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来乍到
雨后的天空挂上了难得的彩虹,一片泛着金黄的云彩格外夺目,高速公路上,黑色的轿车在高速行驶。
京市有不少豪门家族,也分三六九等,越是门槛高的豪门,就越是神秘,旁人就越难接触得到。
黑色的轿车在一处风格偏欧式的独立别墅前停下,驾驶座上的司机先下了车,接着打开了后座的门,态度上说不得恭敬。
“苏小姐,请下车吧。”
车门上蓦地搭上了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也很白,仿佛稍一用力就可以看到手腕上的血管一样。
车内的人下车。
她的形象并不怎么样,穿了很普通的格子连衣裙,长发及腰,绑了两根麻花辫,素面朝天的模样,一双眼睛里净透着懵懂和木讷。
但她的皮肤又很白,五官上的组合算得上精致。
如果没有这身略显土气的打扮和怯场的神态的话。
她会是个容易给人留下印象的漂亮姑娘。
“苏小姐,请跟我来。”车内的另外一人也下了车,他负责给这位初来乍到的姑娘引路。
他是赵家的管家,姓李,是管家这一行的佼佼者,
苏南栀自然不是赵家的亲戚,只不过她父母在世时给她留了一个小麻烦,如今不过是恰巧,在对方眼里,她也成了一个小麻烦。
安静的少女只是微微点头,随即便跟着管家进去。
赵家这高门大户的,她却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垂着眸紧跟那位李管家。
“老爷,苏小姐到了。”
苏南栀抬眸看向了客厅上的老人,他头发大多已经花白,眼角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慈祥。
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目光。
“栀栀?”
苏南栀并没有因这个称呼而产生什么不适。
她又抬起了眸,模样乖巧,“赵爷爷。”
这声“赵爷爷”喊得温声细语,让赵老爷子想到接下来的事,不禁有些头疼。
他一直想养个闺女,可惜生的只有儿子,儿子生下的又是男孩,如今又正处在叛逆期,倔得要命,哪里像女孩子这般乖巧听话。
可那小子也真是犟驴脾气,怕是折腾起来,人家闺女会受不少气,倒不如一开始就一了百了。
只是可惜了,苏家二爷的这闺女,水灵灵的,看着就惹人疼。
“栀栀,过来这边坐。”赵老爷子冲她招手。
苏南栀迟疑了一瞬后,便跟着去了。
听老人絮絮叨叨说话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但苏南栀却是不缺乏耐心的。
老人有点热情,在这样的热情之下,苏南栀有问便答,也不多话。
没多久,一位打扮算得上雍容华贵的夫人带着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年缓缓走了进来。
那少年长了一张相当不错的脸,应该算得上是校草那一挂的,可惜表情不佳。
只是苏南栀对他也没什么兴趣,反倒是那个打扮得富贵的夫人让她多看了两眼。
“爸。”
“爷爷。”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那位赵夫人的目光在女孩身上打量了会儿,大概就是用目光将苏南栀里里外外挑剔了个遍。
苏南栀并没有不自在。
第2章 傻啦吧唧的
她也没有开口要向这位刚来的长辈打招呼的意思,她偶尔会不想开口说话,例如现在。
按照现代人的定义,苏南栀这样的姑娘大概是有轻微自闭。
不过自闭这玩意儿,现代社会几乎人人都有,而且间歇性发作,习惯就好。
“爸,这位就是苏家刚回来的小姑娘吧?”这位赵夫人显然有点明知故问。
“是的,”赵老爷子说着又看向苏南栀,“栀栀,这是爷爷的儿媳妇,你可以喊她赵伯母,那位就是赵清衡,我孙子。”
苏南栀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声,“赵伯母。”
声音低不可闻,真的像极了害羞的小姑娘,也不看那一脸不可一世的少年。
赵夫人皱了一下眉,但也只是一下,随即在一旁坐下,脸上已经挂上了和蔼的笑容。
“栀栀是吧?这么多年不见,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
赵夫人睁眼说瞎话,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谈什么“越来越漂亮”?
赵老爷子眼看着儿媳妇似乎要替儿子做主的模样,干咳了一声,他在赵家的地位说一不二,赵夫人立刻就闭嘴了。
“清衡,你带栀栀去参观一下我们家。”
那个名为赵清衡的少年,黑发利落,一双丹凤眼倒是能勾得小姑娘魂牵梦萦的,他听完赵老爷子的话后,不情不愿地走到苏南栀跟前。
“苏南栀是吧,走,我带你去逛逛。”他语气一般,也许是因为能管得住自己的人在场,所以稍微收敛了一下。
苏南栀跟上去了。
长辈刻意让他们自己把话说清楚,那她自然是要配合的。
赵家的后花园里面姹紫嫣红,赵夫人似乎是对花花草草格外的有兴趣,请了专门的园丁在打理。
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双桀骜不驯眸子打量着苏南栀,似乎已经可以从她身上的气质确认这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起码应该是那种软乎乎的性子,也是他最烦的。
女人可真麻烦。
“我要跟你退婚。”赵小少爷冷着脸冲她道。
苏南栀想点头,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沉默,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极了自闭少女。
赵清衡突然觉得有点棘手。
他也不知道这小傻妞会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总之,这婚,非退不可。
他一个月前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一个娃娃亲对象,而那个姑娘被养在不知道哪个深山老林里。
他一直以为那应该是个又黑又土的农村妞,第一反应当然是退了这门亲事。
他赵清衡怎么能娶一个农村来的妞,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般配怎么能在一起。
但谁知现在一看,是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皮肤很白,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果然是在农村养傻了。
傻啦吧唧的。
大概是赵清衡的目光存在感过于强烈,苏南栀顿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眼前的臭弟弟。
是的,赵小少爷芳龄十七,比苏南栀还小一岁。
“好。”这个回答同样微不可闻,赵清衡甚至可以听见人家小姑娘微颤的尾音。
他突然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
第3章 互相看不上
当然赵家给赵清衡的教育里面向来是坚持绅士理念的,尽管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喂,我听爷爷说,你是要来京市一中读书是吧?”赵清衡有点别扭道,“作为补偿,你在学校我罩着你。”
苏南栀:“……哦。”
她不感兴趣。
赵清衡:“……”
她就“哦”?
