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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笔记全文阅读

作者:贰十三     凶宅笔记txt下载     凶宅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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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行

    想必大家也清楚,所谓的凶宅就是里面曾经有人横死过的房子,而自然死亡的一般是不算的。横死也是一个比较民间的说法,一般就是指非自然死亡,譬如意外、自杀、他杀,等等。以这种方式死亡的人,传说中因为阳寿并没有过完,会死得很不甘心,通常会阴魂不散,所以,多数的凶宅一般都是有一些怪事发生的。即便不发生怪事,也会因为人们口口相传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房子的主人一般也都很可怜,因为很多都是他们向外出租的,所以,房客横死在里面,不仅完全影响到后续无人再愿意租住,而且即便是想要转手卖掉,也很少有人敢接,所幸碰见个不明就里的人卖给他,而现今的法律规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卖凶宅,但凡产生相关纠纷上了法庭,基本上都是会判购买者胜诉的。

    而且,就算是卖给一个不信邪的人,恐怕价格也会大打折扣。以我小时候邻居家的房子为例,只是因为之前里面曾经死过一个为情所困开煤气自杀的女孩,一套能值三十万元的小商品房,最后只能以六万元的价格成交,这中间的差价是相当可观的。而我近几年做的就是这样一种买卖,专门打探何处有此类凶宅,然后以超低价格买进。老一些的宅子基本是放在那里等着拆迁后的新房,这就能大赚一笔。而新一些的房子,通常,我也是放在银行抵押贷款,做一些其他生意。这样循环起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生计。

    因为经常接触凶宅,难免会被凶宅相关的故事和背景吓到,虽然没有危及生命的大灾祸出现,不过,也常常遇到些怪事,所以,我今天就来讲讲我这几年和凶宅打交道的遭遇。

    我购买的第一套凶宅大有来头,所谓的大有来头并不是这个房子有多值钱,而是这所房子之前的传言实在是神乎其神。

    这套房子坐落在繁华地段,本来价格应该相当不错,可惜2003年左右,房子的主人一家三口全部被入室抢劫的杀死在屋里面。传言说,当时这一家三口死得很惨,男主人死在保险柜旁边,女主人死在了床上,而且被人强奸了。最残忍的是,他们家当时上小学的孩子,是被人把头摁到马桶里不停地放水溺死的。案子迟迟没有破,这所宅子也一直没人敢问津。当时,这个宅子的继承者也就是男主人的爸爸,找了工人准备把房子大肆装修一下,一来可以洗刷一下子嗣丧命的伤痛,二来他也希望装修之后能够出租或者卖出去。

    他找了几个刚从农村来到城里的农民工,并没有交代说这房子里死过人。谈好了价钱,就让几个农民工住了进去,日夜赶工,白天做一些动静大的活,晚上则做一些小活。白天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装修的进程很快,估计给的酬劳也不低,工人们干得也挺开心的。然而怪事却在晚上发生了,当晚住在这套房子里的三个农民工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楼道外面。三个人对为什么会睡到了外面毫不知情,也觉得很奇怪。很多人一定会认为可以用梦游来解释,可是,即便是梦游,也不可能三个人一起梦游,并且最后都选择睡在了同一个地方啊。

    一时谣言四起,几个农民工也从邻里间听说了这套房子一下子死过三个人,都不敢再在这里干了。男主人的爸爸好说歹说,又加了一些钱,并且给这三个人在外面找了招待所住,又答应只需要白天干活,他们才肯继续在这里干下去。可是,自从那晚过后,白天也开始出现怪事。工人的工具会离奇地到处乱蹿,但谁也没有动过。而且据邻居说,这个房子晚上会莫名其妙地亮起灯,跟有人住似的。一开始邻居还以为是工人们在里面,后来才知道工人们已经搬出去了。这些事说吓人也吓人,但毕竟没有威胁到人身安全,所以,工人们为了挣钱,依旧急忙赶工,只是每个人都更加小心了。

    装修差不多进行到三分之一了,一切都还算顺利。可是,有一天,工人们忽然一起找到雇主,说无论怎样也不干了。雇主问起原因,工人们都说,他们晚上在招待所住时会成宿成宿地做梦,梦见几个看不见脸的人围着他们说:“没有床睡觉了,你让我睡地板上啊?”这些工人本来就比较迷信,又联想到房子之前发生过惨案,这下再也不敢干活了,直接结了特别少的钱就都走人了。

    男主人的爸爸很郁闷,但他思子心切,听工人说的意思是自己儿子一家并没有投胎,他很想再见儿子一家,所以当晚就自己住了进去。然而更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死在了那间房子里面,就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过了好多天才被邻居发现,尸体已经臭了。后来听一些人说,他是被儿子一家拿去当床了。这横死的冤魂是六亲不认的,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可信,但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叫秦一恒,他勉强还算是个懂行的人,当时我正想做生意,却苦无本钱,这个朋友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去把这套房子买下来。

    本来我是不肯的,但秦一恒说得挺像那么回事,我也是实在想做生意赚大钱,就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跟老头的一个女儿谈了谈。110多平方米的房子,当时市价大概是四十万元,我只用了七万多一点点就买下了。其实,买了之后我心里也没底,秦一恒就让我买了150公斤大米,把这间房子的地上都铺上米粒。然后等了三天,他又叫我买了很多公鸡,必须是那种还没配过种的公鸡,放了血,把血泼到整套房子的门窗上,然后就叫我耐心等着。

    我就这么忐忑不安地等了好些日子,直到他告诉我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我才跟着秦一恒回到那房子。一推门,屋内的景象差点儿把我吓哭了。虽然我并不是无神论者,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这种东西。我看见所有窗户上、门上都是血手印,墙上也有很多,像是一个人把手摸到了我之前泼的鸡血上面,不停地到处抹一样。秦一恒说,之前的那些冤魂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他用的是一种窒息的方式,也就是说,把冤魂困在房子里,让它们无处可躲,仿佛窒息一样,最后只能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他解释说,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方式,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如果用别的方法,想要除去这些冤魂实在太困难了。我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但是眼前的手印告诉我,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最后,秦一恒说这房子干净了,我可以把现在住的房子卖掉,然后搬进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里刚死过人,我怎么敢住?心想着先放一段时间再说吧。为了犒劳他,晚上我请他吃了一顿大餐,很晚才散席。刚回到小区门口,正往家里走,秦一恒的电话就追来了。

    他的声音很急切,说他白天看错了,还有一个小鬼和一个老鬼没除掉,恐怕我们俩进去的时候已经附在我身上了,他叫我千万要小心,一定要躲着领着小孩的大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千万不能接近。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看向四周,幸好并没有什么领着小孩的大人。这时都已经快半夜了,小区内除了亮着灯的超市和麻将馆,哪儿还有人?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害怕,一路走到家,每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的。等到好不容易进了家门,我急忙关上门,立刻瘫软到地上。

    我给秦一恒打电话,想报个平安什么的。其实我也就是心虚,想听个人说说话,好让自己平静点。他告诉我到家就好,叫我睡觉的时候不要盖被子,只能盖床单。晚上如果听见任何响动都不要去看,只要蒙头大睡到天亮就万事大吉了。

    听他说得举重若轻,我心里还是没底。早知道这么吓人,我死也不买那所凶宅了。我让他过来陪陪我,他说这种小事没必要兴师动众,照他说的做就什么事都没有。

    我放下电话就钻到了床单底下,还颇有预见性地准备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万一尿急也可以应付一下。按照秦一恒的说法,躲在床单底下鬼就看不到我了,它看到的就只是床。我不知道这些歪理邪说有什么凭据,反正我是不敢挑战“权威”的。

    这一宿我根本没睡着,战战兢兢地等到了天亮,能听见外面鸟叫了,我才敢冒出头。环视了一下,赶紧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跑了出去。中午的时候我才敢回去。回想一下昨晚其实什么诡异的动静都没有,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可是,我回到家里才发现,秦一恒说的根本不是危言耸听——借着阳光,我看见床边有很多脚印,一圈一圈的,像是围着我的床在转一样。

    这些脚印根本不可能是我的!我昨晚明明没有听见任何响动,脚印却这么诡异地冒出来了。这下,我是完全信了秦一恒所说的了,就赶紧跑出门打个车去找他。

    找到秦一恒,跟他说了脚印的事情。他安慰了我半天,我才稍微平静一些。而后,他说要帮我把身上的两个鬼赶出去,我自然感动得痛哭流涕。

    之后,所谓的驱鬼仪式并不像电视演的或者那些神棍传的那样。秦一恒找了一根绳子,把我倒吊起来,然后用一块小木板不停地敲打我的全身。我的手机和钥匙都从兜里掉了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的脑袋已经充血得受不了了,他才把我放下来,又给了我一把硬币,让我出去花掉,一枚也不许剩。

    花钱倒是容易,我去了超市随便买了点东西钱就花光了,只是我心里觉得很不解,这算什么驱鬼仪式啊,一点都不正经。花完了钱再回去的时候,秦一恒已经准备好一盆水等着我了,我刚进屋他就把我拽到厕所,从头淋到脚。水太凉了,我开始不停地打喷嚏,一个接一个,根本止不住。秦一恒一直站在旁边抽着烟看我,本来我还想抱怨的,一看他挺凝重的表情,我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喷嚏才打完,秦一恒递了根烟给我,然后告诉我说,打我的那块木板是鞋拔子,据他说用年头很久的鞋拔子打一个倒立的人,这个人的魂魄就很可能会从天灵盖被震出来,这样做是为了震那两个鬼,让他们附在我身体上的力量小一些。而我花出去的硬币,则是庙里的功德钱,具有一定的法力,花出去的时候,可以把身体里的一部分邪气带出去。最后淋在我身上的水就更简单了,是童子尿和淘米水。等我打完喷嚏,那两个鬼魂已经从我的七窍被我彻底地喷出去了。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我没勇气问他童子尿是哪儿来的,不过,我看他的表情就能想到了。想想真是恶心,可是为了自己的命,也只能这样了。

    我不知道他这套驱鬼的方法是谁教的,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但是我也就认识他这么一个懂行的人,就算我不信他,也实在找不到其他高人了。这个事过去之后,我就再没见到床边的脚印,而且再去那套房子的时候,一进屋的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也消失了。又过了两个月,我见那套房子还挺安生的,也就鼓起勇气住了进去。头一个星期,我是拉着秦一恒一起住的,一来是给自己壮胆,二来也可以借借他的仙气。而我之前的那套房子被我租了出去,租金还可以,起码生活是稳定下来了。

    我见有利可图,就打算用这个办法再弄几套凶宅。我寻思着用这些凶宅去抵押贷款,这样就可以做更大的生意了。我跟秦一恒商量了一下,他也很赞成。于是我们便开始专门在全国各地搜寻这样的消息,还真让我碰见很多类似的凶宅。

第二章 出师不利

    我们首先相中的是同省另一座城市的一处别墅,别墅的年代比较早了,应该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建的,别墅的主人是一个姓王的土大款。我跟秦一恒遇见他也算是机缘巧合。有一天,秦一恒无意间在网上一个房产论坛上看见了他发的售房帖子,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没承想还真让我们撞对了,当即就约了时间见面。时至今日,这个土大款的生意早就已经越做越大了,不过还是改不了一身的暴发户气质。见面的时候,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他身上的金饰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好几斤,说话时手指点着桌面,手腕上的金表晃得我眼睛直晕。据土大款讲,当初他趁着刚改革开放的好时机大赚了几笔横财,手头上的钱多了以后,自然也就开始贪图享受,这个宅子就是他发家之后买下的。住了几年,他就搬到了另一个新宅里。因为并不缺钱,所以别墅也就没卖,只是转租给了一个画家当创作工作室。这个画家也没什么名气,人据说也非常诡异。本来住在别墅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基本不喜欢跟邻里交往,所以这个画家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从住进去那天就再也没出现过。

    过了一年,等到他来收房租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画家早就死在别墅里了。这也是这个别墅最诡异的地方,说起来真有些像天方夜谭,整座别墅被画家装饰成了墓室的样子,墙上画满了壁画,都是羽化升仙什么的愿景蓝图,大厅中间不仅有棺材,还有棺椁,规格看着很高。整个别墅门窗紧锁,只有几盏早就熄灭了的长明灯。当时,王姓大款见状就吓得屁滚尿流,然后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就认定是自杀,这个宅子也就这么一直空了下来。时至今日,楼价水涨船高,他即便再有钱,看着这么一栋宅子空着也心疼,寻思着,不管卖多少钱,总比这么看着堵心强,于是,这才让助理上网发了帖子,又去了房产中介登了记,打算把别墅便宜点卖出去。

    听土大款说的,这个宅子还真是很玄乎。秦一恒就提议先去看了宅子再作打算,毕竟现在也只是纸上谈兵。土大款似乎对那个别墅很忌惮,只是交给我们钥匙,让我们自己去看房。我们也没耽搁,拿着钥匙按着地址就去了。

    我们去看的时候棺椁早就已经清空了,只是墙上的壁画还在。不用说,凶宅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空气阴森森的。

    整栋别墅在这片别墅群里面不算大,230平方米左右。客厅倒是很富丽堂皇,挺符合土大款的审美观。我和秦一恒转了一圈,他四下看了半天,脸上就有了喜色,告诉我说这栋房子根本不算是凶宅,完全没有冤魂之类的东西,我们买了就是纯赚了。听他这么说我也很高兴,也不那么紧张了,就好奇地去看墙上的壁画。

    壁画也的确诡异,用的都是油画技法,很写实,但完成得比较潦草。内容应该就是这个画家幻想自己从这个房子里面羽化升仙的情景,身旁一群童男童女护法跟着他往天国走。因为是用油画技法画的中国传统的东西,所以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我大概看了几幅,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画里升仙的是个女人。这不是头发长短的问题,虽然很多画家的头发也不短,但因为画得很写实,所以还能看出这个女人的身材还挺不错的。

    虽然觉得奇怪,但我也没细想,本来嘛,这艺术家的思想我们常人是很难揣摩的,况且我对此也并无太大兴趣,我只是赚我的钱而已,所以跟秦一恒简单沟通了一下,就打算下午跟那个土大款签合同。合同签得很顺利,价格也在我们预想的范围之内。这套别墅市值应该九十多万元吧,我们只用了十万多一点就拿下了,而且双方都认为自己获利了。土大款不仅解决了一块心病还拿到了钱,我们也算捡了一个大便宜,所以几个人都很开心,吃饭喝酒都很尽兴。

    接下来就是这套房子的用途问题了。我倒是挺喜欢这套别墅的,虽然比较老旧,但起码也是别墅啊。对于出身穷苦的我来说,这辈子能住进别墅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能重新装修一下,留着自己住。秦一恒倒也没反对,只是跟我说,这个房子虽然没有什么鬼神,但好像从风水上有点说头,不过他也不是很懂,我们得找个懂风水的人给好好看看。谁知道隔了一天,还没找到懂风水的高人,那个土大款就找到我们俩说要把别墅买回去。作为一个商人,我当然很乐意这样,只要他给的价钱合适,让我赚一笔,我这就等于白捡了钱一样。谈了谈价格,土大款决定出到二十万元。我寻思着净赚了小十万,也差不多了,就松口答应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刚卖给我们的房子,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买回去。晚上我和秦一恒一合计,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就决定把合同缓一缓再签,先从侧面打探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在附近的麻将馆、茶馆一类的地方问了问,才知道,当初死的不止一个画家,还有画家当时正在画的一个**模特也和画家死在了一个棺材里。这样一来倒是和壁画上的女人对应上了,可是土大款为什么对我们说只死了一个人呢?难道是他不知道?这显然不应该,况且已经都是凶宅了,他说死了一个人和死了两个人其实没太大区别,显然他是说谎了,原因肯定不是这个。这下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秦一恒也很有兴趣,我们决定再仔细查查。最后,我们合计了一下,就又去了那栋别墅。

    再到别墅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其实也是没目的地在别墅里面乱转,看来看去,倒真没什么发现。我又跑去看那些壁画,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我俩站在二楼的阳台抽烟,聊这件事。

    他说,估计这个老板是怕我们发现他的什么秘密。

    我也同意这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秘密八成也是这个老板近期才发现的,否则他就不会把房子卖给我们了。

    我猜想可能是老板把那个女的杀了,然后正好撞见了画家把别墅打造成了坟墓,就索性也把女人的尸体放进来干扰视线,这样他就能脱罪了。

    秦一恒倒觉得这个推论不太现实,因为这样的话,壁画上的那个女人就很难解释了,他更倾向于别墅的某一处说不定藏着那个土大款的什么东西,可能宅子出售前土大款并不知情,等到宅子卖了,他才忽然发现或是想起来,这才找我们亡羊补牢的。

