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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贰十三     凶宅笔记txt下载     凶宅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最近真的比较忙,真不是我找理由。

    @@

    在外面通常只用手机,摸不到电脑的话没法来发公告什么的,所以才会有无通知的那种断更。

    另外我不指着这里赚钱,所以总要兼顾一下养家糊口的事情,望理解。

    上周忙吐血还是勉强完成了五更。你肯定会说啦,啊你个死太监,人家都一天七**十更什么的。。。。

    这个嘛,首先我真不是高产型的。二我也不太会凑字数,而且我的文风也是简练风的,能用五个字搞定的轻易不用六个所以才这样了。。。

    总之还是只能延续一周五更,昨晚通宵赶商业稿,反正不管咋样我一周把五更凑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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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洗衣店

    这个宅子搞定的异常轻松,但我也没什么心思庆祝。没有给那对夫妇太实际的帮助,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走完合同的流程,我跟白开就返程了。继续战斗在收宅第一线上。

    回去的日子依旧很忙,宅子是一个接一个从楼海里往外冒。不过就在我接手下一个宅子之前,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我的一个熟人找到我,说他的店里闹东西。

    这个人开了一家洗衣店,是全国连锁的,比较高端,价格虽然不便宜,但生意一向很好。店的位置就在我家附近,我的西服或是皮衣一直都是放在这里洗的。老板是个南方人,很会做生意,每次我去的时候都会嘘寒问暖的跟我聊会天,久而久之也就熟了起来。这次他张嘴找到我,我实在不好意思推脱,只好拉着白开去看了一下,本来我没想着会有什么真的状况,这做生意的人比较迷信,平时里又听我讲了不少神神鬼鬼的事,很容易大惊小怪。所以我想无非就是走一过场,给他点心理安慰就算完了,没成想这一去还真见识到了奇怪的东西。

    我跟白开在我家里汇合,反正洗衣店不远,我俩也没着急,先叫上了洗衣店老板在旁边一家特色餐馆吃了顿饭,席间捎带手让那老板好好把事情说一下,好让白开心里有个底。

    老板一直对做我们这行的人很崇拜,还没等讲,先把白开夸了一通,之后才告诉我们,他店里一共有五台机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里面的一台机器出了问题,就是用那台机器洗过衣服后,衣服会有一种怪味儿,非常难闻。他一开始也没发现,等到有顾客找上了门来才知道的。跑去检查了一下机器,里面也没见有什么脏东西或是异物,闻着也正常。他就以为是顾客自己的兜里本来有什么东西,忘记掏出来了。没洗的时候不明显,洗过之后被烘干的高温溶解了,味道才扩散开来。于是老板跟顾客协商,赔礼道歉又免费冲洗了一次,这事才算完。

    这之后老板也曾经调查过,这里的客人基本都是熟客,又都住在附近,所以并不像是有人来故意找茬。而他店里用的所有洗涤用具或是用品,又都很正常。最后也没查出什么,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事并没完,打那天起,之后所有用最里面那台机器洗过的衣服,都会有那种怪味。这下老板可担待不起了,首先这送来的衣服都不是便宜的地摊货,有的客人脾气好,说点好话也就过去了。但有的客人喜欢较真,非要让他赔偿,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其次就是这事出了之后,对他的生意造成了很大影响,一些客人干脆就不敢来了。更让他无奈的是,他也找了工厂的专业师傅来看了,设备没有任何问题,也帮不上忙。这一台洗衣设备都是十几万买来的,如果要是闲置了,不仅看着堵心,洗衣店的生产力也会下降,最后他没招了,就死马当活马医的找了一个我们本市的大仙来看了一下。

    当时他没好意思联系我,寻思着我忙,这事用不上我出马。结果那大仙来了之后,也没弄什么法事之类的,只是点了根烟在屋里转了一圈,把自己的衣服放到机器里洗了一次,拿出来就直接断定,这里头有死人的味道,他解决不了。其余的也说不明白,钱也没要,匆匆的就闪人了。

    这次老板终于开始冒冷汗了,不怕不懂的人说一万句,就怕懂行的人说一句。这之后甭说做生意了,他每天在店里面都战战兢兢的。要是以前的话,有时候懒得回家,他经常会在店里用电脑上网玩玩纸牌游戏什么的,这回他是死活也不敢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天黑之后,那个机器里头有怪响。就这样,又持续了几天,他终于来找了我。

    我听得有点愣神,这洗衣机里闹东西还是头一次听说。虽说这干洗机跟洗衣机不一样,但我上网搜了一下,原理其实是差不多的。也没多什么东西。我看白开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并不棘手。干脆也不多想了,接着跟他们碰杯喝酒。

    因为下午有安排,我们谁都没喝太多。吃过了午饭,歇了一下,就直接步行去了店里。

    这店对我而言很熟悉,也不用老板介绍,进去之后我直接给白开大致说明了一下。眼见着放在最里头的第五台机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

    白卡转了一圈,没用上半分钟。洗衣店的面积本来就不大,又摆了好几台很占地方的洗衣机器,可活动的面积就更小了。

    转完后我俩交头接耳了一番,现在老板吓得够呛。我生怕白开看到什么了,当即指出来,会把老板吓个好歹的。

    我悄声问白开,这洗衣什么情况?是不是里头有人藏了什么东西了?

    我其实第一联想觉得这洗衣机很像一个棺材,但凡真的有事情,我觉得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把什么无家可归的游魂招到这里来了。

    白开说了句不像,走过去叫老板把机器的舱门打开,伸手进去掏了掏。回头道,你这机器是全新的吗?

    老板点头,白开又问,事情发生前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洗衣服?

    老板回忆了一下,说没有。这顾客都是熟客。而且他记忆力很好,即便有面生的,也记住了人家长什么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没有谁不对劲。

    白开说好,便不做声了。

    我想着白开的逻辑倒是没错的,这事如果不是老板所为,肯定是外人了。最有可能得就是顾客。

    我问老板,那你的员工呢?你是不是克扣人家工钱了?这很多村里出来的打工仔,看着貌不惊人,但说不定就跟家里的老人学了个一招半式。害人绰绰有余了。

    老板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说我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对员工从来都是实打实的用热心肠去贴,不可能有人恩将仇报吧?

    我回忆了一下,其实也是,以前有时候来,正好碰见老板跟员工一起吃饭,菜都是一样的,有的员工生病了,他还让老婆熬汤给人家喝。按理说不至于有人报复。

    我跟白开交流了一下意见,白开一笑,说事情恐怕还是得晚上才清楚。

    我见这意思是要晚上来看,当即跟老板说明了一下,我们这行的惯性,就是晚上见真招。所以如果要是相信我们二位,把钥匙给我,晚上安生在家等消息。

    老板自然点头称好,当即就把钥匙交了出来,表现的对我非常信任。都没等到晚上,订好了晚上在哪个饭店等我们吃饭,直接就回去了。

    老板走后屋里就剩下了我跟白开两个人,我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自己走到洗衣机器那里去看。我对这种机器并无了解,前后左右都摸了,啥也没发现,对于最重要的味道,我也是一再确认,除了能闻见干洗油特有的那种味道之外,什么都没有。

    白开,晚上你有什么打算?我把机器的舱门关上,点了根烟。

    还能有什么打算,一会儿你回家拿几件衣服,记好了,上衣裤子都要。白开道,要用我的衣服洗也成,不过你得给我买新的。你知道我白大款穿什么牌子。

    我一想还是算了,自己的衣服知道价格,要是用白开的指不定被黑多少钱走。现在白天耗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我俩只好先回了我家等待天黑。

第五十九章 送

    事情的答案竟然是这样,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老板颤颤悠悠的蹲下看了眼蜈蚣,眼睛都没敢太睁开。白开在他身后看的直乐。

    我抽完了烟才猛然想到,这现在是水落石出了,可白开一直没说解决的办法。想必这也是那老板最担心的事情,一大家子指着这个店养家糊口呢。

    我把白开拉到一旁,问他怎么解决,特意嘱咐他小点声,老板远比我想象要胆小,不能再受啥刺激了。

    白开说这事很好解决,蜈蚣尸体就在那儿,用扫把一扫就弄出去了。但弄出去的只是躯壳而已,要想真送出去,需要三样东西。

    我瞟了眼老板,正很紧张的盯着我跟白开。赶忙低声催白开快讲。

    白开就说,一,要一个小男孩,二,要一只大公鸡,三,要那个老板的屁股。

    我听前两个还觉得靠谱,等听到第三个我立刻就急了。妈的我怎么一早没发现你这么变态,还要趁机劫色吗?

    白开连忙解释,说这屁股不是他要,是这间屋子要。这送东西出去,首先是要主人在场的,而且要正襟危坐,面向大门才行,稍有偏差,这主人之气不盛,东西就不愿意走。

    他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没法再说怎么了。只好过去跟老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要求他配合。这老板本来一直点头称是,一听说要他在里头镇宅,立刻狂摇头。我好说歹说,答应百分百保护他安全,最后他才答应了下来。

    白开见我们谈妥了,一招手说了句收队。三个人就在店门口暂别,外头的夜色很重,路灯似乎都没有以往那么亮了。我想着刚才在屋里听到的动静,心说妈的这卷帘门外头究竟是个啥景象啊,要是老板亲眼看到了,非得活活吓死不可。

    白开当晚睡在了我家,我家已经很久没有除我之外的人留宿了。弄得我很不适应,夜里迷迷糊糊上厕所的时候,猛感觉家里有个人还把我吓了一跳。

    第二天差不多睡到了下午才醒,简单解决了午饭,我和白开就去了很远的一个农贸市场。这活鸡超市里是不卖的,不然就可以就近解决了。等到买回来了鸡,已经耽搁了个把小时了。那边叫老板准备的小男孩已经待命了,不是别人,是他亲侄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管人家借的,要是我都不好意思张嘴。

    一切准备停当,一行人都进到了店里。我们尽量保持的很低调,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是挺影响生意的。白开在屋里选了块儿地方,叫老板搬着椅子做好,他自己就牵着小男孩去了里头。

    这小男孩很淘气,并不是太听话,时时刻刻都得哄着。白开也不敢太凶,生怕小孩哭了把事情闹遭,我只好跑到超市买了很多零食,小男孩照着白开说的做一样,我就给一样,跟马戏团驯兽已经差不到哪儿去了。

    白开把公鸡捆了个五花大绑,装在袋子里要小男孩提着。然后就要小男孩俯身把蜈蚣的尸体捡起来。这淘气的孩子一般都胆子很大,这小男孩丝毫没掉链子,不仅随手就把蜈蚣捡起来了,顺手还把玩了起来。幸好白开在旁边手疾眼快,没让小孩把提鸡的手松开。

    这一项完事之后,白开就引领着小孩走到了那老板面前,要小孩跪下叩头。本来这在计划中是最没有难度的一项了,这孩子本身不大,**岁的样子,而且这老板还是他自己长辈,按理说这磕个头没什么。结果这小孩死活不肯,无论我掏多少好吃的都没有。最后还是那老板急中生智,掏了几张百元大钞出来,说是压岁钱,这小孩才肯就范,应付着磕了几个。

    接着,白开把小孩领出了门。直接走到了小区的主干道上,把蜈蚣尸体放在了地上,接着把袋子里的鸡也给撒开了。还没等那小孩要去追鸡玩,一把把小孩抱回了店里。

    回到店里,白开悠闲的点了一根烟,我就知道这事情解决了。从这步骤中我也能看出一二了,也就不着急等他解释,在旁边跟着抽烟。

    急坏的是那个老板,白开没发令让他从椅子上起来,他也不敢动弹,眼看着屁股肯定都坐麻了,姿势很怪异。

    白开抽完了烟,把那小孩放了出去,这时候鸡早已经跑不见了,我从玻璃门看小孩往小区里跑了,也就不担心了。

    回过头来,白开烟已经抽完了,叫老板站起身可以在屋里活动了,一边就解释给老板听。这送东西出门,无论是神明也好,鬼妖也罢,都不能是轻而易举的。这冥冥中的很多东西,都是请来容易,送走礼数很多。这跟很多人玩笔仙碟仙招了祸端一样,其实就是礼数不周,才会惹了是非。

    而他刚刚的一套流程,说白了就是,用小孩借着公鸡的阳气,拾起蜈蚣。这公鸡是克蜈蚣的,万物之中的相生相克,自然不用多解释。而之所以用小男孩来捡,是因为他并不想跟着蜈蚣结怨,既然能解决,没必要非得动武。所以这小男孩尚未成年,自身的阳气虽有,但并不冲。提着公鸡也不至于伤到蜈蚣。简而言之就是尽量不要伤了和气。而要小孩出去给屋主叩头,其实就是表达一种威慑。这能轻而易举钳住自己的小孩居然向另一个人磕头,那这个人显然要更加的厉害,只不过尚未发作而已。这蜈蚣但凡识相,出去后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白开把情况讲完,那老板是长出了一口气。可见之前一直紧张到极点了。

    我安慰了他两句,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要取钱给我们表示感谢。这钱我是要不得的,一开始我就没奔着要钱来的。推脱再三,那老板见我铁了心,只好又掏了两张他们店里的洗衣储值卡给我。里面有多少钱我是不知道,想着这样或许能让老板踏实一点,也就收下了。

    事情解决的很圆满,我们仨在附近的一个西餐馆吃了顿饭。那老板在饭桌上给白开鞠了一个躬,那动作比之前小孩磕头还像磕头。白开这次面子是赚足了,吃了个酒足饭饱。等到把白开送走,我回家啥也没干,洗了一下午衣服。头晚上的事弄得我有点嘀咕,这洗衣机真的像投胎的那个口子吗?估计只有死了之后才能明白了。

    之后的生意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去看了几个也收了几个,但都普通的没必要讲。这日子照常的过,骨灰是照常的喝。我觉得我喝的已经足够努力了,可打开骨灰盒一看,连一盒的一半都没有。我有点泄气,就在这个功夫,白开忽然带了一个人到我家里来,说是一个行内的大师。这之前我刚跟他诉苦过骨灰太难吃的问题,以为这人是个骨灰名厨什么的,结果张嘴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人是一个看面相的。

    我很奇怪,把这人带我家来是什么用意,准备帮我相亲了?

