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又来了
返程的伯爵车队很快便离开了,车队在大船区码头乘上渡轮,由“红雀“”号军舰护航直抵南岸客运码头,从码头专门通道离开返回红堡,结束今天的视察行程。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完全是从安保角度考虑。
经历了“胜利大铁塔刺杀案”后,红堡安保专家制定了“行程不走回头路”的原则,保卫工作做得更加细致深入,务求令潜在之敌无机可趁,为此当真是绞尽脑汁,成效非常显著。
近些年来,南方白佬从未放弃刺杀华人领袖的企图,政情处联手治安处便破获了十几宗,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于“胜利大铁塔刺杀案”这样的恶性案件,将绝大部多数的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防谍反刺杀工作做得相当出色。
陆军参谋总长康拉德-阿登纳少将没有随同一起返回,在送走了伯爵大人车队之后,他走向了自己的座车,对着身边的秘书参谋官吩咐道;“你不用跟着了,在这里与蔚蓝色武器公司协调一下,腾出一个单独隐秘的院子,准备做秘密研究之用。”
“遵命,总长阁下,请问是否要准备大一点的单独院子。”
“当然是越大越好,快去办吧。”
“是,立刻就办。”秘书参谋官立正行了个军礼,转身就去安排了。
出于保密的因素,康拉德-阿登纳少将是准备把履带拖拉机研发项目整体搬迁到蔚蓝色武器公司来。
这里原本就是涉密企业,警戒森严,也是安全处重点防范企业,保密措施做的当真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康拉德-阿登纳少将坐上轿车,直接吩咐道;“走吧,去东方红农业机械厂。”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到这种神奇的履带式拖拉机,重要性压倒了一切。
东方红农业机械厂
这里是位于城郊的一处偏僻院落,周边是大片大片的农田菜地,刚刚立起来显眼的界桩,表示这片已经成为私人土地,准备在此兴建大规模的工厂。
自从研发工作取得实质性突破,建成两台实验样车之后,东方红农业机械厂最大的股东,也是项目发起人赵启山压根儿也不含糊,直接斥巨资在城郊购买了大片土地,准备兴建工厂。
现在地皮刚刚买下来,还没有建设厂房,仅仅在厂区的一隅造了个小院子,用于履带式拖拉机设计团队日常使用。
今天,在技术实验组的工作人员刚刚回到小院子不久,大队身穿青年装的精悍男人便封锁了周边地区,簇拥着一位面白无须的儒雅中年人走了进来,和颜悦色的自我介绍道;
“请问是何教授吗,我是来自红堡的工作人员,姓李名思义,今后大家在一起生活工作,请多多关照。”
何祖光这个研究团队也就是个草台班子,全家起来拢共不过十来个人,去掉专职厨子和看大门的老大哥,基本上每个人都身兼多职。
何祖光本人是东方红农业机械厂股东之一,董事,总工程师兼导师,项目策划人及科研攻关带头人,平常还负责饲养院子里的两条狗,每天早晨起床的敲钟人兼厨子的副手,打饭的时候会帮帮忙。
卞春松这些学生是科技攻关团队的一员,科研助手,拖拉机手兼试验数据采集员,修理工,没事的时候到厨房帮忙,杀羊,剥皮什么都干,基本上算是万金油,哪儿都能抹一些。
所以当李思义神情和蔼的走进来时,何祖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回答道;“惭愧,教授不敢当,何某仅仅是一介学者罢了,私下里捣鼓一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让李先生见笑了。”
“何教授太客气了,我说你是教授,你肯定就是教授。”
“呃……咳咳咳……此话怎讲?”何祖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整懵了,忍不住干咳几声问道。
李思义脸上的和蔼笑容不变,轻声说道;“何兄,借一步单独说话。”
片刻之后
何祖光两个脚轻飘飘的踩着云彩出来了,脸上闪烁着异样的兴奋光芒,用有些变调的声音对学生吩咐道;“那个……啥,咱们今后全都要听李先生吩咐,包括我在内哈,李先生就是咱们这个项目的主导者,他说什么就什么……”
“老师,那赵老板呢?”卞春松底气不足的问道。
“啥赵老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今后咱们这个项目包括我在内,全都得听李先生的安排,还有一个喜讯要告诉大家,我刚刚接到了红河谷大学机械工程系的高薪聘请,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教授了。”
说到这里
何祖光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搞科学研究离不开“名利”二字。
文人耻于言利而好名,这几乎是华人学者的通病,如今的红河谷大学作为澳洲最顶级的高等学府,在国际上也是名声鹊起,能够排到前15位的著名学府。
这样的大学发出教授级的聘任,那是对自己科研水平的高度肯定啊!
这也难怪何祖光一反平日里的矜持神情,说话时眉眼间都带着笑意,走路时那种两腿踩着云端的样子,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那种巨大的喜悦无以言喻。
好在卞春松等人也不傻,多少大致明白了……现在的研究项目被贵人看上了,以后前途无量。
半晌之后
两辆黑色的皇冠牌轿车悄然开进了东方红农业机械公司研究所的院子里,从上面下来一位两鬓斑白的德国佬,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问道;“何教授在吗,我想和他单独谈一谈。”
呃……又来了。
不知道咋回事儿,在场的众人心中齐刷刷地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来人乘坐尊贵的黑色皇冠牌轿车,肩膀上金色的将军徽章已经说明了一切,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何祖光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抚胸致意说道;“尊敬的将军阁下,在下何祖光,忝为项目研发组负责人,愿意为您效劳。”
“哦……呵呵,好啊!”康拉德-阿登纳的目光已经越过了眼前这位神情恭谨的学者,看向了院子里面停放着的两台钢铁机械造物,眼中流露出极其火热的光芒。
他从军事的角度去看,这两台敦实的钢铁机械造物完全能够抗击枪弹的直射,若是能够凭借自身动力开动起来,将具有巨大的军事潜力。
一言以蔽之,这就是背负着重甲的钢铁骑士啊!
第605章天字一号项目
幸福来的是如此之快,烦恼也随之而来。
康拉德-阿登纳少将和随之赶来的一大堆专家测试了拖拉机,在欢欣之余,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何祖光主持研究的履带式拖拉机目前只是实验样机状态,但充分证明了该机械可行性,履带,先导轮,负重轮,大梁,减震器的总体布局也不错,能够被称作是创意十足的新设计,这是令人可喜之处。
可问题也是一大堆,首先就是2.0动力的柴油机太小了,这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
这种轻型履带式拖拉机确实能够负重,但是负重能力很有限,最多装个薄薄的铁壳子,再加上一挺重机枪和二人枪组,这样的重量几乎就是极限了。
由于原始设计的原因,履带式拖拉机的空间非常狭小,重机枪组乘员必须得坐在发动机上面战斗,这就要求必须加上一层隔层,重新设计发动机降温措施,否则乘员的屁股都要烫熟了。
毕竟原始设计是一台农用履带拖拉机,而不是一辆载人轻型坦克,所以无法责怪何祖光考虑不周全,这是胎里带的毛病。
2.0的柴油动力太弱,若装上个大铁铲子变身为推土机,再装上钢质护甲,估计路障没有铲平自己就先累趴下了,根本达不到伯爵大人和军方所期望的那样强悍性能。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增强动力,采用成熟的3.5升柴油发动机作为主动力,甚至于正在实验室中进行可靠性验证的4.2升大马力柴油机,那么整个拖拉机的大梁结构就要推倒重新设计,紧随而来的一系列行走机构全要重新设计,钢质履带也同样如此。
康拉德-阿登纳少将与一大群专家蹲在一起,围绕着拖拉机样机兴致盎然的讨论,何祖光不停的解答问题,生生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现场技术研讨会。
“何教授,这种A型和B型履带哪一种更耐用一些?”
“根据目前野外试验的情况来看,B型履带在承力和动力传输上表现比较好一些,钢质履带销基本上能够坚持12~15公里不断裂,A型履带表现稍差一些,野外试验基本上撑不过8公里。”
“嗯……这样看来,在B型履带设计上做进一步改进潜力较大,钢质履带销可以在改进设计中做得更粗些,采用优质的炮钢制造,物理韧性和强度都要高上一大截,双管齐下的策略应该能够解决耐久性的问题,理论上跑个几百公里应该没问题。”
“弗格森教授的意见很中肯,我觉得能行。”
“诸位同仁,你们考虑过实际应用中的粗暴驾驶问题了吗?这要求我们在设计中留出足够的亢余度。”
“亢余度代表着机械死重增加,必须在减重和亢余度中找到平衡,我觉得在大梁中采用工字梁和加强筋较好,负重轮也有降低重量的余地,并不是铁坨坨才结实,巧妙的设计可以达到同样的强度。”
“有道理,履带上的重量恐怕很难省得下来,搞不好还要增加,那就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
“2.0的柴油动力太小了,螺丝壳里做道场啊!”
“确实如此,用4.2升的当然最好了,问题是恐怕赶不及呀!”
“各位教授先生,我代表军方表个态,这个2.0升是我们需要的,4.2升也是我们需要的,两个项目可以同时进行,研发资金和技术力量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是时间,还有必须要达到军方所需要的耐久性,能够凭借自身动力跑上1000公里,这是最关键的指标。”
“总长阁下,您这个要求可不低呀,2.0升的履带拖拉机有可能达到这样的要求,毕竟自身重量比较轻,各方面要求也低一些,4.2升的估计就危险了,对材料强度的要求很高,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出来。”
“确实如此,材料强度是个大问题。”
“附议,设计上的问题好解决,关键是金属材料性能达不到如此高要求,区区钢质履带销用高标准的炮钢制作还可以,若是整个拖拉机大梁都用炮钢制作,再加上这么重的履带,那成本可就高上天了。”
“我觉得……可以先制作几辆样车,进行对比试验,能用一般钢材制作就用一般的钢材,关键的承力结构可以用炮钢附件加强,这样的成本就要降低不少。”
“诸位,我觉得悬挂结构有进一步改进的余地,合理的设计能够让耐久性更强,这一点不能忽视。”
……
一群高水平专家教授议论的火热,卞春松,李忠与吴保利三个人围在外面听得津津有味,这种思想碰撞的火花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无比珍贵的学习机会,求都求不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专家们点起灯来继续讨论。
这时候
一名扛着上尉肩章的军官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蹲在人丛中的康拉德-阿登纳少将,连忙走过去俯下身来亲身汇报;“将军阁下,负责安保的军队和搬家的拖拉机都到了,您看……”
“哦,那就准备搬家吧。”康拉德阿登纳少将闻言站了起来,忽然感觉到脑袋里一阵强烈的眩晕,略有些肥胖的身躯直接就翻倒了。
原来他蹲的时间太久了,猛得站起来大脑缺氧。
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幸亏旁边的军官和卞春松反应极快的托住了他。
他们把将军扶到一边坐下,缓了片刻后方才感觉好些。
“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我跟随伯爵大人前往袋狼岩地剿匪,骑着马到处东奔西跑,每天只睡个两三小时就够了,现在不行喽。”康拉德-阿登纳神情唏嘘的说着,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卞春松松的肩头,和蔼的问道;“谢谢你,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将军阁下,在下卞春松,是何教授的学生。”
“好,你们这些年轻的科技人员朝气蓬勃,是澳洲未来希望所在,今后有没有什么理想啊?”
将军的话一下子击中了卞春松内心,他一直就盼望着成为一名军官,何忠与保利仔同样有这样的梦想,以前总觉得遥不可及,可现在伸手扶了一下将军,实现梦想的契机竟然神奇的降临。
在澳洲本土,军人的地位是极高的。
卞春松眼神火热的看了一下同伴,见他们的眼中同样露出热切神情,于是便不再犹豫,神情真挚的单膝跪地言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从小就有一个从军的梦想,可是限于本地学子的身份无法达成,我的两个同伴也都同样如此,希望能够为这片我们热爱的土地贡献一切力量。”
“哦……这个志向很好。”康拉德-阿登纳仅略一沉吟,便神情嘉许的点了点头。
若是平日里
卞春松的请求显得冒昧了,进入军队吃皇粮哪有那么容易?顺杆子往上爬也没有这样唐突的,很大可能被断然拒绝。
但考虑到履带式拖拉机项目的重要性,是伯爵大人最为看重的天字一号项目,事情就容易的多了,那真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一路全是绿灯。
虽然将军没有当场答应下来,但是这个态度已经让卞春松喜不自胜,卞春松殷勤的双手将他搀扶起来。
夜色中,明亮的油灯将周边照的一片通亮。
康拉德-阿登纳恢复了沉稳的气度,他看了看夜色中的大队人马和拖拉机后,大手一挥吩咐道;“现在就动手连夜搬家,明天就开始正式研究攻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全力加快进度,尽快拿出令军方满意的产品,现在开始搬家……”
一声令下
众人齐动手,很快就将这里的所有杂物什搬上了拖拉机,然后浩浩荡荡的向着蔚蓝色武器公司方向行去,身影淹没在夜色中。
红堡
海军方面的两大巨头耿宝贵少将与何方少将联袂而至,再次将修改过的“擎天计划”递了上来,想法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所有的海军将领而言,强大的蒸汽铁甲战列舰都是心中永远的终极梦想,没有之一。
当前澳洲南北方的关系剑拔弩张,一场大规模的内战似乎不可避免,现在就差一个火星子点燃这个炸药桶,随之而来的便是山河变色……
如此重大的历史时期,海军方面可不想缺席。
所以此次海军两大巨头联袂而来,一来是请战,第二则是重提“擎天计划”。
尤其是何方少将匆匆结束了欧洲之行,为的就是不缺席这一次澳洲南北统一之战,这有可能是本世纪结束以前最后一次建功立业的宝贵机会,也有可能是伯爵大人登上王座之战,重要性无与伦比。
“胡闹,净瞎胡闹。”李福寿看也不看的将“擎天计划”甩在桌上,大步走到两名海军将领身前,他的高大身躯带着无以言喻的强烈压迫感,用手指着两名将领鼻子斥责道;“闲的没事干了是吗,啥都要插一脚?我看全都是昏了头了,你们自己说说……是能够把军舰开到陆地上作战,还是准备在海洋中对抗大英帝国的无敌舰队?这时候提什么擎天计划……脑袋都秀逗了吗?净给我乱弹琴。”
第606章定计
李福寿的雷霆怒火不是没有缘由的,这一场酝酿中的南北统一战争没有海军的位置,海军的主要任务是避战保舰,防止英国舰队关键时刻反咬一口,那将是无法承受之重。
他清楚的知道;
不管是现在还是50年后,没有任何国家海军力量能够在海洋上与英国皇家舰队抗衡,法国人做不到,德国人做不到,美国人同样做不到,更别提嫩芽才露尖尖角的澳洲海岸警备队。
没有装备343毫米大炮筒子的头等铁甲战列舰,就不能妄称世界一流海军。
即便装备了头等铁甲战列舰,依然得向世界海洋霸主保持必要的尊重和谦逊,这是实力使然。
大英帝国皇家海军驻印度加尔各达第三战列舰队中,装备了多达9艘主力铁甲战列舰,虽然有许多是落后于时代的老型号,属于船腰炮房战列舰,但是舰龄并不长,服役普遍在十几年左右。
落后战舰只是源于当今世界工业革命下科技发展太快,各种造舰新理念新技术层出不穷。
很多海军强国新建造的一级铁甲战列舰中,首舰尚属先进,几年后下船台的尾舰便已经跟不上最新潮流了,发展就是这么快,这么让人眼花缭乱。
题外话少述
当皇家海军铁甲战列舰队高大的钢铁三角桅杆出现在海面上,巨大烟囱排出的黑烟遮天蔽日,黑洞洞的炮口泛着让人颤栗的冰冷光泽,纵然是最狂妄的对手也得表示臣服。
李福寿从来没有狂妄到与英国皇家海军对抗,要知道在澳洲存在一支皇家海军南太平洋特遣舰队,母港就在悉尼和墨尔本,虽然只有区区几艘老旧型号的巡洋舰,但是他们的身后站着强大到令人颤栗的皇家海军。
任何的冒犯行为,都将会被视为挑衅大英帝国的威严。
任何的擦枪走火,都会导致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
红堡组织的任何海上行动,最南端只能抵达北仑港,这是红堡与伦敦一种无形的默契。
这种无形的默契,任职海军部政务次官的菲利浦-霍华德海军中将为此出力不少,再往南就必须得到英国南太平洋特遣舰队的准许,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别问为什么,不是所有的英国海军高层都对北方华人移民势力表示善意,他们更愿意助南方白佬一臂之力,给北方华人势力找点麻烦,毕竟他们有着同样的肤色和宗教信仰,这一点无可改变。
“伯爵大人,请暂熄雷霆之怒,在这场决定千百万华人命运的统一战争中,我等海军将士只能做壁上观,真的心有不甘。”耿宝贵额头上的冷汗密密匝匝的冒出来,脸色就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哼,不知所谓。”李福寿重重的冷哼一声,又将严厉的目光看向何方少将,隐含着怒意问道;“还有你呢……又有什么理由?”
何方少将脸色一白,他真的没有想到此事招致伯爵大人如此的怒火,如今伯爵大人威严日重,纵然自持为心腹爱将,冷下脸他也大感吃不消。
“卑职知错了,请伯爵大人责罚。”
“错那儿啦?”