    宅子里埋着东西?我听了还挺兴奋,心说这要是古董财宝什么的,是不是现在在法律上就算是属于我的了?那我赚了这十万元差价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如果是这样,宅子我是铁定不卖了。

    我俩聊着聊着,眼见着太阳已经落山了,两个人都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就准备打道回府,寻思着第二天再回来好好寻一下宝,万一真如我们所想,那这宝贝可不能轻易这么丢了。磨蹭了一会儿,我们就准备下楼。刚走到楼梯上,秦一恒忽然扭头对我挤挤眼睛,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赶紧凑到我耳边说:“有东西回来了,你赶紧学我的样子做。”

    这一句差点儿把我吓得尿裤子。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我往下看去,朦朦胧胧的,视野不是很好。这时候秦一恒把一个东西塞到了我的嘴里,告诉我要闭气,嘴里的东西千万不能咽下去,闭着眼跟他走,感觉撞到什么东西时就把嘴里的东西用力喷出去!我还没听利索,他就已经先走下去了,我只好照做。

第三章 是个圈套

    要是一个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闭着眼睛走到厕所或是厨房,想必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可问题是这个别墅我就来过两次,让我闭着眼睛走到楼下还要出别墅的大门,这简直太困难了。我闭着眼睛一步一步地挪,恐怕摔跟头。起初,我还能听见秦一恒走路的声音,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心里顿时一慌,本能地就想睁开眼睛,幸好被我及时忍住了。

    其实,有秦一恒在,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底气的,实在不行我还能大声喊他来救我。这么想着就站定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向前走。我扶着扶手下到了一楼,前进才开始艰难了起来。首先我的气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再憋下去我就要因缺氧晕倒了,而且没有扶手的帮助,我连方向都分不清楚了,想走出去谈何容易。走了没两步,我实在忍不住要喘气了,就感觉我面前有一个东西。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便闭着眼你也能感觉到在离你面部很近的地方有没有东西,甚至很多人在被人注视的时候明明看不见对方,却也能感觉得到。

    我心想,秦一恒是让我撞到什么的时候再吐出嘴里的东西,现在我还没撞到呢,然而再走一步就会撞到了,我到底是吐还是不吐?嘴里的东西刚才一直因为害怕都忘了感觉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恶心,这他妈的是什么味道啊?脑子里犹豫这么一下,加上嘴里那东西恶心味道一勾引,我彻底闭不住气了,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干呕了出来,然后止不住地咳嗽。

    这样一折腾,我下意识地就把眼睛睁开了,刚睁开眼皮我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睛还不是很适应,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我用手向前拍了一下,很奇怪的是刚才能感觉到的在我面前的东西消失了。这下我反而更害怕了,因为刚才的感觉太真切了,不像是幻觉,何况我现在既没有闭气也睁开了眼睛。我连忙叫秦一恒的名字,却没人应我。

    我左右看了一下,自己已经走到大厅里了,门口就在离我没几步的地方,瞅准方向,我撒腿就朝门口奔过去。打开门又跑了好几步远,才敢停下来喘气。

    依旧不见秦一恒的影子,我用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又等了一小会儿,我才看见他从门里面缓缓地挪了出来。出了大门,他睁开眼睛看见我正在看他,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然后也是一阵干呕。我真后悔没带瓶水过来,看见他干呕,我他妈的又想吐了。

    秦一恒问我怎么比他还先出来,我也挺不解,刚才明明是走着走着他就没动静了,按理说应该是他走在我前面才对,可能是因为我刚才是睁开眼跑出来的,所以很快?不过刚才也就跑了几步远而已,并不能节省多少时间。现在我也顾不上细想这些问题,嘴里的味道实在让人作呕。我问秦一恒给我嘴里塞的是什么,太他妈的恶心了。

    他撇撇嘴说,告诉我的话我反而会觉得更恶心,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一想到之前他用童子尿的那套路数,心想这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说,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屎就行了。

    他点点头,说是的。

    我立刻又是一阵干呕。

    秦一恒说这是羊粪球,要在一段时间内只给公羊吃艾草,等到公羊完全清肠之后,拉出来的粪便就是了。我听了倒还舒服了一些,起码比人粪听起来干净点。

    接下来我问他,你说有东西回来了,是什么东西?冤魂吗?

    他沉思了一下,说,好像是。

    这下我心里更没底了,因为他看起来像是很不安的样子。我寻思着也别管什么金银财宝了,贪心不足没什么好下场,直接就按照二十万元成交吧,这趟浑水我是蹚不起了。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秦一恒简单地给我解释了一下。公羊艾草的粪便含在嘴里据说可以让经脉震动平静下来,而且喷出去有很强的驱邪作用;闭气则是减少阳气外散,防止被不干净的东西侵体;闭上眼睛是给那个东西尊重,你看不见它,它就不会来招惹你。他说,同理,生活中如果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最好不要说出来,如果在晚上去谈论质疑它们的存在的话,也很容易引起它们的注意,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我听完他说的话,才想起来把我没闭气睁开眼跑出来的事情告诉他。他听完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抽了根烟又跟我说,这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卖了,只能自己留着了。我想细问,他就摇摇头说,不能告诉我。

    回到宾馆,我心里一直很不安,躺在床上只能不停地抽烟,一宿基本没怎么睡,有几次睡着了,却过个十分八分钟就又醒了。

    第二天一大早,土大款就打电话找我来签合同。看来他还真是很着急。我找了个特牵强的理由延期了几天。土大款还挺不甘心,又劝说了我半天,我也只能继续敷衍。撂下电话,我就问秦一恒,下一步我该怎么做。他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说,咱们这回中计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跟着慌了。如果是合同上面有什么漏洞,我们被坑点钱也就算了,但听他的语气,想必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我连忙问秦一恒我们中什么计了。

    秦一恒叹了一声说,古代的墓葬规模都是有一定规范的,比如皇帝的棺椁有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等等。之前我们就收到消息说,当初别墅里面已经有棺椁存在了。按照消息里面形容,应该只有一副棺椁,而且后来棺椁的去向我们也不知道,土大款讲的时候也并没有交代这件事。之前我们也是太大意,感觉不到里面有邪性的东西存在,就一直没往深处想,而这次再去居然遇见了一个什么东西,这显然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

    秦一恒说到这儿,喝了口水。我嗓子眼儿也发干,不过我是急的。

    他说,如果是按照很低级的墓葬规模,只有一副棺椁就够了,可是回想起来别墅内墙上的那些壁画,我觉得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也就是说,也许连那个别墅都是这个墓葬的一个椁,我们进了别墅,恐怕会被主人当作陪葬的童男了。即便我们安然无恙地出来了,恐怕也会在一定的时日内死掉。

    很多棺椁的内壁上都会画上一些臆想升天或是描绘主人一生所为的画,这点我倒是知道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却完全不能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因为在我的概念里,既然是墓,那肯定应该是在地下的,起码棺椁应该埋在地下吧。如果整栋别墅也是一个椁的话,先不说现在原本的棺材已经没有了,单说棺椁暴露在地面上也是说不过去的。

    秦一恒也在沉思,想了半天又说,我们还得去那个别墅一趟,这么下去只能是等死了。那个土大款很可能早就知道这一点,他是故意引我们进去的。

    本来我对那栋别墅已经有了抵触心理,听他这么一说,我是真有点不敢去了。可是他也不像是危言耸听的样子,我也只好跟着,总不能为了挣钱把命给丢了。去之前着实折腾了一番。秦一恒让我把身上脖子以下的毛发都刮掉了,连阴毛也没放过,说这样会更像童男。我觉得自己挺滑稽的,但也笑不出来,一切只能听他安排了。而后,他用一坨黏黏糊糊的东西像做面膜一样涂在我脸上,跟我说这是陈年的糯米,要在除夕那天熬的才管用。这一切准备停当,我俩能做的就是等天黑了,这副德行要是白天出去真是没法见人。

第四章 占冢

    天黑得差不多了,我俩轻车熟路地到了别墅门外面。四周的别墅还有人住,只是亮着的灯光都不太强。加上每栋房子的间距很远,更显得这栋别墅阴森了。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买这房子了,比之前的那套麻烦多多了。

    秦一恒带头推门进去,我在后面跟着。他停下我就停下,他走我就走。

    转了几圈,秦一恒站在别墅里面的一个角落,跟我说就是这儿了。他让我站在这儿,一会儿有什么动静都别动,什么时候他说可以跑了,我再玩命地跑出去。但是切记,跑的时候不能抬头,只能看着地面跑。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可是我在心里很害怕,我问他,我这么在这儿站着安全吗?

    他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看现在咱俩这德行,像不像随葬还没烧的纸人?放心吧,只要别乱动。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画得跟鬼似的了。我倒是有印象听过相关的传闻。据说除夕那一晚其实是一年中非常特别的一个日子,在两年的交会之间,会有那么一瞬间是阴阳不接的时候,那时候熬的糯米属于不阴不阳的一种东西。具体说起来,我并不了解,但看现状,这个糯米能阻挡我的“人味”。不过我也没心思瞎琢磨,聚精会神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大门,我得算计好到时候埋着头跑的路线,不然很可能撞到什么东西。

    秦一恒把我安排好就转身去别的地方绕了。我俩谁都没带照明设备,只有门口能映进点光来,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我看向四周,他已经进入黑暗里,找不到身影了。

    我哗哗地掉冷汗,实在是太紧张了。不过说实话,我很好奇自己会看见什么,但又怕看见什么,这种感觉很纠结。

    站了一会儿,我好像听见了敲敲打打的声音,有点类似敲门声,又有点像跺脚声,反正听得我汗毛倒竖。看来高利润真的是伴随着高风险,而且还是生命危险。我在心里一直骂自己,做完这一次下次就再也不碰这行了。正想着,敲敲打打的声音居然消失了。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我想喊秦一恒的名字,又怕破了什么规矩,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敲敲打打的声音突然猛烈了起来。我听见秦一恒的喊声,叫我往门外跑。

    我跟听见发令枪一样低着头往外狂奔,腿都忘记要软了。我对于自己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敏锐的方向感十分钦佩。

    埋着头飞奔出去,很快就从大门冲了出来。没几秒钟,秦一恒也跑了出来,急急忙忙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挂鞭炮,用打火机点着了从大门甩了进去。顿时鞭炮声大作,动静着实不小。

    还没等我问他现在什么情况,他就问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红色的,赶紧拿出来。我想了半天,好像就钱包里有几张卡是红色的。越紧张手就越不听话,当我哆哆嗦嗦地把卡掏出来的时候已经耽误不少工夫了。这时鞭炮声已经停止了,周围的几栋别墅里也热闹了起来,开窗户看热闹的人竟然还不少。

    秦一恒看了看我掏出来的卡,选了其中一张红色比较正的,说感觉有什么东西拉自己的时候就用这张卡往拉自己的那个力量的方向丢过去,说完他往卡上吐了口唾沫,塞到我手里。

    我把卡拿在手里真是百感交集,怎么他的办法都这么恶心呢?不过经过前几次我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只能攥住了卡。

    就在这个工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仿佛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手。这并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感觉。我感觉这股力量想将我往别墅里面拖,可是我一紧张竟然忘了手里还有卡,只是本能地扯着脖子喊秦一恒救命。

    他听见我喊,就骂我,叫我丢卡。我这才如梦初醒,把卡朝着拉我的方向丢过去。还别说,那股力量瞬间就消失了。我愣在原地,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刚刚发生的是不是真的。

    秦一恒见我没事了,长出了一口气,告诉我说,今天我俩命大,周围的人都从窗户探头出来看热闹,阳气比较盛,要不真不知道我会有怎样的结局。之后他拉着我退到一个明亮的地方,我俩才一起蹲在地上喘粗气。

    我问他刚才在里面是去干什么,秦一恒撇撇嘴,说他找了一个别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找了个方位把地板撬开埋了进去。而且最让我目瞪口呆的是,他说那个字本来应该是要用女人的经血写的,可是他一时着急没找到,就用母狗的经血对付上去了,所以我俩今天能出来真是命挺硬的,看来以后能吃这碗饭了。

    我听他说得神神叨叨的,都赶上盗墓的了。其实我哪敢再继续干下去,就问他刚才拉我的是什么。

    秦一恒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那张红卡上面抹了唾沫,是稍微带着点人气儿的,说白了,刚才就是丢车保帅。然后,他继续告诉我,生辰八字埋在了别墅里,相当于把墓主人的身份换了,意思就是把它的户口注销了一样,所以那个东西很生气。不过这样一来,那张纸上写的那个人恐怕要有血光之灾了,最次也得是折寿。

    说实话,他的这个办法很损的,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都是这样,我们俩谁也不是来普度众生的,都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不过,我问秦一恒具体写的是谁的时候,他却不肯告诉我了,只是一再声明,我俩现在没事了,这事算是了了。但经过这么一闹,不知道土大款那边会有什么反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土大款又主动找到我,说把价格提到三十万元。我跟秦一恒一合计,赶紧应下了。回过头他才告诉我,看到土大款这么着急,他似乎猜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墓是土大款给自己准备的,画家死在里面肯定跟土大款脱不了干系,这叫作占冢。

    让一个跟自己生辰八字相同的人先替自己死进去,肯定经过某个大师布局。这是占用那个画家的阳寿呢。而那个死了的女模特,恐怕也是如此。正因为要占阳寿,而不是享阴寿,所以棺椁必须在地面以上。

    这次让我们进去,八成就是想害我们的性命,给之前死在里面的画家和模特随葬。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是最近那个画家和女模特的怨气开始压不住了。秦一恒估摸着,这个土大款每当发现宅子里怨气压不住的时候就会骗人进去随葬。轮到我们俩,说不定已经是第几条性命了。而现在经过我们俩的破坏,这个精心布局的别墅恐怕是废了。不出意外的话,土大款现在的寿命,是跟写了生辰八字的这个人的寿命是一样的了。

    这个别墅虽然只是经经手我们就赚了将近二十万元,但也是我头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些灵异的东西,并且切身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我们俩回去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挣到大钱的喜悦,反而跟吃了败仗一样垂头丧气。

    不过,经过这次,秦一恒坚信我们俩的命都很硬,硬到那种钱不赚的话都是暴殄天物。

    我不置可否,因为金钱的诱惑对我真的很大,可是同样我也是心有余悸,生怕以后再碰到这种祸事。

    倒是他安慰我说,这么牛叉的宅子,恐怕这一辈子就能碰见这么一回,因为大师必定还是有数的。我听了才觉得安心,没休息几天就又蠢蠢欲动了。除了秦一恒的招式比较恶心以外,想想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第五章 猫灵

    之后沉寂了半个多月,倒不是我们不想继续做了,而是消息来源实在有限,苦苦寻觅,却找不到真正靠谱的。说到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本来这凶宅的消息也只能通过一些传言去捕风捉影,谁也不会摆到台面上来说,毕竟产权人还是抱着希望把宅子尽可能卖到高价的。而且,也不是每个城市都会有凶宅,即便有,我们也不可能每一个传言都亲自去考察,所以,一时间买卖宅子的事情还真陷入了僵局。

    后来,一个忽然找上门来的房产中介人,才算帮我们彻底打开了局面。这个人叫袁阵,长得油头粉面的,一脸精明,一看就觉得天生是一个做买卖的料。他说他也是偶尔听人说起,有我们这样两号人在四处打探凶宅。他做的正好也是置业投资顾问的活计,常年全国各地四处奔波,手里倒是有不少人脉和消息网,所以来看看能不能有合作的机会。他给我们介绍房源,事成之后给他一部分佣金,这样也算是共赢。

    我跟秦一恒简单一合计,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即就跟袁阵达成了口头协议,约好他以后再去任何一个城市,就帮我们搜集相关宅子的信息,把相对有价值的消息反馈给我们,事成之后我们按照成交价格的点数提成给他。

    袁阵倒也真有点本事,达成协议的第四天就打电话来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宅子。效率高不说,还提前帮我们打探好了宅子的相关细节。

    这个宅子是在一个老式居民楼里,只有四层,挺残破的,估计是20世纪70年代那时候的一批建筑。

    宅子的利润相对来说不大,但也是很特别的一个宅子。因为凶宅多数都是有人横死在里面,但这一个宅子不同,死的是一对猫。

    之前这户人家是一对退休的老头老太太,老两口特别喜欢猫,退休后就养了一对猫咪,也算是给自己找个伴。

    有一天晚上,两只猫在阳台玩耍,老两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两只猫关在了阳台,不让进到屋子里来。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雨,老式建筑的阳台并不是封住的,猫多多少少还是会淋到一些。第二天,两只猫就死了。