    悄悄问了白开才知道,他最近接到了一个宅子的讯息,是一个独栋别墅,里头死了过一个女的,现在住进去的人是死者的表亲,但是这家人住进去之后才发现,宅子不太平。而且这家人的女儿竟然慢慢的开始不正常了。这之前死者并无其他亲人,这栋房子是他们继承来了。所以产权在他们手里,找到白开时把话说得很明白,这钱他们有不少,只要能把他们女儿弄好,房子可以当做报酬。

第六十章 罗大鼻

    我这人喜欢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说白了就是好奇。早前也寻着名气去看了几个相面的,谁都没说出来我日后会进入这么一个行当,后来也就逐渐不信了。相面这东西,探寻到底其实就是一个统计学,但说起来简单,真正能窥到精髓的人寥寥无几,江湖上多半都是略懂皮毛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罢了。

    既然白开带来的,想必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我客客气气的上了烟,泡了壶压箱底的大红袍,但我始终没开口问话,这也是看一看对方的本事,我不说话,看他能从我长相上分析出什么道道来。

    那人年纪不大,撑死了五十岁,脸上没见什么褶子,弄了个大背头,发胶打的很多,头发都有点反光。穿着打扮上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猛一瞅有点像是在机关上班的小科长一类的。

    那人倒是不客气,抽了几口烟,就自顾的在我家里溜达。也不张嘴说话。

    倒是白开在旁边帮忙介绍,说这人姓罗,全名他也不知道,行内里面都称其为罗大鼻。

    我仔细一瞅,这外号倒是很贴切,这人鼻子的确很大,而且还是那种典型的鼻头大,鼻梁矮,正面看着不太明显,他这时候正好侧着身子,看侧脸鼻头尤为突出。

    我悄声问白开,把这人带过来到底几个意思,妈的怎么看架势跟来看宅的差不多。

    白开大大咧咧的回答,也不避讳,告诉我,刚才说那个宅子,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情况,而具体的细节,还得罗大鼻来说,因为这事,是因罗大鼻而起的。

    我是越听越迷糊。罗大鼻这会儿也坐来回来。张开嘴,一口的东北口音。

    刚才装的挺高深莫测的,听他说话才感觉出来,这人其实挺能侃,而且天生自来熟。不过这样也好,这种人口才都很好,讲事情一般不会墨迹,很容易理解。

    罗大鼻说,他在这行里是有些地位的,这看相的一般不分派系或是师承何家的,所有人学的都是那么一套东西,后来分出三六九等来无非是后天参悟的问题。而他比较特别,因为他是现代派的。

    这现代派说着挺玄乎,其实简单点来讲,他是第一个将计算机技术运用到相面学中的人,市面上最早的相面系统,都是他开发的。这相面是他们家祖传的,但早前他根本不屑从事这个行当,按部就班的考了大学,学的计算机。可是毕业之后发现找工作非常艰难,而且待遇一般都不太高。他没办法才不得不继承了家里的衣钵,开始指着相面发财。这么一折腾,反倒不小心成了行内的基石。而后他也就干脆一门心思把相面当做事业来做了。现在这个时代,相面的不像很多行内的其他分支,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力了。满大街转,算命的尚且苟活,这相面已经基本看不到了。而他倒是逆流而上,不仅开发了手机软件,还在网上有相面的网店,交了钱打开了摄像头,直接网络相面。这生意没绝,反倒越来越好了。

    而白开所说的这个宅子原来的主人,就是他网店的一个顾客。这顾客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家境也非常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家庭影响,生来很迷信。在网上找到了他的店,点了名要他来相,而且当时为了插队,还多交了很多钱。

    这到手的钱是没理由不转的,罗大鼻当天就给这人加了个塞,晚上就用摄像头给她相了一面。这女人长得很漂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在面相上来说,虽不是那种福气冲天的极佳面向,倒也能落个安安稳稳健康一生。这相面学里的好长相,通常都是违背现代审美的,也就是我们看着长的好看的人,不见得面相就好,这是两回事。

    这活倒也简单,罗大鼻想着这钱赚的容易,随便说了点什么就想把女人打发了,因为的确没什么要嘱咐的。谁知那女人却不肯,说这摄像头像素不够,非要发几张高清的照片过来。人家是花了钱的,罗大鼻自然无法拒绝。然而接了照片之后,他才猛然发现,这女人这么要求是有原因的,因为在高清照片上很容易就发现,这女人两只眼睛的眼白上,分别有两个对称等大的小黑点,像是飞进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罗大鼻这下不敢怠慢了,因为这种黑点看着普普通通,但在他们行内可是有说法的,传说中眼睛上生这种黑点的人,是可以看见污秽的,也我们所谓的鬼眼。用他们的行话叫“天帝砂”,字面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传说中生有天帝砂的人,其实就是在帮玉皇大帝在观望这凡间的事情。这天帝在天之上,虽说俯视人间,但毕竟边边角角或是凡尘人情之类的,也是无法看仔细的,只好选定了这么一些人,用罗大鼻做计算机的比喻来讲,其实就是天帝留在人间的移动摄像头,随看随取,走进老百姓真正的生活。

    罗大鼻当时有些难办,这天帝砂照理来说是不能提醒给对方的,据说是很容易折寿的,他钱挣了不好,可不想那么早死。可现在对方找上门来,也没自报家门,万一对方是略懂一二的,他这边讲不出来,很容易落下把柄说自己招摇撞骗,一时间他也是在犹豫。

    谁知就在犹豫的功夫,那女人忽然自己交代了一件事,说是自己其实是整形过的,几年前她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深知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自己哪儿哪儿都很优秀,唯独这张脸她不太满意,反正自己的家境很好,也不缺钱,干脆就跑到韩国去整了一下,整之前她也是有些顾虑,这做生意的家庭都比较迷信,以前经常听到父辈的人说谁谁家的财产被媳妇或是什么人克光了,或是谁谁家又是如何如何弄的家破人亡,她也是有些担心此事发生在自己家,这身体发肤不仅受之父母,说白了也是天赐的,轻易的动刀,怕生出什么变故。

    所以,她专门去找了一个相面的,帮她仔仔细细的规划了一番,不仅要整的漂亮,而且还要填福增寿,给家里的生意带来财运。这个要求很难,价钱自然不低,钱花了很多,最后终于规划出现在的这么一张脸了。

    等到做完手术恢复期一过,女人以为自己的新生终于来临了。可是她逐渐发现怪事开始一件一件的出现了。

    首先,她经常会在晚上,看见自己的父母在家里到处走。可是叫他们却并不答应,她家是栋别墅,面积很大。父母也上了年岁了,她起初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自己声音太小对方听不到而已。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这在家里走的父母,并不是自己的父母,因为她经常会发现,明明刚刚还在楼下看见母亲走去厨房了,结果上了楼却见母亲正好从房里出来。这别墅归别墅,可楼梯毕竟只有一个,母亲不可能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又跑到了楼上来。何况她问过之后,母亲也矢口否认去过厨房了。

    前头也说了,她本身就比较迷信。压根就没往幻觉的方向联想,而是不停的揣测是不是整形带来的麻烦。可又不敢跟家里明说,当初去做手术,本身父母就不太支持,现在闹出这种事来,她担心再添责怪,于是只好自己忍着,一边打听着事情的起因,一边研究怎么解决。

    然而没过几天,她忽然在家里发现了新的人影,最让她害怕的是,这次的人影她压根就不认识。

第六十一章 走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女人深知也是不能再瞒下去了。当即跟父母把一切坦白了。这有其女必有其父,孩子这么迷信,当爹的自然有过之而不及,吓的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一早,带着女儿就去找了当初给女儿设计长相的那个相面师。

    这一找不要紧,父女俩差点就哭了,相面师早已人去楼空,电话也打不通了。

    这下俩人都没了主意,思前想后只能把事情托给朋友到处去问,家里面又填了几件镇宅辟邪的物件,算是病急乱投医。

    这女人他爸人脉很广,自然也能找到一些真正的懂行之人。这懂行之人虽说方术风水很厉害,可相面却并不太在行,找了好几个人分别看了之后,给出的答案各不相同。这女人他爸一时间也不敢确定办法,这事只好这么拖着。

    女人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口,来找了罗大鼻相面。当时也是听朋友推荐的,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来了。

    当天罗大鼻看过了女人的面相,没敢直接表态。说她的情况比较特殊,约好第二天同一时间再来沟通。女人见罗大鼻的意思,似乎心里有了谱,千恩万谢的下了线。而罗大鼻一个人琢磨了一宿,他倒不是发愁女人的问题,而是在考虑想挣钱又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于是第二天,罗大鼻就用了一个对策,没有明面上告诉女人眼睛上的是什么,而是旁敲侧击的告诉她可以怎么办。这‘天帝砂’自古已有,倒是耳听眼见过不少的解决办法。罗大鼻就选了其中最著名的一种,在眼皮上抹朱砂,连续摸七七四十九天,这‘天帝砂’也就被化解了。

    当时女人千恩万谢的撤了,说是但凡法子有效,回头肯定有现金答谢。罗大鼻也没当一回事,随口客套了两声,之后的日子就该忙什么忙什么。一转眼就过了个把月,罗大鼻就试着联系了一下那女人,倒不是为了钱,而是他这个法子并没有亲身实践过,从小到大,也没听过家里人说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他也是想积累一点经验,为日后做打算。

    谁知联系了那女人,却久久没有回应。他虽然奇怪,但想着可能是那女人把问题解决了,当时说给钱答谢只是情急之言,现在反悔了,自然不愿意搭理自己。他也就懒得再过问了。

    然而没承想,又过了几天,这家人的家属突然找到自己,说那女人死了!