“余身为海军高级将领,不该被眼前利益所蒙蔽,贸然请战举动有失孟浪,此举会将海军将士置于危险境地,辜负了伯爵大人重托,请伯爵大人重重责罚。”
“哼……该罚的你也跑不掉。”
李福寿背着双手在书房里走了两圈,回头撇了一下这两位海军将领,见他们都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低头耷耳,心中的火气不由得消了一些。
愿望是好的,但是这种行为不能纵容。
于是他沉声说道;“你们两个回去深刻反省,各罚俸半年,何方既然回来了也不要到处瞎跑,待在海军参谋部里好好的制定一些防御计划,我给你们海军增添的要塞大炮就是为了避战保舰,英国佬下手黑着呢,任何时候都不能稍许大意,我们可输不起。”
“谨遵伯爵大人命令,卑职一定深刻反省。”
“何方惭愧无地,回去一定深刻反省。”
“去吧,回去好好培养海军人才方是正理,这个“擎天计划”也不要再拿来了,受当今世界大环境所限,蒸汽铁甲战列舰太显眼了,我们的海军舰队还要蛰伏一段时间,别让欧洲强国盯上我们。”李福寿挥了挥手,打发他们离开。
看着两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巡洋舰计划作为海军建设的中坚力量,倒是可以考虑,但是必须拿出可靠的方案,一定要有前瞻性。”
这句话说出后,耿宝贵与何方二人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连忙抱拳作揖道;“多谢伯爵大人垂怜,我等明白了。”
“去吧去吧,别给我添乱就行了。”李福寿挥了挥手,一脸嫌弃的样子,打发他们两个离开了。
青铜饕餮香炉里轻烟缭绕,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李福寿点起一根雪茄烟,举步走到窗前向外眺望,浓烈香醇的雪茄烟雾将他的身影包裹,头脑中的思绪也活跃不少。
从这里看去
恢弘壮丽的红河谷市就像一副美丽的画卷,远远地延伸到天际尽头,远处的布里斯班河若隐若现,再远处的北岸河滨高楼大厦就看不清楚了。
此情此景让人心胸开阔,豪情顿生。
李福寿贪婪的看着他亲手缔造的这一切,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再稳住,千万不能浪。
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在原来历史轨迹中并没有发生过,亦无从借鉴。
在19世纪末的今天
历史的大潮滚滚而来,若想把握住人类历史版图改变的最后契机,有时候必须得冒巨大的风险,尝试着做出改变。
谦卑不代表着永远和平,猥琐发育到了一定阶段必须雄起。
想到区区五六十万人的布尔人都敢于反抗大英帝国,如今红堡麾下拥有2000万民众,众志成城,万众一心,还有一支战力不俗的海军舰队,这一切都给了李福寿掀桌子的充足底气。
南方的问题必须解决,不能再拖了。
李福寿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他知道扶桑国“明治维新”的改革成果正在渐渐显露,给这个古老的岛国注入勃勃生机,扶桑正走在快速崛起的道路上。
北方沙俄帝国欲壑难填,在欧洲西进战略屡次遭遇到英国,法国联手奥斯曼帝国的重挫之后,俄国毛熊的目光盯上了孱弱的清帝国,正在打着东三省的坏主意。
美国人宣传着光荣孤独的论调着力于发展国内经济,在南北战争的巨大疮痛弥合之后,不甘寂寞的花旗国把主意打到了中美洲的西班牙人殖民地身上,古巴,波多黎各甚至菲律宾都是他们的目标。
法国人在中南半岛大力扩张,野心勃勃的意图打造一个法国版的“印度支那”,甚至德国人也来到了远东地区,向清帝国提出了租借胶东半岛港口的过分条件。
英国人依然专注巩固在印度次大陆的全面殖民存在,尊贵的维多利亚女王兼任印度女皇,这颗王冠上耀眼的明珠牵扯了英国人太多的精力,对其他地区无暇他顾。
看一看就知道了
自18世纪60年代之后,英国先后发起了对缅甸和阿富汗的征服战争,通过第2次英缅战争和第2次英阿战争,巩固了英国人在上述地区的殖民统治,将这两个古老王国纳入保护国范围。
其战略目的,就是保护印度次大陆殖民地侧翼的安全。
在东方阻止法国殖民者的不断渗透,以英属缅甸地区为界,将法国势力屏蔽在中南半岛中部地区,无法向西渗透。
在印度西侧占领阿富汗王国,遏制沙俄帝国南下的战略企图,树立起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阻止贪婪的沙俄毛熊进军温暖太平洋的企图,同时防止沙俄的影响力侵入印度次大陆。
环顾周边
平静中潜藏着一股股暗流,杀机隐藏在风轻云淡中,有的民族在奋起,而有的民族却在沉睡……
念及此处,李福寿微微一叹,更加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若想达到东方不亮西方亮的战略企图,南方分裂洲就是一个必然要逾越的巨大障碍。
非如此,不可能破茧成蝶。
“那就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吧!”他喃喃自语道,看向远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你的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
被历史的浪潮裹挟着滚滚前进,李福寿深切的感受到自己身负改变民族命运的重责,也许这就是重生的真正意义所在。
想通了这些,他脚步轻松的转身走了回来,看见办公桌上厚厚的“擎天计划”,李福寿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现在的铁甲战列舰计划尚不成熟,尚需等待科技的发展,这些很快就会被历史所抛弃的昂贵玩意儿,谁愿意去造谁去造,反正澳洲不花这个冤枉钱。
多建造一些巡洋舰他不香吗?
相比较堆砌尖端科技和昂贵资金的铁甲战列舰,巡洋舰的技术水平要略逊一筹,也没有那么容易过时,现在建造一些足够服役三四十年,势必相当划算的投资。
澳洲及海外省广阔的海疆决定了海军必须要有一定的舰队规模,这其中以大量的驱逐舰和轻巡洋舰为主,至于关系到决战决胜的战列舰和重巡洋舰,可以等一等,暂时不急。
第607章悉尼暴乱
二个多月后
1890年6月26日
悉尼,州长办公室
州长克伦威尔爵士坐在椅子上,手拿着电话听筒正在通话,神情焦虑的猛吸香烟,把房间里面搞得一片乌烟瘴气。
“……上帝啊……你能够相信吗,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形势正在急剧恶化,我的命令甚至传达不到三个街区之外,摩根那个阴险的老家伙煽动起狂热的白人极端情绪,组织起大量的武装市民与州政府对抗,一切都糟糕透了。”
“不,我没有办法,现在甚至连皇家警察都躲了起来,事实上我无人可用……”
“亲爱的辛先生,我请求你妥善安置我的家眷,嗯……嗯……我可能是第1个被暴动市民赶下台的州长,这简直是世界末日。”
“谢谢,非常感谢,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家人,不希望发生她们任何意外……”
州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办公室主任切尼神情惊徨的走了进来喊道;“州长先生,有数千名武装市民正在涌向这里,沿途到处在打砸抢,甚至开枪杀人,他们已经到达附近的街区,情况已经彻底失控了……”
“哦卖嘎……”
州长克伦威尔震惊的站起身来,丢下手上的话筒转身跑去窗口,从这里能够看到黑压压的白人武装市民正在涌来,他们高声咒骂着打砸街边的商铺,洗劫能够看到的一切。
有几名华裔商人被当街拖了出来打的头破血流,然后残忍的射杀在街道上,血腥刺激的暴徒哈哈大笑,猖狂的对天鸣枪庆贺。
“啪”的一声
一发流弹击中窗户边的岩石上,打的石屑迸溅,窗户玻璃上立马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吓得州长克伦威尔一缩脖子掉头就跑;“快,快离开这里,这伙人全疯了。”
州自治公署大楼里到处都是凌乱的纸张,还有到处奔逃的工作人员,一名女士跌倒在走廊里,几个男人慌张的从她的身上跨过,没人想到要搀扶一把。
克伦威尔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将女士扶了起来问道;“你还能自己走吗,克里斯蒂小姐?”
“哦……上帝呀,谢谢你州长先生,我想应该可以。”
“那就快离开这里。”
克伦威尔匆匆的吩咐了一句,便带着切尼快步的走下楼梯,他们刚刚走到一楼大堂,就看见门外“啪啪啪”的响起了十几声清脆枪响,方才跑到外面的几名工作人员身上绽放出血花,一头扑倒在地死去。
“哦……天啊,我们赶紧从后门离开。”
两人压低了帽子,衣领高高的竖起来遮挡面庞,快步的向后面出口行去……
新南威尔士州自治公署门口一片混乱,街道上到处都是血迹,疯狂的暴徒对自治公署里逃出来的工作人员悍然开枪,不管是华人还是白人通通击毙,这明显是有组织的屠杀。
尤其是旁边的州议会建筑,暴徒们几乎见人就杀,很多自由民主党籍议员惨遭毒手,伏尸遍地。
幸运的是由于悉尼治安恶化,绝大多数的华人致公党议员并没有在州议会大楼,因此逃过了一劫。。
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克伦威尔与切尼两人埋头疾走,他们能够听到周围街巷中不断传来的枪声与惨叫声,这更加剧了两人的恐惧情绪,脚步差不多就快跑起来了。
这时候,在巷口忽然出现了10多名荷枪实弹的暴徒,为首的男人脸上带着戏虐的残忍笑容说道;“哦哦哦……让我猜猜英明神武的州长先生要到哪里去?现在可不是下午茶时间,难道是去赴秘密约会,因为某个美丽漂亮的孤独女人在等着你?我猜那一定是个黄种女人,嘿嘿嘿嘿……”
暴徒的出现,让克伦威尔州长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他神情惊恐的向后看了看,身后的小巷也被涌来的暴徒堵住了,他们插翅难逃。
克伦威尔面色惨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切尼,从切尼的眼中同样看出绝望的神色,然后克伦威尔转过头去,坦然的对步步逼近的暴徒说道;“我是民选州长,凭借大英帝国神圣女王陛下赋予我的天然使命和民众支持,践行平等友爱的牧民政策,致力于各民族融合,共享自由的这片天地,我深信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华人和白人都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啪啪啪……啪啪……”
他的话未说完,为首的白人暴徒便拔枪怒射,将子弹全都倾泻在克伦威尔的身上,在他身上凿出一个个血洞,其他的白人暴徒也纷纷拔枪射击,将克伦威尔与切尼两人打成了马蜂窝。
“呸,低贱的爱尔兰猪啰,下地狱去吧!”
为首的白人暴徒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抬起头来,原本遮挡脸庞的宽檐牛仔帽下,一双残忍的浅蓝色眼眸露出凶光,乱蓬蓬的胡须更显得野蛮粗鲁,额头上一道深深的疤痕令人印象深刻。
“走吧伙计们,现在是我们的狂欢时刻,让我们去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先生一个个拖出来绞死,他们是卑鄙的背叛者,隐藏在我们躯体里的蛀虫。”
“头儿说的对,让我们去宰了他们。”
“哈哈哈……我喜欢听到这些背叛者的惨叫声,就像美妙的音乐一样。”
“哟嚯……那还等什么,狂欢起来吧!”
在这一天
悉尼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陷入暴乱的肆虐之中,城市街道上燃烧起一股股黑烟,白人暴徒在狂欢中露出狰狞的面目,街道上不时的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迹殷然。
这其中有华人也有白人,他们都是暴乱的受害者。
暴徒们狞笑着冲入一座座宅院,大肆抢劫,凌辱妇女,枪杀同城华人的温和派人士,残害同情华人的自由民主党成员,所作所为残暴的令人发指,生生将这座美丽海滨城市变成地狱。
在城郊,有大量荷枪实弹的白人牛仔涌入市区,更加剧了这样的混乱局面。
北仑市
站在高耸的楼房顶层阳台上,隔着蔚蓝色的海湾遥看悉尼市区,能够清晰的看见城市建筑中大股的黑烟升起,城市街道上冒着一团团火光,暴徒们挥舞着刀枪招摇而过,一片混乱景象。
辛长君神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切,渭然长叹一声说道;“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不管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社会动荡受苦的还是普罗大众。”
“司长阁下,这次幸亏政勤处的情报及时,我们才可以将大量人员从悉尼撤出来,真是万幸啊!”北仑市长张立神情唏嘘不已,对旁边的政情处长戴英才恭手作揖,郑重的说道;“多谢戴处长及时告警,要不然这次暴乱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这份重要的情报救了无数人,我谨代表这些幸存者致以诚挚感谢。”
“张市长客气了,这原本就是我政情处分内之事,这么多年的辛苦布局总算开花结果,幸甚,幸甚。”戴英才谦逊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傲气。
他确实有资本感到自豪,这一次漂亮的撤离行动令南方白佬重拳打了个空,当真是活人无数,现在只有乱杀一通发泄怒气。
至于依然滞留在悉尼城内的华人,大多是舍不得半辈子经营下来的财产,心存侥幸之念,结果落得个尸横街头,死于非命。
混乱的暴徒毕竟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在这场惨绝人寰的混乱中,还有很多无辜白人因此家破人亡,遭受池鱼之灾。
“那样子,这种混乱的局面还要持续一些日子,悉尼这座城市当真是多灾多难。”辛长君轻叹一声,问道;“戴处长,到目前为止,有多少白人牛仔进入城内?”
戴英才回答道;“粗略统计已经不下于27000余人,在更远的地方,依然有大量的白人牛仔成群结队的赶来,数量远超前者,这是一次有组织的大规模行动,皇家牧场主协会深度参与其中,这其中,前任州长本次蒂文斯发挥了重要作用,还有摩根-麦克劳瑞那个老东西,他们意图通过大规模的暴乱彻底摧毁民选州政府,现在正是悉尼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我们此刻趁虚而入,将所有的暴徒摧枯拉朽一般的扫灭……”
“不,不可以。”辛长君摇头断然拒绝了,面对身后几道诧异的目光,他缓缓解释道;
“从政治上来说,这是不可行的。
新南威尔士州与昆士兰州是各自独立的自治州,虽然联合成为一个澳洲自治领,但是各自都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和单独立法权。
这就像住在一栋楼里的几家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各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大家地位平等,互不统属,仅仅是明面上住在一个单元楼,实际上没有任何约束力。
若是其中一家人因为家庭矛盾打架,作为邻居总不能踹开门进去把他们都杀了,可没这么做事的。
贸然下手,会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吃相太难看了。
正确的做法是等待事情发酵,将这家男人的家暴行为公之于众,引来国际上的一致谴责,甚至房东大人(英国)的主动出面干预,这都是我们可以接受的方案,从而占据道义的制高点。
要知道时间的优势在我们这一边,我们并不着急。”
“司长大人,若是英国人不闻不问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受限于当今时代信息传递的方式落后,等到相关消息传递到世界各地,伦敦那些官老爷反应过来,最少也是大半个月后的事儿了,”辛长君语气停顿了下,眼睛眯虚起来看向悉尼电报局的方向,那里的一团浓烈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升腾起大团黑烟。
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神色,继续说道;“按照伦敦那些官老爷的尿性,肯定会派人前来调查,这一来一去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而悉尼的这帮人可等不了那么久,要知道暴乱导致社会活动遭受很大打击,暴徒们不事生产,在我们对其进行全面经济封锁之后,势必要狗急跳墙……”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红堡奉行不开第一枪的原则,但是你如果打过来……那可就别怪我还手了,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这番应对,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无可指摘。
至于说面对动员完成的敌人,在战争中要付出更多血的代价,那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在这个欧洲白人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强权时代,红堡前行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真可谓处心积虑啊!
张立看着远方备受暴徒蹂躏的悉尼市区心痛不已,作为亲手建设起北仑市的第一任市长,他的梦想就是建设海湾大桥,将这两座海滨城市紧密连接在一起,强强联合将会爆发出巨大活力,未来的增长潜力绝不逊色于松江市,直追布里斯班。
在近10年的二任市长任期里,张立曾经无数次的前往悉尼,他熟悉这座美丽海滨城市的每一个街道,在这里也拥有很多白人同情者和支持者,有很多的白人朋友。
可如今……
仅仅隔着一条蔚蓝色海湾,便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张立知道;
昨天夜里从悉尼开往北仑的数十条渡轮上,连夜撤离了数千名华人,可没有人通知那些被暴徒残害的民主自由党人,他们成为了事件中的弃子。
政情处方面的理由也很充分;防范消息走漏,令大撤退行动功败垂成,
可……你最少也要通知州长克伦威尔躲过这一劫啊!
也许,他就是那个分量最重的牺牲品吧!
“司长阁下,各地的民兵师全都已经整编完毕,目前正以营连级为单位分别驻训,您看是否可以发出红色通令,请求陆军参谋本部完成民兵师整编制合体,以应对南方可能的大规模侵犯。”
辛长君神情郑重的点点头说道;“可以,以政务司名义发出红色通令,并呈报伯爵大人,请求即刻转入战时体制,对澳洲本土及海外省做进一步战争动员,这场战争看来是避免不了了。”
“明白了,我们这就去办理。”手下人匆匆离开。
辛长君眼神复杂的看了一下众人,有的人神情跃跃欲试,有的人难掩心痛,有的人眼神火热,各人神情不一,耳边隐隐传来恸哭之声。
发生在悉尼海湾的这一幕惨剧,仅仅隔着一条狭窄海峡的北仑市无数人都可以看见,那种难以言喻的悲愤之情汇集成滔滔洪流,简直要冲破天际。
唉,多事之秋啊!