    当时是春季,其实并不冷,两只猫死得很离奇。然而老两口谁也没有表现出伤心,很无所谓地把猫的尸体丢掉了,这跟他们之前的爱猫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邻里都很奇怪,但老两口却不愿多说一句,而且没几天老头老太太就离奇地搬离了这里。一开始邻居都以为他们被儿女接去住了,直到老人的儿女找上门来,才知道两个老人是自己离开的。但让人称奇的是,家里的钱物一样都没动,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儿女发动关系,张贴寻人启事,找了很久也没有音信。

    过了一年,儿女们已经放弃了,便把这处房子租了出去。然而,当房客住进来后,每晚都能听见阳台上有奇怪的动静。去查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看见。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再租住了。又过了半年,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图便宜,住了进来,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大学生离奇地选择了跳楼自杀。这样一来,这个宅子就彻底成了凶宅,再也无人敢问津了。我这次讲的就是这个老式居民楼的事情。

    说实话,我对这种很老的宅子兴趣不大,因为即便是等它拆迁建新的,也是要一段时间的。但秦一恒倒是觉得这个很有升值潜力,因为地段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的。

    我们联系到了老人的女儿,简单地说了一下对房子有兴趣。这个女儿就赶紧掏出钥匙要带我们去看房,看样子很想急着出手。

    我们去的时候,街坊四邻见到我们要看那个宅子,很多都在远远地看热闹,不时地议论着指指点点。我有些心里没底,秦一恒倒是觉得不用大惊小怪,我们赚的就是这些一般人不敢赚的钱。

    老头的女儿给我们打开门,简单带我们在屋里转了一圈。当初老头老太太居住时留下的老式家具基本都还在,不过都已经落了不少灰尘。房子不大,四十平方米左右,又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桌子、椅子,显得很拥挤。

    大致看了一下,我就跟老头的女儿细聊起了价格。秦一恒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分工,继续仔细地在房子里查看。我把价格压得很低,老头的女儿似乎还有点不情愿。不过她可能也是急等钱用,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等我这边价格谈拢,秦一恒也差不多看完了,冲我点头示意可以成交。我们就跟老头的女儿谈好,当天下午就来签合同。和老头的女儿告了别,出门的时候,秦一恒从包里掏出一个龟壳来,让我用手摸,上面湿漉漉的。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当时天很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况且我们是在一个北方城市,空气是比较干燥的。秦一恒说他看了,房子里的确有东西,不过不是凶的,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是有很大的委屈,却不是要打算害人的。可这样的话,那个跳楼的大学生就死得很蹊跷。

    我问那房子里的东西是那个大学生吗?秦一恒摇摇头,说他也看不出来,这个不是很凶的那种,所以看起来比较模糊,不容易分辨具体。

    虽然现在房子里是什么东西还不明朗,但按秦一恒的意思应该是无害的。他说这种用龟壳测吉凶的方式叫龟卜。他只是略知皮毛,而真正的大师甚至能推算出国运。据说这上面的水珠就是那些东西的眼泪,而龟壳上面流泪,则说明房子里面的东西受了很大的委屈。不过这些也只能是道听途说,这些水珠具体是什么,我们是不可能了解的。

    中午吃了饭休整了一下,下午我们就把合同签了。签完合同,我们拿了钥匙又去了那个房间。秦一恒去签合同之前,买了很多糯米纸,我们把糯米纸贴在门窗上,然后他就拉我去闲逛了。

    他解释说这样做是想看看那些东西究竟会不会出来,如果它只是待在房子里面,那就更没有危险了;但是如果它可以自由出入的话,这个事情就比较复杂了。逛到差不多下午5点,我们就返了回去。

    秦一恒查看了一遍,说那东西没出去。听他这么说,虽然我明明知道有东西就跟我在同一间屋子里,而且没准它就站在我面前直直地盯着我,可我却如释重负。因为他说现在情况很乐观,也很容易处理,回去休息休息找个黄道吉日过来好好打扫一下就差不多了。那东西自然会给新住进来的人让地方。他的语气很轻松,我也就很开心。这笔钱赚得比前面的容易多了。

    隔了四五天,秦一恒就选了一个日子,找我带着七七八八的扫除工具准备去大扫除一番。本来我是打算叫钟点工的,可他说这个房子必须得主人来打扫才管用。没办法,我们就只能亲自动手了。打开门,我们把那些破烂的家具都搬到楼道里,准备一会儿再叫工人来搬到楼下去。

    见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为一个凶宅打扫卫生,居然还有好心的邻居来提醒我们说这房子不干净。我笑而不语,心说干净的话我还买它干什么。家具搬完,秦一恒就拿出大桶盛好米接水,我们就用扫帚蘸着淘米水扫地。扫了几下,秦一恒忽然愣住了,皱了几下眉头。看到他的表情,我心里立刻就打上鼓了。

    秦一恒把扫帚放下,又跑到窗户那儿仔仔细细地看,然后回过头告诉我,妈的,房子里进来别的东西了。幸好是大白天,要不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我恐怕得吓得尿裤子。他把我拉出屋子,一直在念叨。之前的那个东西没出去,但是有新的东西从外面进来了,咱们今天不能打扫了,尤其是黄道吉日里千万别招惹那东西。虽然今天比较盛,但是如果这么盛的日子被缠上,事就闹大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很心慌,不知道是不是我时运不济,反正每次都是关键时刻出幺蛾子。

    东西也没敢收拾我们俩就先返回宾馆商量对策。秦一恒琢磨了半天,跟我说,现在不管怎么样合同都签下来了,这件事就甭躲了,只能硬着头皮解决了。

    我表示赞成,反正我也只是给他打打下手,而且我觉得这个房子再凶,总凶不过土大款的那个别墅吧。

    第二天中午,我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秦一恒拽回了宅子。他拿着龟壳挨屋转了半天,然后就对着龟壳直咬嘴唇。

    我走过去用手摸了一下龟壳,这回一点都不潮湿了,我还挺高兴,以为是那东西走了。谁知道他一下子急了,冲我喊,谁他妈让你摸了。他突然发声吓了我一跳。我还挺委屈,那天明明是他主动让我摸的,今天我摸一下怎么还不行了。

    秦一恒也不跟我解释,愁云满面地看我半天,让我立刻去寿衣店买点香烛纸钱什么的。我没敢耽搁,只是去寿衣店的路上心里一直犯嘀咕,我是不是惹祸了?

第六章 惊魂一夜

    买回香烛纸钱,秦一恒就忙活开了,也不让我帮忙。我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点香烧纸钱,还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等到一切都忙活完了,他冲我一笑,说之前他看错了,本来龟卜他就不太会用,卦象不小心推反了。现在这个屋里其实啥都没有,但由于空了太久,没有人气,偶尔过路的脏东西就喜欢在这里落脚,只要找个火力壮的年轻人住一晚上就没事了。

    我听完他的话心里就犯怵,这明摆着是说让我住啊。虽然他说没事了,可是自己要是在这个房子里住一宿,心里还是很压抑的。不过幸好我现在住的就是一套凶宅,住了这么些日子倒也没什么事发生,无非就是个克服心理恐惧的事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只能拼了。秦一恒帮我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把之前搬出去的床搬了回来,还给我买了一床被子,把床放在了客厅正中央的地方。

    现在整个房子除了这张床别的任何家具都没有,大白天看着就有点吓人。我心想晚上的时候灌两片安眠药,一宿过来也很容易。

    临天黑的时候,秦一恒说不能陪我了,临走时给了我一个塑料框的镜子,看质量像是路边摊买的,背面还有一张浓妆艳抹的美女照片。他用根线拴好了让我挂在脖子上,叮嘱我一定要让镜子面朝向自己,睡觉的时候就平躺着,千万别翻身,别让镜子翻过来。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也不能说不。

    秦一恒走后,我就立刻乖乖地躺在了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天很快就黑了,我从被子里掀开一条小缝看了看,整个房间都被黑暗吞噬了。

    因为他叮嘱我不能翻身,我吃安眠药的计划泡汤了。万一睡熟了不老实,恐怕会坏了事,我只能用一个很难受的姿势,平躺在被窝里用手机玩游戏打发时间。差不多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我一看表才晚上10点多一点,实在闷得够呛,心想,这一宿要是这么下去太难受了,索性把被子掀开,舒展舒展身体。秦一恒已经说过这间屋子没什么事了,撑死就是一两个过路的小鬼,估计对人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这么一想我的警惕就松懈了,不知不觉也就真的困了。刚闭上眼,我就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这个冷战连一点预兆都没有,我本来马上就要睡着了,这一下子就又清醒了。我想睁开眼,却忽然发现身体一动也动不了。我心说糟了,这个时候鬼压床了。我以前是有过几次鬼压床经历的,所以也就没有过分慌张,只是想着在电视上看的那些破解鬼压床的办法,例如心里暗骂脏话,努力动脚指头什么的,结果都不管用。

    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不知道被压了多久,正当我决定放弃的时候,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压在我身体上的力量瞬间就消失了。

    我终于能动了,一摸额头,上面全是汗。我也顾不上把汗擦干净,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秦一恒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秦一恒问我,有没有感觉到耳边有人在对你吹气?

    这下把我问愣了,我回答没有。

    他说那好,你现在千万不能睡着,打足精神,拿好你的镜子,要是感觉到耳边有人对你吹气,你就把镜子照向那个方向。

    我说,你不是说这房子没问题吗?纸钱香烛烧了一大堆,合着你是忽悠我呢。

    秦一恒回答得也挺理直气壮,谁让你摸龟壳了,我不那么做,你今晚敢住进去吗?你就照我说的做,要不然我怕你明天都出不了这房子。

    他的这句话当真把我说怕了,冷汗瞬间就流了一后背。我的声音都有点抖了,妈的,他不在我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哀求他来给我壮壮胆什么的。秦一恒却说,如果他来了,我今晚能躲过去,以后他总会有不在的时候,我早晚得熬这么一次,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放下电话,我真是垂头丧气。人一紧张就容易草木皆兵,我坐在床上,不只感觉耳边,我感觉浑身上下都跟有人向我吹气似的。我拿着镜子胡乱地照了一圈,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慢慢挨,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其实,可怕的并不是发生了什么,有时候反而是你知道它会发生却一直还没发生。俗话说,暴风雨前的宁静比暴风雨还可怕,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其实,我一直想抽烟,但又不敢抽,我怕打火机一点亮了,照见房间的某个角落站着什么东西,那简直太吓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的那种紧张感渐渐平静了下来。

    因为视力受限,我的其他感官仿佛都敏感了起来。我开始能细心地感觉耳边是否有空气流动。又过了很久,我似乎感觉到真的有人在我的左耳边吹气。我不敢侧头看,只能尽力把眼睛斜过去。可是这样做都是徒劳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里一琢磨,也顾不了那么多,反正拿镜子照了我也不吃亏。于是,赶紧把镜子冲着左边猛地照了过去,身体这么一动,感官的注意就移动到了控制肢体的运动上面,所以照完之后,我再感觉,好像那种吹气的感觉真的消失了。

    坦白讲,我至今都怀疑那只是我当时的心理作用,但在这之后,我的的确确再也没感觉到耳边有那种空气流动。我精神紧绷地坐到了天亮,秦一恒就急匆匆地赶来找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我的镜子。我一看不要紧,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裂了。

    他用块红布擦了半天,长出了一口气,问我,看见是什么样的东西了吗?

    我还敢看?我现在还能说得出话来就不错了!

    他听我说没看见,摇摇头说,可惜了。

    我问,那我现在安全了吗?秦一恒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这下我跟得到赦免了似的,真是心花怒放。原来,秦一恒在龟卜的时候,龟壳本来依旧是潮湿的,可是那些水珠仅仅存在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断定,房子里新来的东西能完全遏制住本来在房子里的东西,所以,他特意选了一个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没想到那个东西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摸了龟壳,相当于与那个东西有了肢体上的真正接触。秦一恒恐怕我会被占了躯壳,也就是所谓的鬼上身。而摸过这个东西的我,恐怕已经相当于被“gps定位”了一样,不被缠也会消福禄,所以,他让我在最阴的午夜住在这个房子里,先用镜子镇住自己的魂,防止自己的魂被引出去,然后等到那个东西等不及的时候用镜子照它。镜子自古就是用来辟邪的,现在很多人家还保留着在窗户上对外悬挂镜子的习惯。用个容易理解的话说,就是我当晚用那个镜子把那个东西反伤了。

    听秦一恒的意思,我现在是自救成功了。只是这样一来有两个弊端,据他说真正摸过脏东西的人几年之内是不能要小孩的,因为孩子会先天残疾。这个我倒是无所谓,结婚生子对我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第二就是一段时间内的运气肯定会很背。这我也能接受,起码比丢了性命好太多了。但最让人无奈的是,这房子恐怕是住不了人了,只能继续空着,等着拆迁了。所幸价格很便宜,倒也不亏。

    秦一恒后来专门找人探讨了一下,两个人最后的结论是,应该是那两只猫成了妖魅,占了老头老太太的躯体。只是两只猫互相不知道产生了什么过节,又跑回来一只,而里面又死了一个大学生,所以当初想要上我身的那个究竟是那只猫还是那个大学生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据说猫每十年会多长出一条尾巴,和妖狐一样。尾巴长到一定数量的时候,猫就会说人话。这也是我听秦一恒随口这么一讲的,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而后来那两个老头老太太依旧没有消息,我起初因为这件事还关注了一段时间,久而久之也就放下不想了。

    这事之后,我着实倒霉了一段时间,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但是有秦一恒带着,财运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还捡了一个大漏。

    有个宅子,房主自认为是凶宅,因为只要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人半夜都会被吵闹声吵醒,打开门出去查看,声音却又消失了,长此以往,越传越离奇,就真的没人敢住了。

    后来袁阵介绍我和秦一恒去。老秦看了后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脏东西,而是他们家不知道怎么搞的,请了两个神位来,所以家运始终不安稳,多波折。这有点像一个小弟去加入社团,却认了两个帮派的大哥一样。听起来就很新鲜,挺让人长见识。而这个宅子,无论户型还是位置都很不错,除了价格没有压得很低,剩下的都很满意。毕竟这户不是凶宅,我也不好奸商到底。但这笔生意还是让我兴奋了好几天,因为我确信了这一行的“钱途”和良好前景。之后我就天天在家等着盼着袁阵跟我联系,结果却先等来了一个旧友的电话。

第七章 凶车

    这个旧友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虽然久未联络,却也从未相互断了音信。他也是听人说起过我最近常常跟一个懂方术的朋友在一起,就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想找我求助。他的亲戚遇到了个很大的麻烦,这个麻烦虽然跟凶宅没什么关系,但说来也是神乎其神,因为麻烦的源头竟然是一辆凶车。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也跟很多凶车的来源一样,就是一场车祸。这个旧友的亲戚姑且就称为a吧。a当时也在出事的那辆车里,他们迎面撞向了一辆运货的重型卡车。他们开的只是一部小车,结果可想而知。但a幸免于难,只是开车的司机被戳穿了脖子,溅了a一脸血。

    离奇的是,a自从在医院醒来之后,就始终坚称她不是a,而是当时开车的那个司机。更重要的一点是,之后a的脸上开始出现跟当时被溅上的那片血迹一模一样的类似胎记的东西。然而,事情吓人之处不只是这些。这户人家在河北省与辽宁省交界的地方,当家属以为她是受到了过度刺激而产生了精神障碍,就想着把她送到省会的大医院时,要开车经过山海关的门楼,结果a死活说自己不能过关,有阴兵把守着城门,不让她过去,最后实在没办法,打听到我在做这些买卖凶宅的勾当,无奈之下,就希望我带着朋友去看一下。

    我虽然算是一个很市侩的人,但对于朋友的请求也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何况我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在中间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于是说服秦一恒去看看a的情况。

    秦一恒也很义气,倒是很乐于帮忙,所以,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第二天就踏上了去山海关的车。一路上虽然旅途劳顿,不过权当一次旅游了,也觉得挺新鲜。路上的事无须赘述。到了山海关,a的家人都去了火车站接我们俩,显得特别热情,给我们安排了当地最好的宾馆住宿,看样子还真是把我们俩当救星了。

    问了问情况,才知道他们也找了几个当地所谓的大仙来看过,用过一些办法,却没有任何效果,甚至连某三个字的什么功的人都来了,也没有任何好转。现在a只能被他们捆在家里,送精神病院又舍不得,在家这么一直绑着也不是办法。

    送走了a的家人,我就和秦一恒在宾馆里聊。

    他说,从a家人的话分析,无非就是一个鬼上身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想必他们请的那几个大仙就可以解决了,除非那几个大仙都是招摇撞骗的,否则恐怕事情还真是有些蹊跷。

    我听完秦一恒的话倒也没担心,反正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看看热闹就行了。就这样两个人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直接去了a的家里。a的家人已经都在等我们了。进了里屋卧室,我们看见a被捆在了一张单人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反正人软软地瘫在床上。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果然,脸上真的有一片跟胎记似的东西。秦一恒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拿了把香出来,点着了插在一个盛着米的碗里,然后让我们所有人都退出了卧室,说先不要打扰a,让她好好睡觉。这个事,还得晚上才能处理。

    a的家人听后连忙都退到了客厅,聚到一堆儿开始抽烟。秦一恒把我拉到一个角落,低着声跟我说,这回有意思了,见过神仙吗?

