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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贰十三     凶宅笔记txt下载     凶宅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退币结束,以及……

    大家好,我是范太咸。那个退币结束了,名单上我能找到的人,我都退了,每人十磨铁币。有已下几个小伙伴我实在找不到你们,我估计是你们要么改名了,要么就是我眼睛出了问题,他们分别是:

    yj418878453    465987fty 神兮丶 开特 woshi233 daphne_king 牙刷刷牙

    飞天小驴     橡皮美人 dlut118

    这几位同学如果看见这个单章,麻烦在下边留言说一下情况哈。

    还有另外几个小伙伴,情况是我上次统计名单的时候,可能是马虎大意给遗漏了,这里给补上,磨铁币也已退还,他们分别是:

    heyunme 小狗球球 kg594 神箭射天狼 艾露西亚 mr_gary hansheng22

    cmchclh

    ok,退币结束了哈。那个之前有四章免费,想必大家都看了吧?这个磨铁男频这边,理论上来说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所以,大家都免费看了一星期了,想来该看的也都看了。我会在下午三四点钟左右,把这四章弄回收费状态了哈,望大家理解,毕竟网站也是有成本的。

    没什么其他事了,我就上来表表功,呵呵呵……我遁了……

第三十八章 故事中的真相

    说讲故事我倒是没有异议,只是我这人平时经历不少,但能说成故事的其实并不多。我脑子里也没什么现成的能拿来用,总不能我跟白开俩人对着讲自己的经历吧。

    白开催了我一句,要我快点开口。

    我这边本来就着急,这下更没了头绪,赶鸭子上架的就开始讲了起来。

    我讲的第一个故事是秦一恒当初告诉我的,是一个鬼打墙的故事,说是有很多人夜里赶路,总觉得这路比平日里走的长,怎么也到不了目的地,等到了天亮了,才发现自己在坟圈子里绕圈。这很多故事里甚至传说中都有人讲过,没什么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秦一恒解释了这是一种什么现象。

    他说,这入葬之后的人,有一些并不是立即投胎的。这也不是他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活计,说白了就是底下的号还没排到他,这跟我们阳间也类似,不太深究的比喻的话,完全就是跟去银行排队一个路数。

    这污秽没法去投胎,可平日里总不能像人一样玩乐。这唯一的乐趣,也就剩下捉弄一下过路人了。

    当这人在坟圈子里走路,其实这污秽一直就在旁边数着。很多人可能去过一些古老的寺庙,尤其是埋有舍利子的那种,围着埋着舍利子的塔或是其他建筑走一圈,是会给自己增福加运的。而这围着坟转,却正好相反。是会在身上招晦气的,这晦气招的越多,这坟也就越清明。这里的清明是一个形容词,具体表述的意思还不好用文字表达,总之就类似于我们去扫墓差不多,这污秽也不是喜欢晦气多的地方,它们自己也难受,这么拾掇一下,自己住的就更舒服了。

    这个故事我刻意讲的很快,一是反正也没人会听,也不用在乎其他人听没听清。二来我也有些着急,恐怕慢一点多生事端。

    我吹了蜡烛之后,白开挺满意,不过嘴上没多说,直接自顾自的就讲了起来。

    我其实对他的故事没啥兴趣,但耳朵这东西不像眼睛能闭上,不自觉的我还是听了进去。

    白开讲的故事是有一个人晚上经常做梦,梦见有人来叫他去搬砖,这搬砖可是不是网络用语,是真的搬砖,修城墙。

    这人一开始虽觉得有点奇怪,可这梦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奇怪,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没成想第二晚还是梦见这人来叫他干活,而且梦里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灰溜溜的跟着去,累的半死。第二天起来感觉跟没睡没啥区别。

    这次他就有点起了疑心了,琢磨了一下却又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只好在第三晚长了个心眼,去记了记自己在梦里走过的路。

    果不其然,第三晚那人如期而至。他这次也没犹豫,一路走一路看,这梦实在真切,他这人记忆力也不错,路线还真就记了个大概。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也不顾上浑身乏累,直接就按照昨晚的记忆寻了过去。

    这一找把他吓了一跳,顺着梦里的路线走了很远,直接出了城。最后竟然到了一个小树林里。

    小树林里也没见有什么建筑或是城墙,只找到一个很大的蛇洞,洞藏得很隐蔽,洞口不知道被谁用土垒高了,洞里头也数不清有多少只蛇,他匆匆看了几眼,只见得洞中有数具人的骨架,当即吓得够呛,跑回了家。

    这次到时弄明白了,可弄明白的结果让人很不安。

    这是被蛇勾了魂了啊。想到当晚这蛇还回来找他,他真是苦不堪言。生怕自己这城墙修着修着就变成了那几具白骨中的一具。

    这人当晚干脆熬了一宿,没敢睡,第二天两眼通红。这不睡觉倒真是没做梦,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又过了一晚,他实在是扛不住了。无意中就睡了过去。

    这刚睡着,那人就来了。

    梦中这人害怕,可无济于事,还是跟着去继续修城墙。

    只是这次不同之处在于,他问那人,这城墙修来是干嘛的?

    那人答道:这大人要建朝开疆,建都于此,要他来是修皇城的护城墙的。

    见那人答的轻描淡写,他倒是放心了一些,心里也有了个盘算,没敢多嘴,干了一通宵的活,第二天还是醒在了自己的床上。

    这次他不敢耽搁了,立刻上街到处跟熟人打听。问有没有懂行之人或是方士一类的。

    可现在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有道行的人存在,问了个一来二去,也没问到。

    这人有些绝望,也不知道谁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上网求助,他本身对网络并不了解,那个时候也就两千年初,网络本身就不太普及。他还是人托人才终于把这事发到了当时最大的一个中文论坛上。

    这网上藏龙卧虎,这贴真的有人联系了他。联系他的人本身离此并不远,当天就赶了过来,说晚上在旁边守着,但凡那人再来,他必定捉之。

    这有人守着,甭管是不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但起码安全感倍增。他近日多有劳累,很快就睡去了。

    这一睡那人又来了,而且不同以往,表情很凶。喝他匆匆跟去。

    他想多耗些时间,可身不由己,也没见那懂行之人出现捉妖,还是被带到了城墙根。

    那人指着城墙根告诉他,今天修完这次,墙就彻底好了。以后不用劳累了,但恐怕他回去走漏风声,泄露皇城地址,必须让他留在城里。

    这人一听心就慌了,留在城里不久是变成白骨了吗?当即表示不肯。

    只见那人面色一变,伸手就要抓他。正巧这功夫,只见头顶上方火光一闪,那人还没来及触及自己,就啊的一声消失了。

    跟着,他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发现自己正是躺在那蛇洞前,旁边正是那懂行之人,正在用火翻烤着一只大蛇,烤熟之后几下就将其吃掉了。

    洞里的蛇这时正四散乱逃,很快就都消失在草丛树林之中,没了踪影。

    他知道这次自己是被救了,当即磕头表示感谢。

    那懂行之人很不屑的叫他起来,大快朵颐吃干了蛇肉,告诉他,这地界是有一条大蛇在修炼,这道行已经有些年头了,再修炼个三五十年必定成了气候,化作大龙,出来作乱。

    他这次算是误打误撞。碰到了。

    那懂行之人吃光蛇肉又把蛇皮包好,告诉他,这蛇,是奔着变龙去的。吃下肚子,这飞禽走兽,日后自能任其拆迁。语闭,懂行之人点着了根怪香,味道刺鼻,嘴里念叨了几句,草丛中就蹦出很多蝈蝈。懂行之人一伸手,蝈蝈就爬进了自己手中的小葫芦管。

    懂行之人一摆手,扭头就走了。日后再也联系不上此人了。

    这事之后,也就算了了。而后几日,天降暴雨,百年难遇,城中排水设施不好,淹死了好几个开车的。等水退去之后,这人跑到那树林里去看,只见蛇洞已经完全被淹没了,水全是从城墙中的缺口流进去的,可见这城墙开修之时,这蛇已经料想到了会有水灾。

    这故事讲的有几分像是评书,用词表意听着都不像我们平日里讲话。

    白开讲完吹蜡烛之前冲我坏笑着眨了眨眼睛,转头冲那个男生道:“你听着了吗?这他妈就是老子当年的英勇事迹,就差被人编成歌传唱了!”

    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一声,妈的我说这故事里的人怎么会招蝈蝈呢。合着这人就他妈是白开?

    他以前这么有本事?蛇王都给干掉了?

    我想问白开是不是在吹牛x,但现在问这话对我们没啥好处,也就憋了回去。

    我俩讲了两个故事,这蜡烛也没省多少了。

    我寻思着肯定是又轮到我了,搜肠刮肚啊,还是没想出来。

    正在这功夫,突然听那男生道:“现在到我了。”

    我跟白开一愣,男生就接着讲道,有一个男的,条件很不错,长相收入都尚佳,可是小时候因为出过一次事故,身体有一些缺陷。很多年一直快三十岁了,还是没正八景谈恋爱。因为不敢。但这人心里还是很渴望爱情的,但这缺陷注定使他没有爱情。他很苦恼,但也不知道跟谁倾诉。有一天他在网上碰见了一个女孩子,俩人相谈甚欢,他觉得这个女生是全世界最理解的他的了。也是第一次为爱勇敢,向这个女孩表白了。那女孩在视频里见过自己,本身就对自己有好感。俩人就开始网恋。网恋了一月,俩人终于见面了。见面那天这男的也是很忐忑,但他想着女生如此的善解人意,也许会接受他的缺陷。开始他错了,那女孩不仅不接受,还在宾馆里羞辱他。他一时冲动就把女孩杀死了。

    他读书时化学学得很好,所以尸体被他很完美的处理掉了。网上的痕迹也被他删的一干二净,本来他以为这事就会就此结束,没有人会查到他。结果他错了。

    没有人会查到他,但不代表没有鬼不会。

    那女孩死后几日,他接连碰见怪事,每一件都拷打他的世界观。告诉他这世界上是有鬼的。

    后来他扛不住,又无法将女孩摆脱,于是从网上查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能将自己身上的污秽传给下一个人。玩法很简单,他碰巧有这个条件,赶紧就组织了起来。

    结果跟他预想中的一样,很成功,那女鬼被他轻而易举的传给了下一个人。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群人里不止他一个出过事,他阴差阳错的接到了上一个人传给自己的污秽。

    这个污秽非常凶,一直在寻找替身,当晚,玩了这个游戏本身周围阴气大盛,他没办法,最后竟然步了那污秽后尘,上吊自杀做了替身鬼。

    他一直想等下一个人出现,可实在没机会,只能在这间房子里游荡,直到有一天,一群人又来玩了这个游戏,他直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所以他不会失去这个几乎,无论如何也不会!

    故事的最后几个字是这个男生歇斯底里的喊出来的,把我跟白开听得都是一惊。

    我心说完了,要出事,白开根本没带能做局的东西。

    白开喊了声操,你是跟老子示威呢?说完又吐了一口口水到那人脸上。

第四十章 初进厂房

    我跟白开买了最近的机票动身,到了机场之后还要转乘火车。

    足足折腾了两天才算是到了地方。

    一路上我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从来没收过厂房,甚至对于这个厂房我买下来之后怎么出手,我都一点头绪都没有。而且,不知道这次去又会发生什么,总之很不安。

    这个厂房的讯息不是我打听到的,而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这行做久了,我在很多交易网站上都掏钱挂了收宅子的广告。后期我有很大一部分生意都是通过这个渠道联系的。

    但这个厂房的不同之处在于,对方没有按照广告上的联系电话找到我或是我的员工。而是直接给我这边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大体就是这个厂房出售,价格面议,联系人老丘。之后就是宅子的地址。

    附件里寥寥几张厂房的照片,拍摄年代都有些早,像素很低。从照片上看,拍摄时厂房还在运作,也没有流水线,只有几个员工在工作台上制作帽子。

    按说这种邮件通常我都当做垃圾邮件处理,现在这世道什么人都有,保不齐就是恶作剧或是变相骗钱。但我在无意看了照片之后,还是决定要亲自去看看。

    原因很简单,我觉得照片里那些工人制作的帽子很眼熟。不,我想,压根这些帽子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种。

    之前那个老头有戴过,在房万金的店里我还近距离观察过。

    虽然照片并不清楚,但从轮廓上看起来是没有区别的。这帽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一眼。

    白开并不知道之前帽子的事,我给他讲了后,他也表示这次非去不可。这邮件本身来的就神神秘秘,肯定是有猫腻的。况且即便我们真的白跑一趟,也总比在家里对着照片胡思乱想要好。

    中国的东北很冷,我是北方人,倒是很适应。

    白开就有些够呛了。我俩准备了羽绒服。到头来我两件都给他一个人穿了,他还是直嚷嚷冷。

    我们去的这个地方是一个边陲小城,我从没来过,早前倒是总听朋友说,这边不安生,边境经常会有走私进来的枪支或是毒品。就在路上明目张胆的贩卖。

    所以到了地方我跟白开都很谨慎,即便住进了酒店,还是把周围的情况简单看了一遍,但凡出点什么状况,还不至于无脑的狂奔。

    帽子厂的厂房在小城的郊区,距离我们的酒店大概有三十分钟车程。这在大城市中并不远,但在这种小城里,已经是能在城中来回走三趟的距离了。

    我们住的酒店在当地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可严格说起来还只是一个招待所。不过供暖倒是很给力,白开进了屋之后很快就热的只穿了一件裤衩。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俩就动身了。

    小城很安静,而且也没有所谓的出租车,只有不停在小城中来回行驶的小巴,一招手就停,上车给了钱,到了要去的地方喊一声就能下车。

    我跟白开就是坐着这种车,又找到一个地方租了辆摩托车。俩人才沿着出城的小路颠颠的去了厂房。

    厂房并不难找,主要是旁边实在没什么建筑物。

    远远的看着,很破败。所见之处的窗户上,没有一扇还有玻璃。

    到了厂房门前,大铁栅栏门是关着的,上头的铁链子已经生锈了。往里望去,还能看见不少积雪。

    我喊了一声老丘,没人答应。

    我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扶着门想看看能不能翻过去。

    正爬到一半,里头就出来了一个小老头。老头很矮,穿着东北特有的皮衣皮裤,头顶上带着个帽子。严严实实的。

    我一眼就看见帽子,差点没从门上摔下来。这帽子果然跟之前见到的一样。

    那老头给我们开了门,我顺手就给他递烟,想套套近乎。

    结果老头只是咿咿呀呀的摆手,我跟白开面面相觑。是个哑巴?

