任人就是大掌柜,这个重大责任无可推卸。
但是大掌柜不管钱,也不经手资金。
饭店的营业收入有专门的财务副经理掌管,每天都有明细的账目上交,哪些是饭盒的租赁费用,哪些是月租,哪些是堂食,哪些是酒水等等,分门别类记载清楚。
哪一项收入增长了,哪一项收入减少了,财务副经理都需要出具专业性意见,提供给经理和掌柜决策。
收钱有忠勤老实的柜上伙计,财务副经理负责监督并记录帐薄,大掌柜和经理有权督查,却无权拿出一分一毫。
每天有专门的收款马车收取营业款,并和当天账目一起解送到总店,在监督下存入保密措施严格的金库中。
这是收入的一条线,整个过程都在互相监督下完成,公开透明而有效。
饭店支出又是另外一条线,两者互不牵扯。
饭店需要的物资由分管物资副经理每天列出明细,经过经理审核后跟随解款马车一道进入总店,由总店负责分发。
这里包括米面油,牛肉,羊肉,猪肉及蔬菜等等,足量交付给各分店,互相间称量结束后,相关人员签字交割。
整个过程中,大掌柜和经理碰不到钱,碰到钱的副经理和碰到物资的副经理接受双重监督,并且每一个伙计都有权举报,举报箱就设在总店大堂里。
经理负责整个饭店的前厅和后厨经营,应付醉酒的客人和大大小小的麻烦事儿,从食品卫生到着装,从礼貌待客到后厨分工,从面点师傅到炒菜厨子等等所有鸡毛蒜皮事宜,并且统筹管理所有的人员职司,杜绝浪费和组织餐食供应,监督手下遵规守纪。
那大掌柜就没事儿了吗?
非也,大掌柜需要从一个饭店经营者的角度,来处理方方面面的问题。
比如应付自治州各部门吃拿卡要的揩油,打折优惠,维护店面与其他店铺的相互关系,发展出适合本店的特色饮食提高业绩,督促手下遵章守纪,并且开除不合格的员工,店铺里所有的事都能管得到。
饭店经营成绩不佳,首要责任人就是大掌柜,这让其肩负着极大的经营压力,每天像拧紧的发条一样不敢松懈。
在大掌柜的手里有一个小本子,记录包括经理在内的所有人职场表现,并且给予相应的评价。
这是大掌柜手中掌控令所有伙计畏惧的大杀器,最终会呈现在东家的面前,影响饭店所有人的前程。
甭管东家有空没空看,仅这一点就足以震慑。
李福寿从不迷信个人的魅力,也不相信手下的忠心,面对能够轻易到手的财富依然保持清醒,出淤泥而不染。
那不是下属,而是圣人。
所以用科学的制度保证互相监督,厘清责权利,互相制衡监督,干得好有机会拿更多钱,得到更大发展,委以重任。
干的不好降职降薪,受东家白眼,同行嘲讽,压力大得足以让人发疯。
用不了几年,就会形成能者上,庸者下的良好局面。
客厅静悄悄的
一众福临门饭店高管级人员,最少也是副经理以上的级别,屏声静气的坐在各自的板凳上等待,这么多人在一起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过了一会儿
就在大家等得心焦的时候,范阿生脸色肃然的从里屋走出来,高声喊道;“起立,东家大人驾到。”
一众人等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然后又割麦子一样齐刷刷的倒下去,鞠躬行礼,口称;“卑职等……恭迎东家大人。”
李福寿大步的从里屋走出来,见到眼前这一幕,眼皮子忍不住抽了下。
他知道这是范阿生整出来的幺蛾子,这种场合也不便多说,神情温和的抬手说道;
“诸位辛苦了,勿需多礼,请起身说话吧。”
“谢东家大人。”一众人等齐声回答。
李福寿安然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下面众人神情恭敬的坐下来,汇聚而来的眼光带着惊奇,敬佩和不安,毕竟这是操着重机枪横扫了数十名匪徒的狠人。
保镖头子南怀玉在突围中起到的关键作用,直接被在场所有人有意无意忽视,光环全部累积到东家身上。
这位年纪不大的少东家可是有黑历史的,如今在唐人街尽人皆知。
货轮上,一铁钩差点没要了人命,结果啥事没有。
如今李福寿操起重机枪一通猛射,令传说更增添了一份谈资,在唐人街风一般的传扬开来,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彗星般崛起的年轻人。
昆士兰州骑警雇用了几辆载货四轮马车,方才把血淋淋的尸体全都拖了回来,死亡的马匹只能就地掩埋。
这惨烈一幕被很多人看到,愈发加深了心中的印象。
这样的东家虽然年纪轻一点,但行事足够狠辣,下手足够黑,在布里斯班这异国他乡手眼通天,混得风生水起,在鬼佬面前也有足够的牌面,如此强人足以让人敬畏。
范阿生作为今天重要会议的主持人,目光扫了一下在座的各位说道;
“东家大人创立的福临门饭店,开业至今己四个月了,由一家店铺发展到五家,第6章和第7家新店也将在近期择日开业,迎来日渐兴旺的大好局面。
今天,诸位高管汇集一堂,将要检讨开业以来的得失,优点继续发扬光大,缺点和不足之处必须尽快弥补,做大做强福临门饭店的品牌。
希望今后不管老少爷们说到福临门,都要伸出个大拇哥儿,道一声;好。
今天的诸葛亮会上,各大掌柜的和经理都要说一说自己的经营理念,得失之处,按照东家大人的话说;
互相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共同做大做好福临门这个饭店,在这个异国他乡打造响亮的华夏品牌。
那么,现在第一个就让总店大掌柜肥佬春说几句,大家掌声欢迎……”
鼓掌是欧洲人的礼节,在昆士兰生活了那么久,众人接受起来也比较容易,热烈的掌声立马响起来。
肥佬春依然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站起来恭敬的对刘福寿鞠躬行礼,刘福寿微笑颌首回礼。
别看肥佬春痴肥如猪,但心思比女人还细腻许多,而且很有决断力。
在李福寿兼并了隔壁的铁器铺之后,他就果断抛开笼屋生意,跟在后面学习经营饭店,并且凭借丰富的阅历和经验脱颖而出,成为福临门总店的大掌柜。
至于手上的笼屋生意,肥佬春全权交给同乡的内侄管理。
他坚信;跟着李福寿这样有主见的年轻人,绝对比自己小打小闹强上许多。
肥佬春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本事小,眼界不高,懂得抱更粗的大腿发展,这样的聪明人想不发达都难。
果不其然
第一批就解决了肥佬春的澳洲入籍证明问题,并且成为李福寿颇为看中的手下,前途一片光明。
肥佬春清了清嗓子说道;
“东家大人英明神武,卓而不凡,有他在这里,咱们唐人街华人就有了主心骨,感觉心里也敞亮了,说话也硬气了,走在路上腰杆子挺得笔直。
我自打唐人街第一次见到东家大人,脑袋里就像春雷炸响一般……”
肥佬春越说越利索,不经意间打眼看了一下东家李福寿,见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立马话锋一转说到饭店经营上来了。
李福寿知道这货在观察自己,不禁心中暗叹聪明,眉毛也舒展了,脸上带着认真倾听的神色,果然肥佬春越说越带劲。
第一次开这种诸葛亮会,算是饭店高级经营层的经验交流会,第一个发言的人很重要,那种不着四六的人很容易把大家都带沟里去。
肥佬春就不错,他的发言为大家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模式。
开头几句一定要卖力的夸耀一下东家大人,然后话题很快转入经营方面,重点列举一些成功和优点之处,增收多少?效果如何?最后简单说一下不足之处,如何改进云云。
结尾处表示在东家的旗帜下,要努力汲取别人的长处,不断进步云云。
能够在数万华人中被遴选为高级管理层,在座的掌柜和经理人都是聪明人,下面发言的人有样学样,按照这一套顺利的完成了自己演说。
在饭店掌柜发言之后,部分经理也被有幸点名发言,然后是会议主持人范阿生根据对几家分店的经营情况和管理情况,以督察委员会主任的名义打出综合评分。
总店毫无意外的名列第一,后面依次是其他各店。
李福寿安静的坐在上首冷眼旁观,下面欢喜者有之,失望者有之,懊恼者有之,惶惶不安者有之,丰富的表情全都展现出来了。
会议最后由东家总结发言。
李福寿简单的回望了一下奋斗历史,对一些起家的老臣子多有温言勉励之语,对综合评分较低的店铺多多鼓励,说了很多暖心窝子的话。
什么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啦……
什么背水一战,我很看好你啦……
什么要善于学习,要善于总结别人的长处,在逆境中迅速成长起来,勇敢迎接挑战……
当然,该扣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该扣的分红也一分都不能少。
会议进行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日暮时分。
李福寿设宴招待众人,勉励大家在经营中再接再厉,意思就是为东家多赚钱云云。
这番真诚的表态,让很多人都感动的哭了,撕心裂肺的哭着表示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绝不辜负东家的信任和厚意。
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样的会议虽然不免一些套话,但是对提高经理人管理水平助益极大,并且能够有效的提升福临门旗下饭店整体运营水平,逐渐培养出一批属于自己的高水平管理人才。
在李福寿有意引导下,福临门饭店管理层进入一个正确轨道,迅速成熟起来。
用不了多久,伴随着福临门饭店规模迅速扩大,李福寿手中的可用之人大幅增加,成为一个人才的培训中心。
从长远来看,对今后的计划非常有益。
席终人散,夜色撩人。
李福寿趁着酒兴回到后院,抬头看一轮皎洁的明月升上天空,清澈宁静的夜色中繁星点点,灿烂星河展现出恢宏的宇宙奇观,这让他不由看得入神。
宇宙之大,人类何其渺小。
历史按着既定的轨迹滚滚前行,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蒸汽铁甲舰时代,也是人类现代文明爆发性传播的起始点,世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开端。
传统和现代文明观念激烈碰撞,迸发出灿烂的文明火花,并将深刻的影响后代。
此时此刻,是不是应该弄一个什么父当当?
比如说水力发电之父,电力工业之父,石油工业之父,纺织业之父,远洋运输业之父等等,或者现代酒店业之父,汽车业之父……
想到这里,李福寿身上越发的燥热了,拿起茶水喝了一大口,脑袋越发清醒了。
汽车还没有发明呢,拼凑一台汽车应该不难,弄个汽车业之父头衔手拿把攥的稳当。
李福寿记得汽车发明者是德国人卡尔·佛里特立奇·奔驰,在1885年研制出世界上第一辆马车式三轮汽车。
1886年1月29日获得世界第一项汽车发明专利,这一天被大多数人称为现代汽车诞生日,他也被后人誉为“汽车之父”
掐指算来:
现在是1876年12月24日,西方圣诞节前一天,距离奔驰发明汽车还早着呢,这事过几年再说吧。
红河谷水库电站明年底能够正式并网发电,比历史上第一台水力发电机组问世早一年,“水力发电之父”应该没问题吧?
李福寿洋洋自得的揣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任由发散性思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驰骋,在这个宁静的夜里他想了很多。
不知了多久,月影西斜。
李福寿拿起茶杯赫然发现已经空了,天色也很晚了,他站起身回卧室准备休息,昏暗的油灯下忽然触碰到一个浑身发热的酮体,吓得猛一激灵:
“谁?”
“主人,我……我是克莉丝。”
“你怎么在这儿?”
李福寿碰到一个圆乎乎的柔软部位,却不知摸到哪儿,一颗心总算恢复平静,转而又有些恼火。
这是在搞什么飞机嘛?
女奴克莉丝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畏惧的带着哭腔说道;
“请您饶恕,我是想着老查理说年轻男人总是需要女人,身体诚实不会骗人的,所以自作主张看你是否需要……是我错了,请您责罚我……”
“好啦好啦,别哭了。”李福寿立马满头黑线,不好过分责怪女奴,毕竟人家也是好心嘛:“夜已经深了,这黑灯瞎火的连个人都看不清,把浴缸放满热水你就可以离开了,记得下次不要擅自主张,也不要揣测主人的心意,否则绝不轻饶。”
“知道了,主人。”
看着一团黑影从眼前消失,罗福寿长长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事嘛?
我现在就是个唐僧肉,谁看到都想上来咬一口,一定要防范自己的清白不能被玷污,慎之重之。
第17章 爱德华议长
次日,1876年12月25日,圣诞节。
布里斯班街道上充满了节日气氛,家家户户的圣诞树上挂满了七彩小球,还有孩子们喜爱的礼物,装在袜子里的糖果,平白为节日添上喜庆氛围。
亨德尔大街上人流不多,在这个一年中最隆重温馨的节日,澳洲白人更愿意待在温暖的室内与家人团聚,烤火鸡是圣诞节必备的菜肴,还有圣诞烤火腿和三文鱼,加上玉米浓汤,就是一顿丰盛的家宴。
位于海湾的一座独立庭院
这里是昆士兰州议长爱德华先生的宅邸,庭院精心打理的花园,彰显出英伦上层人士的高贵品位,精美的石雕喷泉耗资不菲,衬托出低调奢华的贵族生活。
房间里壁炉熊熊燃烧带来温暖气息,节奏悠扬的钢琴声传来。
叶琳娜盛装坐在琴凳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在弹奏着优美乐曲,音符流水一般的徜徉开来。
一位身穿大英帝国海军制服的年轻军官站在造型典雅的蓓森朵芙钢琴旁边,一只胳膊轻松的搭在钢琴上,另一只手端着水晶红酒杯,沉醉在优美的音乐声中。
此人是叶琳娜的胞兄小爱德华,服役于大英帝国海军南太平洋特遣舰队,是2000吨级蒸汽动力木壳战列舰“勇士”号上尉街水手长,一位出生贵族的海军军官。
“海军上尉先生,你如何评价这一段莫扎特的小步舞曲,顺便说一句;圣诞节快乐。”
衣着考究的爱德华先生手里端着红酒杯走进来,彬彬有礼的与儿子小爱德华碰了一下杯,端起酒杯来浅抿了一口。
爱德华先生花白的头发梳的纹丝不乱,在家中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风范,仿佛是在白金汉宫面见女王,恪守严谨的贵族礼仪。
“海军上校先生,我不得不说这是一段美妙的舞曲,可惜却无人共舞。”小爱德华站直了身体回答,以示尊敬。
爱德华议长曾经长期服役于大英帝国海军,以上校军衔退役,转入政界,他更愿意让人称呼自己为上校先生,而不是什么议长,以示从未忘记曾经纵横四海的荣光。
“今天晚上,你的母亲凯瑟琳特意召开一场舞会,邀请昆士兰州所有上流社会小姐参加,你可以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小爱德华不无遗憾的回答道;“谢谢,您所说的所有上流社会小姐,总共也不超过10个,我很难在她们中间选心仪的舞伴。”
“这就是昆士兰州的现实,我们不得不接受它。”
爱德华议长遗憾的耸了耸肩,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明年8月竞选州长这件大事上来,对儿子的终身幸福考虑的并不多。
“昆士兰上流社会的小姐,每一个都像骄傲的孔雀一样,我不得不与我的海军同僚和其他同样优秀的年轻人一起竞争,说实话,上校先生,我真的对此感到厌倦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考虑一下平民女子,这样选择的面会大很多。”
“不行,我不会允许平民女子玷污爱德华家族高贵的血统,我们是来自曼彻斯特历史最悠久的子爵家族,这会被上流社会耻笑的。”
“上校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是我的大伯承袭了爱德华家族的世袭子爵爵位,而我们身处距离英伦三岛数万英里之遥的澳大利亚,曼彻斯特贵族圈没人关心我们在想什么做什么……”
“住口,停止你这不负责任的言论。”
爱德华议长终于被激怒了,手上端着的红酒杯不停的泛起涟漪,显示内心远非所表现出来的宁静。
只不过出于贵族良好的修养,一直在极力克制。
不知什么时候,叶琳娜停止了弹奏。
她看见父亲和哥哥互不相让的对视,适时插话说道;“请让我们冷静一些,先生们,你们展现出的好斗让我不安。”
说完,她伸出白皙的手臂,小爱德华欠身非常绅士的牵起她的手,叶琳娜顺势从琴凳上站了起来,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上帝呀,这身鱼骨束裙简直让我窒息,不能呼吸,总有一天我会晕死在舞池里,实在令人太难堪了。”
“叶琳娜,你是如此光**人,令所有人心折。”
“谢谢你的赞美。”成功的令紧张氛围舒缓下来,叶琳娜挽着哥哥小爱德华的手臂说道;
“瞧……谁都不能否认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爱德华家族的高贵血液,你所面临的困境其实有很多的解决方法,但这不包括迎娶平民女子,海军上尉先生,漂亮的菲奥娜会参加今晚的舞会,我会为你创造单独接触的机会。”
“哦……菲奥娜,她确实很漂亮。”小爱德华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南太平洋特遣舰队只有三艘老旧的蒸汽动力木壳战舰,操舰的官兵却足有上千人,其中军官近百人。
这些人中有一半都是没有成家的年轻军官,每一个都是发情的小公鸡,是自己强有力的挑战者。
说实话,在荷尔蒙的刺激下,没什么能够阻挡这些年轻海军军官追求漂亮的贵族女人。
尤其是在男多女少的澳大利亚,白种女人永远是稀缺物种,需要从爱尔兰大量输入,即便如此也远远不能够满足需求。
年轻漂亮的贵族女人就更是珍稀物种,整个布里斯班市适龄女子不超过10个,个个抢破头。
“放心吧,我亲爱的哥哥,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好吧,希望如此。”
“菲奥娜父亲丹尼斯爵士是大英帝国皇家金矿主联合会长,在昆士兰州拥有极有影响力的大人物,海军上校先生想要竞选州长成功,必须要得到他的鼎力支持。”叶琳娜目光崇敬的看了一下父亲爱德华,加重语气继续说道;
“海军上尉先生,这不单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而且对父亲明年8月的州长竞选意义重大,所以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说到正事,小爱德华的脸色也严肃起来,用征询的目光看一下父亲。
爱德华议长神色庄重的点点头,对自己的子女没有必要隐瞒这个重要决定,这将是从政道路上的一次押注。
昆士兰自治州民选州长,一般情况下,都会被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封为终身贵族男爵街,以示恩遇荣宠。
爱德华议长是出生于贵族家庭的嫡庶子,没机会承袭家族子爵爵位,若是能够获得女王封赏,未尝不是对人生遗憾的最好弥补。
这也是他矢志不渝追求的目标,不容有失。
一家三口在这点上达成了一致,氛围重新又变得轻快了起来,爱德华议长随口聊起昆士兰州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有趣事情。
“………原本是一场计划周密的围猎,谁知演变成了一边倒的血腥大屠杀,那个愚蠢的德裔牧场主鲁登道夫当场死亡,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料,真是可笑之极。”
爱德华议长谈论的这个热点消息,引起了小爱德华的浓厚兴趣;“加特林手摇重机枪,这确实是美国人发明的犀利武器,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局部战事,但是价格太昂贵了,无法在军队中普遍装备,那会令大英帝国陆军部破产的。”
“完全正确,这是随着美国进口的防弹马车一起装备的武器,有钱人的小玩意儿。”
“哦,这么说来,这个叫做【李】的华人很有钱了。”
“何止有钱,就连我也禁不住呯然心动。”爱德华议长灰蓝色的双眼中闪烁出贪婪之色。
昆士兰州首府布里斯班是一个人口不足10万人的小城市,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实际的统治者英国佬,不吱声不代表不知道。
“这个【李】是个胆大妄为的东方年轻人,我从来没听说过华人如此的狠辣好斗,动辄举枪相向,这一点非常像俄罗斯毛熊。
据移民署传出来的消息;
【李】与韦克斯福德先生坑瀣一气,向华人淘金者高价倒卖澳洲入籍证明,从而赚取了不菲的钱财。
初步估计,总数达10万英镑以上……”
“噢买嘎,10万英镑?”小爱德华不由得惊叫出声。
在蒸汽铁甲舰年代,10万英镑是什么概念?