    罗大鼻这下终于开始紧张了,不管这女人的死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但主意毕竟是他出的,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当时焦头烂额的吃不下睡不着,差点就准备跑路了。然而有点奇怪的是,女人家属那边似乎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语气上虽然满是责怪和埋怨,但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要他负责的话。既没有要罗大鼻见面,也没有说报警举报。更让人奇怪的是,就在罗大鼻战战兢兢的又过了几天之后,这女人的家属也不再联系自己了,他试探性的在网上问过几次,都是石沉大海。

    按说事情要是就这样完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心想着可能是那边找到了真实原因,觉得之前跟自己那一通是无理取闹。然而他错了,紧接着又没过几天,他就从行内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一个‘天帝砂’死了,而且死的不仅是自己,捎带手连自己的父母都陪了葬。

    这‘天帝砂’并不多见,用罗大鼻的话来说,多一半都在精神病院里住着呢,少一些自知自己是天帝砂的,轻易不敢示人,因为这很容易被人利用,中了什么圈套。而日常能接触到的,毕竟寥寥无几。所以这有关天帝砂的事情,在行内一直就是一个新闻。何况这还出了人命。

    罗大鼻打听了一番,听行内的人说。这个天帝砂在自己家里煮了一锅汤,里面也不知道下了什么毒,自己喝了就直接挂了。而当时她的父母正在外地办事,并不知情,等到回到了家,发现自己孩子的尸体都已经臭了。老两口悲痛万分,然而祸不单行,这之后没两天,还没等这死者的白事操办完,老两口又出了趟门,而这次俩人出了车祸,谁都没活下来。

    罗大鼻听完后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天帝砂横死可不同常人,这在行内是上讲的,所谓凡人七年散,天帝砂七十年才散,而且百分百不能投胎,甭管底下有什么买一送一打折抽奖的投胎活动,一个都赶不上。用句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传说里这是上头的惩罚,毕竟你属于玉皇大帝的财产,没等用够时间呢自己把自己弄坏了怎么行。

    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罗大鼻肯定不清楚。但听着这里头的意思,女人的死八成跟自己有关,只不过现在没人来追究了,而虽然方术鬼神之事他不了解,但想也清楚,这老两口的死也并不简单。这下他实在是坐不住了,一是的确心灵上受到了谴责,二是也有些担忧,生怕自己也招了什么祸端。在家里忐忑的过了小半年,最后还是觉得不妥,必须要去看看。从行内打听了一圈,倒也知道了那女人的具体地址。动身前去之后,发现里头住的已经是另一家人了。是女人的亲戚,算是把这套房子继承了下来。罗大鼻见状本来打算打道回府的,然而跟这家新主人随口那么聊了几句,才知道这屋里的事还没完。这才得到了这个宅子的消息,但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生怕不仅处理不了,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这才联系到了他早就认识的白开,反正这宅子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利润他一点不要,只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就好。

    罗大鼻讲了很久,唾沫星子满天飞。茶呢是一壶接一壶的喝。到最后我是把事情听明白了,合着是来找我们帮他擦屁股的。宅子究竟什么样我还没问,听着应该不会很差,利润肯定是有的。而且见白开的意思,他已经应了下来,我也只能点了头。

    于是三个人也没说再互相认识认识,约了第二天出发的时间,罗大鼻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白开留下来跟我聊了几句,说这个宅子的确有些棘手,但是他控制范围之内的,让我放宽心。而且这别墅连本钱都不用,从嘴边给放了太不合适了。

    我的确赞同他的想法,也就没多说话。只是随口问了几句,这天帝砂死了之后,跟所谓的冤魂有什么不同。

    白开就解释,说着冤魂分很多种,主要的区分还是看怨气或是阴气。而还有一种区分就会这冤魂是瞎还是不瞎。这所谓的瞎的冤魂,说白了就是看不见活人,或是算视而不见,总是自顾自的做自己死前或是一个特别的事情,如果不被人刻意惊扰,是不会犯事伤人的。而不瞎的那种,正好相反,自己的意识很明确,或是想作奸犯科,或是想助人为乐,总之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天帝砂就属于不瞎的那种,而且最主要的是,天帝砂不仅不瞎,而且看得比人还清楚。不管你什么身份背景,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在古时候,很多帝王求国运的时候,都是会去问天帝砂的魂儿,一问一个准。

    我听了心里有些犯嘀咕,可现在也没啥好退缩的了。当晚努力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中午,我们仨人就乘飞机去了浙江。

第六十三章 罗大鼻的本事

    我虽然还不清楚做这局的目的,但甭管怎么样,出现一张脸肯定不是啥好事。

    我把看见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白开,想说的更具体点,可对那张脸的印象是在太模糊,甚至都分不出那脸上的五官全不全。

    白开点了根烟,似乎觉得很奇怪。我本来早就犯了烟瘾,无奈这是在别人家,一直忍着。见状干脆也不控制了,把窗户打开,也点了一根。

    白开解释说,其实这局没什么玄机,那姑娘眼神涣散空洞,但不代表看不见东西。兴许只是她能看见的我们看不见而已。所以用了这么一个法子,算是把自己跟姑娘联通起来,这样姑娘眼睛里看见的,自己应该也是能从水中看到的。早前这个法子他用过很多次,有些人实在就是表达能力太差,说自己能看见污秽吧,还死活讲不清楚,没办法只能做局亲自来看。

    白开可能觉得有点丢人,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完全熄火了。一直使劲的吐烟圈。

    我心里倒是挺痛快,觉得应该是自己在吃骨灰的缘故,阴气肯定要比他重。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真的那张脸是姑娘现在看见的,那岂不是一直就有一个人面对面的紧紧贴着她?

    我偷偷看了一眼,那姑娘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想到这时其实正有一个看不见的污秽,俯着身子贴在女孩脸上,我不由得心里发紧。

    白开把烟从窗户丢了,还是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我干脆跟他商量,既然在这儿暂时没有头绪,不如先回去考虑。这样一来显得我们专业点,不是临场抓瞎。二来我也是有些饿了,凡事先填饱肚子再说。

    白开骂了句娘,倒也是听了劝。俩人出去跟女主人告别,找了个借口说是回去准备东西。就先回了宾馆。

    那女人的表情跟罗大鼻一致,都是满脸的惊喜。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别墅区的外头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上了车后,我把真实情况告诉了罗大鼻,罗大鼻半晌没吭声。这心结没解开,我们的事也没办成,仨人都有点挫败感。回去即便吃饭,都没人吭声,等到躺倒了宾馆的床上,我跟白开才有一句没一句的商量起对策来。

    我的提议是,既然白天搞不定,那一切还按照流程来,晚上兴许会有转机。

    而白开说这一点用没有,阳痿不能上妞是不分白天晚上的,这跟看宅子可不同。

    商量无果,只好都闷头睡觉。

    当天睡得比较早,也是因为舟车劳顿。倒是快十一点多的时候,罗大鼻来敲房门。我这会儿刚要睡着,挺不情愿的给他开了门。

    罗大鼻进来开门见山的就讲,这既然是能看见脸,自然他才是专业的。毕竟外行人看人都是千人一面,而他则不同,哪怕是韩剧的女主角都拉出来站一排,他也能看出来玄机。而且他想好了,事情既然跟他有关,也就没法再推脱了。明天依旧用老办法,只不过潜水的换他来做。

    我跟白开听了都挺高兴,罗大鼻的话的确在理。白开挤兑了我几句看看人家‘big-bi’觉悟。俩人抓紧养精蓄锐,匆匆睡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进了别墅的门,发现男主人也在。这男人看着要比那女人沧桑很多。一看早前就是从事体力劳动的。说话显得有些木讷,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在旁边一根一根的抽烟。

    那姑娘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换了一套睡衣。样式没变,换了个颜色而已。

    白开把门关上后,我贴着门还能闻见那男人在门外头抽烟。要不是情景不对,我真想作诗一首,父爱无言如大烟!

    一切准备停当,罗大鼻没犹豫,直接把头埋到了盆里。

    我在旁边一直默数着计时,这肺活量果然跟吹牛x成正比,这罗大鼻足足憋了两分钟,站起身来连气都没乱。用我丢过去的毛巾擦干了脸,我这才发现他气虽然没乱,可脸色却是铁青的。

    白开一把抓住了罗大鼻,什么情况?

    让人意外的是,罗大鼻竟然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让我俩围拢过来才又悄声说,哎呀妈呀,白兄弟这不对啊。伸手一指那姑娘:他妈的!

    他妈的你感慨什么!快说看见啥了?白开急的都快动手了。

    我说,那张脸是孩子她妈的!罗大鼻刻意的压着嗓子。

    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白开的表情也起了变化。什么?我操!合着那女人是个冒牌货?

    我俩同时的回头去看房门,按照恐怖片的设计来说,一旦主人公发现了这样的秘密,准备那人就已经在身后了。幸好,房门关的死死的。我长出了一口气问,你确定吗?那如果是这样,那孩子她妈为什么还要找我们来看?

    小缺你智商大大滴涨啊,白开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也许这也是成立的。

    三个人把话说到这儿,门被敲响了。我们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开了门。敲门的是男主人,可能是一直外头守着,听里面的动静有些奇怪,不放心才来看的。

    我们正好趁机也出了房间。我有点心里没底,不知道这要如何收场了,就算这宅子我不要了,可这事总不能就装作没发现吧?

    我跟白开交换了一下眼色,他趁机使劲的摇头。我见状只好又找借口告别,这次为了显得我们高端一点,我只好说这局做完了,但效果要慢慢的体现,一时急不得,我们短时间也不会离开,定时来家访。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再上门的后路。

    男主人不善言辞,但心很实在。不仅要留我们吃饭,还一人给发了一大袋子烟酒和保健品。这下我更加过意不去了,婉拒了吃饭。出了别墅区见没人在后头跟着,我当即问白开有无打算,我们既然来了,真不好就这么撤了。

    白开其实跟我想的一致,只不过他的出发点却是对这宅子恋恋不舍。就近找了个咖啡馆商量,白开做了一个分析,说这罗大鼻的眼,应该是不会看走的。既然缠着小姑娘的污秽是她亲妈,那宅子的女主人肯定是被上了身了。而问题就出在,这上身的污秽不仅没有表现的想要杀人灭口,而且还想玩命的就小姑娘。这有些说不过去,这上了人身的东西,仙魅到差一些,尤其是污秽,感受过死亡的绝望,好不容易还了阳,轻易是不会罢了的。甭说做好事了,没作恶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我想了想,那如果按照白开的分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上身的污秽兴许是认识小女孩的。这是完全可能成立的,保不齐这家祖上的什么人还没投胎,无意上了自家后人的身,肯定不会害了自己的血脉的。

    我说了我的想法,白开跟罗大鼻都表示靠谱。但这样一来就更加难办了,这是人家自家人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没法插手啊。

    最后罗大鼻又出了一个主意,说是他们相面这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本事。就是摸骨。这虽然不是所有相面师都具备的本事,但对多数来说,跟厨子会雕刻一样,还是有些联系的。

    这摸骨说白了,应该算是算命的一种。算命主要分两个门类,触和不触的,所谓的触,就是需要近距离观察的,不一定非要有肢体接触,比如看手相,相面,摸骨等等。而所谓的不触,大概就是用八字推算,为人解签,等等。而摸骨,表面上来看其实也是一门统计学,但说到底,还是有很大玄机的。

    尤其是像这种魂不配体的,罗大鼻伸手只要摸过了,就能有个大致的了解。因为这命是随魂魄而不随肉身的,魂都被换了,命自然也会更改。久而久之,连面相上都会有显著的变化,而这骨头要比面相来的更早,更快,只要罗大鼻摸出这魂究竟是阳寿何时结束的,在比对这这家人已故的亲戚,自然能弄明白这人究竟现在是谁,到时候再来想办法,会实际的多。

第六十四章 女主人的自述

    对于我们而言,现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又找上门去了。

    那姑娘的父母都在家,见我们来,非常的热情。恨不得从早上开始就准备忙活午饭。我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女主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那种自己女儿要痊愈的兴奋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不知道白开跟罗大鼻怎么样,反正我是心里有些发虚。没话找话的聊了几句,我干脆就坐在沙发上不做声了。让罗大鼻去套近乎。

    毕竟他之前就跟女主人很熟,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摸骨上。说这次来了也是来了,既然姑娘眼瞅着就没事了,你们这么热情招待,我们也很过意不去,不如就免费给两位摸摸骨,算是回礼了。

    罗大鼻显然是跑过江湖的人,说话严丝合缝滴水不漏。我偷偷盯着女主人的表情,想找到点破绽。无奈,对方只是很轻松的就答应了,自然的就把手伸了过来。

    我忍不住点了根烟,眼见着白开也是调整了姿势坐正了。罗大鼻那边摸骨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拿起女主人的手,只是像点钱那样捋了几下,就结束了。然后哼哼哈哈的说了不少的套话,很明显都是用来敷衍的吉利话。那女主人倒也没多想,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谢了罗大鼻几句,就去忙活做菜去了。

    客厅里就剩下了我们仨人,我反正也帮不上忙,就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帮着望风,让白开跟罗大鼻商量。

    我时不时的看几眼他们,交头接耳的老半天,俩人眉头都有点紧。

    半晌,白开借故要出去买烟,使眼色要我跟着。我俩走到了小区外面的马路上才停了下来。我赶忙问他,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白开嗯了一声说,**不离十,小缺子,朕命你去准备点东西。朕要最后确认一下。

    我道,有屎快点喷!

    白开就耳语告诉我,要我去准备一个包,什么材料样式都可以,但有一点,不能透光。里头装几把刀子。几卷宽胶带纸,最好还有绳子一类的,反正就按照去绑票的标配来。带进屋里后,要把包藏在身后头,不要引人注意。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妈的白开是看宅子搞不定,准备硬抢了?

    我说你到底准备干什么?打家劫舍啊?

