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恒显得有些凝重。一开始并没有表态。一个人抽了一根闷烟,终于才告诉我,眼下。只能说是眼下,我们的分析是相对有可能的。但也要考虑,是否因为救白开心急,把一切想得太过于理所当然了。不过不管怎样,他会去试一试。
他知道我肯定会拒绝。所以他才会有些患得患失。倘若这一趟顺利,画上的信息真的没错。有机会进入那怪物口中,再全身而退。但那也想必是九死一生。更何况,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估计。毫无把握。要是真的带我进去,团灭了。就什么都晚了。
据他掌握的线索。那万锦荣在郊区租下了一个废弃厂房。安排了很多人手看护。万锦荣却一连几天都没见人影。不知道人在哪里。但看架势,那怪物应该就是藏在那厂房之中。
大概在十点左右抵达了那片厂房。这厂房之前是一个化工厂。后来因为城市建设,和环保政策的颁布。化工厂无法在这种大型城市周边生存,就整厂迁走了。厂房所使用的地皮,还没有转售出去。所以一直空着。
按说万锦荣的手下,应该不至于这么脆弱。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袁阵的手下太专业了。倘若真的是那些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在战场上的杀人如麻。对付几个万锦荣的手下应该还是绰绰有余吧。
这一跑我俩的脚步声立刻就在厂房之中四下回荡,那些袁阵的手下毫不犹豫的就开了枪。顿时枪火枪声嘈杂,我只能抱着头玩命狂奔。有好几发子弹就像是擦着我的头皮飞过一样。我虽然经常九死一生,可哪遭遇过枪战啊!
第三十三章 白开往事
可能是厂房里太黑了。
那些光看起来比之前亮了不少。
整个厂房之内,都被那种幽幽的诡异的光笼罩着。
实话说,看起来竟然有些梦幻。
我四下环顾了一圈。
之前那些四散乱射的枪手都不见了。
像是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我心说,这怪物这么厉害?一瞬间就把所有人都吞掉了?那为什么单独留我和秦一恒在外面呢?
想着,我就看向那怪物的头。
这才猛然觉得有些失算。这怪物太高了。我没带绳索。要是它真的对我们没兴趣不想吞我们,怎么爬进它嘴里还是个问题。
我道,秦二,你带绳子了吗?咱们是不是得爬进去?
秦一恒盯着那怪物的脸,像是在琢磨着什么。没吭声。
我又问道,哎。刚才咱们是穿越了吗?那些人不是已经发过信号了吗?怎么咱们进来还能碰到他们发信号?
我懂了。秦一恒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站起身镇定的打亮了手电,照着四周道,咱们已经进到那怪物的嘴里了。难怪外面的卫兵都是摆设,这厂房才是万锦荣的防御措施。
秦一恒这么一说,弄的我一愣。
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厂房就是那怪物的嘴?咱们走进来就已经人入怪口了?
妈的难怪万锦荣敢把这么一个东西大张旗鼓的藏在厂房里。
合着压根他就不怕被人发现,因为所有进来的人都有去无回了?
秦一恒点点头道,是。这怪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啊。刚才咱们似乎就处在时间空间的乱流之中。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我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我出奇的镇定。我点起一根烟来,那咱们怎么找白开?这就是个厂房啊?
用这个试试。秦一恒要我背过身去,从我的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铜环。
这个铜环是当初白开在那围城之中拴在我腰带上的。
我一直带在身上,如今看到这个物件,更加坚定了我要救白开回来的信心。
秦一恒将铜环在手上颠了颠,随手就朝着黑暗之中抛了过去。
铜环在地上滚着,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厂房之内回荡。
终于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
我起初以为秦一恒还有什么手段。
结果见他竟然也点了一根烟,蹲了下来,盯着那铜环停下的位置。
我心说也是,这怪物之内,根本就不是秦一恒能拿出办法的地方了。看架势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干脆就地坐了下来。
就这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
我烟都抽了两根了,可四周还是没有任何的异样出现。
弄的我有点心急,想试着喊一下白开的名字,没准都比这个办法靠谱。
正在我准备问秦一恒,是否我们要这么干等下去的时候。
忽然,从那黑暗之中传出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似乎很轻,我立刻用手电照过去。只见手电光之下,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孩子。正轻快的跑来跑去。最后停到那铜环前,弯腰将铜环拾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厂房的角落跑去了。
这显然不会是个**吧?