德国新锐的海军坎特伯雷度级铁甲战列舰,价值140万两白银,按照现在的汇率约合13万英镑。
也许有人不清楚坎特伯雷铁甲战列舰,但一定会知道满清帝国在德国订购的定远和镇远舰,与坎特伯雷度级铁甲战列舰是同级战舰,武备和排水量全都相同。
“定远”号为二等战列舰,排水量为7220吨,最大航速14.5节,拥有2门双联装305毫米主炮,2门150毫米副炮,最大装甲厚度为305-355毫米,火力极其凶悍。
“当然,这10万英镑并非两个人独吞了,而是包括昆士兰州上层都有份,弗兰克州长不少于1万英镑。”
爱德华见儿女们的眼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双手一摊说道;“见者有份,我当然也拿了几千英镑,这是我应得的。”
“这么说,这个叫做【李】的东方人是个风云人物,不但买下了红河谷牧场,而且用钱把整个昆士兰州上层全都拉拢腐化了,他不怕自己被盯上吗?”小爱德华若有所思。
“已经被盯上了,牧场主史密斯和鲁登道夫即便伏击得手,最大的蛋糕也轮不到他们享用,只不过是推到前台的小卒子罢了,但这个东方小子很警惕,一直在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们也不好轻易下手,绝不能因此而影响大英帝国的良好声誉。”
“确实如此,应该慎重行事。”小爱德华深以为然,帝国海军军人的荣誉感,让他无法视而不见:“我们必须做些什么,而不是任由蛀虫腐蚀帝国的健康肌体。”
爱德华议长神情狡黠的一笑,说道;“昆士兰的华人淘金者,今年到十月份为止向东方汇出超过80万英镑的巨款,但是从十月份之后数字急剧衰减,到了12月只有区区几千英镑,这巨额财富到哪里去了?”
“您是说,用来高价购买入籍证明?”叶琳娜反应很快。
“yes,回答正确。”
“那洲议会的对策是什么?”
“很简单,从少数几个人手里拿到这笔钱,远比从36000名华人淘金者手中拿到更容易。”爱德华议长粲然一笑,显得一切成竹在胸。
小爱德华与叶琳娜兄妹俩恍然大悟,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最令我困扰的是……他们有可能和弗兰克勾搭到一起了。”爱德华幽幽的一叹,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那个爱尔兰人韦克斯福德极力怂恿弗兰克州长,通过州检察官办公室查封了鲁登道夫牧场,近期准备进行小范围的公开拍卖,我想……这有可能是交易的一部分。”
“您是说……给【李】的小甜头。”叶琳娜似乎也明白了。
爱德华议长重重的点了点头;“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
“您说的【李】我可能也认识,曾经在货轮码头见识过一场神奇的东方术法。”叶琳娜皱起眉头回忆,她没有料到这个东方年轻人彗星般的崛起,已经成长到可以影响整个昆士兰州局面的地步,这该多么逆天呐!
“那你对此人的印象如何?”
“只能说……很神奇。”
很神奇?
爱德华议长反复咀嚼这三个字,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显得更深沉了。
第18章轻伤不下火线
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圣诞节里,福临门饭店应景的装饰了大型圣诞树,却没有引起华人顾客半点儿注意,纯属抛媚眼给瞎子看。
华人对鬼佬的节日不感兴趣,依然按照自己固有的生活习惯运转,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李福寿来到布里斯班已经好几天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福临门饭店运营也走上了正轨,他依然在等着移民署传来的消息。
若非如此,早就返回红河谷牧场了。
被打的破破烂烂的装甲马车经过工匠的巧手修整,重新换上了北美枫木质地的考究饰板,修整得焕然一新。
中午吃过了饭,李福寿决定不再等了。
这年头鬼佬的效率不敢恭维,州检察官办公室查封了鲁登道夫牧场,天知道什么时候拍卖?
反正牧场距离布里斯班市区也不远,再跑一趟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下午2:00许
在30多名荷枪实弹的骑马枪手簇拥之下,防弹马车驶出了福临门饭店总部,向着红河谷牧场方向一路疾驰。
出城之后
可以看见一条平坦的黑色煤渣道路延伸向远方,马车在上面跑得又快又稳,没有让人讨厌的烟尘。
这条由煤渣垫铺的道路,要感谢李福寿的灵机一动。
福临门饭店每天要消耗20多车优质煤炭,因此积累了堆积如山的煤渣,清运起来费力又费工夫。
自从获得红河谷牧场之后,福临门饭店的优质煤炭就由红河谷牧场供应,返回时带上满满的一车煤渣,沿途抛洒出来垫路。
只要在马车后面加上一块铁板,所过之处就可以把煤渣堆刮平,省时省力,效果还好。
这样做不但清理了大量的煤渣堆,而且还将布里斯班前往红河谷牧场的30多公里土路垫平,下雨后也不再泥泞难行,可以让往来的重载马车全速飞驰,一举数得。
黑色的煤渣道路一路向前延伸,如今已经铺设了约有1/3,大概10公里左右道路,变成周边最有利于载货马车行驶的宽敞大道。
李福寿坐在平稳疾驰的马车里,看着两边景色迅速向后退去,恍然有种错觉……仿佛乘坐在列车上一般。
这种良好感觉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车厢再次剧烈颠簸起来。
马车进入没有经过煤渣铺垫的土路,这一路被车辙和往来的快马蹂躏的不成样子,大坑套小坑,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继续全力疾驰的话,有可能扭伤马腿,造成不可测的严重后果。
这段距离约有二十几公里,通过最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若是道路平整通畅的话,一半的时间就够了。
一路无话
顺利抵达红河谷庄园,这里是一片火热的建设场景,华人劳工比几天之前多了几乎一倍,达到1200人规模,到处可以看见辛勤劳作的工人。
一直没有动静的布里斯班河上游码头工程,如今也同步开始了建设,单人环抱粗细的大木料堆积如山,底部修成尖锐状态,一根又一根的砸进河床淤泥里。
大木之间用铁轨连接,逐渐形成牢靠平台不断的向河中延伸。
巨大的锤头使用的是铁板包裹的木桩,直径达3米之巨,重量达上万磅。
使用码头装货的重型吊杆凌空砸击,就像超大型的磕头虫一样,每一下都会发出沉闷巨响,将大木狠狠的砸入淤泥中,扰动附近数百米的水域沸腾不已,情景十分壮观。
李福寿一行站在施工现场观察良久,感觉十分新奇。
就在这时
远处的红河山谷传来尖利的铜号声音,伴随着铁板敲击的“铛铛铛……”警告声,预示着山体爆破即将进行,相关人员撤离危险区域。
李福寿转过身看去,远处坝址两侧高高的山崖上,传来一连串爆炸的闷响声,大地都为之震颤不已。
炸开的山体在轰隆隆的塌落,烟尘高高扬起直冲云霄,李山警惕的拿起一块木板挡在李福寿的身前,看来早就准备好的。
“我们距离坝址那么远,足有七、八里,你觉得有必要吗?”
“少爷,小心为上。”
“什么小心为上,我看你们就是反应过敏,把木板给我挪开,不要耽误我看戏……”
李福寿话音未落,木板上传来“噼里啪啦”清脆响声,身边护卫枪手负疼的“哎哟”一声痛叫,脑袋上的血立马就流了下来。
真是打脸不过夜,来的快呀!
李福寿愣了下,马上住口不言了。
他也不知道山体爆破崩落的碎石能飞多远,事实远超他的想象,飞了这么远居然杀伤力十足。
按照水库修建计划;
对两侧高高的山体进行爆破后,将会有大量劳工进入,对爆破的碎石进行清理和平整夯实,为期约半个月,然后进入下一轮山体爆破。
如此循环往复,根据需要增减爆破次数,调整爆破点,对于有落石危险的山体重点清理,最终完成重力水坝主体工程。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而又精密的爆破工作,能够体现顶尖工兵的超卓技艺,仿佛刀尖上的舞蹈。
如今几个德国退役军官正带着一群心灵手巧的华人,通过红河谷水库建设创造奇迹。
德国人主要负责技术指导,真正大量的钻孔放炮危险工作,都将由华人完成。
明年八月水库工程结束后,华人学徒差不多能把德国人手中的爆破技艺学到七八分,剩下的要靠悟性了。
“费尔巴哈-康德,你这是……”
看到德裔建筑师费尔巴哈-康德半边脸包得像粽子一样,渗出的血迹殷然,李福寿不禁吓了一跳。
“这是上帝对我的考验,一个小小的意外,李先生,我保证不会因此影响工程进度。”费尔巴哈-康德身上体现了德国人特有的严谨和坚持,他的手中抱着大卷建筑图纸,一副轻伤不下火线的样子,绝非嘴上说说而已。
“不,你需要休息,这点时间我还耽误的起。”
“谢谢您的关心,请不要以我为虑,对一位立志于建筑业的工程师来说,有什么比创造建筑奇迹更让人激动人心的呢?”
“你有的是机会创造建筑奇迹,现在我命令你休息。”李福寿回过头命令道;“来人,现在就送康德先生去就医,并且安排一名女奴妥善照顾好他的生活,安心养伤。”
“不不不……请不要这样。”
费尔巴哈-康德急得一个手摆个不停,退后几步,制止了上来的护卫们,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图纸,说道;“霍夫曼少校就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在战壕里曾经救助过数以百计的军人,我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这只是个皮肉伤,很快就会恢复如初,我不能因此耽误工程的进度,这会让我感到深深自责。”
“这……好吧。”
对于玩命也要帮自己做事的德国佬,除了满足他的心愿,李福寿还能说什么呢?
完成这个大工程,建筑师费尔巴哈-康德能够获得46镑的优厚报酬,比伦敦家庭女教师收入略高一些,李福寿决定给他加4镑凑个整,以资勉励。
这个时代的知识产权不值钱,工程师设计水库图纸也不值钱,欧洲人还没有学会尊重知识产权这一套,处于黑暗中探索阶段。
“嗯……那个……李先生,我的伤确实不影响工程进度,但是……”费尔巴哈-康德说话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头上包裹的像个印度人一样,挺翘的普鲁士胡须也显得乱糟糟的,白衬衫的领子都穿成了肮脏的灰黑色;“我不善于料理自己的生活,呃……需要有人帮我洗衣服……”
话说到这里,他的脸红了起来。
撒谎是虔诚的清教徒不能容忍的原罪,但这事儿又不适于宣诸于口,是男人都懂的。
李福寿当然秒懂,费尔巴哈-康德先生的家眷在堪培拉,不愿意放弃舒适宁静的城市生活跑到山沟里来受罪。
作为一名已婚男人,咳咳……
“哦……这是我的疏忽,阿生,尽快为康德先生安排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奴,照顾他的起居生活和其他方面,那个……”
李福寿略一考虑,准备亲自安排一个漂亮可人的女奴。
这时,他的脑海中不知怎的闪过了15岁的女黑奴克莉斯身影,这个胆大的女孩身材发育得非常好,黑色皮肤像巧克力一样丝滑,是黑人女孩中的漂亮尤物。
“庄园里的玛丽不错,年轻漂亮而且性格温柔,就安排她照顾康德先生,今天就搬过去住。”
“遵命,少爷,我马上就安排。”范阿生躬身领命。
李福寿转过脸来,神态温和的问康德;“你看……这样安排还妥当吗?”
“非常好,谢谢先生,我……非常感谢。”
“我手下的人经验不足,很多方面考虑的不够周全,若需要什么请尽管提出。”李福寿想了一下,又吩咐范阿生说道;“玛丽的奴契一并送到康德先生那里,再安排一些床单,被褥,衣服和日常用具,考虑的周全些,哦……对了,再送一些杜松子酒过去,尽量安排好。”
“少爷,是阿生失职,我一定会尽快安排妥当。”
范阿生虽然是庄园总管,可是也没权利送出一名女奴,但很有眼力劲儿的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少爷总是不会错的。
一番拉拢过后,建筑师费尔巴哈-康德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李福寿如今拉拢人心的手段越发娴熟自如,康德虽然没有说什么感恩戴德的话,可是从他走路带风就可以看出来,对这份安排是极满意的,效果非常明显。
付出区区一名女奴,换来工程建筑师康德先生的尽心竭力,怎么看都划算。
第19章堂口
半个月后,1877年1月10日。
红河谷牧场工程建设一切推进顺利,恰在此时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正在火热进行的工程建设不得不戛然而止。
入目之间,山林披上一层圣洁的白雪,奔腾的布里斯班河水清澈透亮,宽阔的河面上蒙上了一层淡淡雾气。
修建一小半的码头停工了,沿着长长的栈桥,无数闪亮的冰凌垂挂,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出明亮光线。
庄园里驰来一群马队,四蹄翻飞溅起大片雪雾。
当先一人是位身材高大的少年,脸上的三分稚气己逐渐褪去,黑亮的双目透露出深邃神色,无形中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
李福寿已经17岁了,胯下一匹雪白色的阿克哈-塔克马神骏异常,没有一根杂色毛,拥有阿拉伯马的高大体型和英国纯血马的速度,配上身着浅色骑行服的少年,当真是人如风,马如龙,相得益彰。
“嗨哈……”
大声吆喝着,白色骏马一路奔驰。
大雪过后的寒风从面部掠过,李福寿呼出的雾气转眼就被吹散了,冷风又无孔不入的钻入脖领间。
李福寿全然不顾,这青春躁动的身体充满无限热力,忘我的驰骋在牧场雪原之上。
“少爷,慢……慢点……”
南怀玉等人纵马紧紧跟在后面,张开嘴却被寒风堵住了口鼻,眼见前方一骑宛若离玄之箭,被神骏的阿克哈-塔克马甩的越来越远。
只能挥起马鞭催动坐下的夸特马卖力跟上,一行骑队像地面上掠过的一阵挟风带雪的滚滚雪龙,很快跑的远了。
咦……
马队惊动大群的澳洲鸵鸟撒腿狂奔,李福寿看见从前方侧向丘陵里有大群袋狼追了出来,吓的鸵鸟群立刻改变方向,亡命的狂奔而去。
鸵鸟群,袋狼群和马队在雪后的旷野上疾驰,互相追逐。
这让李福寿一时间兴致大增,翻手从马鞍前方的马袋里抽出一杆油光闪亮的1871式毛瑟步枪。
“吁……雪里飞宝贝儿跑得稳一些,少爷我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李福寿拍了拍座下的骏马脖子,雪里飞极通人性的把速度略微放慢,但是跑得更加平稳。
他双腿紧紧夹着马鞍略微抬起身,双手在马上稳稳地据枪瞄准,对准狂野吠叫的袋狼群。
“呯”的一声清脆枪响过后,远处地面溅起一朵雪花。
袋狼群呼啸而去,浑然不知道危险临近,也许压根就没有把骑马少年看在眼里。
这让李福寿大为恼火,靠……你们这是看不起谁?
“呯呯呯……”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雪原上,溅起一朵又一朵雪花,袋狼群安然无恙。
射击姿势拉轰炫酷,胯下是最好的纯血宝马,奔跑起来又快又稳。
手中握着最犀利的德制1871式毛瑟步枪,双排供弹,每个桥夹五发子弹,手动退膛装弹。
10发子弹打完之后已经追到二三十米远近,袋狼毛都没有捞到一根,这个准头太感人了。
这一幕场景当真不忍卒睹,远远被甩在后面的保镖头目南怀玉等人互相望了望,不知道该加速追上去好还是远远的就当没看见?
仆街呀!这个破枪不准。
李福寿好心情完全被败坏了,看见有几只袋狼凶猛的转身向自己扑来,气的把手中的步枪砸了出去。
“扑哧”一下
沉重的步枪好巧不巧的砸翻了一头凶猛的袋狼,这只袋狼收势不住在雪地里翻滚着,伸腿狂蹬了几下竟然被砸死了。
哦,原来步枪是这样用的。
李福寿不及细想,“唰”的一下抽出腰间闪亮的骑兵长剑,向右侧轻轻带了一下马缰绳,略微俯身一个标准拖割动作。
在高速奔驰的战马加持下,骑兵长剑侠带着巨大的势能,冲到近前的袋狼立刻身首两分,鲜血飙射而出。
一路左砍右劈,当真是所向披靡。
受体型所限,袋狼在大雪之后的原野上奔跑缓慢了许多,而高大的阿克哈-塔克马半分不受影响。
此消彼长,追逐着狼群游刃有余,正好让主人大发神威。
袋狼群约摸有三四十头,被李福寿这一通砍杀消灭了足有十余头,留下一路狼藉尸骸,其他的四散奔逃而去。
这时候,紧紧跟随的保镖队伍终于发挥了用场。
“呯,呯,呯……”一阵清脆的枪响过后
跑出数百米远的袋狼也没有能够幸免,一枪一个,解决得干净利落。
这些枪手每隔几天就会在原野上扫荡袋狼,野狗和其他荒原猎食动物,练得一手马上射击的好枪法,距离如此近当真是信手拈来,剿灭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好啊,痛快!”