    我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老丘?我们是来看宅子的。

    老头就又啊啊了两声点头,转身把我们往里头领。

    穿过一个不大的院子,就进了厂房。

    里头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供暖,总之很暖和。厂房不大,也就三四百平米。整个厂房里空空荡荡的,什么设施都没见到。老头指了指厂房一角临时搭起来的一个小屋,又带我们走了进去。

    这个小屋显然是老头睡觉的地方,屋里的陈设更简单,一个行军床,一个小煤炉,剩下的就都是洗脸盆暖壶之类的东西。

    我跟白开坐了一会儿,喝了口老头给倒的热水。就开始问老头,这厂房大致是什么情况。

    老头因为哑,所以交流起来很费工夫,我们只能一直用问是或否的方式问他,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最后,白开奈不住性子,干脆叫我出去自己看。

    出了门我问白开,这厂房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你没长眼睛是吗?这地方能他妈有什么问题,有鬼都冻死了!”白开打了个喷嚏又道,小缺,你觉得这厂房跟照片里的是同一个吗?

    我四下看了看,厂房里的东西都没了,很难比对,因为这种厂房的墙壁或是地面基本都是大同小异,根本无法细细分辨的。于是我问白开,你的意思是,这个宅子也是一个复制品?

    白开说,那到不至于,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悄悄看过了,你跟我来。

    白开把我拉到了厂房的一角,地面上零零乱乱的有很多块儿碎砖。白开用脚把碎砖扒拉开,指着道,你看看。

    我俯身下去,只见地面上的确是有一些痕迹,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可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问白开,这什么?你尿的?

    白开说,尿你奶奶的爪,这是水泥干了之后留的痕迹,有人在这儿搅拌过水泥,这厂房最近做过修改!

    我顿时想起来了,小时候邻居家建房的时候我记得我专门跑去看过。那时候的施工比较简略,沙子,石子,水泥都是堆在地上的,随便把沙子用铁网过滤一下,就地在沙堆上弄一个坑,直接就在里头搅拌水泥。旁边呢就一筐一筐的把搅拌好的水泥运上去,加砖盖房。

    我心说这个厂房之前要塌了?平常的话,墙体如果有了裂缝,也是要用水泥修缮的,这地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坏了很正常。

    我转回身去找那老头,却见他已经在自己的小屋门外头看着我们了。

    我就问他,这厂房最近动过工吗?

    见老头啊啊着点头,我又问,是修那里的?

    老头伸手指着我身后的这面墙,又啊啊。我心说老子的分析能力还是不错的,这墙果然之前出了状况。

    谁知回头见白开一脸奇怪的正看着墙,不明不白的问老头,是不是之前墙上有什么东西?用水泥盖住了?

    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见那老头又啊啊着点头。

    我就问白开,墙上能有什么东西?

    “我又没透视眼,不过你看这一部分的水泥明显要新于其他地方。”白开伸手摸了一下又道,这块地方正对着一扇窗户,那扇窗户也很奇怪,开的位置不伦不类的。

    我扭头一看,果然在对面的一面墙上,的确有一扇窗户看着不太对劲,首先,这扇窗户开的位置很特别,要比其他窗户高出一大块儿。显得很突兀。我环视了厂房里所有的窗户,只有这一扇特立独行。

    其次,这扇窗外头,正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平台,平台也不是搭建的,只是在一个小土坡上用铁锹一类的工具铲平了。

第四十一章 老丘

    谨慎起见,我俩还是出去看了一眼。小土坡的土很硬,已经被冻实了。

    表面很光滑,爬到上面还挺费力气的,我估计之前这土坡旁是应该架有一个小梯子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撤掉了。

    土坡上空无一物,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土壤的颜色跟下面不太一样。

    下面的土相对比较黄,而上面的土颜色要更重一些。

    我伸手试着挖了一下,土面跟水泥地差不多,也不知道这底下是不是埋过什么。

    我就道:“这不是个坟头吧?”

    白开摇摇头,背过身把拉链解开就地来了一泡。回过身不满道,妈的这土太硬了,尿都浇不软!不行,你去管那老头借几壶开水去!

    白开光天化日的小便很出我意外,但目的跟我是一致的。这土不管里面有什么,只有软了才能发现端倪。

    于是我比划着叫那老丘烧了几暖壶开水,一壶一壶的递给白开。他就把水都浇到了一个点上,这么折腾了几次,土终于被我俩搞成了泥。

    白开也不嫌恶心,伸手就往土里面抓。这一幕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在旁边喝热水暖身子。

    白开东刨西挖的弄了一阵子,弄得俩手都脏兮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过来就要拽我去看。

    我都没来及反应,衣服已经被他弄脏了。心里虽然恶心,可也只能忍着。

    这表层的土弄开之后,里头的土壤颜色更重了,这都说东北的黑土地肥沃,我今儿是头一次见到,没想到果然跟沾了墨似的。

    我问白开,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白开把手掌摊开来,说,这里头都是纸灰,之前这个地方肯定烧过很多的纸,多到咱们难以想象!

    我一听很紧张:“你的意思是纸钱和纸人车马?这里出过殡?”

    白开瞟了一眼厂房说,是不是出殡我不知道,但这地方肯定闹过什么。

    外头实在太冷了,着实不能多呆。我跟白开又回了厂房。围着老丘的煤炉暖了暖身子,俩人才跑到厂房的角落探讨对策。

    目前最棘手的不是厂房有问题,而是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对于一个连题目都没有的考试来说,是几乎不可能求出答案的。

    最后我俩见光看肯定是没有头绪的,只好又去从老丘下手。

    我问老丘,他在这里多久了。

    老丘就比划出三个手指头,也不知道是三年还是三十年。

    我又问,那之前墙上的东西是你找人弄盖住的吗?

    老丘啊啊的点头。

    我心里一喜,既然是他盖住的,他肯定是知道墙上有什么的,而且,说不定还能问出来他盖住那面墙的原因。

    我见桌上有纸,赶忙拿来递给老丘,要他把墙上的东西画下来或是写下来。

    老丘不解的看了看我,才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老丘显然没什么美术天赋,画的非常简单。画完后我一看,无非就是用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一个说是菱形不是菱形,说是椭圆不是椭圆的东西。

    我把纸又递给老丘,说你会写字吗?你干脆写下来。

    这次老丘摇摇头,一脸的抱歉。

    我拿着画左想右想,始终猜不出这是什么。只好递给白开。

    白开接过画没直接看,反而冷不丁问老丘,你不会写字,桌上放这么多纸干嘛?

    老丘被问得一愣,脸色瞬间就不太好看。

    我见白开死死的盯着老丘的眼睛,不由得也攥紧了拳头,妈的如果老丘真的是在装聋作哑跟我们演戏,白开这么直白的拆穿他,显然是要开打了。

    不过老丘的神情很快就退了下去,又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类似于火柴人的东西。

    后头有一个大房子,房子里还躺着另外一个火柴人。

    老丘把画好的纸举着,啊啊的指着里头的火柴人,又指指自己。

    白开唉了一声道,你是说这里还有一个人?这纸是他用的?他在哪儿?你把他叫出来,就说收宅子的江总来了。

    谁知老丘连忙摆手,又赶紧拿起笔在立着的火柴人头上方,画了一个月牙。

    白开就问,那人晚上才会来?

    见老丘这次点头,白开又问,那人每次都是在你睡觉的时候来?

    老丘这下很激动,人差点没站起来,连指了好几下桌子。

    白开见状想了一下,说我明白了,每次你睡着了,那人才出现,然后在纸上给你留下命令?

    我在旁边本身不想插嘴,可听见这句话我感觉后背就是一凉。

    忍不住也问道,你压根就没见过那个人?只知道他来过是吗?

    老丘还是点头。

    这下我对这个宅子更加没信心了,妈的大半夜来,谁知道是人是鬼啊。

    我把白开拽到屋外,悄声问他,你觉得老丘说话靠谱吗?

    白开不屑道,目前看那老头的确不像是会发邮件的,他肯定有老板或是幕后指使,咱们可以会一会他老板,反正你是江总,谈判得你来。

    我当即就表示不同意,这他妈又是要那我开刀啊。我劝白开,不如我们先回去,反正来日方长,准备充分了再来也不迟。

    白开却不同意,说这次已经暴露了目标了,就这么回去了反而容易被人偷袭。只能接下来随机应变,看看晚上到底有没有人来。

    说实话,在这仓库里守夜,比宅子里艰苦的多。

    我并不害怕,只是这里太冷了。那老丘的屋又很小,挤三个人坐着就已经很费力了,更甭提睡觉了。我很后悔没有之前准备个睡袋什么的。那样起码还能抗一下。

    这时候甭说天黑了,连中午都没到。见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我干脆也不着急了。就地又跟白开探讨起老丘的另一张画上的图形来。

    我觉得老丘肯定是画的太简单了,可能漏掉了重要的线索。

    白开却认为重点不在这里,这墙上的图案已经被盖住了,为什么盖住它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一想也是,赶忙又去问老丘。

    老丘这次想了一下,又拿纸画了一个火柴人。火柴人这次是在房子里走动,可是背后却有却有几道光线照了过来。

    不过老丘想画的也可能是风,因为在纸上,他无非是画了几道线而已。

    我跟白开看了画,都有些不解。

    白开率先问老丘,那墙上的图案能照发激光?

    老丘可能都不知道激光是什么东西,琢磨了一下,摇摇头。

    白开忽然拍大腿道,我知道,是目光!你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你!?

    我跟着打了一个冷战,见老丘点头,赶忙又去之前的那张画。

    我明白了!这是一只眼睛!画在墙上的眼睛!?

    我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妈的这不可能吧。不过现在看来,这画的的确像一只眼睛。只不过是闭上的。

    难道说,这只眼睛会在人转过去的时候忽然睁开?然后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你转过头,它又闭上了,就像从来没睁开过?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白开,白开就骂道,妈的你写诗呢?

    这如果真是只眼睛,也不是监视这宅子里的,你忘了那窗户了吗?

    我一想也是,心说合着是土坡?土坡上之前有什么东西?这个宅子还真是疑团重重的。

    我问白开,会不会之前在土坡上供奉过什么东西?所以才会烧那么多纸钱?