    白开一拍我肩膀,说到时候你就清楚,速去速去。转身就先回去了。

    我琢磨着,白开也不像是那种莽夫,心眼比谁都多。肯定这东西是有特别的用处的。也就不再多想,打了个车跑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东西。

    他要的几样东西都很好找,超市能一站式买全。但无奈的是,买刀的时候,我才发现需要实名制,而且,一个人就限买一把。无奈,我只好又跑了三家超市,才买了四把刀,用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装好了,又回了宅子。

    折腾了这么一圈,我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这夫妇准备了一桌子好菜,这时候都围坐在餐桌边上等我呢。我心里有点发虚,尽量把包挡在了身后头。趁着跟他们打招呼的功夫,顺手放到了沙发上。

    接下来这顿饭我吃的是食不知味,这夫妇的手艺的确不错,可我心里一直想着一会儿肯定有事情要发生,自然无法安心。倒是被男主人敬了几杯酒后,我才逐渐的放松下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女主人依旧客气的在给我们夹菜,但我总感觉她的表情有点僵硬。

    饭快吃完的时候,女主人就端着饭菜去喂那姑娘了。

    我冲白开使了个眼色,用下巴指了指沙发上的包。白开伸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意思在夸我。

    等到男主人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才趁机悄声问白开,你接下来准备干吗?

    没等白开说话,我忽然瞥见女主人从里屋悄悄的走了出来,伸手把包拿了起来。

    白开显然也看见了,嘴角翘了起来,小缺,一会儿躲远点。别溅我一身尿。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女主人忽然把包打开了。麻利的从里头掏了一把刀出来问,你们想干什么!声音不大,但非常的严肃。

    白开笑了,顺手搬了把椅子坐下,说你走吧,我不打女人。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我见女主人脸色微微一变,竟然把刀举了起来,没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真的,你连这个智障都摆不平,别做无谓的抗争了,放下武器,也不用你双手抱头。白开指了指我道,我知道你不舍,但这身体不是你的,你这么用说不过去啊。

    那女人显然是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倒是之前在刷碗的男主人出来了。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没表现出惊讶,只是平静的走到女主人身边,把刀拿过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开打,那一切都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我见罗大鼻坐到了沙发上,赶忙坐到了他旁边。

    而后宅子里静了足有两分钟,跟电影里的黑社会对峙似的。好在那女主人最后终于开口了,声音格外的平静。说本来没打算瞒你们什么,但毕竟这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了。希望你们理解,现在我真心请求你们,救救我表妹。

    我一听这话,终于明白了这女人到底是谁了。合着就是之前找罗大鼻相过面的那个。还真被我猜着了,的确是他们自家的亲戚。我看向白开,等他表态。现在事情似乎明朗了,只要我们把那姑娘的问题解决,估计这女人是会自行离开的。最后还是皆大欢喜。

    如果你需要我们帮你,就得跟我们说实话。白开的语气也缓和下来道,那姑娘我们帮定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找到入手点。

    白开话一说完,就听见那男主人呜的一声就哭开了,估计是积压太久了,一个老爷们哭的那叫一个惨。断断续续的还说了一大堆,反正我是没听清。倒是在旁边的女主人最后总结陈词,我这才弄明白这事情的原委。

    按女主人所说,她本来就没有害人之心。之前的确是听了罗大鼻的法子,自己在家试。只是没成想,这一试之后,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这宅子里的人影是越发的多了起来。而且,已经开始不仅仅在晚上才能看见了,白天也是一样在眼前晃。这并不像是漫画或是电影里那么简单,久而久之就能适应了。她不仅没有适应,反而越发的难过起来。每天都活的担惊受怕,非常绝望。有一日,她也是钻了牛角尖,对当初整形悔恨不已不说,对未来也不敢再想了,一时想不开,自己服毒自杀了。

    这死后她才明白,自己之前所看见的,其实并不是鬼。而且也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可怕。这在屋里徘徊的人影,是很多人灵魂出窍,也就是所谓的神游。在此经过而已。

    这神游根本就不是污秽,而且也完全没有意识。有些人做梦会神游,有些人甚至发呆就会神游。只不过她知道的太晚了,阴阳两隔,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而后她就一直徘徊在这个宅子里,虽然凄凉,倒也没怨恨过谁。用白开的话讲,就是做了一只安静的美污秽。倒是后来听说自己父母也亡的消息,她才终于有了波动。觉得自己的父母就是因自己而死,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属于阳间了。

    碰巧,没过多久,自己表妹一家搬到了宅子里。有一夜表妹的母亲心脏病突发,她就找到了一个契机,算是借尸还魂了。不过她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给了现在的男主人。对方起初并不相信,她百般证明才终于让男主人相信她不再是自己的老婆。

    这终于重回人间,她对每一天都倍感珍惜。虽然这个家庭的伦理关系不太正常了,但她起码活着。按说这事也该平平淡淡的到了尾声,直到她发现了自己表妹出了事情。

    白开打断了女主人,问,那姑娘到底怎么了?

    女主人叹了口气道,投胎的鬼来早了。

第六十五章 白开的帮手

    这句话我听的是一知半解,倒是白开恍然大悟一般直拍桌子。

    这时候我也不用端着架子了,直接要白开帮着解释一下。白开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卖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站起身走到了我们几个目光的中央才讲,这投胎一说,自古已有。但对于具体投胎的时间至今在他们这个行当里还是有分歧的。多数的玄学术士认为,这投胎是在胎儿发育过程中,开始形成眼睛了才会开始。这个理论虽然没人证实,但在玄学中,人类五官眼睛的确是最重要的部分。而另外的少一部分人,各执己见,有认为投胎是在怀孕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了,也有人认为投胎是在生产的一瞬间才会执行。总之各能说出各自的道理,平日里见到的例子,也的确什么时间的都有,所以这至今还没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

    至于这投胎的鬼来早了,的确是可以发生的,但几率实在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即便在行内,也是当成一个传说来听。甚至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

    所谓的投胎鬼来早了,指的并不是一个特定的时间,而是来投胎的这个鬼,怨气实在太大,进到人身之后,不仅没有顺利的到达胎儿,反而因为过于强大的怨气,将母体反噬了。简单的解释,就是胎儿的魂魄,跟母亲的魂魄互换了。两个虽然仍旧同处一体,但这可是天壤之别。

    母亲的魂魄困在胎儿里,不仅不会顺利出生,而且结果不是流产就是形成死胎。而母亲,因为自己的魂魄已失,来的新魂魄又没完全形成。所以才会造成毫无意识,甚至昏迷不行的局面发生。这在古代为了预防这一点,怀孕的女人脖子上是要戴着红绳的,有些大家族看重这个,甚至还会在女人穿的肚兜上绣上泰山石。

    白一席话讲完,烟正好抽完一根。

    这局面肯定也没人给他鼓掌,白开只好又坐回了原位。

    我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听着很绕人,但只要把这个当做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来理解,瞬间就清晰了。这母亲无非就是a.胎儿呢,就是b。这ab在一起可以,但要是变成了ba,顺序一颠倒,这就会出状况。

    合着那姑娘是怀了孕,难怪之前一直穿着宽松的男士睡衣。合着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我想了一下,那姑娘当初是在地上爬,到真的跟胎儿很像。现在事情弄清楚了,无非就等白开想出解决的办法。我对他没什么信心,听他之前的话来说,这事很少有人碰见,解决的办法想必不多。

    我想开口问白开,那男主人却扑通的一下跪了下来。求白开救自己的女儿,说只要女儿好了,这宅子当即就给我们。

    以前我见过很多出了事情的家庭,无不把我们当成救世主。这时候人已经不能光想着钱了,真心的想帮帮他们。

    白开也不是铁石心肠,叫罗大鼻把男主人扶起来。自己想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对策。

    只好说我们回去先商量,这事我们不会跑。

    这次离开我跟白开都有点沉重,罗大鼻见状干脆带我们去饭馆喝酒。

    我问白开,那之前在水盆里看见的又怎么算?

    白开跟我碰了下杯,说这太简单了,那可是姑娘的亲妈,死在这房间里肯定一直就没出去。现在见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肯定把鬼心都急着火了,贴那么近也是正常的。

    我叹了口气,没说出什么话来,只能跟他们不停地喝。

    当晚三个人都喝了不少,回去已经是深夜了。这一晚睡得倒也是踏实,第二天中午醒来,没见到白开,倒是罗大鼻坐在椅子上。问起,罗大鼻就说白开去找帮手了,要我们在这里安心等着。

    我头一次见到白开也需要别人帮忙,在我看来,他的本事跟秦一恒是不相上下的。如果他们这个级别的人也需要求助的话,我很好奇他会请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是坐轮椅的老头?还是拄拐的老太太?

    安生生了一天半,第二天晚上,白开终于回来了。进了屋我赶忙站起身看他身后的人是谁,定睛一看,我有些意外,这人是那个万锦荣。

    我一见到这人胃里就犯恶心,这骨灰吃的我快有条件反射了。

    那万锦荣很意外的露出点微笑,张嘴的第一句话,问我骨灰吃了多少了。这招呼打的我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这万锦荣来了,我心彻底进了肚子里了。也不知道白开是怎么把他请来的,但从之前来看,这万锦荣可是有很多身份的,甚至万锦荣就是他其中的一个身份而已。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经有一个身份,就是响彻他们行内的名医,刘瘸子。

    罗大鼻显然不认识万锦荣,眼睛都看直了。我懒得给他介绍,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人。

    我把白开悄悄拉到一边,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妈的除了他谁能办到?小缺我可跟人家说好了,我答应人家你吃骨灰的速度要翻倍,你自己掂量着来。白开撂下一句话,没多停留,要我们一并立刻动身去宅子那边。

    这次我恐怕要开了眼了,进到宅子里,整个屋子都是死气沉沉的。那对夫妇,或者说是表面上的夫妇,都在客厅里,也没开电视。见我们来了,先是一喜,又是一惊。恐怕那女人看出这万锦荣非比寻常,跟我们说起话来非常小心。那万锦荣也懒得客套,直接进到那姑娘的房间里,要白开在旁边帮着布置。

    这真是就怕人比人,白开在万锦荣旁边,干的全是我之前干的活。

    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卷轻纱,要我跟罗大鼻举着,三个人把那姑娘的床围了起来。白开交代,这手千万别松开,这轻纱是特别处理过的,为的就是怕中间有什么闪失,让母子的魂魄跑了。到时候就是玉皇大帝也甭想追回来了。

    我听了手上开始暗暗加了力,这时候生怕掉链子。

    跟着,白开喊女主人过来,关了灯,关了门。房间里的窗帘也是拉的死死的。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轻纱。

    其实这轻纱并不能完全阻隔视线,之前我还想着,能看看里头的玄机。这样一来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

    轻纱里的动作很轻,我甚至都能听出来万锦荣解开了那姑娘衣服的扣子。这要是换一个环境,我都有点觉得我们几个人是在祸害良家妇女。

    里头的声音时断时续,即便我离得这么近,再之后也就听不出什么来了。

    万锦荣偶尔会走动两步,有时会搓搓双手。

    等到差不多这么过了十五分钟,就在我胳膊已经累的快到了极限的时候,万锦荣才掀了轻纱出来。

    等到灯亮起了,我们把轻纱帘扯下来,见那姑娘已经闭着双眼睡着了。

    回过头,发现万锦荣双手上有很多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那姑娘的。

    又过了几分钟,那姑娘苏醒了过来,忽然就哭了出来。

    这哭声听着凄凄惨惨切切,但我跟白开相视一笑,这事算是解决了。

    等在外头的那夫妇,听见哭声忍不住开了门进来。看见此情此景,也没控制,都爬到床边上哭。这屋里是实在没法呆了。我们几个人干脆出去多清净,让他们在里头大团圆。

    出了屋,我跟万锦荣说了声谢谢。他也没领情,洗了手连话也没留就走了。

    我见白开没追,自己也就没动。

第六十七章 钱掌柜

    那钱掌柜落了坐,我俩也只好坐下。

    二位,今天我说的事,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之要出了这个院子,你就当没听过。酒,我先干了。

    待我跟白开也干了杯酒,钱掌柜才道,我也不谦虚了,年龄在这儿摆着。你们俩就叫我一声钱哥。你们也别光看我,一边吃着一边听我讲就行。我这年纪稍微大点食欲就不太好,你们不用客气。

    我跟白开见状只好动了筷子。之前斟酒的姑娘就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好像个小丫鬟。

    这钱掌柜也不知道喝的什么酒,我觉得应该是自酿的,度数显然很高,虽然不上头,喝了几杯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见白开倒是吃的挺欢,饿死鬼一般。

    钱掌柜真没动筷子,只是自顾自的喝酒道,今天你们看见的,就是最后一批砖。跟砖一起寄过来的,还有那个包。想必江老板可能认识。

    见我点头,钱掌柜又说道,在去找你之前,白兄弟已经把之前的大致情况都告诉我了。本来这事我是不打算再讲了。今天就是为你破例一回。江老板,你应该知道那口棺材吧?