李福寿勒住了马匹,脸上因为剧烈的运动和兴奋泛起潮红,手刃了如此多的恶狼,心中快意至极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少爷这马上功夫当真了得,我想著名的蒙古草原骑兵也不过如此了,我等远远不及呀!”南怀玉及时的献上马屁。
“怀玉,马上骑兵的功夫你们还要多练一练,这可是骑兵的本钱呢。”
李福寿颇为自得的笑了一下,抽出一条雪白的丝绸手帕,将骑兵长剑上的血污拭去,重新露出雪亮森冷的锋刃,随手把丝绸手帕丢弃了。
南怀玉眼皮子剧烈的抽搐了下,陪着笑说道;“少爷教训的是,赶明儿我要好好操练这群兔崽子,一定要把骑兵吃饭的本钱练好了,方才不辜负少爷的厚望啊!”
“也不必急于一时,我看他们枪打的还是蛮准的,这倒很难得。”
“嘿嘿……也就是瞎碰着了,算不得数。”
“怀玉不必过谦,在疾驰的马上打枪这么准,说明还是下了苦功夫的,回去赏一顿酒肉是少不了的。”
“谢少爷恩典。”
南怀玉陪着李福寿驻马在雪原之上指点江山,却瞧见手下把少爷扔掉的步枪捡了回来,擦得干干净净正准备送上来邀功,连忙暗中摆摆手,让这个蠢货拿远一些。
一群败兴玩意儿,这辈子最多只能做个小队长。
宽阔的布里斯班河边
这里是一个水流缓慢的河湾处,宽阔的水面足有700多米,修建了一半的码头栈道延伸进水面数10米远,呈丁字形向两边展开。
李福寿一行在此驻足指指点点,谈论即将建成的布里斯班河上游码头。
“……这里的码头建成之后,可以让万吨级远洋货轮从摩尔顿海湾上溯进入布里斯班河,一直抵达码头,从此把红河谷牧场与世界各地的市场联系在一起,北美,南美和东亚地区无障碍通行,送出去我们的农牧和矿业产品,并且带来需要的机器设备和矿山采掘设备,让红河谷牧场真正成为基础农牧产品加工生产基地。”
“少爷烛见万里,我等愿意尾骥其后,甘效犬马之劳。”
“守田,阿生还有怀玉,我们华人在这远隔重洋的异国他乡,只有紧紧的抱团发展壮大,才能不被鬼佬欺辱,不被鬼佬割韭菜,在这片肥沃的土地深深的扎下根来,建成自己的华人乐园。”
说到这里,李福寿感慨万分;“帕尔默河流域大小金矿场以华人淘金者人数最多,收获也最为丰厚,可是所得甚少,被白人欺压打骂甚至抢夺金砂失去生命的恶性事件不绝于耳,零星的反抗也被狠狠的镇压下来,只能默默忍受残酷欺压,为什么?”
“少爷,我想他们应该是没有主心骨,没有一个带头大哥。”
“守田说的很对,并非华人没有血性,不敢反抗,而是因为我们都是一盘散沙,成为白人眼中予取予求的大肥羊。”
“少爷,能不能把华人淘金者组织起来和他们斗?”
李福寿默然摇摇头,渭然叹息一声说道;“阿生,鬼佬手上有洋枪洋炮,海中有杀伤力惊人的蒸汽铁甲舰,绝不会允许任何华人有组织的反抗,那样的下场只有一条死路。”
这也不行,那也不中,到底该咋办嘛?
何守田,范阿生,南怀玉和刘山面面相觑,因为眼界和思维所限,下面的话他们接不上了。
又不敢追问少爷该咋办,只能大眼瞪小眼沉默了。
这几个心腹之人其实没有多大的理想,感觉如今已乐不思蜀了,就这样过小日子蛮好。
话题还是少爷主动牵出来的,大家跟着附和。
华人淘金者的悲惨遭遇管他们什么事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几个心腹之人可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纯粹是随着少爷的思路往下走。
李福寿也意识到话题聊死了,轻咳一声说道;
“我们这些远渡重洋到昆士兰发展的华人,同宗同脉,同样的黑头发黑眼睛,流淌着同样的华夏血液,不能完全的听之任之,叫鬼佬欺负喽!
所以呀……
我想发展民间组织“洪门”,并自任山主,你们几个也都分任重要职司,广开香坛招揽华裔门人。
别的咱们管不到,但门中的兄弟遭受鬼佬欺辱,咱们想方设法也要讨一个公道。”
“少爷果然仁义,我阿生没啥说的,您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
“行,我都听少爷的。”
“没问题,干了。”
几个心腹一致拍手叫好,此时不显示忠心更待何时,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5个多月相处下来,大家都知道少爷是个不安分的主,就像一匹没有笼头的野马隔三差五总要整出些事儿来。
少爷这种很有主见的刚毅性格,劝肯定是劝不动的,若想不被抛弃只能紧紧跟上,爱咋地咋地呗!
就是把这份庞大的家业糟蹋光了,凭借少爷超人的远见卓识,很快也能重新翻起来。
说到底,老天爷对这片广袤土地实在太恩宠了。
就是每天啥也不干,拿根棍子在原野上也能敲晕十几只傻呆呆的山鸡野兔回来,河里大鱼成群,森林中果实累累,真的饿不着也冻不着。
第20章开山立堂
1877年1月11日,晚,七时许
传承悠久的洪门又添新丁,红河山一脉正式在昆士兰州红河谷牧场大开香堂,广收门徒。
李福寿当仁不让的自任第一任山主,为自己增添了一个隐秘结社的龙头老大身份,将散乱的华人有效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地下隐秘势力。
红河山麾下设立内四堂,外四堂,各分其职。
内四堂有礼堂,刑堂,执堂和管堂。
管堂是整个红河山的后勤大总管,堂主范阿生。
管堂负责物资采买,收入汇总上缴,帮会子弟因伤抚恤,救治,善后及老弱妇孺安排等等一切事宜,
礼堂堂主肥佬春,主管堂内子弟洪门礼仪,听从号令,长幼有序,严禁不法等事宜,遵守森严的帮规、禁条,主管本门开山立堂的迎圣典礼等重大事宜。
刑堂堂主南怀玉,主管堂内刑责,手下掌握着最核心40名枪手,是红河山目前最精锐的堂口。
执堂堂主刘山,是堂内实力强悍的军事行动部门,能够动员数百名华人枪手参加行动。
外四堂则由福临门饭店其他4位大掌柜充任,各自招募人手,发展堂口,扩展堂口势力。
下大雪无事可干,红河谷牧场依然一片喧嚣热闹景象。
红河山一脉开山立堂的迎圣典礼一连举行了5天,香烛缭绕,乌烟瘴气,大张旗鼓的搞封建迷信活动,此处不复赘述。
这年头江湖堂口非常有市场,不需要动员就有很多淘金者纷纷想要加入。
截止典礼大开香堂的最后一天
滚雪球一样的竟然发展到2000余人,其中有1500多人都是红河谷牧场雇工,此外还有福临门饭店雇工和其他一些消息灵通人士。
洪门兄弟讲究仁义礼智信,出门在外互帮互助,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这正是海外华人急需的依靠,当白人淘金者持枪抢劫杀害生命时,鬼佬骑警敲诈勒索时,想到身后还有数千洪门兄弟,胆气不是一般的足。
说到底
华人拥有悠久宗族传统,这是深深铭刻在血脉中的记忆,出门在外举目无亲,心中难免彷徨无助。
洪门在此时开山立堂,恰好应对了这种急迫的心理需求,还有红河谷牧场深厚的势力背书,自然能够得到华工们的首肯。
抱大腿诶,谁不会?
在众目睽睽的宏大仪式上,山主李福寿大手一挥捐出1000英镑,其他的各堂堂主踊跃响应,捐出多少不等的资金用于成立“兄弟基金”。
何谓“兄弟基金”,这其实就是个名目,用于帮助困难和病痛中的洪门兄弟,济困解难,体现兄弟们互帮互助的关爱,所有账目公开,个人申请公开。
由管堂召集行事公正讲义气的兄弟组成十三太保,负责兄弟基金的审议发放,事前公示,事后公开。
社团有了严密的组织,森严的堂规戒律,以江湖义气维系洪门兄弟情义,再加上充满友爱关怀的“兄弟基金”,让入会的兄弟产生强烈的归属感。
因此,有洪门兄弟不失时机的提议;
“兄弟基金”是大家的,不能仅仅龙头和各位大佬出钱,每一个洪门兄弟都应该作出贡献,每年徼纳一次会费,暂定一个先令。
在一片汹涌的热情中,与会代表纷纷举手表决通过,由此成为红河山的定例,久远的传承下去。
李福寿当场宣布;
洪门兄弟缴纳的会费全部进入“兄弟基金”,帮会运转在任何情况下,谁都不允许动用这笔重要资金,只能用于专款帮助洪门兄弟济困解难。
这番表态,再次得到所有人的热烈响应。
山主李福寿的形象由此变得高大起来,一个公平端庄,急公好义,为人四海,愿意为洪门兄弟们慷慨解囊的正面形象树立起来,受到一众入会兄弟的高度赞扬。
众口铄金,无形中为他锻造了一个金身,讲义气,行事公平的极佳口碑慢慢会转化成个人威信,从昆士兰州向新南威尔士州,悉尼以及坎培拉传播开去,并影响到极其偏远的西澳地区。
谁也别小看每人一个先令,洪门兄弟每年都需要缴纳,随着基数的扩大积少成多时,是一笔难以忽视的巨款。
澳洲冬天并不十分寒冷,但是昼夜温差大,夜间气温会降到零下,中午时分温度会回升到20摄氏度以上,因此积雪消融得十分快。
节日一样热闹了几天之后,各项建筑工程又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华人劳工发现一件奇妙的事情,相互间的关系似乎变得融洽了,口角和纷争也急剧减少,因为大家都是洪门兄弟,应该互帮互助。
即便有什么矛盾,经过帮会头目调解很快就释然,不会真正的记恨上对方。
这一切,也是李福寿希望看到的。
十几天后
温暖的羊圈棚舍内,一眼看过去都是刚出生不久的羊羔幼崽,一团一团的煞是可爱。
红河谷牧场改变了原先的粗放式畜牧,增加人手用于怀孕母羊和母牛的照料,令畜群数目增长极快。
现在牧场每天都有数百只羊羔、十几头牛犊出生,断奶之前都集中在孵育棚中精心饲喂,这让羊羔和出犊的成活率达到高峰。
李福寿正在孵育棚中视察,听取相关负责人蔡广发的汇报;
“场主,按照目前的势头发展下去,到今年年底,我们的绵羊畜群规模将扩大到32~35万只左右。
牛群规模将扩大到3千5百余头,如此规模的畜群已经大大超过了市场承受能力,到时候屠宰的牛肉可能卖不出去,牛皮无人问津。
相对而言,羊群的问题更大一些。
布里斯班的人口很少,而且牧场出产的肉食毛皮,也不可能销往邻近的新南威尔士州。
邻近州也受困于农牧产品过多,我们如果再加上昂贵的运费,实际上不如杀了肥田来的划算些。”
蔡广发是一名老资格的淘金者,来到澳洲近10年,能够娴熟的运用英语和白人交流,在白人牧场干过很长一段时间工作,因此对牧场情况相对了解。
澳大利亚各地都盛产农牧产品,牛羊马以及禽类产品全都不缺,再加上幅员辽阔、地域广袤的原因,基本上都是本地产本地销,因为昂贵的运费就足以让人绝望。
这个年代运货的主力就是四轮马车,想要把畜群销售到其他自治州,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着畜群经历漫长迁徙,时间长达两个月甚至更久。
等到畜群抵达目的地,必然掉膘严重,瘦骨嶙峋毛色黯淡,自然也就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讲真,不如杀了丢在地里面肥田。
有限的人口规模制约了市场大小,销售市场就那么大,若是肆意发展畜群,必然会引起周围牧场主的群体围攻。
按照一只母羊每年繁殖2~3只羊羔计算,减去正常的死亡率,若放开来繁殖,羊群规模一年就要翻上近二倍。
所以,牧场一般都会大规模屠宰公羊和公羊羔,供应肉羊市场。
公羊没有继续发育的价值,公羊羔同样如此,反而会因为争夺母羊交配权,扰乱整个羊群。
昆士兰州的牧场主不知道精心饲喂的好处吗?
答案是否定的。
正是通过粗放式的放养,由大自然淘汰过半的孱弱羊羔,遴选剩下最强壮的羊羔才能存活,并且限制整个羊群的数量。
李福寿抱起一只可爱的羊羔,轻轻抚摸白色的绒毛说道;“你尽管全力扩大畜群规模,其他的我自有对策,对了,如今的肉猪存量有多少?”
“回禀场主,总数600多头繁殖期母猪,一多半已经带了崽了,我们近期通过其他牧场又购买了约千余头小母猪,5月份以后就可以带崽了,这样计算的话到年底可以发展近万头规模,母猪一胎生七、八个到十来个小猪,数量增长更快。”
“嗯,重点是扩大猪群规模,不可怠慢。”
“明白了,卑职一定尽力。”
在气味逼人的孵育棚中盘恒良久,李福寿了解方方面面的情况之后,做出了明确训示;
继续大力发展畜群,越多越好。
分二步扩招150名人手,以应对越来越庞大的畜群和更多繁重工作。
建立奖勤罚懒的评比制度,收入上拉开差距,提拔晋升主管亦参照执行。
作为牧场主,李福寿亲自深入牧场第一线了解需求,指导农牧业生产和工程建设,从来不留下糊弄的机会。
在其严厉督促下,红河谷牧场就像上紧的发条一样全速运转,呈现出难以遏制的旺盛势头。
从繁育基地出来,李福寿一行半道上被拦住了,竟然是后勤大主管范阿生亲自前来汇报,看样子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少爷,布里斯班刚刚传来的消息,鲁登道夫牧场就要拍卖了,时间在今天下午2:00整。”
“什么……现在已经是接近中午时间了,你告诉我下午2:00就拍卖?”
“没法子,咱们在州检察官办公室没有消息来源。”范阿生一脸苦涩模样,急的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你赶紧拿个章程出来吧,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等等……这事儿不对劲啊!”
经历最初的震动之后,李福寿迅速的平静下来,冷静思考一番后感觉到,这似乎更像是一个圈套。
州检察官办公室根本就没有留下充足时间,红河谷牧场接到消息之后,必须第一时间立刻赶往布里斯班,否则就等于自动退出。
怎么看……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这也不能怪李福寿想的太多,与本地土澳偏安一隅不同,华夏民族数千年的历史就是谋略和斗智斗勇的历史,可借鉴的太多,太多……
古人有云;
出头的橼子先烂。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乐极生悲,财富就是原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未强先富最危险,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
……
类似谚语和警句实在太多了,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千万别高估强盗的道德底线。
略一考虑
李福寿拉过范阿生,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的悄悄交代了一番,然后纵马向着庄园飞驰而去。
没过多大一会儿
从庄园里驶出大队的人马,簇拥着防弹装甲马车向着布里斯班市区方向行去。
枝叶茂密的丘陵地带
从布里斯班延伸过来的灰黑色道路在远方戛然而止,约莫处于抵达红河谷牧场的中间位置,距离市区足有15、6公里远近。
这些用煤渣垫实的道路,比一个多月前又前进了许多。
在丘陵遮掩的后方灌木丛中,有大批荷枪实弹的匪徒潜伏,灌木丛中,健壮的夸特马群不时打着烦躁的响鼻,挤挤挨挨的聚集在丘陵低处。
全副武装牛仔们不停的伸手抚摸马背,有的人在喂食一些黑豆和清水,极力抚慰敏感而又焦燥的马匹。
身材瘦高的牧场主史密斯冷冷注视前方,眼中神色凝重。
在泥泞道路上,埋设了整整两橡木桶黑火药,重量高达300多磅,一旦通过草丛边的引火线点燃,能够把装甲马车抛上天去。
至不济,也能把牵引的四匹辕马全震死。
这几乎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局,那个嚣张的东方小子只要敢踏进陷阱,绝对有死无生。
就看你上不上钩了?
第21章危险来临
(连续两天三更求推荐票,求收藏,读者朋友的支持是作者最大的动力,请帮助这本新书在茫茫书海中浮现出来,能够得到一个效果较好的推荐位,关键就在于推荐票和收藏,再次拜谢。)
昆士兰州自治公署
州检察官办公室查封的鲁登道夫牧场资产,就在一间不大的偏厅内举行公开拍卖,到场的先生们并不多,总数只有十几人。
除了检察官办公室几名工作人员,几名陪同真正买家寒暄的州议员,能算得上潜在买家的绝不超过5个,其中有三位都是皇家金矿场主联合会成员。
牧场虽然投资回报率很低,但是胜在平稳,看起来是一个合适的投资渠道。
前提是~在价格不贵的基础上。
州检察官杰姆-斯特杰斯看了一下墙上古老的欧式挂钟,时间差不多到下午2:00,轻咳一声,示意检察官助手阿姆斯特朗可以开始了。
“尊敬的先生们,请大家安静一下,遵照大英帝国法律精神,州检察官指控德裔牧场主鲁登道夫犯有聚众抢劫,谋杀,扰乱治安并阻碍公共交通等严重罪行,案件证据确凿,依法没收其全部私有财产并进行公开拍卖,所得款项除补偿受害人以外,全部依法上缴,以惩制严重的犯罪行为……”
检察官助手阿姆斯特朗正在侃侃而谈,州移民署长官克斯福德先生陪同何守田从门外进来,左右看了看,在旁边找空椅子坐了下来。
议长爱德华先生陪着穿着考究的丹尼斯爵士坐在前方闲聊,似有所觉得回头看看,目光不禁阴沉了下来。
拍卖会已经开始,他不好多说什么。
整个昆士兰州自治领议会拥有69名议员,其中在首府布里斯班26名,都是各行业的翘楚人物和自治公署头面人物。
比如在座的移民署长官克斯福德先生,黄家金矿委员会长丹尼斯爵士,牧场主史密斯等等,都是州议会的议员。
很多议员身兼公职,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毕竟整个布里斯班就这么大,除去华人和其他族裔,拥有纯正英伦三岛和澳洲自治领血统的只有3万多人,在华夏就是一个小镇的人口。
剩下的昆士兰自治州议员分布在其他城市和荒野小镇上,大多身兼重要的公职,平常很难聚到一起。
今天的拍卖标的只有一个,面积达3.72万英亩的鲁登道夫牧场,拥有羊群约5.2万只,牛群千余头。
检察官助手阿姆斯特朗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宣布正式拍卖开始,起拍价3000英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00英镑,价高者得。
“我出一万一千英镑……”
开场短暂沉默后,一个石破天惊的出价让众人愣住了,齐刷刷回头看去。
身材高大的李福寿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来,动作优雅的向州检察官杰姆-斯特杰斯欠身施礼,杰姆-斯特杰斯很有风度的回礼,目光迅速的瞥了一下爱德华议长。
就在大家都愣神的功夫,李福寿微笑着说道;“这不是正在举行拍卖吗?为什么停了下来,请继续。”
坐在椅子上的何守田惊喜得差点叫起来,李福寿目光镇定的看了过去,示意他注意场合。
然后,在何守田身边安坐下来。
“哦……好的,还有哪位先生愿意继续出价?”