    我被问得一愣,意思是a要得道升仙了?古代人修炼都是这么升仙的?

    我问他,你是说附在a身上的不是脏东西,是个神仙?

    他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完他用眼神瞟了一下抽烟的那群人,说,这群人里面有阴兵,你信吗?

    这下我更迷糊了,我看了看a的家人,数了一下正好有十个人。这十个人里面有阴兵?小鬼?大白天的?然后还若无其事地跟正常人一样聚在一堆人里抽烟?还能互相聊聊股票什么的?说真的,我不信。

    我悄悄问秦一恒,说,你就坦白告诉我吧,我是谁也看不出来。按理说他们都是亲戚,互相肯定是了解的。有人不正常了,聚在一起应该会察觉到的吧。

    这下他不卖关子了,压着嗓子说,我刚才点的是根贡香,很贵的!你看他们谁没抽烟,谁恐怕就是在闻贡香呢。

    听完秦一恒的话,我赶紧用眼神扫了一遍,倒是真的有四个人没抽烟,不过多是女性,只有一个是男人。我情不自禁地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奇怪的地方。

    再问秦一恒,他也撇撇嘴,说他只是感觉这个屋子里有这么一个东西,但也不确定是附在一个人身上了,还是躲在什么地方。刚才点那根香就当是行贿了,打点打点,对咱们没坏处。

    听完他的话我有点紧张,转念一想,即便是鬼也是当公差的吧,应该对人没威胁。

    我跟秦一恒又待了一会儿,觉得在屋里说话不太方便,就找个借口说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出来了。a的家人死活挽留,要带我们吃点当地有名的菜什么的,被我们拒绝了。

    出了门秦一恒还很兴奋,说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琢磨了一下,应该就是当时a在极度惊吓之中吓丢了魂。民间也有很多这样的说法,而恰好又是死的那个司机的魂离体的时候,就阴差阳错地进了a的身体里。现在a的魂恐怕还在那辆凶车里。今天来的那个阴兵或是小鬼,就是来收那个司机的魂的,可是现在身体和魂魄对不上,他也很难下手。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也有点开窍了。我记得小时候因为什么吓一跳的时候,长辈总会给我喊魂,而且并不是单纯地喊一喊那么简单,要跟方位、方向等林林总总很多因素结合,又要因情况喊若干次才可以。

    我跟秦一恒在山海关古城里溜达了一圈,吃了个午饭,下午又回到了a的家里。这时候a已经醒了,正在床上闹,一直跟家人喊着你们别让他把我带走。因为秦一恒之前给我解释了,所以我立刻就明白a指的他,其实就是那个来取魂的小鬼。

    a的家人都围在床周围,动手也不是,干看着也不是办法,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秦一恒就让他们都出去,让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秦一恒猫下腰在a耳边说了些什么,等到他直起身子,a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了。等到a哭够了,秦一恒冲她点点头,然后拉了我出去,跟外面的a的家人说,等到天黑透的时候,你们每个人进去用手摸一下她的额头,每个人只能单独进来;一个人出去,另一个人才能进来。

    a的家人虽然不解,但都连忙点头。我也不知道秦一恒这是什么办法,说得好像是遗体告别似的。

    问秦一恒,他才告诉我说,这是给那个阴兵机会带魂走呢,我把那个司机说服了,他愿意投胎去了,但总不能让阴兵这么大摇大摆地把魂带走吧。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肯定知道我能看出来,毕竟还得给人家面子,给阴兵个台阶下。

    他说的理论还挺可乐,也不知道那些在地府当差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小心眼,反正事情看来也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天黑的时候,秦一恒又先去找a聊了半天,这次甚至都没让我进去。等到他说完出来,脸色就很差,好像特别累的样子。

    接着就是按照之前的计划,a的家人依次进到a的房间里。等到所有人都去过一次之后,我跟秦一恒再进去,a已经睡着了。秦一恒用手探了探,还有鼻息,就赶紧出门叫a的家人带他们去那辆凶车那里。

    一行人背上a就出发,凶车至今还停在交警事故大队的停车场里。在路上,秦一恒路过公园的时候折了个柳树枝回来。等到了凶车旁边,秦一恒问a的家人,在家人里面,a跟谁的关系最好。然后,他把柳树枝交给了那个人,让那个人在地上画圆,一边画圆,一边喊a的名字,剩下的男人都得离得远一点,一群人就都隔了三四十米看着这边。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a就开始有意识了。起初她还是站不稳,也说不出话来,但看到家人还能认识。秦一恒过去看了看,说休息休息就好了,每天尽量多晒晒太阳什么的就没事了。

    a的家人千恩万谢,差点没给我们俩跪下。又逗留了一天,我和秦一恒就返程了。这时a已经能正常走路说话了,就是人比较虚弱,记忆力不太好,而且脸上胎记状的印记始终下不去,不过也无所谓了,捡了条命,她也就不在乎这个了。

    临回去的时候,我那个旧友死活要塞钱给我,我推脱了半天,没办法就收下了。虽然钱不是很多,但对于这次旅途的花销来说,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我和秦一恒自此之后休息了将近一个月,其间也有一些凶宅的消息,但不是房主开价太高,就是路途实在太远,我们俩都懒得奔波了。加上那段时间房地产特别不景气,很多房子都开始降价,一度让我打消了继续干这行的念头。不过,人嘛,总是一时淡泊,一时名利,贪欲始终还是摆脱不了的。不收宅子的间隙我们俩也接了不少小活,钱虽然赚得不多,倒也处理得容易,很多只需要秦一恒在电话里嘱咐两句就搞定了。其中就有一个有关拆迁的事,我们俩虽然没能给人解决,但酬劳还是有的。

    这是a的一个亲戚介绍给我们认识的一个工头,他碰见了一个棘手的事情。一个很老的宅子要拆,已经修修补补很多回了,按理说很好拆,但机器却每次都失灵。他找上门来,想让秦一恒帮着解决一下,还许诺不管成与不成,都会给一笔可观的酬金。秦一恒就去看了一下,回来跟我说,那个拆不了的房子地基里压了一个很有年头的老王八,震着宅子,地震也震不塌的。我听后也觉得新奇,有些事情还真是说不出道理来,虽然现在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但建筑物恐怕并没有以前的宅子结实。

    这个事情秦一恒没敢帮忙,因为这很容易为自己招来祸事。不过据他说,只要每天在阴气最重的时辰从地基的四个方位倒醋下去,可能就有效,不过这就没人可以证实了。但那个房子最后还是被拆了,不知道那个包工头找了什么高人。

    后来有关这样拆迁的新鲜事又听说过不少,多数都是当拆迁开始动工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间房子拆不了,还多半都是老宅。而拆不了的原因有很多种,譬如机器忽然失灵,主要的操作工人突然生病,甚至还有开发商被托梦,等等。秦一恒每次都说我们要敬而远之,这样的钞票即便对方给得再多也不能赚,而且袁阵那边提供宅子的消息越来越频繁,我们也彻底忙了起来,继续专心收起了宅子。

第八章 高层

    这之后我们收的第一个宅子是个新宅,住在里面的人家入户也只有几个月时间,之前一切正常。这是一栋高层楼盘,共28层。我所说的这个房子在20层,算是很高的一个位置。

    说来也是离奇,起先是有一个小偷坠楼死了。小偷坠楼的原因也很巧合,他不知道怎么爬到了20楼的窗外,大概是想爬入高层的一户人家盗窃,结果阴差阳错20楼的住户开窗户无意把他推了下去。警察来过之后认定这是一个想要来盗窃的小偷,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这户人家并没有负任何责任。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小偷坠下去的时候这户人家并不知情。据我推测,应该是男主人突然开窗的时候小偷受到惊吓,当时正值冬季,天气寒冷,人肢体本身就很僵硬,可能失手滑了下去。第二天清晨,有人下楼才看见小偷的尸体,已经摔得惨不忍睹了。据后来那栋楼底层的住户讲述,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摔碎了一个西瓜。

    但事情过去没多久,男主人就离奇地上吊自杀了,而且死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最重要的是,他选择上吊的日子是阖家欢乐的大年三十这天。据说他在看春晚的时候跟家人表示有些事情要做,准备换衣服出门,结果就在卧室里自缢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停止。男主人的妻子和一个比较小的女儿每天都声称听见男主人回来敲门的声音。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感觉,你可以听出一个很熟悉的人的脚步声,能听出你一个要好朋友的车从自己家楼下驶过。所以男主人的妻子和女儿一直断定就是男主人在敲门。

    敲门声持续了好些日子,男主人的妻子和女儿起初并不害怕,反而更加思念他。初期每次都会去开门,期望能看见男主人的鬼魂,然而什么也看不见。而后,两个人再听见敲门声就只能默默地掉眼泪了。再后来,男主人的妻子和孩子的悲伤逐渐散去,就都开始害怕了起来,于是,就搬到了娘家住,这栋房子就空了起来。因为男主人每晚会来敲门的传言早就传开了,所以并没有人敢租住。

    我和秦一恒收到袁阵的消息就赶了过去。这个宅子并不是很近,但因为是新建的高层住宅,升值空间和潜力都很大,我们两个都很动心。中间的路途虽远,但是有直飞的航班,所以去的时候只是提高了旅行成本,并没有多浪费时间。

    我们通过袁阵给我们的联系方式联系到了男主人的妻子。这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话很少,简单说了一下价格就一直低着头听我一个人胡扯。

    我其实也不想当话痨,但砍价是必须的。为了利益最大化,我只能不停地说这个房子多么吓人,多么危险。无奈她却不接话,最后我也只能闭上嘴,先跟秦一恒去看一下房子再作打算。

    这个房子不小,装修还很有格调,140平方米左右吧,前后都有阳台。只是久未住人,已经落了不少灰。秦一恒照旧去查看这栋房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则站在原地跟女主人闲聊。一般秦一恒进到宅子里只用十分八分钟就能转完了,这次却很反常,快二十分钟了还没看完。

    我一直给他使眼色,他看看我,只是撇嘴,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找了个借口把他拉到另一个房间,问他怎么回事。

    秦一恒眉头都拧到一块儿了,跟我说,这个房子被人动过了。

    我听了也是心中生疑,动过了?毕竟跟着他做这行也有一些时间了,也开始能理解他嘴里蹦出来的行话,动过了,也就是说这个房子在风水布局上被人刻意改过。

    说白了,秦一恒对风水并没有很深的了解,只能算略懂皮毛,但不会开车的不代表不认识车标,所以他说这个房子被人动过了,我没有任何怀疑,只是这样一来房子就暂时不能定下来了。秦一恒提议我们回去先合计合计,反正这房子基本是没人敢买的。

    我心说稳妥一点也好,就跟女主人随口搪塞了个理由,两个人就回了宾馆。到了宾馆,秦一恒一边抽烟一边在思考,很入神。我在旁边干看着,也帮不上忙,只能跟着一起抽烟。秦一恒想了半天,还是摇头,说他还是不懂,咱们有必要找个高人来看看。

    我说咱们都到这儿了,也没有地方找高人啊。

    秦一恒又想了想,说,那唯一的办法就还是在里面睡一宿,看看晚上来的是什么东西。说完他就不怀好意地看向我。

    我被看得心里都发毛了,这意思又是他妈的让我堵枪眼啊。幸好秦一恒又说,今晚他和我一起去,不过之前我们要准备很多东西。

    一下午的时间,我都跟在秦一恒身后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东西的种类很繁杂,我们先从超市买了很多黄豆,又专门杀了只鸡放血,把每一个黄豆浸泡过鸡血后收好,接着准备了一些香烛纸钱之类的常用品(说是常用品,其实用到的机会微乎其微,只是有备无患而已),秦一恒又拿了一瓶白酒,几种卤味。我一直以为他买这个是要供奉给谁的,结果问起,他却说是晚上用来吃的,不然干坐着会很无聊。

    最让我意外的是,秦一恒还去宠物店花一千多元买了一只半大的牧羊犬,用红绳子套好。这让我实在摸不着头脑。他解释得倒很简单,狗有阴阳眼,晚上有只狗在相当于多了个帮手。接着他给我细讲了一下:很多养过狗的人都会有所经历,尤其在夜晚出去遛狗的时候,狗经常会对着一片虚无的黑暗或是一个没有人的方向乱叫,这是狗看见了脏东西的表现。而某些村子里,通常是一只狗先叫之后,全村的狗都会跟着一起吠。据说这是有地府的小鬼押解着冤魂经过。而黄豆是明正气的,可以辟邪。鸡血就更不用说,自古就是驱邪中常用的道具。

    之前的这些准备虽然看似荒谬,但也都是有理有据的。可是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秦一恒准备的最后一项是给我们两个人的电话每人交了五百元钱话费。这点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了,他也没多解释,只是说到时候我就会知道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去找女主人拿了钥匙,说想晚上再去看一下房子。女主人直接把钥匙给了我们,并不想跟来。恐怕她自己也清楚,这样的房子我们也不敢在里面造次。

    一切准备停当,我们就牵着狗背着包直奔那个宅子。说实话,我心里虽然没底,但我并不害怕。首先因为秦一恒在,并且我们事先有所准备。其次,这栋楼很新,而且人也基本住满了,所以在里面并不感觉阴森恐怖。进电梯直接奔到20楼,推门进去后秦一恒就开始在房子里布置。我在旁边也看不懂,只能抽烟逗狗玩。

    差不多准备了十分钟,秦一恒连酒菜都摆好了。我们席地而坐,边吃边等。一切其实和我预想的一样,风平浪静的,直到快晚上10点了也没有任何动静。我们俩怕喝多了,所以都很克制,加上晚上其实已经吃过饭了,所以卤味基本都喂那只狗了。

    虽然心里明知道真的会有敲门声,但等待的心情还是很不安的。那只牧羊犬也是吃多了,没一会儿就找了个角落趴着睡着了。我见状就跟秦一恒说,你买的这个狗不靠谱。他却摇摇头,说,还没到时候呢。说完他用他的手机给我拨了过来,让我接了之后,把我的手机放到了男主人自杀的卧室里。然后他把他手机的免提打开,放到我们面前的地板上。

    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临来的时候交了那么多话费,只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解释说,这是双保险,说白了很多事情都是与时俱进的,能发现脏东西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照着老的套路来。通常,电话的电波还是比较敏感的,在这么静的房子里,稍微有一些嘈杂就能听得到。如果我们和狗都没注意到那个东西来,起码还有一个提醒我们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说的有没有合理的依据,但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注意力就全部移到了电话上。电话很静,似乎都能传出来我们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我开始安静下来,屏住呼吸,仔细听。秦一恒也开始闷不作声,对着发亮的手机屏沉思。瞬间,屋子就变得无声无息了。

第九章 打不开的门

    这种感觉真的很压抑,我想说话但还必须压着声,只能不停地咽唾沫。又过了一会儿,我见睡得好好的牧羊犬忽然站了起来,歪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忽然,敲门声真的响了起来,即便我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秦一恒倒很镇定,用手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敲门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似乎是在很温柔地敲击,显得敲门的人非常儒雅。我紧盯着牧羊犬,可是牧羊犬并不叫,这下连秦一恒都是一愣。我连忙低头一看,着实吓了我一跳。因为刚刚的确没有注意,秦一恒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线了。也就在这个工夫,牧羊犬忽然开腔了,我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因为这是一只半大的狗,并没成年,所以叫声太稚嫩了,而且最让我心寒的是,牧羊犬并没有冲着门叫,而是冲着男主人上吊的卧室在叫。

    秦一恒见状一拍大腿,说坏了,咱们估算错了,妈的,每天晚上敲门不是他想进来,是他想让人打开门放他出去,这门里面八成有夹层,这个房子绝对有问题!

    我说你也别喊了,赶紧说怎么办吧,都乱成一锅粥了。

    秦一恒听完,从包里掏出一把黄豆,让我用左手攥紧了,要是忽然感觉冷,想打冷战,就撒一粒出去,依此类推。咱们已经来了,不如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么一折腾我是彻底乱了阵脚,可是,既然秦一恒说不能跑,我也只能强挺着了。牧羊犬依旧在叫,我都怀疑为什么周围的邻居没有来警告我们不要扰民,难不成都把这当成这个宅子闹鬼闹得变本加厉了?