    白开想了想,表示不知道。反正时间还长,晚一点琢磨也不迟。兴许一切到了晚上都会有答案。

    他说的倒是没错的,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我俩早上出来的匆忙连东西都没吃,人已经开始饿了。老丘很好客的给我俩准备了午饭,很简单的两个菜,一个猪肉炖粉条,一个小鸡炖蘑菇,菜不多但都是东北的名菜,还是很可口的。

    席间老丘要给我俩敬酒,我俩怕耽误事都没敢喝。老丘就自顾自的喝了不少,吃过饭躺床上就开始午睡。

    我跟白开也闲的无事做,又跑到了之前的土坡上。

    环顾四周的场景,附近说不上荒凉,但的确少有人烟。抽了两根烟,再回厂房的路上,白开忽然问我,觉不觉得老丘有些奇怪。

    他的话点醒了我,这老丘看着和蔼实诚,可总是让我觉得哪里怪怪的,之前我是劝自己,是因为对这房子有疑心的原因,疑屋及乌。现在白开也这么说,我就问他怪在哪里。

    白开就道,咱们通常都说十聋九哑,是因为这丧失听力的人,因为无法接受外界的声音,是很难学会讲话的,所以才成了哑巴。而老丘听力并没有问题,舌头也是完整的,所以他不会说话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

    而且,老丘岁数虽然看着不小了,可现在不会写字的人实在寥寥无几,所以,我怀疑这老丘是在跟我们玩装傻充愣呢。

    白开解释完又嘱咐道,留点神,防着点。

第四十二章 另一个人

    看书窝网凶宅笔记第四十二章另一个人 我点点头,其实我压根就没相信老丘。只是眼下实在没其他的切入点,只能先跟老丘周旋着来了。

    又回到厂房,见老丘睡的很踏实。我就用煤炉又烧了壶热水,跟白开边喝边耗时间。

    等到老丘醒了,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也不知道老丘是例行检查还是纯散步,起来后在厂房里走了几圈,才坐回来。仨人继续百无聊赖的干坐着。

    中间的过程无须赘述,等吃过了晚上饭,见天终于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

    厂房里本来是有灯的,可是年久失修,早就不亮了。硕大的厂房里只有老丘的小屋里有光,而且灯泡的瓦数很低,昏昏暗暗的。

    一入了夜,东北特有的大风就开始刮了起来,听着跟有人哭似的。我看看表,这时候才七点多,平常正是精神的时候,可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环境渲染的,我竟然有点困。

    抽了根烟强打了下精神,白开就说出去转转,这厂房没有后门,如果真的会有人来,多半也是从正门走进来。我们先出去观察一下地形,争取到时候把人堵在厂房里头。

    外头看着就很冷,我其实不想动。但白开这么怕冷的人都主动要求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出了厂房的门,风立刻就打在了脸上,吹得脸生疼。

    远处也见不到有任何亮光,仿佛这个地方已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让人感觉很压抑。我把摩托车的大灯打亮了,才感觉好了一些。

    白开检查了一下铁栅栏门上的锁,已经被老丘锁上了。他摇了摇栅栏门,回头说,这门一动就会响,有人翻进来我们会察觉。你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可能翻进人来。

    我沿着院墙走,这院子不大,很快就转完了。

    院墙并不高,像我这样体格的人翻进来并不难。我摸了摸,院墙头上有很多玻璃渣,算是做了一个很粗略的防盗装置。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年头有些长了,还是我手冻得有些麻,总之摸起来并不扎手。

    这下很难办,看这架势,这院子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翻进人来,我们很难蹲守的。

    我跟白开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厂房里等着,这要是在外头冻一宿,发现根本没人来就太不值当了。

    又回到厂房里,俩人抽了几根烟。时间慢慢的就到了10点。

    老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下了,灯也关上了。本来我还想再去烧点热水喝,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了。

    因为时间已经接近了午夜,我跟白开愈发的警惕了起来,稍有风吹草动,恨不得都立刻去查看一下。可是跑了好几趟,也没见有人要来的迹象。

    这么耗了个把钟头,我俩有点扛不住了。准备回老丘的屋休息,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他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耳朵忽然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动静。

    我看了眼白开,显然他也听见了。我俩寻声望去,发现动静是从老丘的房子里发出来的。

    我低声问,老丘醒了?这声音怎么像打哈欠啊。

    白开道,什么叫像啊,他妈就是打哈欠。

    我说,这不对啊,哑巴打哈欠能出这么大动静吗?妈的老丘果然是装哑的,现在刚睡醒一时没注意暴露了!

    说着我就往老丘的房间走,这辈子我最讨厌别人骗我。老丘今天这顿揍是逃不掉了。

    谁知刚走到老丘门前,我却被白开给拉住了。

    白开嘘了一声低声道,别着急进去,先看看老头准备干什么。

    我一听只好撤了回来,俩人躲在了小屋的一侧。

    等了片刻,听见门响了一声,就见老丘开门出来了。也没打手电,完全是摸黑走。

    黑暗中我就见老丘的轮廓,慢慢的朝厂房的门口移。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白开也是一愣,说,跟着,妈的老头要是起夜上厕所还弄得这么吓人,老子今天就让他尿裤子。

    白开率先摸了过去,厂房很空,虽然外头有风,可也遮不住里头的声音。

    我俩走路很轻,却还是能发出鞋底踩到了厚厚灰尘的声音。

    老丘却没有察觉,还是走到了铁栅栏门前,手上很熟练的就要开锁。

    我跟白开停下了,这显然不是起夜上厕所,院子这么大,在哪里解决不一样?非要开锁出去?

    我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老丘到底要干什么。却听见老丘忽然开口说道:“久等了,久等了,都进来吧,都进来吧。”

    我头皮一阵发麻,铁栅栏外甭说人了,连个耗子都没有。白开这时忍不住大声喝道:“妈的老头!你搞什么鬼名堂!”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老丘啊了一声,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我这回更心焦了,老丘这八成是梦游,早前我就听说这梦游的人是不能叫醒他的,只能在旁边看着防止他出意外,否则很容易把梦游的人吓死。

    我喊道:白开妈的你闯祸了!人赶紧奔了过去。探了一下见老头还有鼻息,才放心一些。

    白开随后到的,过来没有查看老头,反而骂道:“你以为他是梦游吗?你彪啊!他是被上了身了!”

    我一听反而乐了,白开这东北话还是最近学的。

    我问道:“被上身了?这厂房里咱也看了,很干净,污秽是你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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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碰见的少年

    手刚搭上去,白开就后悔了。这人的肩膀并不厚实,体格有些单薄。整个肩膀凉凉的,透着股阴气。

    这地方虽然是鬼赶集,但阴气非常重,难保不会招些邪魔外道过来。白开这下担心这人是个僵尸或是个妖畜,他贸然一碰,很容易惹了是非。

    紧张的功夫,那人已经回过头来了。

    白开打眼一瞅,虽说夜黑光暗,但离得这么近,白开还是看出这人是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手上正拿着根粗香,凭空摇来摇去的。

    少年见到白开,也不吃惊。波澜不惊的笑了一下,又转过身继续摇手里的香。

    白开这次断定,还真是碰见同行了。这少年年纪如此轻,做事却这么沉稳,白开心里头又佩服又嫉妒。一时半会竟然没出声。

    那少年缓缓的向前走,不一会儿就跟白开有了段距离。

    这时终于有月光撒了下来,白开才好好打量起那人的身影。只见那少年上身穿一件棉布小褂,并不像平日里见师傅那一辈人穿着的一般宽松,反而显得很修身,似乎是特意修改过的。下身穿了灰布运动裤,整体按理说不搭,但看着倒挺合眼。

    这会儿白开也弄明白了,那少年拿的正是佛香。这佛香平日里用来在寺庙里供奉,但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压低自己身上的阳气。白开心里琢磨着,难怪之前那人肩膀的感觉不太对,合着是因为佛香的缘故,把肩头火压低,才会让自己感觉阴阴的。

    想着白开追了上去,这人来这里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很可能是来办事的。说不定有会有好玩的事情,他自己也算没白出来一次。

    追上那少年,攀谈了几句。那少年并不防范,一五一十的把目的都讲了。

    这少年也是一个世家,一向跟着爷爷学本事。平日里生意的范围跟白开这边也差不多,有事通常都是爷爷出马,他自己打个下手什么的。但这次爷爷临时有事脱不开身,顺便想让他来历练一下,就叫他一个人来了。

    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逛鬼集,收东西。

    有人找上爷爷,说是他们家给自己已故的亲人上坟烧纸的时候,无意把藏在里头的一张很重要的纸一起烧了,纸上记载着这家人命根子一般的东西,而且没有任何备份,想了无数种办法也没有一个靠谱的,最后不得已招到他爷爷这里,死马当活马医。

    这家人的祖坟就在这一代,而附近刚好就有一个鬼集。所以他爷爷就让他来这里碰碰运气,但凡找到线索,说不定可以让着污秽托梦把信息传达回去。

    白开听了少年的话,心里一阵激动。这就是他一直想找的好玩的事情。

    当即自报了家门,说要给少年打下手。

    白开的师傅在业内也是有一些名气的,少年自然听过。反正这夜里也是无聊,多一个人聊聊天也是好的,也就答应了下来。分给白开一根香,俩人一起摇着压阳气。

    这阳气降下来之后,白开眼前的世界终于有了变化,这条石板的小路上,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轮廓,小路两旁也坐了很多影子。俩人越往前走,这轮廓和影子就越多。

    那少年就悄声道:“爷爷说这污秽凶不凶,用这种方式就能分辨。这不凶的污秽,一般颜色看起来都比较重,也就是代表阴气相对轻一些。而这凶的污秽,颜色就很浅。你看,果然是这卖东西的生活不错,心态平和。而这些买主,显然过的不开心啊。”

    白开边听着,忍住了感叹,这少年说的事情是他之前并不清楚的。可一边又怕丢了面子,只能装作早就知道的样子说了句没错。

    俩人不知不觉得就走到街尾,转过身又往另一头走。

    这一头的街相对冷清,影子或是轮廓都寥寥无几。

    而且月光这会儿又被云给遮住了,眼前一下子黑了不少。

    白开问那少年,这污秽都是用来生运去换,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跟污秽做交易?

    那少年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来说,买啊。

    白开这下有些舒心了,这古钱是能辟邪的,是玄学入门的知识,跟数学的一加一等于二没什么区别,这少年如此的犯低级错误,看来并不比自己强。

    少年见白开笑,心知白开想的是什么,于是告诉白开,这铜钱都是用尸油泡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对污秽来说,只要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花出去就不会有被冲到之说。而且这东西可是抢手货,因为它能用来跟阳间流通,比那些纸钱高贵多了~!

    白开心中暗骂了一句操,不再出声了。继续跟着少年走。

    香这时候已经快烧完了,少年就又翻随身的单肩布包。左找右找,只找到了一根香。

    想了想,少年递给了白开。

    白开没接,这种情况下接了,在他看来非常丢面子。那少年一笑说,你用吧,我其实本来阳气就不太重。算是给了白开一个台阶下。

    白开这才把香接过来点着了,同时另一头的香还没烧到手指,干脆也没灭,两个胳膊一起在空中挥着开道。

    走了两步,白开忽然停下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两根香把他阳气压的太低了,还是无意弄出了什么事故。他只感觉一个东西从背后逐渐的压了上来,耳朵边就听见一个刺刺拉拉的声音,把我带出去。

    白开倒是不怕,撑死了是个污秽想还阳。这死的人对阳间的留恋是我们常人难以想象的,但通常只是做无谓的努力。况且,他但凡讲出来,就有向那少年求助的嫌疑了。很丢人。

    白开琢磨了一下,手上并无工具,只好悄悄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在左耳右耳上各抹了一下。这个法子无非就是让自己不再听见污秽的声音,并不治本。但他想着但凡走出这鬼赶集的区域,外头阴气没这么重了,自然这污秽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跟那少年找了一圈。没见到要找的东西。俩人就在这街口告别。少年说他住在村口的农家乐里,跟白开正好不是一个方向。于是二人各奔东西。

    白开朝着那农民企业家的房子走,越走觉得脚步越沉,香早就已经丢了,按理说这污秽就不应该纠缠了。哪知这东西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白开骂了几句娘,吐了几口唾沫在手上抹到自己背上,还是没效果。

    走到快一半的时候,他听见后头有人喊了声哎。回身见那少年竟然打着个手电追了过来。

    顾不上喘粗气,把白开的上衣扒下来就地就给烧了。回手又给了他一件跟少年身上相似的衣服。

    白开很不爽,说你他妈干嘛?耍流氓啊?

    那少年就解释,刚才告别的时候,已经看见白开后头有东西了。那东西很长,一丈有余,上半身趴在白开的肩膀上,下半身在地上拖着,耷拉着很长。少年一看就知这种污秽是在泉眼,湖眼被活活吸死的水鬼。不知怎么跑到了此处,这要是跟白开回去,但凡靠近水边,很容易出危险。将衣服扒下时,已经将那污秽裹在了衣服里,烧了也就了了。

    白开这次终于由衷的佩服起这个少年来,不单纯的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而是这同样的年纪,本事差这么多,他自觉的难比。

    谢了声那少年,白开就悄悄的回了住处。自此之后,白开脾气依旧乖张,但在学艺上还真就下了苦心。用白开的话说,要不是后来误沉迷了网络游戏,他早就成为一代大家了。

第四十五章 梦

    白开的故事讲完,我倒是没听出多大意思。整个一傻小子的血泪史。

    但他却像是意犹未尽的,大有要继续讲下去的架势。不过眼见着老丘那头有了反应,白开只好先奔过去看情况。

    老丘这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似头有些昏,眼神有点空洞,一副没睡醒的德行。

    我跟白开都没靠太近,这老丘现在是什么玩意都没搞清楚,自然要提防。

    老丘倒是没觉得意外,看了看自己**的上身,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我俩,忽然叫到:门没开?完了!时间过了!