阿姆斯特朗这才回过神来,询问其他人购买意向,可是在场众人陷入一片沉默中,久久无人应答。
大家都是来捡便宜的,丫价格一下子喊那么高,谁能接得住?
在面积广袤的昆士兰州土地不值钱,牛群和羊群也不值钱,如此规模的畜群加在一起价值仅几千英镑,一头羊价值不过二个先令,一亩土地甚至不到一个先令。
值钱的是拥有成熟养殖设施的牧场,还有大量接手就能用的牛仔和熟练人手,能够为牧场主创造源源不断的金钱,行情好时一年能赚上个七、八百英镑。
行情不好的年份,还有可能大面积亏损。
鲁登道夫牧场的真实价值应该在6500~7000英镑之间浮动,相差不会太多。
若是位于昆士兰州腹地的干旱地区牧场,只有这个价格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少,绝不会多上一个英镑。
前来投标的金矿场主和牧场主都抱着捡便宜的心思,这一口价正喊在命门上,让人一口气立马就泄了。
游戏玩死了!
实力最雄厚的丹尼斯爵士无所谓的耸下肩,轻声说了句;“既然这位先生这么想要,尽管拿去好了。”
“谢谢。”李福寿微笑回应。
主持拍卖的阿姆斯特朗再次大声询问;“鲁登道夫牧场拍卖询价第2次,有愿意出更高价格的吗?”
“先生们,这是最后机会了,鲁登道夫牧场拍卖询价第3次,有意向的先生请抓紧机会。”
“啪”的一声
阿姆斯特朗敲下手中的拍卖槌,伸手宣布;“根据大英帝国法律赋予的权利,我宣布,州检察官办公室查封的鲁登道夫牧场以公开拍卖的方式,由这位令人尊敬的李先生1.1万英镑竞得,您需要缴纳相应的税收取得完整的物业产权,再次恭喜你。”
“谢谢,也谢谢大家捧场。”
李福寿站起来致谢,他分明看到爱德华议长脸色变得铁青,只佯做不知。
这场小型拍卖会匆匆结束,李福寿如愿以偿摘得鲁登道夫牧场,将其合并到自己的红河谷牧场中,牧场面积从13万英亩陡然增长到16.72万英亩。
这也让红河谷牧场面积一跃排入昆士兰州前5位,以涵盖面积计算名列第四。
面积大没有用,红河谷这片丰美牧场价值远高于昆士兰州腹地的那些干旱少雨地区。
其域内河流纵横,山脉环绕,矿产资源丰富,加上靠近州首府布里斯班的优势,价值碾压昆士兰所有牧场位居第一。
整个布里斯班市从东南方向一直到西南方向,除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史密斯牧场以外,紧邻着城市边缘,都属于红河谷牧场范畴,呈现出一个包围的弧形。
从地理位置上看,就像布里斯班戴上了一个帽子,这个帽子就是红河谷牧场。
议长办公室
爱德华议长咆哮震怒的声音清晰传来,伴随着瓷器摔碎和书本落地的声音,令女秘书海伦大惊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应当是短暂外出公干,比如去州检察官办公室取一份重要文件。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爱德华议长失去了贵族高雅风范,神情变得怒不可遏。
从今天的拍卖会上,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州长弗兰克与潜在华人势力勾搭在一起了,至少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作为昆士兰州即将拉开竞选大幕的主要竞争对手,爱德华目前的处境不妙。
现任州长弗兰克是个能力平庸的家伙,但是在昆士兰执政多年,拥有自己的基本盘,华人势力倒向弗兰克,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爱德华感觉浑身发冷,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移民署长官韦克斯福德为华工办理的入籍证明,只要满6个月就拥有选举权,意味着2月底之前办理的入籍证明,每一张手里都拥有一张选票。
这些选票将会分流爱德华一直以来的努力,让他的政治抱负付诸东流,远离渴望的终身贵族头衔,这是爱德华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
还有……那个东方人李福寿为什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计划哪里出现了纰漏?
爱德华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就像一个负伤的野兽一样眼中闪烁着危险光芒。
中午的袭击正是在他促成的,并且支持了两大桶黑火药和数10名枪手,已经被吓破胆的牧场主史密斯才敢再次出手。
否则,这个来自金布雷斯的乡巴佬,怎么可能有胆量再次袭击自己强大的邻居,几乎与找死无异。
爱德华家族在昆士兰拥有大片牧场,贸易商行以及金矿场,赚钱的生意几乎都要插一手,才能够维持贵族体面而奢侈的生活。
指望从政的这一点儿薪酬,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
由于昆州的白人极度短缺,并不限制政坛人士从事商业活动,由此必然造成权钱勾结的贪腐弊端,这是由人类本性而不是美好愿望决定的。
爱德华家族在昆士兰州势力庞大,并且与大英帝国南太平洋派遣舰队关系密切,几乎就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一旦盯上了谁,谁必然要倒霉。
第22章 打狗棍
福临门饭店总部
回来以后,李福寿神情冷峻的下令饭店加强戒备,迅速召集各分店的大掌柜前来议事。
在这短暂的等待时间,何守田终于有机会说话;“大龙头,他们真的动手了吗?”
“嗯。”
李福寿重重的点了下头,沉声说道;“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争取最好的结果,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力求通过州长弗兰克方面寻求能接受的和解方案。
但是……”
他的语气停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打狗棍必须准备好,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没说的,龙头你说怎么干吧!”何守田身家性命紧紧的绑在红河谷牧场这条大船上,已经下不去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上次从德国人那里订购了300支毛瑟1871式击针步枪,原本是作为应急之用的,现在看来到时候了,你安排人迅速把其中的250条步枪送到红河谷牧场,要组织一批人进行专门的军事训练。”
“行,我尽快安排。”
“剩下的50条步枪就留在你这里,交给可靠的人手,千万注意不要分散使用。”
“明白,伙计们中会开枪的人很多,人手也充足。”
李福寿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桌面,再三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白人势力这次来势不善,可能不像上一次牧场主拦路劫杀单纯求财,总感觉有些大人物卷进来了,我已经让人悄悄跟着埋伏的枪手,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龙头英明。”
何守田不失时机的捧了一句,李福寿没有理睬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
“谈到人手,今天刚刚拿下了鲁登道夫牧场,你通过各个渠道迅速招募有牧场工作经验的华人牛仔,数量暂定300名,洪门兄弟优先,记住要考察招募人手的品性,不要将一些风闻不好的人放进来。”
“大龙头,这件事能不能请4个外堂堂主帮我一起做,这样速度更快些,他们对手下人手秉性更了解,也不至于忙中出错。”
“可以,具体你安排吧,现在形势紧急,一周之内人全部都要到位。”
“我会尽快去办,保证只会提前不会拖延。”
“德制毛瑟步枪用起来很不错,你秘密再订购一批备用,数量嘛暂定一千支……不,二千支,同时订购五百支柯尔特左轮手枪,记得要多配备弹药,这笔款项我会专门给你批个条子,这件事速速去办。”
“请大龙头放心,伊恩-弗莱明船长算算日子,他的货轮差不多也该到昆士兰了,这事儿我一定办的漂亮的。”
“嗯。”
李福寿应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呃……对了,德制枪械除了伊恩-弗莱明船长这个渠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弄到?”
何守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此前只是作为应急之需,秘密购置了一批新锐洋枪,没有在这方面投入过多精力,不过我知道美国洋行也大量贩卖枪械,就是订购防弹马车的那一家商行,名字叫布尔商行。”
“布尔商行,荷兰人开的吗?”
“呃……这我就不清楚了。”何守田真的被问住了,挠了挠头说道;“我手下跑腿的伙计朱伟是个灵便人,一口英国话讲得很溜,召他过来一问便知。”
“这个不急,布尔商行在本地有什么背景吗?”
“大龙头,这……我不清楚。”
何守田不会说英语,来到布里斯班差不多5个月时间,只能结结巴巴说几句常用语,和外国人的交流都通过手下翻译,了解情况只能浮于表面。
李福寿没奈何,只能挥挥手说道;“你去把那个叫啥的喊过来吧!”
“大龙头,是朱伟。”
“行,快去吧,问啥啥都不知道,你这个英语真要好好的学一下。”
“是,我一定下功夫去学。”
何守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神情有些狼狈的退了出去,贴心的把门轻轻关上。
李福寿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虽然不满意何守田资质平庸,但胜在此人跟随自己最早,而且足够忠心可靠,做事还算得力。
即便千金买马骨,也不能弃之不用。
现在这年头,人才哪那么好找,得自己费心劳力的培养才行。
回想起下午的危险经历,李福寿后背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贪婪的白人强盗看不得别人好,完全是要置我于死地呀!
清楚了这些,心中再无半点侥幸。
从昆士兰州到红河谷牧场约37公里路程,前行28公里便进入层峦叠嶂的山区,属于红河山脉的一部分,蜿蜒伸向远方。
红河山脉阻隔了布里斯班与红河谷牧场,只有翻越了这十多公里山脉,才能抵达红河谷牧场的地盘。
水量充沛的布里斯班河从山谷奔流而出,一直通向毗领布里斯班市的摩尔海湾,只有沿河的一条山路可以通行。
一边是陡峭山崖,一边是奔腾的布里斯班河,山路曲折而狭窄。
大群马队在山路上设伏不大现实,只要马车在道路上横架上加特林重机枪,来多少人都是白给。
因此,从红河谷牧场前往布里斯班市区,只有走出山区以后,在植被茂密的丘陵地带才能设伏。
福临门饭店一直在坚持不懈的用煤渣铺路,从布里斯班市区延伸出来接近18公里,几乎都是宽敞而结实的煤渣路,不管下雨还是下雪都行走无碍,可以供马车高速疾驰,想要截住拥有大量护卫枪手的马车很困难。
进入布里斯班市区后
福临门饭店已经开设了7家,其中第6家和第7家分店开设在唐人街外,整个城市就那么大点儿,只要听到枪声就会迅速的赶来支援,最快的不会超过10分钟。
至于唐人街附近就更不能动了,那无异于捅马蜂窝。
综上所述
最好的伏击地点就应该是进入山区之前,没有铺设煤渣道路的这一段,总共大约六、七公里的泥泞土路。
马车在这段道路上跑不起来,匪徒们可以迅速的追赶上……
只要计划的周密,猎物插翅难飞。
事实证明李福寿没猜错,史密斯依然选择在这段路上设伏,昆士兰牧场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人的思维退化了,稍微复杂一点策略想不出来,直接采取最简单粗暴方法。
猜中了敌人的谋算,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应对。
大队枪手护卫着马车走出山区道路后就停下来歇息,久久没有挪窝,吸引了伏击匪徒们的注意力。
李福寿则带着几个心腹手下轻骑疾进,绕过丘陵地区抢先一步赶回布里斯班,突兀出现在拍卖场上……
按照计划
大队枪手护卫的马车将会停留一段时间,然后转身返回红河谷牧场,不与敌人发生正面冲突,只留下几个暗桩。
等到匪徒现身后悄悄地追踪其后,找出这次伏击的真正幕后黑手。
当李福寿几人牵着马在丘陵里绕行的时候,远远的发现大群匪徒隐藏在灌木丛中,数量远超百人,惊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果然是一个极其恶毒的陷阱,幸亏心中早就绷紧了这根弦,当真是邀天之幸啊!
第23章酒馆交锋
在这个寒冷冬日
经过动员福临门饭店迅速行动起来,纷纷加强戒备,伙计们把枪支暗藏在柜台里防止敌人突袭,并撒出大量的耳目探听动静。
表面看来似乎与平常无异,其实完全被紧张氛围笼罩。
切菜斩到手的,端盘子撞到人的,锅上烧糊了烧焦了的层出不穷,第一次遇到如此危险情况,饭店伙计们应对起来难免惊慌失措,很有些风声鹤吠的样子。
在所有人惶惶不安的时候,洪门严密的组织体系展现了巨大作用,把原本一盘散沙的华人凝成了一股绳。
从外堂堂主到下面的各个小头目起到了主心骨的作用,互相间宽解安慰,给洪门兄弟们打气,自发宣传白人对华工的盘剥虐待暴行,鼓舞洪门兄弟们的斗志。
大家都是两条腿两个胳膊一个脑袋,咱们背靠着洪门数千兄弟,凭啥怕他们?
无形中,对于初次经历这些的洪门兄弟来说也是一次实战演练。
就在外面风雨飘摇之际
红河谷牧场紧锣密鼓的与各方相熟人士联系,一方面展示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竭力寻求和平解决方案,通过州移民署长官韦克斯福德先生联系到了州长弗兰克,定下了面谈的时间。
福临门饭店总部
李福寿身上穿着带有细密褶皱的浅色丝绸衬衫,用金色袖扣扣好衣袖,从室内大步走了出来。
“主人,您的礼服……”
女黑奴克莉斯手上拿着定制的高档燕尾服追了出来,李福寿站在房间中央,在克莉斯的服侍下穿上礼服,脚下皮鞋擦得锃亮。
克莉斯小心翼翼的把燕尾服后方每一个褶皱抹平,然后转到前面,帮着调整衣着上的细微之处。
李福寿的个头很高,头一低就看到克莉斯开叉的领口里沟壑深深,丰满胸脯的已经压抑不住了,一股少女幽香袭来,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那个……我自己来吧。”
明显感觉到了生理反应,李福寿掩饰的转过身整理衣领上的蝴蝶结,语气淡淡的吩咐道;
“去看一下马车准备好了没有,今天的会谈很重要,可不能迟到了。”
“遵命,我的主人。”
克莉斯动作轻盈的行个屈膝礼,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浮现出一丝快乐的微笑。
听到克莉斯一路小跑的脚步声远去,就像个欢快的小燕子,李福寿无奈的摇了摇头;
漂亮女黑奴的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克莉斯领口开叉变大了,像有洁癖一样每天都洗澡,并且在洗澡水里放上苏合香、没药、枫子香、郁金香和橄榄油,因此,她总是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
作为牧场主的贴身女仆,一切花费都不受限制,可以把两个便士一束的郁金香鲜花放在洗澡水里,每天都使用。
李福寿无意于纠正这些,他知道在这个年代作为一名女黑奴,命运注定悲惨,且让克莉斯少女时代快活些吧!
即便是自由黑人,走在大街上如果胆敢盯着白人女性看,立马会被身边白种男子用手杖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有可能被挂在路边的树上吊死。
在欧洲的城市中,黑人甚至被当做野兽展览。
南北内战之后,美国在废墟中舔舐着身上的伤口慢慢恢复,南方种植园黑人获得了自由,却无法避免无处不在的偏见和歧视……
这是一个充满极度偏见的年代,是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必然经历的阵痛,绝非任何个人力量可以改变。
李福寿没有胆量去触碰这根敏感神经,这个时代的流落海外华人比白人好不了多少,一方面饱受到白人的欺压,却只能忍辱负重。
另一方面,华人严重的男尊女卑思想和天朝上国意识根深蒂固,南蛮,北狄,东夷,西戎,域外全都是蛮夷之辈,至于黑人更是等而下之……
别看李福寿如今威风八面,可一旦与女黑奴传出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人设立马就崩塌了,这就是时代的局限。
别说白人耻笑,就连华人基本盘都不可能再拥戴这位龙头老大,辛苦营造的一切势力都将转眼间分崩离析。
归根到底
用财富和帮会这条线凝结起来的华人新势力,崛起时间太短,底蕴太薄,经不住风吹浪打的侵袭。
李福寿摇了摇头,把转瞬间浮上脑海的念头斩断,拿起手杖和圆顶高礼帽走出房间。
今天,他要和弗兰克州长好好谈一谈。
街边小酒馆
这是一个原木风格的酒馆,厚重的吧台,桌椅全都是大块昆士兰州特产香樟木,这种硬木质地非常坚硬,本身蕴含着淡淡的樟木香味,福临门饭店所用的切肉案板都是这种香樟木制成。
佛兰克仅仅带了一个助手亚伦-约翰逊,两人坐在酒馆靠里的一个桌子上,正在悠闲的品尝着法国庄园出产的葡萄酒。
看见李福寿一行30余人大张旗鼓的来到酒馆门口,弗兰克州长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露出厌恶的神色。
他非常不喜欢这样,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李福寿在门口安排了一下,带着6名随从进来了,却碰到了无法回避的麻烦。
身材肥壮高大的酒馆老板泰德站在厚重的香樟木柜台里,默默的举起了手中的双筒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来人,酒馆唯一的男待应也从身上掏出一把左轮枪,枪口对着来人。
“给我滚出去,你这个伪装成绅士的东方人,现在带着你身后的这群臭虫给我离开,否则我不介意在你的脑袋上开一个血洞。”
“别乱动,泰德,想一想你的父母妻儿,这会让你冷静下来。”南怀玉带着手下的人堵住柜台,言语中充满威胁。
“该死,你竟然敢在我的酒馆里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我可以保证你只要敢动一下手指,甚至你家中豢养的苏格兰猎犬也别想活着,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够看到袋狼群享受大餐,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后果。”
弗兰克州长稳稳的坐在桌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有半点插手的兴趣。
李福寿没说话,而是脚步沉稳的继续走了进来,身边的护卫将手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了枪口,将他掩护在内。
这几名心腹枪手都是见过血的,身体两侧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压满了子弹,手指离开没有一拳的距离。
泰德若贸然开火,他也只有一枪的机会,然后便会被乱枪打成筛子。
这种小人物用不着李福寿亲自应付,他来到弗兰克的对面坐下,紧跟在侧的朱伟竟然从提袋中拿出一个茶壶和三个茶碗,将泡好的茶水注入其中,然后恭敬的侍立在侧。
一股诱人的茶水芬芳立刻弥漫开来,绛红色的茶汤明亮透彻,仿佛琥珀一般。
“州长先生,你一定没有尝过正宗的武夷山红茶,这种茶水入口回味良久,芬芳满齿,一定要尝一尝。”
“李,现在还没有到喝下午茶的时间。”
“请原谅我冒昧的评点一句,英国人在来自加尔各答的红茶里加上牛奶,薄荷和蜂蜜,只是为了掩盖原本劣质的红茶。”说到这里,李福寿傲然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小茶碗一饮而尽;“只有这种原汁原味的上等红茶,才不需要任何的掩饰,尽显红茶原本之美。”
“这里是酒馆,李,不要打破这里原本的宁静。”
“州长先生,睁开眼睛现实一点吧。”李福寿没有继续打哑谜的兴趣,直接把话题挑开了说;“”昆士兰州现在有接近4万名华裔淘金者,每周还有大量的华工涌来,其中有5000人拥有入籍证明,他们拥有自己正常的诉求,需要挽着心爱的女人走进教堂,结婚生子,望能得到公平的对待,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能够昂首挺胸走在大街上,而不是受尽白人的嘲讽。”
“噢……上帝啊,韦克斯福德这个混蛋都做了什么?我应该把他送到苏格兰场去接受严厉审判,然后吊死在大路边,这个该死的爱尔兰人。”
弗兰克州长恼怒起来,双拳挥舞做出一副被人蒙蔽的样子,可惜他的表演实在拙劣,实质上半分掩饰的意味都没有。
他就是要通过这样的不承认态度,来确立自己在昆士兰的强势地位。
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捅破大天也没用。
难道澳洲入籍证明又能怎样?