我心里这么琢磨着。那小孩子约摸着四五岁,虽然看不见脸,但给人的感觉正是天真爱玩。并不可怕。
我听见他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是对捡到这么一个玩具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弄的我有些失神。
似乎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纯真的笑声了吧?
跟上。
忽然,秦一恒拉了一把。他已经朝着那小孩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用手电追着秦一恒的背影。
正好看到,那小孩子,似乎在厂房的角落里闪了一下,人就不见了。
等我们跑到地方,只看见了一扇破旧的木头门。
这厂房之前我们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别的出口啊!
正想着,秦一恒已经把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一股明晃晃的白光,直接从门缝里映了进来。
我感觉秦一恒做了个深呼吸。
把门全部推开了。
我侧过头,从秦一恒的肩膀看过去。顿时吃了一惊!
好半天我都没回过神来。
在那扇门的里面,是一个房间。房间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正亮着。
整个房间内,能看到两排电脑。摆在破破烂烂的桌子上。那些电脑的显示器还是很多年前的风格,crt显示器。就是传说中的又笨又重的大脑袋显示器。
妈的!这是一个破网吧?
正在惊讶之余,就见网吧里面厕所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瘦弱的人走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眼泪差点掉出来。
这是白开!
白开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比现在还白了不少。
穿着个松垮的破t恤,一屁股就坐到了一台电脑前面。玩着一款现在早就落伍的游戏。
我悄声道,秦二,现在什么状况?他能看见咱们吗?
还没等秦一恒说话。忽然就听见白开骂了一句娘。他眼前的显示器黑了。
秦一恒犹豫了一下,走进了那房间里。
我跟着走进去,一股熟悉的仿佛只存在于记忆之中破旧网吧的味道袭来。
我不是一个特别念旧的人。
但此时竟然被弄的很感慨。倘若不是这次见到,我恐怕已经不记得这种味道了吧?
我和秦一恒站到了白开的身后。
现在看架势,白开是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的。他重新把电脑重启,又开始玩游戏。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白开玩着玩着竟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这下弄的我有点紧张,看白开的眼神似乎是发现了我们啊?
“老板”白开喊了一声。
一个中年人就从收银台的后面站了起来。一脸惺忪,似乎是刚才在睡觉。
你信我吧?白开笑着对那中年人说道,我告诉你啊,我是懂行的人。这样,今天你运气不错,碰到我了。你网吧里有两个**,你给我充两百块钱会员,我今天帮你把这**干掉。咱们两清。划算吧?
出去!中年人似乎对白开很不爽。
白开啧了一声,没多说话。起身就走。
我像是听到了白开悄声的骂了句什么。
还没等琢磨,白开已经推开网吧的门出去了。
跟着。秦一恒提醒我道。
两个人就赶紧跟了出去。
打开网吧门的一瞬间,那老板的骂声追了出来。我他妈看你像**。
推开网吧的门。
不出意外的,眼前并不是一条街道。
而是一个矮墙围起的院落。院落里聚集了不少的人。正在不知道聊着什么。
我从人缝里看过去,看见人群中央站着一个盖着红盖头,穿着红装的新娘子。
这应该是个婚礼。
我心说妈的白开还结过婚?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很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操办喜事。反而个个面色凝重,像是在办丧事一样。
其中一个白发老者说道,今晚上,就能把事情解决了。你们不用担心,也不要出来看。令郎
说到这儿,忽然那新娘子把盖头揭开了。妈的竟然是白开。
白开插话道,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家那**,今晚上可享福了。你们放心啊,我一会儿妩媚点,保证
住嘴!白发老者怒道,别乱生事。
白开耸了一下肩膀,又把盖头盖回去了。
就见白发老者赔笑道,别介意。行话讲,嘴生三怨,我这徒弟啊,学本事倒不错,但嘴就没个分寸。
其他人就对老者礼貌的客套。连连点头。
一个中年人看着应该是家里管事的,握着老者的手哭腔都出来了。
