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尾声
聊个球!老子以为你释放了小宇宙挂腊肠了!我给白开丢了根烟道,那些人似乎不想闹出人命,你一昏迷,污秽就都消失了。
哦?白开有点难以置信。没点烟,像是渴的够呛,脸直接埋进我用来泼他的盆里,灌了好几口自来水才道,不可能!这显然就是奔着要命来的,下头可能出了状况,咱们去看看。
说完他踉踉跄跄的推开门出去,我生怕他从楼上滚下去,刚忙过去扶着。
滚!白开把胳膊打开道,你孝顺,我懂!都在心里,都在心里!
楼道里安静的有些吓人,我俩的步子都很轻,声控灯却一盏一盏的都亮了。我们先悄悄的走到楼下,见楼下的门开着。现在的社会不像以往,邻里之间都很陌生。我甚至都回忆不起楼下住的是什么人。从门缝里没见有亮光,白开搓搓手,缓缓的推开了门。顿时一股异常浓烈的怪味儿迎面飘了出来。白开比划了一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意思很明显:咱之前说的没错吧?
我点点头,随着白开身后进了门。犹豫了一下,白开摁亮了灯。
眼前的一切让我看的一愣,只见这家的客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一个个同样脸色铁青,都像是昏迷不醒。
屋子里能看见很多盘子大小的香炉,都已经熄灭了。正中央摆着一个同样熄灭的火盆,里面满满的全是黑灰。可能之前烧过不少的东西。
白开用脚碰了碰其中一个人的脑袋,见没反应,才俯下身去看那人的脸。
小缺,你看这人你认不认识?
我低头一看,很陌生的一张脸,三十岁上下。我摇摇头,你认识?
白开没说话,先去把其他的房间探索了一番才会来道,这是有人在帮我们。
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忽然一切都停止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装修的风格跟我完全不同,很老套,像是二零零零年出的装修。从家居来看,住在这里的人肯定不是年轻人,最少也是四十岁开外的。
我看了躺在地上的每一张脸,没有太老的。显然他们都不是房主。
我道,你有朋友来帮忙?
白开摇摇头,边翻着那些人的衣兜边道,这手法很厉害啊,把污秽又招回了这间屋子,把这群人全干掉了。
会不会是万锦荣?那孙子还指望我吃骨灰,肯定不想让我死。我顺手捡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闻闻全是烧纸的味儿,只好又给放下了。
给我来一个苹果!白开一伸手,走,我们上楼上看看。
楼上的情况跟楼下别无二致,门同样虚掩着。我俩心知这房间已经被人搞定了,也没犹豫,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门。屋内同样躺着人,不过要比楼下少,只有两个。香炉倒是没见,只看见几块儿大石头压着符纸一般的东西,堆砌在客厅里。
这家的装修倒是很上档次,整个宅子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却又不古板。很有韵味,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装修时是花了大价钱的。
白开照例翻看了地上的两个人,就朝里屋去了。
我没跟进去,这屋内没有烧纸味,呆着也不烦心。我点了一根烟,直接坐到了沙发上。心说这要是有人报了警,这楼上楼下的,我们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小缺,你进来。白开忽然在里边叫我。跟着里屋的灯也亮了起来。
我走进去,以为白开是馋烟了要我送。
一打眼看见白开站在衣柜前头,我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才放下心来,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中式衣柜。
白开挑了挑眉毛,把衣柜门打开了。这不是古董家具,门开的悄无声息。
我走过去,发现里面挂了很多件衣服。
你干嘛?看上哪一件了?白开让我平白无故进来我有点不爽。
你仔细看看,这衣服眼不眼熟?白开摘出来一件丢到我身上。
我拿着衣服,借着光一看。整个人顿时愣住了。这是一件中式的上衣,而且并不是我们常见到的那种款式。这他妈是秦一恒喜欢穿的那种,他是找裁缝定做的!
我脑袋有点发木,一连从衣柜里又找了好几件相同款式的衣服出来。
白开道,别找了,人不在里头。唉,我说你是不是真的缺心眼啊,这秦一恒就住你家楼下你都不知道?
我愣愣的看着白开,说实话,现在我除了愣愣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阵子来,我为了解开谜底,甚至可以说我仅仅是为了找到秦一恒,我恨不得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然而没成想这孙子却一直就在我楼上。
白开叹了口气,现在我算明白为什么砖在你家了。合着这姓秦的一直就在守着呢,当然不怕别人偷了。要不是这次我们把砖给翻出来,恐怕他还跟你玩猫捉耗子呢!
我没理白开,迅速的在这间宅子里翻看了一圈,处处都能看见有人生活的痕迹,而且时间肯定不会太远。冰箱里的很多食物都离生产日期很近。最后我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四周的一切,终于明白为啥我进屋来就觉得这里的装修挺合眼,原来是秦一恒选的。
我回忆了许久,我搬出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之前的记忆实在有些模糊,毕竟我又不是天天在家。我绞尽脑汁也没在记忆中翻出蛛丝马迹。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叉,或者真如白开所说,我根本不像,我就是傻x。
白开这次终于点上了根烟,拍拍我的肩膀。小缺你不要被击垮啊,你的智商还有救的。你想,秦一恒现在不是跑了吗?证明咱们现在占据主动。秦一恒现在的去向肯定是他计划外的,一旦事情处于他的计划外,再缜密的人也会有破绽。
我点点头,白开说的没错。可我忽然觉得这种追逐很可笑。
白开套上了一件秦一恒留下的外套,也给我丢过来一件。今晚上咱们都是秦一恒,小缺你安生搂着衣服睡个踏实觉,这些人都没死,查不到你头上来的。
白开将我拉起来,推着我又回了我家。
一片狼藉,跟我心里的感觉一样。躺在床上,我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很久都没有困意,后来听着白开的呼噜声震天响,干脆我也睡不着了。盯着窗户挨到了大天亮,我也没闲着,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真的是要守砖的话,秦一恒一定是在我搬走后才搬来的。现在砖暴露了,他肯定是要来取走的。我要是一直赖在这里,兴许还能撞见他。
熬到了中午白开才起来,两个人吃了外卖。我就把我想的跟白开说了。
白开倒是肯定我的思路,但他声明有一点。这砖如果秦一恒一定要取走,就算是他也不见得能拦住。所以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最后人砖两空。不如抓紧了万锦荣那条线,最后跟秦一恒来个殊途同归,反而更加靠谱。
我考虑了很久,一直在犹豫。白开说的的确没错。可我还是放不下这个宅子。最后决定,安排我的一个员工住进来,要他无论风吹草动都要立刻向我汇报。这毕竟是个危险的活,虽然我没告诉我的员工,但我心里边还是觉得我有点恶毒,万一秦一恒下了狠手,很可能就没命了。最后我只好给这个员工开了三倍的工资,才消除了一些负罪感。
这宅子弄成这样,光打扫就用了很久。至于楼上楼下躺着的人,白开找了个公用电话报了个警。至于警方怎么处理的我不清楚,反正没有牵扯到我的身上来。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这之后的好几天,我没事还会回我的旧宅去转转。
骨灰照常的吃,但宅子我是没再收过。直到过了快两个星期,有一晚白开忽然打电话叫醒我,我接起电话人还有点迷糊,就听见白开道,快起来,万锦荣说时间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要出发!
第一章 未知旅途
夜里被叫醒,我人还有点恍惚。等反应过来白开说的话,我家门已经被拍的震天响了。
一开门,吓了我一跳,我用了足有半分钟才分辨出来眼前的这人是白开。
虽然是夜里,可气温并不太低。却眼见着白开穿着一身老式的军大衣,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觉得黑不溜秋的皮帽子底下,就俩眼球是白的。
白开一抬手,丢了一件军大衣到我身上。小缺你抓紧收拾收拾,车在楼下等着呢。
没等我抱怨,他就推搡着我往洗手间去。
匆忙的拾掇了一下,披着白开的军大衣就下了楼。果然楼下已经停了一辆车了,我认识这车,是万锦荣上次开的,拉开车门果然见他扶着方向盘,也没跟我打招呼,从后视镜里看白开也上车了,立刻开车上了大路。
这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有些匆忙,本来我计划着如果要出行,肯定是很艰难的。还在国外订购了一套专业的驴友用品。没成想弄的跟逃犯跑路没什么区别,头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加上万锦荣的车开得实在很野蛮,我就一直没腾出精神来问为什么出发得这么突然。
车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开,夜里路上的车很少。只觉得风驰电掣霓虹灯在眼前一晃就过去了。
我不由的暗想,这个世界谁知道我江烁今晚上悄悄默默的就走了,又有谁知道我们是去找一件惊天动地的东西。
车开了很久,不过始终没驶出市区。最后等到停下来,无非只是在外环的边上。这一片有很多地方还没完全开发,一大片城中村。住在这里的都是起早贪黑的劳动人民,路边上能看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加上交通环境也开始变糟了,车这才慢了下来。
等到车停下来我双脚终于踩到了地面上,我才发现我们到了一条很陌生的街道里。
这时候离天亮还早,正是最冷的时候。多亏有了军大衣,走了两步身体竟然有些微微的出汗了。万锦荣穿着打扮跟我们一样,仨人显然都是一个监狱逃出来了,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走过了一条小街。我跟着他进了拐角的一个小胡同,这才看见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头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了。
白开这时候才道,小缺,看看你父亲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吧!这条笼街最早能追溯到清朝了!
我定睛一看,前头的光亮很小。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但听说是笼街,我有点犯嘀咕。合着早前白开就是在这儿接活的,看万锦荣这意思是来买东西的?
万锦荣走的很快,这时候已经站到了人群中间了。一抬手,把胳膊从人群中竖了起来。
十万。立刻走。或杀。主寻。万锦荣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这几个字显然很有份量,只见人群立刻闪开了一圈。这群人似乎都很诧异,意外的是,并没有听见交头接耳。胡同里还是闷声不响。
白开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在招人呢,看来这次真的挺危险,万锦荣这小子都需要帮手了。小缺你可留点神。
白开把挡住脸的围巾往上提了提,可能是怕别人认出他来。
我道,那个什么杀什么寻是啥意思?
这是大体的内容,都是行话。或杀的意思就是这趟活难保不会出人命,不管是自己损伤,还是要伤别人,这都算在里头。主寻的意思是我们出去是要找东西的。白开瞄了眼那边又道,十万一个人,小缺这钱可能得我们出。
我叹了口气,钱都是小事,现在看来真的是要找阴河去了。我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总之觉得后脖颈子一阵阵的发紧。
这些人是不是认识万锦荣?怎么看着都挺怕他的?我见那边还没用动静,忍不住问白开。
不是,万锦荣是条老狐狸,用什么身份的时候会出现在哪儿都是计划好的。这笼街你也知道,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这雇主都是通过中间人用暗号来跟人沟通的,这些人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自己露面来的,肯定吓一跳。
看来事情肯定很紧急。不然万锦荣也不至于走这一步。我盯着那边看,人群中已经有了反应,万锦荣像是在挑人,左右环视着用指头点了几个人,跟着转身就出来。他身后就跟了三个人人影。
胡同里乌漆墨黑,走到外面的街道上我才看清这三个人的相貌。
要不是知道这里是笼街,我很难将这三个人跟玄学术士扯上关系。是万锦荣雇的他们,我也没好意思上去打招呼。只是偷偷的端详着他们。
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看着差不多小五十岁,脸上已经有了褶子了,没留胡子。穿着很普通,有点像是早晨五六点钟在早点摊看见的那类人。唯一有点特点的就是,这人在脖子上挂了很长的一串珠子。这近年来玩木器的挺多,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吃饭的活计还是纯粹的爱好。
第二个人年纪要轻一些,三十岁上下。看着文质彬彬的,戴副眼镜。身材很小,一看就是南方人的面相,脸上挺干净,猛一瞅有点像是个知识分子。见到我跟白开的时候,很和善的笑了笑点点头。不过也没张嘴说话,不知道口音是哪里。
第三个人是最让我感到意外的了,第一眼看见,我心里还嘀咕。妈的这不是在网吧通宵玩累了出来溜达的中学生把。完全就是一个孩子。长得跟白开挺像,黑不溜秋的。胳膊很细,衣服穿着都晃荡。
我跟白开走在最后头,我悄悄的问他。这些人你认识吗?那小孩不是你私生子吧?
白开寻思了一下道,不清楚,这行内上讲的就是不可貌相。能被万锦荣看上的,肯定有两把刷子。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这些人既然能在这里接活,肯定都不是善茬。出事的时候你就别指望他们能救你了,记住了!有危险保自己!