客厅里,赵夫人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爸,你怎么能让小衡自己去处理这件事呢?万一……”
万一那姑娘不肯退婚呢?
“秋妍,”老爷子一个眼神看过来,“当初这门亲事,是我们求着定下来的。”
赵夫人,本名万秋妍,闻言后一下子不吭声了。
当年苏家当家的是苏家二爷苏黎,一个靠搞技术把苏家稳稳摁在如今这个地位上的男人,以赵家当时的地位是高攀了。
可谁知道呢,苏黎说死就死了,女儿成了孤女。
好好的豪门贵女被养在不知道哪个深山老林里。
赵夫人斟酌了一下,道:“爸,苏家大爷的那个女儿跟苏南栀同年,我见过一次,相貌和见识都不错,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赵老爷子瞥了她一眼,“苏家是靠谁扎稳的根,栀栀这么多年无人问津,他苏家但凡是有点良心的,都不至于这副嘴脸,你敢让自己的儿子跟这种人结亲?”
“不是说有大师断言,苏南栀患有心脏病活不过18岁,只有在远离京市才有可能……”这也是赵夫人不愿接纳苏南栀的最重要的原因。
心脏病,体弱。
这两点,意味着她儿子随时有可能丧偶,她可能抱不上孙子。
这种嫌弃虽看着薄凉,但却才是现实。
赵老爷子冷哼一声,“这种鬼话你也信,总之,赵清衡他要么不跟苏家扯上关系,要么就只能是栀栀。”
这话让赵夫人彻底闭嘴了。
她固然觉得苏盛的那个女儿不错,但她儿子又不是非她不可。
赵夫人忍不住在想,假如苏黎还活着,他们赵家敢不敢提退婚这件事。
余光瞥见,去逛后花园的两个人回来了。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淡,压根看不出什么。
但苏南栀直接对赵老爷子开口道:“赵爷爷,我跟赵清衡互相看不上彼此,您别勉强了。”
女孩声音有些微清冷。
赵清衡:“?”
什么叫“互相看不上彼此”?
她也看不上他?
赵小少爷突然就有小情绪了。
苏南栀说话有点认真,赵老爷子闻言狠狠瞪了孙子一眼。
他这个年纪了,对很多事情看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苏黎的女儿到底是苏黎的女儿,他相信她绝非池中之物,可惜自己的孙子被周围的人捧惯了。
他拦着不让退这门亲事,赵清衡这小子肯定作妖,说不定带着他妈一起,苏黎在世时帮过赵家,他不能放任自己孙子欺负苏南栀。
退婚便退,日后也不知道那臭小子会不会后悔。
“既然这样,你们把当初的信物交换一下,我做主解除你们的亲事了。”
当初定下娃娃亲,双方还是交换了信物了的。
苏南栀拿出了一个小手镯,据她那个不怎么靠谱的邻家叔叔说,这玩意儿应该是婴孩时期的赵清衡戴过的。
这么多年被照顾她的婆婆珍藏着。
赵清衡看见那小手镯,显然也知道是什么东西,神色有点不自然。
赵夫人拿出了一个小金锁,那是苏南栀小时候佩戴过的,物归原主。
小麻烦,解决了。
第4章 甜妹变酷盖
苏南栀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丝不甚明显的愉悦。
在接过小金锁的同时,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气萦绕在上方。
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苏南栀接过金锁时,不经意间碰到了赵夫人的手指,那缕黑气就像是老鼠碰到猫一样倏地一下子往回缩。
然而没有用,一缕淡得不能再淡的灵气扑过去,将它即刻绞杀。
“赵伯母的指甲真好看。”苏南栀夸了一句。
赵夫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苏南栀刚刚那内向的模样,居然会开口夸她。
“你还算有眼光。”
“栀栀,今晚留在爷爷这里吃顿饭吧,也让爷爷尽一下地主之谊。”赵老爷子道。
苏南栀闻言,难得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然后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赵老爷子有点遗憾,但也有没有强求。
他让司机送苏南栀到苏家去。
按道理说,苏南栀是苏家排行第三的姑娘,自然也是应该到苏家去的。
只是苏南栀在半路的时候喊停了车。
“叔叔,你把我从这里放下吧,我去买点东西。”
司机迟疑了一下,“苏小姐,老爷子让我送你到苏宅。”
“没事,我已经发信息给大伯了,他待会会派人来接我的。”
苏南栀这身打扮虽然普普通通还带着点土气,但她那一张一看就很乖巧的脸蛋具有百分之百的欺骗性。
司机大叔是真的信了她有通知苏家的人,想着这么大的人了,总部会丢。
但他始终有点不放心,把苏南栀放下的时候,还给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苏南栀微笑:“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一生平安。
司机大叔只当这句话是客套,但也冲苏南栀笑了笑。
眼看着黑色的轿车渐渐消失在眼帘内,苏南栀收起了脸上乖巧的笑容,恢复了她十年如一日的厌世脸。
俗称,面无表情。
但面无表情中又添了一丝半死不活的丧,有点像当代人说的咸鱼,懒得翻身的那种。
苏南栀手上提着一个行李箱,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财产,如今在大马路上。
尽管前面是一个大商场,但苏南栀现在不想进去。
尤其是看见那里面都快溢出来的血气后。
她心情更不好了。
苏南栀的行李箱不大,但结构神奇,各个方面可以打开。
这种改造还要得益于她偶尔的心血来潮。
她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垃圾桶,旁边停了一辆不错的车。
车型如何暂且不说,车窗清新透亮,是一面优秀的镜子。
苏南栀对着那扇堪比镜子的车窗看了两秒,然后开始摘自己的头发。
是的,摘头发。
三两下,原本长发及腰扎着麻花辫的姑娘一下子没了那头乌黑发亮的发,转而成了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眉眼间的凌厉让她有些雌雄莫辨。
这一连串的动作直直把车里的人给吓得眉心一跳。
“……”
好好的妹妹突然变成酷盖,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第5章 真有礼貌
这辆看起来低调但价值不低于八位数的车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本来正坐在车里低头玩手机,可惜这车窗外面看来是镜子,里面的人却可以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一分钟前,一个乖巧的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来到车旁,一分钟后,车窗前成了一个五官凌厉的短发酷哥。