就靠您了。我家孩子走了两年,夜夜回来。您看。
中年人随手一指,院落的地上堆着一大推女人的鞋子和裙子之类的。
这要是一直往家里拿东西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开始害人了啊。乡里的姑娘,去赶集早上天不亮出门了。您说竟然死在我们家的水井里了。这我没法跟姑娘家里人交代啊!这孩子还没结婚就走了,是个色胚啊。家里人都疼他,可是他也不能这么闹啊。
他们聊着聊着,就见老者从人群之中看向了我和秦一恒。
忽然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各位回房休息吧。夜深,小鬼也喜欢看热闹。
他这一句话之后,人群立刻就散了。
这院落里,有好几间房。就算是在农村,也应该是个有钱的主。
人群散去之后,院子里就剩下了那老者和白开。
老者嘱咐道,你万加小心。
白开在盖头里学着女声道,知道了,官人。啊不对,是师父。
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白开的身上,批了一件衣服。转身也进了房。
我这才终于确信。
这个老者就是白开的师父。碰倒白开这种徒弟,也是倒了他老人家八辈子血霉了。
刚才他们聊得,我大体也听明白了。
这应该是在帮事主处理事情。看情况还是个色鬼。
让白开装新娘子引它出来呢。
以前,我都是当事人。很少有能这么轻松看处理**的时候。
如今作为局外人,我看的还挺开心。
不好,要出事。忽然,秦一恒在我耳边说道,那老头子给白开披了麻。
丧喜同天,人鬼无界。
说着秦一恒解释道,丧喜是犯大冲的。喜事是应该让丧事的才对。那老头这么一折腾。一会儿**来了,可就不是调戏新娘子的事了。他会觉得,这是家人烧来的新娘子,可以带走的!
我一听就啊了一声。
反正也不会有人听到。
妈的这么说白开被他师父整了?
这是在故意害白开?
正这么想着,我就瞥见白开穿着的红裙子,被风掀起来一个裙角。
可是这院落之中,似乎并没有风啊。
白开对这一切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的坐着。我眼见着裙角被缓缓的掀了起来,像是有人用手轻轻地拽一样。露出白开的一双黑腿。
然而白开,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悄声问秦一恒,白开怎么还不动手啊?这是要上他身了吧?
他在等机会。毕竟穿了红,**还没有完全接近。
秦一恒话音刚落。就见白开的裙子猛地像是被人发狠拽了一下似的。
这一下弄的白开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果然是个色鬼?这是要做什么不可描述的行为了吗?
妈的!老子穿的是裙子。你想办事用不上脱老子衣服!就听白开骂道,人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盖头也不管了,随手就一丢。另一只手随即就从背后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猛地向面前撒了一大把。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我猛地就感觉一股风从白开的身边吹了过来。
带的白开撒的东西乱飞。
是五谷壳。白开手下留情了。秦一恒解释道,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没等细问,就见白开撒腿就往屋子的方向跑去了。
他这一闹,立刻惊动了屋里的人,我依稀看见好多人都趴在里面的窗户往外看。白开猛地砸门道,快把门打开!这**有问题!边说边一边把自己裙子脱了下来,里面穿了一身白色背心短裤。
谁知道里面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有什么忌惮。死活就是不开门。
这下白开气的骂了句娘,转身又往院子里去。
人刚走两步,我就听见白开唉了一声。他唉的同时,就见那被白开脱落在地上的裙子,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走了一般,在地上飞速的乱窜。
这场景看起来有些可笑。
白开这下反倒不做声了,盯着那裙子看了半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伸出手来一指,一只巨大的耗子就从院落的角落窜了出来。
那耗子径直扑向裙子。
一下子就钻到了裙子里面。
让人惊讶的是,耗子进去没多久,那裙子就不动了。只看见耗子在裙子下乱窜,裙子鼓起了一个动来动去的凸起。
又过了半晌,白开见耗子也不动了之后。
就走过去,将耗子取了出来,用红线在耗子的脖子上栓了一个扣,顺手就吊到了院子矮墙上一块突出的砖上面。
出来吧。没事了。没劲。白开冲里面说道。
白开的师父开门走了出来。表情似乎很欣慰。
白开就冲他师父挤了一下眼睛,师父。不是说好了是个色鬼吗?是不是您摆我一道?