白开话里头俨然一副看透了笼街行当超脱的口气,我点点头。六个人坐进车里,虽然不挤,但难免就会有接触。我本来寻思着路上肯定会有交流,到时自然能打探出点什么。谁知万锦荣这车一直的开,车里头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万锦荣连车载电台都不开,我只听见轮胎在地面上碾过的声音,眼瞅着车渐渐驶进了机场的停车场。
机场我来过无数次了,可这次的感觉不同。
一是同行的多了陌生人,我有些不放心。二是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总觉得没底气。
万锦荣安排买了机票,是去北京的。但我感觉我们的目的地肯定不是哪里。
果不其然,上了飞机到了北京,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了。
人折腾了一宿极度的疲乏,但并没有时间休息,我们只是在机场短暂的停留,立刻就换乘了另一班飞哈尔滨的飞机。通过观察我发现,万锦荣的这次出行的确没有任何计划。我们只是遵从着时间优先定理,也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往北去。
果不其然,在哈尔滨我们依旧没有停留,而是踏上了一列火车,朝漠河的方向去了。
好在是卧铺,终于能躺下好好休息。我们六个人包了三个软卧车厢,下铺睡人,上铺放一些杂七杂八的随身行李。我跟白开一间,趁着旁边没人,我问白开,知不知道要去哪里。
白开对这趟旅途心里也没着落,看着车窗外,说估摸着是去漠河。
我道,阴河难道在漠河?我们为什么不坐飞机去啊?我在机场看到有去漠河的航班了。
不知道,可能万锦荣也不清楚阴河的具体为止,只是知道在这一代。白开想了想又道,所以我们不能走的太快,你睡觉别脱衣服,没准我们会随时下车。
第三章 不太平
白开起身道,小缺,咱回去。*让老家伙自己成精吧!
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穿过了一节车厢我才追上他。白开道,我就说这次不太平,妈的还没到地方就有狗出来咬了。
白开的声音很大,惹了不少眼神过来。我没好意思搭茬,等到回到了卧铺包厢,我才问,你认识那老头啊?
白开一笑,不认识,但事情很清楚了。那老头显然是来对付我们的。估计被秦一恒先发现了,结果解决了他几个手下,这才来闹的。
我一听吃了一惊,你说什么?秦一恒也在车上?
废话,不然那些砖哪儿来的?估计是带着砖影响发挥,暂时放到了老头那儿。白开点了根烟道,秦一恒这招挺绝。一是用纸条告诉那老头,你这人他保了。二是把砖放到哪儿,回头找起来也容易不怕老头跑了。不过现在咱们在明,睡觉的时候还是得留点神。
我倚靠在床上,觉得这火车摇晃的真是不安稳。不过听到秦一恒之前也在车上,不知道对我而言算不算是个好消息。既然能走一条路,起码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样的。
我道,看来这次真的能找到阴河了,不然秦一恒怎么会跟来啊?
白开道,那到不见得,兴许啊这秦一恒也不知道阴河在哪儿,这是让咱们帮着寻路呢!
白开把被往脸上一蒙,睡觉睡觉。有事记得尖叫!
我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这趟车到现在才走了多一半,不知道车上还会不会发生别的什么事。倒是听着过道里那仨个人还在打牌的声音,让我逐渐的安心下来。毕竟我们暂时是队友,他们在外头守着,不至于出状况。
这么不知不觉得我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轻。感觉始终在半梦半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见包厢里有人喊我的名字。用的是气音,似乎怕吵到别人。
我以为是白开闲的无聊,没太当回事,迷迷糊糊的睁了下眼睛,包厢里灯已经熄了,黑漆漆的。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翻了个身,意思是没啥大事就别打扰老子睡觉了。
谁知那声音却依旧还在呼唤我,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层玻璃一般。
我越听越精神,越精神越不爽,干脆坐了起来,一打眼,看见白开睡得很实诚。我寻思难道是说梦话了?再一细听,我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像是在窗户外头啊?
天早就黑了,外头什么都看不见。这一趟过来,天一黑,除了偶尔会驶过的对头车的灯光,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我走到窗子边上,细细的听。却发现声音忽然消失了。只有火车压过铁轨的咣当声。
我又躺回到床上,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没过一会儿,忽然呼唤我名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比之前要大,在嘈杂的噪音中穿透出来,直接冲进我的耳朵里。
我忍不住问道,谁?手上顺手就打亮了手机去照。
猛一瞅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次我终于看见了声音的源头,只见包厢里老旧的窗户玻璃外头,有一张模模糊糊的脸。这时候紧紧的贴在玻璃上,向包厢里看。
我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火车,妈的不是民房,外头怎么会有人往里面看呢?
我心里一直在犹豫,妈的要不要尖叫要不要尖叫,这尖叫可就丢人丢大了!
我没敢轻举妄动,死死的盯着那张脸,我担心它会随时冲进来。那是一张完全看不清相貌的脸,我上半身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脚努力的伸长了去桶白开的身子。
一下,白开没醒。我加了力又来了一下。白开这才嘟嘟闹闹的打了我一下。等到我第三下的时候,白开终于骂着娘坐了起来。一看见我这个姿势,白开吓了一跳,妈的小缺你要疯啊!
他显然没发现我的脸是对着窗户外头的。
我用下巴给他指了指,你看看,那窗户外头是个什么东西。还会叫我名字呢。
我见白开站了起来,操,做梦吧?那他妈有东西?
我转过头一看,就在我跟白开交流的这功夫,那东西竟然消失了。
小缺,你确定你看见什么了吗?白开清醒了过来问道。
我点点头,肯定有东西。应该是一个人,只不过看不清是谁。
白开道,那他叫你你答应了吗?
我一听猛然醒悟过来,我真是犯了大忌了。这一点都不用略懂玄学,想必太多人都听过夜里有人忽然叫自己的名字不要答应。据说那是来找替身,索命的小鬼。你一答应就丢了性命。刚才迷糊糊,加上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防范,我的确是应了一声。算上后来的反问,妈的都算两声了吧!
我道,我答应了,不会出事吧!我忍不住坐到了白开的铺上。
不至于,白爸爸怎么带你出来的,白爸爸就会怎么带你回去。不会缺斤少两的懂了吗?白开挪揄道,你继续躺床上睡觉。我来守夜,有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鬼还吓得睡不着觉!
我听从白开的指示,人是又躺回了铺上。可我这心却是一直悬着。睡觉是甭想了,能控制自己放松就已经很困难了。
白开还真的不打算睡觉了,听见他点了根烟。一会儿走到了我铺旁边。
别动。白开忽然道,忍着点。这是在帮你。
跟着我就觉得我的脖子上被白开放了一个什么东西,而且是个活物,那东西顺着我的脖子很快就爬到了我的脸上。
我这时候已经明白这是白开的那条大虫子。那东西我本来就嫌恶心,现在竟然爬到了我的身上,无奈又不能动。这种感觉可想而知。
那虫子似乎很喜欢我,在我脸上游弋了半天。最后定在我的脑门上不懂了。只感觉它身体冰冰凉凉的,冰的我脑瓜仁疼。
你别动,继续睡。我出去一下。有事,虫子会罩你。白开说道。
我勉强嗯了一声,听见白开走到了走廊里道,你们别打牌了,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安排给你们。
他显然是在跟打牌的那三个人说话,语气还很严肃。接着我听见走廊里有了凌乱的脚步声,估计那三个人一同跟白开去了。
这下我心里又没底了,那仨人是我最后的防线啊。现在要是来个人偷袭,我就彻底完蛋了。这么想着,就感觉那虫子似乎微微的动了一下。没等我反应,它竟然吱的大叫了一声!
我从没想到妈的这虫子也会叫唤,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不要紧,差点没把我的吓的背过气去。因为我模模糊糊的,正巧瞥见一只手,正在从我上铺缓缓的伸下来,这时候已经快伸到我鼻尖了。这上铺我们放的都是行李,哪儿他妈有人啊!
我连忙朝铺里面躲了一下,还没等我叫出声来。那虫子嗖的一声就扑了上去,那手迅速就收回了上铺。虫子扑了个空,又不会飞。摔倒了地板上却还不气馁,很快又顺着床柱又爬了上来,直接去了上铺。
我是没敢动,只听见那虫子吱吱吱的乱叫。不一会儿,就清净了。我这才缓缓的坐了起来,害怕被人抓住破绽。我想用一个什么姿势能很快的站起来躲出去。还没等我付之行动,就听见门被打开了。不是让你装死吗?不用演到诈尸这一步!是白开的声音。
我一扭头,见白开一闪。身后就闪进来几个人。是那仨个人正押着那个老头。
白开道,怎么吃了我们江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一拍那老头后背,老头真的吐出来一个东西!
第四章 小村
包厢里的灯这时候也亮了,我低头发现那老头吐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团黄纸。
夹杂着不知道是口水还是胃液的东西,看着非常的恶心。
老头似乎被白开狠狠的收拾过了,虽然没挂彩,总觉得他的脸有些肿。
白开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小缺,看见没,这就是你的命。多亏发现的早,这要是被这老鬼消化了,可就真玩完了。
我后退了一步,避免那东西挨到我脚上。
我道,你们还是先把门关上,深更半夜的咱还是小心点。
白开使了个眼色,那珠爷就关上了门,几个人压着老头坐到了铺上。
白开点了根烟道,老头,咱先说好了,这可不是跟你演电视剧呢。还是一句老话,说吧,哪个神仙派你来的。你也甭担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着。一会儿哥几个一人吐一口,你当我们面吃了,你不说也行。
白开摆摆手,不行了,晚上喝的有点多,我要吐。老头你快点考虑,我忍不住了。
我见那老头脸上青红难辨,恐怕从来没遭过这种罪。想反抗后面压得又很死,好在毕竟年纪摆在这儿,倒是镇定从容。咳嗽了一声说,先放开我。
白开动了两下手指,老头这才瘫坐在了铺位上。
笼街的生意你们不是不懂吧?老头故作神秘的看着我说道。
我不用白开解释,听懂了老头的话。笼街的活雇主都是不露面的。我们这种拷问的方式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于是我问道,那你说,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老头用手扇了扇白开吐出的烟说,看宅。算上跟我一起来的三个人,我们要从东南西北四个正位同时看宅。
哦?白开挺意外。四个人同时看宅,什么宅?在哪儿?
雇主说跟着你就能找到。老头盯着我的眼睛道。
这下轮到我意外了。跟着我找宅子?妈的老子都不知道宅子在哪儿?我心说难道万锦荣清楚?那老家伙倒是稳得住,这么折腾也没见他露面。
我学着白开的语气问,说具体点,我是很善良,但他们几个会不会让你去看坟就说不定了。
老头盯着我,半晌没说话。似乎很坚定的表示只有这一个答案,其他无话可说。
白开这时候已经猫下腰拨开了老头吐出来的黄纸团。我看见黄纸团里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已经快凝固了。白开呸了一声,问老头,这玩意也是雇主让你做的?妈的你继续编!
老头这才道,不是。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想找到宅子必须用点手段。你们的手段不比我差,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白开冲我撇撇嘴,小缺我给你解释一下。这老头是想勾你的魂出窍,估计是想用你当人质。这黑东西你看见了吗?这是棺材里特有的淤泥。这老头怎么处置,你说吧。
我有些难办,这不是自夸,我一直觉得我很善良。可这个老头如果要放了,又担心会放虎归山。我问白开,还怎么办?杀人?
白开道,看你这德行也没个主意,这样吧老头,我们放了你。大家出来谁也不是奔着要人命去的,但你记住了,我这人不手软。尤其是对给过一次机会的人。
白开比划了一下,珠爷就把门打开了。那老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步伐不紧不慢。等到老头走远了,白开才示意三个人出去,关了门坐下说道,那老头没准还会使手段,你提防着点。如果这一趟我们真的找到了宅子,还会用上那个老头。
折腾了一番,白开也是累了。躺下嘱咐我,今晚上肯定太平了。安心睡觉。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夜对我而言无比的漫长,天亮了之后,吃过午饭,车终于到了漠河站。
我这时才想起来没有去找乘警。我不是想去说明情况,而是我估摸着秦一恒回来取那些砖。
谁知白开阻止了我,反正既然目的地都是一样,秦一恒早晚是会出现的,现在没必要去招惹是非。我听了只好作罢,车到站停稳了,万锦荣才终于露面。带着我们一行人下了火车。
漠河的天气没有来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我作为的一个北方人,一时都无法适应。总觉得军大衣处处都在往里面灌风。好在我们住的宾馆暖气烧的非常好,进了屋仅仅只需要穿一件t恤就够了。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我们只是停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又继续赶路了。
万锦荣租了一辆suv,上了车,接着就是将近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最后我们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小村靠近林区,村上的人口不多。风景倒是很漂亮,处处皑皑白雪,晚上天上全是硕大的星星在闪。
我们所住地方,并不是宾馆。而是掏了高价住在了一户老乡家里。这老乡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平日里来这个小村的人寥寥无几,不仅宾馆,连个招待所都没有。这家的条件已经是相对最好的了。
我对住宿的条件要没什么要求,只要暖和就够了。这种地方也没有所谓的锅炉集中供暖,不过好在木柴有的是,炉子自然也烧的旺。老乡姓冯,五十岁上下。非常豪爽,第一晚做了很多山里的野味给我们下酒。无奈我们不是来旅游的,除了白开几个人都没什么兴致。我见这老冯的打扮,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诡异的帽子。觉得自己终于接近了一切的真相。
从在老冯家住下开始,我们就似乎无事可做了。也没有更远的目的地要去了。
万锦荣每天都是一个人出去,并不要人跟着。直到天黑才会回来。
有几次我怂恿白开跟踪,白开都不肯。说从万锦荣的表现来看,是进了林子里。这东北靠近人烟的地方还好,雪并不太厚,一旦深入到了林子里,雪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危险就随处可见了。
我们没有专业的装备,想了想我也就没再坚持。差不多在老冯家住了五天有余,新鲜感已经渐渐褪去了。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村上唯一的小超市里蹭老板的老式vcd看。那几天几乎把所有能看到的老片都看了个遍。渐渐地也就跟超市的老板熟络了。那老板似乎对村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外来人很感兴趣,喜欢问东问西的拉家常。我不能交代此行的目的,只好胡诌了几句应付。却意外的听那老板感慨,要我们多加小心。林子里近来不太平,好像在闹东西。这东北的老林里据说不仅有猛兽,还有很多人们没见过的东西。就在这两天就也有一个外来人进去了,却再也没见他出来过。
我一听很意外,跟我们一同进来的竟然还有别人。
打听了一下那人的体貌特征,我心里就是一惊。老板虽说不能完全形容出来,只能说一下大致的长相。我却越听越觉得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秦一恒。
妈的秦一恒真的来了,可是他比我们先进林子了。难道是跟踪万锦荣去了吗?