    就这么一想的工夫,我还真感觉浑身冷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秦一恒在我身边,我倒是很清醒,立刻撒了几粒黄豆出去。本来我只想撒一粒的,但是实在紧张,控制不住力度。

    撒了这一把,有什么东西逼近我的感觉就消失了。这种感觉之后又来了两三次,每次我都用同样的方法撒黄豆出去。我手里的黄豆已经不多了,还想管秦一恒再要的时候,牧羊犬突然不叫了。

    我和秦一恒见状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敢动作。

    我问他,为什么刚才有东西进来的时候他感觉不到。

    秦一恒表示他也不知道,说恐怕跟这个宅子的布局有关系。想要弄明白,得把宅子的装修都弄开,或许就能找到答案。我们平静了一会儿,秦一恒带头去卧室看了看。我跟在后面进去,发现卧室并没有任何变化,我的手机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已经关机了。我又打开手机,发现还有不少电量。对于脏东西能影响电子设备,在恐怖片里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只是我之前从来没在生活中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我也并不能通过这一次就断言是那个东西影响的,因为的确也有可能是手机系统出现故障。

    拿回手机后,当晚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敲门声也在牧羊犬叫声停下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跟秦一恒待到了天亮才回宾馆,一路上我们俩都在聊着当晚的事情,做着各种猜测。事实上也只是他在不停地猜测,而我只是附和着讨论而已。

    秦一恒猜想,大概这个房间装修的时候被一个高人做过手脚,所以男主人死后一直困在房间里出不去,不能投胎,并且他总是在他死亡的那个时间去重复一次死亡的过程。秦一恒说这种东西并不太可能会害人,只是他每天都觉得自己很委屈,如果有人住进来,久而久之房主就会生病。至于男主人为什么会上吊自杀,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地方,因为我们是奔着这房子的价值来的。秦一恒说,以现在的状况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除非我们把房子买下来,把墙纸和装修的东西全部弄掉,或许就能找到答案。其实我真的有兴趣买下这个宅子,只是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即便把宅子买下来,很有可能事情也解决不了。不过,我也赞成秦一恒买下来的建议,毕竟我也是有好奇心的。就这样,我们俩合计了一下,觉得可以再跟女主人压压价,如果价钱合适,就买下来。

    一夜疲惫,直接睡到了下午,我们找到女主人,我又费了些口舌,总算把价钱压到了一个理想的价位。签完合同,我和秦一恒就回宾馆休整,决定第二天叫一群工人来把房子弄一下。

    第二天,秦一恒先是把狗折价卖回了宠物店,接着就拉了四个工人过去干活。单刀直入地,进去先拆了宅子的木门,大刀阔斧这么一劈,果然发现了蹊跷。木门应该是特殊定制的,在木板中间夹着一层东西。我用手摸了一下,不是很硬,还有点质感。秦一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又端详了一阵,告诉我说,这大概是用朱砂、驴胶、木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混合到一起做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木屑肯定是用了很多年的辘轳上的木头绞碎后弄成的。辘轳常年按照一个轨迹运转,加上接触人气,在某些学说里说是可以保团圆。这么做,辟邪是其一,最重要的就是可以保夫妻和睦。要是以现在的情形看,恐怕这门的改造应该是他们夫妻中的一人所为,没想到弄巧成拙,让男主人困在了宅子里。

    而后,我们把墙纸和吊顶也依次敲开,倒是没发现什么新鲜的东西。最后,秦一恒让门窗大敞着,放风几日,说,那个男主人应该会自行离开了。虽然秦一恒说没事了,但我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男主人,好端端的就轻生了,这还真是个谜团。

    秦一恒却说,很多事情都有它的定数,很多自杀的或是已经患病多时的人都会在大年三十这一天选择死亡,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其实不然,说深一点这跟命格、阳寿什么的有关系,说浅一点就是那个俗话,阎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而且,他大胆假设了一下,如果那晚他没有失手把小偷吓得掉下去,也许小偷来他们家行窃就会杀掉他们全家。从命理上面来说,一物一事一行,都是有一定原因的,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男主人的选择。换一句话说,也可能是置人于死之后心理受到了很大影响,久而久之抑郁成疾并产生厌世情绪。但他选择在大年三十这天死恐怕真是个错误,鞭炮是辟邪的,家家都穿红挂彩,如果没有小鬼带路,男主人恐怕真的找不到轮回的门。

    这个宅子我并没有赚钱。隔了一个月,我托中介租给了几个一起准备考研的大学生,只收了很低的价格。当时,我也直接告诉了他们这个宅子死过人,但已经被我找高人做过法了。所幸这几个大学生并不害怕,倒是一个个很高兴地住了进去。这件事之后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细想起来却又没总结出什么道理。总之,这个宅子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而后,我们俩的生意耽搁了一小段时间,隔了十多天愣是没有收到一个宅子。这主要是因为袁阵那边因故出了趟国,所以,一直也没新宅子的消息传过来。幸好我们一起做的小生意也开始起步了,有事情忙就不会感觉到那么空虚。等到袁阵回来,我们才又接手下一个宅子。

第十章 断掉的财路

    这次的宅子并不是民宅,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一个原国有食堂改建之后做的库房,但因为地段不错,而且是在中部地区的一个大城市里,我跟秦一恒都觉得可以改成一个洗车场,所以潜力还是比较大的。

    宅子很早的时候并没有死过人,而是一个食堂的管理员忽然旷工不来了,并且带走了当时保险柜里为数不多的钱,一直没有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一个月后,这个管理员才出现在天津,主动走向迎面开来的火车,自杀了,死的时候身无分文,没有任何随身物品,甚至连身份证也没有。而他家里人说,他走前并没有任何征兆,只是跟当时年幼的女儿说出去买菜,也没有带走任何行李衣物。而后国有企业改制,这个食堂就被改建成了库房,租给了一个小轧钢厂。

    此后平静了好些年,直到近几年,这个轧钢厂又出现了一个同样的事件。一个刚进厂没多久的小工,晚上偷卖了厂里的一部分钢材,第二天算是畏罪潜逃了。可惊人的地方是,这个小工也死在了天津,并且用了和之前那个管理员一样的方式自杀了!

    因为之前管理员的事情在这个城市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当这个小工死后,人们旧事重提,很容易就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之后,那个轧钢厂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亏损,没多久就倒闭了。之后在这里又开过一个洗车场,依旧是赔钱。很多人都说这个库房很邪,一来二去,这个地方就没有人愿意租了。

    一个商铺赔钱的原因有很多种,经营不善、商业竞争的挤压等,甚至还包括风水玄学方面的因素,反正原因林林总总。如果说一个商铺赔钱的话,相比较来说,是因为有脏东西作祟的概率微乎其微。首先脏东西很少会断财,因为钱财对于它们来说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当然,这也不排除有一些已故的守财奴,我倒是很早就听说过一个传言,说一个守财奴非常抠门儿,简直是一毛不拔,突然有一天心脏病发作去世了。他的儿女想要分家产,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本该有的存折,一家人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当然这不排除老人生前就已经把存折藏好了。但蹊跷的是,子女给这个老人烧很多金银财宝的时候嘴里念叨说,阳间的钱他也花不了,还不如留给子女,子女好给他换些阴钱下去。结果念叨这么一回,再去找存折的时候,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传言经过口口相传传到我耳朵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添油加醋,不过我相信是确有其事的。但这个宅子显然跟守财奴没半点关系,所以一切还得亲自去了才能见分晓。

    我和秦一恒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动身了。一路上我们俩经过交流,都觉得这个宅子不会难办。因为宅子并没有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虽然有两个曾在里面工作过的人死了,但也不是死在里面,所以这个宅子并不能称为凶宅。

    而且现在无人问津的原因是租这个宅子做生意的人会赔钱,赔钱的原因太多了,充其量也是跟风水有关而已。我和秦一恒合计,说不定我们把这个买下来,用什么方式冲冲喜,再找个不信邪的老板租下来,中间起码可以赚个差价。

    到达当地的时候正好是早上,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去见了这个宅子的产权人,简单地交涉了一下,对方还没带我们看房子就先开出了价格。我并没有想到他会开出这么高的价,所以就有些犹豫。

    秦一恒倒是希望先去看了宅子再作打算,所以一行人就直接去看房了。这个宅子不小,前前后后、边边角角加起来有将近五百平方米,只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走进去看着特别空旷。跟着秦一恒像模像样地转了一圈,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这里挺干净。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次,我也稍微能有一些感觉了。通常有问题的宅子,进去之后人就会觉得很压抑,说不上哪里不舒服。这个宅子并没有这种感觉。虽然现在对这个宅子很有兴趣,但我只能默不作声地假装思考,目的是为了压价。

    产权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倒不是很着急,也没有降价的意思。我就说先回去考虑一下,晚点我们再答复。这次我们没有找借口,因为的确得考虑一下,起码我们俩得交换一下意见。

    回到宾馆,秦一恒拿计算器算了一笔账,按照当时当地的门市房价来看,我们用产权人开出的价格买下来其实还是很赚的,只是我们必须得先弄明白这个宅子做生意为什么会赔钱的问题。他说,从风水上来看,外面的大环境并没有什么问题,况且房子里一片通透,连桌椅隔断都没有,并不存在风水的问题,所以,很显然,这个房子用来做生意会赔钱多半是因为经营问题。不过总结了以前的教训,我觉得不该贸然作决定,还是应该继续观望,恐怕有什么遗漏的问题还没有被发现。

    接着我们俩讨论了那两个人都拿了他们单位的钱出走,最后都是选择撞火车自杀的问题。我倒是很担心,因为觉得虽然这两个人相隔的时间很长,但未必会这么巧合。而秦一恒倒是很乐观,说世界上殊途同归的事情太多了,不过我的担心也并不是多余的,因为很有可能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但细想一下,两个人的年纪并没有相差很多,也就无法推论第二个死的小工是第一个死亡的人投胎转世的。

    这次的价格的确比我们预想的要高一大截,所以我们还是有些犹豫,探讨了半天,也没有探讨出成熟的建议来,秦一恒就说,姑且再看几天,多观察观察,兴许就能发现些什么了。

    这么待了几天,我们俩每天早晚都会去看一趟那个宅子,多数时候只是在外面观察。几次看下来,还是觉得没有怨气在里面,这个宅子应该是安全的。

    然而,正当我们准备下决心买下这个宅子的时候,反而让我们真的发现了这个宅子奇怪的地方。说来也是巧合,有天晚上,我们照例去这个宅子外面查看,正巧赶上给已故人烧寒衣的日子,很多人在十字路口烧纸钱元宝。秦一恒看见了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拍拍我说,看来我们等这几天是对的,这个宅子果然有些奇怪。

    我听了很不解,但也能猜到他是指这个宅子跟烧寒衣的那些人有关系。

    我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秦一恒想了一下,说,我也说不准,但是我发现那些被烧掉的纸钱都送到了这个宅子里面。

    我听了也是一惊,这么一说,这个宅子里面有人劫阴钱?

    秦一恒也说这很奇怪,只是他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除非我们现在就进去看看。他这么一说我就打退堂鼓了,坦白讲,之前的经历虽然让我变得没那么胆小了,但是我对这些半夜去宅子里面等着见鬼的事还是有本能的恐惧。

    幸好他没有坚持进去,只是说我们起码现在不能买这个宅子了。临走的时候,秦一恒也去买了一些纸钱在路边烧了,跟我解释说,这是给没有人送钱的孤魂野鬼们烧的,让我别跟着掺和,这个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烧的。

    我只能在边上一边看着,一边想他刚才说的话。按照他说的分析,阴钱都会被这个宅子收起来,难不成在这里做生意赔钱也是这个原因?里面果然有什么脏东西很爱财,阴阳两个世界的钱都不放过?然而,现在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我们就先回了宾馆,又讨论了一番。秦一恒分析说,因为之前我们进去看的时候,前后并没有到烧纸钱或是祭拜的日子,所以,兴许里面的东西只有在这些特定的日子才会回来。这样就有必要第二天再去宅子里面看一下。

    他说的我倒是赞成,反正也是白天去,起码心里很有慰藉,也就用不上提心吊胆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装作还是对这个宅子很有兴趣,又叫了产权人来带我们看房。打开门,我本以为这次能感觉到什么,然而宅子里面依旧很正常,有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问题的宅子。

    秦一恒照旧绕了一圈,这次他绕得很仔细,然而还是一无所获。没办法,我们又装作回去筹钱,简单地应付了一下产权人,就又回了酒店。

    这次我们俩彻底迷糊了,谁也没想到,宅子不凶也成了一个阻碍。琢磨再三,秦一恒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们也买些纸钱元宝,晚上也去那个十字路口烧。这次我们烧给已故的亲人,到时候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听了他的建议,我觉得是个办法,可是我也跟着担心,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我们两个应付不了可怎么办。

    他就安慰我说,看情况来说,即便是有什么东西,它也是求财,并不一定会伤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安心了一些,想了想,正好可以顺便祭拜一下死去的外公。通常到了祭拜的时间都是家人去烧的,所以我很少有时间亲自去,这次我也来表表孝心。

    下午我们就去买了很多纸钱元宝,然后秦一恒临时又决定去买了一大把枸杞子,让我一口吞了,说是能固阳,别再一不小心招上什么落魄的小鬼。

    等到晚上,我们俩就动身去了宅子那条街。在十字路口,秦一恒先是在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有开口的圆圈,然后把纸钱都堆在圆圈里,点着了火让我用木棍挑着,一边让我跟着念叨给外公送钱,外公注意查收之类的话。

    当晚的风有些大,很多纸灰被吹了起来,扬了我一脸,我只能强忍着,继续把所有纸钱烧完。秦一恒一直在旁边盯着我,一言不发。等到所有的纸钱烧完,我见他还在看着纸灰皱眉头。

    我就问他发现什么了。

    他告诉我,这跟我们预想的不一样。

    纸钱不是被人抢走的,而是被人收走的。

    他这话我完全没听明白,抢走和收走有很大的区别吗?不还是钱都到了别人手里了吗?

    秦一恒却解释道,这肯定不一样,从字面上的理解其实就能知道,如果用个很“人间”的说法就是,抢走的是违法的,收走的是合法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他这么一说,我想了一下,大概懂了他的意思。那么按照他说的,刚才是碰见来收钱的小鬼了?

    秦一恒点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阴钱,包括其他在这个路口烧的阴钱,都被收到了那个宅子里面。虽然现在看不出那个宅子里具体有什么,但是可以推测出,那个宅子是阴间的驿站。驿站就是古代传递情报、文书、信件等中转休息换马的地方,其实也就跟现在的地方邮政所差不多。

    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些阴钱是从那里回笼,然后再由小鬼分发出去的。那么,在这个位置做生意会赔钱也就不难理解了。所谓财路,其实说白了就是阴路,我们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而这个地方阴路长期被占用,所以必然会堵塞财路,无论你如何开运布局风水,除非你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否则作为凡人,想要用一个风水布局让阴差给你让路,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寻思了下,有过给故人烧送纸钱经历的人都知道,很多地方的习俗是要在烧纸钱之前,烧一个写有收钱人姓名的纸,或是干脆烧一个信封。另外,多数人会在给自己家已故亲人烧纸的同时,烧一些给孤魂野鬼的小钱,希望不要夺了自家亲人的钱财。

    按照秦一恒的说法,这些阴钱被收起来汇总,然后再统一安排发送出去,这听起来倒是很有工作效率,只是我们任何人都没有亲眼见过,并不能窥其真假。

    现在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就有些蔫了。这不,意思就是这个宅子甭买了,无利可图。秦一恒也表示无奈,不过这的确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这个钱我们赚不了。

    两个人站在路边聊了一会儿,都冻得够呛,然后就赶紧回了宾馆。回去的路上我还在纠结之前死的那两个人的问题。秦一恒说,因为人已经死了,并且死在了另一个城市,所以想要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死,也就只能招魂了。可是这样的魂,一是想要招来很困难也很费工夫;二来就是如果招来了担心会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为了这么点好奇心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不过,他现在知道那个宅子的原因了,也可以推测一下那两个人。

    其一,那两个人的八字肯定是数阴的,并不一定是最阴的那种,或许他只是那一段时间倒了霉运,譬如钻过经期女人的胯下之类。

    其二,两个人的确都很贪财,想要偷拿公家的财产,但不知道怎么机缘巧合就被阴差盯上了,最后八成是被当成了阴差的马骑,陪着阴差送东西到那个地方。最后魂魄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回不了阳,也许是阳寿已尽,都死在了阴路上。

    秦一恒顺着这个话题又讲了下去:很多道路的修建哪怕是火车铁轨的铺设,都是按照什么规则选址的呢?这其中会有地域、地形、政策,甚至是资金等因素,但里面也会包含一种信息,那就是风水。从中国古代的建都选址,到大小道路的开辟,都是通过推算、计算、演算等方式总结而成的,所以,至今我们也能发现一个现象,但凡是古朝建都的城市,从来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天灾,而道路也是如此。这些所谓的玄学看似玄妙,不可参透,不可否认里面包含了太多我们不能理解的内容。