他师父就笑。不说话。
白开就又道,帮我进步是吧?行吧,咱师徒共同进步、共同进步。那就您老人家给事主解释吧。
他师父无奈的摇摇头,你去。日后你出师了,这种事早晚都要你自己解释的。
哎。白开叹了口气。冲里面要事主出来。
之前的那个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在里面人太多热的。出了一头的汗。
白开也没废话,当即就冲那事主道,恭喜,恭喜啊。你们家这公子,不是个**。啊,今天就算是帮他伸冤了啊!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肯定想问是吧。就是因为本人,人见人爱。刚才那新娘妆一穿,我都想糟蹋我自己了。可您家的这公子吧,对我没什么兴趣。
哎!白开的师父叫了一声,像是提醒白开注意分寸。
白开就点点头又道,开玩笑,开玩笑。这么简单说吧,刚才**来了,也动手了。但它对于我身上的行头,反而更感兴趣。您要不要回忆一下,您家孩子在世的时候,是不是喜欢女人的衣服啊?
这话问的事主非常尴尬,可能在农村里,这样的事如同家丑一般。事主本能的就摇头。
人都走了。你就不能给他个心宽吗?那是你儿子,不是你的面子?成吗?白开又问道,**就在墙头挂着,您下葬也行,丢了也行。我们就不管了。但至少,我们都给您交代了,您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事主这才很不情愿的点点头,是的。他是喜欢他姐姐的衣服。
这就对了。白开冲众人说道。这家里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色鬼。而是一个积怨已久,无法解脱的苦孩子啊。您家公子,生前就觉得自己更适合当个女孩子。可这种事在您家里,是不是处处当做变态来对待啊?闹的您孩子死后,对这件事都放不下。生前做不到,死后抱着这执念不撒手啊!这才有了您家的那些女人的衣服,这是在表明个态度啊。
白开见师父终于对他点头。声音就更大了起来,后来,作为您家的孩子。即便做了鬼,还被当做家里的败类和不孝子。这才越来怨念越重,害了别的姑娘。您也不想想,您真相信您孩子生前那么想当女人,死后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不是!他是想用井水,溺死姑娘,占了姑娘的身子。圆了自己的一个梦。
刚才那**一来,见到家里出现了个小媳妇儿。十分羡慕。
结果掀开本人的裙子一看,是个大老爷们。你说他能不激动吗?
他在家中被家人排挤侮辱,不得自尊。就是因为爱穿女装。死后家里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可以大摇大摆的这么干。他能不气吗?
这才像玩命的扒我裙子啊!
现在你们懂吧?我告诉你们啊。人生祸,都是自作孽。你们好好反思一下吧。
说到这儿,白开冲师父喊道。走吧师父,该上路取经了!
转身给那家人留了一个背影。
他师父道,走什么走?
白开又回过头来,怎么师父?他们赖账不给钱啊?
不是。白开师父无奈道,你裤子还没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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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白开往事(二)
啊?!