我犯着嘀咕,赶忙回去把这消息跟白开讲了。白开看着手机上的日期说,这你不用担心,万锦荣既然非要带你来,自然有原因。这事,恐怕没你不成。咱们进林子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果不其然,就在白开说这话的第二天,一大早万锦荣就叫醒了每个人。要我们收拾一下进林子。而且这次更意外的是,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们,他在林子里找到了一栋宅子。
第五章 林子深处的宅子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筹备。只是在那个小超市里买了点面包火腿肠,还有几瓶高度的自酿白酒。最后借了老乡家几双长筒皮毛靴子。我估摸着一趟并不会走太远,否则我们这么毫无准备的贸然进去,俨然就是去送死了。
出发后我有点意外,我的心情既不激动,也不紧张。反而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就像回家一样。
珠爷他们仨个人也是一样,反倒白开一脸的喜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出了村子向山林里走,一路上到没什么阻碍。雪的确越来越深,但我们走的路是很多村里人进山的必经之路,雪早就已经被踏实了。一路上看着雪景,一片银装素裹,我还觉得挺新鲜。时不时的真能看见几只野生动物,远远的过,只能听见声音,也分辨不出是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一上午的功夫一直都在赶路,这种运动量还不能对我造成考验,我走的很轻松,始终跟在白开的屁股后头。
到了中午短暂的休息之后,万锦荣愣生生的从路的中央拐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这才开始步履维艰起来。每一步雪几乎都要没了膝盖,前进的难度可想而知。没过多久,雪就已经浸透了靴子,只觉得双脚越来越冷,最后已经渐渐的没知觉了。
下午过半,日头逐渐的暗了下来。气温也就更低了。我一直期盼的不要起风,结果越想什么越来什么。很快大风就携带着树枝上的积雪,拍的脸颊直疼。
为了节省体力,队伍里本来就没什么人说话。这下大家更咬紧了牙关。四周就只能听见嗡嗡嗡的风声。
快天黑的时候,万锦荣停了下来。我一开始是以为我们到了。探头一看,见前面还是无边无际的树干和积雪。
没等我问为什么,就见万锦荣转过身来望着我身后。跟着白开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我很纳闷,就也转过来一看。在我身后的珠爷像是没搞清状况,正在跟眼镜大眼瞪小眼。
他俩对视了足有两秒才反应过来,队伍里的那个小孩不见了!
本来我们还是很照顾他的,一并没有让他背东西。二,把他安排在了队伍后头。前面的人走过去,基本已经把雪踏平了,他走起来就很省力气。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孩子就掉了队。本来风声就很大,再加上踩在雪上的吱嘎声,让人很容易忽略周围的其他声音。
我望远看,没见那小孩的身影。
白开问道,怎么办啊?回不回去找?
万锦荣皱了皱眉,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就带头继续往前走了。
一队人立刻统一了步伐跟着。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我跟那个小孩非亲非故,我也并不喜欢他。可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就轻轻松松的被抛弃在深山老林里了。我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更让我觉得心寒的是,跟小孩一起来的珠爷和眼镜,谁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似乎那个小孩跟他们一点干系都没有一样。
小缺,甭想了。这趟活说了没准出人命。这都是定数。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一路上过来你也看了,没什么危险。死不了人的。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跟着队伍前进。点了根烟,尽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又走了个把钟头,万锦荣再次停了下来。我本能的就转过身去看,生怕这次又少了一个人。
就听白开在前面道,我靠,妈的这地方果然有宅子!
我一看,发现就在我们的正前方,朦朦胧胧的真矗立着一栋建筑。打远看不请具体的轮廓,只觉得这栋建筑一定不会太小。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有些东西即便你相信它是存在的,可真当你亲眼看见。那种冲击还是不同的。在这种地方修宅子,无论是建筑的难度还是对技术的要求都实在太高了。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有谁会选择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呢?
万锦荣明显加快了脚步。他的体力要比我好很多。我在后头跟着就有些吃力了。好在白开时不时的会搀扶我一下。就这样一队人终于离那个宅子越来越近了。
每前进几步,那栋宅子就清晰一点。我眼睛都不敢眨了,等到看到了宅子的全貌。一时间我甚至都忘记了喘气。
这是一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建筑,也很难形容。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这栋宅子方方正正的。当然这种方正是有别于我们平日里看见的建筑物的。如果非要我形容的话,恐怕我只能表述出,这东西就像是一个钢筋水泥的正方体。
宅子上没见有窗户和门,让我一时间有些怀疑这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碉堡。后来我才反映过来,我们看见的可能是宅子的背面。
外墙的颜色也非常的特别,是一种很淡很淡的紫色。像是小时候经常会用的紫药水被稀释的感觉。
几个人谁都没有立刻贴过去,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像我一样震撼。总之我们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万锦荣率先走了过去,白开跟上问道,这宅子你不是来过吗?你谨慎什么?
万锦荣回头看着白开的眼睛道:我是来过,但之前这宅子还没有封顶。
他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我吃了一惊。合着这宅子是最近才盖好的?而且就在我们来的这几天里?我看了下四周,万锦荣的谨慎是对的。或许就在我们走过来的路上,这宅子还在施工。如果这样,这四周一定隐藏了别人。
白开道,管他妈的呢?这地方这么难走,砖打哪儿来的?累死他也搬不完啊?
白开超过万锦荣,手轻轻的摸到了宅子的外墙上。
我靠!冰的!白开很惊讶。
我忍不住道,妈的不废话吗?这地方甭说墙了,你摸摸你的老二是不是冰的?
白开道,那你过来!让我摸摸你!妈的这宅子是用冰建的!
我恍然大悟,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水源。倘若是有,虽然艰难一点,但总比用砖头水泥现实的多。我见也没有危险,干脆走过去。果不其然,整栋宅子压根就是一个冰雕建筑,之前看到的颜色,掺杂在冰里的。并不是漆在了外墙上。
既然已经走到这么近了,我左右看了一下。这一面墙很长,宅子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
白开没等万锦荣指示,沿着墙走过去,顺着拐角一闪人就不见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过去,见白开正在用小刀使劲的刮着墙上的冰。
这种气温,这种气候,这冰冻得有多结实可想而知。白开恨不得使了吃奶得劲,只扣下来几个冰渣。
白开用刀尖送到嘴里尝了尝,忽然道,小缺你过来尝尝。
我也用舌头抿了一块到嘴里。起初只觉得冰牙,恨不得立刻吐出来。过了一小会儿冰渐渐的融化了,嘴里面开始感受到一些熟悉的味道。一时间我没想起来,等到我反应了一下才猛然发现。我惊道,这冰怎么他妈的跟老子吃的骨灰一个味道!
白开点点头,喜欢吗?看来万锦荣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叫你来的!
我道,难道这冰里面也掺了那些骨灰了?否则这颜色都是哪儿来的?
白开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这你得直接问他!
我一回头,见万锦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用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宅子的外墙,像是在抚摸一个小动物或是一件艺术品似的。
这冰是用阴河的水冻的。万锦荣忽然道。
第七章 冰宅里的博弈
这个画面对我的冲击真的很难用言语表达。我甚至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这张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
军大衣很厚,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觉得沉。现在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实在是过分的笨重。
我见我自己在洞口努力了半天,还是只能勉强探进来半个身子。最后退出去把军大衣脱了,这才顺顺当当的钻了进来。
白开在后头等的很着急,一直在骂娘。听着像是要憋不住了,等着进来小便。
那个我反倒更加慢吞吞的,还挤兑着白开道,你他妈是狗吗?要进来标地盘?
我越看心里越一阵阵发凉,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内容实在跟我太像了。
如果他不是我,他是怎么做到模仿的这么完美的。甚至我自己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白开道,废话,在外头会冻着鸟!你这一路过来看见鸟了吗?
白开钻进来的速度出奇的快,恨不得赶上鱼跃了。进来之后也没打量四周,急匆匆的就奔着角落去了。
我眼见着白开从我身边经过,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很快,几个人陆陆续续的都钻了进来。万锦荣打亮了手电筒,这冰宅内这下终于有了亮光。
我不知道他们已经在外面多久了,每个人身上都是满满的雪,进来之后抖下来一大片。
万锦荣很警惕,拿着手电筒在屋里四下扫。
我很像关注他在找什么,然而目光却始终无法控制的停留在另一个江烁身上。
走路的姿势,一样。
叼烟卷的姿势,一样。
挠头的小动作,一样。
我找不到任何一个跟我不同的地方。
这人是谁啊?是我?反正其他人也听不见,我干脆冲秦一恒喊道。
他不是你,虽然他很想是你。秦一恒死盯着那个人说道。江烁,一会儿你听我的口令,冲过去从背后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两头。无论他怎么挣扎你都不要放手,如果放手了,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点点头,幸好这人是我自己。正因如此,我甚至都能预想到我会用怎样的方式挣扎,这样一来我得胜算很大。
秦一恒道,一旦成功了,不要管别人,喊白开帮忙。这些人里你只能信任他。
我看着秦一恒的眼神觉得他有些奇怪,似乎对另一个我充满了敌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觉得这一切更加的诡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另一个我自己,似乎能感觉到或是看得到我跟秦一恒的存在。总是在用余光向我们这边瞟。
白开走了回来,冲万锦荣道,这宅子也进来了,你到底要带我们找什么啊?
万锦荣没答话,只是吩咐着珠爷和眼镜,用尺量一下宅子的面积。
白开又问道,你不要跟这儿弄障眼法了,除了那个缺心眼谁都心里明镜似的。宅子多大需要费这么大力气进来量吗?
我见万锦荣嘴角狡猾的翘了一下,果然把珠爷和眼镜又喊了回来。
没有任何障眼法,我只是不喜欢让结局来得这么快。万锦荣淡淡的说道,这里,有我得秘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万锦荣身上,万锦荣却半晌没再吭声。
我忍不住问秦一恒,万锦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这宅子是谁建的啊?
秦一恒摇摇头,每一年的这个冰宅,都在不同的位置。我不知道这是谁建的,总之找起来非常的麻烦。
我说,那为什么非要建它啊?这地方荒无人烟,虽然安全,但是建筑的难度太大了。即便是为了保持冰不融化,那也完全可以租一个冷库吧?
因为砖还没找齐,只能用冰建。秦一恒忽然抬起头道,你准备一下,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却听见白开像是插播广告似的自言自语道,哎呀,myqueen啊,这一路可没把你冻成标本吧?
我一扭头,白开正在小心的从怀中掏出那只大虫子。一边抚摸着一边道,别睡了,工头喊你开工了。小缺你也甭愣着了,这出戏没你不能唱啊!
我心里一惊,倒不是因为他忽然喊我的名字。而是白开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睛,并没有看向那个人。这目光分明是盯着我的!