    每一条路的建设,古道最为明显,都是按照这些道理按部就班地选择开辟的。而路,并不是只有人在走,所以,那两个人死在了火车道上,其实也就是死在了阴路上。

第十一章 没人味的别墅

    很可惜,这套房子即便我真的觉得升值空间很大,却最终也没有买下来,不过,这次去起码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长了很多见识。回到家后没几天,我就生了一场小病——感冒发烧。我还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这也是做了这行后产生的一个惯性思维——整日疑神疑鬼的。

    秦一恒看后说是真的感冒了,结果吃了几天药果真就好了。好了的第二天,就有一个大学同学找到我,他听说我在干这种神神叨叨的勾当,就想让我帮着出出主意。他们家很富,是一个县城里的大户。自己家在县城里面盖了一栋四层的楼,一层办公用,二三层自住,四层倒是装修好了一直空着。结果这半年来,他每晚在三楼睡觉的时候都能听见有人在四楼穿着高跟鞋走动的声音,有时甚至还能听见挪床的声音。这个同学很害怕,也不敢去查看。而白天壮着胆子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我带了秦一恒过去,他简单看了一下,就说只是无家可归的野鬼看见这里有空房子没人住,就住了进来,并没有恶意,供奉个神位什么的就能解决了。我的同学照做,果然,那个声音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次事情虽小,我却明白了一个道理,房子不宜太久没有人气,否则很容易被无家可归的野鬼当作住所,这也就是我们在搬新家的时候会请很多亲朋好友来吃饭、壮人气的原因,因为毕竟房子从建好到装修住人还会空很长一段时间的。虽说一般住在这里的小鬼都没有恶意或者伤人的能力,甚至很多人至今还在跟这些东西共住一室,但长此以往,还是会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影响。

    为这个同学解决了他家的事情之后,我和秦一恒就忙了起来,因为当时已经有了房地产回温的征兆。袁阵那边依旧消息不断,不过并没有太诱人的宅子。所幸又等了几日就有了一个靠谱的,也是一栋别墅,价格虽然不低,但是我和秦一恒都有很大的兴趣。

    这个别墅是在一个度假村里面。三层楼,第三层其实只是阁楼,并没有太大的面积。别墅的主人是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在当地很有名。事情的起因也很古怪,这个老板也许是发多了不义之财,加上本人也很迷信,所以一直很喜欢开光的护身辟邪的东西。按理说这些东西常在身边,必然百无禁忌。可是自从这个老板从泰国花三十多万元买了一个据说是当地大师开光的翡翠佛坠之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

    先是这个老板在度假村度假的时候经常会梦见有人要来抢他的翡翠佛坠,而且基本每晚必梦。几次下来,老板很恐慌,就把翡翠玉坠送给了一个跟了他很多年的保镖兼司机。这个司机也不知道对老板做噩梦是否知情,反正他是把玉坠戴了起来。没想到,没过几天这个保镖居然吞玉坠自杀了,而且就死在这个别墅里。

    本来我并不想去看这个宅子的,一来是别墅的价格太高,二来也不太容易转手。无奈那段时间实在是闲得发慌,有个宅子看总比空等着强,所以我和秦一恒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宅子所在的城市不大,算是二线城市的末流了吧。不过,任何地方都有富人,二线城市并不太影响这些富人购买奢侈宅院。别墅区在市郊的位置,周边还有一个不大的高尔夫球练习场。

    我和秦一恒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么远,下了飞机先去了宾馆,然后打车赶到这个别墅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幸好之前已经联系了这个老板,他安排了他的一个员工等我们。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后,发现这个员工做不了主,他只负责带我们看一眼房子,并且把价格维持在一个他老板之前交代的价位上。

    所以谈了一会儿,我就觉得这不太靠谱。房子即便死了人,价格也没有降低多少。

    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任何利益可图,加上本来就是晚上,我也不建议这个时间去看房。万一房子有什么问题,我们这么贸然进去,就是白白牺牲了。

    不过,既然这么晚了,我们只能在这个度假村睡一晚。房间价格贵得离谱,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第二天上午,我们就跟着那个员工去看房子。别墅装修得还挺有艺术感,就是没有我想象中的大。

    外面看起来是三层,实际能住人的只有两层。第三层是一个只能猫着腰进去的小阁楼,撑死放点杂物什么的。

    我和秦一恒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他走走停停地看,我就在一旁跟那个员工随口聊天,聊天的内容是围绕那个已经死了的保镖。这个员工看起来人还比较实在,只是可能老板走之前交代了什么,说到那个保镖他就吞吞吐吐的。等到秦一恒看完,我也没问出来什么,只能跟他约了个时间再谈,就和秦一恒撤了出来。

    出了门我就问秦一恒,感觉怎么样?

    秦一恒说,挺好的。

    我说,挺好的有多好?

    秦一恒说,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这个别墅让人感觉很别扭。

    我听他这么说,心跳就开始加速,不过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有多大的问题,就问他哪儿别扭。

    他啧了一声说,这个别墅这么大,可是为什么没有厨房?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刚才在房子里面转的时候,似乎真的没注意有没有厨房。可我觉得这也正常,一个度假别墅,没必要非得有个厨房。度假村里本来就有很多高中档饭店,况且来度假的人是来休闲的,想必没人愿意做饭吧。我把我的想法跟秦一恒一说,他先是点头,然后就开始摇头。

    他说,的确,度假村没有厨房是正常的,一个房子鉴别阳气的一个最基本的方式就是看有没有立火,也就是有没有生火做饭。现代生活倒是对这个概念比较模糊,但是在古代,没有立火的房屋基本就是空房了。这个细说起来比较烦琐,往简单了说,就是这个房子里面没有人味,所以我们会发现,很多灵异事件都会发生在宾馆里,其实也是这个原因。有人味的地方阳气会慢慢盛起来,除非的确有脏东西,否则一般无害的游魂是会被人味冲跑的。

    秦一恒继续道,刚才我们去过了,房子除了人味不大之外,看起来一切都正常,这样的话,那个死了的保镖并没有怨念作祟,这就有两个问题,假设那个保镖的确是死在了那个屋子里,那么第一,那个保镖是横死的,必有不甘。而他刚死不久,也没有外力干扰,这个房子又没有厨房,魂魄不可能这么快就散去;第二,保镖若是真的阳寿已尽,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可是,那个老板作为一个商人应该还是会唯利是图的,不可能把一间没有任何问题的房子就打折卖给我们。如果他找高人看过了,并且高人解决不了,那我们买下来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坟了。

    说完,秦一恒就看着我,半天没再说话。被他这么一看我就有点发毛,连忙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不,我们晚上去做个试验?

    我一听就急了,这样的试验我们俩已经做过太多回了,就没有一次能安安稳稳过去的。

    秦一恒说,这次的试验很简单,我不去也行。他说完,我寻思了一下,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这回总没事了吧?反正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跟着去看看热闹,于是,就点了点头。

    秦一恒见我同意,就带着我简单地准备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很常见,但是组合起来我又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我们先去了超市,秦一恒选了一个大号瓷碗,在耳边敲敲打打听了半天,接着又买了一大把筷子,也是一根一根地挑了半天。最后,他用瓷碗盛了一碗水,临睡觉前放在了我们房间窗外的墙根下面。第二天他才把那碗水小心翼翼地捧了进来,告诉我说今天晚上就看这碗水的了。

    当晚,我们俩又悄悄地溜回了那栋别墅。一路上因为捧着这碗水我们走得出奇地慢,所幸现在也不是度假的季节,度假村里并没有什么人。

    秦一恒打开了别墅的一扇窗户,告诉我说这是他那天特意留的,叫我先钻进去,把碗接过来,他再爬进去。

    简单的几个动作,因这碗水的原因累得我够呛。因为水基本是与碗沿齐平的,秦一恒又交代一滴也不能洒出来,所以,我即便干捧着也很耗费体力。

    翻进了别墅,秦一恒倒成了甩手大爷,让我先捧着碗,然后他就开始在别墅里面乱窜。

    我的胳膊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就想把碗放到地上。还没等我猫下腰,秦一恒就回头嘱咐我,千万别把碗放到地上。这样一来我又要往回收力,这可真他妈考验对肌肉的控制力。幸好我也是足够小心,水没有洒出来。

    等到秦一恒过来接过碗的时候,我的两只胳膊已经麻到快没有知觉了。

    秦一恒接过碗,也是一步一停地捧着碗,走到了别墅的一个角落,把碗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把一根筷子横着搭在了碗沿上,就拉着我撤退了。

    回去的路上我才想起来,不会有摄像头吧?一边往回走我就一边来回张望,庆幸的是这个别墅区安保设施并不完善,只在每个小路的路口才有摄像头,我们俩翻窗入室的过程并没有被拍到。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亮,秦一恒就把我叫了起来,又带着我悄悄摸了回去。翻回到别墅里,我们就一起蹲在那个碗旁边。他不动,我也就不敢动,可是我不知道我们俩在等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秦一恒看了下手表,跟我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让我留点儿意,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等天亮。

    天亮得很快。我集中注意力盯着碗半天,稍不留神看窗外,再回头的时候天已经亮开了。

    秦一恒也一直皱着眉头看碗,可是直到听见窗外麻雀叫了,碗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咦”了一声,歪着头左看右看了半天。

    我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又怕误了他的什么方术,只能一直憋着。

    他又看了一会儿,就叫我跟他从窗户跳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秦一恒一直在奇怪,说他虽然不是什么所谓的高人,但至少这些方术的使用上并没有这么失败过,本来他今晚是想看看那个保镖究竟是怎么死的。据他说,水是自然界里最有灵性的东西(科学上也认为水是生命最重要的元素,秦一恒一直认为,目前科技能解释的事情就叫作科学,不能解释的,就叫作玄学。事实上也许并不是玄学有多么高深莫测,只是现在人类的科技还不能解释而已),他盛的那晚隔夜水是有说头的,夜露和晨露是阳间最接近阴间的水了,这叫无根之水。相比较起来,比单纯的水更容易通灵。他把碗放到了那个别墅正南的位置,放了一宿。如果那个保镖真的死在了这个屋子里,除非他真的是被地府收走了,否则无论如何都能从水上面发现他存在的痕迹。即便人感觉不到、看不出来,但比人敏感的水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而那根筷子,是用来在天马上亮的那一段时间内蘸水举高,等着水珠自然落下,水珠飘向的地方,就是那个魂魄所在的位置。只是连那碗水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一部分就没必要再做了。

第十二章 鬼玉吸魂

    秦一恒一下子讲了一大段话,我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想了半天,才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按照他的说法,保镖是横死的话,魂魄却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秦一恒。

    他阴着脸想了半天,说,如果这一切都是成立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保镖的魂魄被某个人收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吓了一跳,这个假设实在是太离谱了,难怪他表情这么阴郁。虽说牛鬼蛇神这种东西我并不太懂,但看他的表情我就觉得事情可能很麻烦。

    我问,接下来怎么办?

    秦一恒也犯嘀咕,说,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如果那个保镖的魂魄被收走了,那么收他魂魄的人具体牛成什么样子,我们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他心情不好,转过身想再收几个,恐怕咱俩就交待在这个房子里了。

    我心说得了,听你这么一说,这一趟是白跑了。回到宾馆,我们就准备收拾收拾第二天打道回府了。当天晚上,秦一恒自己在床上琢磨了一宿,反正我也帮不上忙,干脆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临走的时候,秦一恒还是有点不甘心,就直接给那个老板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他跟老板嘀咕了什么,那个老板居然让我们先别走,一会儿过来跟我们聊一聊。

    我吃惊之余就问他跟老板说什么了。秦一恒说,他在床上想了半天,要说收小孩的魂魄是可以去炼小鬼的,恐怕很多恐怖小说或影视剧里面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这成人的魂魄已经和躯体基本融合了,并不是轻易就能被勾走的。何况把魂魄勾出来后,怎么存放也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大用。

    相传古代冶炼兵器的时候是可以用魂魄铸剑的。干将莫邪的故事人尽皆知了吧,可现在谁还会开炉铸兵器啊,而且后来很多道家弟子虽然也用魂魄炼丹,但大多也只是用动物的魂魄,很少会涉及人的。这样一来,他觉得问题就在那个玉坠上面。

    这块玉坠来路不正,这个老板八成是被人黑了,买了一块有问题的玉回来。只是这个玉的具体问题他也不太清楚,得看了才知道,所以他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胡诌了关于那个玉的几句瞎话,那个老板倒是挺有兴趣过来听一下,所以叫我们别走等他过来。

    本来我是挺着急离开的,毕竟这个事连秦一恒心里都没谱,我哪儿有不落荒而逃的道理?可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又很好奇,想看看那个噎死人的玉究竟是啥样的。

    没多长时间那个老板就来了,打个照面,见他倒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市侩,只是很可惜,那个玉他没带来。进屋简单聊了几句,话题就说到这个玉上面。老板简单讲了一下关于这个玉的来历。据他说是从泰国的一个商人手里买来的,再多的,他就不讲了,一看就是有所保留。我估计他是怕我们因此再压房价什么的。

    这样聊下去估计也没什么必要了,秦一恒又简单跟他忽悠了几句后我们就准备离开。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秦一恒挺好奇地问了一句老板最近生意如何,是不是不太顺利。这个老板听了明显双眼放光,赶忙问秦一恒知不知道解决的办法。

    秦一恒摇摇头,就背着包带我出来了。那个老板还想在后面追问,无奈秦一恒带我走得很快,老板在后面“哎”了一声,就没什么动静了。

    去机场的路上,我问秦一恒,他怎么知道那个老板的生意不行。我寻思肯定不是从什么国家政策上面分析市场环境,他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

    秦一恒说,事实上人的信念相比较来说是很强大的一股力量,虽然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也没有任何科学论据直接证明它的存在,但如果把很多人的信念集中到一起,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应。简单点说,有一万人都相信面前的一块儿石头能辟邪,只要大家的信念是统一的,没有杂质的,那么这块儿石头就真的能辟邪。说到底辟邪的并不是石头,只是所有人的信念而已。

    接着,秦一恒说,我们亚洲尤其中国,是有丰富的玉文化底蕴的。玉具有辟邪护体的作用,据说佩戴够时间的玉器就会有灵性,能帮助主人挡灾祸。如果有一天发现佩戴多年的玉器出现了裂痕,或是红线莫名其妙地断掉,就是帮主人挡过了一劫。而翡翠是玉器的一个分支,他想了想,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那个玉佛坠就是一尊邪佛。如果一块成色很好、具有很高工艺价值和文化价值的翡翠坠子,三十万元恐怕是拿不下来的。想必那边的人是急于出手,并且深知这个玉坠恐怖的地方。

    而这个老板买到手之后,因为家里摆放着许多辟邪开光之物,夜里生梦,其实是想告诉他把玉坠丢掉。这个老板果然害怕,就随手将它送给了身边的贴身保镖。这个保镖最后阴差阳错被吸了魂魄死于非命。老板虽然逃过一劫,但运势必定大衰,所以生意低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恐怕这还只是个开始,严重则是会伤及四肢的。

    另外,秦一恒还讲了一点,就是但凡开过光的随身物件——玉佩、金佛、车上挂的求平安招财的东西等,如果是专程为你自己一个人求的,在你佩戴或是用过之后,记得不要让别人伸手触摸,摸过之后就灵性全无,失去开光的价值了。

    秦一恒说的倒不像是妖言惑众,这次经历虽然没什么波折,但我还算是受益匪浅,起码听他讲了很多相关背景故事。只是这次仍然是白跑一趟,觉得还是很不甘心。所幸这个事完了之后,就有个小宅子送上门来。

    虽说里面也有一些东西,但却也没什么危害,说起来反而很有趣。宅子是主人主动找上我的,反正是七拐八拐认识的朋友的朋友,他贷款买了一套26平方米的单身公寓,是高层,在13楼,然后和他女朋友两个人住在里面。起初没什么,住了半个月后,两人就发现房子里有怪事。本来这种小公寓就不大,也没置办太多家具,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住着就是感觉这个房子很挤,这里说的很挤倒不是真的拥挤,就是一种感觉。虽然他的房子真的很小,但同样是小户型的房子,有的就不会给人这种局促的感觉。两人最初也没注意。之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个人的女朋友就会被鬼压床,几乎每晚都是。

    突然有一天,他们注意到,早上起来放在床边的拖鞋换位置了。本来他们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后来,他们留意了一下,果然第二天早上拖鞋会自己移动位置。

    两个人很害怕,就七拐八拐地找到我,也并不是想卖房,只是想让我们帮着看看。毕竟两个打工族在一个城市里能有自己的窝挺不容易的。虽然我很想赚钱,但又碍于他是朋友的朋友,也就只能帮着去看看。

    带着秦一恒去看了看,屋子不大,站在一个地方就能把整个房子看一遍。

    秦一恒看完之后简单问了他们两句话,大意是他们两个是不是每晚都要**什么的,这对男女也大方地承认了。然后,秦一恒就叫他们以后再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窗帘拉上,否则很多过路的东西会被吸引过来看的,而且这种时候,会被很多过路的小鬼误认为到了投胎的时候,现在看来并无大碍,哪天一不留神再被上了身就惨了。

    这对男女听完之后千恩万谢,秦一恒又简单地在对着窗户的墙上挂了面镜子,四个床脚底下都垫了红纸,说以后就没事了。

    自此之后,这个公寓果然再也没有出过怪事,那两个人也就安安稳稳地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手拉着手奔着甜蜜的幸福去了。

第十三章 大户人家

    这房子我没赚钱,只是相当于蹭了几顿饭。虽然能一时果腹,但致富之路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不对,是秦一恒的双手实打实地干出来的。不过也是巧了,估计是我财运回转了,一个星期还没过呢,袁阵就联系我们,说有一户人家要卖个老宅子,据说一家好几代人都住在这个宅子里一起生活,遗憾的就是地段并不好,比较偏,相当于现在城乡结合的地方。我心想这要是在皇城根底下,把这个宅子拿下来就发了,但有总比没有强,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这次路途是真的遥远了,那个地方不通航,只能坐火车,然后各种大巴小巴转来转去才到。到了地方我就有些后悔了,没想到会这么偏僻,我之前从电子地图上查看这个宅子的位置就在城市边上。下了车没走多远就看见了这个宅子,的确古色古香,看着还挺气派,应该有一定的年头了。我一边算着这个宅子大概得多少钱,一边问秦一恒,这个宅子是不是太老了?