白开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匆忙的拨开人群进了屋子。
半晌穿好了行头才出来。
师徒二人也没跟事主告别,径直的就往院子外面走。
众人都目送着白开师徒二人的背影。
那事主的眼神很复杂,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白开所说的让他此时很内疚,还是因为白开戳穿了家丑他有些怨恨。
我和秦一恒立刻跟着。
出了院子,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路。白开师徒沿着小路进了一个小杨树林。
等我们跟进去,发现这杨树林里黑的有些异常。
仿佛所有的光都被这稀疏的树枝吸收了一样,能见度非常的差。
所幸那白开师徒的背影依稀还能分辨。
我们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走。
出了杨树林,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虽然依然还是晚上,可光线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弄的人还有几分不适应。
杨树林外,是一条几十米宽的河。河水很平静,此时泛着粼粼的波光。
我一眼就看见有几个小木头房临河而建,白开和他师傅正站在房子旁边的栈桥上和人说话。
我猜想。这应该已经是另一个有关白开的事件了。
走过去一瞧,果不其然。
白开此时已经不那么单薄了,穿上了他习惯的白衬衣。
他的师父也明显苍老了几分,头发稀疏了不少。
白开正蹲在河边抽烟,他师父就一边指指点点的,一边在询问另一个人情况。
就听白开师父道,渔家,这整件事的前后经过,你仔细给我们说一下。
好!您老来了咱家就放心了。不然一家老小实在耗不起了。
一个看着约摸五十多岁的人答道。
这人很瘦,似乎有些营养不良。身上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常年的在外面风吹日晒讨生活。
那人指着河面说道,您老可能知道,这桃河口是下游,又是窄湾。所以上游的很多东西都会被冲到这里来。咱们家祖上就是打鱼的,到了咱这辈儿还是捧着渔网过活。平日里收成不好了,村里年轻人都能出去打工。咱这拉家带口实在不方便,还是只能跟着桃河口讨碗饭吃。
咱这真不是丧尽天良啊!咱也是要过活啊!
白开师父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理解。
那人指了一下停在栈桥边上的一个木头船。
老话怎么讲来的,靠水吃饭,难保天有不测风云。
日头长了,保不齐谁就被这河水卷了进河底了。这些年过来,这来来往往的找不到人家的尸首咱家见得多了去了。也不敢跟着掺和。
可是碰巧有的人家知道家人落水了,或是哪个小崽子玩水溺死了。那家人寻到下游来,就会来找咱家帮忙捞。咱家守着桃河口,最熟悉这里的水势。又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忙也没法不帮啊。一开始咱真没打算要人家钱。
可一来二去的,这总让咱打捞尸首,这事也晦气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咱后来才开始明码标价的收钱的。这也不是偷抢,也不至于遭报应吧?
咱想的也挺简单啊。家里孩子还得上学读书呢。都得用钱啊。
得攒钱啊!
理解。白开师父点头道。
那人像是终于找到了知音一样,一下就握住了白开师父的双手道,老师傅,咱比不起那些年轻人,能出去打工。捞尸这行当咱也不是成心要干的。但实在没啥别的本事了。
年前的时候,我还打算,现在鱼是越来越少了,早晚都得搬了。
可是还没等搬呢,咱家就碰上这事了啊!
有天夜里吧,咱也是闲的没睡着。跑外头来抽杆烟。就见那河底下像是有鱼群在游啊。
前一阵还听说,上头乡里在上游修工程,闹的动静还挺大。我还琢磨是不是把上游的鱼都吓到桃河口来了啊?
这让咱家碰上,肯定得下网啊。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一这么想,咱家烟也顾不上抽了。赶紧拉网上船。
可是咱刚摇船到河里,那鱼群就不见了。
头晚上咱还喝了点,咱就琢磨是酒上头看花眼了。可还是不甘心呐,那都是钱呐!
赶紧到处仔细看了一下,乖乖咧,那鳖孙子鱼,又出现了!
咱不敢等啊,赶紧就下网啊!可是这一下网就坏了事了!
这网像是缠到什么了不得东西上了!哗啦哗啦响的呦,听的人心慌。这船呢七晃八摇的弄的咱差点没掉水里。
咱就用浆去挑网,这桃河口里有鳖。大的据说有锅那么大,在水里那劲可大了。咱就怀疑是捞着大鳖了。这玩意,不用家伙事打晕了,没法捞上来。
可是咱刚探头一瞅,这哪是鳖啊。明摆着是个人在网里头折腾呢啊。
现在想起来肯定觉得后怕啊,咱家在水边活了一辈子了,水性好的人见得多了去了。哪有人在水里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可当时咱哪顾得上想那么多,这可是个大活人,咱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吗?
赶紧的把家里人都叫起来了,玩了命的才把这人拉到船里来。
可是这人上了船就不动了啊!死过去了!
咱这下可吓的尿裤了,出了人命的事,咱说不清楚啊。
立刻就想抢救一下这人,可是一仔细看这人,浑身上下早就被泡浮囊了。那头肿的比我两个都大。不可能是个活人啊!