    要不是喝了酒,我觉得我脸肯定立刻白了。

    我说,知道,您见过那口棺材?

    钱掌柜比划出五个手指头,我五岁,见过那口棺材。

    那棺材到底有多大?我差点站了起来,酒杯被我碰的摇晃了几下,被那姑娘扶住了。

    看不全,钱掌柜摇摇头,似乎回忆起来有些吃力。咱这行当里多半都是家传,我也一样。早前跟着亲爹学本事,我们钱家从祖上开始就是修鞋匠。从三岁开始,没出徒,倒也跟着亲爹见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那年正好我五岁,家里忽然来了几个人。我娘把我护在了里屋,不让我出去见客。我好奇,就在门缝里偷看。只见几个人都神神秘秘的跟我爹嘀嘀咕咕的聊了一个上午。第二天一早,我爹就带着我出门了。

    江老板,你看着年纪不大。父母一定双全吧?

    钱掌柜点起根旱烟说,那时我实在太小,早上起来我娘熬了一碗粥给我喝。平日里跟爹学本事,从三岁就要起早,每天都会喝我娘熬得粥。但那一天的粥跟以前不一样。我娘放了很多桂花进去,从来没有那么多过。

    我听出了钱掌柜话里的意思,想必他娘已经过世了。连忙敬酒道,钱掌柜,也别太伤感。咱这一行生死不得不看透啊。

    是啊!钱掌柜打住话头。我虽然那时候年纪不大,可咱人骨子里不就是有这么一种第六感吗。我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不能跟爹走。这一走,恐怕就见不到娘了。

    可我还是被爹带走了,我不认得路,只知道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之前来找爹的那些人,也一直跟着。直到我们到了一个驻扎在江边的营地里,很多的帐篷,人来人往的。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有些胆怯。我爹就带我到那江边捉小鱼,告诉我,这江要好好看着,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

    我即便学了本事,那时也仅是孩童一个。适应了两天,也就熟了。在营地里到处玩。营地里隔三差五的总会有新面孔出现,偶尔也有跟我年纪相仿的小孩子。我们便一起做游戏,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爹被叫醒。我那时还睡在我爹的怀里,自然一并醒了。

    见我爹拿了全套的活计,匆匆的跟来人一并出去。我呢,自己也是睡不着了。好奇偷偷溜了出去,却见外头是灯火通明,探照灯照的跟白天似的。很多人围在江边,远远的看见无数个人脑袋。再往远,就是那口大棺材。足有两层楼那么高!

    我怕被爹发现,回来责罚。也不敢上前了,看了一会儿又跑回帐篷里睡觉。

    这是我见过那棺材唯一的一次。

    钱掌柜讲的很有画面感,我已经投入进去了。白开嘴倒是没闲着,可能已经听过一次了,没太在乎。

    您家祖上是修鞋匠?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按说,在那江边的应该都是这行内的人的,一个修鞋匠能去干嘛?做后勤?

    白开道,这你就不懂了。谁告诉你修鞋匠就是修鞋的了?我告诉这是咱行内的称呼。要解释起来吓死你!钱哥,你快教育教育他!

    钱掌柜憨笑道,不敢当。江老板恐怕入行不久吧?这修鞋匠,也不高深,自古鬼魅分等,怨气阴气越重的,离地就越近。走路就会有声音。常人听不到,行内的人一听就清楚。所以这修鞋匠就是一个跟鬼魅打交道的活儿,你就这么理解就行了。

    我恍然大悟,妈的合着也是个驱鬼杀邪的行当。

    那您父亲当晚做了什么?我嘴有点干,灌了杯酒。

    我不清楚,后来我爹陆陆续续的经常晚上会出去。当时我是不能了解长辈所做的。直到我接手了家族的生意,从蛛丝马迹回忆起来,我想我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鬼包脚’。

    ‘鬼包脚’,乃是歪门邪道,鲜有人会做。作用很简单,暂时隐去鬼身上的阴气和怨气,让它们走起路来没有声音。

    我爹就是在营地里做这件事。

    我明白了这钱掌柜为什么不愿意讲了,这显然是给自己亲爹抹黑呢。可我有些不理解,即便我知道了这鬼包脚是干什么的,可在那地方用的上吗?那么多高手都在,瞒起来挺难的吧?

    我问道,您父亲后来没告诉您这么做是为什么?

    没有,我爹后来对这件事只字未提。钱掌柜微微动了下身子,似乎有点紧张。我琢磨,这只能有两个目的。一,要不就是有很多鬼从棺材里出来,需要穿过营地时避免所有人察觉。二,要不就是有很多鬼从外头进来,同样也需要掩人耳目。

    不管这两点哪一点成立,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那次的事有人在中间作梗。

    钱掌柜说到这儿缓了很久,动起了筷子。吃菜吃菜。刚才的事,你们就当没听过。我爹过世已久,该进土了的东西也早该一并葬了的。

    我不敢多问了,恐怕他已经讲了所有他能讲的。只好把话头往砖头上引。您帮着分析分析,这砖头到底是干嘛的?打哪儿来的?

    白开用筷子打了一下我的筷子,不说了吗!这事钱哥不掺和。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俩详谈。我已经弄明白了,准备一会儿给老子捶腿揉肩上茶点烟伺候着吧。

    这顿饭吃了很久,一直从大中午迟到了下午四点多。

    那钱掌柜在家里给我们安排了房间休息,他看着土里土气的,可家里的装修却很高档。显得很有品味。也不知道他这挣了钱怎么就不想着捯饬捯饬自己。

    没心思在宅子里闲逛,跟着打饱嗝的白开进了屋。我拉下面子给白开泡了杯茶。我倒不是受他使唤,我担心的是他酒喝了不少,不醒醒酒一会儿说的颠三倒四的,我听了也迷糊。

    白开喝了茶,酒气消下一些。

    小缺,你记不记得,我们探讨过,为什么秦一恒去宅子里都要带着你?

    不是我身上有东西吗?

    对!那我今天就告诉你,秦一恒去了那么多宅子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我正喝着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妈的你说找砖头?!就那些砖头?!

    白开道,对!这些砖头肯定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最后被人分别砌在了全国各地各式各样宅子的墙里。你懂吗?秦一恒找的是这个!那些宅子不是意外才成了凶宅的!

第六十八章 寻根

    我忽然想到很久前秦一恒给我看的那个视频。视频里万锦荣讲到发现了中国建筑风水中一个很怪的地方。难道就是指的这个吗?

    那砖头又是谁砌到各个宅子里的?我经手的宅子太多了,无论是年代户型或是地理位置,都很少有重复的。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又有谁能做得到呢?显然这不是一两个建筑工就能搞定的。

    我道,你觉得是秦一恒在中间使了什么手段?砖是他砌进去的?现在他察觉到了危险,不得不都取出来?

    那倒不见得,这个局太大了。以我对秦一恒的认识来讲,他办不到。不过我倒是得出了一个结论......白开冲我眨了眨眼睛。

    你身上的东西知道这些砖都藏在哪儿,这就是秦一恒必须带你进宅子的原因。

    我叹了口气,这种阴谋论对我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反正都是被人利用,到底为什么利用,我已经没那么好奇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你认识的人里有能帮上忙的吗?我点了根烟问道,我们应该先找到这一包砖是从哪个宅子里出来的,没准就会真相大白。

    有倒是有,不过算不上朋友。白开用手沾了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三个字——万锦荣。

    我的条件反射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或者是我酒喝得有点多。看见这仨字我就直干呕。

    白开给我丢了根烟劝我道,除了他没人能办得到。你要是想去,我们尽快动身。你要是不去,我也会去,你安生在家养胎等电话,你看你怀孕的反应太大了。

    我灌了几口茶,勉强把恶心压住了。我怎么会不去?妈的这么久来老子没日没夜的奔波到底为了啥?想着我竟然有几分委屈。抽了口烟平静了一下,我道,就这么说吧,出发了太久,已经忘了为什么要出发了。但目的地还是要去的。

    我靠,小缺你不能这么想。人生就像是一场自驾旅行,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你开的是什么车!白开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次完活之后,咱就安心挣大钱,你命白爷爷保了!

    我们在钱掌柜家休歇了个把小时。俩人都感觉酒彻底清醒了。才出门跟钱掌柜告别。

    钱掌柜倒是很有生活情趣,大晚上的还坐在自己的鱼塘旁边钓鱼。之前的那个姑娘依旧在旁边伺候着。我一直以为那是钱掌柜的闺女,直到看见钱掌柜搂着那姑娘的腰站起来,才明白合着是他老婆。看来他挣了钱到真没落下享受。

    我跟钱掌柜说了接下来我们准备去查那砖的来历。就不多打扰了。

    那钱掌柜也没多挽留,只是嘱咐我们万加小心。一直把我们送到院子外头,塞给我一个小布包。我上了车才打开来看,布包里装的是一双刺绣鞋垫,上面绣的应该是两只灵兽,只不过是麒麟还是其他别的我分辨不出来。白开拿过去瞅了瞅,就要我垫在了鞋里头,说这钱掌柜也是个实在人,这东西肯定是能护身的。我的鞋虽然不大,但垫了鞋垫进去,鞋就有几分挤。听了白开的话,我也不好掏出来。忍着就直接开车上了路。

    这一路听着白开的指挥,我们连停都没停,直接奔去了机场。等到飞机落了地,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白开的记忆力真不是盖的,之前我们只是在夜里匆匆去过一次。没成想白开轻车熟路的就带我找到了万锦荣的住处。依旧是那一栋旧式楼房,站在楼底下我才终于认出它来。忐忑的上了楼,我生怕那万锦荣不在,我们空跑一趟。好在白开敲了几下门就有人开门让我们进去。一打眼,就见万锦荣坐在客厅里正在喝茶,头也不抬的一伸手要我们坐下。

    白开是跟万锦荣打过几次交道了。我也无需开口。白开在万锦荣面前还是有那么几分拘谨,走过去嘀嘀咕咕的跟万锦荣说了半天。那万锦荣就时不时的抬头看我一眼。最后白开用手比划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我这才明白,妈的这孙子又是在拿我跟万锦荣做交易。想必那骨灰是要吃个没完没了了。

    不过既然要求人帮忙,自然是要有代价的。我只好喝茶,尽力的不去想以后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万锦荣坐了过来道,把砖拿出来给我看看吧。接过去又道,你们在外头等着。转身就进了里屋。

    我这时才悄声质问白开,妈的你又用老子当筹码!

    你懂什么?你这叫为了事业献身懂吗?甭说吃点骨灰了,就是要你陪那姓万的睡,你也得打扮打扮自己往上贴。白开瞄了一眼里屋的门,小缺,我觉得那万锦荣可能认识那些砖。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刚刚万锦荣接过砖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他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不过这人城府恨不得上百年,要演也实在容易。我道,先不管那么多,先找到秦一恒的下落再说。

    说话间的功夫,万锦荣已经从里屋出来了。换了身行头不说,还戴了一副很大的口罩。把砖丢给我,说了句楼下上车。直接开门出去了。

    我心知这是答应帮忙了,下了楼,果然见已经停好了一辆黑色的suv。万锦荣把钥匙丢给白开,这次去不能用司机,你来开车。自己就坐进了副驾驶。

    车一路向南开,在高速公路上开了五个多小时,又从一个高速路口下来,七拐八拐了个把钟头。我们终于在江苏的境内停了下来。人虽说是坐在车里,可还是很好精神。到这时人已经有些疲倦难耐了。加上本来就没吃早饭,也是饥肠辘辘。便先找了一个饭店填饱肚子。吃饭的过程没必要多言,只是当着万锦荣的面我不得不吃了一大口骨灰,等到吃完饭,基本也就白吃了,吐得没剩什么了。

    万锦荣一路很少说话,多是用手指指来指去的。再次上路,他同样用手指做导航,这次路上没有耽搁太久,不到半小时,车就在市郊的一个院子前面停了下来。

    这个院子修建的位置很特别,按说地理位置并不太偏。但四周却没见有什么人家。我打量了一圈,远处尽是耕地,树林。而近处,只有几个显然已经废弃很久的小房子。从外观上来看以前可能是汽修作坊或是小饭馆什么的。总之跟很多国道边上能见到的类似。

    这次不同于以往看宅,我看的十分仔细。这个宅院很大,快赶上刚入行没多久时收过的一个老宅了。院墙比较高,从外头看不见里面。但从瞟见的屋顶来看,这八成也是一栋老宅子。房顶上是清一色黑瓦,边边角角都有瑞兽坐着。四处没见人,也没法打听这宅子的来历。我不敢擅自先进去,等到万锦荣带头推开的院子门,我才终于看见了院子的全貌。

    这栋宅子的确是老宅无疑,甚至院子里还能看见一个已经锈的不成样子的大水缸。地上铺的是青砖,砖缝里已经长满了杂草。这次既然是来找砖的出处的,自然我对砖多留了心,俯身摸了摸,不是一种。环顾四周,院落布局不太像南方建筑,反而很偏向北方的格局。三个方向各有三间大屋。我一时还不知道先进哪个好了。

    宅子似乎久未有人住了,死气沉沉的。窗户之间随处可见各种大小的蜘蛛网。我一边想着这种古董宅为何不仅没人保护,甚至连来破坏的都没有。不禁有些奇怪。

    先进正房看看。万锦荣没回头的朝前走。忽然停下又道,你们自己小心点,现在是白天,晚上这里肯定不太平。

第六十九章 房梁上

    看来高手比咱们也牛x不到哪儿去。白开随后跟着,嘱咐我道,小缺,天黑了之后别乱跑。宅子里闹鬼啊!