    说完老丘不管不顾的从小屋里冲了出去,连衣服都没穿。冲劲儿巨大,把我跟白开俩人都给撞到了一边。

    我还没回过神,白开已经追了过去。等我跑到了院子里,已经见那老丘把铁栅栏门打开了。

    白开站在离门两步远的位置,傻愣着。

    我喊道:“妈的白开你脑袋被门挤了?!门开了!”

    白开头也不回的连摇了几下手,还是没动。

    我不敢过去了,不由得又退回到厂房门前。见白开这时候在帮老丘拉另一边的门。我心说坏了,白开被上了身了。

    回过头去,厂房里连个能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我估计也是瓮中捉鳖了。

    这么想着,我也不打算藏着了,从厂房里闪了出来,外头的风忽然大了起来。白开跟老丘俩人肩并肩的往厂房走,风吹得我眼睛有些睁不开,都有点分辨不出他俩谁是谁了。

    我揉了揉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不对,怎么看着不像只有两个人啊!

    外头乌漆墨黑,我也不敢确定。只好跑到了老丘的小屋里,那里起码还有灯。

    没一会儿,老丘跟白开两个人都默默的走进了厂房。

    我一把就拽起了老丘烧炉子用的柴火棍。心说进来一个先他妈弄倒一个再说。

    我听着外头俩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手上暗暗地绷紧了劲儿。

    可是我没来得急动手,只见门口一个人影一闪,白开一猫腰,直接钻了进来。都没等我反应,他伸手就把柴火棍攥住了。

    我倒是没挣扎,看白开这幅表情显然不像是被上了身的。

    他低声说了句真他妈险,回身招呼了一下,老丘就也从门外头走了进来。

    白开顺手把门关上了说,小缺你下次给老子看着点,别他妈每次带你出来都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我道:你们怎么回事?串通好的?

    白开就道:“老丘弄得这个鬼集,你现在别光惊讶,一会儿又你掉下巴的时候。记住别乱出声,安生看着!”

    白开冲老丘使了个眼色,老丘就连连点头。俩人从桌上取了几张纸,又开门出去了。

    我没跟出去,白开特地给我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

    我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想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外头很安静,也听不到老丘跟白开走动的声音。偶尔会有点风声,不过显然比之前小了很多。

    老丘这屋子没窗户,把我急的差点挠脸。最后我还是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一是实在好奇外面有什么,二也是担心要我在屋里压根就是算计我,我得有防范。

    门一打开,一股佛香味就飘了进来。我眼见着黑洞洞的厂房里,有两把红点。

    想到白开之前讲的故事,我立刻就知这是在压阳气呢。可是白开有什么东西要从鬼集上买吗?

    我耐着性子等着,外头始终没有事情发生。无非就是佛香味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开又加烧了几根。

    又差不多五六分钟吧,我终于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接着厂房里就亮了起来,火光下眼见着白开烧了张纸,之后随着纸慢慢的烧光,一切又暗了下去。

    这之后,又隔了一会儿,白开又烧了张纸。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我才看见白开踩灭了佛香,又回了屋里。

    他跟老丘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股浓烈的佛香味,熏得我差点流眼泪。

    我急忙问白开,你们在干什么啊?逛集市啊?

    白开悄声说,是,刚刚我们在喊价,妈的有点贵,不过还好,没花我的钱。

    我一听愣了,合着今天还是个高端的鬼集?还带喊价的?拍卖会啊!?

    我问:你们买什么啊?买到了吗?

    白开一伸手,手里头是一小捧纸灰,他把纸灰放到了老丘的茶缸里,说,都在这儿呢!

    白开见我不解,就又说,小缺,一会儿你把这咖啡喝了试试就知道了!

    我心说妈的你当我瞎呢!这他妈是咖啡吗?你还不如说是板蓝根呢!

    我连忙摇头,白开没再多说,反倒是老丘凑了上来,哆哆嗦嗦的道:“江老板,本来这东西是俺喝的,俺喝了好几年了,但这次非你喝不可。俺也没办法。通融通融。”

    老丘的表情倒是很善良,透着几分抱歉。可我还是接受不了他忽然能说话这件事,总觉得这东西有猫腻。

    我问白开,你要我喝可以,你说一个必然的理由。

    白开清了清嗓子说,小缺,你得相信我不能害你。这东西按理说是应该老丘喝的,可这次人点名了要你喝,否则交易免谈。

    我听了更有些冒火,然而没等我发作,我这火瞬间就熄了。

    因为白开接着道:“小缺,外头那个污秽说认识你。这纸灰只有你喝了才有用。”

    我看了看白开,又看了看老丘,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污秽认识我?哪儿来的污秽会认识我?却只看见白开摇头。

    现在的情况是最难办的一种,因为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抽了根烟想了想,劝自己无非就是做个梦而已,而且兴许还能得到什么了不得的线索。

    生怕自己反悔,也不敢多犹豫,冲了点水一口就把纸灰干了。

    这东西味道实在难喝,我忍了一下才勉强没吐出来。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会在旁边一刻不停的守着我,就安排我躺倒了老丘的床上。

    老丘的床很暖和,床板也比我想象中的软。躺在上面还挺舒服。

    我也是累了一天了,说睡着是没问题的,见白开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床边,我也逐渐放下了心里的不安,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

    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不会做梦,但通常对于梦是睡着之后多久开始的,一般都没有概念,或者说概念是模糊的。

    而我这次却恰恰相反,我甚至都能大致数清楚从我入睡到入梦之间的时间。

    起初我一度以为这根本就不是梦,因为我实在太清醒了。

    而后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我才能确定这是梦。因为我正站在一个我空旷的老屋里。

    屋内的布置很温馨,但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宅子,沙发还是我爷爷那一辈儿才有的那种灰布沙发。没见到电视机,只有一个硕大的收音机。

    我伸伸胳膊动动腿,发现自己能活动,就在屋里走着,看着。屋内打扫的很干净,窗户外头没见有阳光,似乎是阴天。

    我见茶几上摆着两个茶杯,还在冒热气。不久前这里应该还有两个人在聊天。

    我想着就跑到别的屋子去看,果然见在另一个房间里,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坐在书桌上看书或是写字。

    虽然是在梦里,我却还是有些紧张。生怕他发现我。

    站住等了一会儿,见那人没反应,我才悄悄的凑过去,想看看他是谁,在干什么。

    走进了一些,已经能看见这个人的侧脸了,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戴着副眼睛,正在用尺子画着什么。

    因为是侧脸,还是看不清这人的全部长相,但我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第四十六章 旁观者

    这么看了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对于这个人而言似乎是不存在的,甚至我对于这个房间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我明明站在灯下面,却没有任何光想被我挡住。

    这么一想,我干脆走的更近了,已经贴到了那人坐的椅背了。

    这人画的很专心,桌子上有很大一张图纸,上面写写画画的已经快满了。

    图纸我是见过不少的,一是大学时学的专业跟这个有关系,二后来我的行当也会见到各式各样的户型或是施工图,反正大同小异。

    我仔细打量着图纸,觉得有些奇怪。图纸中间的主要部分,只画了一个并不复杂的长方形。四周倒是有很多细化的注明,一时间我也没工夫看全,只觉得这并不像是建筑图纸。没听说谁家的房子会盖成这个样子。

    我忍不住的啧了一声,那人丝毫没有反应。我大胆的把身子俯下去,想看清图纸上的小字。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身后的房门有响动,一回头,只见一个人打扮的跟抢劫犯似的,带着很大的一个口罩,头上还套了一个毛线帽子,帽子压得很低,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时间我慌了一下,本能的朝旁边挪了一步。

    那人却对我没有丝毫反应,径直走到了书桌前跟画图纸的人聊了起来。

    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骂了自己一句,赶紧竖起耳朵听。

    这两个人聊得事情似乎很隐晦,或者压根就是跟我所处的时代有些脱节的原因。

    反正我听了他俩聊得,完全如坠云雾。

    戴眼镜的人一直在表态,这个急不得,要好好计划才行。

    而戴口罩的人一直在催促,说时间不够了,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俩人谁也不让步,似乎都很有底线。

    最后那个戴口罩的人急了,说道:“这事情必须今晚就开始,否则这屋子所有的人都会陪葬!”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那人出去后,我才猛然觉得自己一身冷汗,倒不是被他俩的话吓得,而是戴口罩的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的看了我一眼。

    那种目光太有针对性了,完全不像是凭空望来的。

    我心砰砰直跳,心说那人是能看见我的?可是为什么却不说出来?那话也是说给我听得吗?

    没工夫多想,却见戴眼镜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似乎很焦急也很懊恼,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好几次很险差点撞到我,幸好我及时躲开了。虽然他看不见我,可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他走的时候,我终于有时间沉下心来看那个图纸。

    只见图纸边缘的小字写着:甲午年丙寅月乙卯日复江

    我感觉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都立了起来,这个日子我见过!妈的这不是传说我的死期吗?!

    怎么这里也有?

    妈的而且这个更细致,后头连我的死亡地点都标注出来了?

    我直接趴在了桌上,也不管那戴眼镜的男人了,立刻看其他的注明。

    其他的注明我就不太容易理解了,有一些是数字计算的竖式,得出的数字都不大,也不确定是计算用料还是什么。

    还有一些类似于几何的计算,好像是算的是风向或是气流之类的。我数学实在不好,看的完全眼晕。事实上要不是那个日期我牢牢的记住了,恐怕我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接下来我仔细的揣摩那个长方形。

    图上没有比例尺,不知道是按照什么比例来绘制的。但按照我的经验来说,能用到这么大的图纸,通常比例不会小到哪儿去。

    我盯着长方形,总觉得这东西有蹊跷,而且这蹊跷是我能想出来的。

    我有些着急,差点忍不住跟着那人的脚步在屋里来回踱步了。

    忽然,我猛地反应过来了。

    按照这屋里的陈设,并不是现代,我想现在不会有谁复古到偏要把家里布置成这样吧?

    所以,那个跟我死期一样的日期,也许不是说我的?

    而是压根就是一个时间记录?这戴眼镜的男人文绉绉的,我知道我国早期的很多知识分子都还保留着很多解放前的习惯,包括对于日期的记录也是一样。我猜八成这只是这人的习惯。

    这跟我们现在计年的写法不同,现在2008年就是2008年,过去了就没了。

    而旧时的计年是以12年为一个单位的循环的,也就是如果今年是甲午年,那么十二年前的那一年也称之为甲午年,以此类推,十二年后的那一年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甲午年相当于公历的2014年,那么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难道是几十年前的甲午年?

    会是那一年呢?

    我拼命的在屋里想寻找能解答当时时间的东西,无奈没见到日历,连报纸都没有。

    我算了一下,从这陈设来看,不像是解放前的事情,往前推的话,最有可能的大概也就是1954年或是1966年了。但具体是那一年我却没找到什么线索来佐证。

    我这时头脑有些乱,有一点点失神。

    没注意那人已经停住了脚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桌子前头了。

    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那一瞬间我紧张的要命。

    那人站的位置正好把我卡在桌子与他之间,我根本出不去。这下我恐怕是要暴露了。

    就在我琢磨是否要站到桌子上的功夫,外头忽然有了一个响声,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戴眼镜的男人被吸引了出去,我这才得以脱身。

    之前带口罩的人还没出去,一直就在客厅里,俩人交谈了几句,戴眼镜的男人才回来。

    我这次老老实实的躲到了桌子的侧面,看她拿起笔继续在图纸上写。

    这次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用一个大圈把整个长方形包了起来。

    狠狠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做总结陈述。

    我定睛一看,写的是:抬棺人数需不需要上报争取?

    写完后,他卷起图纸收好,又去了客厅里。

    我没有跟出去,事实上我连要不要跟出去的考虑都没有。

    因为我忽然明白了这个图纸画的是什么了。脑海里全部都是当初秦一恒在宗祠里的小房间内,分析那些衣柜来历的话。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棺材,最大的,棺材。

    这图纸上画的是一口棺材!!!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源头,起码是看起来像源头。

    这口棺材就是这一个人建造的,可我只是看他面熟,却没有见过他。

    而那个带着口罩的人,显然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越想越乱了,难道那个戴口罩的人真的能看见我?而且,他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怕我认出他,所以才会遮住自己的脸吗?

    这时候要是有烟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考过度,头开始有些昏,身子跟着就有些软。

    几秒钟后,我知道这是我逐渐的在失去意识。

    眼前越来越模糊,跟着,等到我能分辨眼前的景物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老丘小屋里的小吊灯。

    白开正在一旁盯着我,见我醒来,给我递了块毛巾。

    毛巾是湿的,也不知道是之前他帮我擦过汗,还是有人用过。

    我满脸都是汗珠,整个身子都湿透了,跟发过一场高烧一样。

    我勉强张开嘴要了根烟抽,抽了几口,差点吐出来。我问白开,我睡了多久?