但明明咱眼瞅着他在水里折腾来的啊!那劲老大了,死人还能那么折腾?
当时咱家一家老小吓的谁都没敢动地方啊。
咱赶紧把老婆孩子打发回去,自己离那尸首老远,琢磨这事。
咱是个老实人,也没啥心眼啊。想了一六八开,还是不知道咋办啊。
这尸体要是看见了没管,让它在河里漂,指不定就漂到哪儿去了。也就能糊弄过去。可咱给捞上来了,也不能悄悄默默再给放水里了啊。
官家不管,这冤鬼可不依不饶啊。不是都说,这河里捞上来的尸首,就不能再放到水里。说是那尸首沾了阳气了,再放进去就等去再死一次,它会来回来害人的。
所以咱家也害怕啊,就把尸体放到船里没敢动。
想着第二天早上咱就去报案。
那一晚上咱家是根本没睡啊。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了,推门一瞅,那尸首不见了!
您说这是个啥事!
方圆几里咱都问过了啊。谁家也没见过这尸首啊。更没听说谁家淹死人了。那您老说,这尸首还能在船上好好的,自己跑了?总不能真是桃河口里面的老鳖把尸首拖下去吃了?
自打这事出了之后啊,咱是提心吊胆啊。
好些日子连水都不敢下了。可这也不是办法啊。咱就指着这桃河口养家糊口呢。没辙了,还得下水啊。
这一下水可是真遭殃了,白天倒没事。一到夜里啊,那船底下就哗啦哗啦的响啊,咱在屋里躺着,连眼睛都不敢睁啊。
咱家里的说,那是那尸首认定了咱家的船当床了。白天尸首去河里等人送死当替身,晚上就跑着船上睡觉啊!
您老走南闯北的,您老说这吓不吓人啊。到今儿个咱家已经决定搬走了。可这事不整明白,咱家怕跑到别处也被这尸首给缠上啊。不敢就这么走了啊。这才要您老人家过来帮着看看,大恩大德的,咱家给您先跪下磕几个头!
说着,那人就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白开师父赶忙将那人扶起来,转头问白开,不要抽烟了。学点正经事!
白开此时的烟其实早就抽完了。
听到师父这么说,反而又从兜里翻出一根儿来。笑着答道,师父,这烟可不是我非要抽啊。这不是孝敬一下孤魂野鬼吗。您也讲过,敬则通啊。要不您来根烟学学?
白开把烟往师父这边递。
我问你,刚才你也听了事主的话了。听出什么门道了没?白开师父问道。
师父您看您,总没事考试,学生能不厌学吗?您得寓教于乐。要我说啊,也甭听他咱家咱家的了。咱也不是跟他一家子。一会儿我上船感受一下,这不就成了吗?白开说着一条腿已经迈进了船里。
站住!你冒冒失失的,早晚会出事!师父有些关切的说道,要谨慎,懂吗?
懂!师父说的对!是得穿紧身的,不然这腿是有点活动不开。白开说着把裤子提了提,人还是坐进了船里。
那木船看起来并不太结实。白开一坐进去,就来回的晃。
我对船没什么研究,也不太爱好钓鱼。反正以我个人而言,这船给我的感觉很山寨。船尾倒是有一个外置的马达。看起来已经锈的不行了。整个船约摸着六七米长,很窄。船头堆了一堆渔网。船上有两只很长的浆。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划才能让这船动起来。
我悄声问秦一恒,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那是个水鬼吗?