我来不及反应,白开忽然猛的一抬手,那大虫子就变成了一道非常精准的抛物线,愣生生的落在了另一个我得肩膀上。虫子的爪子很有力气,我见识过它在墙上非常轻松的攀爬。我里头穿的又是羊毛衣,自然抓起来更加轻松。虫子顺直滚了一下,直接顺着肩膀朝着另一个我得头去了!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万锦荣。
我压根就没想到,还没等我去抓肩膀,就提前见到了我是如何挣扎的。
这一看我对我自己更失望了,这姿势太他妈丑了,更主要的是,无论我怎么挣扎拍打,都没有将那只大虫子弄下来。
江烁!上!秦一恒顺势推了我一把。
我踉踉跄跄的借着这股力轻而易举的就抓到了另一个我得肩膀。
这比我想象的简单太多了,我完全是出于本能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不让自己跌倒。
另一个我挣扎的幅度更大了,力道却很轻。这让我很奇怪。不过也来不及多想,手上用了吃奶得劲狠狠地抓着,生怕脱手了。
慌乱间我看见白开也朝我这边冲了过来,被万锦荣拦住了。一时间冰宅里乱作一团,手电光开始摇摇晃晃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只能从喊声里分辨出白开的声音,妈的小缺,实在不行用嘴咬!
跟着就是嘭嘭有人倒地的声音。
操!有种单挑!操!有种剪刀石头布分胜负!操!老子跟你们拼了!白开玩命喊道。
不用想,无论是珠爷还是眼镜,一路上虽然都是跟我们友好相处。但我们互相也都清楚,只有万锦荣才是他们的雇主。这时候白开俨然以一敌三,能不能敌我是不清楚,只听见白开的喊声渐渐没了,只剩下不知道是搏斗还是摔跤的声音。
我帮不上忙,只好把心里的急切都招呼在了这双我自己的肩膀上。
这么一折腾,我又开始头晕,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症状又开始发作了。我心里越是担心,反而越觉得意识渐渐地模糊。到后来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我依稀听见秦一恒忽然在我耳边道,江烁,再见。
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入耳的第一句话是万锦荣发出的。
停下!别打了,没用了。
接着我慢慢的感觉到手电光照着我得脸,我睁开眼,果然见万锦荣正拿着手电站在我面前。
白开也在旁边,眼睛已经肿起来了。没见到珠爷和眼镜,听不远处又哎呦哎呦的声音,我估计他们是被白开撂倒了。
这个场面我一时无法应付,只能问白开,你没事吧?
白开嘿嘿一笑,拍了下万锦荣的肩膀。老鬼,不好意思啊,没尊老爱幼,赢得你太没面子了。
万锦荣一声不吭的看看白开,环顾下四周说,那两个人你去看一下,伤着腿的就不用管了。我们走。
我完全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妈的这也握手言和的太快了吧?你当这是比武呢?我猛地想到,秦一恒呢?
一把抢过万锦荣的手电,宅子里却没有他的人影。
白开把手电要过去,照了照自己的脸。吓人吗?还能泡妞吗?白开拽着我从洞口钻了出去。那老鬼这次恐怕是无路可走了,这次之后我们总算是安全了。
我低声问道,我们到底来这儿干吗?
万锦荣想让你身上的东西成为你。白开悄声回答道。
第八章 雪地里的局
网凶宅笔记第八章雪地里的局 白开话音未落,就很奇怪的咦了一声。回头去看万锦荣。
他们两个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倒是珠爷发话道,有人来过了?
虽然现在是夜里,但毕竟四周都是皑皑的白雪,能见度很好。听珠爷这么一说,我也是有些诧异,只见四周的树杈上,似乎都被人挂上了什么东西。正在随着冷风荡来荡去的。
白开点了根烟,冲万锦荣说,你搞的鬼?
万锦荣摇摇头,珠爷你去看看。
珠爷小心翼翼的朝着林子里去了。走路的姿势很滑稽。一会儿身影就隐在了树林中。
我可能是刚才折腾的太凶,这会儿觉得很虚弱,即便穿了军大衣还是冷的不行。我问白开,什么情况啊?咱还回不回去?
白开走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棵树边上,跳起来将树杈上的东西拽了下来。借着光打量,忽然吃了一惊说,不妙,林子里有登基魂儿啊!
万锦荣一把夺过白开手上的东西,万锦荣离我很近,我这才看清楚这是一条两掌宽的类似于飘带的东西。白色的,上头没有字,只是在飘带的末端打了一个结。
万锦荣点点头说,自己多小心。
这句话刚说完,就见珠爷跌跌撞撞的从林子里跑了出来喊道,林子里有人做局!
白开立刻将我往他身后推了推,真是来一趟什么都见着了,赶上一日游了。
我连忙问他,什么灯什么魂儿?到底树上的是啥啊?
登基魂儿。没听过吧?污秽见过吗?污秽为什么厉害?白开冷不丁问道。
我说不是因为阳寿没过完,心里不甘,怨气重才导致的吗?我完全复述了秦一恒当初讲给我的话。
白开道,没错!为什么不甘,因为阳寿没过完。但这是普通人。就算再不甘心,这无非也就是舍不得普通人的生活。可这登基魂儿可不一样,人家舍不得的可是当皇帝的生活?懂吗?这自古以来最凶几类污秽,可是从老一辈就口口相传下来的。洞房花烛新娘死,金榜题名状元亡,亡母亲见儿被害,登基当日见阎王!
我瞬间就理解了白开的意思,这人本来是皇上,结果横死了?妈的现在哪儿还有皇帝?就算有也赖不到我们头上的吧?
我想到这林子里不定有什么玩意,顿时感觉风像是无孔不入一般的钻的我浑身哆嗦。
那怎么办?不出去了?我看谁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万锦荣倒是很镇定,问珠爷,看清楚了?
珠爷连忙点头,看清楚了!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孩子!已经不知道吊死了多久了,身体跟冰棍儿似的!
万锦荣想了半晌,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也不等我们短暂准备一下,一个人就朝着林子里去了。
白开在我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跟紧了,万锦荣本事大,走散了反而不安全。就急急忙忙的也跟了上去。
一队人就又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走了回去。
因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次前进的速度比来时候还慢。我本来就帮不上忙,只能尽力的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埋伏。
只见这片荒凉的地界上,多了很多的脚印,显然不是我们的。
而且越往林子里走,那种挂在树上的白飘带就越多。我拍了下白开,你还没说呢,那树上挂的是什么啊?
白开注意力很集中,头也没回的回答我,那是皇上用来赐死的懂吗?弄不好咱们都得陪葬,甭当十万个为什么了!
我一听立刻闭了嘴,心说妈的这局弄的不仅邪乎,也是下了大手笔的啊。弄半天是赐死的白绫,这他妈得多少人才挂的完。
走了一会儿,随着队伍的停下。果然看见正前方的一颗大树的树杈上,吊着一个人。
离得很远也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从轮廓体格上看,到真像是那个孩子。生命对于他而言还没完全开始就结束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万锦荣用手电照过去,明晃晃的居然有些刺眼。那个孩子的着装非常特别,金光闪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龙袍。白开道,怎么办?躲有躲的办法,打有打的办法。你想用哪一种?
万锦荣做了一个切颈的手势,俯着身子就悄悄摸了过去。
我看的是胆战心惊,万锦荣想试图将那孩子托下来,谁知努力了几次也没成功。孩子的脖子上似乎被打了死扣,非常的结实。
万锦荣用手召唤珠爷过去,耳语吩咐了一通。珠爷就回来告诉我们,一人去书上扯一条白绫,绕到脖子上,站着不要动。
我虽然诧异,但见白开做了,我也只好照做。如何扯下白绫无需赘述,总之又用上了爬树的公服。倒是这白绫缠到了脖子上,让人很难受。我本来以为这东西还能当保暖的围巾用,缠上了才发现,这白绫凉的吓人,弄的自己反而更冷了。
一行人缠好之后,就站成了一排,呆呆的看着万锦荣。
白开就在我旁边,很小心的把那只大虫子塞到了我得手里,要我攥着。虫子显然也是冻得够呛,刚接到手上就玩命的朝我的袖口里钻。弄的我十分的不舒服。
白开悄声说,拿住了,以防万一。
说完我就见万锦荣那边,似乎是将孩子身上的腰带一类的东西摘了下来,跟我们一样缠在了脖子上,站住不动了。
他人就在孩子的尸体正下方,恍惚看着跟俩人已经连到了一起一样,只觉得有一个好几米高的人站在前面,别提多诡异了。
这么站了半晌,四周除了冷冽的风,没有任何事情发上。
我忍不住悄声问白开,这是在干吗?万锦荣怎么不站回来?
请推荐
找小说,请在百度搜索书名+更多更好无错全文字首发小说,。
第九章 解局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后腿一步。心说妈的怎么身边总有定时炸弹。
白开也有些忌惮,跟眼镜隔着些距离,皱着眉问他,现在你选吧?你也是行内的人。
眼镜立刻脸色就变了,估计要不是站不起来,恐怕人就得跳起来了。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万锦荣。
白开也是等万锦荣发话。我呢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但看形式也明白了,恐怕白开的意思是把眼镜也舍掉,跟对那孩子的态度一样。
说实话,我有些麻木了。他们跟我非亲非故。我也没必要为他们说话。倒是那眼镜恐怕知道我好心,可怜巴巴的看了我好几眼。我这心里实在过不去,只好把头低下了。
万锦荣远远道,你决定吧!就不再表态了。
白开坏笑了一声,将外套脱了,人就逐渐靠近了眼镜。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妈的这是要劫色吗?没等多想,就见白开一把钳住了眼镜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的在眼镜的胸前来了一下。我甚至都没看清白开拿的什么,就见眼镜衣服的袖子已经被划开了。
白开没停顿,跟着又是一下。顿时就有血喷了出来,地面上本来就是白雪,血落在上面非常长的明显。眼镜起初还很抗拒,可是没有白开的力气大。这下彻底蔫了,脑袋也耷拉下去了,任由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你扛着他。白开指了下珠爷道,洒吧。
那珠爷心领神会,居然扛起了眼镜,以万锦荣为圆心,用眼镜流出的血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圈。
最后把眼镜丢到圈外面,自己走了进来。
眼镜本来体格就不壮实,这下流了这么多血,人已经没了意识了。直接瘫软在了雪地里。血还没停,很快就又染红了一片。
我看着白开,他还在笑,我从来没想到这孙子会这么暴戾。这他妈跟变态杀手有什么区别!
白开见我看他,居然冲我眨了眨眼睛。接着跟万锦荣说,现在看你了。
我虽然带着手套,可手还是很早前就冻僵了。但现在我无比的想抽烟,无奈手根本就不听使唤,即便掏兜这么简单的动作我都没法完成。
白开见状走了过来,点起一根送到我嘴里。他手上还沾有不少的学,看起来已经凝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白开有点不信任了。下意识的闪了一下,才把烟叼住。
怎么着,怕我了?白开吐了口烟道,我这是在救他懂吗?这流血都是皮外伤,命保住了才重要。不信你看?
白开伸手一指,我这才看见那眼镜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的。头也没抬起来,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我没多看,因为万锦荣那边同时有了动作。他已经点起了一根火把。火把估计是用他的军大衣做的,因为此时万锦荣就穿了一个马甲。那小孩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他泼上了汽油,只见他用火把轻轻地烤了一会儿,整具尸体很快就都烧了起来。尸体本来就有水分,加上还落了不少的雪。烧的噼里啪啦直响,顿时就有肉香渐渐地蔓延开来。
白开没怎么看烧尸体,反而盯着眼镜。
我知道最后肯定还是得从眼镜下手,就也转过头去看。
这一看我心里咯噔一下,眼镜这时候已经能动了。正在圈子外头徘徊,想进来似乎又进不来。
这种画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西游记,孙悟空同样也是画了一个圈保护唐僧。
白开道,看见没,烧他的尸体,他受不了了。不过也没法子。哎小缺,从这个角度像不像在动物园看动物?
我无心跟白开打趣,死死地盯着眼镜。随着嘭的一声,那边小孩的尸体被烧的落了地。
眼镜就显得更加焦急了。
我看了一会儿,眼镜对于这个用他自己的血画的圈毫无办法。干脆过去看那小孩的尸体。
这时候尸体已经烧得看不出人样了,尸体周围的雪都已经烧化了一片。我捡了一块还没烧光的衣服,果然发现这东西跟龙袍差不多,我对于这个没什么研究,但感觉着我怀疑这上头都是金线。妈的这真是下了血本了。
白开做了一会儿守卫,就交给珠爷去做。也凑过来烤火。
一边烤一边还嘀咕,这解决的有点容易啊。怎么烧他尸体也不闹呢?我看别叫什么几大凶了,干脆叫几大怂算了。
说着白开忽然像是反映了过来,万锦荣,是因为你对吧?
万锦荣没回话,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一团火。
我悄声问白开,什么因为万锦荣啊?是不是烧完就能走了?
白开低声告诉我,按说这无论是什么魂儿,当他面烧他的尸体都会出来闹的。因为这尸体烧完了,他跟阳间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就没有了。按理说这种登基魂儿,能让人这么下大手笔的放在这儿,肯定是杀手锏啊。可是咱们就这么烧了足有半钟头了吧?你看那眼镜有反应没有?