一个发型而已,不仅模样变了,连气质都翻天覆地般改变。
虽然有点小惊吓,但并不妨碍车里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窗外的酷盖把假发摘下直接就扔后面的垃圾桶了,身上的格子裙让她从腰间摸索到了一处不明显的拉链,倏地一下子,连衣裙上下分段,车里的男人下意识移开视线,结果余光瞥见,那格子裙下,是一件黑色的运动中裤。
“……”
究竟是哪位人才搞出来的衣服不得而知,总之车里的人看得非常认真,那表情不亚于在看球。
幸亏车外的酷盖没有丧心病狂到脱上衣,只不过是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衬衣套在了外面,又戴上了白色的棒球帽。
眼睁睁看着麻花辫小甜妹变成棒球帽小酷盖,江北渝觉得自己之前看贺景川十三岁的妹妹玩的换装游戏都没那么刺激。
毕竟贺家小妹妹氪金玩的都是纸片人,他这里看见的是活生生的呢。
江北渝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车外的小姑娘。
苏南栀整理好仪容,顺便敲了一下车窗,很有礼貌地道谢。
然后车里的人,嘴角上的弧度僵硬了一下。
苏南栀一直知道车里有人。
但人家一直不出声打扰,她也就默认了对方同意她借用他的车窗,既然这样,用完是应该道谢的。
真有礼貌。
江北渝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眸子里有些微笑意。
正打算低头看回自己的手机,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开了,进来一个一米八多的高个儿。
“妈的商场人多得要命,刚刚还发生了电梯事故,我差点就踏上去了,姓江的你知道老子为了你一瓶饮料排了多久的队受了多大的惊吓吗?”
“贺景川,”他叫了声刚刚上车的年轻男人,声音温和,“谢谢。”
一如刚刚那位有礼貌的小姑娘一般。
“……”
刚刚还在各种发牢骚的人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那种复杂程度不亚于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吃的饭不是饭,而是屎。
“姓江的,你能不能别恶心我?!”
江北渝耸耸肩,看来刚刚学到的人际交往小技巧不适合他。
贺景川还有点惊魂未定,“你他妈敢信吗?刚刚商场电梯突然加速又减速的,像有鬼似的。”
江北渝顿了一下,“哦?那个商场不是秦家那边的吗?”
“是啊,”贺景川低头编辑今日份朋友圈,“也不知道秦家是不是得罪人了,今天这一遭还有人摔下电梯了,怕是不能轻易解决。”
江北渝也看到手机,发现旁边这货发了今天的朋友圈。
【刚才在佳永商场被吓坏了,求安慰(委屈)】
江北渝:“……”
第6章 任务
苏南栀的目的地非常明确,她过了马路,渐渐走入了一条少人的街道。
街道有点老旧,但这一带属于老城区了,再过不久就要翻新的那种。
京市显然是个不缺有钱人的地方,这一带一拆迁,有钱人也要增加了。
路边黑色的野猫泛着金黄色的瞳孔,警惕地盯着乱入了自己地盘的苏南栀。
猫猫对两脚兽的态度各有不同,苏南栀眼前的这只,警惕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喵喵叫了两声后走开了。
苏南栀对猫猫的感官不错,她邻居家养了一只英短,养得圆润,平时吃百家饭不说,见一个爱一个,苏南栀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它黏上的第几个备胎铲屎官了。
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了一小包冻肉干,撕开倒在路边,就当作是刚刚的买路费了。
苏南栀做完这件事后继续往前走,她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迷路。
走了一段路后,后面隐隐约约有点细碎的声音,苏南栀回头看见在昏暗小巷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猫。
黑猫看见她发现了,干脆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举起爪爪舔舔毛,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苏南栀的前面。
苏南栀挑眉,收了买路费还附带给人指路的,这服务态度不错。
她跟着猫咪绕了两圈,终于到了一家酒吧面前。
这个酒吧还挺有特色,人家门口各种霓虹灯,门牌的LED暗着,最与众不同的,是门上的一个八卦。
苏南栀朝猫咪挥了挥手,它就优雅地走了。
活脱脱货讫两清的模样。
苏南栀推开门进去。
说实话这样的酒吧不到晚上还没开始它的喧闹时,很是阴森。
苏南栀进去的时候,酒吧里头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身上倒是西装革履,只是双眼中掩盖不住憔悴。
“是来谈收购的吗?”男人听见脚步声,下意识转头。
结果看见一个满脸稚气的短发少年。
“你是干什么的?”男人问。
“请问是杨其锐先生吗?”苏南栀问道。
她一开口,那男人才听出来,这原来是个姑娘家家。
“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邀请了我师父云出大师过来驱邪,他去云游了,我来替他。”
“你?”那中年男人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是我说,小姑娘,你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应该去好好读书,而不是学这一套装神弄鬼。”
当初听从朋友的建议去请那位云出大师简直就是他病急乱投医,酒吧是出了点事,但他也不相信鬼神一说,之前找大师的事有点不了了之的苗头,他现在打算把店给盘出去,谁知道有人把之前的事给抖出去了,每天来的人都在死命地压价。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人盯上了,成了待宰的羔羊,但却无可奈何。
苏南栀又倏地一下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桃木剑。
“杨先生,这是师父云游前接下来的最后一笔单子,定金你早就交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完成这次任务的。”
第7章 木偶娃娃
杨其锐看着这个看起来有点酷的小姑娘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拿出了所谓桃木剑,沉默了。
这表情已经很给面子了,现代人有哪个还信这一套的?