    白开起身把老丘的屋门打开,外头是亮的,我这才知道我已经睡了大半宿了。

    老丘也守着,熬了碗小米粥给我喝了,我才终于精神了一点。也没再多休息,赶紧一五一十的把梦里所见的一切都告诉了白开,老丘在旁边,我并无忌讳,看白开跟老丘相处的情况,可能真的是自己人,不过我也没工夫计较了。

    白开听后直皱眉头,连声喊我靠。

    我道,你说那些人到底造棺材干嘛?复江是哪里?应该是梦里那所房子的地点,我们得去看看!说不定那个人还住在那儿!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老丘,小米粥里应该加点核桃仁,补智商!”白开拍了下我脑袋道,那个东西不可能是他们造的,复江不是地名,是把棺材再沉到江里的意思,那个棺材是他们捞上来的!

第四十八章 我在这里的原因

    老丘不清楚这其中原委,说白了也没打算去弄清楚。

    这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看得都很淡,包括那些所谓的秘密。

    这之后老丘真的安生在这个厂房里等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等的是谁。但这么荒凉的一个废弃厂房,是几乎不会有人问津的,老丘琢磨但凡是这人来了,他肯定会感觉出来。

    这么一等就过了大半年的功夫,老丘起初还挺适应,但日子一长,每天睁开眼都已经是深更半夜,难免不会孤单寂寞。可这厂房甚至连台电视都没有,实在闲的闷得慌,老丘只能偶尔在纸上写写东西打发时间。

    老丘虽然没啥文化,但年轻时候还是东拼西凑的看了些民间传阅的手抄本小说。里头的故事多半都是神神鬼鬼的,他想起来一些,就顺手记下,自己给自己解闷,天亮之前,就把纸丢到炉子里烧掉。白天的那个老丘始终没有察觉。

    但有一次,这本来相安无事的‘两个’老丘中间,还是出了点状况。

    原因是有一次老丘夜里照旧醒来活动,发现自己的身体不适。浑身乏力不说,两个眼睛都变得模模糊糊的。老丘按照常年在山里活动的经验,觉得自己像是中了虫毒,八成是被蜈蚣或是被野蝎子蛰了。这毒性不是非常强烈,不至于很快要人命,但长久的这么拖下去,身体早晚会扛不住的,小时候他就见村里的猎人讲过,这毒性来的越慢的,反而拖不得。因为会造成不可弥补的身体损害。他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自然不想又死回去。

    这解毒的东西虽不难找,在山里寻摸几种熟识的草叶熬吃了便好,但他的条件并不允许。一是半夜三更山里的能见度很差,辨别草叶很吃力。二是他怕计算不好时间,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耽搁了,天亮之前无法赶回来,怕自己因此失去了留在阳间的机会。最后老丘只好迫不得已的冒了次险。写了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大致就是你已经中了虫毒了,需要尽快找附近村里的人求救,或是上山自行寻找草药之类的。老丘怕对方看不懂,还专门列举了几种解毒草叶的详尽说明。但凡不是个傻子,是肯定能看懂的。

    然而第二晚老丘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任何改善,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找到桌上的纸条,很明显的的被人动过了,对方不是没看见。老丘这下有点奇怪,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纸条冷不丁的出现把对方吓到了,于是又苦口婆心的写了一张。

    结果第三晚,老丘的身体还是没好转。按理说他的提醒已经到位了,即便这纸条人家不信,这身上的感觉总该引起点重视了吧。老丘左思右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这白天的老丘并不识字。他不知道这具躯体究竟多大岁数了,但肯定小不到哪儿去。他们那片地区这个年龄段的人的确识字的不多。所以,老丘没辙了只好用简笔画的形式,又提醒了一次。这次终于有了效果。老丘的身体一比一天的好了起来,小屋里也开始能找见草药叶了。

    老丘为此忐忑了很多天,生怕他的做法打破了什么平衡。然而过了十几天。一切如常。老丘这才放下心来。这之后老丘又用画画的方式跟白天的自己联系过几次,诸如提醒厂房屋顶掉转,注意安全之类的。老丘很谨慎,没有必要的话轻易不动笔。对反也很听指挥,这日子始终安然无恙。

    一晃就这么过了好几年,老丘要等的人一直没来。倒是那个年轻人来了一次。告诉老丘,那些戴帽子走的人死了很多,魂魄回来的时候肯定要经过这里。口传身教给了老丘一个法子,要他在这里开鬼集,收集那些往来亡魂的讯息。于是老丘自打那天开始,每一个月都在固定的几个日子里操办这事,只是无奈收到的讯息很多,却始终没有那些戴帽子人的。

    而之前墙上画的,其实就是鬼集的一个标志,用阳间的话来讲,就是一个招牌。这招牌正对着窗外,老丘常年都要在那个土坡上烧大量的纸人车马,吸引鬼魂野鬼来到此处,这同样也很好理解,说白了就跟招牌上的霓虹灯一样。

    这么大的动作,即便老丘非常小心的处理留下的痕迹,可难免还是被白天的老丘察觉了。白天的老丘因为害怕,最后抹了墙上的标志。不过幸好,这厂房的鬼集已经成了惯性。老丘也就没再管。

    老丘断断续续的讲了半天,我跟白开也没浪费时间,捎带手又吃了点东西。

    我问了老丘,他并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叫什么。但我听他的形容,肯定是秦一恒没跑了。只是我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发邮件要我们来的,究竟是秦一恒本人,还是其他跟这件事有牵扯的人。

    我询问白开的意见。他说这事八成是秦一恒干的。恐怕之前秦一恒没打算让我们来,现在对秦一恒而言是下策。

    白开见我不解,又解释着说,老丘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找到讯息。这只能有两个原因,一,等的时间还不够。二,等在这里的人不对。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显然原因是后者。

    我点点头,事实已经证明了白开的话是没错的。细想一下,不免有点忐忑。那污秽可能每次鬼集都来了,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我。它究竟是谁呢?

    我看着厂房外头的阳光,脑子一片混乱。干脆走了出去清醒清醒。白开也跟了出来,把我的外套递给我。我俩就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抽烟。对我而言,已经习惯在谜团中走路了,但不代表我愿意接受这一点。

    跟白开又探讨了一下,老丘的帽子我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帽子样式怪是怪,可要说有问题,根本找不出来。材料,制作方法都很普通,又没有夹层。那些人要这么多帽子干什么呢?

    白开说可能一早我们就把这帽子想的复杂了。既然看不出问题,那问题只能出在样式上。

    我听白开话里的意思,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就问他,你是说这帽子是那些人的制服?用来区分敌我的?跟电影里砍人的时候叼根筷子一样吗?

    白开听了笑道,你当那些人是黑社会呢?没听老丘说嘛?戴那个帽子脑瓜顶会有一些空隙,我怀疑那些人是运了什么东西,只能藏在帽子的空隙里。

    白开的话忽然点醒了我,我急忙道,是不是他们要进阴河?身体会沾水,所以只能把东西放在脑瓜顶?

    白开像是吃了一惊,说我靠,秦一恒告诉你的?见我摇头又道:“小缺,如果你想的没错,那阴河恐怕就在这附近。”

    这句话后,我俩半晌谁也没吭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什么阴河,想必早就会被人发现了。何况这地方虽然有深山老林,但也不至于人迹罕至,应该藏不住这么大的秘密吧?

    想着的功夫老丘从厂房里走了出来,给我俩一人倒了杯热水。问我们今天在不在这里吃中午饭。我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都已经白天了,老丘怎么还会说话?他白天不应该是哑巴吗?

    当着老丘的面,我不好意思问白开。等把老丘打发回屋里,我才悄悄问他。

    白开听了一脸骄傲的说道,白天的那个老丘已经永远拜拜了,没看现在老丘这么给咱来献殷勤吗?

第四十九章 拍卖行

    白开能这么讲,肯定是他使了手段。我跟老丘非亲非故,也就懒得追问。况且我也实在没闲心去管别人死活,心想着不管怎么着都算是老丘的定数把。

    现在事情弄明白了,这个厂房也没必要久留了。我跟白开的想法都是先回去,等过一段时日准备充分了再来这附近探索一下,究竟有没有阴河到时自然会揭晓了。现在毫无准备的去探寻,实在有点盲目。

    我俩跟老丘告了个别,趁着日头暖和就动了身。老丘可能是打心底里感谢白开,一直把步行把我们送了很远,临回去还死活塞给我一顶跟他头上一样的帽子。帽子是全新的,是当初老丘留下的存货之一。我想着说不定这帽子日后会派上用场,也就没拒绝。回去的路上一直戴着,还真的挺暖和。

    回到了招待所里,我跟白开都没心思停留,这里的条件实在不好,想着抓紧找张像样的床好好睡一觉,我俩就立刻动了身。

    等到再折腾回家里,又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回去我休息了两天,不过也没彻底闲着,捎带手参加了两个拍卖会。拍卖的东西都是宅子,全是些还不上贷款被银行征收回来的。很多宅子里面都发生过命案。不过价格在我看来有点虚高,我也就没什么收获。

    再之后有这样的拍卖会我干脆就不去了,懒得耽误工夫。老老实实的在家追了几天美剧,白开就打电话来约我出去。

    我起初以为是有宅子要看,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就在刮胡子。

    结果白开告诉我,我们还是要去拍卖会,而且这种拍卖会跟我之前去的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承办的拍卖行不同罢了。

    我很无奈,在电话里把我之前两次的经历给白开讲了。意思是我真不想去。

    白开就问我,以前有没有如此大规模拍卖宅子的情况出现。

    我想了想,说有是有,我早前也因为带着想捡漏的心参加过几个,不过通常都是一堆普通的宅子里偶尔有几个凶宅而已,的确没见有这么多凶宅扎堆儿拍卖的。

    白开说这就对了,这显然是行内有了什么变动。不是有人跑路了,就是有人发现了局势不对,大规模套现呢。要知道,做这行的不止有你江小缺一个人。

    我一想也是,的确现在的政策总是变来变去的。心说难道是要出台了什么政策?对房产业有很大冲击?

    这下我坐不住了,这凡事就怕万一,我很担心我手里的宅子最后都玩命贬值了。

    于是我立即跟白开约了时间,第二天集合。

    当晚我为这件事差点没睡着,按说我在行内应该是金字塔顶尖的人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理应是第一个知道的。可现在很有可能我在资讯上已经处于了劣势,这就让我很不安。

    白开所说的拍卖会在北京,这一年我也记不得是第几次进京城了。倒是早就熟门熟路了。

    从机场出来,我直接到了跟白开约好的酒店。房间是他订的,拍卖会的会场就设在这家酒店里,倒是很方便。

    我们来早了两天,我在北京也没什么必须要见的朋友。就干脆清闲了两天,跟白开没事蒸蒸桑拿,打打保龄球什么的。等到了拍卖会当天,我俩好好拾掇了一下才去的会场,这来的人虽说不是达官贵人,但多半也都是手里有些闲钱的人,我俩这气场不能输了。

    会场安排的位置并不多,我们去的时候人还没来齐,扫了两眼,没见有土豪打扮的,我心里还暗爽了一下,兴许这次来发现不了什么,但宅子说不定可以收个一两套。

    进门的时候我随手拿了本介绍册,里面都是今天的拍品介绍。果然如白开所言,都是些宅子,而且都是些高档宅子,除了别墅就是高档社区的大户型,起价总体来说不算高,但不知道究竟能被这些人抬到多少,可能没什么利润空间。

    我随便翻着介绍册,一边就问白开,这些人里会不会有同行。

    白开贼眉鼠眼的也是一直在观察,告诉我说不准,很有可能其他人也跟我们一样,炒翁之意不在房。

    我找了只笔,把我看上的一些宅子用笔写了一个我心理的最高价位。拍的时候过了这个价我就不跟着掺和了。我本想跟白开探讨下价格,然而翻到了册子的后几页,我却愣住了。

    因为这上面的宅子我认识,虽然只有一张正面照片而已。但说真的,这宅子就算拆了我没准也能从周边的环境认出它来。

    这是我经过手的一个宅子,是当初六指带我看的那个宅子!

    这宅子后来被人收了?被谁收了?还是压根这就是六指在卖的?