我说难道这尸体不是那个?这林子里还有别的尸体?
白开想了想,不对,眼镜不像你,只能在新手村混混,也是老江湖了。能轻易把他搞定,肯定不是一般的污秽。而且,眼镜身上带了辟邪的物件,污秽上不了身,只能趴在眼镜的肩膀上,跟我们回去,再找机会动手。
我一听也是觉得奇怪,万锦荣有这么厉害?这种厉害已经超过了我所见的了?要说秦一恒或是白开厉害,无非就是打起来攻高血厚点,现在万锦荣弄得对手连打都不敢了?
我看了下万锦荣,真不知道他如果有朝一日玩命的对付我,我是否有还击的能力。
尸体烧的比我预想的还快,当然这种地方肯定是没办法完全烧干净。但起码,这具尸体已经完全的看不出是什么了。就是一个挺大的黑疙瘩。
另一边的眼镜是越来越没了精神,最后再次瘫坐到了雪地里。不过这次倒还好,血止住了。
我看事情解决了,就去背上了包。白开还是对登基魂儿的事情很奇怪,一直皱眉头。
三个人收拾好了,就都等万锦荣发话出发。
那珠爷很会溜须拍马,主动把自己的外套给了万锦荣,一个人在冷风中打哆嗦。我心说妈的这种人才是真的老江湖啊,非常会审时度势。
万锦荣用雪把尸体盖住。率先走出了圈子。只用一只手就将眼镜拽了起来,另一只手从眼镜的脖子上摘下来一个玉佩一样的东西,绕了两圈,就近绑到了一颗树干并不粗的树上。
白开啧了一声,这下完事了,那登基魂儿,就跟着那树一块长了。日后只要树倒了,还是能出来打怪练级的。咱走吧。
白开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拉着我出了圈子。
万锦荣道,珠爷,扛着眼镜。人头也不回的就留下一个背影朝前去了。
我跟在白开身后,忍不住的回头望去。这深山老林里到底埋藏了多少孤魂怨鬼啊。瞬间就被大自然给抹去了任何痕迹。这么想着,我觉得我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远远的,在身后另一个方向的树林里。也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跟之前看那小孩的尸体挂在树上时非常的像。只不过手电不在我手上,我估计也是自己看错了。就没去要。这么远的距离加上视线还有遮挡,是很容易看错的。何况这里再亮也是夜里,人本来又草木皆兵,我对我自己所见的没啥信心。我想不会真有人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上吊自杀吧,那也太文艺了。
第十一章 奇怪
我没敢轻举妄动。外面的人肯定以为我们都睡熟了。正在悄悄的包抄。这时候要是弄出点动静,搞不好外面的人会强攻进来。我们毫无准备的话,很容易着了道。即便那些人发现有人醒了就此撤退,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结果。既然已经来偷袭了,这次不成是肯定有下次的。我到宁愿这次是最后的决战,一劳永逸。
悄悄下了地,抹黑找到了白开。我怕把他叫醒了他会本能的叫唤,还叫老冯轻轻捂住了白开的嘴。把白开摇醒,他倒是没掉链子,第一个反应是坐了起来,瞬间就认出了我。这诈尸似的反而把我吓了一跳。
也没工夫细谈,冲窗外指了指。白开一看就心领神会了。
我悄声问他,怎么办?要不要叫万锦荣去?
白开说,不急,再等等。再说万锦荣不用叫,那么大岁数了肯定夜里总起夜,说不定正尿裤子呢。
我们仨人蹲了下来,背靠着炕。白开冲老冯道,你去用枕头把被撑起来,后门在哪儿?我们绕过去。
老冯家的后门并不能直接出屋子,而是连着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种了点禁冻的菜,还养了两只能下蛋的老母鸡。我跟白开谁都没穿外套,棚子里倒也不冷。老冯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本来计划的是从这里养猪的。所以炉子的烟道专门从这里经过,跟造了个暖气差不多。
我跟白开隔着厚厚的玻璃打量,在这儿看的不太清楚,玻璃外头还有一层挺厚的塑料布。我依稀看见那些人走到距离宅子五六米远的位置就停下了,半天没再动弹。
俩人都有点诧异,本来我们计划的是等到他们走近了我们冲出去包抄后路。
这样一来出去等于迎头撞上对方,一时间我俩也没了主意。
白开想了想冲我说,小缺,一会儿但凡打起来,先别硬上,往万锦荣的屋里跑。懂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没等说话。就见外头忽然有火光闪了一下。
这东北的山村里不用多说,肯定是没有路灯的。所以这火光出奇的显眼,我以为他们是在点烟,因为跟着火光之后,黑暗里就多出来几个亮点。摇摇晃晃的。
可是看了一下又觉得不像,如果要是抽烟的话,即便不叼在嘴里,起码也是拿在手上。而那几个亮点竟然都是在人脚脖子的位置。
白开,他们干嘛呢?不会是点香吧?妈的哥几个赶路走到此处,忽然发现再也离不开对方,头脑一热当即拜把子了?
妈的你琢磨什么呢?白开看了眼说道,是在点香啊。这是要请神?
白开也是不确定,想了想说,你把我托到屋顶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飞机。
我俩悄悄的出了棚子,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地上时不时就有没被踏实的积雪,一不小心踩在上面动静不大,但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老冯家不高,典型的东北平房民居的高度。除了费点力气,倒也不难办。我用肩膀使劲一顶,白开就借力攀了上去。人瞬间就不见了。
我在底下十分的忐忑。屋顶上的积雪按理来说老冯是应该扫了的,毕竟需要常常晒东西。但最近又下过雪,我生怕白开稍不留神碰点雪下来,那就彻底露馅了。
我紧张的听着白开的声音,什么都没听到。
因为人已经到了屋子的后头,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我时刻还要小心两旁是否来人。是越等越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房顶上有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不过动静离我很近。另一边的人应该听不到。
我一抬头,果然看见白开在房顶上露出多半黑不溜秋的张脸。白开悄声说,小缺,先别动。他们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我道,你别乱说话,本来你伪装的挺好。一漏牙就暴露了!他们在干嘛啊?
白开显然没听出来我挤兑他,悄声回答,他们在拜宅子。咱们这栋宅子。
我一听就是一愣,拜这栋宅子?这宅子有什么说法吗?我是在这行里这么多年了,宅子的历史瞅一眼就能看个大概,这宅子最多也就十年的历史。又不是古宅,有什么好拜的?
我刚想叫白开回去再看仔细点。一抬头没等说话,就见白开正从房檐伸出两只手,不停的挥来挥去的。跟着人向后蹭了蹭,整个人就缩了回去。
我有些纳闷,妈的这啥意思?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好吗?跟我一起摇好吗?我一想瞬间觉得不对,妈的白开两只手都伸出来了,那他是怎么向后蹭的?
虽然不用双手辅助,人的确是可以向后爬。可这难度实在太大了,何况我也没听见多于的动静。我心说我靠,难道白开是被人拽着双脚拉回去的?刚才是想让我救他?
妈的我脑子八成被冷空气冻上了,怎么当时没想到。
我本能的踮起脚,无奈还差一大截。这高度的话哪怕是跳起来也是看不见的。我想起来老冯家是有一个梯子上房顶的。只不过在宅子的另一侧,那边先不说有没有人看守者,即便没有人,也很容易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
这种情况也不由得我多考虑了,我想还是救人要紧。上头连搏斗的声音都没有。白开多半被人一招制敌了。多等下去,他就多了一分危险。
于是我悄悄的顺着墙根朝另一边摸了过去。
走了几步,发现这样走声音太大。我只好躲着墙根的积雪,走了一个迂回的路线,总算到达了另一边的墙角。
我没敢贸然出去,探出头看了看。视线里没见有人。梯子还原封不动的在那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多想,一步就奔了过去。
这实在很考验人的肢体控制能力,想要速度够快,又担心脚步声太大。几步路走的我差点没背过气去。终于摸到了梯子,三下五除二的我就向上爬。这一爬不要紧,不知道到哪个天杀的在上面弄了水,还是雪水化了不小心落在上头了。总之妈的梯子结冰了!我第一步还好,第二步猛地一迈,脚直接滑了下来。就听见一声闷响,我整个膝盖都磕到了梯子上,疼得我直龇牙咧嘴。
这现在多半是暴露了,可跑已然也来不及了。
我正有些不知所措,就见房顶上伸下来一只手,我顺势一抓,那手竟然直接把我提了上去。
人刚攀上屋顶,我直接被人摁在了地上,我的嘴立刻就被人捂住了。
别说话,他们没发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悄声道。
我一扭头,见白开也正趴在一旁冲我眨眼睛。
我就放弃了抵抗。摁住我的人见状把手松开了,也趴在了我旁边。
我定睛一看,心里就是一喜。秦一恒!!!
我的嘴再次被捂住了。别,出,声。秦一恒一字一顿的悄声说道。
我点点头。秦一恒就带头悄悄的向前爬。
老冯家的屋顶很大,我刚上来的地方很靠后。所以即便宅子矮,但因为视线的关系,外面的人还是看不见我们的。这么跟着爬到了宅子前门上方,我终于看见了雪地里站着的那一批人。
那些人都在跪着。除了一个人站在最后方。其他人都像是在忏悔一般。地上这时候的亮点比之前多了很多,这一会儿的功夫插了更多的香。
我纳闷的看着,实在搞不懂他们在干嘛。
半晌忽然听那站着的人冲宅子里道,你出来吧!这些人随便你挑!
过了一会儿,宅子的正门就被打开了。万锦荣缓缓的走了出来。
第十二章 过程
万锦荣身后没人跟着,我起初也是捏了一把汗。对方这么多人,就算你真是成精了恐怕也对付不了吧?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对,看那些人的架势,似乎是有求于万锦荣,八成是打不起来的。
万锦荣没走几步就停下了,也不知是对峙还是为了保持安全距离,也没见他出声。过了一会儿那边的人又道,这些人随便你挑,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如果你喜欢,都拿走。
我越听越迷糊,妈的这是贩卖人口吗?万锦荣是个人贩子?这是找上门来要求交易的?
我忍不住悄声问秦一恒,你忽然出现,你肯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吧?
秦一恒很警惕的盯着下面,头微微的点了点。没吭声。倒是白开往我身边挪了挪,耳语道,那人是来换万锦荣的肉身的。
我这下明白了,之前也没想到万锦荣的肉身都是哪儿来的。弄半天是买的。
这时候底下的人又发话了,你不满意?
因为角度和能见度的关系,也看不出万锦荣是不是点了头。总之听完这句话,他人转身又走回了屋里。
外头的人似乎很沮丧,那个一直站的人来回踱了好几步,忽然叫道,你别怪我!说完打了一个响指,地上跪着的人立刻都站了起来。一群人缓缓的逼近了宅子。
事情在朝我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既然不是来找我们寻仇的。我现在倒不希望会打起来,那老冯一家人敦厚老实,当初收留我们主要也不是为了钱,多半是因为好心。倒头来因此惹了飞来横祸,我这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万锦荣没锁门,我眼见着那一批人一个个的溜进了宅子。心渐渐的提了起来。
怎么办?老冯两口子还在里面呢!我急忙问白开。
白开一摊手说,秦一恒做主吧。救还是不救?
秦一恒想了想,低声对我俩道,进去也无济于事,外面不有一个现成的头儿等着我们来擒呢吗?
我一看,之前在底下站的人,没进宅子。立刻懂了秦一恒的意思。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我跟白开就分别蹭到了宅子的两头,准备分别包抄。秦一恒就留在了原地。
我选的位置比较好,有梯子,省的玩跑酷从上面跳了。
悄悄的落了地,等了一会儿,就猛的听见有人从房上跳了下来。跟着白开喊道,小缺!上!
我立刻玩命的朝那人奔了过去。对方压根就没想到还会有埋伏。连作反应都没来得及。被迎面的秦一恒的扑了一下没扑倒,刚要跑就被白开摁倒在了雪地里。
白开恶狠狠的骂道,别他妈动,老子割了你的蛋!
一抬手,把那人翻了过来,借着光一瞅。白开又骂道,妈的果然是你!
我一看,竟然就是在火车上做鬼的那个老头。只不过这次的打扮明显换了一个风格,之前看似儒雅的书卷气少了,换成了满脸的奸诈。
我也是脑袋里蹭蹭蹭的冒火,妈的之前放了你一把了,这次还找上门来。也不管他是不是老骨头了,立刻给了一脚。
三个人驾着老头迅速躲到了暗处,把老头朝地上一丢。白开指了指自己的脸,还他妈认识我吗?
老头很镇定的点了点头说,年轻人,上次的事过去了。这次不是来找你们的。不要误伤。行内的规矩你懂,不要多管闲事。
白开问道,那你找万锦荣干吗?