自治州政府完全可以不予承认,或者出台新的法规限制这部分澳洲人的权益,让其与白人区别开来,成为事实上的二等公民。
听到英国佬这种近似无赖的话,李福寿嘴角绽放出一丝笑容,然后扩大到整个面颊。
整个事件中
李福寿和移民署长官韦克斯福德乃至于整个昆士兰州官僚机构都是受益者,获取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受害者是五千名取得入籍证明的华工。
他们几乎了倾尽所有,甚至押上了未来才凑出40英镑,轻飘飘一句话就抹了,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英国佬是以海盗起家的,先后击败了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和法国人,确立世界海洋霸主地位,从根子上还是奉行弱肉强食那一套丛林法则。
他们只会尊敬强者,而不会怜悯弱者。
若是在此前,这五千名一盘散沙的华裔无法与大英帝国的威严相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汗钱被吞没,心若死灰。
最多会有小规模的抗争,死上十几个人,然后就像大海中泛起的一朵浪花消弭于无形。
现在完全不同了,在办理入籍证明的华裔中,有超过1/3都是洪门兄弟会成员,其中红河谷牧场势力的主要骨干和枪手群体都办理了入籍证明,群体抗争就有了主心骨。
这意味着什么?
弗兰克州长可能不理解,还在用过时的眼光来看待此事,而李福寿就将用事实来证明,那种蔑视华人,盘剥华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第24章抗议集会
小酒馆里静悄悄的
在近乎实质的死亡威胁下,酒馆老板泰德头上冒着大滴的冷汗,脸色苍白的放下了双管猎枪,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对面的南怀玉,原来的猖狂早已经不翼而飞。
撕掉坚硬的外壳,内里就是虚弱不堪的懦弱。
在昆士兰州的华裔与拖家带口的白人家庭不同,大多光棍儿一条,无家无口,无牵无挂,狠起来当真连自己都怕。
掉脑袋不过碗大的疤,有什么大不了的,20年以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双方面对面持枪对撼,猜猜谁会赢?
“求您,不要……”
“嘿嘿……泰德,你这个脑满肠肥的白痴,是谁给你的勇气拿枪口对着华人,你看看窗外,我想已经有脾气不好的兄弟记住了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记住晚上回家锁好门,然后祈求上帝保佑。。”
“哦……天哪,别……”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南怀玉拿起吧台上的一瓶苏格兰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感受着蕴含浓重橡木香味的烈酒味道在口中萦绕,感觉精神一振,毫不客气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听着,我知道你们,你们是大名鼎鼎的红河谷牧场主李的手下。”泰德神情慌张的看了一下坐在酒桌对面的双方,那些大人物他一个都惹不起,于是转过头来神情诚恳的说道;“请原谅我的粗鲁,我保证对华人没有半点恶意,今后也绝对不会有,呃……今天的酒我请客。”
“不必了,我的兄弟很多。”
泰德看了看窗外全副武装的枪手们,不算小酒馆内的依然有30余人,索性一咬牙说道;“只要能够得到您的原谅,外面的人我一起都请了。”
“当真?”
“我敢对上帝发誓,说的都是真的。”
南怀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酒馆老板泰德,手中的酒杯转动了两下,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道;“好,一言为定,只要你履行了诺言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那太谢谢了,汤姆你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外面的窝人们拿些酒水,要最好的……”
泰德的话还没有说完,隐隐的听到外面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声,整个人立马僵了,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南怀玉,似乎想要证实什么?
南怀玉无所谓的手一摊,说道;“既然你这么热情好客,所以来的兄弟就多了一些,我想一切都不成问题吧?”
话音刚落,泰德已经瘫软跌坐在地上……
外面的抗议人群成千上万,这么多人就是一人一杯酒,也足以让泰德这个小酒馆破产。
油渍斑斑的酒桌边
弗兰克州长的脸色也变了,他用吃惊的目光看着李福寿说道;“天哪,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拥有合法身份的澳洲华人在争取自己的权益,这种行为叫什么?”李福寿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道;“应该叫做游行集会,这是在欧洲很流行的时髦方式,听一个船长朋友说,巴黎公社也是这样孕育的,真是一场波澜壮阔的人民革命……”
做了一个有力的下劈动作,李福寿继续说道;“可惜被资产阶级反革命镇压了,真惨啊,死了好几万人,但历史将会永远铭记这一刻,那些举起屠刀的刽子手将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受到欧洲乃至于全世界心怀正义的人们永远唾弃。”
这番话说的州长弗兰克心惊胆战,配合窗外涌来的无数华裔愤怒脸庞,简直比说一万句话都有力量,都有说服力。
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你这么做想过后果没有?这是在挑战大英帝国的威严。”弗兰克说话都底气不足。
“州长先生,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是华裔族群采用合法手段在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我非常同情他们,支持他们,却没有煽动和鼓励他们,所以对你的指控予以拒绝。”
“没有人能够挑衅帝国威严,你会为此付出沉重代价,这绝不会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弗兰克州长一个字都不相信李福寿说的话。
见鬼,没人组织一向懦弱的华裔群体怎么会突然强硬起来?
李福寿微微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红茶品了下满意的说道;“好茶呀,可惜很长时间喝不到喽,既然弗兰克先生对我充满了偏见,那在明年8月你卸任之前,我只能安静的呆在红河谷牧场里,平常无事纵马荒原狩猎袋狼,举办篝火晚会烤肉喝酒,闲暇时泛舟布里斯班河上,专心发展牧场的畜群,真是一段无聊而寂寞的时光啊!”
“你这是在威胁我?”弗兰克咬牙切齿的问。
“哦……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爱德华是你的强劲竞争对手,我们双方斗起来只会让他渔翁得利,你会黯然卸任离开昆士兰州,而我只能呆在红河谷牧场度过平静岁月。”
窗外抗议集会上,华裔群体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这种环境下谈判,对弗兰克州长的心理压力极大。
反复考虑后,果断的怂了。
他脸色缓和说道;“李,你们提的要求太多,华裔想和白人平起平坐这不现实。”
“我并没有奢望这么多,只希望能够确保华裔基本的权利。”
弗兰克的眼睛死死盯着李福寿,考虑下说道;“我可以在议会和政府里阻止不利于华人的提案,尽力维持目前的政策,入籍人士能够享受选举和被选举权,可以成为州自治政府的公职人员,私有财产可以得到尊重和保护,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州长先生,您是如何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
“瞧……我亲爱的李,我觉得我们是天然的合作伙伴。”不愧是没有底线的政客,弗兰克的脸变得非常快,主动端起面前的茶碗饮了口,赞叹道;“真是美味的红茶,我非常喜欢。”
“那请问……州移民署长官韦克斯福德先生会成为替罪羊吗?”
“NO,他会是我最佳的竞选伙伴,英国贵族视荣誉为生命,我的承诺一向有效的。”
“后续华裔的入籍证明呢?”
“对于合理合法的入籍人士,自治州政府秉承着一贯公平,公正的原则予以承认,拥有合法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我们在基本利益上达成一致,州长先生,我会竭尽全力帮你安抚华裔群体,不会给自治州公署增添麻烦。”
“只有这些吗?”弗兰克非常吃惊的问。
他以为李福寿会率领华裔族群全力的支持自己的州长竞选,没想到仅仅是不咸不淡的不闹事,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
看着弗兰克的黑人问号脸,李福寿心中暗笑,脸上神色却丝毫不露。
只要开始让步了,多让一点也没有什么。
这种提要求的最好时机李福寿怎么可能放过,华人族群的抗议示威必然会触动英国佬的敏感神经,这种活动可不能经常搞,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现阶段一定要以和为贵,过个10年8年再说。
“州长先生,您瞧……”
李福寿主动替对方的茶碗里斟满,俨然以下属自居,神色极为诚恳的说道;
“您所承诺的,都是所有入籍人士原本应该获得的利益和公平待遇,我作为一个在昆士兰州发展的华裔人士,从个人角度而言非常感谢你,并且愿意在州长竞选中全力支持你,可并不能代表其他人。
每一个竞选的州长都会对自己的支持者作出承诺,但是我没听到这些,怎么让我去帮你说服其他人?
天下乌鸦一般黑,充其量两不相帮而已。”
“那你们到底需要什么?”弗兰克能力平庸就体现在这里,他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稳重,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抗议呐喊中失去分寸,想了一下,他匆忙又补了一句;“李,我警告你可别过分。”
“弗兰克你多心了,我们是天然的伙伴不是吗?”既然已经取得了绝对先手,罗福寿没必要表现得咄咄逼人。
花花高帽人人爱戴,奉承话又用不着花钱买,尽管可劲儿说就是了;
“在你公平公正,睿智而仁慈治理下,昆士兰州一片欣欣向荣的发展景象,华裔群体从区区不到2000人发展到如今4万人的规模,全有赖于您施行的德政。
我们对此感激莫名,从内心愿意看着您继续领导昆士兰州,将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建设成南太平洋乐土。
但是华裔群体也有自己的顾虑;
总不可能每次出了事情,遭受不公平的歧视待遇就希望州长先生出面解决,这既不现实也没有可行性。
在整个昆士兰州以及布里斯班,华裔群体面对最大的困难就是治安官手下的骑警刁难,他们腐败成风,贪婪无度,是每一名华裔面临的现实困难。
所以,我们想要布里斯班唐人街区附近的治安官职权,这是由州自治公署任命的,我们希望获得五名治安官当中的最少三名。
此外在港口,绝大多数港口装卸工作都是由华裔承担,可现在华裔无权成立船务公司,我们认为是极不公平的,希望这点诉求能够得到解决。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希望自治州政府能够放开对华人女性的入境限制,唐人街入籍澳洲人士一女难求,这股积累的戾气慢慢滋生迟早会出大事的。
这种有违人伦,泯灭天性的限制应该尽早废除,只有请仁慈的弗兰克州长为民请命,这是造福万家的大好事啊!
此外,仁慈的州长先生……”
“好了,停……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你前面提的三点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我需要全体华裔入籍人士的选票,只要我能够竞选连任,会尽最大能力改善华裔群体的处境,但是今天我只能承诺这么多。”
弗兰克害怕李福寿继续说下去,应付面前这位年轻人真的让他非常头疼。
“那……好吧,成交。”李福寿脸上露出非常遗憾的神情,似乎言犹未尽。
他主要的目标已经达成,其他要求提的再多人家不给有啥用?
5名州治安官就是5个警务分局,除了最繁荣的莫尔顿海湾地区和白人聚居的山领区,其他布里斯班市的三个治安官都被拿下,这就是一场绝大的胜利。
给人穿小鞋谁不会?
普通骑警去留只是治安官的一句话而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把横行跋扈的白人骑警挤走,全部换成贴心的洪门兄弟,成为自己牢牢掌控的势力范围。
放开华裔女性的入境限制,更是一项具有战略性意义的重要举措,可以让华人深深地扎根于这片水草丰美的大陆,开枝散叶。
悄悄进村,打枪的不要。
双方既然达成了协议,弗兰克州长携同李福寿出现在抗议示威人群前,将尊重华裔群体利益,维护华裔群体合法权益的承诺公开宣布,立马引起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在众人崇敬的眼光中
高大帅气的李福寿并肩站在矮胖的弗兰克州长身边,卖相显得更为出跳,更加衬托出高大伟岸的形象,彻底奠定了华裔群体代言人的地位。
瞧瞧这一位,站在州长弗兰克身边毫不逊色,大家看了扬眉吐气。
再看看唐人街以前那些所谓的侨领,普通的白人骑警都可以对其呼来喝去,只能点头哈腰的恭手作礼,花钱买平安。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差距太大了。
人群中
广西商会胡东会长,潮汕商会的郑沧海会长和食肆行会麦德邦会长等侨领,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是该想想下一步的安排了。
这些人都没有办理入籍证明,也没有参加洪门,现在被唐人街越来越多的华人拋弃,转而投奔新兴的红河谷势力。
洪门势力在唐人街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据说入会兄弟已超过6000人,而且还在迅速的增长中。
经此一役
组织抗议集会的洪门声望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成为维护华裔群体利益的中坚力量,实力再度爆发性增长。
用不了多久,这些侨领手下的人都会被挖空,只剩下孤家寡人。
所以是时候作出决定了,加入洪门是唯一选择,别无他途。
昆士兰州唐人街发展时间并不长,也就是发现金矿以后,短短一两年里获得爆发性增长,华裔侨领的势力并不稳固,年龄也不大。
大都在30岁左右,是早些年的维多利亚淘金客,比其他人早来澳洲几年而已。
认输要干脆,挨打要立正。
既然大家捆起来也斗不过红河谷,索性一起投奔算俅,在被白人欺压的时候还有强大的靠山,免得变成孤魂野鬼不受待见。
第25章 势力爆增
福临门饭店总部
“都弄清楚了吗,确实是爱德华家族在背后捣鬼?”
“回禀大龙头,我们已经查证的确凿无误,起获的两大桶火药重量达300磅,看铭记应该来自大英帝国军方,参与伏击的130多名枪手中,有超过一半是来自于北方的牧场,大部分都是与爱德华家族往来密切的牧场,此外还有30多名枪手来自于丹尼斯金矿场,看来他们也卷了进来。”
“这样啊……”
听取了刘山的汇报,李福寿细长的手指敲打着大腿,反复思量一番以后说道;“刘堂主,已安排人手盯着史密斯牧场,找机会来一次干净利落的突袭,势必要把罪魁祸首史密斯干掉,以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白人势力,实在是胆大妄为,这一次我要把隐患连根拔除。”
史密斯只是个推到前台的小卒子,并不是幕后黑手呀!
刘山正想说出心中的疑问,马上又回过味了,双手抱拳作礼说道;“属下谨遵大龙头号令。”
“嗯,去吧。”
李福寿不喜欢刨根究底的手下,作为上位者,没有给属下解释的必要,自己体会就是了。
打击三番两次挑衅的史密斯,是李福寿与州长弗兰克的默契,昆士兰自治州并不会为此大动干戈,一句流窜匪徒作案就掩盖了。
前提是……到此为止。
李福寿之所以选择隐忍,是顾忌爱德华的海军背景实在太强大,实在惹不起。
这个年代纵横四海的无敌舰队,威名震慑全球,是大英帝国海洋霸权的核心力量。
爱德华不能动,丹尼斯爵士当然也不能动,这两家是牵扯在一起的白人势力,最少能够影响到20名州议员,底蕴十分深厚。
咱们一个牧场主,能不自找霉头还是安稳点好。
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遭受到两次伏击,以后明枪暗箭还不知道有多少,果然是风头太劲,过刚易折啊!
想到这里后脊梁发凉,李福寿准备返回红河谷牧场,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不到布里斯班来。低调度过眼前风雨飘摇的日子,安心种田发展一段时间再说。
报复爱德华家族?
呵呵……千万别拿大英帝国南洋派遣舰队老式战列舰不当干粮,那只是相对于法国和德国这些海洋强国而言,在海洋争霸中过时了。
“勇士”号装备110磅尾装来复炮10门,68磅前装滑膛炮26门,后甲板还有40磅尾装来复炮4门,共计40重炮,能够把红河谷牧场轰成一片火海。
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图一时痛快就废了自己的基业,李福寿得莽到何等程度,才能做出如此的傻事儿。
过了没一会儿
朱伟从门外小跑进来,然后放慢脚步走到近前禀报;“禀报大龙头,唐人街的侨领胡东会长,郑沧海和麦德邦会长一齐求见,想要加入我洪门,您看……”
“哦,憋不住啦?”站在一边的何守田撇了撇嘴,,忍不住插话道;“禀报大龙头,我们开设福临门分店,这几个家伙阴阳怪气的没少下绊子,就是看我们发展的红火眼红罢了,都不是什么好鸟,我看干脆把他们晾一晾再说。”
“堂主,他们还带来了417份入籍申请,以示诚意。”朱伟提醒了一句。
“呸……早干嘛去了?”何守田以前没有少受气,这会儿气哼哼的一脸不爽。
李福寿摆了摆手,说道;“守田兄,这些小事都不要再提,从前的一些摩擦都是舌头和牙齿打架。就是一家人,居家过日子难免都有磕磕碰碰矛盾,再怎么大家都是流着炎黄血液的华人,在这远离神州的异域他乡,亲不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守田兄要大度一些。”
“守田鼠目寸光,大龙头开解的是,属下受教了。”
“既然如此,来的毕竟是身份重要的侨领,你就与我一起出门迎接一下吧。”
“不会吧,这太给他们面子了。”何守田闻言吃了一惊,连忙阻止说道;“请大龙头安坐,我这个做下属的出去迎一下就是了,这些小角色也当不起您移步,当心折他们的寿。”
“呵呵……就你的理由多,那就请守田兄代劳吧。”
“属下遵命。”
何守田出门几步就碰见了胡东一行,表面上寒暄颇为亲近,然后引着一众人等来到客厅里。
李福寿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对待众人的神情十分温和,对于几人想要加入洪门的愿望一口应下,答应得十分爽快。
这番作秀,真的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李福寿的高兴并不作假,417份入籍申请意味着8000多英镑入帐,洪门势力从此又暴涨三分,怎么看都划算。
他现在很有一种海纳百川的上位者心态,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红河谷牧场如今雇工超过2000人,除了1200名工程劳工,直接的雇员也超过了870人,这可不是小数目。
在整个澳洲
华工的薪资普遍低于白人,除了淘金者收入难以确定以外,其他码头和牧场的一般年收入约2英镑左右,上下不超过几个先令,这个水平约为白人女性雇工的三分之二,白人男性雇工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白人牛仔相比华裔干同样的工作收入高三倍,年收入约六英镑左右。
红河谷牧场也是以这个收入水平招募人手,人均两英镑两先令酬劳,直接雇工每年要支出1600英镑至1700英镑左右,这是什么水平呢?