第608章态度暧昧
发生在悉尼的民间暴动持续了几天时间,随后由新南威尔士州英国皇家金矿场主协会,皇家牧场主协会,皇家羊毛商人从业者协会等十多个白人右翼民间组织出面,组建了“新南威尔士州紧急状态委员会”,对外宣称恢复法治与秩序,恢复民生。
但是从紧急委员会组成人员就可以看出,这完全是白人右翼保守势力的大本营,一个篡权上位的非民选组织,根本不具备法理上治理新南威尔士州的基础。
紧急状态委员会主席由摩根-麦克劳瑞出任,副主席包括前任州长斯蒂文斯,前任议长亨利,保守派重量级人物麦凯兰与麦金尼斯-彼得斯,全都是右翼保守派大人物。
暴动事变发生后,维多利亚州和塔斯马尼亚州在第一时间内表态;
率先承认并欢迎看到新南威尔士州出现秩序的曙光,对恢复该州平稳局势深具信心,对具有领导能力和广泛影响力的前政治人物出任紧急状态委员会重要职务表示欢迎,并愿意与其一道,致力于在新南威尔士州恢复法律秩序云云。
随后不久
昆士兰州,西澳州和南澳州对此先后表态;
对发生在悉尼的严重暴乱事件予以强烈谴责,对受害者致以沉痛哀悼,呼吁尽最大努力恢复法律和秩序,将施暴者绳之以法,呼吁建立澳洲联合法庭,体现法律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彻查此一事件中的幕后黑手,所有双手沾染人民鲜血的罪犯都应该受到严厉惩治。
抱着谨慎乐观的态度,希望幸存的州议员能够尽快恢复工作,提前举行州长及州议会选举,尽快恢复民选州政府云云。
1890年7月4日出版的《世界日报》,图文并茂的详尽刊登的“悉尼惨案”事件始末,并且将这一残暴行为称之为“对大英帝国民选议会制度的严重挑衅,是源于中世纪的黑暗暴力传统,人类民主进程中一道深深的伤疤,即将遭到公平正义的审判。”
该报道一经刊发,立刻在欧美舆论界引起轰动,尤其是法国英国,美国等舆论就像过了狂欢节一样,喜闻乐见看到大英帝国被弄得灰头土脸,纷纷转载了相关报道,报道评论中极尽嘲讽之能事,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仅仅两天之后
1890年7月6日,昆士兰州政府便接到了来自伦敦殖民地部的严厉申劾电报,责令立刻封禁《世界日报》,加强内部治理,州政府相关人员针对“悉尼事件”不得随意表态,以免造成有损帝国荣誉的不利影响。
针对此事,殖民地部将联合外交部和内政部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克日赴澳,详尽调查事件责任人及始末,相关各方皆不得妄动,等待伦敦做出最后结论……
总而言之
伦敦的态度是和稀泥,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严厉警告新南威尔士州不得单方面改变地区局势,尽快恢复社会稳定,迅速镇压暴动,择期举行州长选举……
对昆士兰州则是严厉警告不得生事,做一个安静的邻居就好。
红堡
李福寿轻轻抖着手上的电文,对辛长君说道;“长君兄,这一次伦敦的那些官僚老爷反应出奇的快呀,看样子悉尼惨案触动了他们的痛点,有点儿坐不住了。”
“元鼎大人,我觉得不是痛点,而是脸面上挂不住,电文上并没有提“悉尼惨案”四个字,而是含糊的称之为“悉尼事件”,鸵鸟心态相当重啊!”
“呵呵呵……确实如此,澳洲人的事情终究要由澳洲人自己解决,英格兰人总不会搬到这里来住。他们这是没有切肤之痛啊!那我们就看看……这次伦敦的多部门联合行动效率有多高?我估计能有三个月时间抵达澳洲就算快的了。”
“元鼎大人,三个月时间我看悬,伦敦的官僚老爷不会有这么高的效率,他们巴不得殖民地自己解决麻烦,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从殖民地部现在的种种举措可以看出,他们在竭力遮掩捂盖子,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根本就没有真正解决问题的意愿,按照他们以往的尿性,半年时间能下来就不错了,就算得上效率高。”
“半年?呵呵呵……我们等得起,恐怕对面的南方白佬等不起啊!”
“元鼎大人,您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面对亲近的政务助手的疑问,李福寿并不做隐瞒,点点头回答道;“是的,政情处方面斩获最新的情报显示,叛乱的新南威尔士州,维多利亚州和塔斯马尼亚州高层正在酝酿一场大行动,其目的就是组建南方联邦,合力对抗北方重压,这是早就策划好的系列行动之一,下一步恐怕就是名正言顺的侵犯我的南方领地了。”
“他们真的敢跨出这一步?”辛长君虽然早有预料,但神情依然非常震惊。
李福寿轻蔑的哼了一声;“利令智昏再加上狗急跳墙,有什么不敢干的?”
昆士兰伯爵领地大部分都在新南威尔士州境内,这里的工商业繁荣,人口稠密,城镇遍布,是南方右翼保守派眼红已久的大肥羊,不伸伸手怎么能甘心?
尤其是该地区人口高达三百六十多万(不包含红河谷—布里斯班大都会区及四神兽城市),无论是州长还是州议员的竞选都绕不过去,始终是心腹大患。
基于以上因素,南方联邦成立之日,就是南北战争爆发之时。
人口高达千万的昆士兰州规模8倍于南方联邦,若是再加上海外省,这个数字得乘以2,可南方联邦并不觉得自己没有胜算,这就是白人的迷之自信。
距离最近的例子就是南美洲的巴拉圭战争,人口仅50余万的巴拉圭率先向邻国乌拉圭和人口高达千万的巴西帝国宣战,开启了可怕的战争之门,随后阿根廷也加入了进来,订立三国同盟群殴巴拉圭。
从任何角度看,巴拉圭都毫无胜算,三国同盟的人口和领土数十倍于巴拉圭。
战争从1864年至1870年,持续了整整6年,这是南美洲历史上最致命、最血腥的国家间战争。它对巴拉圭的打击尤其严重,巴拉圭的人口从50余万剧减到23万,成年男子人口不足3万,国民经济遭受了灾难性的损失,被迫放弃与阿根廷和巴西有争议的领土,躲在一边默默的舔伤口。
“政务司的战前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李福寿问道。
辛长君拿出手上的机密文件,看了看回答道;“遵从您的指示,政务司配合陆军参谋总部业已完成了本土八个民兵师的完整编制,武器配备,轻重火力配备,帐篷,装具及后勤辎重一一配备到位,目前已经合体进行营团级规模训练。
海外省民兵师已经进入一级动员状态,近期将陆续通过海运抵达澳洲本土,政务司调整运输力量,对此已经作出了妥善安置。
西澳州组织了一个民兵独立营,南澳州组织了一个民兵独立团,预计将于8月中旬前后陆续抵达,与我方共同组建北方联合兵团。
战争准备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相关的药品,布匹,食物,车马拖拉机,弹药帐篷等物资,将会由战略储备库陆续拨付。
目前已经组织相关得力人员,参与到参谋总部组织的联合后勤部中,并且对医疗人员进行战地抢救紧急培训,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大规模伤亡。
目前为止
除了抽调数百名经验丰富的现职医生护士以外,我们还组织了布里斯班医科大学,圣公会医学院二年级和三年级生,总数约有870多名学生作为后备力量,必要时支援战场。
政务司业已发布了贸易禁令,对南方羊毛采取封杀措施,持续施加强大压力。”
听到相关汇报,李福寿沉思了一会儿,开头吩咐道;“政务司的战前准备工作抓的相当细致,但是还要加强监督,内政司和监察司要全程参与战前,战争中和战后工作,人手不够就从秘书处抽调,务必尽到督察之职,尽量减少借机大发战争财,中饱私囊等恶性犯罪,把漏洞堵严实喽,不要给人以可乘之机。”
“明白了,您的指示政务司立刻贯彻。”
“还有要加强保密,现在是南方谍探活跃的时期,相关的事情我会交代给政情处严密把关。”李福寿吩咐过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哦……还有一件事儿,政情处长戴英才领导的部门表现卓著,才干非凡,我已经签署了委任状并通令嘉奖,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新的内政司长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辛长君吃惊不小。
内政司是何守田大人的传统势力范围,其曾经担任过多年布里斯班市长,是致公党团内一方大佬,伯爵大人最坚定的狗腿子之一。
何守田的能力较为平庸,这样的人坐在内政司长宝座上,大家都能够睡得安稳。
现在换上了戴英才……
这可是个精明诡诈的人物,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一样阴险,绝非好相与,辛长君感觉到后背都有些发凉,这下估计很多大人物行事得收敛一些了,以免被抓到小辫子。
第609章战争特别税
“元鼎大人,戴英才升任内政司长,那原来政情处的一滩子事交给谁?”辛长君问道。
李福寿微微一笑,说道:“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谈政,出生于爪哇岛的华侨子弟,原政情处副处长,是主管南太平洋地区情报网的主要副手,以前有个代号叫“青松”,在第一次东印度群岛战争和后续情报战中表现出色,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此人确实有所耳闻,但是交集不多,能够得到元鼎大人赏识,想必绝非池中之物。”辛长君这句话讲的就颇有深意了。
若是寻常夸赞,原本没什么问题。
但政情处是什么部门?
这可是红堡麾下的锦衣卫兼对外情报局,李福寿用来监察百官,当做耳目和打手的情治部门,治安处主内,政情处主外,这两个强力部门就是李福寿门下的二条恶犬,这样的身份,夸赞一句“绝非池中之物”可不是什么好话。
自古阁臣与奸宦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至于紧密的合作,那只有晚明时期联手蒙蔽孱弱的皇帝,在英明之主治下,互相攻讦才是常态。
李福寿自然知道政务司,秘书处等行政部门高官对这两个部门很不感冒,上位者的妙处就在于权力制衡,他浑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
“长君兄,如今的澳洲潜流暗涌,战事一触即发,我的意思是牵头成立一个战时委员会,总揽战争期间的一切后勤事务,包括对内对外宣传,国民动员,物资统筹,剿抚对策和南方战后善后工作,由于涉及的事务众多,点多面广,所以我的意思是由政务司牵头,你来做这个主任,陆海两军的总参谋部,秘书处及九司派遣副职高官进入这个委员会中,在战争时期具有权威性,尽量做到政令通达,确保军队打到哪里,后勤支援工作就做到哪里,统战剿抚工作随时跟进,以免战争对南方地区造成过大的破坏,然后恢复起来更加困难,你的意下如何?”
“元鼎大人,这副担子很重啊!”辛长君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和伯爵大人的信重,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蒙君恩重,长君唯有粉身碎骨以报,这个万钧重担我接了,但要向您讨要些人手。”
“但说无妨。”
“那我就不客气了,守道兄行事素来稳重端方,我想要来做我的副手,还有何守田大人刚刚卸任了内政司长一职,我也想请他来坐镇战时委员会,何大人威信足够高,纵然我不在的时候也能够镇得住场面,不至于让人念歪了经。”
“呵呵呵……真会挑人,行……潘守道我让他把红河谷市长的事情暂时放一放,集中精力放在战时委员会工作上,何守田原本是准备用在兰芳国把范阿生替换下来,既然你开口了,那就先给你用,兰芳国的事缓一缓再说,还有其他的吗?”
“元鼎大人,我还想从秘书处抽调最少300个精干人手,毕竟我们的政务司人手太少了,想抽调都没辙,而且战时委员会牵涉的面太广,事务太多,只能打秘书处的主意了。”
“行,给你了。”
李福寿仅仅略一犹豫,便大手一挥同意了。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这个战时委员会的职责极其宽泛,直接向最高统帅负责,必要的支持还是要给予的。
辛长君如今就是个战时内阁首相的角色,有他挡在前面,大量繁琐的日常政务与军务用不着事必躬亲,适当放手才是王道啊!
“元鼎大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尽管道来。”
“对于此次危机我私下里思考良久,考虑到战争耗费糜多,不可能全部由公共财政和内库支出,而且金额巨大,所以一旦战争爆发,战时委员会考虑加征战争特别税,以解决巨额战争资金需求。”
“呃……这个,容我考虑一下。”
李福寿脸色郑重了起来,加征战争特别税可不是小事,虽然这是欧洲各强国通行的做法,但是处理不好就会导致民怨沸腾,变成贪官污吏伸手的大好机会。
征收战争特别税的好处明显,坏处也不少。
虽然澳洲已经实行了采购招标之法,这并不能够堵住所有的贪腐漏洞,这种事儿100多年后都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更遑论现在这个封建时代?
在李福寿的计划中,战争费用由公共财政支出,内库和银行贷款三大部分组成,粗略计算约摸可以筹集5000万英镑左右,应付南北战争大致也够了。
但是能省一点,他难道不香吗?
李福寿顾虑的就是歪嘴和尚念经,把自己辛苦积攒的好名声全败光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划算。
“元鼎大人,我草拟了一份章程,请您过目。”辛长君这样常年宦海沉浮的官僚,当然能够明白自己这位主子心中所思所虑,神情恭敬的双手呈上。
“哦……”
李福寿随手接了过来,展开细细观看。
这是一份完整的战争特别税征收方案,计划对澳洲本土每位居民征收12先令现金,该笔款项由雇主垫支,然后从雇工收入中扣除。
自耕农或私人牧场按户缴纳,限定三个月交齐,逾期除以罚款,并注明个人不良信用,今后将影响贷款和个人信用。
由于澳洲本土居民较为富有,承担这笔款项应有余力。
约莫有一成至一成半社会底层居民支付较为困难,可以在征缴中采取缓缴措施,时限放宽至一年。也可采取免费劳役的办法,自愿服劳役四个月抵支战争特别税金。
逾期不交者,予以重处。
按照昆士兰州现有人口(含南方伯爵领地)共计1087万人计算,预计征缴额为649万英镑,按照八成五的比例计算,总计可以增加551.65万英镑。
缓缴部分民众,除了大部分可以筹措到应缴税金之外,缴纳困难的民众,还可以征募不下于30万名劳役,用于支援南部开拓各项事宜。
针对香格里拉,婆罗洲等海外领地,考虑到上述地区民众收入较低,战争特别税收减半征收,每位居民缴纳6个银先令。
海外省居民可以允许用农作物扺支,限定为粮食,玉米,香料和烟草等四大类别,加一成损耗收取。
现金和实物二者可以择其一,自由选择。
以上述地区700余万民众规模,预计可征收现金170万英镑以上,粮食30万吨以上,其他农作物若干。
非洲殖民地中,索马里省执行每位居民12先令的征收政策(摩加迪沙地区减半征收),莫桑比克地区执行减半征收优惠政策,允许食物抵支。
上述地区超过130万民众,预计可征收超过30万英镑现金,农作物,劳役若干。
该地区非洲裔居民亦有缴纳战争特别税金的义务,拒不缴纳者,视情节可处以年限不等的苦役劳动。
按照这份计划
全部执行下来,可以征收超过850万英镑的战争特别税金,这让李福寿忍不住怦然心动,沉思起来。
这是属于一次性的战争特别税收,而不是像明朝晚期辽晌那样征收个没完没了,弄得民众怨声载道,家破人亡,直接动摇了大明王朝的根基。
如果有了这笔钱,平定南方之后可以趁势推进几项大工程,例如沿海铁路向南延伸到墨尔本,再向西抵达南澳洲的阿德莱德,可以将整个澳洲九城人口囊括在内,这是一项重大的民生工程,更是一项重大的稳定和军事战备工程。
首先可以解决大量就业问题,拉动煤炭,钢铁工业生产,创造更多的国民收入,其次可以沿铁路线布局华人移民城镇,这可是稳定澳洲局势的终极大招。
与此同时
可以开建悉尼海湾大桥,澳洲东部海岸公路,拟议中的数座水库,火力发电厂,通过大型骨干工程减少流民,安定社会,一步步瓦解南方被征服白人警惕防范心理,将其融入到澳洲社会整体中去。
有了钱的好处很多,但仅凭这一点还打动不了李福寿。
他继续向下翻阅下去,禁不住眼睛一亮。
原来辛长君在章程的末尾,详尽阐述了此次征收战争特别税实施方案,以有经验的税务官和监察组分片包干,抽调年轻单纯有干劲的雏鹰学校学生参与社会实践,实行专人分片包干,专款征收,银行专户保管,全程监督的方法。
税款进入银行账户后,任何部门任何人都不得列支,上缴战时委员会统筹安排,实行专款专用,不得挪借。
“长君兄,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李福寿合上了手上的章程,语含深意地笑着说道。
战时委员会的权利确实非常大,唯一的制约就是没钱,无论是内裤资金还是公共财政资金或是银行贷款,全都要经秘书处审核后,再经过预算委员会上报伯爵大人,伯爵大人批准之后从财政司列支。
作为直接为战争提供全套后勤服务的战时委员会来说,手上没点活钱怎么能行?
前线战事不等人,万一跟不上供应那可真是要死人的。
辛长军长揖到地,满脸恳切的回禀道;
“元鼎大人,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早前吹风会上您就提过想要设置这样的统筹机构,我为此也做了一番准备,毕竟肩上的责任重大,关系到数十万将士任何一件都不是小事。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辛长君区区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若是耽搁了前线战事,我必将成为民族罪人遗臭万年,家族蒙羞,乞请大人怜悯,臣感佩五内,必将结草衔环以报。”
“长君兄言重了。”李福寿摆了摆手,心中依然沉吟难决。
辛长君再顿首,言道;“大人,所有来到澳洲的华人全都承受大人的恩惠,或是分田分地或是优惠贷款帮助概莫能外,长君以为升米恩斗米仇,此事断难长久,我们正好借此征收战争特别税的机会广泛宣传,令移民澳洲的华人意识到身上的责任感,凝结成一股绳,为了统一澳洲南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通过宣传充分激发公民荣誉感和责任感,这才是正途啊!”
这番话终于令李福寿耸然动色,细想了会儿很有道理,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铮臣良言,元鼎受教了,那便允你所请,此事请政务司牵头,事先抽调人员做好准备摸查工作,战争爆发后便即刻征收特别税项,以补军资。”
辛长君闻言大喜过望,再次长长的一揖到地;“大人英明,余再无憾矣!”