    秦一恒倒没答话,歪着头看了两眼,说他们家这房子的布局肯定人丁兴旺,即便不大富大贵,起码也是平安幸福,好端端的卖它干什么。

    进了院门,我才发现秦一恒真的是说对了,一大家子人真是一派祥和欢乐,我看了都很羡慕。接待我们的自我介绍说是这个家的长子,我看他这岁数估计也得六十了。老头精神不错,带我们绕着宅子走了半天。我琢磨着要是让秦一恒看一遍,可得有点时间,我得先用个什么办法把老头拖住了。可是又一想,那边还一大家子人呢,怎么着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于是我就小声问秦一恒,怎么办?

    秦一恒说,这还看什么啊,这么一大家子,过得这么喜庆,你觉着这里能有啥?说有神仙护着他信,说有鬼怪?那就真是滑稽了。

    他这么说,我倒是挺赞同的。可是袁阵明明告诉我他们这里是闹鬼的,怎么到了地方反倒变成福地了?

    我就问了老头一句,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在闹?

    谁知道老头居然笑呵呵地说,的确有,说完就指着一间偏房说,就是那个房间闹鬼,而且从他记事起就开始闹了,直到现在还在闹。

    我顺着老头指的方向看去,倒是真的有一间门窗紧闭的偏房,不过粗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要不是老头指给我们看,就是完全会被忽略的一间偏房。秦一恒看见这间房子也挺诧异,看他的表情像是没看出来什么。

    于是我就问老头,这个宅子闹鬼怎么个闹法?

    老头嘿嘿一笑,说带我们去瞅瞅。推开那间房的门,阳光照进来,能看见满屋的灰扬起了不少。这间偏房很小,进门靠左手边是一张木床,右边则堆了不少东西,估计这间房很早以前就被他们家改成库房用了。老头带我们走进去,指着那张木床说,这张床是他们上好几辈的祖宗留下来的。当时那个祖先在朝廷里面做官,告老还乡的时候皇上批了这一块儿地给他们家,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半个县的土地基本都是他们家的。后来土改,加上斗地主,家道就败落了。幸好家里出了一个做生意比较成功的族人,又把这片老宅给买了回来,就这样,他们这一大家子又住了回来。

    这个老头说,他刚记事的时候就总听家里人说那间偏房里面住着一个老祖宗。他当时还以为老祖宗就是比爷爷辈分还大的人,他就很好奇,想见一见这位从来不露面的长辈。

    可是家人却将那间房子上了锁,他只好去窗子那儿踮起脚往里面瞅。无奈年岁太小,身高不足,只能搬个板凳悄悄往里面看,结果看见一个身着清服的人正在案头上练字,回过头看见他正在窗外偷看,就冲他微微一笑。

    此后老头常常会去偷看,多数时候都会看见那个人在练字,但有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在屋里。后来老头跟父母讲起此事,父母都很吃惊,但欲言又止或者闭口不谈,只是对他严加管束,再也不让他靠近那间偏房了。等到老头长大一点,有机会去那间偏房偷看的时候,却再也没见过那个人。后来土改之后,这一个大宅子基本都分给了当地的穷人。最早住在这间偏房里的是一家三口。男人天天下地干活,留一个女人在家里带孩子。然而住进去没几天,孩子就出现了一点问题,平白无故地就会讲一些古文诗句。家人很害怕,就找了当地的神汉来看。神汉看了,说孩子是被上了身了,用了很多办法,就是没效果,后来也只能建议这一家人搬出去。然而,这一家人搬走之后,孩子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上学之后却变得异常愚钝,所幸那个年代读书并不很重要,这家人也没有再碰见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这里闹鬼的传闻就传开了,也就没有人再敢来住了。

    后来,镇上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混混不信邪,反正他也无家可归,就搬了进来。接着怪事就在他身上发生了。他每天醒来,就会发现有人用树杈在地上写的字,具体写的什么内容他也看不懂,不过对人身倒也没什么威胁,他也并不害怕。久而久之,这个小混混竟然无师自通,也可以挥笔泼墨,写上几笔好字,后来竟然成了新中国成立以后挺有名的一个书法家。

    这个老头提起混混的名字,我还真的听说过,名气虽然没到国宝级的地步,但一幅字卖个一两万元还是有的,只是从来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离奇的故事。

    老头接着说,后来,他们把这个宅子买了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间偏房里面睡了一晚上,当晚他果然梦见一个身着清服的人对着墙壁哭,而且哭得异常惨烈。老头心想,这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第二天就烧了些纸钱车马祭拜。隔日再睡依旧如此。住了几日,老头就开始咳嗽,觉得身体非常不适,就只好搬了出去。

    不过,老头认为,这里面虽然有东西,但对人却是无害的,相反,应该会保佑自己的子嗣,因为家道越来越盛,他就更加信奉是祖先在庇护,所以这间房子仅仅是没有住人而已,平时倒也经常来回地搬进搬出一些东西。

    老头讲了一大通,我也听得津津有味。看向秦一恒,他也是频频点头,也不知道是认可了老头的哪句话。

    我问老头,为什么住得好好的却要把这房子卖了?

    老头依旧挺乐呵,说,其实很简单,族人想举家移民到国外去,这个宅子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况且,移民也需要一大笔钱。

    看老头的样子,倒是挺实在。很少看见房主能这么主动把房子里面闹东西的前因后果讲得这么清楚的。

    现在这个宅子里面还真的是有东西,我得跟秦一恒商量一下,看看好不好解决,而且这么一大片宅院,虽然是在郊区,但恐怕也是价格不菲,我也得计划下看能不能把这个宅子吞下来,所以我跟老头说我要和朋友考虑一下。老头倒是答应得很痛快,而且死活要留我们住下来。我见这个地方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且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老头把我们俩安顿好,又准备了一桌子菜请我们吃,弄得我们还很不好意思。

    吃完饭,回到这家人安排的客房里,我就问秦一恒这个宅子怎么样。

    秦一恒说,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从风水布局看,这个宅子也是找了懂行的人选址建造的,只是那个偏房里的东西按照老头所说,也是很有年头了。如果现在还在的话,想必这中间有什么玄机,至少我们得弄明白那个东西是什么样的。

    他把话说到这,我心里基本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不用说,他又想晚上潜过去再看一遍。毕竟白天阳气太盛,很多阴晦的东西并不能看得太真切。我是真的不想去,可是想起老头白天说的话,那个东西应该不会害人,而且还有秦一恒在身边,我去给他打打下手应该没问题的吧。

    于是,我们两个人当即就决定晚上过去看看,我以为秦一恒最起码也会简单准备一下,谁知道他到了时间直接拉着我就奔向偏房。到了地方,他两手蒙住窗户,把头探近了一直看。

    我实在没想到他是这么个看法,反正有他看就够了,我干脆直接立在旁边抽烟。

    秦一恒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来叫我,说他也没看出什么,不过他觉得这个宅子里面还真的有东西存在,只是看样子不是个邪物。说完他又转身往客房走,我只能在后面跟着,也不知道他有何打算

    进了屋,秦一恒七翻八翻地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又从这家厨房借了个盘子,带我折了回去。到了偏房,他径直推开房门,进去毕恭毕敬地把饼干摆在盘子上,又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放到木床上,然后就带我退了出来。

    出了门,秦一恒告诉我,这个宅子里的东西到底邪不邪,明天早上就能见分晓了。

    这样折腾了半天,合着还得继续等啊!我很无奈,想细问,他就跟我装神秘,告诉我说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秦一恒就把我拉起来,急匆匆地赶往那间偏房。打开门,他环视了一下屋子,就召唤我进去。我也不明就里,只能傻乎乎地跟着。刚站定,秦一恒就顺手一指,叫我把摆在床上的那盘饼干吃掉。

    我听了一愣,这是什么无理要求啊?可是看朋友的眼神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寻思必是一会儿有场恶战,要让我先补充一下体力——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没办法,我就一口一口地把那盘饼干吃了。饼干放了一夜,已经有些潮了,原本应该很脆的吃起来却软软的。我一边吃一边寻思,这饼干在这屋子里放了一宿,一晚上指不定有多少老鼠蟑螂光顾呢,不会吃坏肚子吧?果不其然,我吃了饼干没一会儿就感觉肚子疼,疯跑了好几趟厕所才算是消停了。

第十四章 老祖宗

    回来我就问秦一恒这究竟什么意思,他这才跟我解释。

    这饼干其实就是所谓的贡品,无论是神明还是已故的灵位,哪怕是很多地方喜欢供奉的妖怪,都会有相应的贡品。往大一点说,从古至今活祭屡见不鲜,往小了说,基本的糕点水果一类是必不可少的。传闻一些灵验的神明在享用过贡品之后(通常贡品还是原封不动的,只是人们习惯这样理解,放贡品在供桌上做做样子,第二天就可以拿走自己吃了),人吃掉那些灵验神明享用的贡品,或延年益寿,或驱病救人,或求子得财,反正会有说不完的好处。这当然只是传闻,他也没亲身验证过。可是这供奉给鬼的饼干吃了,起码我是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遭了不少罪,这我可是亲身验证过的。我就问他,这么折腾我是何居心?

    秦一恒解释道,这种供奉给鬼的贡品吃起来一般有三种结果。一种是口感比较甜,这种甜并不会很充分地体现在味蕾上,主要是一种感觉,就像说一个吻比较香甜的感觉是一样的。这种比较甜的贡品反而是最危险的,因为据说这种甜味的贡品是因为享用过它的东西是吸阳的邪物,女人吃了会月经紊乱、流产;男人吃了会遗精、萎靡不振;如果继续在这个邪物附近生活,就很容易被侵体。

    第二种是比较苦,同样也不单纯指的是味觉上的苦,这种反而是好的,因为享用过它的这个东西的确会帮助你,最起码不会害你。这种贡品,即便对身体无益,但基本上也是无害的。据说,供奉过神明之后的贡品,无论是水果还是糕点,吃起来会觉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或者是能感觉到味道变淡了。

    而第三种,就是吃起来比较酸的。这一种贡品,是由有怨气的东西品尝过的,这种怨气并不是那种厉鬼的怨气,而是一种幽怨之气,因为厉鬼是不会接受供奉的。这种贡品吃起来口感中会有酸楚的感觉,通常也对人体无害,最多就是会闹肚子。

    听完秦一恒的解释,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很想发脾气,这种试验既然他最清楚,那就应该他自己做,害老子跑了半天厕所。

    虽然他讲述的这些道理,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事实依据,但想一想,还是勉强说得通的。放了一宿的东西,在一个潮湿的环境难免会变质,吃了拉肚子倒也正常,只是现在事情明朗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他就说这里面的东西很可怜,也不想害人。他要是用对付厉鬼的那些方法有些下不去手,我们还是找找能让他自己选择离开的办法。

    我们之前的驱鬼方式说白了是挺武断蛮横的,可是今天要想请它自己走,还让一个这么多年一直留恋此处的东西自己走,这张网未免就撒得太开了。可是没办法,秦一恒说了我也只能服从命令,谁让我不懂行呢。

    我和他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从这个人是如何死的入手。听那个老头讲述以前的事情,我认为这个东西多半就是他们家的祖先,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只能去问问他们家人了。

    这个调查还是比较烦琐的,我们装作好奇,问了他们家族健在的几个老人,虽然都知道那个房子闹鬼,却也说不出关于那个东西的一二三来。我们又问到带我们看宅子的那个老头。老头挠着头想了半天,也就只能说出这个人应该是以前在朝廷里做官的。

    这样的线索是毫无头绪的,我和秦一恒又停留了两日,都已经有打道回府的念头了。秦一恒却说,实在不行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我问他是什么办法,他居然两眼放光地看了我半天。

    看见他的目光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肯定是要拿我开刀啊。细问一下,还真被我猜着了,而且这回似乎要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让我担心。

    虽然秦一恒依旧是说得轻轻松松,可是我吃过好几次教训了,真不敢再相信他了。何况,他这次出的馊主意居然是想让那个东西上我的身。

    秦一恒倒是一直劝说我,说这个事情只能我们内部自己消化解决,要是用他们家的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考虑再三,他也承诺再三,说保证没问题。

    我想了想,还是咬牙答应了。我其实还是为了钱啊,真是豁出去了。

    他见我松口答应了,就带我作了一些准备:先在偏房门外挖了一个小坑,然后竖了一个扁担在里面,幸好主人家有一个,不然这种东西还真不好寻。最后他用黑线在我的中指上绑了一个小扣,线的另一头拴到扁担上面,告诉我一会儿会失去知觉,但如果我感觉到中指上的这根线动了,就要努力醒过来。虽然他在旁边不会有事,但也得事先提醒我,说白了就跟做手术之前会让你签手术通知单一样。

    我坐在那张旧床上,心说,他妈的,怎么不早说啊,可是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也只能任人宰割了。秦一恒在屋里转了一圈,在地上用脚使劲点了几个点,接着就把偏房的门关了。黑暗一下子涌进来,他点了一根白蜡,放在之前他最后点的那个点上,然后塞到我手里一把鸡毛,告诉我,醒来的第一瞬间,就把鸡毛往门外抛,抛得越远越好。

    这时,我就开始紧张了,各种恐惧感直往心头蹿,又生怕动起来会把指头上的黑线扯断了,只能这么强打精神等着。又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真的感觉到浑身发冷,止不住地打冷战。猛地一下,我就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趴在我的后背上了。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瞬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说真心话,我这辈子也没睡得这么香过。我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猜测自己被上身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结果等到秦一恒忽然大喝一声把我拍醒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过程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刚醒来那一瞬间,我的意识还很模糊,身体很乏,很想继续睡。

    可是秦一恒在旁边连忙提醒我要把鸡毛丢出去。我连忙起身,也顾不上优雅了,直接把门撞开,铆足了劲儿把鸡毛都丢了出去。出乎我意料的是,鸡毛并没有向前运动,而是瞬间呼啦一下全飞了起来,扬得到处都是。

    之后的事情就没那么荒诞了。秦一恒把东西收好,回去跟我解释了一下当时的过程。据他所说,上我身的人挺文雅的,说话也显得很有涵养,只是好像很可怜,总是哭。我说呢,怎么醒来之后满脸都是湿乎乎的。

    我问他之前的那些步骤有什么含义。秦一恒说,中指是一个人阳气最重的位置,绑住中指,无非就是给这个人上了一个保险。如果这个东西强悍到真的占了我的身体的话,那这个绳结就能帮我留住最后一点阳气,这样,我怎么着也还是有救的。而扁担其实是能辟邪打鬼的,可能现代的城市人对这个并不了解,现在社会的发展导致这种传统工具已经鲜为人知了。据老一辈人讲,当时农村的医疗水平很有限,而又因地广人稀,人气不重,所以经常会发生诈尸事件。诈起的僵尸见人就抓挠咬掐,而且力大无比,谁也挡不住,唯独用扁担拍打,方能把僵尸击倒。把扁担立于地面,看似摇摇欲坠,但如果真有一个被鬼上身的人想要把立在地面上的扁担掰断或是推倒,这根扁担反而会突然变得稳如泰山,坚若磐石。把我中指上的黑线和它系在一起,相当于找了一种最坚实的力量来拖住我。这些东西讲出来虽然觉得荒诞离奇,但这个世界上的的确确总会有挑战我们常识的事情出现。