老头却不再出声了。
我跟白开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跟万锦荣并不算是同盟。要是老头真的跟玩金融有过节,我们到不用掺和。可我担心这是老头的缓兵之计,一旦放虎归山,被反咬一口就麻烦了。
我朝身后的秦一恒问,放不放?
秦一恒一直被我俩人挡在了身后,听见话才挤了进来。
让我奇怪的是,那老头本来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一抬眼看见了秦一恒,表情立刻慌乱起来。这时也不镇定了,本能的朝后躲了一下。
先留着他,一会儿可以用来交换人质。秦一恒朝后看了看说,里面也没有动静,我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们在这儿躲好了。
秦一恒说完就朝宅子摸了过去,很快人从门闪进了宅子。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死角,我见挺安全,正好翻老头兜的时候找到了烟,干脆点起一根。
白开没抽,反而对老头挺感兴趣。蹲下身问道,哎老鬼,刚才那人你认识?怎么你好像挺怕他啊?
老头一听脸色又是一变。连忙摇头说不认识。
白开又逼问道,你是怕他,但是不够怕我。这让我有点嫉妒。不好意思,咱有点喜欢争强好胜,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没准你会有点新觉悟。
老头的气场这时完全没了,看起来很失落。不过依然没有服软,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那是我们少东家的,拼了老命也要拿回来。
他话音刚落,都没等我细细琢磨什么意思,就听见宅子那头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叫喊声。冷不丁吓了我一跳,妈的怎么之前死气沉沉的,秦一恒一去就闹开了。
白开拽了我一把,这老头咱甭管了。去晚了也没机会交换人质了,换尸体你换吗?反正我不换,老头还能拉回家给咱爷们搓澡。
我其实不想去蹚浑水,无奈被白开拽着只能在雪地里一顿狂奔。
离宅子越近那些喊声越大,村里的狗这时候已经都开始跟着叫了。我心里反而一喜,这要是把彪悍的东北汉子们都吵起来,恐怕这事我们反而占优了。
也甭躲躲闪闪了,到了门前白开用肩一顶,两个人鱼贯而入。
里面黑漆漆的,没点灯。一时间我也被弄得有点混乱。只听见震天响的喊声,没找到人在哪儿。
细分辨一下,发现都在里屋,也就是之前我们睡得屋子。
白开犹豫了一下,就带着我继续往里冲。
腿刚迈进去,我顺手就从墙上摸到了开关。这一抹不要紧,只觉得指尖湿漉漉的,灯亮起的那一刹那,我心跟着就颤悠了一下。只见不知道是谁被开了膛,弄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更让我不知道所错的是,这时老冯家三米长的大通炕上,满满当当的躺了七八个人,全部都是头冲里,脚冲外,一个个的都动不了,可又像是很痛苦。全都在哀嚎!
我靠!掉坟圈子里!白开捂住耳朵道,都他妈难产是吧!?喊这么大声!
我左右看了看,没见秦一恒也没见万锦荣。甚至连老冯夫妇都没有人影。
走到炕边上看,我吃了一惊。之前在房顶上实在是看不清楚,始终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样子。这次才发现,这些人都是面色铁青,肤色也是近乎于灰色。而且,每个人的肩胛骨上都有一条很细的黑线穿过。我脑海里顿时浮现一句话,一根绳上的蚂蚱。
白开也是很意外,我靠,合着是赶尸来的。小缺你看住他们,小心点别他们诈尸了。
我去找下秦一恒。
白开撂下一句话就闪了出去。我都没等问怎么才能防止诈尸。
之前以为这些都是活人,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次白开一出去,顿时感觉屋里如同冰窖一般。
我靠在了门边上,死死的盯着这些人。不对,应该是尸体。
赶尸,对于我而言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但以前这只是存在于故事或是传言中。我从没想到我会真的亲身经历。如果说人害怕鬼魂,是对于未知的恐惧。而人害怕尸体,恐怕就是对于自己未来的终点而恐惧了。
我心不由得毛毛的,而这时不知道怎么地,炕上的尸体跟约好了似的全的闭了嘴。
我生怕这是诈尸的前兆,还想过去查看。
就听见炕上一个声音传来,江烁。
第十三章 跟踪
冷不丁这一句吓了我一跳。起初我以为是诈尸了,想了一下觉得不对。这诈尸还会说话了?妈的就算会说话他不高喊几句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什么的,喊老子名字干什么。
我寻声看去,发现竟然是秦一恒。他人这时候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整个人都灰不溜秋的。难怪刚才我没发现他。
我靠你还挺有情趣,这屋里都要闹翻天了泥在这儿玩装死?我走过去想把他拽起来,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我猛地发现秦一恒的锁骨上也穿了黑线。而且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像是有一层厚厚的石灰。
我指着黑线问,你这怎么回事?
秦一恒撇撇嘴,江烁,一会儿那个老头肯定还会来赶尸。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听了这话,我明白了秦一恒似乎是想浑水摸鱼。于是我说,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不然一会儿我恐怕真的会出卖你。
秦一恒看了看门口,似乎担心有人进来。低声说,我找到了阴河的位置,江烁,以后这些事你不要再来掺和了,阴河你也不要再找了。那不是你应该找的。
我怒道,妈的谁说老子要找阴河了!老子是来找你的好吗?你自己看看,你他妈好好看看!这深山老林跟他妈这么多尸体在一个屋,我他妈是为了阴河?我知道阴河是什么,阴河知道我是什么吗?!!
秦一恒想起身,无奈锁骨上的黑线让他动不了。只能不停的冲我摆手,你别生气,你听说我...
秦一恒一句话没说完,宅子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声。
随着口哨声,炕上所有的尸体一下子都坐了起来。我急忙后退一步,妈的这次是真的诈尸了吧!
没等我开口向秦一恒确认,外头的声音忽然就嘈杂了起来。夹杂着很多东北口音的喊声,我从窗户向外看去,雪地里已经亮起了好几个手电,正在晃来晃去的。
就在这个功夫,那些炕上的尸体一个一个的都下了炕,站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朝外走。
秦一恒也在其中,连那种僵硬的姿势都模仿的很到位。只是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江烁,你听我的,千万别去找阴河了。
这时候我也没办法跟他多说了,毕竟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不应该出卖他。只得目送着一行背影,一个个的走出了宅子。
我跟着走到了大门口,小心的在门缝里看了一眼。外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看架势应该都是村民。那个老头这时候也在人堆里,不知道脸上什么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去。这种情况下但凡有冲突,是很容易被误伤的。
倒是白开从另一个屋里踮着脚小心靠了过来,低声说,小缺,你别哭啊,我没找到秦一恒。
秦一恒混在那些尸体里。我指了指门外说,你快点分析分析,他这是要干嘛?
白开咦了一声,摇了摇头说,看一看就知道了。你甭担心,秦一恒的本事在哪儿摆着呢。
俩人盯着外头看了半晌,奇怪的是,外头那些东北村民特有的大嗓门没有了。一群人像是在有意避着我们一样,悄悄的聊着什么。
我有些等不下去了,问白开,老冯两口子呢?让他们带咱俩出去,起码能证明我们是好人。
也没找到。白开又摇摇头说,可能是被吓的躲到哪儿去了,唉你看!
白开伸手一指,就见万锦荣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出现在了视线里,朝着人堆走了过去。
顿时有几道手电光照在他身上,万锦荣的军大衣非常的明显,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我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万锦荣跟秦一恒会不会有冲突。我想秦一恒之所以要伪装,肯定不是为了躲我跟白开的,他需要躲着的人恐怕是万锦荣。
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想着只要开打,我第一时间就冲出去。
然而我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外头又响起了一声口哨。然后人群立刻就慌乱了起来。一时间我都没分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人下意识的就要向外冲。白开猛地拉住了我,你急什么?要帮忙肯定是要帮的,先看看形势。
白开话音刚落,外头的人堆一下子四散开来。村民的喊声再次的响了起来,我一听就觉得不好,这是在逃命啊!
果不其然,甚至还有一个村民慌不择路的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门。一打眼看见我跟白开,吓得他又转身跑了出去。
门这次彻底被撞开了,我跟白开也藏不住了。干脆一并跟了出去。
只见雪地上这时候已经打了起来,好几个人影乱作一团。也分不出哪一个是秦一恒。
倒是白开反应很快,半路拉着我朝另一个方向跑,俩人跑到了宅子的外墙的另一边。
我生怕耽误时机,冲白开喊,妈的不去帮忙跑这儿躲什么啊!
呸!还用帮忙吗?你瞪大眼睛看好了!白开不爽道,万锦荣被制服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见万锦荣似乎被一群人给摁住了。因为换了个角度,加上比之前更近了,这次看的要清楚很多。地上恰好还有不知道哪个村民丢下的手电,光正好能照见万锦荣的军大衣。
我越发的不解了,难不成是村民觉得万锦荣不是好人,自发的给摁住了?
仔细一想觉得不对,那些村民四散时候的样子,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这么想着我再次去看,终于发现,那些摁住万锦荣的黑影,原来都是老头赶来的尸体。
难怪村民会跑了,大半夜的集体诈尸,换谁都得跑。
我拍了下白开,秦一恒要抓万锦荣?
白开点点头,没做声。示意我自己看。
我再次看去,这时那群人已经押着万锦荣朝林子的方向走了。跟在后头的还有两个人,从身影上看应该是秦一恒跟那个老头。
过了一会儿,眼见着那群人要消失在视线外了。白开才说,走,跟着。今晚上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大秘密。
带着我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我们始终跟人群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太近了容易被发现,太远了这毕竟是夜里,容易跟丢了。
不过自从那群人进了林子,我们就不得不把距离缩短到了二十米左右。即便如此,有几次也还是差点丢了目标。
这么跟了十几分钟,我已经有些要体力透支了。一是因为没穿外套,整个人冻得已经僵硬了。二是要保持着潜行的姿势,非常累。
不过所幸,我跟了这一段路,发现对方根本就不在乎后面有没有人尾随。再后来干脆就放开胆走了。
路眼瞅着越走越远,我越发的肯定,这路线是要奔着冰宅去的。
这么一想我有点没信心,如果要走那么远的话,我八成会冻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那群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下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万锦荣挣脱了,他们在重新试图控制住他。然而等了半天,那群人也没动地方。
这要是走起来还会好一些,一旦停下来,这冷风是如刀一般的往脊梁骨上戳。
不一会儿我人就不停地开始打哆嗦,到后来连话都很难张嘴说了,上下牙不停的碰。
白开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要我先留在原地,他悄悄的迂回摸了过去。
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表情很僵硬。
我问,什么?
我已经冷得不得不把要说的话精简到了最少的字数。
白开叹了口气,别跟了。剩下的都是尸体。秦一恒,万锦荣还有老头都不见了。咱们被甩掉了。
我这才明白了一路上为什么对方根本不在乎身后有没有人跟着。想必一早就打算来招金蝉脱壳了。
我哆嗦道,咋办?
咋办?你当他们会我就不会?白开坏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个口哨。就见那人群又再次的动了起来。
第十五章 变故
我被白开给问住了。倒不是因为他问题很难抉择。而是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这问题背后隐藏了一些东西。
我问白开,你别跟我耍花样,你就实话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吧。这冰天雪地的,没人有那么大的热情陪你玩。
江缺智,你觉得我大老远跑来是认为好玩吗?白开揉了揉脸。不仅他,我的脸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使劲揉过之后,才逐渐的感觉一阵一阵钻心的疼,让你肯定自己的脸还在。
我知道你讲义气。我江烁别的做不到什么,但为朋友两肋插铁锹是没问题的。我拍了拍白开的肩膀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开忽然停了下来,沉吟半晌才说,江烁,你自己想想。这事我也给你捋不出来很明显的线索。完全是直觉懂吗?直觉人生死相许的直觉。
我道,那字念jue,不念jiao。你说,什么直觉?直觉告诉你啥了?
白开看了看树林中貌似无边无尽的树干,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就算找到了阴河也不会是终点。你想想,秦一恒千方百计的躲着你自己去找阴河。万锦荣呢,又非要带你去找阴河。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就算咱俩是绑在一起的,对于万锦荣那种角色来说,我们能帮上多少忙?
我说这我之前也有想过,我觉得秦一恒是要去把衣柜沉进阴河里的。至于万锦荣,我到真的没头绪。
其实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一路过来万锦荣做法,加上冰宅里暗算你。摆明了就没真想带我们去阴河。白开盯着我的眼睛道,正相反,万锦荣恐怕很担心你会找到阴河。
我一愣。白开继续说道,为什么会担心你找到阴河呢?我这么说你别觉的乱。简而言之,秦一恒要去沉衣柜,万锦荣要去保衣柜。这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你跟定是跟这个有关系的。
我越听越迷糊了,我说不行你说的我有点头晕。照你这么说,就算我跟这有关系,就算那砖头不够了能用我的体重抵。衣柜如果没有我沉不下去的话,那秦一恒为什么不带着我!这一点就完全解释不通啊!