“哈哈哈哈……”李福寿也大笑起来。
你这厮提的要求全都答应了,还能有什么遗憾呢?
送走了满心欢喜的辛长君,秘书处副处长李思远领着戴英才与淡政二人来到了东书房,见到伯爵大人立刻上前见礼。
“老爷,我等应召而来,给您见礼了。”
“免礼!”
李福寿看了看身材瘦高的戴英才,又看了看一副文人儒雅神态的淡政,神情嘉许的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们两个刚刚履任新职,召来谈一谈,对了英才……你今后离开政情处到了内政司,应该算是九司的人了,这声老爷就不用再喊了,与其他人一样称呼伯爵大人即可,从善如流嘛!”
“谨遵老爷吩咐。”戴英才连忙上前一步回答。
“错了。”李福寿故意沉下脸来。
戴英才连忙改口道;“哦……谨遵伯爵大人吩咐。”
“嗯,这才对嘛,你的这一份忠诚放在心里就好了,不要与其他人行事做派不同,所谓和光同尘也。”
“英才受教了,应当谨记伯爵大人所言,身体力行践行之。”
“嗯。”李福寿点点头又看向新任政情处长淡政,见他眉梢洋溢着一丝喜色,但是依然能够保持沉稳的心态,心中颇为满意;
此次召唤只是简单的走个过场,问一问履任新职的打算,淡政的回答条理分明,主旨清晣,这让李福寿相当满意,在见面的最后吩咐道;“值此动荡之际,你的首要任务是拿到南方各州密谋成立南方联邦的确切情报,此乃第一要务,切记。”
“请老爷给我半个月时间,我愿立下军令状,拿不到确切情报提头来见。”
“好,有魄力,那我就给你半个月时间。”李福寿大喜过望。
没点把握他是不敢说这个大话的,淡政看起来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很有魄力的人,看来挑对了人。
第610章试验场
红河谷市大船区,蔚蓝色武器公司秘密研发基地。
这里是一片丘陵地带,附近的山岭有300~400米左右,是蔚蓝色武器公司测试新型火炮和重机枪的实兵演练场,泥土里经常可以扒拉出很多炮弹碎片和变形的子弹头,周边的山岭都被重炮打的大片大片塌陷,露出浅褐色的泥土层。
几辆履带式农用拖拉机开足了马力疯跑,目视速度最少能达到每小时14公里左右,在山岭之间追逐驰骋,车辆身后碾压出大片烟尘,发动机沉闷的轰鸣声营造出重骑兵冲锋的即视感。
半晌之后
这几辆冒着蒸腾热气的履带式农用拖拉机先后停在了测试点,这时人们才清楚看到这个家伙的真面目,拖拉机履带上端焊接了一个简陋钢铁围挡,呈梯型四方四正的模样,前面小,后面大,关键这个钢铁围挡只有三面,屁股后面是空的。
由于原始设计的原因,驾驶员只能坐在后面开,前端的狭小空间挤了一个两人重机枪组,他们只能坐在弹药箱上面开火,看起来简陋至极。
钢铁围挡只有95公分高,重机枪组的射手头稍微抬起来一些就可能被流弹伤到,好在陆军参谋总部找来了一些西班牙船型头盔给乘员组配备上,勉强算是一层头部防护。
其实这玩意儿没多大用处,除了遮挡阳光之外,顶多能够防御一些爆破碎片,对付子弹基本上无能为力了,更多是心理安慰作用。
“哦靠,这机器差点没把我烤熟了。”卞春松头上戴着西班牙船型头盔,眼上罩着风镜,脸上被黑烟熏得乌黑,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
他神情疲惫的从驾驶位置跳了下来,穿着皮靴的双脚落在地上溅起些许烟尘,身上浅黄色的陆军作战服上汗渍斑斑,大步走到一边的树荫下,拿起铁桶里的水瓢就狂灌凉水。
说完之后用手一抹嘴,脸上就变成了戏台上的五花脸。
“队长,你烤熟了还好说,,我们不但烤熟了……腰差点儿就被颠折了,再来两次估计就得翘辫子了。”在卞春松下来之后,身后跟着两个重机枪组的成员先后跳了下来,用手捂着腰,龇牙咧嘴的叫唤。
卞春松好歹坐在座位上,他们两个可都是坐在重机枪子弹箱上,这一路颠簸下来滋味真不好受。
“你们两个笨蛋,最起码弄个垫子放在屁股底下,或者垫个毯子也好受些,要不然一路杀到墨尔本,我估计要用担架把你们俩抬下来了。”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还是当我的步兵好了,最起码不受这个洋罪。”
“别啰嗦了,赶紧去喝口水休息一下,今天还要再跑两个小时。”
“我的老天爷呀,杀了我吧!”虽然口中埋怨,但是两个重机枪手还是抓紧时间跑去喝点水,被屁股底下的柴油机蒸了小半天,他们的嗓子都渴得冒烟了。
卞春松洒然一笑,看着十几名技术人员围着试验车仔细检查,他走到一边的何祖光身边,笑着问道;“老师,今天的数据怎么样?”
“蛮不错的,履带的使用寿命平均延长到65个小时了,下午再跑两个小时,就到67个小时了,履带销的磨损程度比预计的要好,,估计撑过100个小时应该没问题,差不多能在120个小时到130个小时之间。”
“那也就是说,基本过关了。”
“嗯,履带的使用寿命基本过关了,在粗暴操作的极限状态下也能够行驶120个小时左右,正常状态用个250个小时到300个小时没问题,这已经是非常棒了数据了,具备了广泛推广的价值。”何祖光也非常满意,他看着几台冒着热气的实验车说道;“现在就是减震系统还有小问题,故障率偏高,可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更改设计耗时太久,只能边用边改进。”
“老师,这套柴油机的风冷系统也有问题,我觉得两边的散热口要开大一些,最好风扇也做得大一些,要不然真的热死人。”
“就只能留在后期改进了,现在我们要保证拉上去就能战斗,大家暂时忍耐一下,舒适性只能留待以后考虑。”
听了何祖光教授的这番话,卞春松禁不住翻了翻白眼;敢情不是您在上头驾驶,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断断不敢说出口的。
在卞春松浅黄色的陆军作战服肩章上,扛着一道杠两颗铜星,代表着陆军中尉军衔,这是因为他原本就是红河谷大学毕业生,属于高级知识分子从军,再加上天字第一号研发工程“野狼轻型坦克”项目成员组的身份加分不少,所以破格授予陆军中尉军衔。
对,没错,身边这几台简陋的履带式拖拉机就是野狼轻型坦克基本型,当前陆军最重要的秘密研发工程。
卞春松的所以单位叫做试验坦克营,他本人担任坦克中队长(连级单位),手下有10辆装备2.0升柴油发动机的轻型坦克,每个排三辆坦克,一共三个排,再加上中队部一辆坦克,共计10辆野狼轻型坦克。
类似职务的还有李忠和吴保利,同样都是中队长职务,陆军中尉军衔。
何祖光教授虽然没有从军,但他是实验坦克营的直管领导,坦克项目研发总负责人,所以不但是卞春松等人的科研导师,而且是他们几个的直接上司。
现在他们进行的是重载荷野外极限试验,就是通过全员载荷进行粗暴极限驾驶,通过这种方法实验出履带式拖拉机……呃……野狼轻型坦克能够承受的极限,包括履带,行走机构,减震机构,主机,冷却系统,变速箱,大梁等等主要设备在内,能够承受的使用极限。
在这种极限行驶情况下,很容易发现设计中的不足和缺点。
若车架大梁哪一处开裂就进行补强,减震机构易损便进行设计修改,这需要一个数据累积和逐步改进的过程,需要时间。
现在的实验组恰恰没有时间,数十名专家教授经过两个多月夜以继日的科技攻关,最终拿出了实用性较强的样车,为了赶时间赶进度,项目组一边试验一边生产装备部队,业已加班生产出了20多辆轻型坦克,就是眼前这支宝贵的坦克试验营。
卞春松站在树荫下,看着技术人员围着几辆野狼轻型坦克一番细致检查,记录过详细数据之后,帮着加油加水,围着试验坦克一阵忙碌。
他重新将汗湿的手套戴在手上,活动活动腿脚准备重新上车,却被导师何祖光喊住了;
“松仔,等一下。”
“有事吗?老师。”
“我这里还有块巧克力,你拿去在车上吃吧,如果身体实在吃不消的话就招呼一声,老师安排其他人顶你一会儿。”
“谢了老师,我还顶得住。”卞春松接过递过来的巧克力,笑嘻嘻的展示了一下有力的臂膀继续说道;“咱们年轻人就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再说我可是中队长,得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把你得瑟的,滚吧。”何祖光笑着骂了一句。
这个弟子品行相当好,且聪慧好学,何祖光不单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更是看做半个儿子,若不是因为闺女年龄太小,他都想收卞春松做女婿。
卞春松拿着一红一绿两个旗子登上了车,这两个旗子是指挥旗,坦克试验营不但需要试验坦克车辆的性能,还要组织编撰训练大纲和作战旗语,摸索出作战协同配合方法,为下一步装备部队趟出一条路来。
这个任务,没有高水平的知识储备可完不成。
没过多长时间
几辆实验坦克重新发动了起来,高高的烟囱冒出浓重黑烟,发动机嘶吼着便冲了出去,挟带着大量烟尘再次狂奔起来,很快便跑得远了。
一个多小时后
从实验场外围驶来两辆黑色皇冠牌轿车,来到技术人员聚集的树荫旁停下来,何祖光知道来了大人物,便主动迎了上去。
车辆停稳,车上呼啦啦下来七八位中高级军官,领头的是肩膀上扛着中将金质徽章的莫如峰中将(新晋升),原莫桑比克卫戍区司令霍小虎少将(新晋升)还有李栓柱准将(新晋升),李青龙上校(新晋升),郑大根上校,弗里德曼中校,王玉成少校等人,都是非洲军团久经战争考验的宿将,应召返回澳洲本土参战。
这一次非洲军团回来的人很多,精锐尽出,机动师加上莫桑比克卫戍区合计约1700多号官兵。
从非洲军团司令莫如峰,卫戍区司令霍小虎,机动师长李栓柱到各级军官,再到基层经验丰富的一级军士,几乎把非洲军团的骨架子都抽调出来了,准备大干一场。
莫如峰走下车来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将军呢制服,抬起头来看着远方掀起漫天尘土的几辆实验坦克,眼中闪烁出一片火热光芒。
这种眼神,比色狼见到落单的少女更加火热……
第611章防护第一
何主光教授这段时间可是见不到了不少传闻已久的大人物,但这些将星闪耀的高级军官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那就是威严中带着无可言喻的煞气,这是久战宿将特有的兵伐之气,压迫感极强。
寒暄了几句
莫如峰把话题引到实验场上驰骋的野狼轻型坦克身上,只见远处几台试验坦克掀起大片烟尘,空气中隐隐传来发动机沉闷的轰鸣声,给人热血贲张之感。
“何教授,你是怎么想起来研发这种履带式拖拉机?”
“将军阁下,我的研发项目原本只是为了弥补轮式拖拉机田间作业的不足,履带式车辆在国际上已经有很多前沿性的探讨,而将其变成为现实,我们应该是第一家。”
“好吧,教授先生,你可真是为华人移民做了件大好事啊!”
“哪里……哪里……妙手偶得之罢了,将军阁下过誉了。”何祖光嘴上说着谦逊的话,嘴角禁不住浮现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他如今是坦克项目总设计师,不但掌管着野狼轻型坦克设计定型工作,而且现在手上还有另外一个4.2升柴油动力的中型坦克项目,集中了数十名中外资深专家,正在夜以继日的进行攻关。
这款中型坦克被命名为虎式中型坦克,计划装备一门60毫米长倍径火炮,一挺重机枪,设计难度远超想象,面临着诸多难以攻克的科技难题,不客气的说,再有个三五年也不一定能够研发成功,九成九赶不上这一次战争进程了。
仅“野狼轻型坦克”项目,就足以将今年的科技界最高荣誉“飞天金奖”纳入囊中,想想就让人兴奋不已。
站在莫如峰身边的一众高级军官中,就数李栓柱准将神情最为热切,他拿出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疾驰中的野狼轻型坦克,脸上的热气渐渐变成惊愕,这是什么鬼东西?
其他人看不清楚,他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得真真切切,就是履带式动力上面套个铁盒子,还特么是敞篷的,后屁股都露在外面。
这也太应付事儿了吧?
要是这么玩儿的话,“铁牛牌”重型四轮拖拉机也可以罩上个铁盒子冲锋陷阵,估摸着威力也不会差。
不过这东西只能想想罢了,铁牛牌重型四轮拖拉机那么大的块头,如果焊上了一圈钢板防护那得多重啊!
而且利用率也太低了,长长的拖拉机头也没办法蹲个重机枪组进去……
看了会儿,李栓柱忍不住问道;“教授先生,这个轻型坦克的后面为什么是空的,不用防弹钢板遮挡住?”
“噢……这只是试验的时候为了方便上下,暂时没有装上后门,量产型的全新坦克都会装的。”
“那顶盖装甲呢?”
“这就没办法了,现有的动力过于薄弱,如果装上顶盖装甲的话跑起来太费劲了,稍微有些障碍和土坡子就爬不上去,再三衡量之下只能取消顶部装甲,由于时间过紧,我们现在只能解决有无的问题。”
“这样啊……”李栓柱惋惜的啧了啧嘴。
这玩意儿真有好多缺点,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得出来,别的不说吧……那个驾驶员坐在后面什么鬼?
没听说过马车夫还坐在乘客后面的,这样给人看的很别扭。
前面的道路都看不清楚,在广阔的野外还好些,若到了狭窄城市街道中战斗乐子可就大了,属实是硬伤。
行吧,教授先生说的也没错,现在有的用就偷着乐吧,别挑三拣四的了。
根据陆军参谋总部的安排;
莫如峰中将返回澳洲本土之后,将会牵头组建B军团并担任司令官,霍小虎少将担任副司令官,辖下含一个正规陆军步兵师(由非洲军团骨干军官及军士组建,李栓柱准将担任步兵师长),一个骑兵师(未定),一个炮兵师(未定),4个民兵师(未定),兵员总计8.6万余人。
拟组建A兵团,由副总参谋长,婆罗洲军事总指挥尉迟守拙中将担任A兵团司令官,由弗里茨少将与刘山少将分别担任副司令官,辖下含两个正规陆军步兵师,分别是加里曼丹二师和香格里拉卫戍师,一个骑兵师(未定),一个炮兵师(未定),5个民兵师(未定),兵员总计12万余人。
另组建机动兵团,由南怀玉中将(原龙骑兵师长)担任司令官,辖下两支骑兵师(未定),4~5个民兵师,兵员约6~7万人。
所以说,此次返回的非洲远征军团官兵将会是战争中的主力之一,除了李栓柱准将会担任新组建的步兵师师长,李青龙上校和郑大根上校都将分别担任民兵师长,克日即将赴任。
按照陆军参谋总部透露的消息,李栓柱手上的这支步兵师将会配备一个营的野狼轻型坦克,,一共三个坦克中队,每个中队10辆坦克,再加上营部三辆坦克,共计33辆轻型坦克。
关心则乱
李拴柱看得特别认真,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小九九,想象着在战争中使用这些钢铁家伙,眉头皱的老高。
“教授先生,能不能在轻型坦克上面加装炮队镜?”
“什么是炮队镜?”
“就是德国蔡司公司研发的炮兵观察镜,驾驶员可以坐在车里,不用冒险把头伸出来观察,防止被流弹误伤。”
“哦,这个应该可以,只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这种进口炮队镜。”
“这个我来想办法,我在德属东非公司有很多熟人,搞到这种特殊的炮队镜应该没问题。”
“那就临时加装吧,这种小事很容易办到。”
“谢谢您教授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说加装顶置装甲,需要使用多重的钢板?”
“呃……具备防弹效果的话不低于870磅,应该在千磅以下,要做一个类似于乌龟壳稍微隆起的形状,内部还要有一些加强筋和正面加厚钢板,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装上去以后,坦克开起来就很费劲了。”
“在这种土路上可以跑吗?”
“平地可以,小沟小坎也可以,但是稍大一点的坡子就爬不上去了,机动性也下降的厉害,每小时大概就7~8公里的样子,比现在的速度要降低一半,而且对机械行走机构的负担太大了,容易损坏。”
“支持1~2个小时的战斗,应该可以吧?”
“如果短时间用的话,马马虎虎能凑合,但是用完了估计大部分都要趴窝,所以不建议这么做。”
“我明白了,那能不能给坦克营全都配上这种顶部装甲,我们平时用拖拉机运输,只有到战斗发起之前再给他装上,您看这样能行吗?”
“呃……应该可以,但这需要很强的战场维修能力,要多带零配件,损坏了以后及时更换。”
“我记下了,谢谢教授先生。”李栓柱眼睛一亮,眉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神色。
莫如峰颇感兴趣的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栓柱,时这个爱思考的爱将相当满意。
作为经历过数十场激烈战斗的高级军官,他很理解李栓柱心中的顾虑,因为在即将爆发的战争中,B兵团将会面临很多残酷激烈的城市攻坚战,整个兵团就这一个担任主攻的现役步兵师,整个步兵师只有这么一个宝贵的坦克营。
那么怎么让坦克营具更高的生存力,就成为摆在军事主官面前一道难题。
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澳洲无论是华人牛仔还是白人牛仔枪法都很好,骑术也很棒,在这种两军对阵的情况下,顶部空门大开的轻型坦克真是让人忧虑啊!