    我说靠,没接话。我现在对宅子里面的环境很好奇。快走两步超过白开,先进了正房。

    正房里异常的昏暗,到处都是灰尘,不见一件家具不说。甚至连墙上的很多木饰都已经被人扣去了,只留下了几个白印子。整个房间举架很高,抬头就看见房子的正梁,非常粗,可见当初建房的时候是下了功夫的。

    没什么好看的,先休息,晚上再说。万锦荣席地坐了下来。扬起不少灰尘。

    我道,这宅子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啊?看这年头很长了。

    我靠,这骨灰还真不是白吃的。白开咳嗽了两声,妈的小缺你不觉得灰呛的慌啊?

    白开顺手把几扇窗户都给推开了,外头却没有什么光打进来,屋里头还是阴阴暗暗的。

    我靠?阴天了?白开把头探出去回来道,这设计挺好,外头是大晴天光也照不进来。

    我跟着去看,这时候太阳还没下山,虽说不及正午般亮堂,但阳光还是很足的。抬起头,也没见有什么遮挡的东西。

    这什么情况?屋里怎么不见亮啊?我奇怪的戳了戳白开。

    很简单,墙上加了吸光的材料。万锦荣不疼不痒的回答。

    我哦了一声,既然如此只好打亮了手机的光。虽说屋里没什么,但边边角角也是不能忽略的。四下看了看,墙壁都是完好无损的,砖不应该是从这间屋子里挖出去的。我又回去跟白开商量。

    唉,这屋里用吸光材料能干什么?会不水用来藏污秽的?

    白开摇摇头,指了指万锦荣才说,这得问大师,咱不敢班门弄斧。不过倒是有这么一说,传说里这成了精的妖怪,即便化作人形,融入了人类社会,可还是会保留一些做动物时的喜好。它们修的宅子,就会在建筑材料里加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让宅子里终年无光,跟住在洞穴里的感觉一致。

    我道,我靠那这宅子是妖怪留下来的?咱们哥仨弄半天是来救唐长老出去的?

    我话刚说完,万锦荣突然站了起来。把我跟白开弄得一惊。

    你们俩在这儿站好,万锦荣指了一下墙根,我要上去看看。

    我跟白开不解的站定了,万锦荣一步就跨到了我跟白开的肩膀上,跟着脚上一发力,手那边赢丢出去了一股登山绳,绳子在房梁上绕了一圈。万锦荣将绳子两端捆好,没言语顺着绳子几下就爬到了正梁上。

    把我看的目瞪口呆,这人竟然有这等身手。妈的现在这是在帮我们,这要是但凡他想使点什么招害我们,不用玩阴的,明着来我们也对付不了啊。

    只见万锦荣在房梁上站稳了脚跟,左右摸索了一下。弄下来很多灰尘。我本来仰着脖子看,一下迷了眼睛,只好换了一个位置。谁知刚站定,万锦荣已经又顺着绳子下来了。

    看来我们得在房梁上住了。万锦荣摊开手,手里面是一个市面上常见的一个品牌饼干的包装纸。

    我本以为他会拿下来什么风水物件,看到是这个还挺意外。想了一下我懂了,这是之前有人在房梁上吃东西。我心想会是秦一恒吗?要是常人没必要弄这些幺蛾子。

    万锦荣没多说话,指着绳子把白开推过去。白开也没犹豫,顺着绳子几下就爬了上去。我是没想到白开也有两下子,不由得开始为自己担忧了。妈的这房梁少说也有几米高,我还真没啥信心能爬上去。

    万锦荣还挺靠谱,让我先爬,他人站在底下甭管是不是为我断后的,起码我摔下来还有个垫背的。我还放心一些。爬绳子对于现在的人而言肯定非常生疏,在我叔叔那一辈,这还是体育课的课程之一。好在我小的时候,叔叔偶尔会带我去玩,绳子倒也爬过。我使劲跳了起来,人拽住绳子悬了起来。这才感到胳膊上的力量还是差了很多,只得玩命的用腿夹住了绳子,勉勉强强的一点一点的往上挪。这个过程异常艰苦,知道抓到了白开伸下来的手,我才终于接力爬上了上去。

    房梁上有很多灰,很滑。我努力了半天才将身体的平衡保持住了。打量了一下,只见房梁上有很多类似的包装纸,有牛肉干的,巧克力的,甚至还有袋装的牛奶。每一个包装纸都被人很小心的用透明胶粘到了房梁上。看情况这人在房梁上还呆了很长的时间。

    我道,接下里怎么办?这甭说睡觉了,干呆着也扛不住啊。

    白开把外套脱了下来,在房顶上找到了一个能勉强挂住的位置,用皮带拴好。做了一个简易的类似吊床的设施,大大咧咧的躺了下来。我想效仿,还没他那个本事,只好继续绷住劲忍着。

    你们别急,我们不用等太久。万锦荣稳稳的坐了下来道,很快就天黑了。

    我点了根烟,也只能安生的等着了。好在天黑的比我预想的要快。或者可能外头的天并没有黑透,只是这屋子里不进光,显得而已。我看了看表,七点整。又忍了一会儿,才确认天真的黑了下来。

    入了夜之后,这屋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没想到会是这么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从房梁上跌落下去。

    白开这时也不再躺着了,贴着我很近。我能感觉他越来越刻意减小的呼吸声。

    白在我耳边道,有人进来了。话音刚落,就真的听见寥寥的几个脚步声,从院子里朝这个屋走了过来。

    我是大气也不敢喘了,那脚步声听着很悠闲。却也没听见有人对话。来的显然不是一个人,互相之间却不交谈,这显然说不过去。

    我听着那脚步缓缓的进了屋,在屋子中央停了下来。即便他们就在我的正下方,可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

    我有些紧张,好久没有这么紧张了。突然,下方的人打亮了两个手电。手电的光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的。

    这肯定不是污秽啊,我想着要不要这时候从上头大喝一声吓死他们。就见手电光的光柱朝上头照来了。

    我甚至都没来得急躲,那光柱正好打在我的脸上。就听见下头的人嗷一声,急匆匆的就往外狂奔,接着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大喊,怎么了?跑什么!?

    一个颤抖的声音回答,这房子真他妈闹鬼!房梁上有四个鬼!!

    跟着就是更多的人尖叫着朝外跑去了声音。

    我有些哭笑不得,合着是来探险寻求刺激的几个怂货。真是虚惊一场。

    不对啊,怎么是四个啊?白开咦了一声,转头冲我这边道,小缺,你看看你那边是不是还有别人?

    我一听这话汗毛倒竖,可转过头去黑洞洞的哪能看见人影?我不得不伸手缓缓的摸了过去,这一摸不要紧,指尖竟然真的碰到了一个东西,我立刻把手收回来。妈的真有东西!

    我慌乱的想找手机去照,就听见万锦荣大喝道,别动,别乱了阵脚!

    我停住了动作,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已经下来了。刚才太匆忙,也没法分辨出自己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软软的,肯定不是墙壁。

    我往白开那边挪了挪。白开道,我靠小缺你别挤啊,妈的这边寸土寸金!

    我道,你快跟我换一下位置,妈的我心里没底。

    这时就听见万锦荣嘘了一声,我忽然感觉这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降低了。

第七十一章 白蚁

    这建房不容易,拆房也没有那么简单。

    一直到天擦黑,这群人才最终把正梁原原本本的取了下来。

    地面上,俨然已经被折腾成一片废墟了。

    这根正梁很长,足有近十米。白开用脚推了推,纹丝不动,显然很重。

    颜色上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深了,也许是见了阳关的关系,摸起来也没有原本那么冰凉了。

    我不知道万锦荣有什么打算,给白开丢了根烟。我就找了两块废砖搭了一个小板凳,坐着看。

    只见万锦荣围着整个衡量转了好几圈,嘴里面似乎在嘀咕些什么。就要那些工人拿电锯过来。

    电锯的噪音比拆房小不到哪儿去,我嫌吵,不由得往远坐了坐。

    这正梁显然是一根正木做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木材。总之非常的结实。那电锯上去,锯的并不轻松。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就回到车上打开大灯给他们照亮。

    车里面隔音效果要好一些,我忽然觉得有些疲倦。很想睡觉。

    却恍恍惚惚的听见有人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声音的来源很近。

    我回过头,车里没见有别人。

    我心想妈的真是摔坏了,开始幻听了。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就又听见有人说话,这次我听得非常清楚,那人说的是,救救我吧。

    我打了个寒颤,车里是不敢呆了。

    万锦荣那边这时候已经点起了一团火,不停的在用火烤着正梁锯断的横切面。

    我走近一看,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在正梁上头,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了很多硕大的虫子。密密麻麻的来回在正梁上乱窜。躲避着火焰,却没有一只从正梁上爬下来。

    我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虫子,足有五六厘米长。这但凡是单看见一只也就罢了,这么一大群,看的让人心麻。

    那几个工人显然也很吃惊,都躲的很远,显得紧张兮兮的。

    我听见有些工人还在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虫子啊?我问白开。他在这方面是专家。

    白蚁。小缺,你做的梦就是它们搞的鬼。白开一边说话,一边在往正梁上泼汽油助燃。

    我心说难怪梦里面那个场景看着那么复杂,合着是蚁巢?

    我道,白蚁成精了?刚才妈的老子听见有人说救救我!

    白开让我退后点道,你别心软,这东西是妖孽。这正梁通常都是明正气的,但这宅子本身就有问题。现在这根正梁,非常适合养邪。

    我退后了几步,那些白蚁在火烧之下,很多都已经翻滚毙命了。但仍见到更多的虫子在从横切面里爬出来,火刚烧干净一片,迅速的就又被填满了。

    妈的这里边有多少白蚁啊!我问道,白蚁怎么不往别的地方跑啊!?

    奶奶的!这数量是够多的!白开道,它们在保护蚁后!

    我恍然大悟,见那些工人们一个个面色苍白。但工钱还没结,他们还不敢走。

    我冲他们喊话安慰道,你们别紧张,这两个人是专业的。都别靠近!

    却发现自己的话反而让那些工人慌乱了。

    忽然我听见嘭的一声,像是有一颗鞭炮爆炸了一般。一扭头,就见一只硕大的黑不溜秋的东西扑腾着翅膀,从火焰堆里飞了出来!

    那东西的翅膀显然被火烧到了,飞的跌跌撞撞,速度也不快。白开顺手抄起一根废木头打过去,没打着。

    那东西躲过一劫,顺势就朝几个工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靠!我听见白开喊了一声,玩命的就往那边狂奔。但这时已然来不及了。

    那工人只有两个反应过来迅速的逃开了,剩下的好几个人都已经吓傻了,只知道张大个嘴,却谁都没动弹。任由那东西朝自己的面门铺了过来!