合并后的红河谷牧场16.72万英亩土地,在风调雨顺的丰收年景,除去开支牧场主的总收入也就是这么多,不可能再高了。
所以,白人经营的牧场人手很少超过百人,中小规模的牧场雇佣的牛仔大多在十人至30人之间,宁愿采用粗放式放牧方法,多使用黑人奴隶以减少成本。
红河谷牧场这种精细化养殖需要数倍人手,不要说昆士兰州,在整个澳洲都是独一份儿。
没办法……李少爷有的是钱,可以尽情的挥金如土。
红河谷牧场这番迷之操作,有多少钱也不够亏的,这成为白人牧场主群体的笑料,他们都等着看这个外行的笑话。
1877年1月底到3月底这段时间,先后发生了三件大事,深刻的影响今后数十年澳洲的格局。
第一件事;
经过著名的“酒馆会谈”,现任昆士兰州州长弗兰克与华人侨领李福寿达成一致,形成正式同盟关系,双方致力于维护华裔在昆士兰州的合法权益。
第二件事;
受此次事件影响,唐人街的洪门势力暴涨,影响力从昆士兰州扩展到悉尼和堪培拉,旗下会众很快超过15,000余人,成为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庞然大物。
第三件事;
既然结成了政治盟友,昆士兰州移民署长官韦克斯福德先生与李福寿放开了手脚,开始大肆兜售入籍证明。
由于弗兰克州长的公开背书和承诺,获得华裔族群高度认可,在短短的二个多月时间内,发展了7700多份入籍证明。
这意味着,在整个澳洲有超过一万三千名华人获得正式身份,可以在8月份的选举中发挥影响力。
其实,按照韦克斯福德先生与李福寿的私下协议,日期经过改动的入籍证明,即便是8月份办理完毕后,也能立马参与公开投票。
营私舞弊在哪里都有,昆士兰州当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此外还发生一件恶性案件,引起白人群体一片哗然;
一月底的某个深夜
一群蒙面流窜匪徒袭击了白人牧场主史密斯庄园,造成了十数人死亡,数十人受伤的严重后果,史密斯侥幸的仅以身免,惊恐万状地逃出了昆士兰州,从此不见踪影……
第26章战略举措
1877年4月初
掐指算来,踏上昆士兰州的土地已经8个月了。
红河谷牧场在春风吹拂下绿意盎然,广袤原野上到处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大片牛群羊群分布其间,就像一幅动人的图画,展现出兴旺丰饶景象。
红河谷牧场的三大建设项目,业已竣工两项。
分别是屋舍库房建设工程和码头建设工程,仅剩下红河谷水库依然在紧锣密鼓的施工中,高高的坝体展现出宏伟雄姿。
牧场参与施工人数,因为金矿场重开急剧减少,目前只有不到400人,承担着浇灌混凝土发电厂房和九个泄洪深孔工作,按部就班的推进施工进度。
经过连续半年的奋战,大型谷仓从原先的21座扩建到70座,另外在山中兴建一片大型仓库区,中间的道路全部都用煤渣垫实铺平,有利于重载马车来往。
这片仓库区距离水库发电站不远,只要进入机器设备,摇身一变就会成为工厂区。
此外,还建设了许多木质畜棚,畜栏和一座大型养猪场,花费大力气扩大存栏繁育母猪数量。
截止4月初,已经达到四千余头规模。
其中有一半肚子里带了崽,大多是年前从其他牧场购入的小母猪,经过几个月的精心饲养开始发情,为存栏母猪的数量扩大作出贡献。
预计到了年底,联同母猪崽在内,存栏母猪数量将超过13,000头。
公猪不用多说,会留下种猪,其他肉猪只要达到出栏标准就会屠宰,变成唐人街所有华裔族群都非常喜爱的卤猪头,酱猪舌,卤猪耳,酱猪蹄,炒腰花炒肚片溜猪尖,香肠爆肚猪大肠,全都是美味啊!
红河谷牧场的牛群和羊群除了必要的屠宰量之外,全都在大力发展规模,业己取得明显成效。
由于合并了鲁登道夫牧场,所以现在的红河谷牧场羊群已扩大至44万只规模,牛群扩大到6千头规模,数量十分惊人。
到了年底,羊群规模有望再翻一番,牛群达到8000余头的规模,如此规模的畜群,在整个澳洲私人牧场都首屈一指。
庄园里
清凉的春风吹拂着白色缕空窗帘,带着泥土和野花的芬芳而来,轻轻拂动李福寿乌黑的发丝,他赫然已经剪去了长辫,留着清爽的短发。
借着弗兰克州长对华裔入籍人士的承诺,李福寿做出一个惊人举动;
宣称弗兰克州长提出条件,即然入籍成为澳洲人士,那么必须剪去满洲式发辫,以示归化决心。
否则,无法得到应有待遇。
洪门是一个奉行“反清复明”宗旨的江湖帮会,李福寿高举复我汉人衣冠的大旗,且率先剪掉了发辫作表率,很快得到了洪门骨干成员响应,纷纷剪去了发辫以示决裂。
时机很重要,这一招正好打在入籍归化人士的命门上,十分的难受。
如果单纯劝说剪去发辫的话,由于根深蒂固的思想作祟,绝大部分华裔是不会同意的。
交纳了40英镑才换取的入籍证明,若不妥协,就可能鸡飞蛋打一场空,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接受的严酷现实。
社会层次不同,大多数人不可能了解到内里关窍,更不了解鬼佬的法律规定。
思来想去
绝大部分入籍人士含泪剪去了长辫,还有一些洪门弟子主动也剪去了长辫,这在唐人街已经蔚然成风,成为守旧派和革新派的最明显区别。
剪了辫子的都是洪门中上层人物或者有能力购买入籍证明的实力人物,占据昆山唐人街的三分之一强,没剪的大多都是苦哈哈,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李福寿伏在案上正在处理公务,他的手中是一份来自美国希金斯洋行的电文,此前订购的三艘5000吨蒸汽远洋货轮,已经到了施工最后阶段,按合同需要支付剩余款项中的一半,金额是22520英镑。
这三艘远洋货轮是年前11月份订购的,三艘远洋货轮价值67560英镑,签订合同后,先期付出了22520英镑定金,作为首期款。
这批货轮整体成型后,在下水之前需要支付剩余款项的一半,即22520英镑。
正式交付船东之后结清余款,数额依然是22520英镑,预计工期7个月,延期交付,造船厂方面将会支付相应的赔偿金。
如今时间过去了6个月,这批远洋货轮终于成型了。
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李福寿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远洋运输公司是发展计划中的重点,将红河谷牧场生产的各种产品运往世界各地市场,返回的时候,带来急需的物资及人口(包括华人女子和儿童)。
货轮回程的时候,顺着摩尔顿海湾进入布里斯班河,上溯30多公里就可抵达牧场码头,卸下机器设备和物资,以及私下运输的人口。
尤其是后者,对于稳定洪门兄弟情绪,增强帮会内部凝聚力,提高大龙头的威望以及扎根澳洲的长远谋略意义重大,属于战略性的举措。
红河谷是属于李福寿控制的个人世界,英国佬的手伸不到这里来,白人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牧场里原有的30多个白人牛仔家庭,因为新接手的鲁登道夫牧场缺人手,已经全部迁移过去了。
如今的红河谷牧场是华人的天下,不经过李福寿的允许,一根羊毛都飘不出去。
牧场辽阔的疆域,每年产出的农副产品和牛羊肉堆积成山,很多存放时间长了都霉烂坏掉了,有能力消化大量人口,解决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问题。
正是拥有以上的诸多便利,李福寿才敢于实施这样的计划,悉心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因为英国人的严格限制,在澳洲的华人淘金者不管来了多少年,绝大多数都是单身。
所以,很多华人希望赚了钱以后叶落归根,回到东南亚或者大陆成家立业,安度余生。
这一招着实狠辣,击破了华人扎根澳洲的梦想。
由此,从神洲大陆输入华人女子便成了破局的关键,让所有在澳华人重新燃起希望。
李福寿完全可以想见;
当第一批从神州大陆输入的女子抵达码头,红河谷牧场瞬间就会成为华人心目中的圣地,络绎不绝的涌来。
别说牧场平均年金只有两英镑两先令,就是不给钱白干,都有大把嗷嗷叫的年轻小伙子愿意来。
没有处在这种环境,你很难想象男人的渴望。
澳洲大陆本来就是男多女少,大英帝国殖民政府需要每年从爱尔兰输入大量女性人口,以缓解白人牛仔急需。
至于华人男子,完全没有在考虑中。
漫步唐人街,入眼看过去全都是男人,一年如此,两年也是如此,十多年过去依然如此。
除非迎娶当地的白人女子,否则绝没有成家立业的可能,这样的日子真的让人发疯绝望。
不客气的说
李福寿稳坐在红河谷牧场,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收复全澳洲所有华人的心,让其千里迢迢前来拜服,献上忠诚和未来。
事业做到如今的规模,李福寿用不着靠贩卖人口赚钱,这是坏口碑而且败名声的糗事,他绝不会为之。
对于输入的适龄华人女子,运输公司可以收取每人20英镑的船票,没钱也行,欠着算利息就是了,到了澳洲还怕没人付吗?
从香港到澳洲就需要12英镑的船票,来自神州大陆多上8英镑应该算公平价格,绝非高价。
这样一来,远洋运输公司有了合理利润,而不是单方面的亏损贴补,可以持续形成良性循环。
至于神州大陆华人女子和儿童的来源,这就更不用费心了。
如今是光绪4年,平常年份卖儿卖女的就很多,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也就四、五两银子,到了灾年几百个铜板就卖了,儿童随便给几个钱就可以领走。
按照一英镑约合12两白银的比价,这点成本就不用提了。
如此李福寿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给了更多灾民以生的希望,幸福的未来,收拢大批在澳华人忠心,是一举数得的大好事。
这个势必影响华人群体稳定的战略性举措,李福寿不会相信弗兰克州长的承诺,政客的嘴,骗人的鬼,指望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看到成果。
自己先做起来,才是正理。
李福寿在房间里思虑成熟,感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扬声喊道;“来人啊。”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朱伟很快闪身进来,这是一个心思伶俐的青年人,虽然只有25岁的年龄,可是来到澳洲已经7年了,非但能够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对澳洲地理,人文和白人社会了解甚深。
论水平,甩开何守田几条大街。
与他情况类似的还有四人,各有擅长,全都通晓英语和汉语,看问题相当有见地,属于洪门弟子中的佼佼者。
这四人分别是尉迟守拙,贾东河,骆敬明和胡朝山,加上朱伟一共是5个新人。
全都被李福寿收在身边秘书组中当作心腹培养,在洪门中被称为“”五虎将”。
第27章五虎将
放在身边悉心培养了几个月,五虎将已经展现出超卓的才能,接手管理牧场和福临门饭店众多的琐碎事务,表现很得李福寿看重。
今天恰好是朱伟随待在侧,应声而来。
“是阿伟啊,美国希金斯洋行的电报来了,我们订购的远洋货轮竣工在即,上一次安排抽调精干人手准备赴美接船,如今怎么样了?”
“回禀少爷,一切都安排好了。”朱伟对此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少爷吩咐下来以后,我们秘书组就精心抽调了一批曾经在轮船上干过的水手,遴选掉一些品性不佳的,剩下共97人,贾东河曾经在洋人的远洋轮船上干过六年,曾做到副水手长位置,对远洋运输业颇为精通,因此,将跟随领队范阿生总管一同赴美接船,暂任副领队之职,只要一声令下就可启程。”
瞧瞧……交代下去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福寿问道;“嗯,不错,近期有什么赴美的邮轮快船。”
“回禀少爷;
今天是4月2号,按照跨洋邮轮运营班次,4月3号就有一艘英国白星邮轮公司的“太平洋传说者号”邮轮,从悉尼到堪培拉经停布里斯班港。
本次班轮赴美,预计用时17日,最终目的地是旧金山港。
4月6日有一艘法国籍邮轮“布鲁日”号,经停布里斯班港,跨洋预计用时20日,最终抵达美西口岸圣芭芭拉。
4月10日有一艘德国籍邮轮“北欧强盗”号,经停布里斯班港,跨洋预计用时19日,最终抵达美西口岸奥克兰港。
从4月10日往后都没有确定船期,暂时明确的只有这三班邮轮。”
这番回答让李福寿很满意,他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问道;“此次赴美人员甚多,你有什么建议呢?”
朱伟恭敬的行了一礼,略一细想后回答道;
“邮轮不同于货轮,往来大洋之间速度快而便捷,相对应的船票价格就高上许多,我曾经专门研究过跨洋邮轮的票价,若是能够采取合适的方式,将会节省大笔费用。”
“哦……说来听听。”李福寿非常感兴趣,这种做事举一反三的属下用起来得心应手。
“游轮为了装满货物和客人,从澳洲起航都会经停四大港口城市,到了布里斯班已经是第3站了。
英国白星邮轮公司的船期最近,邮轮最大而且舒适,同时船票也最贵,三等舱每个客人8英镑六先令11便士,因为留下的空位不会多,所以价格很难谈得下来。
法国籍邮轮“布鲁日”号最小,价格也最便宜,三等奖每个客人只需要7英镑9先令,可是他的目的是圣巴巴拉港,抵达之后还要从陆路转往奥克兰,反而是最不划算的一趟旅程。
所以我建议乘坐德国籍邮轮“北欧强盗”号,虽然要多等上几天,可是能够直达目的地,而且,可以提前与班轮公司谈一下优惠价钱。
“北欧海盗”号三等舱价格是8英镑1先令11便士,我们一次订下近百人的舱位,怎么说也要给一个优惠价格。”
“哈哈哈……好,看得出你之前做了不少功课,做事情就要这样严谨认真,考虑全面。”李福寿对属下不吝赞美之词,朱伟的回答很对他的胃口,于是,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就确定北欧海盗号,具体事由委任你全权负责,贾东河副之,并且通知赴美人员做好准备,克日启程。”
“多谢少爷赏识,朱伟一定不辱使命。”
“哈哈哈……好。”
一抹灿烂的春天阳光照射进来,带着懒洋洋的慵懒感觉,就像李福寿现在的心情一样美好而靓丽。
牧场里的优质小麦已经播撒下去,同时还种植了部分早稻,瓜果蔬菜样样不缺,在华人雇工的辛勤耕耘下长势喜人,一切都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趁着春日晴好,李福寿带着一众随行人员巡视牧场。
他们来到布里斯班河上游码头,这个呈“T”字形的码头从河湾深入进去约40余米,然后向两侧展开,码头总长度约一百六十余米,能够同时停靠两艘远洋货轮。
站在码头上
宽阔的布里斯班河水流清澈,不时有鱼群的脊背在水面隐现,在上游的水天线处,奔腾的白溪河水汇入了布里斯班河,形成水草丰茂的河口三角洲地区。
那里现在被开辟为水稻种植区,一眼看过去都是绿油油的水稻长势正旺,到了7月初就可以收割入仓了。
牧场种植的大米主要供应华人群体,优质小麦磨成面粉之后,做成面包和其他面点是西方人的主食,也是华人不可或缺的主食之一。
收割小麦之后就可以种上大豆,产出的优质大豆榨油之后,产出豆粕和麦麸混合之后就是优质的畜禽精饲料,这是一个完美的循环。
在澳洲的牧场
放牧的牛仔很少给牛羊喂食饲料,那样太耗费人工了,基本上都靠牛群和羊群自由采食,采取轮牧的方式迁徙,赶着牛群和羊群前往下一个草场。
自从史密斯牧场被不明匪徒突袭,造成了震惊昆士兰州的血案之后,牧场主史密斯远遁他乡,牛仔们低价卖掉了牛羊,全都各奔东西了,整个牧场荒废了下来。
史密斯牧场面积约7.2万平方英亩,正好紧邻着红河谷牧场,水草丰美尤甚。
因此,这几个月红河谷牧场的大量畜群都在史密斯牧场放养,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就当收点利息好了。
红河谷水库主体已经呈现,这是一个颇为壮观的重力坝,在两座高耸的山峰之间,宽度约千米左右,9个泄水孔一字并列,每一个直径都有两米之巨。
在这里,李福寿一行遇到了建筑师费尔巴哈-康德和他的德国同伴正在野炊,三名黑人女奴正忙活着煮汤烤肉,殷勤的服侍他们。
见到李福寿一行马队前来,这几名德国佬远远的就站起来迎接,表现出对牧场主人应有的尊敬。
“嘿,大家好,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李福寿说话间已经从马上下来,手上拎着马鞭大步走了过去,态度很热情。
“尊敬的李先生,你是我们请都请不到的贵客,日耳曼人向来有热情好客的传统,请尝尝我们自酿的黑麦啤酒,绝对比英国佬酿制的那些泔水强多了,相信你会喜欢的。”
“谢谢中校先生,我很愿意尝试一下。”
“那么……请!”