一把桃木剑到底能斩什么妖魔鬼怪?
“唉,小姑娘,我都说了不用你了,”杨其锐有点头疼,“这样吧,定金我也不用你们退,你走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招摇撞骗到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他这里的问题,顶多可以说是被小人暗算和自己纯粹运气不佳。
苏南栀的皮肤很白,她的脸上甚至有点苍白,但眸光却在一瞬间凌厉了起来。
因为天色暗了。
古时称戌时入黄昏,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故称黄昏。
周围野猫的声音一下子密集起来,似乎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杨其锐也注意到了,只是他下意识想的还是,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惹到那群野猫了。
苏南栀神色未变,也不回答杨其锐的话,她看向了酒吧中央的舞池。
“舞池那边是不是死过人?”苏南栀问道。
杨其锐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但话一出口他就想到了,那事其实还闹得挺大的。
一个小姑娘知道又有什么出奇。
只是招摇撞骗到自己身上,他就有点心情复杂了。
苏南栀也懒得跟他解释,径直走向了舞池中间,那个位置,血气明显,是诅咒之力。
谁会这么无聊诅咒一个不起眼的酒吧。
苏南栀手上的桃木剑“哧”的一下扎入了最中央的位置,刹那间,以她入剑的方位,响起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尖鸣。
原本还隐隐有些亮光的天,一瞬间全暗。
站得最近的杨其锐感官最为强烈,他甚至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这他妈,电影效果也不敢这么逼真啊!
他突然觉得周围一阵阴冷。
“蹲下。”一片漆黑中,他突然听见这么一句,下意识照做。
下一秒,一把泛着火光的桃木剑从苏南栀手中脱出,倏地飞过杨其锐的头顶,准确无误地扎住了什么。
扎在了墙上。
杨其锐似乎听见了一声惨叫。
“……”
这短短一分钟之内的见闻,把杨其锐近四十年的人生观给颠覆了。
等“啪嗒”一声,灯亮了。
杨其锐看清了被桃木剑钉在墙上的东西,一个木偶娃娃。
而那头,短发帅气的小姑娘缓缓走了过来,到墙边把剑拔了下来,伸手去拿了那个木偶娃娃。
然后把它扔给了杨其锐。
“看看,后面的生辰八字是不是你的?”
杨其锐:“!”
任是谁手上突然被丢个这么诡异的玩意儿出来都会疯吧。
木偶娃娃脸上是有鼻子有眼有嘴巴的,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显得诡异。
“小姑娘……噢不,大师,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声音有点抖,刚刚那一幕说出来,谁他妈敢信?
这木偶娃娃背后的生辰八字,还真是他的。
他原本还不关注自己的生辰八字,但谁让自己最近实在是太背了,所以去算了两次命。
第8章 讲道理?讲科学?
虽然算命算出来的玩意儿虚无缥缈,但杨其锐好说歹说也记住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这木偶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确确实实是他的。
杨其锐还是有点活在梦中的感觉。
原来这个世界真有这么玄的玩意儿。
“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杨其锐问。
苏南栀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被施咒者,取其头发塞入木偶娃娃中,配以生辰八字,可夺其气运,使其生血霉。”
血霉,可不是一般的倒霉。
常人有言“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话里的“血霉”,是存在的。
家破,算好的了。
一般的施咒者道行高些,人亡也是逃脱不了的。
“那现在是破除了吗?”杨其锐问得小心翼翼。
他现在不太敢小看这个纤瘦的小姑娘。
“你酒吧里一个月内死了两个磕药的,”苏南栀缓缓道,“是因为被人下了咒,这次解决了,但治标不治本。”
所谓治标不治本,自然是因为,下咒之人没找到。
“那……怎么办?”杨其锐心底已经开始相信眼前这个雌雄莫辨的姑娘。
苏南栀走近两步,从他手里拿过那只木偶,“嘭”的一声,她掌心冒出了一撮火苗,一下子把木偶烧了干净,连灰烬都没留下。
杨其锐:艹?
真有人可以徒手生火?