子弹确实打不穿防弹钢板,可是只要有几个枪手躲在高处的楼上,那样的后果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整出了这个能够抵御子弹的钢铁怪物,从实际战斗经验来看,还应该是防护第一,哪怕为此牺牲速度和可靠性,只要能把宝贵的坦克乘员保护下来,就是值得的。
第612章抢装备
何祖光教授对李柱柱准将口中所说的德国蔡司炮队镜很感兴趣,他是想到给正在研发中的虎式中型坦克驾驶员配备,这是一款真正的作战坦克,驾驶员位于坦克的前方,而炮组位于后方。
潜望式蔡司炮队镜给何祖光教授很强的灵感,他发现这玩意儿很有搞头,因此详尽的了解了一下。
“何教授,这是德国人刚搞出来不久的新式光学设备,目前世界上也只有蔡司公司一家能生产,我在达累斯萨拉姆见到过这玩意儿,镜头里带有刻度,对炮兵而言确实很好用。”
“哦,如果这样的话可以为炮组也配备一台,那么火炮发射就更精确了,真的是个非常好的思路。”说到这里,何祖光教授兴奋的一拍大腿,德国进口炮队镜若真的这么好用,那么虎式坦克项目观瞄设备的难题就解决了。
军方对坦克的研发要求性能可靠,结实好用,跑得快打得准,易维护性强,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德制炮队镜解决了瞄得准的难题,十打十的好消息呀!
“李将军,能不能通过你的渠道给我们项目组搞一批炮队镜,数量用不着多,8~10台就可以了,主要是用于下一步的研究,我可以申请一笔专门经费……”
“小事一桩,也用不着你们拿钱了,这批炮队镜就算我捐给项目组的进口物资,毕竟我的坦克营也要装备炮队镜,单独申请费用手续太繁琐了,我害怕时间赶不及,所以准备自己掏钱购置,到时候分你们一些就行了。”
李拴住可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且不谈在锦鲤矿务局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重型拖拉机运输队,单只论在莫桑比克这5年多时间,战争缴获分润就是一大笔收入,而且还弄了个小金矿玩玩儿。
每年出产也不多,差不多一两万盎司黄金的样子。
至于牧场就更不算事儿了,李柱柱在水草丰美的马拉维湖区西岸弄了个占地300多平方公里的大牧场,主要是用来养牛。
莫如峰中将的牧场更大,占地足有800多平方公里,非洲军团几个高级军官的牧场都是紧挨着的,既不用建设也不用喂养牛群,就这么漫山遍野的丢在那里任其自由生长,得益于丰美的牧草,牛群竟然也长得膘肥体壮。
他这种情况在非洲军团高级军官中很普遍,毕竟是封建领主军队,必要的赏赐还是要的,在非洲莫桑比克这片广袤的殖民地上,高级军官的功勋田动辄数千上万英亩,压根也不算事儿。
“那实在太感谢了。”何祖光教授这句话发自肺腑。
“别客气了,教授,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是我们华人的终极之战,为了践行伯爵大人建设海外乐园的梦想,我们每一个海外华人都应该作出贡献,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军人更要舍生忘死冲杀在第一线,这是我辈热血男儿最大的荣耀,区区炮队镜而已,些许小事不足一提。”
李栓柱准将神情谦逊地摆了摆手,引来一众同僚的侧目。
“我说栓柱老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咱们军团也有炮兵师呢,你看是不是也给我们解决一批炮队镜啊?”霍小虎少将打趣的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民兵师也需要。”
“那就一起解决吧,反正也不值多少钱。”
“见者有份哈。”
李青龙上校和郑大根上校都是老资格的行伍,闻言也跟着起哄起来,一时间显得十分热闹。
他们都是建军初期的老人,李青龙上校曾经是白赤橙黄绿青蓝紫九色民兵大队的青色大队长,洪门一方堂主,龙虎豹狼四骑卫的高层军官之一,伯爵大人第一批授予守护骑士头衔的平民贵族。
之所以十几年以后,官职反被李栓柱这个年轻后辈超越,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李青龙上校文化程度不高,虽然在军队多年学习依然提高有限,毕竟是40来岁的人了,潜力有限。
二是非嫡系,自然处处慢了一拍。
李栓柱准将就不同了,他是出身于雏鹰学校的嫡系子弟,在黄埔陆军官校深造取得优异的双优考评,曾经受过残酷血战洗礼,立下了发现锦鲤铜金矿藏的滔天大功,从此入了伯爵大人的眼,自然升官晋职一路顺风顺水。
听到他们起哄,李栓柱禁不住满头黑线,言道;“想要炮队镜可以,回去就电告德国方面发个大订单,不过你们可别想白嫖,尤其是咱们的霍将军狮子大开口,我就想问问你的炮兵师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凭啥要我出装备?”
蔡司炮队镜可不便宜,一台要30多英镑,这笔钱可以买20支崭新的步枪,每支枪配200发子弹,能够装备一个排士兵。
一个炮兵师需要多少?
“李将军抠搜的不爽利啊,刚才那番话把我整得热血沸腾,这下子又是一盆凉水浇下来,行吧……你别瞪我,反正莫司令在这里呢,咱们炮兵师所需要的进口炮队镜费用你先垫着,回头申请批下来就还你,你看这样行不行?”霍小虎少将笑着说道。
“那行吧,您是长官说了算。”李栓柱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祖光听他们说的热闹,忍不住伸了个大拇指夸赞道;“李将军大气。”
“我是想抠搜的,可长官也不让啊!”李栓柱佯装郁闷的回答,这点事儿他还不放在心上,随即扯着何祖光的胳膊一脸真诚的问道;“何教授,你看在坦克试验营里能不能给我推荐几个好的军官,拜托了。”
他这是一有机会就想给自己的坦克营划拉人,划拉装备,作为经历过极其残酷的莫尔兹比血战的军官,李栓柱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战争的认识尤其深刻。
这次南北战争动辄10万以上的军队规模,其广度和烈度远非莫尔兹比血战可以比拟。
李栓柱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希望给自己的坦克营增加防护,增加装备,更要划拉几位优秀的军官才行。
坦克这种新生事物谁都没经验,人才自然都集中在试验坦克营,问何祖光这个大boss准没错。
果然,何祖光仅略一沉吟便慨然说道;
“虽然与李将军相处不久,但我能感受到李将军对待人才和装备的拳拳爱护之心,对坦克营使用有独到见解,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
因此不揣冒昧,斗胆为你引荐我的几名优秀学生。
第一个是卞春松中尉,二中队中队长,此人好学上进,为人忠厚有礼,科研基本功扎实,在编制坦克作战条令中常有独到见解,未来有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基层军官。
第二个是吴保利中尉,一中队副中队长,此人天资聪颖,秉性纯良,学识广博,眼界开阔,尤其是非常热爱身上的这件军装,殊为难得。
第三个是李忠中尉,三中队中队长,此人性格刚毅果敢,很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这三人都是我的优秀学生,也是从研发履带式农用拖拉机就跟着我的科研助手,红河谷大学毕业的工程系高材生,对野狼轻型坦克可以说是如数家珍,有任何故障一望便知。
他们三人虽然从军时间不长,但是进步神速,军事教官都常常夸奖,挑他们去应该不错的。”
这就叫缘分啊!
何祖光教授对李栓柱的观感非常好,短短的接触便发现这位年轻的准将阁下为人大气而且务实,他提出要求后,索性把自己三位得意弟子全都和盘推出。
实验坦克营肯定是要上战场的,今后将会从这里分裂出几个真正的坦克作战营,卞春松几个学生如今都是军方的人,为他们找一个好东家,是何祖光这个老师能够做到最后努力了。
听到何教授的推荐,李拴柱真是又惊又喜,目光霍然看向司令官莫如峰中将,一字一顿的说道;“司令官阁下,这三个人我要了。”
“呵呵……栓柱老弟,你可真会挑人啊!”
莫如峰中将微笑着说了一句,目光随即被三辆疾驰而来的黑色皇冠牌轿车吸引,皱着眉头说道;“是尉迟司令官……”
“不好,他们是来抢人的。”李栓柱准将猛然意识到了。
这次陆军参谋总部召开秘密军事会议,议题之一便是组建A、B军团和机动军团,大致确定了军团以及师一级军事主官(包含民兵师)人选,两大主战军团便是A军团和B军团,机动军团负责次一级任务,包含并不限于战场遮蔽,侧翼佯动,跟随主力军团随进占领区并维持后方治安等等。
主要的作战任务,还是两大军团协同配合,互为强劲的左右拳。
双方有合作也有竞争,譬如炮兵师分配,骑兵师分配,坦克营分配等等方面。
最紧要的当然是坦克营,诺大的A兵团暂时也只有一个坦克营编制,参谋总部承诺的编制内轻型坦克还没影呢!
现在加上实验坦克在内,总共只有二十几辆,这还是近三个月连拼带凑生产出来的,一个坦克营的编制都凑不齐。
按照现在的生产能力,大约一个月能够生产出11~12辆野狼轻型坦克,压根儿也不够两家分的,人员和装备都奇缺。
“这帮家伙来的可真快呀!”莫如峰中将撇撇嘴。
李栓柱立马着急了,两步就走到莫如峰中将的身前说道;“司令官,这些人员和装备你可答应给我的。”
“废话,我啥时候答应你的?”
“那……刚才……”
“刚才我说什么啦?”
“司令官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我的师是主力师,坦克营就是我们雪亮的刀尖,要是这个刀尖豁了个大口子,遇到难啃的城市攻坚战打不进去,你说咋办吧?”
“嗯,还真是个大问题,我得给尉迟司令官好好掰扯掰扯。”
“那必须的呀……寸步都不能让。”
“滚犊子,还用得着你来教我这么做,哪凉快哪呆着去!”
莫如峰中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神情明显凝重起来,他知道尉迟司令官来势汹汹,明显就是冲着抢装备抢人员来的,绝对没有那么好打发。
总共就这二十几台轻型坦克,,谁该多拿点,谁该少拿点?
这种糊涂官司就是到了陆军参谋总部也断不清,参谋长康拉德-阿登纳中将是个滑不溜手的老泥鳅,肯定是没办法的。
至于说官司打到红堡……
咳咳……两位司令官还没这么大的胆儿,别瞧着都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在伯爵大人面前那都是乖乖仔,听话的不要不要的……
第613章奔赴前线
三辆黑色皇冠轿车径直开了过来,停稳以后,从上面呼啦啦下来十几名高级军官,为首的正是A兵团司令官尉迟守拙中将。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过来带着雷厉风行的虎气,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如峰兄,你们这刚开完会溜得可快,要不是刘副司令提醒了一句,我都以为你们下部队去了,这么干可不地道啊!”
尉迟守拙是伯爵大人第一批秘书,所谓洪门“五虎将”出身,莫如峰则是第2批“九狼”之一,在伯爵大人培养的亲卫军团资历稍逊一筹,这句“如峰兄”是客气的称谓。
“守拙兄莫非是兴师问罪嘛?这我可当不起呀。”莫如峰如今也是一方大佬,掌管着B军团,在气势上可不能弱了半分,因此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回敬了过去。
尉迟守拙眼神一厉,久居上位的气势喷薄而出,旋即洒然一笑伸出手来,与莫如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摇晃了两下说道;
“好你个莫如峰,这几年带着非洲远征军团开疆拓土,所到之处莫不臣服,当真羡煞旁人。
可怜愚兄只能守着婆罗洲望穿秋水,非得大人召见,绝不敢私自返回澳洲本土,苦熬了八九年才得到这次的宝贵机会。
愚兄痴长几岁,看在大家都是同门的份上,这次你可不能和我争啊,好歹让愚兄在伯爵大人面前露露脸,我这厢谢过了。”
“守拙兄此言差矣,你我各领一个兵团分进合击,红堡吩咐下来的差事我可不敢私相授受,小弟身子薄肩膀窄,当不得伯爵大人怒火,请兄长原谅则个。”
“如峰老弟,你这可就没意思啦。”
“重任在肩,不敢懈怠,只有请守拙兄多体谅了。”
见莫如峰针尖对麦芒的分毫不让,尉迟守拙脸色不渝的转过脸来,看着远方一路驰骋的野狼轻型坦克心情立马好了很多,随口吩咐道;“刘副司令,这个就是总参谋部分给我们的坦克营吧,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一起带走,省得被别人惦记。”
“如您所愿,司令官阁下。”刘山少将眉头一挑,喜滋滋的答应了下来。
A兵团所属唯一的坦克营,就分配在加里曼丹二师,刘山少将是兵团副司令兼二师师长,当然高兴了。
香格里拉师长莫里茨准将黑着脸不吱声,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当然也想要坦克营,但尉迟守拙司令官既然一言九鼎决定下来了,作为军人他只有服从,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啊!
守着香格里拉这个地方,既没有仗打也没办法再立新功,好不容易熬了八、九年,从上校熬到了准将。
再回头看看
当时自己做三团长的时候,莫如峰还是自己的副手,妥妥的一枚新人,可人家这些年来拳打脚踢在非洲殖民地开创了一番新局面,如今已贵为中将兵团司令。
还有这个李栓柱,刚来到三团的时候只是个见习排长,后来战场上一路火线升职,从连长晋升到副营长,如今九年过去了,竟然也是个崭新出炉的准将军衔,与自己并肩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咳咳……守拙兄,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这横插一杠子恐怕不太好吧?”莫如峰也是深感头疼,但又不得不说。
担心的问题终于来了,如今只有这么一个不满编的实验坦克营,谁都想要,该怎么分呢?
说实话,只能协商着来。
“如峰老弟,我的A兵团可是此战的主力,是要最先投入战场的,要不这样吧,这个试验坦克营的装备和人员都先给我,你稍微等一等下一批,毕竟战争也不是下个月就开打,也许等上三五个月都有可能,不用急在这一时。”
按照红煲定下的作战原则,绝不开第1枪。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也就是说爆发战争的按钮掌握在南方叛乱州手中,根据陆军参谋总部的兵棋推演,敌人有可能在2~3个月内发动越界攻击,从而引爆战争。
但这只是综合各方面情况的推演,谁也拿不准会不会提前或者推后,毕竟南方叛乱州白人可不会跟着你的指挥棒转,鲜血来潮提前发动进攻也是有可能的。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惨了。
莫如峰中将心中腹绯不已,摇摇头回答道;“那可不成,上峰并没有明确哪一个兵团最先投入战争,战前必须做好充分准备,以应付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若是一个炮兵营我也就给你了,只是这个轻型坦克营真的不行,这里几名基层军官李师长业已定下要人,我已允其所请,不好在部下面前出尔反尔。
莫如这样
这个试验坦克营的人员和装备我们一家一半,这个月补充的新坦克先给你们,下个月再给我们兵团,如此周而复始。
我们拿着现有的装备先训练,积累使用经验和培养种子军官,另外我再奉送一个60毫米轻型野战炮营的装备,你看这样如何?”
“行吧,我们两个方面大员为一个小小的坦克营争来争去,属实不像话。”尉迟守拙中将看着疾驰过来的野狼轻型坦克皱了下眉头,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野狼轻型坦克远看着还行,近看确实没有卖相,整个就是一个粗糙堆砌的玩意儿,履带底盘上罩着一个生硬的铁盒子,屁股后面空门大露……
车组乘员爬下来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柴油和汗臭味儿,累得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上。
这让素来治军严谨的尉迟守拙中将心中不喜,而且他对这种新玩意儿作战效果如何也有很大疑虑,既然莫如峰中将做了让步,他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不远处的树荫下
大群的技术人员正在围着实验坦克检查车况,记录数据,卞春松当真累的话都不想说,从坦克上跳下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若非年轻身强力壮,真的吃不消这样折腾。
实验场来了很多高级军官他也看见了,可是他实在无力上去奉承,6个小时的极限驾驶已经累瘫了,该咋地咋地吧!
“累了吧,喝点水歇着吧。”
何祖光教授打了一瓢清凉的水递过来。卞春松双手接过来,捧着水瓢的手颤抖个不停,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埋头牛饮,吨吨吨喝了个畅快。
“爽啊,终于又活过来了。”卞春松用手一抹嘴巴,立马又变成了五花脸。
何祖光教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块牛奶巧克力;“吃吧臭小子,这真的是最后一块了。”
“谢谢老师,就冲您对我这么好,以后松仔孝敬您,小师妹要不嫌我年龄大的话,我也可以等她几年。”
“你这个瘪犊子玩意儿……”
“扑哧”一声,何祖光教授被这句俏皮话逗得笑了,抬起脚就准备踹过去。
卞春松坐在地上也无力躲避,两口便把巧克力全塞进嘴里,神色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说道;“我是说真的,若这次战争能够幸而不死,您又不嫌弃,我就是等几年又有何妨?松仔是晓得感恩的人,孝敬老师是应当应份的,今后必将待奉您二老颐养天年,若是不幸战死沙场,我会托人将军功章寄回来送给老师,留一份念想。”
听了这话
何祖光教授心中一酸,脚自然踹不下去了,伸出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巴掌;“不准说晦气话,老师给你找了个好长官,必须得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
“成,我尽量……请老师保重身体,须知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呸呸呸……不准说这个丧气话,神佛保佑大吉大利,百无禁忌。”何祖光教授狠狠”呸”了几口,双手做势虚空拱了拱。
他是个老派的人,对神鬼之道敬畏的紧。
如今分手在即,心中有万般言语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自己在战场上警醒着点儿,务必全须全尾的回来,老师等着你。”
“嗯……老师……”
“啥?”