你怎么这么蠢啊!白开急道,这就回到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了!秦一恒之所以敢自己去,那就证明秦一恒对于整个事件,起码对于阴河来说,跟你的作用一样。所以他才自己去的!你的作用是什么?我觉得你最大的作用出了沉衣柜,还他妈能杀了祭河神的智商!
我脑袋嗡的一声,是啊,白开说的对啊。这么说就解释的通了。沉河前一些必要的准备可能必须要带着我,到了这一阶段秦一恒是想保全我的安全?所以才躲着我的?
我忽然脑海里回忆起了很久前,那宏达集团仿造九子镇真龙建起的别墅里,秦一恒说过的一句话,对不起江烁,我太想保全自己了。
难道那时候秦一恒就指的是这个?
我靠!妈的合着他一开始本来是打算让老子去沉衣柜的!
后来这孙子良心发现了才自己去的!?
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或是曾经差点被人摆了一道。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种伤感,让人很想哭。
我缓了一下才让自己把情绪平复了下来,我说,现在我回答你的那个问题,我不知道。事情没到那一步我不会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力让事情永远不要到那一步。我选不起。白开,就算秦一恒是你,我也选不起。
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吭声,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转身继续朝前走。
天这时候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不过能见度还是没有多大改善。又走了一会儿,白开停下了。他的眼睛很毒,只见前方的雪地上已经能看见几行脚印了,脚印是从另一个方向来了,像是从这里拐了弯。
白开说了句看来不远了。加点速度。两个人就继续赶路。
之前一直是尸体在带路,这回找到脚印了,我也懒得跟在后头了。自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看着脚印走。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会找到什么线索。
可是线索没找到,跟着脚印走了大概百十米远,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起初我也是没太注意,这时候才发现,脚印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之前的脚印之间的距离都基本差不多,似乎走的不紧不慢。可是越到后来的脚印越显得慌乱,而且步幅也越来越大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们忽然发现时间不够了,开始跑起来了?
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更让我吃惊的事情出现了。雪地里开始有了他们三个人的衣服,一开始是万锦荣的军大衣。然后不远处就是秦一恒的外衣,跟我身上的一样。最后出现的八成就是那老头的衣服了。
这让我十分琢磨不透,这里的气温低的吓人,三个人为什么会脱衣服呢?
我倒是在一些资料曾经看过,说是人长期低温比较低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幻觉,反而觉得自己很热。一些抵抗不住这种幻觉的人就会发疯,甚至以为自己身上着了火,在冰天雪地里脱个一干二净。难道他们仨个人也是如此?
转念一想觉得不对,这种事情虽然有可能发生,那也不至于三个人同时发作吧。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万锦荣的保暖措施做的很好,他为什么反而第一个把衣服脱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有什么在追他们?因为衣服太笨重了才不得已脱掉的?
白开见我在前面不走了,吹了个口哨让尸体都停了下来。他一直走在最后头,脚印都被他身前的尸体们毁掉了,一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我跟他解释完后,白开也是一愣。说道,你分析的挺对,要是万锦荣挣脱了的话,脚印不至于交错的这么密集。他们仨是一起跑的。我们得小心点,这深山老林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
这之后,我们前进的速度不得已的加快了,无奈尸体不会跑步,我们还得迁就。我跟白开只能半跑半走。对四周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生怕有什么潜伏在身旁的树干后头,随时会冲出来袭击我们。
再次前进了五百米左右,我听白开扯着嗓门叫道,小缺,这儿有一个人。
白开说完率先跑了过去,等我跟过去,才看清是那个老头,这时候已经闭着眼睛,靠在一棵一人勉强才能环抱的大树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白开的测试很直白。上去给了一个嘴巴。这才感觉那老头微微的动了一下,不过没有清醒过来。
把军大衣拿来。白开道,先盖上,问问老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盖上军大衣之后,似乎并未好转。我知道这时候可能需要点一团火才好一些。
刚要准备,被白开叫停了。上去又使劲给了老头几个大嘴巴。
我忍不住道,你是真跟他有仇啊!妈的别没冻死给人抽死了!
却听见那老头忽然微微的嗯了一声,接着勉强睁开了眼睛。
白开一揪老头的脖领子,不想冻死就快点说,你们被什么东西追呢?他们两个人呢?
老头努力张张嘴,似乎说了几个字。不过我跟白开谁都没听清。
妈的大点声,白开把耳朵贴到老头的嘴边上道,说不出来就写!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只见那老头微微的摇了摇手指,整个胳膊都已经抬不起来了。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几个我勉强能听见的字,快去救少东家。
白开急道,妈的我们救,你得说是什么啊!不然管你什么少东家老东家,都他妈去西天如来佛祖家。
人...人参...老头终于缓缓的说道。
第十六章 人参
老头的声音很微弱,说完就又昏了过去。
我倒是勉强听见了老头的话,只是完全没搞懂啥意思。我寻思没准是他们玄学里的代号?要不就是我听错了?
待到让白开重复了一遍,我就更加一头雾水了。人参?人参也会追着人跑?
的确,传言里人参这种有灵性的东西,是能修炼成精的。
光我就听过很多传闻,有的说人参成精是会化作小孩,喜欢恶作剧,但要是真碰见有难处的人,也愿意伸出援手。有的呢,说人参成精是会在地里跑,刚刚还看见在这个位置,下铲子一挖,却发现不见了。正因如此,才会有挖人参时,要先用红线把人参拴住的技巧。
只是这无论传闻再怎么传,也没有说人参成精可以伤人的。何况它伤的还不是普通人,都是行内个顶个的高手。这完全说不通啊。
我道,什么人参啊?成精的?
白开回答的很简单,嗯,成精的。
我心里暗暗觉得事情要糟。白开很少会这么严肃,每次都是事情大条的时候才会这样。
我问,成精了会吃人吗?不然他们怎么会跑?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会吃的人话,那老头怎么还没死?嫌他肉老骨松不好吃?
不会吃人,白开站起身说,但是比吃人好不到哪儿去。小缺,见过人参吗?
我说,靠!老子都是早晨用参汤漱口的好吗?
白开笑道,对对,你有钱。有钱就要多惜命,把衣服穿上再说。
白开说完披上了秦一恒脱下的外套,把那老头的衣服丢给我。
小缺,人参这东西不用我给你普及知识了吧?不管说它是药品,补品,还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神物。总之这东西是有灵性的。所谓的有灵性是什么意思呢?我今儿不跟你扯什么玄学,就给你最直白的讲,这有灵性,说白了就是这个东西,有了怕死和求生的概念和本事。人世间,人也好,动物也好,哪怕就是棵树,这个道理都能通用。
何为怕死?就是本能!老天爷赐给你的。而求生的本事,就是你后天才能得到的。
两者相辅相成,具备了这两点,才能有修行的能力。你明白不?
说实话,我似懂非懂。但只能点点头说,那你这么说,蟑螂见了人会跑,算不算是怕死和求生的本事?
白开说,这只算怕死,不算求生。本能的逃跑是只是怕死带来的反应。而真正的求生是,蟑螂为了避免一直被你这么追杀,反过来计划杀掉你。这才是求生,真正的求生!
我听得一个激灵,咱先不扯什么哲学,这道理倒是真的。不管怎么样,逃生都只是一时的啊,你躲过一时,但威胁和生命危险是永远存在的。
我说难道他们惹着人参了?人参这才来反击的?
白开摇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跟你解释什么是灵性。这人参也是有求生的本事的。千年人参,一参一魂。万年人参一参十魂!这是这个人参要死了,来找人补魂的。
白开见我没听懂,继续说,很简单,人参这东西之所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不是有什么大补的药用价值。那只是外行人的看法,这玄机可都在里面的魂上头呢!人参自古少见,有年头的更是没地方找去。现在那些养殖的都是徒有其表,到头来管事的还是得荒郊野外里天生天养的那种。这在古时候,挖到百年人参不上交的,都很可能有杀头之祸。老百姓肯定不懂这其中缘由,这宫廷里的人啊,跟现在有钱人似的,都怕死。这人参恐怕是唯一他们能接触到的,真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东西了。
我终于听出了点门道,合着这人参一千年之后就有自己的魂魄了?那些快死的人魂儿眼瞅着飞没了,吃了人参补了魂魄才活过来的?我靠着也太假了吧?早前我在一个拍卖行见过所谓的千年人参,拍出的价格非常离谱。现在这么一听,合着里头有懂行的人啊!
想到这儿,我还是有些不解。我说那老头的魂魄怎么没被勾走啊?反而追着剩下的两个人去了?
白开嘿嘿一笑,说这不废话吗?你愿意看着鱼翅吃屎吗?那人参也不傻!不说秦一恒,就那万锦荣,人参恐怕一看口水就到处甩!
白开忽然止住了笑,严肃说道,这个来头肯定不小,能追着万老鬼到处跑,说不定我们真能见到传说中的万年参了。那东西,据说只有天上有,玉皇大帝专门建了个按摩浴缸,把这参请到上面去洗澡,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玉皇大帝就乐呵呵的整天喝洗澡水!
白开扯的有点远,不过这人参的珍贵性是显而易见的。一时间我竟然不觉得害怕,反而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要是把这东西搞到手了,妈的还买什么宅子啊!不过转念一想,秦一恒恐怕有危险,也就没工夫异想天开了。催着白开继续追。
白开吹了声口哨,俩人加一群尸体又开始顺着脚印追。
我忽然想到这么一去,我俩是不是真是以身犯险啊,妈的万锦荣都撒丫子跑了,我送死去了?我心里有点没底,问白开,他竟然笑了笑道,我说缺总啊,你回忆一下。我跟秦一恒的局有啥不同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边盯着路上的脚印,一边琢磨。
要说还真没有总结过,不过脑子里迅速的过一遍,我找到了一个关键点。他俩在我看来最大的区别就是,秦一恒做局一般都用死物,甭管之前是不是活的,那都得杀了再说。而白开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好像每次总得有那么一两种活物在里头。
我随口把我想出来的说了。白开竟然忍不住的拍了我一下,妈的,变聪明了啊!我跟姓秦的,路数其实是一致的。驱邪打鬼那个也许分门派,但要真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是无门派可分的。大家学到的东西都差不多。用法完全是靠自己的经验和习惯了。总的说来,秦一恒的那种法子,都是借天地。而我的,就叫借万物。细的也没工夫跟你讲了,你好好品一品,是不是咱的更拉风点。还有一句话,你得听好了。既然老子是善用借万物的,那人参也是万物之一。能抓住人参回去炖汤费点劲,就两条小名,我还是有本事的!
我看了看白开,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明明走在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里。却觉得很欣慰。这让我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好莱坞战争大片里,那些战友之间的信任。真是很难言表,总之,比喻起来,就是有些浑水淌起来,就不觉得那么凉了。
俩人顺着脚印一直走,后来就没再有特别的发现。不过起码事情没有越来越糟,因为脚印一直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了。而且让我心里越来越有底气的是,天渐渐的亮开了。
走了大概半个钟头,周围的一切随着天亮越发的清晰了。
视野也能看的越来越远了,我起初只能一直埋头盯着脚印,后来干脆能顺着脚印望远看了。
又走了一会儿,我望见了雪地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叫着白开立刻飞奔了过去,果然,没让我失望,是秦一恒。
他这时候已经昏迷了,我迅速的检查了一下,没见外伤。
看四肢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冻伤。
白开在我身后说了句我来叫醒他,就要挤进来。让我给挡住了,妈的这小子恐怕又要来扇人嘴巴,对于外人还好,对于自己人,我真看不了。
我扶起秦一恒,立刻给他套了几件衣服。这种情况也甭想偷听什么秘密了,先背回村子救人要紧。
我要白开搭把手,把秦一恒扶到我背上来。却被白开叫停了,这时白开已经蹲了下来,用双手掰开了秦一恒的嘴。
用指头在秦一恒的嘴里抠出来了一大团东西,我低头一看,好像是大团枯萎的稻草。
白开道,我靠,到底发生啥了,他嘴里怎么都是人参的须子。
话音未落白开又叫道,雪地上有字唉!
我顺着白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秦一恒身旁的雪地上,有人写了两个字,右尔。
刚才我光顾着急了,并没注意。
忽然我脑袋嗡的一声,妈的这俩字是诱饵!秦一恒为了节省时间,才这么写的!
第十七章 咋回事?
我喊了一声白开小心有埋伏。人立刻向四下望去,风平浪静。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心里更加的不安。我们显然已经中了圈套,出事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蹲了下来说,白开,搭把手,我背秦一恒。咱们赶紧走。
谁知白开不为所动,只是愣生生的看着不远处。
我顺着白开的目光看去,心里就是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在我们身旁不过十几米远的林子里,多了一口棺材。
白开似乎被棺材吸引了,竟然一个人悄悄的走了过去。
我喊道,白开,妈的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啊!