“尾款10万记得打到账,”少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如果想把幕后人找出来,再加10万。”
杨其锐:“……”
苏南栀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又道:“你可以放心,我们收了钱后是管售后的,说负责到底就肯定会负责到底。”
好在杨其锐如今还不至于花不起20万。
要是能把事情解决好,他这酒吧就算是要盘出去,那价格也不至于压那么低。
“好。”
杨其锐很爽快地扫了苏南栀的付款码,然后在心里稍微肉疼了一下自己的小钱钱,现在只要身怀绝技,赚钱是多么容易的事啊。
苏南栀收了钱,自然是要去干活的。
她告别了杨其锐,然后踏上了另一条路,打车去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那把桃木剑,在被塞入行李箱之前,灵性化地自己窜到窗帘的地方把自己蹭了蹭,很明显是嫌弃刚刚刺到的木偶娃娃。
看到这一幕的杨其锐:讲道理,现在的世界不信奉科学了是吗?
华灯初下,天更加黑了,但四周的灯却十分的亮。
就连车窗外边贴的那张红唇脸白的鬼脸,都那么娇艳夺目。
苏南栀自闭地盯着看了两眼后,把眼睛给闭上了。
她从小能看见的玩意儿比较多,小时候还挺怕,偏偏还有先天性心脏病,好几次没有预兆因为心脏病进了医院,后来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现在这种程度都快引不起她情绪的波动了。
但还挺烦人。
像这种被车撞死就缠上过路车的冤魂其实不在少数,但大多数也干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事。
像窗外这只,虽然长得丑,但也只是趴在那。
苏南栀一挥手,看不见的光芒散出去,下一秒便看不见车窗上的脸了。
第9章 你真的狗
到站后,苏南栀下车,看着眼前歌舞升平的京市中心商业街,然后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在大街上,甚至还被两个穿着jk的小姑娘当成小哥哥搭讪了。
苏南栀:“……”
她拿出了从邻居渣男那里学来的绝技,笑得非常阳光灿烂,“你们真可爱,但我也是女孩子哦。”
然后俩小姑娘更热情了,“啊原来是帅气的小姐姐我的天!”
原来这年头酷酷女孩子比男的要吃香。
苏南栀学到了。
然后拒绝了人家要微信的请求。
她的目的地还是一个酒吧。
这次的酒吧是个热闹的,还没走近就可以看见里面的喧闹。
苏南栀拖着行李箱进去不太方便,想了想后,就把里面的桃木剑拿了出来,搁在行李箱上面,把箱子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你记得看好东西,要是丢了就把你当柴烧了。”
这话是对桃木剑说的。
桃木剑:“???”
它可能不是人,但你真的狗。
苏南栀进了酒吧,现在的酒吧一般未成年人不可进入,但苏南栀长得不矮,她的身高接近一米七,加上现在是短发,而且穿着中性的衣服,很轻而易举的被当成了十八九岁的小男孩。
这种稚气未脱还好看的男孩子在酒吧里也是很受青睐的。
苏南栀避开了最热闹的舞池和卡座,来到了更里面的走廊,她上了楼梯。
楼上也依旧是这家酒吧的地盘,只不过上面都是一些包厢,只要有人想包,甚至还可以叫些漂亮姑娘男孩一起进去。
苏南栀刚刚上到,就听见一个没关好门的包厢里传出这样的对话。
“十万,让我睡一晚怎么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嗯?我不要。”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苏南栀:“……”
一上来就听见这样暧昧的对话,苏南栀后知后觉地停住了脚步。
“二十万,不就是睡一个晚上嘛,你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让人睡嘛,别跟哥矫情,哥出得起价。”
“成交。”
这两个字说出时,苏南栀刚好打算迈步若无其事地经过那个敞开门在“谈生意”的包厢。
她顿了一下,然后进了旁边的那个包厢。
所以她并没有听见,人家后面的那句,“你家酒店能不能别这么过分,就那什么至尊总统套房,老子不走后门还睡不上?咱俩什么关系,就这样的还得提前半个月预约?”
苏南栀并没有走错。
只不过,包厢里的人多多少少有点意外,全都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转而看向门口的她。
苏南栀目光明确地看向了被左右两位美女包围的男人,他身上穿了一件道褂。
她歪了一下脑袋,“是你?”
这两个字平淡如水,甚至还有点绝对的冷静。
那一群人以为她找错人了,旁边有个穿白色西装的,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把苏南栀打量了个遍,啧了一声,“小美女,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苏南栀又看了他一眼,最后很确定地摇了一下头,“没找错,在延青路那家酒吧装神弄鬼的,不是你们吗?”
第10章 我觉得你的价不止二十万
几乎是她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刚刚说话的那位公子哥,脸色就变了。
“你是谁?”问这话的是那个道士。
苏南栀看向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不带有一丝丝的感情,“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是谁。”
血咒被破除,哪怕是这样低级的血咒,施咒人本身会有所感应,这么快就找来金主一起商量事情了,想必也是察觉到了。
那道士一愣,突然尖叫一声,“是你?!”
苏南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茬,“是我。”
就算是听她亲口说,那道士都不太敢相信,怎么可能?
这么年轻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破了他的咒?
苏南栀也不跟他废话,她拍拍手,“无关人等现在就出去,我们有点私人事情要谈。”
她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加上包厢里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开口说什么,那些漂亮姑娘就这么乖乖地出去了。
苏南栀走了过去,突然一笑,然后直接按住了那个道士的肩膀,“你想做什么?”
那名道士只觉得肩膀一凉,一阵不可名状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所有感官。
“啊……”他不可控制地惨叫了一声。
苏南栀没有松手,“弥山派?”