“小师妹那事儿……”
“给我闭嘴,你个小瘪犊子,你就给我死了这份心吧。”
“呵呵……那成,我也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卞春松说完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何祖光教授实在没忍得住,还是一脚踹了过去……
第二天
在前往南方的军列上,12辆被帆布包裹紧紧实实的野狼轻型坦克,数10辆铁牛牌重型4轮拖拉机,数十门95毫米野战炮全都捆扎牢固,停放在长长的列车上一路向南奔驰。
前方的车厢里
大量的军官和军士坐在车厢座位上,有时在看书,有的在打盹儿,有的在嗑瓜子聊天,有的人则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一路后退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卞春松,李忠,吴保利等坦克营的年轻军官们,身上穿着笔挺的制服,脚上蹬着锃亮的皮鞋,一脸轻松的围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浑然没有昨天浑身脏兮兮的半点痕迹。
他们的目的是威斯康星市,这是一座位于北仑市北方数10公里的城市,以农牧业为主,周边拥有广阔的山林和牧场,风景秀丽壮美,是一座静谧祥和的小城市。
这里临近前线,周边地域广阔,是B军团大本营所在地,也是红一师驻地。
李栓柱师长统领的步兵师新番号下来了,全称是“红河谷近卫一师”,简称“红一师”,该师的兵员由训练水平很高的红河谷民兵一师抽调,全师编制兵员8800余人(含坦克营,骑兵团),另有补充兵一个团,总计万余人。
红河谷民兵一师因此不复存在,剩余的高素质兵源抽调给加里曼丹二师,香格里拉卫戍师充当补充兵,两个步兵师各一个补充兵团,员额1200人。
同样待遇的还有布里斯班民兵师,所部兵员用于补充加里曼丹二师和香格里拉卫戍师,这两个师原本就是框架师,来到澳洲只带了军官和军士,没有士兵,经过补充后全部达到8800人的满额编制。
红一师所属全师军官骨干由非洲远征军团补充,在火车抵达后,即刻进入全封闭训练状态,希望早日具备完全战斗力。
火车上的片刻轻松,只是紧张军事训练前的稍许空暇。
第614章论战
车轮滚滚一路向前,经过一座又一座南方城镇,经过无边无际广阔的绿色牧场,跨过溪流与山岭,沿途美景无限。
大片大片云朵一样的羊群,错落有致的城镇建筑,纵马驰骋的牧民和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的人们,这一切看在年轻军官们的眼中,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美好的生活要用钢枪守护,防止豺狼侵袭,这是军人的神圣使命。
路边的景象如往日一般的繁华,但又透露出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常能够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整齐队列向南开进,精神饱满的武装民兵们高唱着战歌,雄壮的队伍充满了激情,斗志昂扬。
列车经过城镇时
经常可以看见年轻的雏鹰学校学生激情宣讲,周边围拢了大批的群众,口号声响彻云霄,战时社会动员已经开始了。
房屋墙壁上张贴着大幅宣传口号,即便隔着老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强烈谴责南方白人暴徒迫害无辜华人移民的可耻罪行,必须用生命和鲜血洗刷罪恶。”
“血债血偿,华夏儿女神圣尊严不容抵辱。”
“拿起枪来保卫家园,是每一个公民的应尽职责。”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等待看不到希望,祈求得不到怜悯,懦弱换不来和平,只有强硬的回击才是正途。”
“杀到悉尼城,活捉老摩根,攻破墨尔本,解放全澳洲。”
看着列车外一幕幕迅速向后倒退的场景,卞春松有一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错愕感觉,封闭了几个月之后再走出来,往日繁华的社会已经变得大不一样了。
这种变化让他热血沸腾,又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隐隐泛起不安感觉。
“野狼轻型坦克”研发作为高度保密的科研项目,卞春松这几个月来研究、训练、生活,一直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浑然不知外界变化。
“你们还不知道吧?悉尼,伍伦贡,纽卡斯尔,墨尔本这些重要城镇全都被白人极端分子武装占据了,他们肆意残害华人移民,强暴妇女,抢劫财物无恶不作,现在的南方各州已经宛如地狱一般,从悉尼到堪培拉的铁路也瘫痪了,铁路被破坏,施工人员只能躲在附近的城镇里聊以自保,处境岌岌可危,这引得社会上华人团体人人自危,反响极其强烈。”
“这我知道,这群白人狗东西必须要狠杀一批,以儆效尤。”
“那管什么事……要我说呀,就得把这些粗鄙不通教化的鬼佬通通铲除,这样才绝了后患,天下太平。”
“说的好,正该如此。”
“保利仔你别跟着瞎起哄,好什么呀……伯爵大人多次说过了,民众的怒火只能针对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南方白人种-族主义者,要坚定的团结大多数友善白人族裔,孤立少数派,严禁不分青红皂白的敌视,澳洲将会成为各族裔团结友爱生活的大家庭,这一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将是红堡坚定不移推行的基本政策。”卞春松听他们议论的越来越离谱,忍不住出言反驳。
他搬出了众人尊崇的伯爵大人指示,议论正热烈的年轻军官们顿时蔫了,总不能反驳伯爵大人说错话了吧?
在华人心中,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保利仔梗着脖子还有些不服气,却看到众人全都偃旗息鼓,心口的这一股倔强劲儿顿时就泄了,嘟囔着说道;“伯爵他老人家说的当然对啦,我的意思是说除恶务尽也没错。”
“咦……”
他的话引来一阵齐齐鄙夷之声,军官们的意思很清楚;要点儿脸吧,就凭你也配与尊贵的伯爵大人比肩?
那可是海外华人头顶的一片天,神佛一样的人物,对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又敬若神明。
在众人哄笑声中,吴保利自己先怂了,讪笑着说道;“承蒙诸位见笑了,我tnd也是犯浑,大家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身着笔挺将军呢制服的李栓柱准将走了进来,随口问了一句。
“全体……起立,敬礼!”
一声令下
车厢里的120多位军官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立正敬礼,这是迎奉上官的军中礼节。
李栓柱举手回礼,然后放下手来沉声说道;“稍息,弟兄们辛苦了,都坐下休息吧,我就是随便看看。”
“遵命,长官。”军官们齐声回答,齐刷刷的便坐了下去,上身挺直如松,双手扶在膝盖上,等待长官训话。
见此情景
李栓柱也没有继续闲逛的心情了,转过脸看着坦克营的几名年轻军官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来,有话要问你们。”
“遵命,长官。”
前面装修奢华的长官车厢里,经过一段师部高级军官卧铺,来到了前方一个独立的豪华包厢,这个豪华包厢有个小小的会客室,单独的卫生间与卧室,水龙头和门把手都是镀金的,奢华中透露着森严的等级差距。
李栓柱准将走到这里摘下军帽随手挂在旁边衣帽钩上,解开军装最上方的衣领坐了下来,招呼几名年轻军官说道;“都坐下来,找你们就是随便闲聊聊,不要拘束,虽然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但你们坦克营可是我们师里的宝贝疙瘩,是希望的火种啊!”
“多谢长官赐座。”
卞春松等几人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扶着膝盖上身挺得笔直,长官让你随意点那只是平易近人,若真的敲着二郎腿抠脚丫子,分分钟会死的很难看。
勤务兵倒了几杯热茶奉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关上房门。
李栓柱准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眼前几位神情拘束的年轻军官微微轻叹;红一师的坦克营现在总共只有12辆轻型坦克,眼前的这几位军官就是全部家底了,发展尚需时日啊!
坦克营别看作战车辆少,但是辅助作战装备足足装了31台铁牛牌重型4轮拖拉机,包括轻坦所需龟壳顶部装甲,改装储油桶的油料车,零配件车,弹药车,后勤维护车,拖车等等,这还没有计算为了保护坦克营特意派出的两个步兵连,那真是浩浩荡荡一长列车队。
为啥要这么多后勤车?
那就用手指头掰开算算吧,一个坦克营计划编列33辆野狼轻型坦克,这一次向前线开发,足足带了36个龟壳顶部装甲,多出来的三个备用。
虽然现在没那么多轻型坦克,但所需装备要带齐了,否则到了前线上哪儿去配?
一个龟壳顶部防弹装甲将近1000磅重,加上结实的木盒包装足有1500磅,而且又宽又大,一台重型4轮拖拉机只能拉4个,这就需要9台重型拖拉机。
每一台轻型坦克两条钢制履带,还要带上两条钢质履带备用,这一条履带就是1100多磅重,死沉死沉的,每台重型拖拉机能够运载12条,这又需要6台重型拖拉机,再加上5台油料车,运载零配件与作战物资的车辆,整整装满了31台重型拖拉机。
仅仅运输各种润滑油和上百个减震器,就需要两台重型拖拉机。
由此可以看出,坦克营真是烧钱的玩意儿啊!
李栓柱沉吟了下说道;
“我昨天夜里一直没睡着,始终在考虑坦克营在作战中的使用方式,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全新事物,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能在作战中不断摸索创新战法,完善战法。
作为一种可以抵御子弹直射的钢铁移动作战堡垒,一旦投放战场,必将对敌人产生极大的震慑作用。
野战和城市攻坚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作战形式,针对这些……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这是……考校吗?
卞春松,李忠,吴保利这几个月来经受了初步的军事训练,再分配到实验坦克营后,全都参与了作战条令的编撰,对此有相当深的认识。
吴保利犹豫了下,率先发言道;
“承蒙长官动问,卑职窃以为编撰的坦克作战条令综合了各方面考虑,已经包含了坦克作战的精髓。
那就是野外作战适合集中兵力,以坦克营为尖刀,骑兵随行编列成机动兵团,进行正面强势突破和侧面迂回,瓦解敌方抵抗。
这样能够充分发挥坦克强大的突击力和火力,重拳出击撕裂敌人的防御线,予敌大量杀伤以震慑敌胆。
城市作战中
以坦克为先导,步兵随进掩护,以二至三辆坦克的小队规模稳步推进,逐个拔除敌方坚固据点。
以上种种作战方式,卑职认为是非常妥当的,没有需要补充的内容。”
“嗯!”李栓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把目光转向李忠,探询之色表露无遗;“李中尉,你怎么看?”
“报告长官,卑职的看法与吴宝利中尉相同,认为应该严格执行作战条令规定,在实际作战中验证其威力。”
“嗯……卞中尉有何异议?”
面对长官的发问,卞春松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长官明显不满足于作战条令规定的城市和野外作战方式,这世界哪有千篇一律的打法,套用后放之四海而皆行。
他可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师座大人不简单,驻红山船厂海军代表处的何家本少校与师座大人是同一届雏鹰学校毕业生,差不多同时间参军入伍,一个在陆军一个在海军。
现在看来两个同学一个已经是准将师长,另一个翻过年刚刚晋升海军少校,卞春松参加了当时的晋职宴会,他和陈满囤中尉,铁雄中尉(新晋升)都是好朋友,因此间接的认识了两人的长官何家本少校。
当时只觉得何家本少校城府极深,好像蛮难接近的样子,现在看来全都是个屁呀!
总共就那么大点儿官职,城府再深能有啥用?
你看看咱们师座大人,这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那才叫人敬佩,用不着脸上故作高深,肩膀上的准将金星秒杀一切钛合金狗眼,那全都是渣渣辉呀!
师座大人,我好崇拜你呀!
短暂的一回神
卞春松正色说道;
“师座大人,卑职窃以为;
野狼轻型坦克乍一亮相,有可能震惊四方,但是接触几次以后,敌人很快就能摸清坦克作战的优劣之处,从而找到对付坦克的有效办法。
尤其是我们轻型坦克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强大,正面装甲勉强能抵抗住重机枪子弹,侧面装甲就不行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弊端。
也许可以通过加装厚木板勉强使用,但这仅是权宜之计。
古人云;水无常势,兵无常形。
倘若两军在野外对阵,不能强行要求坦克营冒着敌军炮火正面突击,而是应该以炮战对炮战,以更强盛的火力压制敌方火力,抑或示敌以弱,诱使对方大举来攻。
在这种情况下
坦克营突出奇兵,以强横的姿态击溃来犯之敌,随后伴随大军掩杀,而不必孤军冒进,甚至带领大量骑兵割裂敌阵,卑职窃以为是不智之举……”
“噢……这个观点非常独特,详细的说说看。”李栓柱准将眼睛一亮,很感兴趣的说道。
成功引发了将军的注意力,卞春松中尉心中一阵窃喜,脸上依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坦克营可以说就是全身钢甲的重骑兵,虽然威力惊人,但并不是无懈可击。
历史上类似的案例有很多可以借鉴之处,在13世纪的匈牙利草原上,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率领的10万名条顿重骑兵关于蒙古人的箭雨之下,告诉我们一个极为深刻的道理;
任何表面上的强大都不是真正的强大,可能仅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坦克营陷入敌人的重兵集团中无异于自取灭亡,随进的骑兵更是灾难,历史无数次的证明,面对炙热的枪弹,冲锋的骑兵就是自杀,所谓的正面突击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一颗手榴弹或是从侧方射来的重机枪子弹,随时都能报销一辆轻型坦克,战壕,陷坑,地堡和坚固防御的楼房,都是轻型坦克无法逾越的巨大障碍。
也许正在研发中的豹式中型坦克能够越过,但我们手里的这些装备显然不行。
所以卑职建议,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才能出奇制胜。”
“嗯,很有见地,你当初形成作战条令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李栓柱准将反问道。
卞春松苦笑了一声,回答道;“卑职发表了自己意见,可惜人微言轻,作战条令编撰组有很多资深骑兵军官,他们希望坦克在前方开辟出一条血路,骑兵尾随其后大杀特杀,再现十八世纪前的赫赫雄风,所以……”
“所以你的意见被忽视了,你觉得自己比那些经验丰富的骑兵军官更正确,我说的对吗?”
“是的,长官,卑职保留自己的意见。”
“确定吗?”
“非常确定,长官。”
“还真是一个固执的年轻人啊!”李栓柱准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严肃的端详着眼前这个年轻军官,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非常感谢何祖光教授的推荐,让自己捡到了宝。
这是一个有坚定信念,善于独立思考的年轻军官,不会跟着人云亦云,这样的品质非常宝贵,尤其是对于新生的坦克营而言,需要这种科学而认真的探索精神,而不是盲目服从于所谓的老顽固权威。
坦克本身就是新生事物,怎么可能套用旧观念呢?
想到这里
李栓柱准将有心要考一考卞春松,看这个年轻军官肚子里面到底有没有货色,还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稀松货,于是开口问道;
“既然你不服气权威的论断,那么我问你………当战争进行到关键时刻,迫切需要坦克营发起正面突击,深入敌军中割裂敌阵地,你只能执行命令,这时候该怎么办?”
卞春松在实验坦克营这么长时间,闲暇时间肯定不会全都睡觉或者聊天打屁,他本人对坦克营的作战方式有比较深的思考,因此在长官问到的时候显得胸有成竹。
“回禀师座大人;
卑职窃以为坦克营是先进科技堆砌起来的装备,强大的战斗力来自于先进的装甲钢板,出众的履带底盘设计还有旺盛的重机枪火力,个人能力在其中所占的因素很小。
因此,我设想对铁牛重型拖拉机进行改装,车头加装钢板,车厢内加装龟壳式顶甲和防弹钢板,两侧开有射击口,采用实心轮胎设计防止子弹打穿,运载着大量步兵随同轻型坦克一起突击。
这样的改装并不费事儿,只要从轮胎厂定制一批实心轮胎就可以了,加装防弹钢板任何一个船厂都可以做,一个月就可以改装50辆铁牛牌重型拖拉机。按照每辆车运载一个班计算,可以运载一个加强营的步兵伴随突击。
这样一来,就解决了持续火力的问题。
一辆轻型坦克只有一台重机枪,突击敌人的正面防线火力是不够的,若是有铁甲车伴随突击,改变了骑兵脆弱的缺点,我坚信绝对能收到奇效。”
“哦,此计甚妙啊!”李栓柱纵然再深的城府也忍不住了,击节赞叹。
这可真是一个好办法,是没有轻型坦克的话,这些铁甲车用处不大,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的重机枪干掉了。
但是有轻型坦克顶在前面,那么铁甲车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主要是防范两翼敌人和扩大战果,可以说是1+1大于2的绝配,关键花费还省。
铁牛牌重型拖拉机就不说了,这是一款成熟的农用产品,提前订购的话别说50辆,就是300辆都没问题。
机械不需要改动,单纯加装钢板的话船厂工人都能干,而且改装的速度非常快,花费也不多,所需材料的话也就是几十英镑顶天了,这个钱自己都能掏得起。
集中力量一个月改装100辆都没问题,挤挤能够带一个团的士兵。
花费不多,带来的战斗力提升却是天壤之别,真的是个好主意啊!
第615章白人民兵
今天这番对话
李栓柱准将感觉相当满意,他没有继续问为何不将铁甲战车这条妙计献出?
道理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
无论是资深的骑兵指挥官还是坦克项目研发组,没人愿意看到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铁家伙出现,因为这种廉价的铁甲战车只会让通用机械公司欣喜若狂,为公司的重型4轮拖拉机找到了一个新的广阔市场。
反过来看,不但会影响耗资巨大的中型坦克项目研发前景,而且会深深伤害骑兵师的定位,让骑兵这种在人类发展史上创造过无数辉煌荣耀的兵种更加落寞,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天知道
澳洲人有多么喜爱骑兵,甚至在铺着柏油马路的公路边上设置专门的马道,就是为了平坦坚硬的路面不伤害马蹄。
那种源自于东方大陆和欧洲无数辉煌胜利编织成的骑士梦想,深深的浸入骑兵师每一位官兵的身体中,他们以此为最高荣耀,容不得别人肆意冒犯。
“在此之前,你向别人提过吗?”