他这是才回过头来,对我诡异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走吧,带着秦一恒走。这边我来拖住就是了。说完转过头就又朝棺材去了。
十几米的距离,并不用走多少步。白开很快就走到了棺材边上,把手搭了上去。我这边本来体力就不足,加上穿的太厚重。即便我使出吃奶得劲,还是无法把秦一恒背到身上。这样下去恐怕我只能抱着他了,可抱着他跑,又能跑多远呢?这又不是一个孩子,这他妈是个成年人啊。
我越着急,秦一恒越不停的从我背上滑下去。
最后我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勉勉强强的拽起了秦一恒,在雪地上拖着走。
这难度也低不到哪儿去,我觉得我已经快要体力透支了,一抬头,却见跟白开的距离也就无非多了十几米而已。这时候棺材盖子已经被打开了,白开正俯下身,从里面摸着什么。
我有些好奇,但时间又不等人。
白开虽然看着奇怪,但毕竟说了是在帮我争取时间。我不能辜负他。
这么继续猫着腰拖着秦一恒走,又走了十几米,四周的风忽然就刮了起来。
天亮之后的风明显就小了,这会儿忽然刮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所谓阴风阵阵,不过如此吧。
风越来越大了,大的吓人。
我不得已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前进。这样正好也能看见白开。
他并没有受到风的影响,显得更加专注了。此时正一捧一捧的把棺材里的土往外抛。
我很奇怪,棺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土啊?难道这也是个有说法的棺材?人家棺材都是土包着棺,这个棺材是要棺包着土?
没等我细想,更让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从我背后的方向,竟然传来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我说它奇怪,倒不是这种声音不常见。而是这种声音太常见了,生活里经常会听到。但这种声音是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听到的!
这是水沸腾的声音!
这一路过来我的确冻得够呛。东北的冰天雪地也分几种。平日里我们见到的跟漠河林区比起来的,那根本就不算什么。穿的再多,也无非只是表面功夫。寒气不停的会往骨头里逼,我虽然不是个南方人,但对此也非常难以适应。听见烧水声,我真想上去暖暖手。坐下来,哪怕喝上那么一口也好啊。
想到这儿,我忽然觉得一切似乎不太对。
先不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人烧水,就单说如此大的风中,我竟然会清晰的听见水开的声音,这完全就说不过去啊!
我歪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前方。
目之所及,除了冰冷的树干,就是冰冷的雪地。一切都是冰冰冷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这时候就听见白开叫了一声,小缺,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一扭头,就见白开正举着手,手里头拿着一根硕大的人参。看起来比菜市场上看见的大号白萝卜还要大!
我心里一喜,妈的还真让他找到了!这东西果然很邪,还他妈住在棺材里!
白开嘿嘿笑了几声,显得很高兴。用手一抛,这萝卜就朝我这边飞了过来。
白开的手劲反正比我大,但就算比我大,我也没有信心他能把人参丢这么远。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放下秦一恒去接人参好,还是等它自己落地。
然而还没等我反应,更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那人参竟然在地上走了起来!妈的!是真的站起来走!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只能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一根大人参朝我跑了过来。
相信不仅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不知所措。
好在这东西是个人参,并不吓人。我愣了几秒,倒也反应过来了。
眼见着那人参越跑越近,似乎一边跑还在一边撒尿,只要他经过的地方,雪地上零零落落的都睡有些液体留下。
我喊道,妈的你把这东西送我这边来干嘛?
吃!白开喊道,吃干净了,你就成仙啦!
说话间的功夫,那棵人参已经到了我脚边上。远处看着就很大,离近了一看显得更大了。这人参似乎很听白开的话,在我脚边扑腾了两下,就倒下了,似乎等着我捉来吃一样。
我只好把秦一恒先放下,拾起了人参。心想着这东西这么值钱,妈的没想到没等我往外卖,自己先砸手里了。也不敢多想了,当即就咬了一口。
很意外,这人参的口感跟我想的不一样。软软的,还很扎嘴。根本不像以前吃的那种人参,嚼起来跟树根没什么两样。妈的,果然还是万年的厉害。
一口下去我没咬下来什么,我怀疑是咬肌冻僵了。使不上力气。用手搓了搓脸,我又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口感依旧,结果还是没咬下来东西。倒是嘴角上沾了不少水。也不知道是人参真的会撒尿,还是本来沾上的雪水化了。
我喊道,妈的这咬不动啊!你有刀没,估计得用刀切着吃。
白开喊,切着吃?你以为吃烤肉呢?吃不了就喝汁儿!
我一想也是,都说这人参汤,人参汤。营养恐怕都在这汁里。我只好继续用力的啃,还真被我咗出来了不少汁液。也吃不出什么味道,舌头这会儿都冻得快没味觉了。
这人参的汁液进到口中,立刻就有了反应。起初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跟着就感觉自己的鼻孔流了东西下来。我伸手一抹,是鼻血。
我抬头想冲白开喊,这东西果然大补。吃一口就流鼻血了!一抬头,我却愣住了。刚刚白开还站在那口及其明显的棺材边上,这一会儿,竟然连人带棺材全都消失了!
大喊了一声白开,没人应。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好,这孙子真的是在帮我争取时间吗?妈的白开你被一个人参干掉了?妈的我回去怎么有脸跟别人说!
再一低头,我差点吐出来。只见我脚下,不知不觉得已经落了不少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而我手里头拿着的,哪儿他妈是人参,分明是一只小野猪。这野猪恐怕都不足月,已经被我咬的皮开肉绽,伤口不停的在滴血!
我啊的一声把野猪丢到了地上,再一看,地上的秦一恒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块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大石头。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人差点没瘫坐在地上。都是幻觉?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被迷上了?鬼遮眼?
就在这时候,忽然我听见白开大叫了一声!老秦,动手!人不知道就从哪里跑了出来,跟着我猛地看见另一方的雪地里,忽然嘭的腾出一个人来,雪溅的哪儿哪儿都是!是秦一恒!
妈的这什么情况?我一回头,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在距离我不足半米的位置,地上有一根非常尖锐的树杈,这他妈要是还背对着走,不留神摔倒上面,我立刻就得交代了!
小缺,蹲下!白开喊声刚落,我还没等再回过头看什么情况,一块儿石头顺着我耳朵边就飞了过去!我跟着一看,有一个什么东西被石头砸倒了!
第十九章 菜窖
我在人堆里看见了老冯夫妇,还有几个人看着也很面熟。我心知这些都是村子里的人,看这数量,恐怕是倾村出动了。
我没敢打招呼,看对方的眼神,显然来者不善。包括老冯老两口,一改之前笑呵呵的热心肠模样,面无表情的让人看着心底发寒。
怎么办?白开小声问秦一恒。
我听见秦一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他也是心里没底。过了一会儿才道,没办法硬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些人算准了我们在林子里也是必死无疑,一直就在这里等我们出去,我们跑,他们肯定不会追来。但我们能跑到哪儿去?
我一听就暗叫不好,以前遭遇危险的时候,虽说会吃点苦头,但局面是始终掌握在我们这一边的。这下眼瞅着要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真担心这命丢了到算好的,就怕有什么严刑拷打让你生不如死。
想着,秦一恒已经朝前走了。
我跟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秦一恒跟白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壮烈,这么反倒不知道哪儿来了勇气,反倒不怕了。
走出林子,一群人就都围了上来。只是谁也没出声。我估摸着是在等领头的人开口,用眼睛扫了一遍,没看出谁像带头大哥。这些人恐怕再次恭候多时了,脸一个个都冻得通红。
半晌,人群中终于有人开了腔。我一听心里就是一颤,竟然是老冯。
这个老家伙盯着我的眼睛道,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我们仨就被一群人拥着直奔了老冯的宅子。
老冯的宅子离林子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一群人没有进老冯的家门,绕到了宅子的后头。老冯伸手从地上掀开了一扇木门,率先走了下去。其他人都留在了地面上,只是目送我们仨下去,甚至都没派人跟着。
我们顺着木梯子向下爬,没几下就落了地。底下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灯的亮度实在很低,根本没什么用。四周都是一片朦朦胧胧。
我大概猜了一下,恐怕这是北方特有的菜窖。挖的并不深,平常只是用来储藏一些大白菜之类的东西。只是这时候菜窖里已经被搬空了,稍微一动就会有很明显的回音。
我伸手摸了下底面,是硬邦邦的土地。一抬头,老冯已经拎起了那盏煤油灯,走了两步,竟然又推开了一扇门。
我没想到这菜窖还能修成一室一厅,还挺意外。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那道门。
更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现了,这扇门的后头,竟然还是一个同样的菜窖。不仅大小举架差不多,甚至在同样的位置还有一盏同样的煤油灯。灯旁边也站着一个人,那人见我们来,几乎跟老冯一模一样的拎起灯,打开了另一扇门。
这时候我已经有些不敢走了。把菜窖修成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东西。
又走进一个菜窖。我已经彻底的迷糊了。
前两个的时候,我还大致估算着头顶上方,对应着村子里的什么位置。
见到第三个菜窖依旧一盏煤油灯一个人,我干脆也不想了,一条道走到黑吧。
白开很意外的一直没出声,我倒不觉得这孙子是被吓住了。看他在我前面摇头晃脑的,总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无奈身边除了老冯又多了俩人,我还不好开口。只得捅了捅他,试图用眼神交流下。
这么一伸手,我反而看出了些端倪。白开的一只手似乎攥着什么东西。趁拎煤油灯的人不注意,悄悄的丢到了地上。我正好从那东西上面迈过去,只能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本来光线就十分微弱,我只看出那东西不大,感觉也不重。
到了第四个菜窖的时候,我已经不由得惊叹了。
这些人肯定不会是一般的村民,不,这些人压根就不会是村民。
这种工程看似简单,修起来并不容易。看架势我们远远没到终点,前面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菜窖。
因为之前已经注意到了,这次我集中精神的留意了一下。想看看白开到底耍什么花招。
这次倒是真的看清楚了,他是在悄悄的往地上丢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我起初有些不懂,思考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白开这么多是非常聪明的,我们目前虽然只是一个菜窖一个菜窖的走。表面上在走一条很简单的直线。但保不齐,我们所经过的只是这庞大的地下交通网络的一条而已。一会儿但凡出了什么状况,白开是担心会在里头迷路。
我不觉得白开的担心是多余的,妈的这些人精神恐怕都有点问题,说实话,就算我们这么穿过无数个菜窖到了终点,那老冯忽然嘿嘿一笑说想打麻将一缺三,这才把你们仨请过来,我都不觉得离谱。对于一些个人世界不正常的人,你是无法用正常世界的思维去套用分析他们的。
果不其然,菜窖的门后头是更多菜窖的门。
一路走下来我已经不急的究竟走过了多少菜窖了,随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煤油灯虽然昏暗,但架不住数量多,周围也逐渐的能彻底看清了。每一间菜窖都是光秃秃的地面,光秃秃的墙壁。而且不知道是因为这里头刷了漆,还是土本身就有颜色。即便照亮了四周,却还是感觉光被墙壁和地面吞噬了一样。我猛地想起来之前白开讲过,这妖怪成精化作人形了,在尘世间的住所里就会刷上那种吸光的材料。心里不由得嘀咕,会不会我们一会儿见到的,会是一个修炼成精的老妖怪,会是那根所谓的万年人参吗?
白开本身穿了很多之前尸体上的衣服,扣子应该充足。
但随着菜窖越走越多,扣子竟然不够用了。我只好把自己身上的揪下来,悄悄的塞给他。白开没回头冲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前面的很多间菜窖里是有人守着的,后来渐渐的就只剩下煤油灯,不见人了。
我没计算时间,总觉得走了足有半个钟头到四十分钟。老冯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了一扇门前面。回头道,各位,辛苦了。
白开笑道,不辛苦。老冯,我觉得你们这儿得修机场了啊。从一号菜窖弄个直通叉叉菜窖的航班,飞机上一水的东北大妞,给乘客服务的时候一鞠躬:“艾玛爷们吃点啥啊!”这多好。
白开忽然把笑止住了,严肃问道,妈的你当我们来是跟你客气呢?有屁快点放!
老冯有些波澜不惊,没理白开,反而看了看我。
我们这也是不得已,江老板。我们等你很久了,比你想象的要久很多。
我一愣,老冯就把门推开了说道,请吧。
人退到了一旁。
哎呦,合着你才是vip啊,白开把路给我让开了又道,小心点小缺,我跟秦一恒晚上来接你放学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很想抽烟。但我还是忍住了。这时候我不希望暴露出我的胆怯。
经过秦一恒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出声。我点了点头,心说妈的老子不是当年的怂逼了,说我傻可以,说我怂老子不认!
走进另一间菜窖,我本以为这一间既然是终点,肯定会更大一些。谁知扫了一眼,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更让我奇怪的是,这一间也是空空荡荡的,甚至连煤油灯都没有。
我回头想去看老冯,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