对方闻言,不由的瞪大了瞳孔,“你、你……”
苏南栀微微一笑,“谢谢你让我知道,弥山派的那些长老们还没死绝。”
下一秒,苏南栀一脚把他踹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救命啊,宁少,你救救我……”
苏南栀面无表情地一脚又踩了下去,“嘘,小声点,你吵到我了。”
苏南栀显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她弯腰,伸出食指,点到对方眉心处,画了个符,一道金光闪过。
然后顺便分了点心看向了那个公子哥,“你也安静点,知道了吗?”
那个宁少,也被眼前这幕吓得不轻,连反应都忘了。
苏南栀做事干脆利落,很快站直了身子。
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那名道士捂着胸口爬了起来,试图从自己的长褂里拿出纸符,只不过他口中的咒还没有说完,自己就先吐了一口鲜血。
“忘记说了,我给你下了个清心咒,只要一动害人的念头,就会遭受反噬。”苏南栀轻声道。
那道士又吐了一口血,谁他妈哪家的清心咒是这样的?
苏南栀还没走出去,隐约听见有人拨电话的声音,她转头,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是我刚刚说得不够清楚吗?”
刚刚拿手机拨电话的宁公子,一下子顿住了,惊恐地看向苏南栀。
正是因为见识过那个道士的能耐,所以现在看见比他还厉害的,才会觉得这样让人害怕。
只不过,苏南栀只是看着他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她再一次转身出去了。
刚刚出去就听见一个稍微耳熟的声音在打电话。
那道声音酥酥的,似乎还轻笑了声。
苏南栀的脚步声显然也被注意到了。
两人面对面一看,苏南栀眼中倒映出的男人肩宽腰细,显然腰腹部、腿部没有过多的赘肉,但线条很勾人。
那张脸,更是一绝。
想到前不久听到的对话,苏南栀想到这样的绝品极有可能是0,突然间福至心灵,嘴巴比脑子快了那么0.00001秒。
“我觉得你的价不止二十万。”
第11章 看不清命格
话音刚落,空气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年轻男人耳边的手机隐约听见有人在喋喋不休,但却听不清内容。
这是苏南栀第一次看见江北渝。
她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在投胎前肯定被上帝啵啵了好多下,这种在相貌上明目张胆的偏爱,除了上帝,不作他想。
他真好看。
第二反应是她有多少个二十万,能包这样的男人多少个晚上。
这是江北渝第二次看见苏南栀。
他第一反应是,噢是在贺景川车旁照镜子还有礼貌的酷盖。
第二反应,小姑娘刚刚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什么二十万?
苏南栀反应过来了,然后闭了嘴,冲跟前的男人露出了六颗小白牙,像极了她微信表情包里的那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江北渝:“……”
酷盖变奶盖。
江北渝突然觉得耳边的声音太吵了,他偏了一下脑袋,对那头嗤笑一声,“挂了。”
然后那头“嘟”的一声。
“……”
江北渝是个对自己相貌无比自信的男子。
他勾了勾唇,看向跟前的人,“小姑娘,你认识我啊?”
苏南栀确实长了一张充满无害的脸,极具有欺骗性,不熟悉她的人,可能会给她挂上类似于“单纯”的标签。
“不认识。”苏南栀摇了摇头。
那江北渝知道了,“那你是觉得我好看?”
苏南栀点头,还有过夜的价格收低了,她想劝美人涨价。
但想了想,她觉得这话说得太露骨不好。
然后,江北渝听见跟前的小姑娘说:“我认为你值得更好的。”
一个晚上只给二十万还讨价还价的男人配不上这样的极品小哥哥。
江北渝不是听得很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小姑娘对他的相貌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这样有眼光的人不多,江北渝丝毫不吝啬地给小姑娘露出了一个堪称勾人的笑。
苏南栀缓缓按住了自己那颗“扑通扑通”唱着歌的小心脏,她的心跳很久没有这么快过了。
爱美之情,人皆有之。
苏南栀是个颜控,喜欢漂亮的东西。
连她的桃木剑上面都有精心雕刻的花纹,以及一个小粉的桃花挂饰。
桃木剑一度在操作中放飞自我,苏南栀偶尔会合理猜测它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挂饰。
苏南栀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然后有礼貌地跟眼前的男人说了再见。
江北渝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个叛逆期的弟弟,有生以来觉得妹妹也不错。
当然,贺景川家里那个沉迷换装游戏无法自拔的妹妹就算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墙头挺多。
苏南栀走出了一段距离,终于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那个男人,她看不清他的命格。
苏南栀小时候被师父找到的时候,那时候活脱脱一个神棍形象的男人告诉她,她骨骼清奇,天生玄学天才。
她五岁还不会说话,但偏偏生了一双那样的眼睛,师父说她不会说话是被鬼吓的。
阴阳眼可见鬼怪,可观人命格,察人生平福运报应。
苏南栀第一次遇见看不见命格的人。
第12章 短命鬼
师父说,他们这一行,尤其是她这样天生阴阳眼的,只有三种人的命格看不透。
一是命格大吉大凶之人。
二是与自己命格息息相关之人。
三是法术比自己厉害的人。
苏南栀都没有遇到过,师父的本事后来也比不得她。