“没有,长官。”
“嗯,很好。”李栓柱准将神情嘉许的点点头,心中对卞春松的评价又提高了一分,这是一个知晓进退的聪明年轻人。
挥手让李忠和吴宝利两人退下,李栓柱准将留下卞春松中尉深入细谈了一会儿,直到黄昏时分。
一路向南方行驶的蒸汽列车越过丘陵草原,将一座又一座繁华城镇抛在身后,向着威斯康星方向疾驰而去……
悉尼市
这里已经成为一座处处街垒的要塞城市,街道上到处都是背着步枪的白人民兵,为这个往日繁华的都市增添了浓郁的战争气息。
州自治公署
这里是二层的维多利亚式高大建筑,在宽大的办公室中,新南威尔士州紧急状态委员会以摩根-麦克劳瑞为首的几位白人极端保守派领袖,正在围着两位白人将军举杯庆贺,香槟酒斛筹交错之间,白人绅士们满是得意的神色。
这两位白人将军中,一位是前英国陆军退役少将加文·威廉姆森子爵,他曾参加了英缅战争,英阿战争和征服埃及的战争,现任南方军总司令,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军中宿将。
加文·威廉姆森子爵是“白种血统高贵论”的坚定拥护者,用他自己的话说;“蒙主恩宠,我感受到了神圣使命的召唤,命中注定将率领澳洲被压迫的白人反抗红堡暴政,这会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别看他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南方叛乱州送出了墨尔本金矿股份的重大利益,希望加文·威廉姆森将军带领南方军取得最终胜利。
在耀眼的黄金面前,一切高贵的矜持都被击得粉碎。
另一位是苏格兰将军朱利安·史密斯,一位退役陆军准将,现担任新南威尔士州国民自卫队司令官,这是个顽固自大的白人倔强老头,同样拥有多达30余年的丰富从军经验。
“请原谅先生们,恕我直言,你们搞到的这些火炮很多都是老古董,甚至很大一部分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前膛装填火炮,这都是一些破烂,而且弹药严重不足,为我们的进攻计划带来很大的困惑。”加文·威廉姆森将军遗憾的摇了摇头,对当前乌合之众组成的军队槽点满满,很不满意的继续说道;
“这些牛仔们训练严重不足,而且没有军人应该具有的纪律性和高度服从性,带着这样的乌合之众上战场,只能祈求对手比我们更糟糕。”
“将军阁下,我觉得你有些言过其实了,那些只会拿锄头的黄皮猴子只会虚张声势,大炮一轰就会像兔子似的乱窜,你只需要带领军队去占领他们的城市就好了,我们的小伙子都是最棒的,这会是一次愉快的郊游。”摩根-麦克劳瑞充满信心的回答。
“但愿如此,主席先生,别忘了你口中的这些黄皮猴子击败了荷兰人。”
“嗯哼……我知道,一支几千人的荷兰登陆部队贸然闯进了陌生的香格里拉岛,然后被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十几万人包围了。”摩根-麦克劳瑞遗憾的耸了耸肩,用充满自信的口吻说道;
“可怜的荷兰人,他们在东印度群岛上殖民了300年,也仅仅只有20多万白人后裔,能够拿得出手的只有当地的土著仆从军,很可惜……被红堡的人海战术淹没了。
但是我们不同,新南威尔士州和维多利亚州加起来有将近160万白人后裔,这其中超过100万都是白种男人,除了老人和孩子,我们可以征募到不下于40万人的强大军队。
别忘了,我们有皇家海军南太平洋特遣舰队的支持,可以畅通无阻的从海外获得大量的粮食和武器。
上帝作证,这是一场针对异教徒的圣战,整个欧洲都会支持我们,还有美国朋友们,整个基督世界都在支持我们。
相信我将军先生,我们正在书写由白人主宰澳洲的历史篇章。”
不得不说
作为老牌政客,摩根-麦克劳瑞言语的煽动性极强,听得众人频频点头,喜笑颜开,似乎胜利唾手可得似的。
这些顽固的白人极端保守派喜欢听这个,他们不愿意承认垂涎北方繁华的都市和海量的财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贪婪,更愿意用华丽借口掩饰卑鄙的目的,将自己置于道德高地后光明正大的劫掠。
对于加文-威廉姆森将军的顾虑,摩根-麦克劳瑞主席没有太在意,他任州长时期见多了这样的小伎俩,无非是想要获得更多的资金和支持。
今天你只要敢答应,明天他的要求就会翻倍,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填满的无底深洞。
加文-威廉姆森将军与朱利安·史密斯将军眼神会意的一碰,然后矜持的举起香槟酒杯喝了一口,说道;
“非常棒的演说,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仅仅是防御问题不大,但如果要进攻北方城镇,这些民兵需要更多的训练,他们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指挥官,还需要充足的制服和装备,最少要给每个士兵配备水壶和毛毯,这些物资我们奇缺。”
“请放心将军先生,一切都会有的。”摩根麦克劳瑞自信满满的环顾周围,用喜悦的语调说道;“装满物资的美国货船正在从佛罗里达赶来,你们会拿到所需要的一切,甚至比想象的要多得多。
现在你们所要做的就是训练好军队,带着他们向北攻占北仑市,攻占松江市,带着我们的棒小伙子一路杀到红河谷市,用炙热的炮火和枪弹告诉那些东方人,这里是谁的地盘?
军队要攻占华人发号施令的大本营红堡,把东方人狠狠的踩在脚下。要将那个影响整个澳洲局势的华人总头子李福寿抓住,我们要狠狠的羞辱他,然后把这个可恶的家伙送上断头台。
亲爱的加文将军
30年前,英法联军几千名勇士便击败了号称“天朝上国”的满清帝国,圆明园的一把大火令欧洲沸腾,这是白种人对东方人所取得的最伟大胜利。
如今我们拥有数10倍于此的庞大军队,希望将军能够击败那些懦弱的东方人,复制英法联军曾经的辉煌,把胜利带回来。”
他的发言引来一片热烈掌声,在这种充满迷之自信的狂热氛围下,加文·威廉姆森将军自然也不能示弱,他傲然一笑说道;“当然,必将如您所愿。”
在他看来,击败那些东方人只是举手之劳,哪怕过程有些波折,胜利终将属于南方军。
加文·威廉姆森将军的自信绝非空穴来风,来自于充沛的军力和可靠的后勤供给。
悉尼市区不足26万的人口,业已经武装起来超过6.3万人的白人民兵,几乎全民皆兵,再加上从各牧区和偏僻小镇涌来的白人牛仔,他手上可以动用的武装力量超过11万人之巨。
在纽卡斯尔,在伍伦贡等重要城市,都有超过万人规模的白人武装民兵占领城市,若战争爆发,新南威尔士州有能力征募更多的士兵。
维多利亚州战争准备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预计将有不低于5个民兵师组成远征军,支援新南威尔士州前线。
塔斯马尼亚州也组织了一个民兵连,不久之后将乘船抵达悉尼。
与此同时
来自英国、德国、美国的货轮源源不断的进入悉尼港,带来了大量粮食布匹,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有力的保障了这场战争所需。
这些唯利益论的商人嗅到了金钱的美妙味道,于是像苍蝇一样蜂拥而来。
至于说立场,请问那是什么东西?
现在的澳洲战云密布,形势诡异,南北双方都没有掀桌子,但都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
大英帝国南太平洋特遣舰队徘徊在悉尼海湾,这让北方舰队不宜轻举妄动,更不宜封锁航线,攻击来自欧美各强国的货轮,给各国以介入战争的理由,将自己置于被动境地。
没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各国货轮蜂拥而入,悉尼港口迎来了久违的繁忙时刻。
悉尼和墨尔本作为滨海的海湾城市,只要海上航运线不断绝,那就是无法攻破的要塞城市,能够让敌人撞的头破血流。
异常残酷血腥的美国南北战争,令世界各国的军事家重新审视白人民兵武装强悍的战斗力。
他们能够忍受巨大的牺牲与困苦,百折不挠,展现出惊人的斗志与毅力,即便是欧洲训练有素的诸强军队也不能说做得更好,令人印象深刻。
综上所述,加文-威廉姆森将军有充分理由相信,胜利必将属于南方军。
第616章自私的英国佬
摩根-麦克劳瑞神情郑重的说道;“好极了,将军先生,我们将会在9月底的某个时间,宣布成立新的澳大利亚联邦,希望联军方面能够不迟于10月初发起针对北方的征服战争,我们必须击败东方人,占领布里斯班河两岸的大片肥沃土地。”
“十月初……这太突然了,联军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不,加文·威廉姆森勋爵阁下,时间不能再拖了,不瞒您说,若战事久拖不决,南方州的经济就无法支撑下去了。那些可恶的商人囤积居奇,导致进口的物资价格飞涨,面粉和香料的价格已经涨了好几倍,这种糟糕状况持续下去,我们可能在战争中没有输给东方人,反而会被瘫痪的经济击垮。”紧急状态委员会主席摩根-麦克劳瑞眼中浮现出一抹忧虑神采,坚决的说道;“我们需要尽早发动进攻,用一场辉煌的胜利鼓舞斗志,给那些贪婪无度的英美资本家带去充足信心,他们才会继续借钱给我们战斗下去。所以10月份发起征服之战,已经刻不容缓。”
“明白了,我会尽力督促军队训练编组,保证战斗争如期发起。”
“OK,那就愉快的说定了。”
说服了联军总司令加文·威廉姆森将军,摩根-麦克劳瑞显得神情振奋,与众人举起香槟酒杯祝贺,令聚会的气氛变得更加欢乐起来。
自从6月26日悉尼发动事变以来,整座城市陷入无法无天的暴徒狂欢,紧急状态委员会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局势平息下来,重新恢复了秩序。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将所有的暴徒全都编列入国民自卫队中,这让悉尼的兵力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成为一座拥有重兵的军事城堡。
随后一个多月里
新南威尔士州紧急状态委员会相继通过决议,暂停执行《平权法案》,暂停执行《关于给予华人公平待遇移民法案》,暂停执行《通商法案》等等一系列法案,开启了穷兵黩武的扩张之路。
这开了一个极坏的头,维多利亚州与塔斯马尼亚州闻风而动,纷纷出台了限制和压迫海外华人移民的法案,将依旧滞留在南方州的大量华人移民没收财产,陆续关进了集中营。
其间不乏令人发指的残害华人移民暴行,杀害无辜华人,强暴妇女,迫害白人同情者,南方各州实行白色高压恐怖政策,在疯狂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据不完全统计;
除去逃离的民众,滞留在南方各州的华人移民依然有高达17万之众,他们很多是早期在墨尔本市开垦的淘金者,还有一些白人牧场中的劳工,在南北方关系缓和期间受益于政策定居下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繁衍后代。
这些流淌着华夏血脉的移民群体受到白人集体的疯狂迫害,财产被洗劫一空,成为发动战争的第一桶金,男人遭受到毒打残害甚至死于非命,妻女遭到暴力虐待,幸存者就像牲口一样被圈禁在集中营,干着最累的活,吃着猪狗不如的食物……
以上种种倒行逆施的暴行,经过北方报纸披露后引起民众极大愤懑,社会震动,求战的声音响彻云霄,抗议浪潮简直沸反盈天。
昆士兰州华人社会团体震怒不已,雏鹰学校的热血青年走出校门,向普罗大众宣传华人在海外社会抱团打拼的理念,珍惜现在,共创未来。
“对比南方州水深火热中的民众,要珍惜当前幸福生活,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掘井人……”
“华人团结一心,莫可欺辱。”
“自尊,自强,自立,同仇敌忾发出一致的怒吼。”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唇亡齿寒,华夏同胞骨肉相连。”
值此社会民情沸腾之际,李福寿州长公开表示对伦敦的漠然视之感到痛心,强烈呼吁华人同胞团结起来;
“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炎黄子孙皆是我同胞骨肉,血脉相连。
值此乾坤巨变,鬼佬猖獗迫害华人之际,所有的族人都要团结起来,众志成城,为遇难同胞讨还公道。
我坚信,公平的审判也许会迟到,但必将到来。
所有加注于华人身上的屈辱,必将十倍百倍报之,团结起来的华人血是炙热的,脊梁是坚强的,能够撑起澳洲一片天。”
与此同时
南方各州大势招兵买马,建立白人民兵武装,民众情绪在当地舆论刻意引导下变得更加偏激,南北方的民族裂痕越来越深。
双方剑拔弩张,形势变得愈加危殆……
与此同时
万里之外的欧洲局势显得波澜不惊,没有多少人关心澳洲南北矛盾,相关新闻很快淹没在更令人感兴趣的社会新闻中,连个水花都没有泛起来。
在1890年的这个时候
世界上第1架单翼滑翔机在法国成功飞行,法国人阿尔芒-标致创立了标致汽车公司,而在德国,戴姆勒汽车公司也在同年注册运营,大西洋彼岸的美国纽约州,对杀人犯威廉·凯姆勒执行了世界首例电椅死刑,一时间成为欧美报纸上的头条新闻。
在意大利阳光海滨度假的英国外交大臣阿利斯特·杰克,曾经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被问到澳洲局势,他耸了耸肩回答道;
“这确实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就像我们曾经遇到过的许多问题一样,希望澳洲当地人能拿出足够勇气来去面对,伦敦对此抱有很高期待。”
“呃……伦敦具体的应对方案?呵呵……我觉得用不着如此郑重其事,这只是个小矛盾不是吗?”
“而且那个地方远在澳洲,天哪……你知道澳洲在哪里吗,从伦敦运过去一磅奶粉足够在澳洲买一头羊了,相信99%的欧洲人对此都不感兴趣,一辈子也不会去那里。”
“好啦,好啦,事实上我对澳洲了解的不比你们多,相关事宜请询问殖民地部,OK……下一个问题?”
作为重要的伦敦内阁成员之一,外交大臣阿利斯特·杰克的话代表了伦敦主流的意见……那就是澳洲的事情由澳洲人自己去解决,闹够了也就消停了。
在伦敦的议事日程中
最关注的殖民地是印度次大陆,南非和埃及,其他的都属于次要位置,很难引起上面的重视。
印度次大陆重要性自然不用说了,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兼任印度女皇,是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印度总督府直属于英国外交部,这在所有的殖民地中绝无仅有,蝎子拉屎~独一份。
埃及因为扼守两洋通道苏伊士运河,地理位置变得极其重要,因此英国在运河区驻有重兵,尼罗河三角洲是重要的棉花产区,为英国纺织业提供源源不断的纺织原料,
这里是非洲战略的重要支点,受到伦敦的高度重视。
至于南非,当然是因为盛产黄金和钻石,是英国佬必欲得之而后快的宝地。
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实在太多了,压根儿也顾不过来。
因此,伦敦对重要性次一级殖民地的态度就是别搞事儿,安安稳稳的缴纳原材料和税收就好了,如果有的话。
大多数的殖民地并不能带来显著的利益,一些中南美洲和非洲的殖民地甚至收不抵支,需要伦敦的大额财政补贴,伦敦能够收刮的油水很有限,因此对殖民地事务兴致缺缺。
加拿大,澳洲和新西兰由于地处偏僻,因此伦敦都赋予了自治权,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十几年前,卡拉封伯爵策动加拿大多个自治州合并建国,民众强烈希望加入大英帝国,结果被伦敦冷漠的拒绝了。
究其原因
英国人的冷漠和孤傲是世界上出了名的,并不愿意别人分享自己的帝国荣光,英国人也不热衷于扩张领土,他们更注重的是商业利益,这一点与捡到盘子里就是菜的沙俄截然不同。
爱尔兰被征服了数百年依然是殖民地身份,至今没有成为大英帝国本土的一部分,远在万里之外冰冷的国度加拿大想加入大英帝国,那纯粹是在想屁吃,压根儿不可能。
悉尼事变发生三个月后,澳洲各方没有等来伦敦政府派遣的联合调查组,却等来了一个惊天消息;
1890年9月27日
新南威尔士州,维多利亚州与塔斯马尼亚州联合宣布,组建新的“南澳大利亚自由联邦”,共同推举原维多利亚州长杰夫-布里杰斯为新政府总理,负责筹组临时内阁,在适当的时间举行南澳联邦第一次全民大选。
在众人没有消化这个惊天消息时,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1890年10月1日
昆士兰州,南澳洲与新澳洲联合宣布,建立“大洋王国”与南方分庭抗礼,昆士兰伯爵李福寿众望所归的在梦幻城堡登上王座,并且在法门寺举行了隆重的祭天仪式,宣告天地间王者回归。
消息一经公布,立马引起世界舆论哗然。
幸灾乐祸的有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之,闲言碎语的有之,甚至还有一位尊贵的皇储殿下上门贺喜,这就是来自沙俄帝国的皇储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皇族子弟。
这种情况很像是家长不管事儿,两个倒霉皮孩子直接闹翻了天,这下有乐子可瞧了。
第619章战争爆发
人力有穷尽时。
李福寿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尽管谙熟历史大事件的走向,但是他既不能阻止大清皇朝向黑暗堕落,也无法左右扶桑国在明治维新政策下的励志图新,更不可能令贪婪的沙俄放弃入侵东三省的脚步,也无法挡住英国深入西藏的黑手。
在波澜壮阔的历史大潮中,澳洲仅是一艘载浮载沉的小舟,只能竭尽全力自保而已。
故国神州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巨轮,想要拖带着离开狂风恶浪,最终的结局必然是与巨轮一起沉没。
不经历风雨,哪里能见到彩虹?