    这情景让人很揪心,我不知道被那东西咬了会怎样。但显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然而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甭说帮忙了,自身都难保。搞得我一时间也是慌乱无主。

    闪开!万锦荣猛地拉了一下我。从我身边一步就跨了过去。

    人刚站稳,他却忽然又飞速退了回来!白开紧随其后。俩人夹着我朝车的方向跑去。

    我这身子骨现在哪经得起这种折腾,只感觉浑身的痛一并都找了上来。疼得我子啊乱叫。

    三个人躲到了车的一侧,万锦荣道,白开,一会儿别伤性命。我能治。

    白开点点头,迅速的从车的后备箱里掏出来一个编织袋来。编织袋鼓鼓囊囊的,白开把拉锁一拉开,就涌出来一大把纸钱。

    万锦荣配合很好,瞬间咬破了手指,猛地甩了很多血到纸钱上。白开跟着一扬,纸钱瞬间如雪花般非得哪儿哪儿都是。

    我抹了把脸,万锦荣的血流的还真不少,刚才都甩到我的脸上了。

    注意力一直在这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几个民工已经没有动静了。

    我站起身,借着火光从车顶上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那几个民工这时候都层层叠叠的落在了一起。很像是叠罗汉,又像是足球比赛里进球后的团体庆祝动作。上头的人把最底下的那个人压得死死的。显然被压的那人非常的难受,正在摇头晃脑的玩命挣扎,可还是无济于事。

    “四方过路者听令!钱开路,钱开路!”万锦荣站了起来喊道,落!

    冷不丁他这句话吓了我一跳,这慌乱中也听不太仔细,听到钱开路仨字我还纳闷呢,怎么突然蹦出日本话了?

    而后我才反应过来,妈的这是万锦荣的方术啊!合着那些民工现在都听他使唤了?

    眼见着万锦荣边说边往那边走,一直到脚尖恨不得已经踢到民工的脑袋了。他才蹲下身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黑布,往最底下民工的闹到上一罩。过了半晌,就见那些堆在一起的民工一个个都跟烂泥似的滑到了地上。

    我看的目瞪口呆,白开这边一直没间断的在撒纸钱。有纸钱飘到了我的脸上我都顾不上管了。

    等到纸钱撒完了,白开才过去。跟万锦荣两个人合力,把那些民工一个个都平放在了地上。

    现在应该也没啥危险了,我也凑了过去。见万锦荣正把那块黑布交给白开。

    白开嘿嘿道,这是好东西。不要钱吧?顺手把黑布团成了一个团,塞到了裤兜里。

    我忍不住问,这什么东西?

    好东西!白开摸了摸兜说,小缺,房梁也烧了,这大仇已报,是不是磕个头作个揖啥的?

    我看了看万锦荣,又看看白开。一时间弄得我也有点迷糊。

    我猛然道,妈的咱是来找秦一恒的线索的!怎么弄成给老子报仇了?!

    白开一摆手,回去告诉你。说完先行上了车。

    我是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地,妈的这边已经折腾成这样了,地上还躺着几个。的确不安全。

    既然白开走的那么放心,可见这几个民工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我想着明天对方自然会来找万锦荣要钱,也就放了心上车。

    这一天下来,我身上落了不少的灰。到晚上又弄的乌烟瘴气的。回去好好洗了一个澡。白开就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瓶啤酒,一个人先自顾自的喝上了。

    见我出来,他就把那个布包往茶几上一放。小缺,找秦一恒我没忘,看好了!这就是秦一恒!

    他给我递了瓶啤酒,手缓缓的打开了黑布。

    我眼睛一刻都不敢眨,啤酒也没接。忍不住的点起了一根烟。

    黑布裹的很严实,里三层外三层的,白开每掀开一层我这心就颤悠一下。

    最后终于看见了里头那只大虫子!

第七十二章 寻砖

    这虫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看。我不知道白蚁的蚁后应该长什么样,但起码感觉上应该是白色的。

    而这只虫子竟然通体炭黑,翅膀已经被烧焦了。肚子很鼓,整体足有成年人一个拳头大。

    更让我惊奇的是,虫子似乎还活着,肚子一鼓一鼓的还在有节奏的起伏。我没敢伸手,生怕被虫子咬上一口。虽然没见到它头上有很大的獠牙,但看到很多小刺,也就半厘米长,我觉得这东西备不住还有毒。

    这他妈哪儿像秦一恒?你叫他他答应来着?我觉得难以置信,灌了口啤酒。

    谁说这是秦一恒了?老子说的是这就是找到秦一恒的办法!白开嘴上没闲着,顺手啃了个鸡爪道,你知不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拿这鸡爪来说,与其给你只鸡抗饿,不如教你怎么下蛋!

    我道,妈的要让老子下蛋,还不如饿死算了!你别扯别的,你告诉我用这虫子怎么找秦一恒?

    白开把鸡爪放下,表情突然神秘了起来。你记不记得你在一个老头家里发现了衣柜?衣柜你有什么?

    我无需回忆,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画面。那是戴帽子的老头的旧宅,在衣柜里秦一恒找到了很多封门泥,说是有人用蚂蚁在土里鼓捣出来了一个地图。

    我忽然明白了,难道这白蚁跟那作用一样?

    我道,这蚂蚁是地图?

    差不多吧!白开抿了口酒。这蚁后,就是找到那些砖的关键。有了它咱不愁找不到秦一恒!要不你以为那万锦荣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儿来?那时老狐狸!不是随便撒尿的!

    我想了一下,白蚁这东西之所以被很多人认为是害虫。最大的危害就是会侵害房子。在中国倒是不太明显,记得以前看电视,美国很多的确甚至经常会出现白蚁把整栋房子搞塌的新闻。难道这白蚁在房子的缝隙中穿行,真的知道那些特别的砖在哪里?

    这东西按之前来看,已经要成精了。或许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我叹了口气。对于用虫子做导航我实在没太大信心。

    那就得看这蚁后怎么说了,小缺你就烧香拜佛祈祷这玩意千万别死了。死了就真的没地方找去了!白开顺手在虫子身上倒了一点啤酒,离奇的是,那虫子的身体跟海绵一样,瞬间就把啤酒吸收了!

    看见没,这东西吸血!白开坏笑着指了指我的手腕道,抽空你喂喂它。

    我真是百感交集,不为了别的,而是我觉得我这幅身体妈的都快不属于我自己了。吃骨灰不说,现在还要老子献血。这样下去秦一恒没找到,我恐怕就先走一步了。

    这顿饭我吃的不太好,白开死活不愿意把虫子收起来。非要摆到桌子上,面对着这么一个东西吃饭,换谁胃口都好不到哪儿去。

    当晚我睡得也很不踏实,明明很累,却总是在半梦半醒只见感觉有虫子在我身上爬。又痒又麻。第二天,昨晚的工头找上了门来,我才知道那万锦荣已经先行回去了。工头显然还是心有余悸,加上头晚上就被我们丢在了哪里,心里头肯定也不舒服。不过他亲眼见证了我们几个人的本事,还不敢招惹。弄得他满脸苦笑。

    我赔了几句不是,乖乖的把钱给人家结了。又多买了一条烟安慰了一下,才把工头打发了。

    没了万锦荣,我们只好坐飞机回去。路上用的时间反而少很多。

    到了家我去了两天骨科医院,做了理疗不说。一检查才发现,胯骨还有些轻微的骨裂。大夫听了我的形容,知道我是从好几米的高度无保护的情况摔下来的。说骨裂已经算非常幸运的了,可见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起码不缺钙。我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吃骨灰补得,因祸得福。回家好好休养了几天,后来的几个宅子,我就没亲自去。

    又过了一周,觉得身体彻底康复了。我才跟白开约了见面。

    原因有二,一是这期间收的几个宅子需要我签字。

    二也是很重要的一点,白开说那虫子交代出了一个有砖的宅子。

    几天没见白开,意外的发现他白了不少。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他手腕上缠着绷带。似乎真的用血去喂那虫子了。至于他怎么跟虫子沟通的,我没细问。他也不愿意多回答,反正他那一套说出来我也不太懂,也就懒得管那些饲养员与小动物不得不说的事了。

    我们约在了一个茶馆见面。白开在桌上铺了张用a4纸画的手绘地图。

    地图到不复杂,四周标注了很多算是地标建筑的东西。例如地铁口、银行、大楼、马路之类的。

    白开说这宅子,就在这地图上。不过目前唯一的难题就是,他不知道这地图应该在那个城市。

    我拿起地图,觉得这事很难办。

    这种地形看着太眼熟了。

    因为这上面标注的讯息,都不具体。有地铁口,却又没写是什么站名的地铁口。至于其他的就更甭说了,这地图我敢说能套用到全国多数的大城市里。

    我道,你这是地图吗?都快赶上寻宝图了。这是哪儿?中国还是美国?地球还是火星?你说的出来吗?

    我挪揄了白开几句,忽然我愣住了。

    我反应过来我第一眼看这地图面熟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妈的这地方我的确认识。

    这是我入行时买的第一套宅子!

    我确认了一遍,越看越像。

    时间这么久了,即便我后来经手的了太多的宅子,但第一次永远都是永生难忘的。

    当时把那个宅子收下来,我甚至在里头住了很久。

    直到后来经济越来越宽裕,我才搬到了现在的新宅子里。那个宅子我一直就没有出手,一是打算留个纪念,二也是实在不缺那笔钱。至今还空着。

    这个...这个地方或许我知道在哪儿。我说话有点控制不住的打结。

    哪儿?白开挺激动,我靠!导盲犬!

    我翻了翻随身的东西,那宅子的钥匙不在身上。你先跟我回去取一趟钥匙,一会儿我们直接去看。

    白开可能从没想到我也有朝一日能卖关子,一脸的不解跟着我回了家。

    我开着车直接奔去了那个宅子,越接近宅子的所在地,地图上所有的地标一个个都逐渐的显现了出来。白开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小缺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这地儿是你家!

    我领着白开上楼,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楼我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次。却从没想到有一天,回到这里是因为另外的目的。

    人生有时候就是很奇妙。

    我打开了房门,屋里头空气有些浑浊,开了窗通了会儿风才好了一些。

    灰尘到并不多,所有的家具我搬走时都仔仔细细的用布罩好了。

    白开顺手把沙发上的布掀开,坐了下来。

    我道,宅子可能就是这里。这一片只有这一户是凶宅。要是那砖没藏在这里,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合着你家之前也出过事?白开会错了意,以为我是因为这里出了人命才搬走的。

    不是,总之回头再跟你解释。你看吧,这宅子哪里最有可能藏砖?

    这就轮不到我看了,白开又掏出那个黑布包出来。打开,我第二次见到那个虫子,竟然真的比之前有精神了很多。翅膀已经完全不见了,被放出来后就在桌子上转着圈的乱爬。我见它在肚子跟上身的连接处,白开还给它栓了一根红线。弄的跟宠物带的脖套似的,还挺招笑。

    跟着,白开就把虫子放到了地上。我俩都眼见着虫子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奔着一面墙去了。

第七十三章 哭墙

    这虫子看着臃肿,没想到竟然异常灵活。拖着肥大的肚子竟然还能飞檐走壁的在墙上乱窜。

    最后虫子终于停在了墙上的一个位置,我跟白开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是找着了!

    小缺,你们家有锤子吗?大号的!白开撸起衬衫的袖子立刻就要开始。

    不行,这面墙是承重墙。凿了弄不好整栋楼的人都玩完。我要白开把虫子装回去,用马克笔在墙上标注好那个位置。这面墙上挂了很多饰品,有我在外地买回来的小玩意,还有几幅照片。我一一都给摘了下来。

    我们需要几个工人,必须是高手。我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电话本。这几年我跟不少装修工人打过交道。只不过一时间我也无法确定谁能胜任。

    白开说,那就全约出来,一个一个试。

    我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我道,这个宅子秦一恒肯定很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来取砖呢?

    不知道,八成是觉得反正这宅子也跑不了。什么时候来取都行,反而给耽误了。我靠,小缺你家冰箱里为啥连啤酒都没有?

    白开说的到站得住脚,只是我隐约觉得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简单。心中有些忐忑。

    我依次联系了工人,我在这行里给价高,又很好说话,是出了名的。那些工人都很愿意给我干活。不出两个钟头,我家里已经来了六七个工人。这些工人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发现这么同行都在这里,彼此都有些奇怪。我要他们坐好,开门见山的说要拆这堵承重墙,问他们有没有好的办法。

    工人们肯定比我要懂。说这承重墙拆不得一是危险性很大,二也是很多小区的物业会严加管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些户主为了装修好看,的确铤而走险干过。要做的话,只要尽量掩人耳目就行。

    我见事情有戏,也就不想再拖了。当即要他们开始动工。

    我们用的法子相对来说比较保险,在拆墙的同时一并做着墙体加固。只是唯一的难处就是,我点明了需要里头的整砖,这样一来他们动手时就必须异常小心,弄了半天进度还是很慢。

    我起初一直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看着,时间长了,也累了。跟白开一起坐到沙发上抽烟。

    烟刚抽了半根,就听见有工人咦了一声,回头问我,江总,这砖太老了,兄弟们再小心也会碎啊。

    我起身过去,发现墙体已经被敲开了。地上落了几块碎砖。砖的颜色是乌青色的,像是发霉了一般。而墙的缺口上看去,也是大片大片的乌青。

    我惊道,白开!快来看!这面墙全是砖!