说话的人是康拉德-阿登纳炮兵中校,这是一位46岁的日耳曼旧贵族,拥有长达30余年的从军经历,这是容克贵族的传统。
他是这个5人德国爆破专家小组的头儿,年龄最大,操作爆炸品经验最丰富,因此备受尊敬。
康拉德-阿登纳炮兵中校拥有荣誉男爵爵位,但是他更愿意别人称呼其中校先生,这位经历过包括普法战争在内众多战役的军官,已经深深铭刻铁血印记。
其次便是瓦格纳陆军中校,舒瓦茨-科普夫少校,科赫上尉和弗里茨上尉,他们中间最年轻的科赫上尉也已经34岁了。
这些优秀的德国军人之所以离开军队,远渡重洋来到澳洲谋生,实在为生活所迫,有不得已的苦衷。
普法战争胜利之后
普鲁士军队意欲开进巴黎举行阅兵式彰显赫赫军威,与此同时,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将要在凡尔赛宫加冕成为德国皇帝,这是战胜国的荣耀,是对曾经欧洲陆军第一强国法国的极度羞辱。
消息传出后,一向高傲的法国人如何能够接受?
此时的法兰西是全世界革命中心,各种思潮泛滥,乌托邦主义,无政府主义,新雅各宾派和浦鲁东左派等思想很有市场。
消息传来仿佛点燃了积压已久的火药桶,群众的怒火爆发了。
1871年,爆发了著名的巴黎公社起义,革命者占领了整个巴黎,赶跑了好大喜攻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
为了镇压占领巴黎的革命者,普鲁士第一时间释放了10万名被俘法军,他们全副武装的开进了巴黎,由此展开了血腥屠杀……
这么一闹腾,曾经繁华的时尚之都巴黎成为一片废墟。
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虽然如愿以偿的在法尔赛宫加冕成为德皇,可是面对法国这个烂摊子也无可奈何。
战争耗费了巨额金钱,法国此时已经百业凋敝,德国无法从战败国身上获得足够赔偿,更无法维持其庞大的军力,大规模裁军便是唯一的出路。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
为了生计,德国出现了大规模移民潮,主要去向就是大西洋彼岸的美国,还有少部分辗转来到了澳洲。
如今水坝工程临近尾声,只需要再进行少数几次定向爆破就可以了。
李福寿给了这些经验丰富的德国军官另一份优渥工作,用普鲁士的严苛军纪训练手下的枪手。
这种安排非常符合德国人的胃口,欣然接受了下来。
对于他们来说,军旅生涯在留下了深深印记,除了训练士兵和战争好像也不会做别的了。
这个年代并没有专业的工兵,德国军官之所以精通爆破,无非是在战场上经历的太多太多,眼闭着都能听出20磅炸药和15磅炸药的区别。
如同卖油翁说的,唯手熟耳。
第28章 野炊
树林里
春天的温暖阳光透过枝叶照射下来变成星星点点的光斑,清风徐来,野花盛开,溪水从前方潺潺的流过宛如画中一般。
在草地上铺开了一大块白色桌布,篮子里面盛放着新鲜瓜果,面包,还有香肠,熏肚和火腿。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半人高木桶,这里面应该就是德国人自酿的黑麦啤酒。
“在黑森州,每个人家庭都会酿制啤酒,这是我们的传统也是我们的骄傲。”康拉德-阿登纳炮兵中校解释了一番。
“我很期待……”
李福寿手中拿着大号木质酒杯,看着科赫上尉用弓字型手摇钻在木桶上钻了个洞,然后速度极快的将带着木塞的水龙头敲了进去,动作十分娴熟。
然后打开水龙头,带着浓重麦芽芬芳的黑啤酒便汩汩而下,这让一群德国佬齐声欢呼起来。
李福寿喝了一大口,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拇指赞了一声;“哇哦,真的非常棒。”
他很不习惯这种颜色像酱油一样的黑啤酒,喝起来像苦涩的中药,喜欢的人爱得要死,不喜欢得人畏之如虎。
但是为了拉拢这几个德国佬,必要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
这句话,瞬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几名德国佬骄傲的翘起了胡子,端起手中的大号木质酒杯畅饮起来,充满了融洽的氛围。
“中校先生,你对训练的华人牛仔有什么看法?”
“看法……我认为一团糟。”
“哦,能够概率的说说了吗?”
“当然,我正准备起草一份正规的报告,针对华人训练中的很多问题全面诠释。”康拉德-阿登纳往嘴里面灌了一大口黑啤酒,拿起餐刀切了一块火腿肉递给李福寿;“这是德国风味的火腿,来一片吗?”
“不,谢谢。”
“哦,那是你的损失。”康拉德-阿登纳把火腿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还把手指头在嘴里面用吮了下;“士兵训练是一项单调而又乏味的工作,尤其是大字不识的农夫和牛仔,他们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更无法听懂军官口中的号令,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加深记忆,天哪,这简直是灾难。”
“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最好是举办基本的脱盲教育,让这些蠢货最起码能从一数到50,知道自己的排里有多少个人,分清左右,能够听懂最基本的军事口令,普鲁士军队就是这么干的,效果好极了。”
“嗯,可以。”李福寿很有决断力,对身边的秘书骆敬明和胡朝山说道;“这件事你们记一下,安排识字的人做先生举办夜校,每天晚上学习两个小时,也免得这些家伙没事做,成天喝酒闹事,学习成绩要经过考试,通过的人以后才能担任小队长以上职务,这要作为一项硬性规定宣布下去,不认识字,在洪门中永远只能是底层帮众。”
“谨遵大龙头令,我们马上着手安排。”
“嗯。”李福寿放下手中的木质酒杯,拿起一个殷红的草莓放在嘴里吃得香甜,嚼了几下又问道;“那么先生们,还有什么问题?”
康拉德-阿登纳中校回答道;“如果士兵们经过扫盲教育,并且能够保证每天至少训练半天,连续坚持六个月时间,我们有信心让这群农夫脱胎换骨,具备起码的作战能力,相比较普鲁士军人来说差不多有一半吧,华人的服从性还是很好的,我对此深具信心。”
“那就一言为定。”李福寿继续吩咐秘书;“这件事记一下,给牧场中的洪门骨干轮流进行脱产军事培训,我希望培养出最少100名合格的骨干力量,暂定为期六个月,之后还要进行加强性训练。
其他的人进行半脱产军事培训,为期同样六个月,牧场1000多人都要经过严格的军事培训,下一步洪门骨干和饭店的雇工,也要抽时间进行短期军事训练,最起码像个军人一样听从号令,拿起枪来能战斗。
我们这片牧场是澳洲的异类,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所有这一切都会被白人夺走,要对洪门兄弟做好宣传,,带动更多的人认可军事训练的必要性。”
“谨遵大龙头令,我们回去以后会列出详细训练计划,尽量减少对牧场生产的干扰。”
“要是人手不足,可以再招募一些,这都不是问题。”
“我们记下了。”
“好……”
李福寿拍拍手站了起来,对一众德国佬说道;“先生们,尽情享受你们的野餐吧,记住你们今天对我说过的话,我相信德意志军人的承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这话说完
原本随意用餐的五名容克军事贵族脸色顿时变了,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康拉德-阿登纳中校代表其他人表态,他神色严肃的说道;“我谨以德意志帝国军人和容克贵族荣誉起誓,经过严格德式军事训练,这些农户都将蜕变成为合格的军人。”
“我相信你的承诺,中校先生,尽管放开手操练这群兔崽子吧,出了什么问题我兜着。”
“如你所愿。”
听到德国人的郑重承诺充满了铁血味道,站在身后的骆敬明和胡朝山等人及一众随员,全都情不自禁的眼皮子狂跳,知道大事不好了。
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洪门骨干,严苛的军事训练一个都跑不了。
德国佬可不是好相与,更不会拿军人的荣誉开玩笑,大家都要过苦日子了。
离开了野炊的德国人,队伍继续按照既定的计划巡查。
李福寿在巡视中发现的问题,一条条交代下去,由专人跟进解决。
红河谷牧场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加上大群的牛羊都在史密斯牧场放牧,丰美草场全都和红河谷牧场连成一片,每一个驻牧点相距二三十公里,二十几个驻牧点巡视下来,这一大圈超过300多公里,骑马足足用了四天时间。
这是每个月例行的巡视,在牧场主严厉的管控下,庞大的牧场井井有条的运转。
这里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洪门“五虎将”,正是因为他们出色的才能,才能让牧场和建设同步发展,相比此前运转更加顺畅。
返回庄园之后,李福寿马不停蹄的又招集洪门内四堂和外四堂一干主要人物议事,应对当前严峻形势;
尤其是白人金矿场主放任白人牛仔对华人淘金者肆意侵害,抢劫殴打和致人死亡事件层出不穷,其中很多的受害者都是洪门弟子。
这里面,少不了来自爱德华家族黑手煽动蛊惑,试图以此打击李福寿的威信,瓦解华人对帮会的信心。
这即是试探,也是爱德华家族对李福寿与弗兰克州长结盟的疯狂报复。
凭借深厚的帝国海军背景,爱德华议长有恃无恐,不停出招试探李福寿的底线。
树欲静而风不止
伴随着昆士兰州长竞选大幕拉开,处于劣势的爱德华议长必须要展现自己的强硬,才能够在这一场至关重要的竞选中扭转颓势,重新赢得白人选民的信心。
细数下来
帕尔默河流域最大的丹尼斯金矿场尤其猖獗,手下的白人打手猖狂加害华人,肆无忌惮的抢劫金砂,仅仅几个月打死打伤数十人之多,如今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江湖事,江湖了。
面对这种情况,洪门再也不能沉默了。
会议上,洪门一干首脑群情激愤,对金矿场的恶劣治安情况再也无法忍受,这关系到洪门帮众切身利益,几乎众口一词的赞同反击。
白人淘金者和矿场护卫勾结起来,如今明目张胆的抢劫华人辛苦淘到的金沙,打死人就扔到河里顺水漂下去,以此震慑其他华人。
骑警对此视而不见,矿场的环境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
发展那么多洪门兄弟,帮会对此决不能视而不见,明知道眼前是一个深坑,也得咬着牙跳下去。
议事尾声,李福寿果断作出决定;
此事由执堂堂主刘山总负责,秘书处抽调擅长行动尉迟守拙,骆敬明和胡朝山组成参谋组,精心筹划行动方案,并且抽调120名得力的精干人员参加行动,对丹尼斯矿场发动一次雷霆打击。
此外,发动金矿场洪门弟子就近加入队伍,按照帕尔默河流域划分成赤白黄绿青蓝紫7个武装大队,下面编成若干小队,由强力人物统辖。
平时正常上工,若是遇到零星白人匪徒抢劫侵害,就地组织本队人马凌厉反击,小队应付不了,向大队告急,大队应付不了向执堂告急,尽管出手狠狠回击土澳白人挑衅,相关人员事后可以撤到红河谷牧场,躲避随之而来骑警和金矿场的疯狂反扑。
参加金矿武装大队的所有人员,必须每月缴纳一个先令作为经费,武装大队确保参与的洪门弟子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总堂口予以全力支援。
收取的这部分资金将专项用于对抗白人欺压,争取权益,购买武装斗争中所需的武器弹药,行动资金和战斗中阵亡负伤兄弟抚恤奖励等用途,总堂方面酌情予以资金和人手支持。
洪门不是李福寿一个人的堂口,而是所有洪门帮众共同的依靠。
既然别人替你玩命,受保护的帮众就有义务拿出一部分钱来支持,保障自身在白人金矿场安全。
定下了对策,由大龙头李福寿亲自坐镇,一干人等便雷厉风行的实行起来。
抽调精干人员,侦察敌情,制定打击计划乃至于通过特定渠道与州长弗南克沟通,争取英国人的同情和默许,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来自各方面的消息汇总起来,情况逐渐明朗。
参与行动的精干人员从各个驻牧点返回,并且编列成队,一遍又一遍的参与演习试练,红河谷庄园充满了临战之前的火药气味,变得肃杀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29章地狱矿场
“少爷,您不是一向主张韬光养悔,不主动与英国人发生对抗,以避免对方把矛头指向我们吗?”
范阿生对发生的一切忧心忡忡,私下里找到刘福寿,希望能够劝服他收回成命。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现在与英国人撕破脸实着不智。
“阿生,爱德华这一招是明谋,不断压缩我们的生存和腾挪空间,而背后就是万丈悬崖,唉……退无可退啊!”
李福寿长叹了一声,目光看着遥远天际说道;“在这片蛮荒的澳洲大陆,我们被白人的贪婪和敌意包围,想要挣扎出一条生路,必须要痛下决心硬碰下,付出流血牺牲是避免不了的。”
“少爷,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核心人员收缩回来,这样也能争取一些时间。”
“没用的,红河山这块牌子刚刚创立,完全靠着一股信心支撑着,是我们凝聚在澳华人的利器,若是就这么任由白人骑到脖子上欺凌羞辱,我们依然做缩头乌龟,一旦口碑崩坏,那么再也树立不起来了,华人从此后就是一盘散沙,只能听任土澳白人的欺凌。”
“可……这代价也太大了。”范阿生的脸色非常难看。
“呵呵呵……这倒不一定。”李福寿展颜一笑,他已经得到州长弗兰克方面的立场回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您的意思是……”范阿生有些不明白。
这年代的华人对鬼佬有一种天生畏惧,特别是向来霸道的英国佬,一言不合就动手,抢人抢粮抢地盘,年年征战,所向披靡。
英法联军发动的鸦片战争,彻底击破了东方神州的天朝上国迷梦,那种深入骨髓的伤痛殷鉴不远,刻印在华人的记忆中。
“阿生,想若要紧跟我的脚步走得更远,今后担负更重要的职司,必须要有开阔性的世界思维,首先要学会英语才能够与鬼佬交流,更加深入的了解他们……”
李福寿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长长的呼出心中的郁结之气,苦笑了一下解释道;
“在这之前,我的思想也走入死胡同了,只看到大英帝国海洋霸权的强大,英国领先世界的的文明和工业科技,却少算了人心。
白人不单纯藐视黑人,也藐视华人,同时也藐视穷白人。
欧洲贵族藐视平民,平民藐视乡下人。
法兰西藐视包括德国在内的中东欧人,德国藐视奥匈帝国,奥匈帝国藐视俄国,俄国人藐视奥斯曼帝国,而英国人则藐视所有欧洲大陆国家,包括他们自己人。
欧洲从来就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大陆,从文化语言到习俗割裂得非常厉害,互相间既交流又疏远,数百年来恩怨纠葛,相爱相杀,即合伙打劫世界又互相提防。
英国人内部同样如此,英国人防范英国人,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这绕口令一样的解释,弄得范阿生满头雾水,神情不解的看着李福寿说道;“属下愚钝,还请少爷明示。”
范阿生是李福寿的绝对心腹,也是最早跟随自己的老人,做事向来勤勉忠心,李福寿难得的耐心解释一番,希望他经历这些后,能够迅速成长起来挑重担。
“虽然都是英国人,但伦敦和坎培拉不是一条心,坎培拉不愿意伦敦手伸到澳洲来,那样必然侵蚀自身利益。
做主人的狗,哪有自己关起门来做山大王舒坦。
同样的道理,各自治领也对坎培拉心怀戒具,不愿他的手伸到自己的盘子里来。
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自制领,同属于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属臣,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而在昆士兰州,弗兰克和爱德华因为所处阵营对立,对待包括洪门在内的华人势力态度也不同。
所以,这就是我说的英国人防范英国人,佛兰克这条老狐狸希望看到爱德华倒霉,如果死了更好。
对我们而言;
留着爱德华牵扯弗兰克的势力,以免其兔死狗烹,对我们反而更有利,所以只能予以严重警告,而不能伤其性命。”
这么深入简出的解释一番,范阿生终于恍然大悟,连连摇头感叹;
弯弯绕太多了,这种伤脑子的活儿,真不适宜自己。
以后还是安心的听从少爷的吩咐,让干啥就干啥,对了……尽快要把英语学会,这事儿不能拖了。
两日后,下午四时许
丹尼斯金矿场
这里是整个帕尔默流域最大的金矿场,占据着二十几公里长的河道,出产金砂的量最大,矿场里的淘金者也最多。
整个矿场里有2300多名华人淘金者,千余名白人淘金者,站在高处望去,河道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站在水中,弯腰低着头用簸箕一点点的筛选金砂。
仔细分辨
白人淘金者一般都靠近岸边或者在浅滩上,水深最多不过大腿,干起活来比较轻松。
华人淘金者更多的聚集在深水中,最远的河水甚至到了颈部,必须要一个猛子扎下去才能铲起河里的泥沙,然后举高手慢慢筛选,需要付出几倍的体力。
这份钱不好挣,不但要忍受白人打手的辱骂,提防被满怀恶意的白人淘金者盯上,而且天天泡在冷水中,身体备受摧残。
年轻人干了几年就落下一身病,每到阴雨天气的时候,关节疼痛难忍,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
此时临近收工
河水里的劳工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岸,有人拿出酒壶向嘴里面猛灌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吞入腹中,感觉浑身寒意顿时退去。
俗话说春寒料峭。
别看阳光下春光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是河水里还是冰扎凉,干一阵子就得到岸上活动下暖暖身子,要不然身子骨真吃不消。
临近收工,是金矿场一天中最混乱的时间。
心怀歹意的白人淘金者就像非洲草原的秃鹫一样,早就盯着华人劳工的一举一动,此时开始下手了。
华工们警惕的猬缩成团,大群的聚集在一起,白人淘金者手里挥舞着武器,将一个又一个华人硬拽出来搜身,敢于反抗的立马拳脚齐下,一顿暴打。
沿河流域到处一片喧嚣,惨叫声,嘶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一幅临近末日的图景。
备受欺凌的华工在无助的挣扎,残暴的白人刀枪齐下,殷红的鲜血很快染红清澈的帕尔默河水。
抢到金砂的白人不顾受害者的痛苦失声,狂笑着将目标转向下一个……
这里施暴者有英格兰裔,爱尔兰裔,意大利裔,法国裔,德国裔,荷兰裔和混血土澳人,唯一的共同之处是拥有白色皮肤,肆无忌惮的施害者。
暴力行为瘟疫一样的传染开,白人在暴行中获得亮闪闪的金沙和无与伦比的兴奋,感觉此刻就是马其顿大帝附体,站在世界巅峰。
手持长枪的金矿场武装护卫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眼神里露出兴奋神色。
他们没有半点干预的意思,反而不时将逃出来的华工一脚踹倒在地上,然后猖狂的大笑起来……
丹尼斯矿场此刻演变成地狱矿场,欺凌和羞辱无处不在,抢劫恶行无人制止反而变得越发暴虐起来。
距河边不远的山坡上,筑着一排木屋。
一个穿着丝绸衬衫的年轻男人怀里搂着衣衫不整的漂亮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睛眯缝着躲避下午强烈的阳光照射,环顾一片混乱的河滩咧嘴笑了;
“瞧瞧……阿丽塔,这是一场多么美妙的交响乐啊,在这里你能看到财富和权力交织,是不是让你又兴奋了起来?”