“陛下,臣妾见您一个人闲坐,可有什么不开心之事吗?”王后柳氏说着走了过来。
李福寿抬头看见相濡以沫十几年的柳氏,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言道;“王后,坐下来陪我喝杯茶,刚刚那个俄罗斯傻狍子一口一口的灌烈酒,唉……你谈东他往西,你放狗他撵鸡,言辞间目空一切,完全聊不到一起去啊!”
“陛下此言甚是粗鲁,倒是贴着地气儿呢。”王后柳氏依言坐在身边,芊芊玉指轻拂茶盏,为国王陛下泡了一杯清茶,双手端起来说道;“请陛下细品此茶,颇有清心醒脑之效。”
“好。”
李福寿端起茶来细品下,入口只觉得清洌甘香,忍不住夸赞了一声;“王后泡的好茶。”
“这是茶好、水好再加上陛下的心情好,臣妾可不敢居功啊!”
“王后,这可就过谦了。”李福寿将柳氏的芊芊玉手合在掌中,这个动作令柳如烟心中一阵温暖,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你我夫妻一体十几年不分彼此,王后端庄贤淑,人品贵重,执掌后宫多年来风雨无波,教养孩儿们明辨道理,我的内心是深深感谢的,能够有如今的局面,王后居功至伟矣!”
“陛下这么说,臣妾更不敢当。”柳如烟听着这些温存话内心激荡,转眼间,语气已带着哽咽说道;“陛下是臣妾心目中的大英雄,伟丈夫,做的都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不懂的大事情,能够侍奉在陛下身边,不给您添乱,臣妾已经是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了。”
李福寿轻轻的拍了拍王后柳氏的芊芊玉手,转移话题问道;“我观你过来的时候眉宇间有一些思虑,是否有什么难决之事?”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臣妾正在为后宫位份之事烦忧,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乞请陛下教我。”
“哦……。这样啊!”李福寿点头言道,却没有马上回应。
大洋王国遵循的是中西合用的体制,国家体制仿德国君主立宪制,法律沿用英国的大陆法,王庭后宫之事遵循的却是华夏古礼,不是现在大清朝的一套礼仪制度,而是从故纸堆里翻出李唐王朝的宫廷礼仪制度,略加简化修改后实行。
在唐朝贞观年间
以东宫皇后为尊,西宫贵妃次之。
四夫人封号以贵淑德贤为序,皆为正一品,其下是九嫔,为二品封号,其他的各色侍嫔不一而足,真要论起来就太多了。
皇后与贵淑德贤四夫人,九嫔不同,皇后乃是后宫之主,列为超品。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其间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大洋王国比皇权要低一个层次,当然不能够完全照搬封建皇朝的内宫体制,那叫逾制,在西方就是藐视皇权之罪。
这玩意儿别的国家不在乎,可是白金汉宫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藐视大英帝国皇权的威严这个罪名可不小,追究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从内心来说;
李福寿现在建立的大洋王国真正翅膀硬了后,可以称为大洋帝国,这个名字才叫威风。
大洋帝国的疆域立足于大洋洲,囊括南太平洋的东印度群岛,西印度洋莫桑比克,连接阿拉伯海与红海之滨的非洲之角索马里,最远的海外领地可以抵达大西洋东岸的几内亚,如此辽阔的疆域只有大洋帝国才能够涵盖。
现在肯定不行,大洋王国还没有本事玩掀桌子这一套。
所以,远在欧洲的外交大臣唐昭仪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将国王李福寿的亲笔信面呈英国维多利亚女王陛下。
信中无非是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吐诉南方反叛势力一再逼迫,如今刀在颈上吾不得不为之的苦衷,为千万华人求一条生路,实在情非得已,希翼得到女王陛下体谅云云。
信中透露若是侥幸得胜,希望仿照加拿大旧例加入英联邦……
这样不管澳洲斗得你死我活,伦敦的体面总是照顾到了,信中李福寿的姿态放得蛮低,表现出了足够的谦卑与尊敬。
说一千道一万,李福寿的贵族身份是维多利亚女王陛下的封臣,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因此最好的结果就是……大洋王国得到白金汉宫的祝福。
获封亲王是不可能的,获封大公还有一定的可能性,那么大洋王国就是个公国的性质,从而得到世界普遍承认,拥有较大的自主权和独立权,比如欧洲的保加利亚,希腊,波兰,芬兰都是这样的类型。
英国是宗主国,大洋王国则属于藩属王国,保留在英联邦的大家庭里,平时可以享受贸易便利和军事保护,但如果英国人要打仗,那么不管加拿大还是大洋王国都要出人,出钱出力,大概齐就是这么个意思。
沙皇为啥能干预保加利亚大公的人选?
因为双方也存在宗藩关系,在沙皇长长的头衔中就有这么一项~波多利亚和芬兰大公,波兰沙皇,喀山沙皇,爱沙尼亚,鞑靼斯坦君主,挪威王位继承人……
那英国为啥能干预保加利亚大公的人选呢?
一句话
因为大英帝国够强,够横,底气够足,说话嗓门够大,不按我说的办就揍你,就这么简单。
李福寿考虑了下说道;“当前南北大势尚未定论,王国各位功臣都没有封赏加爵,内宫的事情不宜操之过急,位份等级缓两年再说,往后就这么跟她们说,谁敢闹事严惩不贷。”
“臣妾知晓了。”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臣妾这就告退。”
“嗯!”
李福寿点了点头,看着身材婀娜的王妃柳氏离开,嘴角禁不住噙起一丝笑意,随即又被烦恼掩盖了。
世界上从来就是人的事情最难搞定,不单纯内宫位份攀比争夺,合意的便喜笑言开,不合意的便郁郁寡欢,心情一落千丈。
李福寿手下这一大摊子人,情况要复杂棘手的多。
如今大事未定还好说,一旦南北战争尘埃落定便需论功欣赏,当封伯爵的封伯爵,当封男爵的封男爵,总要封赏出一批贵族世家来。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搞得好的话大洋王国有可能被白金汉宫承认,顶天了李福寿能够被封赏个公爵,大洋王国也就是事实上的一个公国等级。
李福寿这个国王最大的权利就是封侯爵,但这是留给自己儿子的荣耀,怎么可能分给臣子?
侯爵属于顶级贵族,也是可以封国的,国之重器不可轻易与人。
但偏偏有那么一些人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别说伯爵了,侯爵也可以想一想,次一点的觉得自己一个子爵指定打发不了,最低也得来个伯爵爵位,世袭罔替,与国同体。
事实上一个公国能够封赏的伯爵爵位有限,区区几个而已,绝不会超过十个。
这就会产生激烈矛盾了,互相攀比互不服气……
现在王国成立之后,这种苗头已经露出来了,很多人迫不及待的四处钻营打听,露出了难看的吃相。
“启禀陛下,前线有紧急军情上奏。”
“哦,拿来。”
秘书的回报打断了李福寿的思绪,他脸色一正拿过奏报,打开瞅了一眼便陡然站了起来,神色变得阴沉如水。
“看来敌人终于动手了,立刻通报战时委员会和陆军参谋总部,迅速拿出应对方案,密切关注前线相关军情,保持通信联络畅通,紧急情况随时上报。”
“遵命,陛下。”
秘书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李福寿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背着手走到栏杆边,看着璀璨灯光下翩翩起舞的上流社会绅士淑女们,眼神变得深邃异常。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没想到战事率先爆发在新南威尔士州内部。
方才呈报的紧急军情显示;
南方军集结大批军队,出动约两个师另加一个炮兵团的兵力,总计约一万七千余人,离开悉尼向雪山镇方向逼近,意图一举拔除沿海铁路南延线上的三座华人重要城镇,分别是雪山镇,磐石镇和伊拉瓦拉镇。
敌人的炮兵团携带105毫米重炮和大量弹药,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气势汹汹的杀奔距离最近的雪山镇。
与此同时
维多利亚州派出一个民兵骑兵师围攻堪培拉,两地同时行动南北对进,显然蓄谋已久,其目的就是为了拔出背上的钉子,然后全力向北攻击前进,意图将战火燃烧到北仑市以北城镇。
果然打的一手好算盘,出手就命中要害。
只不过得看南方军的牙口好不好?能不能啃得动磐石镇这块硬骨头。
第620章发狠的段祺瑞
1890年10月8日
上午九时许
悉尼城郊十几公里处
苏格兰将军朱利安·史密斯穿着青灰色的将军制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肩膀上的两颗金星代表着陆军中将军衔,他被新政府任命为南方联邦军史密斯军团司令,辖下兵力三万五千余人,负责指挥此次新南威尔士州境内肃清战役。
他目光冷然的看着军队行军,脸上露出一丝傲意。
向雪山镇方向开进的南方联邦军步兵队列一眼望不到头,士兵们沉默的行军,队列保持的很好,这让朱利安·史密斯中将感觉到很满意,几个月来的军事训练成效显著。
这是宿命的一战,无可避免。
自从6月26日的悉尼事变以来,北方大洋王国大规模的征兵备战,南方联邦也没有闲着,训练士兵,编列武装军队,紧锣密鼓的筹备战事,业已武装起将近17.5万名士兵,并且还在征召新的军队。
这其中
新南威尔士州境内武装训练了11万名士兵,维多利亚州武装训练了6.5万人,塔斯马尼亚州武装了一个连士兵,南方联邦已经做好了一切战争准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目前,一只骑兵师从墨尔本轻骑突进,猛扑310公里外的堪培拉镇,意图将这个深入到内陆腹地的钉子一举拔除,彻底清除后患。
另外两支维多利亚州步兵师正在向北开进,准备增援悉尼一线战事,此外还有三个步兵师四个独立炮兵团正在集结中,将会陆续抵达前线。
看着眼前滚滚向前强大军队,朱利安·史密斯中将踌躇满志,很有信心带领史密斯兵团取得一个漂亮的开门红。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距离悉尼仅仅44公里的雪山镇,军团行军一天可以抵达。
雪山镇位于彭里斯地区,在悉尼的正西方向,从雪山镇继续往西就是连绵的山脉,这里的山系属于大分水岭支脉,寒冷季节常常大雪飘飞,雪山镇因此而得名。
从此地向南百余公里就可以抵达巴勒戈兰湾,沿海铁路南延线工程从雪山镇经过,一直向南经过磐石镇抵达巴勒戈兰湾,然后继续向南延伸……
需要指出的是;
沿海铁路南延线并不是一直顺着海岸建设,在越过康士比高原(北仑市附近)之后,逐渐向内陆腹地延伸,雪山镇距离悉尼海湾已经有44公里远,两地间通过铁路支线连接(未修通),沿海铁路线继续向南深入内陆地区后,距离东海岸边远达上百公里。
这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造成的;
一是从地理条件来看,悉尼海湾深深契入内陆地区,将康士比高原与悉尼湾区分隔开来,若不建设跨越海湾的大型铁路桥,那么铁路线选址就必须向内陆靠近。
二是靠近大都市悉尼的白人牧场分布密集,征地难度大,阻碍多,向南推进极其困难,因此,铁路线选址不得不向内陆偏僻地区延伸。
南方联邦军向着雪山镇方向一路疾行,到了下午三时许,先头部队已经抵达雪山镇东方8公里左右丘陵地带,并且在此安营扎寨,设立一排排整齐营帐,埋锅做饭,为饥渴难耐的士兵们准备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
朱利安·史密斯中将率领手下的军官们来到丘陵高处,举起望远镜,近距离仔细观察这座华人建设的雪山镇,良久之后放下望远镜深思不已。
眼前的雪山镇并没有深入山区,而是处于进入山区的前端山谷地带,一条长长的铁路线从雪山镇中穿过,附近有一条河叫做利默河,水深大概大半人高,水流清澈湍急。
如今正处于10月份,南半球的寒季刚刚过去,山里的冰雪消融变成溪水流淌而出,夜晚气温大概不到10度的样子,气候还是比较寒冷的。
白天温度会上升到20度左右,由于是冰雪融化,河水依然保持在较低温度,寒冷彻骨,这样的低温涉水而过,难免士兵们不会感冒生病。
这倒不是大问题,关键在雪山镇的旁边有一侧高地,目视约360~400米左右,与雪山镇形成左右支援的地理格局。
通过望远镜能够看见上面建立了坚固的炮兵阵地,这对进攻雪山镇威胁极大,必须要予以清除。
雪山镇沿着铁路线布设了铁丝网和战壕,并且炸断了利默河上唯一的桥梁,镇里修建了坚固的街垒,已经做好了顽抗到底的准备。
相关情报显示;
镇里是以铁路工人为主的华人移民,还有从北方迁移来的部分居民,以青壮男性为主,总数约有3700余人,还有一只近400人的铁路骑兵队,总兵力约有四千余人,绝大多数人都受过军事训练,猥集在镇内准备顽抗到底。
面对这样的一个坚固防御要塞,朱利安·史密斯中将微微皱了下眉头,以他丰富的从军经验来看,攻克这样的一座要塞,不付出血的代价恐怕是不可能的。
“这些可恶的东方人,就像坑道里的蛆虫一样,将所有能够防御的东西全都堆了起来变成了一副厚厚的坚硬甲壳,我建议用炮火砸碎他们的外壳,然后冲进去全部消灭。”
说话的是安东尼奥上校,他是南方联军六师的上校师长,美国人,曾经参加过美国南北战争的老兵,退役时是中尉身份,一名地道的白人至上主义者。
炮兵团长亨利中校皱着眉头伸出手比划了几下距离,说道;“炮火轰炸恐怕不行,目测山岭高地约在370米左右,我们的105毫米野战炮必须要加大仰角射击。
由于野战加榴炮弹道平直,发射的炮弹能够覆盖坡前高地,但是对后方的炮兵阵地就无能为力了。
敌人的地理优势太明显,可以从高处吊射我方炮兵阵地,射程大大的延伸,在370米高地上差不多能多出1/3的射程。
使用炮兵率先发起攻击不现实,我们打不到对方,而对方居高临下却可以轻易的把我们炮兵团全部摧毁,必须要打掉这个高地,炮兵团才能发挥火力优势。
现有的宿营地不安全,必须要再后退4~5公里,以避免被地方炮火突袭造成重大损失。”
“真是一群狡猾的东方人,我开始觉得更有意思了。”步兵三师师长阿伦-凯恩斯上校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仔细打量着前方。
朱利安·史密斯中将考虑了下说道;“安东尼奥上校,我需要你组织不低于一个团的士兵趁夜攻击,于拂晓时分拿下山岭高地,掩护大军突入雪山镇。”
“如您所愿,将军阁下,六师坚决完成任务。”
“夜晚度河非常寒冷,给士兵兄弟们发一些威士忌暖暖身子,我需要你派出精锐部队突袭山岭高地,尽量隐蔽接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等待你胜利的好消息。”
“请放心将军阁下,我会安排弗莱彻副师长亲自率领一团执行这个任务,他可是我最南北战争中的好帮手,一个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手。”
“那好极了。”
定下了作战方案,史密斯兵团的一众军官们神情轻松了不少,小声议论着走下山坡去,然后乘上战马返回军营。
按照炮兵团长亨利中校的示警,前进营地必须后撤4~5公里,脱离敌方炮兵火力覆盖范围,这件重要的事马上就要着手去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山岭高地上
段祺瑞中校通过望远镜清清楚楚的看到南方联军的一众高官在做战前侦查,他强忍着集中火力覆盖的冲动,眼睁睁的看他们离去。
不是不想打,而是打到的几率太小,不足三成。
贸然行动会暴露已方火力配置,就无法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为了慎重起见,段祺瑞克制了心中的冲动,他如今是铁路骑兵师的副师长,雪山镇防御总指挥,受命负责阻击敌军三天,三天后可以放弃阵地撤回入深山中,循着山间小道前往数十公里外的盘石镇。
若是敌军封锁道路,也可以退入深山中打游击,山中已经准备好了几个物资储备点,足以支撑两个月时间。
但是段祺瑞并不准备这么做,他已经下定决心在雪山镇与敌血战,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能给敌人多大的杀伤就给敌人多大的杀伤,竭尽全力支撑到最后。
这并不是他想要寻死,而是当前形势所迫不得不为。
段祺瑞是一个极有野心的聪明人,他知道如今大洋王国已经建立,是骡子是马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若是平定了南方,再往后澳洲就不可能有大规模的战争。
最多就是小打小闹的剿匪平乱,那是立不到什么大功劳的。
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拼,得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赫赫功绩,这样才能进入国王陛下的眼中,才能够飞黄腾达,脱颖而出,为段家挣一个封妻萌子的世袭贵族爵位。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至于这样的赫赫功绩会死多少人不是段褀瑞所要考虑的,他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样才能够让南方联邦军流出更多的血,在这里碰的头破血流,灰头土脸。
小小的一名中校难得有机会独自领军,段祺瑞深知这样的机会何等宝贵?
三个多月时间
雪山镇已经被段祺瑞中校经营的步步杀机,陷坑密布,除了上级配给的8门95毫米澳洲小姐火炮,12门60毫米野战炮,12挺马克辛重机枪以外,段祺瑞中校倾尽家财,把平时积攒的人脉挥霍一空弄来了多一倍的炮弹,更多的重机枪子弹和手榴弹,弄来了很多汽油,而且弄来了大量的铁丝网等紧缺物资,还多弄来了十挺重机枪,准备大干一场。
与此同时,他日夜严格操练民兵,已经把雪山镇经营着宛如铁桶一般。
尤其是这个山岭高地蕴藏着大惊喜,绝对能够让南方联军喝一壶。
不客气的说,段祺瑞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