    我指着图提醒白开来看,他也是很意外,呵呵了两声道,这里头的水的确很深,小缺一会儿你别瞎喊,我来叫价。尽量低调点。

    我悄悄的大量四周的人,没见有谁注意我。但自此我真的有些开始坐立不安了。我总觉得六指这时就躲在一个我发现不了的地方观察着我,也许是窗帘后边,也许是监控屏幕前面。

    又过了一会儿,拍卖会准时开始了。

    拍卖师很意外的是个女的,穿一身时尚旗袍,长得还挺漂亮。但说起话来一点都不文弱,显得非常专业。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次的拍品,和会场的规则以及注意事项。就开始按照序号一个宅子一个宅子的开拍。

    前头的几个宅子我都没啥兴趣,即便本来有兴趣,也被刚才的发现搅和没了。

    一时间我在会场里有点失神,只朦朦胧胧的听见拍卖师一直喊价格,敲锤。

    白开倒是很专注,一直盯着拍卖师,眼瞅着要流哈喇子了。他一直也没举牌。

    这么过了半个钟头的时间,我没太注意,反正印象里似乎没有流拍的宅子,可见这些人还真是诚心来买的。等到终于到了九子宅的时候,我戳了一下白开。他也算没掉链子,立刻恢复了常态。

    按照流程,拍卖师会介绍了一下这个宅子的情况。这个拍卖会算是比较诚实的,宅子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死过几个人,因为什么死的。都说清楚了。不像很多古董的拍卖会,明明是假货,就变着法给你吹成真的,或是刻意的避谈瑕疵。

    拍卖师嘴里讲的这个宅子,跟我当初听到的不完全一致。但大体上还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她说的非常模糊,而我当初又有亲身的经历在里面,信息量是不可能对等的。

    价格倒是没让我意外,跟我当初听到的价格差不多,稳中有降。

    我心里暗暗地有了打算,一定要把这个宅子拿下来。倒不是我真的想买,而是我想知道,这宅子买下来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有没有可能见到这个宅子的主人。

    我没跟白开沟通,反正花也不是花他的钱。

    开拍之后,我只是不停地提醒他举牌。这栋别墅到还真是很抢手,一开始价格抬升的很快。直到价格攀升到快接近新房的价位了,会场才终于清静了。

    我想着,这个价格买下来心疼是心疼,但也只能忍了。

    可没成想,就在拍卖师已经喊了第二声的时候,就又有了一个人举牌。

    我立刻回身望过去,就见整个会场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能从穿着上感觉此人岁数不大,衣着风格很休闲。

    我很不爽,坦白说,这现价即便翻十倍,我也是买得起的。但现在每叫一次价,就等于多了一次成本。这人显然是看我一门心思要买,专门来捣乱的。

    于是我干脆让白开把叫价翻了一倍,这在拍场上的意思很明显,这东西我要定了,识相点滚。

    谁知那人却不识抬举的也跟着翻。

    就这么你来我往了好几次,白开挺不住了,悄声提醒我,这价格已经高的有点离谱了,适时收手。

    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光他妈顾着斗气了。这宅子背后的线索恐怕不值这个价钱,因为这委托拍卖的人,很可能最后根本就不会现身,全权交给中间人来打理。

    我赶紧叫停了白开,那人就以一个高于市场价二十几万的价格把这个宅子收了下来。

    买到宅子后,那人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放下号牌随手摘了帽子,我一看又愣住了,这人妈的我见过!

第五十章 重回旧宅

    白开挺意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什么。

    我回过身悄声问,他怎么来了?

    白开说我他妈哪知道,我要说他是来专门跟你斗富的你信吗?

    我又看了一眼,那人并不躲闪我的目光,冲我点了点头。我只能听僵硬的招招手。

    那人额头上的刺青太明显了,何况我之前跟他近距离接触过,肯定不会认错的。

    这人就是在老头葬礼的船上离奇出现的那个人。

    我有些心里犯嘀咕,好在之后的拍品就没什么。很快拍卖会就结束了。

    那人起身戴好了帽子就要往外走,我提前一步堵在了门口,拦住了他。

    我其实是想问他为什么要来买那个宅子的,但想了想这也轮不到我过问,只好挺尴尬的装熟,跟他打招呼。

    那人停住把帽檐又压了压,忽然道,你们跟我一起去吧。也许会有惊喜。径直往外走。

    我见白开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跟了出去。

    出去后发现已经有辆奥迪车在等了,那人上了车,把车窗打开,伸出了一只手。

    我本来还想回趟房间收拾下东西,把房退了,看架势恐怕来不及了。

    一咬牙一跺脚,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白开随后进来把车门关上了。

    车里这时已经有了两个人,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司机,带着个很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那人说了声出发,车就开了起来。

    我跟白开交换了一下眼色,白开显然是想要我镇定。用手做了一个把心往下压的手势。

    我想着也是,既然上了车了,也就甭想那么多了。看着车窗外飞速退后的景致,随手点了根烟。

    车开的很快,这个司机的技术还不错。在北京那种堵城里,没等几个红灯,我们就上了高速。

    车在高速上玩命的狂奔,我试着跟那人套了套话,对方并不理我,我干脆合上眼眯了一觉,反正白开醒着,我也放心。

    中间的过程无需赘述。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栋宅子,自打上了高速我就大致猜到了,自然也没什么意外。

    一路的奔波很消耗精神,但我们始终没咋任何加油站停下休息。等到了晚上,车已经驶进了市区了。

    这之后我们走的路我看着都很面熟,可能跟我当初来那个宅子是同一条线路。我看着外头的夜色熟悉又陌生,还有些几分感慨。

    车沿着盘山路缓缓的开了一阵,终于停下了。

    我跟白开在最后下的车,活动了一下关节,我又重新打量起这栋跟我有渊源的宅子。

    宅子跟我印象中的几乎没有变化,只有院墙上多了一些攀爬植物。看起来反倒不仅没有生气,而且显得更加幽闭了。

    我点了个烟,见那人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赶紧跟着。

    白开倒是不急,像是在外头观察了一下地形才进来,悄声提醒我,那个司机还在外头,一会儿小心点,别被人瓮中捉缺了。

    穿过院子,那人已经打开了宅子里的灯。我打眼一瞅,屋里的景象跟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

    里头已经被人好好收拾过了,不仅多了很多家具,而且灯也换了新的。

    这之前来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宅子里这么亮堂。猛地我还有点不适应。等白开坐在沙发上叫我,我才回过神来。

    宅子的装修和装饰并没有变化,但打扫干净后,就不显得那么破败了,反而有一种古朴的美,跟很多欧洲的古堡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这人是真的来投资的?宅子现在的状况不仅住人没问题,恐怕再卖还真的能提价不少。

    坐下环视了一圈,那人也没招呼我们,说了句你们自便,就自顾自的上了楼。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没必要客套,赶紧起身在屋里一边转一边观察。

    走到其他房间里,我发现这整栋宅子其实只有客厅是打扫过的。其他的房间还是维持着早前见到的那种破旧,灰尘满地,而且灯也是坏的。

    我问白开,这人在这儿干嘛啊?开会吗?

    不像,可能玄机在二楼。白开要往外走,又被我拽住了,因为我在墙上发现了点东西。

    我打开手机用闪光灯去照,发现时一大片涂鸦,这屋里本来就黑,加上墙纸的颜色看起来也是灰绿灰绿的,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我把墙上的灰吹了吹,这涂鸦也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画的到挺有艺术的感觉,跟很多酒吧街或是体育场外看到的都大同小异。这地方虽然偏僻,但又不是深山老林里,偶尔被人发现了,跑到这里来涂鸦也挺正常,想着我关了手机光,要去二楼。

    等等,白开的语气忽然变得奇怪起来。小缺你看,这还有。

    白开俯下身,用手机照着踢脚线的位置。

    那里的墙面上也有几个字,很乱,但很明显也是用涂鸦的喷漆喷上去的。

    我低头一看,是三个英文字母,sos。

    我说,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街头文化的一种,那些涂鸦的孩子觉得写这个很酷。跟画个骷髅头啥的没区别。

    那这个呢?也没区别?白开已经沿着地脚线走到了另一面墙边。

    这面墙下部也有差不多风格的几个字,只不过这次是中文:救命!!!

    我跟白开面面相觑,这中文的直观感觉跟英文是不同的,这救命两个字写的非常慌乱,我仿佛否能感觉写字的人当时的绝望和紧迫。

    这里头还在闹东西?有人无意进来涂鸦,却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字,但很显然用这种方式是没办法分辨字写上去的时间的。

    这不是重点。白开说着继续猫着腰搜索。我俩惊异的发现不仅这间屋子里,其他的屋子里也发现了大致相同的字,全是求救,救命,sos之类的。

    白开道,小缺,你想想,这字为什么都是在踢脚线的位置?

    我点了根烟,明白了白开的意思了。

    这人站不来?只能在地上爬?所以无论手怎么努力的伸,也只能把字写在这么高的位置?

    对喽!白开提醒道,还记得衣柜里画上的那些人吗?

    我顿时头皮一紧,妈的咱么又中计了?这次是来送死的?

    那倒不见得,白开看了看屋外道,那人不傻,老子在这儿现在还罩得住。

    白开举着手机,没等我回话就上了楼梯。

    我心想妈的你罩得住,母猪都上树!也往上走。

    不知道是不是清楚那人在楼上的原因,我俩的脚步都忍不住的轻拿轻放,楼梯偶尔会发出吱呀声,弄得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到了二楼,发现一片黑暗,那人也没打光,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

    我俩决定一间一间房去看。

    刚进了第一间,就见在窗前,有一个背对着我的轮廓。

    我一时没敢进去,轻咳一声,才往里走。

    白开的手机光随后照了进来,就见那人正站在屋子的中央,面前在窗边分别摆了两个很大的古董架。我忽然想起在白开家的复制品中看见的书房,心说这些人表面上看着人五人六的,一个个其实都他妈挺怪。

    白开没那么多顾忌,走到古董架前面,扫了扫,忽然问道,这些都是谁的骨灰?

    我一听心里一惊,这两个古董架都有两米多高,我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古董架,不过摆的都是我这几年收集的兵人。这一个架子上少说是有十几二十格的,而这个古董架显然比我家的大很多,妈的上头摆的都是骨灰盒?

    我走近一瞧,果然,两个架子都已经被摆满了,骨灰盒各式各样的,跟他妈在火葬场看到的骨灰盒超市差不多!

    这骨灰盒是空的还是满的?我忍不住问道。

    我想救他们,可没有一个成功的,那人忽然不明不白的说道。

第五十二章 群架

    之后屋里沉寂了很长时间,他们两个都像是在等我做决定。

    我尽量装的很平静,心里面其实早就翻江倒海了。我现在是个愿意豁出去的人,可我担心的是,即便我吃了骨灰也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就在我正犹豫的功夫,忽然屋子外头传来了很凄厉的汽车警报的声音。那人听到立刻出了屋子,朝院子里去了。

    白开拉了我一下,示意一块出去看看。

    我如释重负,虽说早晚还是要选择,可现在能拖一会儿就舒服一会儿。

    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院子外头奥迪车闪着警报灯。

    那人走路很快,只瞥见一个人影一闪出了院门。等到我跟白开追过去,已经找不到人了。

    我俩干脆直接去查看车的情况,车门是锁着的,没见到司机的影子。简单看了一圈,也没发现车有什么外伤。不知道这警报怎么会无端响起来的。

    我遮着脸向车里看了看,毫无发现。等回过头来,那人已经到了车边了。

    司机呢?白开点了根烟道,这不是你们的什么暗号吧?

    那人摇摇头,对着我说,可能是来找你的,千万别跟我们走散了,现在我们回宅子,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太平,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白开不爽的把烟丢了,妈的小缺,他把你当诱饵!

    这下我有点明白过来了,这他妈一个个手法都是一样的,全拿老子引怪赚经验!

    我说,白开我们走!爱他妈谁谁!

    那人一步横在我面前说,你别走,你走了,你再也没机会来这个宅子了。

    白开把那人的手抬开,率先顺着路朝山下走,还没等我跟上去,他又走了回来。

    看看我,又看看那人,低声告诉我,小缺,咱们还真不能走,路都封了。

    我很不解,这人有这么大本事吗?自己走到白开刚才走到的位置一瞧,我心里一哆嗦。

    只见这条并不宽的盘山路上,路两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放了很多碗,间距相等,延伸到了很远。碗都是白色的,被月光一照一个个都泛着光,看着特别的明显。

    我低声问白开,这是‘砣’吗?

    白开点点头低声道,妈的你还认识砣,这是有东西要被引上来了,咱们吃不了看来也兜不走了!说着示意我摸他的大腿。

    我一摸才发现,白开的两个裤兜都鼓鼓囊囊的,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又做了一个用勺子挖东西吃的动作。

    我心里面暗骂,我操你白爷爷个腿儿的,骨灰你都偷!

    我退回来,又再次进了宅子。

    白开忍不住了,口气很生硬的问那人,这是打算绑票了是吗?

    砣不是我放的。那人很平静的坐到了沙发上说,我跟你们一样,也在好奇到底是谁。

    我点了根烟,望了望窗外,这种忐忑我经历了很多,我也讲过很多次了,让人恐怖的永远不是答案,而是未知。看了看时间,之前一直没注意,这下才知道眼瞅着就要到12点了。

    白开有点无奈,也点了根烟干脆不做声了。

    三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宅子的大门上。就这么毫无目的的盯了足有七八分钟。

    忽然外头的汽车警报又响了一次,不过这次很快警报声就停止了,显然是有人解除了警报。

    我这才想起来那个司机一直没出现,正琢磨着是不是压根就是司机跟这人串通好的演了个双簧,或是司机干脆就是卧底之类的,就听见外头一个人很惨的嗷了一声:别出来!他们人太多!