至于前两种情况,命格既吉又凶,这种情况本就有违常理,苏南栀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也知道这种命格的人是万里挑一。
与自己命格息息相关之人,即便是父母妻儿也未必是,更不用提了。
苏南栀更倾向于对方是第一种情况。
那位小哥哥不像是同道中人。
苏南栀回到酒吧附近的角落里,看见桃木剑和行李箱都好好地待着,她走了过去,把完成使命的桃木剑塞回去,又拉着行李箱走了。
她的目标很明确,往前面走了几百米进入地铁站。
在拿手机搜索地铁乘车码的时候顿了一下,太久没有用微信了,她有点不太习惯。
这个点地铁上还挺多人,偏偏苏南栀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她的身高在女生里算不矮的了,但人瘦,五官分明,但也让人看不清,她是男是女。
不远处的两三个小姑娘时不时兴奋地往这边看过来,手里的手机摆放的角度非常微妙,还小声地讨论着她是男是女的问题。
五官比常人要敏锐的苏南栀:“……”
只不过她很久没在这么多人的公众场合逗留过了,一时间还有点自闭,小姑娘手中的手机按下键的那一刻,她也偏了一下脑袋,正脸没有入镜。
然后下一秒,跟小姑娘对视上了。
偷拍被发现的小姑娘脸一下子红了,很不好意思地挪过来道歉,表示自己会把照片删了。
苏南栀微微点头,笑意并不明显,她的脸色甚至可以说有些苍白,但就是这样一个浅浅的笑,让小姑娘没忍住脸又烧了起来。
这一笑,小姑娘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小姐姐。
好好看啊呜呜呜……
苏南栀坐了几个站,从五号线换乘到二号线,最终从地铁站口出来,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了京市最繁华的地带。
她在这里有一套房。
师父说,没有什么能比房子更适合投资的,几乎是稳赚不赔。
苏南栀觉得也是,所以成年后,掏了自己大部分的积蓄出来在京市最繁华的地带买了一套房。
苏南栀走到自己的小区内,刷卡刷脸进门,然后瘫在沙发上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呆。
她有个坏习惯,一旦精神空虚了就看恐怖片。
师父说,越怕什么就越要接触什么,怕鬼,就得多看鬼。
但不是所有恐怖片最后都有鬼的,师父说也值得看,因为人心比鬼可怕。
苏南栀现在不怕鬼了,但看鬼片,对她来说是种消遣的办法。
她活得一点都不像是个有心脏病的人,更不像是个短命鬼。
可惜了。
苏南栀注定是个短命鬼。
师父说,他曾经给她算得一线生机,但天机难窥,过于强求也许会适得其反,所以让她顺其自然。
第13章 大佬
苏南栀买房的时候看了一下风水,确认自己这房子算得上师父口中的招财旺家之宅。
瘫了半个小时后的苏南栀终于起身,从行李箱里面掏出了桃木剑还有八卦盘,最后干脆把行李箱打横整一个打开,里面都是她的宝贝们。
“晚安。”
她有时候一个人待得太久了,没有人跟她对话,久而久之,她会跟这些小东西说说话。
长时间与世隔绝,她偶尔会自言自语。
因为那一箱打开的宝贝们,寻着苏南栀气息而来的东西瑟瑟发抖,贴在窗户上想要窥伺一番,却被吓得屁滚尿流。
妈呀吓死鬼啦,哪个大佬把这么多法宝扔在一块吓鬼???
苏南栀虽然是短命之相,但偏生又深得那些阴间的东西喜爱,仿佛咬她一口能让它们直接升仙似的,不要命地往前扑。
于是师父后来给苏南栀很多法宝,那些不起眼的小挂件,包括她那柄日常被嫌弃的桃木剑,是别人出得起价也买不到手的东西。
苏南栀洗了个澡,换上了纯白的睡衣,短发有点湿,她拿着干毛巾擦了会儿,顺便看了看手机。
她登录了一个许久没有管的账号。
一上线各种信息的“滴滴”声吵得她头疼。
【大佬消失的第596天,想他……】
【大佬真的弃号了吗??!!!我爷爷这几天要动手术想买个好运符或者平安符!!!】
【又是祈祷大佬上线的一天,看看这群拼命想给你送钱的可怜人吧!!!】
【大佬这么久没上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楼上闭嘴!大佬怎么可能出事!】
【……】
苏南栀:“……”
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玄学呢?
有人是忠实的无神论者,信奉科学,但也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有这样一个并不为大众所知晓的网站,叫“玄网”。
师父当初是这样说的,什么时候缺钱了可以注册个账号赚钱。
苏南栀知道师父虽然不甚稳重,本质上也是个典型的败家爷们,但他败了这么多年还没把自己作得一穷二白,就说明师父是有赚钱的本事的。
然后她大概两年前注册了个账号,叫“百岁”,因为苏南栀有个不大不小的梦想,她想长命百岁。
一个从出生没多久就被定了死期的人,她为了活,也受过不少罪。
苏南栀按照师父的建议定价,一开始嫌贵的人比比皆是,后来想砸钱没机会的人也比比皆是。
苏南栀赚够钱后就没登录过这个账号了,现在想来,也快两年了。
苏南栀一上线,几乎是头像亮起来的那一刻,信息再次爆炸了。
“……”
她看着这卡顿的程序,然后给玄网的程序员发去了投诉。
也许是因为头顶金灿灿的头衔,程序员很快解决了她的问题。
因为信息太多,苏南栀甚至有点暴躁地想要关掉。
但她忍住了这份冲动,在后台接了几单生意。
很快,玄网论坛上有人晒出了交易页面。
【大佬被我的孝心感动了!!!】
第14章 质问
晒出来的图片,俨然就是平安符的交易页面。
一时间男默女泪。
大佬诈尸,没诈到他们面前。
苏南栀手中出品的东西不便宜,但大家买的都是一个值得。
她随手把手机关了,把灯一关,躺平睡觉。
第二天早上,苏南栀起床,出门寄快递,顺便解决早餐。
不少人好奇百岁这个身份,但苏南栀既然敢大摇大摆地进行交易,自然就有别人找不到她的自信。
做完这一切没多久,手机响了。
“请问是苏南栀苏小姐吗?”那头是一个公事公办的语气。
“有事?”