    废话,墙不是砖还能是菜叶子?白开过来一瞧,我靠小缺,你们家合着是仓库!

    工人们显然不懂我们在讲什么,听得大眼瞪小眼。

    我叫他们先停下,观察了一下,现在敲开的位置,离我用马克笔标注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白开掂量着地上捡起来的碎砖,你们别砸墙了,把墙皮全部铲掉,都小心点,砖不能再碎了。

    接下来,我们俩人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好在工人够多,又都是数一数二的熟练工。很快这墙体的真面目就一点一点的被剥离出来。我眼见着墙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乌青色,甚至有一些已经成了乌黑色。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这么多砖,是什么时候藏在这里?我住在这里之前?还是我住在这里之后?

    墙皮终于铲完了,我急匆匆的给工人结了钱。

    等到人都走光了,我摸着这面本该熟悉的墙壁问白开,妈的难怪秦一恒不来取,这是不是就是他藏在这儿的?

    白开双手在胸前插着,眼睛被叼着的烟熏得有点睁不开。

    小缺,我觉得是不是秦一恒藏这儿的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想想,这东西为啥藏到你家来。

    白开指了指地上的碎砖,还有,这砖到底能干嘛?我之前仔细看过了,这砖阴气很重。年代肯定很久远。

    我道,藏到我家可能是因为安全?我家秦一恒很容易就能进出。

    白开想了想,把烟掐了道,或许吧,不过你得想想,要是光凭着容易进出,那他不如自己买套房子更方便吧?他缺钱吗?不缺吧?至于安全,有一天你家突然冲进来几个蒙面的彪形大汉,拿着家伙,什么都不要,就要这面墙,你给吗?

    我知道白开这不是抬杠,的确,我说的两点无论哪一点都不太坚固。

    白开又道,现在砖被咱们找出来了,篓子捅的有点大。一时半会儿要是没头绪,这砖很可能就会有人来抢。刚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风声很快就会传出去。

    我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还得雇几个人看着?

    白开往沙发上一倒,不用,你今天开始就睡在这里。我回去想办法,记住了,你不是来度假的!注意安全。

    我环顾四周,忽然对我的家开始抗拒了起来。

    可眼下实在没有对策,不得不听按照白开说的来。好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住起来并不麻烦。

    我用之前罩床的布把墙遮了起来,冷不丁家里有了这么一堵墙,看着有点堵心。

    白开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临出门还嘱咐了我两句,但凡真的有什么事了,别玩命护墙,命要紧。

    送走了他家里顿时冷清了下来,我对付着洗了个澡,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才上床睡睡觉。

    因为白开的话,我夜里睡得很警惕。稍微有风吹草动恨不得都要起身查看一番。

    睡得就并不踏实,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一夜无事,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四天天,我又沦为了彻底的宅男。

    吃顿顿是外卖,连门都没出过。那墙在两天后,逐渐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潮味儿。白天有太阳还好,晚上关了窗睡觉就非常明显。我只好把之前罩家具的布全招呼了上去,总算盖住了一些。

    到了第五天,我已经完全适应这个旧家的生活了。

    唯一的难题就是,百般打发时间,却又百般无聊。于是我给白开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什么发现。他以为我这边出了事,还挺紧张。听得我心里还有些暖。

    当晚,一切照常,我早早的上床用电脑看了部电影。没到十点,我已经睡着了。

    也许是睡得有些早,天没亮我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准备上个洗手间再睡回笼觉,路过客厅的时候,我却隐隐约约的听见几声呜咽。开始我以为是隔壁,本没注意。等到回来再次经过客厅,我猛然发现这声音竟然是在家里。而且,就是那面墙发出来的!

    我顿时清醒了!一时间没敢动弹。甚至有些后悔把墙用布遮住了。布后面的未知,让我有些慌神。

    我回到卧室找出手机,一边慢慢的朝墙靠近,一边把电话拨给白开。

    离墙越近,果然呜咽声就越明显。我用手轻轻的抓住了布的一角,没等发力。白开那边接通电话的一声喂让我打了个机灵,赶忙在电话里把事情快速的说了一遍。虽然我家里空无一人,可我讲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小了,仿佛真的怕惊动什么。

    小缺,我正想跟你说呢。这砖的确有问题,可能是之前别人用来封污秽的。你还记得钱掌柜说的事情吗?那一大批从营地里被放走的污秽,我怀疑就是从砖里出来的。记住了,离那东西远点,明儿你家里见。

第七十五章 乱作一团

    白开话音刚落,屋里的铃铛竟然全部响了起来。百度搜索紫幽阁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那挂铃铛的线,正被很多人同时大力的拉扯着。

    屋里没开灯,但我家的地段很好,外头这个点还有不少霓虹灯迎进来。

    我扭头一看,就见里屋闪过一个黑影,一晃就不见了。

    白开!真的进来人了!我转过身去生怕被人在后头偷袭。

    都跟你说了,人在底下。千万别动。白开伸手一指,那虫子竟像看懂了手势一般,飞速的朝里屋爬去了。

    白开道,你别动,脚千万不要离开地面,下头的人不知道我们具体的位置,你一动就暴露了。

    白开说话间,已经把上衣脱了下来。小缺,把上衣脱了,把茶几上的骨灰抹上来!

    我站的位置离茶几有一点距离,平日里要是一步也就摸到茶几上的骨灰盒了。可如今不让我抬脚,我只好绷住了腿,用一个难度系数很高的姿势才勉强扶到了茶几。这一连串的动作都赶上艺术体操了,幸好我回身的时候白开顺势拉了我一把,不然我整个人就直接拍在了地板上。

    骨灰抹完之后,我身上是又粘又痒。一瞅白开,俨然一泥猴。这时才注意屋里的铃铛声已经越来越小了,我死盯着里屋的门口,担心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半晌,倒是见那虫子晃晃悠悠的爬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

    我道,白开,虫子出来了,能动了吗?

    白开摆摆手,眯着眼盯着虫子好一会儿,刚缓缓的要把举着的手放下。却见虫子稍停片刻,竟然顺着墙直接朝天花板爬去了。

    这次虫子的速度显然没有之前快,我跟白开仰着头,都生怕虫子会掉下来。

    我道,你虫子是不是受伤了!?

    没等白开话说,屋里的铃铛再一次的大响起来。

    白开喊道,妈的!这群人太贼了!楼上也有人!小缺准备一下,我们冲出去!

    我心里一惊,妈的敢情是被包围了。手里头又攥紧了棒球棍问道,他们到底想干嘛?

    呸!白开吐了口唾沫骂道,这群孙子想用香,把污秽从上下两层逼上来。咱们不走就死定了!

    我刚想张嘴要白开冲的时候喊个口号,谁知后脑勺突然被人来了一下。我没等看清是什么东西,紧接着后背又是一下。

    我一个踉跄差点把白开扑倒,伸手本能的就用棒球棍向后挥,什么都没打到!

    白开喊了声操!小缺,咱身上有骨灰,不能被上身,甭怕!跟他们干!说着人已经从我身边扑了过去。

    我一转身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白开愣生生的撞到了墙上,人跟着就是一个跟头!

    我操!这他妈怎么拼啊!什么都看不见!我又轮了一棒子,没打到东西不说,脖子却忽然被人死死的掐紧了!

    甭管看的看不见了!白开的声音像是咬着牙说出来了!别用家伙,用摸过骨灰的拳头!

    我这边眼瞅着就要窒息了,只觉得眼前发黑。听见白开的话,求生的**让我顺手就朝面前打了一拳。这一拳下去,我脖子上的力量顿时没了。让我吓了一跳的是,手上传来的感觉,的确像是打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像是一个装满的沙子的大沙袋。

    我见有戏,顺势跟着又是两拳。这次却扑了一个空。后背上反而被来了两下。这两下把我痛的够呛。从感觉上来说,这不像是拳头。反而有点像是被人用铁棍戳了两下。虽不见血,可不拳头疼多了!

    我哇的一声回过头就是一拳!还是击空了!

    缺心眼!不行了!污秽太多了!快走!白开那边喊着,人声音却越来越远。我追望过去只看见白开的两条腿还在客厅里,人已经被拖进里屋大半了!

    今儿谁跑谁他们是孙子!我一眼瞟到了茶几上的骨灰盒。心想妈的既然骨灰管用老子就也给你们尝尝。手上猛抓起一把回身就是一撒。只见那骨灰显然在半空中撞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像是被粘住了一般,骨灰凭空漂浮了起来!

    我一看有戏,也顾不上其他的了,顺手把整个骨灰盒全朝那个方向泼了过去。

    这一泼还真管用,只感觉客厅被我弄得雾蒙蒙的一片。我也来不及多想这骨灰怎么弄的跟粉尘似的了。趁机赶忙朝里屋奔过去,里屋因为不临街,要比客厅黑很多。白开又脱了上衣,我一眼还没看到。只听见角落里嘈杂无比,我一个助跑直接把我自己扔了过去!

    我操!老子不需要垫背的!白开怒道,不行了!太多了!白爷爷要牺牲了!

    我感觉整个人像是摔入了交错堆放的钢筋里一样,疼的我差点没蹦起来。人还来不及起身,就感觉身子已经被牢牢的压死了。脖子再次被东西勒住了,这感觉一点都不想有人用手在掐,反而像钳子一样,只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发寒!

    妈的!缺心眼!老子本来已经快站起来了!白开骂道。手在底下硬生生的往上推,想要爬起来。

    我这才感觉到白开在我身子底下,然而我已经自身难保了。只感觉身上,脖子上,那股力量越来越大。意识跟着已经开始模糊了!眼前越来越黑。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手腕忽然被人咬了一口。疼的一个机灵,人也清醒了许多。

    借我点血!白开喊道。攥着我的手朝我脖子抹去。我胳膊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也不知道手上的口子有多大,只感觉血是哗哗的在流,很快脖子已经湿了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我顺势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能努力的把腰拱起来,让白开从身子底下钻了出去。

    白开的动作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不用半秒,已经把舌头尖咬破了。朝我这边喷了一口鲜血,人像是倒在了挂着铃铛的线上,铃铛哗啦啦的响了几下,就不见他人影了!

    我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伸手一摸,白开就倒在我脚边上。我想把他拽起来,胳膊却被白开狠狠地打了一下。妈的还不跑!

    我猫下腰,想再次把白开扶起来,就听见铃铛再次大响一片。响的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这铃铛显然是白开之前用来预警的,可光听声音就知道了,这污秽真是太多了。

    我怒道,你他妈钱花完了吗?你要死在这儿!

    耳畔的铃声像是催命一般,我却死活也拽不起白开。状况似乎跟我刚才一样,白开被摁住了!

    我从没想过像我这种废柴也有救人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放掉这个机会!

    妈的白开你让我救你一回啊!!!

    我手努力的朝白开的身上抹血,却无济于事。

    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四周的铃声全部一起消失了。我听见吧嗒一声,只见之前在天花板上的虫子摔倒了客厅的地面上。白开跟着也被我拉了起来,脸色铁青。我摇晃了他几下,没有反应。

    很意外的是,四周再无任何的攻击。安静的像是一切都从没发生过一样。只有客厅里到处散落的骨灰让我确信这不是幻觉。

    我把白开扶到了沙发上,起初我很小心,生怕这是对方忽然换了套路,改偷袭了。

    甚至我一度想到很多猛兽在杀死猎物之前,都会玩弄一番,让猎物彻底断绝了任何希望才下手。

    我试着给白开做人工呼吸,他还是毫无恢复意识的征兆。我到卫生间接了冷水泼他,我扇他耳光,白开都像一个死人一样瘫软在沙发上。

    过了足有五六分钟,什么都没再发生。包括奇迹。

    倒是那虫子缓了过来,缓缓的爬到了白开的身上。我嫌它碍事,一手打开它。这才想起来去找电话拨120。

    电话刚拨过去,我正在说地址,就听见白开咳嗽了两声,忽然道,妈的老子差点见阎王,小缺你还有心思语音聊天?

    我一喜,见白开正拿起趴在脑门上的虫子,从沙发上勉强站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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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笔记介绍:
所谓的凶宅就是曾经里面有人横死过的房子。这种死亡的人传说中因为阳寿并没有过完,所以死的会很不甘心。凶宅也会因为他们的作祟而价格狂跌。而我,就是一个专门买卖凶宅,除鬼后倒卖的生意人……
网络爆红故事,炒卖凶宅者的诡异经历,重新开始连载了。
这次!不!会!太!监!
之前网络断更的部分在三十五章后~~~
这是我一个重新找到写作乐趣的开始,希望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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