    至于那根白蜡,秦一恒说他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在房间里点了几个星位,把白蜡放在了魁星的位置,也是为了护住我的阳气。而最后让我抛掉的一把鸡毛,是让我抛霉运的。虽然上我身的东西并不作恶,但被上过身的人轻则也会小病一场,重则倒霉一年的,所以他让我在醒来的那一瞬间把霉运抛出去,能缓解被上过身所带来的损耗。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那把鸡毛,最后的确是违背常理地四散乱飞。我跟他说起,他也点点头,说这样基本上霉运就都散去了,只是恐怕我还得有个头疼脑热的,治疗一下就过去了。

    等我还想问那个东西都跟他说了什么时,秦一恒卖了一个关子,说明天一切将真相大白。把这事情解决了,这么大一个宅子,我们恐怕能赚不少。我疲乏得不行,说到赚钱我都没精神了,索性回客房躺下睡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体还是累得不行,起身发现秦一恒已经不在了,于是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我想秦一恒现在肯定就在那间偏房里,等走到了,发现这一大家子人基本都杵在周围了,秦一恒正跟这家里几个壮劳力说着什么。

    他简单布置了一下,几个壮汉就开始抡起大锤,把这间偏房的一面墙给砸了。我看得目瞪口呆,房子看似已经年久失修,没想到却很坚固。几个体壮如牛的大汉砸了半天,才把这面墙砸开。秦一恒在旁边一直盯着,又砸了一会儿,喊了一句停,就跑到砸坏的墙根处找着什么,一会儿,居然拿了一个轴子出来。

    我站的位置比较靠后,看不太真切,大概是幅画。等到走近看时,才发现并不是画,而是一个织物。我又看了两眼,觉得眼熟,却还是没想出是什么,问了他才知道,居然是圣旨。这可真是天方夜谭了,合着他们家墙里面一直藏着一道圣旨。上面写的字虽然很工整,无奈书读得太少,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秦一恒就给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说他们家这个人,可以领命回京官复原职的意思。

    说完,秦一恒接着给众人解释:

    他们家这个祖宗在朝廷里面犯了点事,被贬了三级。具体是什么事呢,可能是跟当时的文字狱有点瓜葛。然后这个人还比较心高气傲,就直接跟皇上申请告老还乡了。皇上倒也仁厚,赏给他这个宅子。想必此人还是有一定才学的,回家了两年,皇上居然还能记起他来,又想召他回京做官,可惜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家病死了。这人本来就是心有不甘,所以迟迟不愿投胎做人,这回倒好,圣旨一到,他更觉得委屈,就在家里闹个不停。家人见状也是害怕,圣旨又不敢烧掉,后来没办法,只能砌搭到这个偏房的墙里。这样一来,他也就跟到了偏房里,整日对着墙以泪洗面。然而阴阳两隔,他肯定是没希望回朝做官了,现在圣旨已经拿了出来,只要烧掉,平了他的怨气,这事就算了了。

    听到说要烧圣旨,我都跟着心疼啊!据说这东西非常值钱,可是他们家人却一致同意可以烧掉,只是还要烧些纸钱,希望拍个照留个纪念什么的。秦一恒说这倒也无所谓,就把圣旨交给那个老头,让他们自行处理了。

    这次的行程果然没有白费工夫,经历虽不艰险,但起码有始有终,最主要的是,帮了他们家这个忙,宅子的价格肯定就可以往下压一压。等到这一大家子把圣旨的事情弄完,我就直接拉着老头谈起了价格。老头倒是真够实在的,果然在价格上打了折扣。我粗算了一下,这个宅子如果按照他的价格买下,利润相当丰厚,所以当时我就直接跟老头拟订了合同,签字画押。

    又待了一天半,把过户的手续差不多都弄完,我跟秦一恒就准备凯旋了。这一家子还想留我们吃饭,好说歹说才婉拒成功。回去的路上我很开心,可是等到上了火车我就开始发烧,临时吃了几片药,下了火车直接就去了医院挂点滴。秦一恒说这就是被上完身的后遗症,休养几天就好了。我也就趁着这个工夫好好地休息了一阵子。按理说,我都已经让鸡毛多飞一会儿了,霉运应该都散去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就在这个之后的一个宅子,的确是让我倒了大霉。

    不过,用秦一恒的话说,也就是我命里该有这么一遭,让我们俩无意间洞穿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第十五章 六指

    病好了没几天,袁阵就又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宅子。这次比较特别,宅子的主人亲自找上门来,希望我们去买。我想他可能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栋房子不卖给我们这种人,他就完全没办法出手了。来找我们的这个人岁数不算大,自称叫老六,40岁上下,穿着打扮倒像是个生意人,只是身材很魁梧,皮肤有些黑,猛一看倒有些黑社会大哥的意思,讲话的时候喜欢用手跟着比画,还真有些江湖气,没等看房就给我们报了一个价格,伸出手掌往我面前一摊,比画了个数字,我这才注意到他是个六指。

    六指报给我们的价格实在很低,具体有多低,我只能形容成跳楼哭喊惊天凶宅价了。听到价格这么低,我立刻就来了兴趣。问过秦一恒,他虽然也觉得有利可图,但是这个宅子卖这么便宜,想必里面的东西不是轻易可以对付得了的。不过,顾虑归顾虑,起码还是要去看一下的。于是,我们就跟着六指搭上了飞往那个宅子所在城市的航班。往返机票都是六指买的,一路上还给我们大献殷勤,但却只字不提那个宅子里的东西。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有点不安。秦一恒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一路上除了给六指讲一些方术之类的知识,就是看报纸。看他们两人聊得还挺亲近,我也乐得清净,就戴上耳机眯了一觉。

    等到下了飞机,六指又从机场停车场取了车,直接送我们去了宅子。一路上我在想,这个宅子的价格已经这么低了,所以我并没有想到这个宅子有多么豪华。然而直到我真站在它面前的时候,才惊叹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这宅子大得有些出奇,从外面估摸着恐怕单就这一层的面积就要有将近600平方米。这种规模的豪宅,我之前也只在好莱坞电影里面见过。整个庭院坐落在靠近山顶的位置,往远一望,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别墅的外墙倒是有些斑驳,估计是太久没人打理了,但还是掩盖不住这宅子本身的一种尊贵感,估计当时建造的时候也是请了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风格我还叫不上来,反正不是那种已经落入俗套的欧式或是法式。坦白说,我见过的别墅大大小小都算上也有不少了,还真没有一栋别墅能这么吸引我的眼球的。

    这下我心里倒是有些窃喜,这个价格买这种宅子,跟白捡没什么区别。现在就看秦一恒这边的态度了,只要他发话说好处理,我当即准备把房子签下来,以免夜长梦多。只是我看向秦一恒时,他面色平静,没有直接进宅子,而是先领着我和六指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却不表态。

    六指在旁边跟着一直在说这个宅子怎么怎么好,讲得唾沫星子满天飞。

    我都听得有些烦了,心说这么好你能卖给我们?于是我就干脆直截了当地问这个宅子里面的东西是怎么个闹法。

    六指听见我问话,这才装作如梦初醒一般,猛地一拍大腿,给我们讲起这个宅子的事情来。

    据他所说,这个宅子之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对于那个大户人家的相关信息,他也并不了解,他只是知道忽然有一天,这个大户人家里的一个年轻人找到他,要用很低的价格卖给他。他当时也在炒房,沪深京有很多套房产,算是当地比较有名的炒房者了。面对轻易送上门来的大肥肉,他起初也有些顾虑,可是明里暗里打听了半天,这个宅子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很乐呵地跟那个年轻人签订了过户手续。签好合同之后,那个年轻人又提出想在房子里再住一个星期,因为他正在准备出国的手续。六指觉得已经占这么大的便宜了,所以就很痛快地答应了。然而,就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那个年轻人竟然死在了这个宅子里,而且他的家人也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六指说,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场面极其残忍。那个年轻人被分尸成了很多块,整个大厅里面散落了一地。警察来了之后拼了半天也没将尸体拼完整,而凶手的线索也毫无头绪,案子就这么一直悬着。他本以为自己吃到了天上掉的馅饼,结果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幸好这个宅子的事情并没有传得满城风雨,他寻思着,缓一缓应该还是可以出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等了数月,觉得差不多已经风平浪静了,就把售房信息挂了出去,结果没有一个来看房的,甚至连一个打电话来问的人都没有。最后他也实在是心疼,因为虽然当时买进的价格很便宜,可是现在宅子仿佛并没有升值。他咬了咬牙,干脆自己住了进去,这样他心理上还能平衡一些。

    刚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怪事发生,直到有一晚下大雨,他躺在床上,忽然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吼声,吼声极大,按照分贝数,起码全城的人都能听到。他以为是哪里爆炸或是雷声,就没有放在心上,等到声音停止,便睡去了。然而第二天,他问起别人的时候,却谁也没有听见这么大的动静。六指以为这个宅子毕竟远离市区,周围又没有什么建筑,也许当时雷声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炸开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听得很真切。没想到,从那天之后,每晚他都能听见如此巨大的嘶吼声,无论晴雨。这下他开始害怕了,白天找了人来看也没有看出什么。又住了几日,实在不敢再住下去了,就搬了出来。时至今日,房地产市场不太景气,加上有政策限制,他琢磨着把这个宅子卖了算了,于是就通过袁阵联系到了我们。

    听完六指的叙述,我情不自禁地看向秦一恒。他依旧没有表态,只是一直拿眼睛扫着这个宅子的外墙,盯了半晌,才转过头跟我们说进去看看。六指就鞍前马后地给我们两个引路。进了院子,就看见地面上生了很多杂草,一看就知道这个宅子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不过,从布局上看,设计得还算典雅。户外还有一座仿希腊风格的雕像,具体我也看不出是什么人物。我们跟着六指进了屋,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全是尘土。进门的右手边还摆着一座铜像,足有半人高,冷眼一瞅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钟馗。虽然我对方术并不了解,但起码钟馗我还是认识的,很多人家里会摆来镇宅。只是放眼望去,大厅里空无一物,唯独门边摆了这么一个钟馗像,看着不但突兀,也很诡异。我见秦一恒表情没什么反应,也就放下心来,跟着六指在屋里面转。

    这时候,按照以前我们的工作分配,秦一恒是应该去查看这间房子里面是否有污秽之物的,可是这次他却没那么做,也跟在我身后,听着六指给我讲解宅子的户型布局。

    一楼转完之后,从楼梯上到了二楼。二楼并没有一楼那么宽敞,分了很多房间出来。我并没有每一个都进去,只是跟着六指随意看了几眼楼梯的第一间卧房。房间里虽然没有任何家具,但地毯和墙纸都还在,颜色搭配得还挺好看,只是灰尘太多,看起来有些压抑。

    简单地把房子转完,我就让六指帮着订了个酒店,说我们回去商量后再给他答复。六指把我们送到了市区,下了车,我忍不住问秦一恒,刚才为什么不去看看那里面有没有东西。

    他说,其实真没什么好看的,本来他见这个价格这么低,还以为里面肯定有一个极其厉害的东西,可是刚进门就看到摆了一座钟馗像,想必这个房子应该是干净的;即便不干净,这光天化日的,又有钟馗镇宅,单看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我听他说完,心里自然就明白了几分,言下之意还是得晚上去。虽然之前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可是想到晚上去这样一栋房子,心跳还是骤然加速。可能是这个宅子太大、太空旷,我总觉得这个宅子让我很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因为什么不安。我问秦一恒,他能不能解释六指说的有什么东西嘶吼的事情。

    秦一恒摇头说他从来没听过,况且,这也只是六指的一面之词,说不定他是在故弄玄虚,或者在讲述时刻意隐瞒了什么,因为这么大一个宅子,他把价格压到这么低,急于出手,肯定有他的原因。

    我很赞同秦一恒的看法。不过,现在看来,要想弄明白这个宅子里面的玄机,也只能晚上再去看了,所以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六指给我们订的宾馆,而是先打听着去了这个城市周边县城里的一座寺院,秦一恒说要先去这里准备一下晚上用的东西。

    这家寺院虽然并不是很大,但香火极其旺盛,坐落在市区和一个周边县的交界处。进了寺院大门就能看见一个大喷绘牌子,是某个重要领导给这个寺院的题字。秦一恒把我领到院子里两个大香炉之间,告诉我就这么站着,不要说话,最好闭上眼。我虽然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心想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就当是在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里修修心了。

    周边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我站在两个香炉之间被熏得够呛。差不多站了一个钟头,秦一恒才拍拍我,告诉我可以走了。我浑身上下已经被熏得全是佛香味,他闻了闻我的衣服,说差不多了,就带着我继续去准备其他的东西。因为毕竟我也有了些经验,秦一恒准备的东西大体上我还都是看得懂的。

    基本都是他之前常用的那些东西,唯独多了一样,他准备了一个铃铛。东西准备妥当,我们简单地吃了顿饭,然后就坐在饭馆里等天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紧张的原因,我觉得时间过得极其慢。终于等到晚上9点,我们就开始动身。

    路上拦了几辆出租车,说了我们要去的地方,竟然很多司机都不愿意载我们,最后好不容易加钱才说服了一个司机。去的路上我就旁敲侧击地问司机为什么都不愿意去那个宅子。司机的回答倒是出人意料,说,之前那个宅子周边都是禁区,有警卫把守,根本开不进去的,后来据说里面出了什么事,警卫都撤走了,加上那个地方比较偏,很多司机跑过去只能空车回来,很不划算,所以就没人愿意去了。

    听到司机这么一说我还挺好奇,之前那个宅子是有警卫把守的吗?那想必里面住的人也是个大人物,可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平白无故地消失,应该会惊起点风雨的,为什么连消息灵通的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这么一想,我就有些没底,忍不住看秦一恒。他冲我笑了一下,并不严肃,我的心这才放下来。

    这个城市的夜景并没什么可取的地方,斑斓得有些庸俗。我想趁这个机会在车上眯一觉,刚一闭眼,满鼻子都是佛香味,熏得我有点不适应,只好就这么熬到了终点。

    再次走到这个宅院前,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阴森恐怖。月光下的宅子虽然诡异,看起来倒也挺安详。

    秦一恒也端详了一阵,跟我说,这个宅子一定是风水大师看过的,这种独院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选址的,住在里面的人应该会官运亨通,不走仕途的话,八成也会发大财。可是里面的人惨死,在这样一个福地,也应该会安心投胎才对。除非他被杀的时候太不甘心,才会宁可逗留在这样一块风水宝地受折磨,也不肯进入轮回转世。

    他说完我就在想,能住得起这么个豪华宅子的人,肯定把世界上能享受的基本都享受过了,那他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难道是因为死的时候太年轻了?这倒是个理由,反正越有钱的人越怕死是一定的。但他的家人悄无声息地搬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自己的孩子死了,不仅不来收尸祭拜,反而就这么溜走了,难道当时有什么隐情,这一家人必须得这么悄悄地走?他们是在躲什么吗?

    站在门口的这么一丁点时间里,我想了很多,脑袋里冒出无数个问号。秦一恒拍拍我,我这才回过神,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宅子。那个六指应该也清楚这个宅子是没什么人愿意进来的,干脆连门都没锁,我和秦一恒很轻松地就推开了门进去。当晚的月光很好,能见度还不错。走进大厅里,秦一恒就开始拿出龟壳转来转去,我在原地抽烟等他。等到他回来,我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没敢伸手去摸,而是问他情况怎么样。

    秦一恒撇撇嘴,说,什么也没算出来,以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个房子里面干净得连个过路的小鬼都没有。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一种方法一种方法地挨个试了,反正我们提前有所准备,东西带得也比较充足。

    他这么说我倒是不介意,反正累的是他。我想了一下,忽然觉得是不是那个钟馗在这里面镇宅,所以那个东西才不出来?我把想法跟秦一恒说了。他想了一下说,那个钟馗放的位置不是供位,多半是被人挪到这里守门的,似乎是想把什么东西关在里面不让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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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笔记介绍:
所谓的凶宅就是曾经里面有人横死过的房子。这种死亡的人传说中因为阳寿并没有过完,所以死的会很不甘心。凶宅也会因为他们的作祟而价格狂跌。而我,就是一个专门买卖凶宅,除鬼后倒卖的生意人……
网络爆红故事,炒卖凶宅者的诡异经历,重新开始连载了。
这次!不!会!太!监!
之前网络断更的部分在三十五章后~~~
这是我一个重新找到写作乐趣的开始,希望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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