    我跟白开同时站了起来,我不知道白开察觉到了什么,但我从那句话中已经得到了我想知道的讯息,第一,我们恐怕已经被包围了。第二,来的是活人。

    是活人就避免不了要开打,我想起在渡船上那次,也是我们仨人,光想想脑袋就有点疼。环顾了一下,顺手抄起了地上的一个落地灯。

    我这动作刚做完,客厅里的灯跟着就黑了!我听见白开大喊了一声,小缺!老子说过他妈的罩你,有机会你先跑!

    他话音刚落,跟着客厅里的一扇玻璃就被人打碎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翻进来,总之同时门,包括楼上的地板同时都有了响动!

    我凭借记忆退到了墙边,先保证不要被偷袭再说。白开没跟我汇合,骂着娘朝楼上奔去了!

    屋里这下彻底乱了起来,白开那边刚上去我就看见一个黑影从楼地上滚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白开被弄下来了,还是白开把人弄下来的,总之都没等我来得急反应,就有两个人影朝我冲了过来。

    我顺手一挥,对方肯定没想到我用武器。直接爆头干倒了一个,另一个见状忌惮的没敢上前,瞬间却被后头的一个人撂倒了。

    我喊了声,装逼男,不,纹身男!上去帮白开,妈的今儿老子罩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就满肚子的怒火,总觉得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被那些谜题搞得焦头烂额的焦虑,被身边的人弄得一刻不停的担忧,终于都有了发泄口,今天就是死在这儿老子也他妈要战个痛快!

    我直接朝楼上奔了过去,怕误伤白开,一边喊着小白趴下,一边横着把落地灯抡了过去。

    可是毕竟没经验,没掌握好力度,落地灯一下脱了手直接飞了过去。好在也没浪费,砸到了一个人影腿上!

    白开的声音跟着就传了过来!我操小缺,妈的老子又没偷你们家骨灰!

    我顾不上道歉了,瞅着最近的一个人影就撞了过去。肩膀撞的我生疼,人也是一个踉跄。直接扑到在地板上。

    我心说坏了,打架最忌讳摔跟头了,这一摔就起不来了。

    本能的赶紧爬起来,却见我刚才身边的人影都消失了,全部围在了白开那边。

    我只好再次冲过去,这一冲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扬了我一脸,我全然顾不上了,只能对着杂乱的人影猛踢。

    按说我的脚力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不疼不痒,可是无论我踢到谁,都没人回身来反击。

    我有点奇怪,可当下没时间思索。想看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一抬头却又被扬了满脸沙子!

    白开妈的是你在甩骨灰吗!?我呸了一口嘴里的,顿时有点恶心!

    小缺快下楼,这些人怕骨灰!白开在我身后把住我的肩膀,顺势一拉,我人就被拉到了他的身后。

    匆匆忙忙的被扶着跑下了楼梯,跟着白开一边从兜里掏着骨灰扬,一边跑到了院子里。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等在大门外了,见我们出来,从怀里不知道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顺手就丢到了宅子里,直接关了大门!

    接着奥迪车的大灯就亮了起来,发动机轰轰直响,我们三个一起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车里,车直接朝着山下飞速狂奔。

    我气都没喘匀,看白开脸上已经青了好几块儿了。从车窗回头望去,没见有人追出来。

    我操!妈的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咱们早躲起来不就结了吗?用得着打群架吗?我拍了拍兜,烟不见了。

    这些人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以绝后患。那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说,放心,骨灰盒都在后备箱里。

    我他妈不在乎骨灰在不在,我问你这些人是谁!?

    白开道,小缺你别急,他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你看,这就是那些人的来历。

    我侧头一看,白开从自己屁股底下掏出顶帽子,一顶我熟悉不过的帽子。

第五十三章 万锦荣

    我起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老丘送的那顶。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不对,那顶帽子在家里呢!

    来的人是戴帽子的?我把帽子抢过来仔细查看,妈的我就说他们是黑社会吧!

    你别激动。白开给我递了根烟说,留点力气一会儿再喊。

    我抽了几口烟,倒是冷静了下来。车这时候已经开到了山下了,继续在城中的大路上狂飙。因为是午夜,路上看不到什么车。我们连闯了三个红灯,最后又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那人要我们下了车,我才发现胡同里已经有一辆出租车在等了。

    我倒是没觉得意外,既然是要甩掉尾巴,换车很正常。出租车依旧开的很快,只不过比奥迪要挤很多,弄得我有点晕。等到再次下车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栋老式的居民楼下了。

    上了五楼,我最后一个进了屋。屋子里清一色的仿古家具,看着古色古香的,还能闻见很浓的茶叶味。

    那人泡了三杯茶,几个人这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白开可能对这家的布置挺好奇,抿了口茶嫌烫,自顾自的就站起身在屋里转悠。

    那人倒是不介意,也没嘱咐什么,起身从屋里拿了一个很大的牛皮纸文件袋出来,递给我看。

    我生意上经常会接触到这种文件袋,不过通常都是用来装钱的,接到手上我本能的还捏了一下,挺厚。

    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摞文件,文件不像是被人整理过的,装的很凌乱,有一些纸都已经发黄了,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了。我翻看了一下,里面是很多人的资料或是照片,甚至还有一些体检记录,志愿者申请表格什么的。看着很乱。

    我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我看这个,就问,这就是那些骨灰的主人?

    那人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只摇头,不说话。

    白开见状也过来翻看,扫了几眼忽然问,合着你还当过不少的名人啊!

    我们以前曾经见过,在笼街上。白开指着其中的一张两寸证件照说,小缺你认识这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半大老头子,长得很猥琐,胡子拉碴的,头发俨然已经快掉光了。跟我印象中很多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人挺像。看着的确有几分面熟。

    他没见过这个我,那人把茶杯放下,把资料往后翻,找出另一张照片来说,他应该见到的是这个。

    我打眼一瞅,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张照片上的人我真的见过,只不过是在秦一恒给我放的视频里,这是万锦荣!

    你是万锦荣!我直接站了起来。白开安慰了我两句坐下,我才点着了根烟镇定下来。

    白开又把第一张照片翻出来,小缺,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刘瘸子。长江以北有名的庸...名医。

    我烟差点烫了手指,刚忙掐了又点了一根。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跟真的刘瘸子见面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妈的看着比我岁数都小!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你是刘瘸子?当初你为什么躲起来了?我忽然想到房万金也消失了。赶忙追问,房万金消失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提房万金的名字。“小房被我安排去做一件事了,只是现在看来他没有成功。”

    看我要追问,那人又说,你不要问了,有些事情没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我话还在嘴边就被人拒绝了,弄得我很尴尬。房间里一时有些冷场,白开也不帮我说话,闷头一直喝茶。过了大概一支烟的功夫,那人起身把我俩领到了里屋,迎面看见的就是墙上的一幅大字,万民一户。

    这下我又找到要问的东西了,指着墙上的字我有点激动。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密码吗!?

    你想的太复杂了,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那人缓缓的把字摘了下来,后面的墙上就出现了一个保险柜。

    我对保险柜没什么兴趣,我公司也有一个,也是藏在了沙发后头。我接着问,是什么口号?

    那人一边开这保险柜,一边答:万民一户,如果这个家庭有一万个人应该称为什么?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一万个人?庞大家族?庞巨家族?这么多人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家庭里的,有些小国甚至一个国家人口也只有这么多。

    我道,部落?

    那人回身看我,白开也看我。弄得我举得自己有些丢人。

    小缺,你不能把这个万字看的太具体,咱们国家很多时候只是用来表达数量多,而不是真的有一万个你懂吗?白开试着提醒我,你往多了想,再多了想!

    我心说妈的再多了,那合着是数不清的?数不清的人都在一个家庭里?这他妈不就是国家吗!?

    我有些没底气的把我的想法说了,那人点了点头,保险柜同时应声打开了。

    我眼见着那人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几样东西,可我却没办法分辨是什么东西了。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

    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些,我就去看那人拿出的东西。

    刚扫了一眼,我就觉得面熟,定睛一看我控制不住的就一把抢了过来。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对我而言更熟悉的东西。

    我知道这个东西很容易复制仿造,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颠过来调过去的确认。可我找不到丝毫的破绽。这是一块儿棺材板,写着我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的棺材板。

    这东西不是在秦一恒那里吗!?我举着棺材板,秦一恒在哪儿?!!

    白开把棺材板拽了过去,自己看了看问道,这就是从阴河里捞上来的那个棺材?

    那人显然没准备回答我们的问题,看我俩一眼,接着鼓捣从保险柜里拿出的其他东西。

    你说话,这字到底是你们刻上去的,还是原本就在上面的?白开突然有些急的去拍那人肩膀。却忽然被桌上的另一个东西吸引,把手放下了。

    桌上的其他东西我也看了,并没有认识的了。我推了下白开,他并无反应。半晌他才木木的把那东西拿了起来。动作很轻,好像在拿个手榴弹似的。

    这是什么啊?我在确认了那东西超出了我认知范围后,又拍了白开一下。

    这是我师傅的蝈蝈笼子。白开沮丧的一直抿嘴,忽然指着那人说,我师傅当初也是突然消失的,妈的是被你这丫拐了是吗?!!

    每个人都是自愿的,那人起初小声,而后声音又大着重复了一遍,你要相信,每个人都是自愿的。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我总感觉白开是在盘算的下杀手,我想劝他,却又怕误会了他,只能小心的注意着他的动向。好在白开叹了口气,管我要了根烟,像是想明白了。

    我这才又问那人,你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是去干嘛了?房万金也好,秦一恒也好,现在又搭上了一个白开他师傅,你就告诉我,他们到底去干嘛了?无论是死是活,总会有一个去处,不要说你不知道,这对你不重要,但对于我们而言,这他妈就是能继续在这里跟你扯皮的原因!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没到告诉你们的时候。

    我开始动怒了,白开适时的抓住了我肩膀,低声说道,小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管是盘子上的,还是女人身上的。

    我又点起一根烟,这种情况下人不抽烟很容易疯掉。屋里很快就被我抽的雾蒙蒙的。

    我可以告诉你们衣柜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那人像是下了决定一般。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你会把骨灰肉择了。

第五十四章 万锦荣所知道的

    我起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老丘送的那顶。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不对,那顶帽子在家里呢!

    来的人是戴帽子的?我把帽子抢过来仔细查看,妈的我就说他们是黑社会吧!

    你别激动。白开给我递了根烟说,留点力气一会儿再喊。

    我抽了几口烟,倒是冷静了下来。车这时候已经开到了山下了,继续在城中的大路上狂飙。因为是午夜,路上看不到什么车。我们连闯了三个红灯,最后又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那人要我们下了车,我才发现胡同里已经有一辆出租车在等了。

    我倒是没觉得意外,既然是要甩掉尾巴,换车很正常。出租车依旧开的很快,只不过比奥迪要挤很多,弄得我有点晕。等到再次下车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栋老式的居民楼下了。

    上了五楼,我最后一个进了屋。屋子里清一色的仿古家具,看着古色古香的,还能闻见很浓的茶叶味。

    那人泡了三杯茶,几个人这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白开可能对这家的布置挺好奇,抿了口茶嫌烫,自顾自的就站起身在屋里转悠。

    那人倒是不介意,也没嘱咐什么,起身从屋里拿了一个很大的牛皮纸文件袋出来,递给我看。

    我生意上经常会接触到这种文件袋,不过通常都是用来装钱的,接到手上我本能的还捏了一下,挺厚。

    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摞文件,文件不像是被人整理过的,装的很凌乱,有一些纸都已经发黄了,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了。我翻看了一下,里面是很多人的资料或是照片,甚至还有一些体检记录,志愿者申请表格什么的。看着很乱。

    我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我看这个,就问,这就是那些骨灰的主人?

    那人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只摇头,不说话。

    白开见状也过来翻看,扫了几眼忽然问,合着你还当过不少的名人啊!

    我们以前曾经见过,在笼街上。白开指着其中的一张两寸证件照说,小缺你认识这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半大老头子,长得很猥琐,胡子拉碴的,头发俨然已经快掉光了。跟我印象中很多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人挺像。看着的确有几分面熟。

    他没见过这个我,那人把茶杯放下,把资料往后翻,找出另一张照片来说,他应该见到的是这个。

    我打眼一瞅,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张照片上的人我真的见过,只不过是在秦一恒给我放的视频里,这是万锦荣!