“我……约翰-丹尼斯少爷,我有些害怕。”
“害怕……怎么会?”
“这太可怕了,让我想起英格兰老爷率领打手冲进爱尔兰村庄,他们疯狂的鞭笞见到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牧羊犬也不放过,村庄里到处都是躺倒哀嚎的人们,房舍在燃烧,母亲在哭泣……”。
说到这里
阿丽塔柔弱的身躯不禁颤抖起来,大滴的泪水从美丽的面颊滑落,一只手试图捂住胸口,那里露出大片让人惊心动魄滑腻的白。
著名的英国“圈地运动”从十六、七世纪便已经开始了,到了19世纪蒸汽工业革命开端以后,演变成规模更大,更加疯狂的暴力运动。
19世纪,英国通过《公有地围圈法》。
地主和新兴资本家大规模采用暴力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杀死畜禽,烧毁村庄,然后据为私有。
仅仅1801年到1831年间,农夫被夺走350多万英亩公有地,范围从曼彻斯特到爱尔兰,从利物浦到苏格兰,农民未得到过一个便士的补偿。
听到阿里达颤抖的话语,约翰-丹尼斯侧过头来,英俊的面庞上露出凶狠的神色,一把扯过阿丽塔金色的头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卑贱的爱尔兰女人真是败胃口,沐浴在大英帝国的光辉下数百年之久,依然不知道感恩,魔鬼已经占据了你的灵魂,真tm让我恶心。”
他粗暴地一把将阿丽塔推倒在草地上,然后重重地踏上一只脚,尖头牛仔靴后跟上的马刺划破女人柔嫩肌肤,猩红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漂亮的爱尔兰女孩有的是,约翰-丹尼斯丁点儿也不在意。
他的粗暴行为非常符合金矿场武装护卫们的胃口,四周立马响起一片的怪叫声和嘘声,看过来的眼光充满赤裸裸的侵略性,残暴而充满欲望。
阿丽塔恐惧的簌簌发抖,双手极力掩盖身上露出的白皙皮肤,却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引来更多贪婪目光。
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然后一点一点吞下肚去。
“哦嚯……约翰-丹尼斯少爷,您是昆士兰最强大富有的贵族少爷,应该和那些优雅的贵族女人在一起,这个下贱的爱尔兰女人不如就赏给我们吧?”
“哈哈哈……好主意,我可以不要今年的工钱。”
“去死吧比尔,怎么也轮不到你。”
“什么?你这该死的意大利佬敢和我抢女人,我会把滚烫的枪管捅进你的菊花,让你享受炙热枪弹的洗礼,给我滚远一些……蠢货!”
约翰-丹尼斯还没有做任何的表示,手下人已经抢成了一堆,互相咒骂起来。
“啪啪……”
这时几声清澈的枪响打破了喧嚣,久久回荡在山谷中,就像按下了休止符一样沉寂下来,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向着枪响的地方看去。
“该死的混蛋……是谁在开枪?”约翰丹尼斯经历最初的震惊之后,随即暴怒起来,向着天空挥舞双手叫道;“史蒂夫-麦奎因队长,赶紧去做点什么?不要像个白痴一样在这里站着,带着你的手下去看看,我可不希望这里变成屠宰场,让那些下贱的强盗坯子给我清醒一些,在这里要遵守丹尼斯矿场的规矩,不准开枪。”
“好吧少爷,我这就去。”
“把那些癫狂的家伙丢到帕尔默河里去,让他们清醒清醒,发克鱿……这是我的地盘,我不希望看到出现哪怕是一滴血,让他们跪着给我舔干净。”
“嘿嘿……您会满意的,我保证。”
史蒂夫-麦奎因队长得像个狂野的多毛巨熊,浅灰色的眼眸闪出一丝兴奋神色,带着十几名武装护卫向着枪响的地方走去。
………
借这个地方说几句,与书友们交流一下。
非常感谢大家踊跃投票支持,在推荐票榜上差不多第1957位置,此外获得352个收藏,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若你们不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话,葡萄君这个老男人想说;我爱死你们了,感谢大家的强力支持。
首先是最可敬的历史考据党们,你们先后指出昆士兰州是在澳洲东北方向,而不是东南,这已经改过来了,谢谢大家帮助指正。
还有1877年误写成1977年,这已经改过来了。
看到读者朋友们一个字一个字的抠字眼,那么的细心,我能感受到历史爱好者的热情,作者葡萄君同样是历史爱好者,将会尽自己所能查找资料,严谨对待相关史实。
这里郑重说一遍;
这并非历史原貌,也不是历史传记,而是平行空间的杜撰小说,希望朋友们莫要鸡蛋里挑骨头。
有一位读者质疑英镑的兑换汇率,这里解释一下:
大英帝国实行的是金本位货币体系,所谓的英磅就是价值一磅白银,约莫370克,可以兑换八克黄金,这是绝不会错的。
按照满清时期,旧时16两一斤重,按此计算,一两白银合计31.2克左右。
一英镑兑换12两白银,这是有历史根据的,同时期英镑兑换美元,金马克,比索都是有史料可查的。
这里面又存在一个情况,就是各国汇率根据时间不同,是否战乱以及遭遇经济危机和大革命等等,汇率会出现剧烈的上下浮动。
比如鸦片战争前昔
随着南美洲白银大量的输入,白银购买力急剧贬值,这时候英镑是兑换率高的。
鸦片战争后白银大量流出,白银购买力急剧升值,相对应的英镑就贬值了,兑换不到那么多的白银。
汇率每年都变动,有误差在所难免。
满清道光初年
一两白银换钱一吊,也就是一千文。
到了道光二十年鸦片战争的时候,一两白银就可以换到制钱一千六七百文了。
咸丰以来银价猛涨,一两白银可以换到制钱两千二三百文之多。
原本一英镑兑换12两库平银,到了19世纪中期只能兑换6.6两库平银,一两白银价值约合三先令。
到了19世纪末期,银价继续猛涨,一英镑只能兑换不到四两白银,主要原因是鸦片导致大量白银外流,白银价值起伏太大。
比如法国巴黎公社,美国南北战争,普法战争期间等等,这里各国货币汇率发生急剧变化,文中一律默认保持衡定。
这毕竟是架空小说,不需要过分严谨。
还有朋友质疑德国是否是世界海军强国,回答当然是了,这毋庸置疑。
这里多说两句:
世界海军霸主和海军强国是两个概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一直主导世界海权的霸主只能是英国,别无分号。
海军强国就不同了,可以有许多家,严谨的不超过三位,宽松一点的5到7位都可以,不论怎么计算,德意志帝国海军都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这个时代,能让大英帝国海军感到焦虑的,除了法国海军就是德国海军了,意大利,奥匈帝国,西班牙,荷兰及俄国全都提不上手,只能称之为二流或者三流海军强国。
普法战争胜利后,德国获得部分法国赔偿的战列舰,自身因为鲁尔地区煤钢工业和造船工业的发达,海军实力远胜于美国。
虽然不能够与大英帝国海军相提并论,但是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军舰吨位仅次于法国海军位于第三位,这是因为海军底蕴不如法国,但远强于意大利海军,奥匈帝国海军和俄国海军,怎么能说不是海军强国呢?
大清国李鸿章在欧洲和美国考察了一圈,最后在德国定下了四艘巡洋舰,这就是定远和镇远四舰,从1881年开始陆续返回大清国,排水量达到7000多吨之巨,被誉为亚洲第一铁甲舰。
周游了美国和欧洲,作为满清国第一个睁开眼看世界的大臣,李鸿章总不是瞎的吧?
购买铁甲巡洋舰这么大的事儿,合计约600余万两雪花银,关系到自身派系在海军舰队中的实力,如何珍而重之都不为过。
他的选择,恰好可以证明德国海军的实力,完全可以被称为海军强国。
德国自从威廉一世崛起于欧洲大陆,便是世界上首屈可指的陆军强国,在军事科技和组织上都有独到之处。
反观英国陆军则不然,虽然能够在世界各地开疆辟地,俨然一副超厉害的样子。
但是在欧洲内部战争中被打的连老妈都找不到,输给法国人,输给德国人,输给俄国人,输给美国人,甚至输给北印度王公和尼泊尔的廓尔喀人,又输给缅甸人……
最后解释下:
本文中从来没写过是澳大利亚是个独立国家,从头到尾都大英帝国所属澳洲各自治领,为何还有人喷我?费解中……
此外,这位网友还认为1877年没有昆士兰州,在此用事实说话。
1859年6月6日,昆士兰颁布了第一部新法;12月10日,昆士兰正式宣布昆士兰从新南威尔斯士州独立出来,成为自治的一个州。
1860年,昆士兰州举行了第一届选举。1861年5月22日,昆士兰州的州议会正式开议,是澳大利亚工党最先上台执政的州。议员选举分有89个选区,共89位州议员
第30章契约劳工
河岸边大群人聚集,泾渭分明的划分成两方。
空间的空旷地带,匍匐卧倒着四个身染鲜血的男人,看身上装束便知道是华人淘金者,后脑袋上全都留着长长的辫子。
其中的三人已经没有了生息,都还剩下一个年轻男子在痛苦呻吟,他的一只胳膊软软耷拉着,身上染满血迹。
若李福寿在此,便能认出这个年轻男子是一同下船的刘栓。
那个豪言要在澳洲金矿场实现自己财富梦想的无畏青年,此刻就像惊恐过度的鹌鹑一样,看着眼前穷凶极恶的持枪白人脸上苍白,口中喃喃说道:
“都死了,都被你们杀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几个白人动作粗野的从死者身上搜出金砂,还有几个小指头大小的金疙瘩,仅这些就价值数十英镑,这让他们兴奋的开怀大笑起来。
围观的华人淘金者足有几百名,眼中有麻木,有迟疑,有畏惧,有怒火,唯独没有一个人敢于挺身而出。
三名骑在高大夸特马上的澳洲皇家骑警出现在山坡上,神情漠然的瞥了一眼,施施然继续前进,身影很快隐没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中。
只有施暴者猖獗的欢笑在空中回荡,金钱刺激他们头脑发热,一场更大规模的抢劫罪行即将发生。
“我的上帝,这里发生了什么?”
金矿场武装护卫队长史蒂夫-麦奎因带人赶了过来,远远的就看到“野狼”比尔肯将一把金光闪闪的东西塞进皮革马袋中,忍不住咒骂道;“你这头该死的野狼,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矿场上,那些骑警眼睛都瞎了吗?竟然对臭名昭著的银行抢劫惯犯置之不理,你们都该下地狱。”
“别冲动,伙计,我们可是守法公民。”
说话间,“野狼”比尔肯对着同伙使了个眼色,其他匪徒明智的停下手,死去的华工尸体衣服已经被剥下,发辫散开,衣袖和裤腰都被粗野的扯破了,就是为了寻找藏在身上的黄金。
“守法公民?”
史蒂夫-麦奎因忍不住嗤笑一声,并没有在意河岸边死相凄惨的华工,这种情形他看得多了,随手抛进帕尔默河就是了。
“据我所知;
澳洲9个自治领有8个都在悬赏通缉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犯下了22宗严重抢劫杀人罪,抢劫贵重的邮政包裹和银行,手段十分凶残,受害者不下于40人。
让我想想赏金有多少?
120英镑还是150英镑,反正不是一笔小钱,你是束手就擒还是准备反抗?”
史蒂夫-麦奎因双手距离大腿两侧的左轮枪不足一拳距离,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比尔肯,气氛因为双方的对峙迅速紧张起来,金矿场的武装护卫悄无声息的呈现包围阵型,他们人数占有优势。
“好了,别紧张伙计,你在这个鬼地方是为了钱,而我同样如此。”臭名昭著的银行大盗比尔肯不以为意的耸了下肩,脚步向对方走过去,嘴里面说道;“虽然以前做过些错事,但那都过去了,现在大家合伙压榨这些东方人,这可比抢银行赚的多,放下你的戒备,我们好好谈谈……”
“站住,比尔肯,我会忍不住拔枪射爆你的脑袋。”
“如您所愿,你这个脑袋里面长满肌肉疙瘩的蠢货,在这里一天就能赚到150英镑,现在别来烦我,你会得到你那一份。”
比尔肯停下了脚步,面对比他高近一个头的史蒂夫-麦奎因毫不胆怯,神情就像打发一条狗似的扔过来一个钱袋。
史蒂夫-麦奎因劈手接住,感觉手里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金光闪烁,里面有价值30英镑的金砂。
“哦……赞美耶稣,您真是一个慷慨的人。”
“现在滚吧!”
“尊敬的皮尔肯先生,那我们就不妨碍你重要的事情,好心提醒一句,约翰-丹尼斯少爷今天就在矿场里,如果能用刀解决的话,我想那是个更稳妥的方法。”
“嗯哼……史蒂夫-麦奎因,你是一条很有眼力劲儿的好狗,去乞求主人赏几根肉骨头,比如那个爱尔兰小娘们。”
“谢谢夸奖,希望你早日死在荒原上,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史蒂夫-麦奎因脸上的皱纹因为欢乐而舒展,垫了垫手上沉重的钱袋,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来得快,去得更快。
匪徒们转过脸来,贪婪的盯着大群的华工,看到的仿佛是一个个可以移动的金山。
一众华人……
丹尼斯金矿场的白人没有选择剪去发辫的华工下手,也没有选择胸口带着“洪门”字样的华工下手,更没有选择契约劳工下手,单单只找上一盘散沙的自由华工。
刚才被杀害的几人就是自由华工,他们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强大的跟脚,是最容易欺负的软弱群体。
十九世纪中期
国外淘金热兴起之后,先有北美圣弗朗西斯哥持续40多年的淘金热潮,被华工称之为旧金山。
中后期有澳洲持续十几年的淘金热,被华工称之为“新金山”。
晚清时期神州沿海省份生存日艰,人口和土地矛盾日益突出,民间为了用水用地大规模械斗,达到了死伤十几万人的惊人地步,地方官府为之束手无策。
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华人纷纷下南洋甚至跨越大洋到彼岸发展,只是为了谋求生存的希望。
与此同时
陕北地区“走西口”,邻近胶东地区的人们“闯关东”,就是在这个艰难的世道挣扎出一条生路。
契约华工和自由华工的分别,其实很简单。
来澳华工都会经历“契约华工”阶段,因为他们无法支付巨额远渡重洋船票,很多迫于生计的年轻男人,牙一咬便签了卖身契,就是两广地区俗称的“卖猪仔”。
这部分华工万里迢迢来到大洋彼岸,在金矿中勤恳劳作,用淘来的金沙清偿债务。
这样的叫做契约劳工,由金矿厂统一安排食宿,上工,所得收入用于清偿债务。
契约劳工淘出的金沙三分之二上交给矿场,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不属于自己,而是用于支付欠债,运气好的话,干不了几个月就能偿清所有债务,成为自由劳工。
澳洲有鉴于大量的华工涌来,引起人口严重失衡,陆续又出台限制华工入境的人头税,每个人需要缴纳10英镑,这极大的加重了淘金客的负担。
但只要淘金发财梦没有破灭,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华人远渡重洋而来。
成为自由劳工之后,在金矿场只需要交纳每个月四个先令的开矿税,剩下一切都是自己的。
契约劳工是属于金矿场的财产,不会允许白人淘金者触动自己的蛋糕,侥幸免遭祸害。
现在昆士兰州自由劳工有很大一部分加入了洪门,这是一个势力非常强大的帮会,白人淘金者知道惹不起,一般抢劫勒索会避开这部分人。
剩下一部分自由劳工,舍不得每个月缴纳两个先令,这一年下来就是两英镑之多,这部分人是被加害最严重的群体。
在金矿场辛苦工作几个月,刘栓运气很好的清偿债务,成为一名自由劳工。
发财梦想没有实现就破灭了,这对刘柱的打击极大,他呆呆的跌坐在河滩上,完全听不到耳边懦弱华工们的哭叫声和求饶声。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刘栓一直没有加入唐人街炙手可热的洪门,而是选择与一群同乡共进退,躺在地上的三名死者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人。
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傍晚的混乱一直在持续,属于洪门的华工们大多没有遭受到骚扰,他们默默的从备受欺凌的华人身边走过,脸上带着不忍之色。
这些华工有个共同点,就是胸口贴着烟盒那么大的一个布章,上面用汉语写着大大的“洪门”两个字儿,,下面一排小字是;青龙队之染分队员。
“阿虎哥,咱们真的见死不救吗?”
“我们手无寸铁怎么救?”
闻言霍然回首的这名大汉,胸口佩戴青龙队副长标记,年龄约莫30岁左右,长得膀大腰圆,神情彪悍,他就是被称为阿虎哥的李黑虎。
大哥李白虎,二弟李黑虎都在澳洲求活,他们是在上一次维多利亚金矿热潮时来的,距今已十余年了。
因为兄弟两人武力值出众,为人公道讲义气,所以被一众人等推举为青龙队大队长和队副。
劳工被这一句反问将住了,脸憋得通红说道;“咱们洪门兄弟遇见落难之人,有援手之义啊!”
“哦,你在礼堂怎么学的山门规矩,任何一位同门兄弟落难我们都有援手之义,这里面可不包括其他人。”刘黑虎随口训斥了一句,神色郑重的双手抱拳向天,说道;“山主曾有言;
一条红河从中过,两岸青山尽妖娆。
兄弟情义满天下,不渡关山无缘人。
只要我红河山兄弟齐心,鬼佬就不敢欺负我们,别人闲事可管不着。
洪门香堂就开在唐人街上,这些受别人欺负的同袍抬脚就可以进去,相信不会受到刁难。”
说到这里,李黑虎的声音不由大了起来,对周围的一众洪门兄弟交代道;“我警告你们不要给本门惹事,主动犯上去坏了规矩,哪怕最后从白人那里捞出来也要接受刑堂严惩,洪门律例森严,这一点不需要我提醒你们,不听号令擅动者,轻则打围棍,重则三刀六洞直至沉海,天王老子也讲不得情面。”
“虎哥放心,我们可不敢。”
“那种莽汉不用管它,任其自生自灭好了,我们还落个清静。”
“就是,咱们都是守规矩的人。”
这里的喧哗声引起了白人的注意,站在大石头上,正督促手下搜检华人劳工的“野狼”比尔肯眼睛危险的一眯,抬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大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