“我是苏家的管家张岳,按照之前说好的,我们今天会去云海村接您,但你的邻居说,你昨天已经离开了。”
张岳的表情很不好,语气也是强忍的冷静,他当上苏家管家后,在当家人那里也是说得上话的,平时就连那些稍微旁支的少爷小姐都不敢这样戏弄他。
一个养在山沟里十几年的千金小姐,跟村姑还有什么区别,居然这样耍了他一通。
他这么一说,苏南栀似乎想起来了,她那位大伯,似乎是说过派人来接她。
只是赵家之前来人了,她还以为苏家那边是知道的,没想到,竟然还是这种情况。
赵家那边,跟苏家这边没打好招呼。
苏南栀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并不在意。
“嗯,”苏南栀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已经在京市了,就不用麻烦你们去接了。”
张岳:“……”
“南栀小姐,我认为你应该事先通知我们。”张岳的语气开始冷硬起来。
苏南栀听着这话,突然轻笑了一声,“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句话可以说毫无诚意。
“张管家现在可以回来了。”苏南栀笑着道,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阐述一件事实。
“南栀小姐,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苏南栀顿了一下,“没有。”
她挂了电话。
丝毫不打算搭理那头气急败坏的男人。
京市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苏南栀却没有要逛的意思,她很快就回到自己的窝里睡觉了。
她总是睡不够。
眼睛里似乎永远有倦意。
直到四五个小时后,她又接到了另一通电话。
这回的电话有点眼熟,像是从前接过的。
“喂?”
“苏南栀,你倒是长本事了?”一道苍老却依旧刻薄的女声透过手机,传入她的耳膜中。
苏南栀沉默。
“奶奶。”她面无表情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苏南栀,你昨天去哪了?”那个算得上是她血缘上的奶奶的老人在电话里质问她,“你到京市了为什么不到老宅里?”
为什么?
苏南栀以为,他们应该知道的。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不是非要她的回答不可,旁边有道稍微显得温柔小意的女声在说话,“奶奶,您别气坏了身子,妹妹想来也不是故意气你的……”
这句话似乎有点用。
苏南栀听见她那位奶奶声音似乎放缓了些,“玥玥,你别替她说话,我就知道……”
后面没说出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第15章 苏宅
苏南栀没有睡醒,也不是很想听人说教,所幸那边也没有说很久。
苏南栀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张岳。
平白来回坐了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却发现人早就自己来到了京市,张岳心里怨气不少。
但他表面功夫还可以。
“南栀小姐,你日后千万不要一声不吭到处乱跑,苏家不允许这么没有规矩。”张岳道。
一个从小山村里养出来的姑娘突然来到这样一个繁华的城市,会自卑吗?会格格不入吗?
张岳看见苏南栀的第一眼,眼神中滑过了几分挑剔。
她的形象,短发。
苏家的小姐们都极其注重自己的形象,即便是短发,也是乖巧至极的蘑菇头,而不是她这样利落得像个男孩子一般。
穿着打扮也是不符合苏家小姐们的模样。
张岳在想,接这样一位小姐回去,到底有什么价值。
除了那张脸的底子不错,将来可以用来联姻以外。
听说这位三小姐患有严重心脏病,还是个活不长命的。
张岳看到她的脸色苍白,显然心脏病这并不作假。
苏南栀听了这么一句废话后,抬眸看了眼前的中年男人一眼。
按照推算,这个男人应该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而且在苏家待了不下十年。
“张管家,”少女的嗓音略显清冷,但因为她的形象,又多了几分孱弱,“不是要去老宅吗?现在去吧。”
张岳没有注意到她的用词里,丝毫没有把所谓苏家老宅,当成自己的家。
苏宅是一幢上了年份的宅子,很大,因为历经几次的翻新,所以在规格装修上也显得恢宏壮美,很有大家族的氛围。
当然苏宅不是谁都有资格住在里面的,旁支的想往这边靠,都对某个或者某些位置存着觊觎。
可想而知,这样的大家族内部,竞争究竟有多么激烈。
张岳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位病弱的三小姐回到苏宅,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局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后座上,苏南栀垂着脑袋,还在闭目养神。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她每天需要大量的睡眠时间,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精神充足。
尤其是白天,以前有时候晚上会接些任务,所以白天她甚至能站着睡着。
路上因为红绿灯停过两次车,直到慢慢的,车速降了下来,周围一瞬间有点暗。
苏南栀没睁眼。
直到张岳的声音响起,“南栀小姐,我们到了。”
苏南栀睁开了双眸,还有些未清醒的朦胧。
张岳下车才想起来,刚刚去接人的时候,就没看见苏南栀的行李。
“南栀小姐,你的行李呢?”
苏南栀:“没有。”
她并不打算在这里住下。
苏家的风水并不好,尤其是这个宅子,还没进去她就被这里的气息熏得烦躁。
里面的人,不少。
张岳顿了一下,也没在意,反正苏家不差钱,把东西重新买过也花不了多少钱。
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这位苏宅的管家领着苏南栀往里面走,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