    你是万锦荣!我直接站了起来。白开安慰了我两句坐下,我才点着了根烟镇定下来。

    白开又把第一张照片翻出来,小缺,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刘瘸子。长江以北有名的庸...名医。

    我烟差点烫了手指,刚忙掐了又点了一根。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跟真的刘瘸子见面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妈的看着比我岁数都小!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你是刘瘸子?当初你为什么躲起来了?我忽然想到房万金也消失了。赶忙追问,房万金消失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提房万金的名字。“小房被我安排去做一件事了,只是现在看来他没有成功。”

    看我要追问,那人又说,你不要问了,有些事情没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我话还在嘴边就被人拒绝了,弄得我很尴尬。房间里一时有些冷场,白开也不帮我说话,闷头一直喝茶。过了大概一支烟的功夫,那人起身把我俩领到了里屋,迎面看见的就是墙上的一幅大字,万民一户。

    这下我又找到要问的东西了,指着墙上的字我有点激动。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密码吗!?

    你想的太复杂了,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那人缓缓的把字摘了下来,后面的墙上就出现了一个保险柜。

    我对保险柜没什么兴趣,我公司也有一个,也是藏在了沙发后头。我接着问,是什么口号?

    那人一边开这保险柜,一边答:万民一户,如果这个家庭有一万个人应该称为什么?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一万个人?庞大家族?庞巨家族?这么多人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家庭里的,有些小国甚至一个国家人口也只有这么多。

    我道,部落?

    那人回身看我,白开也看我。弄得我举得自己有些丢人。

    小缺,你不能把这个万字看的太具体,咱们国家很多时候只是用来表达数量多,而不是真的有一万个你懂吗?白开试着提醒我,你往多了想,再多了想!

    我心说妈的再多了,那合着是数不清的?数不清的人都在一个家庭里?这他妈不就是国家吗!?

    我有些没底气的把我的想法说了,那人点了点头,保险柜同时应声打开了。

    我眼见着那人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几样东西,可我却没办法分辨是什么东西了。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

    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些,我就去看那人拿出的东西。

    刚扫了一眼,我就觉得面熟,定睛一看我控制不住的就一把抢了过来。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对我而言更熟悉的东西。

    我知道这个东西很容易复制仿造,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颠过来调过去的确认。可我找不到丝毫的破绽。这是一块儿棺材板,写着我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的棺材板。

    这东西不是在秦一恒那里吗!?我举着棺材板,秦一恒在哪儿?!!

    白开把棺材板拽了过去,自己看了看问道,这就是从阴河里捞上来的那个棺材?

    那人显然没准备回答我们的问题,看我俩一眼,接着鼓捣从保险柜里拿出的其他东西。

    你说话,这字到底是你们刻上去的,还是原本就在上面的?白开突然有些急的去拍那人肩膀。却忽然被桌上的另一个东西吸引,把手放下了。

    桌上的其他东西我也看了,并没有认识的了。我推了下白开,他并无反应。半晌他才木木的把那东西拿了起来。动作很轻,好像在拿个手榴弹似的。

    这是什么啊?我在确认了那东西超出了我认知范围后,又拍了白开一下。

    这是我师傅的蝈蝈笼子。白开沮丧的一直抿嘴,忽然指着那人说,我师傅当初也是突然消失的,妈的是被你这丫拐了是吗?!!

    每个人都是自愿的,那人起初小声,而后声音又大着重复了一遍,你要相信,每个人都是自愿的。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我总感觉白开是在盘算的下杀手,我想劝他,却又怕误会了他,只能小心的注意着他的动向。好在白开叹了口气,管我要了根烟,像是想明白了。

    我这才又问那人,你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是去干嘛了?房万金也好,秦一恒也好,现在又搭上了一个白开他师傅,你就告诉我,他们到底去干嘛了?无论是死是活,总会有一个去处,不要说你不知道,这对你不重要,但对于我们而言,这他妈就是能继续在这里跟你扯皮的原因!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没到告诉你们的时候。

    我开始动怒了,白开适时的抓住了我肩膀,低声说道,小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管是盘子上的,还是女人身上的。

    我又点起一根烟,这种情况下人不抽烟很容易疯掉。屋里很快就被我抽的雾蒙蒙的。

    我可以告诉你们衣柜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那人像是下了决定一般。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你会把骨灰肉择了。

第五十六章 搞定

    我有点意外,但也是清楚白开的意图。这屋里已经好久没人抽过烟了,那死的人又是个大烟鬼,肯定早就馋的要抓狂了。我们现在抽起来,但凡那污秽在这屋子里,肯定是能发现点蛛丝马迹的。

    我点了两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后,就学着白开的样子拿着在屋里晃。

    本来这光天化日的,我觉得根本不会出事,这么做只是图一个心里安慰而已。谁知这么晃了两下,就见白开的脸色一变。

    小缺你看,烟都往一个地方去了。白开顺手又点起一根。这屋里的门窗我俩都给关了,这时感觉屋里已经被烟弄得雾蒙蒙的了。

    我顺着白开指的方向看,果然感觉这烟似乎都在往一个角落跑。不过这说是跑,无非只是感觉烟在缓缓的朝那里飘。这其实也是正常现象,门窗虽然关了,但不代表屋里就一丁点空气流动都没有。

    白开,这是那污秽在吸烟呢?我想往前一步,可又怕一动,身体把烟弄散了。

    看不出来。白开咳嗽了一声说,把烟掐了吧,再这么抽,咱哥俩就该给那人作伴去了。

    我这时候也是熏得够呛了,肺直疼。打开窗户散了散烟味,我俩才又重新回到屋里来,去看那个角落。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角落里空空荡荡的,就连地面都恨不得一尘不染。白开动敲敲西碰碰,也没收获。我俩对视了一下,都心知肚明只能晚上来看了。

    出了门找到了那对夫妇,把事情完整的跟他们讲了。夫妇俩人眼神里都透露出那么点嫌弃,也不知道是嫌弃屋里的东西还是嫌弃有人抽烟。但嘴上答应的还是很痛快,约好了九点见面。我跟白开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耗时间。

    下午到晚上的功夫我也没闲着,总算勉强吃进了点骨灰。弄得我吃晚饭的时候一点胃口都没有,看什么菜都恶心。等吃过了晚餐,我对付着吃了点水果,见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去了宅子。

    没什么东西要提前准备,烟带足了就行。我在超市把50块以上的烟一样买了一包。装了满满一兜。进屋的时候不好意思掏出来,等那对夫妇出去了,才都摆在了桌子上。

    晚上的内容跟白天没区别,只不过加量不加价。这次我俩一人点了五根烟,手指头都快夹不住了。我屏住呼吸看着满屋子的烟霞,后悔没提前买个防毒面具什么的了。

    烟照例朝着那个角落去了,没一会儿就在角落里聚拢了起来。我跟白开同时紧张兮兮的盯住了那个角落,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

    看了几秒种的功夫,见那片烟渐渐散去了,我吁了一口气。低头准备用水把烟都灭了。却听见白开叫了一声我,小缺,有点意思!

    我一抬头,猛的见那片烟不知何时又从角落飘了出来。虽然比之前淡了很多,但还是能看见一缕一缕的烟像蛇游弋而来。

    我靠我果然有鬼!白开!这东西凶不凶?我问话的功夫那烟已经飘到眼前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本能的屏住了呼吸,只看见烟碰到了我身体,这下彻底散去了。

    你最近在吃骨灰,阴气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小缺打开窗户用手扇了扇烟,别担心,没东西害你。

    我摇摇头说,那这宅子还要不要处理?就这么放着日后不会生变吧?

    白开一笑,我心里有底,一会问问那两口子能不能把之前的房主约出来。我有话想问。

    我虽然还是一头雾水,可见白开这么有信心也不好说什么。

    俩人把地上的烟灰拾掇干净了,出去跟那对夫妇告别。之前房主的联系方式他们到有,只不过两口子还有些顾虑,生怕我俩去问点什么不敬的话打扰人家的生活。这两口子的心一个比一个好,我只好再三保证,最后才拿了电话号码回了宾馆。

    当晚我一根烟都没再抽,第二天一早还感觉自己胸闷闷的。甚至都有了要戒烟的冲动了。

    起床吃了早饭后,收拾了一下就给之前房主打了电话。那边对于我们来联系她深感意外,起初不同意见面,连话都不想多说几句。最后白开把电话接过去,说你们家男人还在那个屋里,那边这才将信将疑的追问了几句,这才同意面谈。

    我们懒得跑,就直接把见面地点约在了楼下的咖啡厅。

    等了个把小时,一个中年女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了。看穿着打扮挺时尚,只是没化妆,看着挺憔悴的。

    开门见山,白开没含糊,直接问那个女人,家中老人是否健在,有无去世的。

    见那女人还是很警惕,不愿答。白开只好又说,那屋里恐怕不只有她男人,还是她们家一个老人。多半是她男人的妈妈或是爸爸。所以才这么问她。

    那女人这下很吃惊,显得很紧张,喝了好几口咖啡缓了缓,才告诉我们,的确他男人的父亲很早前就去世了。

    白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又问,是否那老爷子生前是个家教严厉的人?

    女人这回表示不知道,因为在她过门前就老头子就死了。老头子生前是军人,退伍后一直在地方检察院工作。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我暗暗碰了下白开,意思是叫他快进入正题。我在这儿听着都有点烦了。

    白开却不急,又问几个譬如老爷子葬在那里,之前家中是否有供奉牌位的习惯等等。待得到女人答复之后,白开得意的点着了根烟说道,回去找个人来帮忙调解下。你男人现在还被老头子罚跪呢。就在那屋里。

    我瞬间就见女人的眼珠子瞪大了,我也是很吃惊。就听白开继续讲道,你男人酗烟太猛,不爱惜身体。老爷子肯定一早就看在眼里,急在坟头上。估计也用什么法子提醒过你男人,但没被重视。等你男人死了,你家因此变得比以前困难了很多。老爷子肯定更加生气,这之前是阴阳两隔,俩人碰不着面。这回终于逮着机会了,这都有好几年了吧?可见老爷子生前绝对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不然不至于让人跪这么久。

    那女人也不知道听没听得懂,反正不住的一直点头。我倒是彻底明白了,脑子里都已经产生画面了。眼下我不想插嘴,就低头喝咖啡。

    白开没再多说,我估计他八成是来装x的。起身买了单,也不顾那女人想留我们多聊,直接叫着我回了房间。

    那女人在后面一直跟我们到电梯口,见白开还是摇头说这事已经说清楚了,回头你们自己处理就行。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到了房间,我没等坐下就问白开是怎么猜出来这些的。

    他点了根烟,我看着也犯了烟瘾,顾不上肺疼干脆也抽了一根。白开说,那屋里的烟肯定是奔着那男人去的,可是刚到,就又被赶了回来。很明显屋里有两个东西,一个想抽烟,一个不想抽烟。而且都在那个角落里。这两个东西都不凶,所以很难感觉具体。他又懒得用什么手段,就只好用脑子分析了。

    这烟飘到角落之后,是向下的。按照一个成年人的身高来看,大致停在了胸或是腹的位置。这显然不符合常理。所以那污秽要不就是坐着,要不就是跪着,反正肯定不是站着的。

    再联想到这家人的具体情况,烟能被退回来,肯定那烟鬼是被压制的。综上所述,自然就能得出这个结论。跪在墙角思过并不是特例,早前很多家教严格的家庭都有这个传统,只不过现在很少见了而已。

    我听着觉得有点牵强,但总的来说倒是在理。

    于是我问,那东西无害的话,这屋里的小孩喘不上气是怎么回事?

    哎!这位观众的提问很犀利吗!白开翘起了二郎腿道,那俩污秽不但不坏,而且还是好的。那小孩恐怕今年会有很大的灾祸,喘不上气,这不是溺水,就是遭遇了火灾。这俩东西是在用这个办法提醒这家人呢。这毕竟阴阳两隔,他们恐怕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出此下策,而小孩出了屋就不在他们能控制的范围内了,自然身体无恙了。要不你说,这小孩在屋里整天要窒息,为什么没有一次需要送到医院去抢救的?

    我点点头,那两口子是好人,应该有好报。现在孩子很可能遭难,我总觉得要帮帮他们过这个坎。

    跟白开说了想法,他也是赞成。不过这挡灾之类的活计,他做不了,只能善意的提醒这对夫妇另请高明。我们尽了力,也就算无愧于心了。

    结束谈话,我立刻把电话给那对夫妇拨了过去。电话足足打了快半个钟头,我用了十几分钟才让他们相信这是孩子要有灾祸,又用了十几分钟告诉他们真帮不上其他忙了。最后挂下电话我出了一头大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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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笔记介绍:
所谓的凶宅就是曾经里面有人横死过的房子。这种死亡的人传说中因为阳寿并没有过完,所以死的会很不甘心。凶宅也会因为他们的作祟而价格狂跌。而我,就是一个专门买卖凶宅,除鬼后倒卖的生意人……
网络爆红故事,炒卖凶宅者的诡异经历,重新开始连载了。
这次!不!会!太!监!
之前网络断更的部分在三十五章后~~~
这是我一个重新找到写作乐趣的开始,希望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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