秦一恒很入神,目不转睛的说,不清楚。咱们现在的状态,对周边的感知都不太准确。所以我也没法下定论,先看看吧。
秦一恒正说着,我就见白开用手捧了捧水。也许是月光的关系,整片河水看起来很清澈。仿佛都能看清河底的景象。
忽然,我似乎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
在水中只见一个朦胧的影子猛地从白开的手底下窜了过去。
不一会儿,又窜了回来。
像是在跟随着白开捧水的节奏反复应和着。
白开冲他师傅说道,您看。这鱼刚吃了我的饵。这就开始听话了。鱼比咱们的眼睛好使!说着白开就拿起了浆,冲鱼喊道,快速速带我去见河里的东西,老子可带着芥末呢。你懂得。
白开很别扭的就往河的中心划去。
那鱼起初还能在视线里朦朦胧胧的看见轮廓,之后越来越远,就彻底找不到它了。
只能看见月光下白开的背影,摇摇晃晃的朝着河心前进。
白开毕竟没当过渔夫。划船很不得要领。
所以时间过去好久,他都没怎么动地方。
等到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见白开停了下来。捡起渔网,朝河里抛了下去。
之后,就见白开的身边亮起了一个小点,似乎是在抽烟。
白开师父在岸上见状就默默的摇头。
网是撒下去了。可湖面上平静如初。
白开的烟都抽完了,也没发生任何的异样。
白开就远远冲他师父招手喊道,师父。没什么问题啊?那人是不是骗咱们?
谁知白开的话音刚传到岸上来。
我忽然隐约就看见那船边上有个什么东西从水里蹦了出来。
那东西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又落入到水里。
就听白开又喊到,我靠!鱼疯了!
只见那条似乎一直默默跟着白开的船在游的鱼,此时竟然不停的跳起、落下,再跳起。
眼瞅着就奔着岸边而来了!
坏了。水里面肯定有东西。那鱼是在逃命。秦一恒低声道。
我啊了一声,都没来及跟秦一恒交流。
就听见河中哗啦哗啦一片怪响,那白开的船,开始不停的摇晃起来。船下的水里一阵翻腾,似乎是沸腾了一般!显然有个东西在水面之下。
白开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才没有失足落到水里。
我依稀听见白开骂了一句什么,冲他师父挥了挥手。人把上衣一脱,一个鱼跃就跳入了河中!
白开溅起的水花刚落下,他人就不见了。
白开师父在岸边连喊了几声要白开回来,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好焦急的又去问那渔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现在人命关天,你不得瞒我。
那渔夫是一脸委屈,连忙摇头。
白开师傅看他似乎是个老实人,不像能瞎掰的样子。
只好快步走到栈桥的边缘,不停的来回踱步观望。
我和秦一恒也走到了栈桥上。
只见空荡的河面上,只有那艘小木船轻轻的摇晃。周围甚至连一个水花都没有。
这下连我都有些开始着急了。
我不清楚我们在这怪物肚子里现在所见到的,究竟是过去的时空,还是另一种存在。
担心白开今天要是真的死了,那本来在这怪物肚子中的白开也玩完了。
我道,秦二,咱们能帮什么忙吗?
别急,白开是高手。秦一恒安慰我道,你看。
秦一恒抬手一指,我这才看出了一些异样。那河面上的船,似乎在缓慢地移动着。像是被暗涌慢慢的推着一样。不仔细看还真就注意不到。
白开师父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他死死的盯着那艘船。就见那船一点点的离岸边越来越近。
大概距离岸边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我不由的紧张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眨了。这种感觉就是你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要时刻提心吊胆的等着它发生。
终于,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艘船吸引的时候。
就听见一声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人猛地从水里向上一跃,半个身子搭进了船里。那船瞬间就剧烈的摇晃起来,与此同时白开的声音传了出来!师父!吓到您了吗?您可得挺住!
白开师父面无表情,但我还是感觉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白开师傅怒道,都多大岁数了?还玩这小孩子的把戏?快上岸来,水里到底有什么?
白开朝着自己身下一指。是它!跟着整个人就从船舱里又缩回了水中。
从船舱的一侧游了出来。
我打眼一瞅,忍不住的就啊了一声。
只见白开的身下,像是骑着一个白花花的什么东西,那东西将他托着,活像一个怪异的游泳圈。
正在纳闷的时候,我突然认出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个人?白开骑着一个人?妈的他是浦岛太郎吗?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河神招了上门女婿了?
驾!白开假模假式的比划着。慢慢的终于靠近了岸边。
等他上了岸。也顾不上拧干裤子上的水,又返回去,将那个人托到了岸上。
我顿时就听见了旁边渔夫的叫声,就是它!这是那尸首!
别废话。拿把刀来。白开头也没回的说道。俯下身来,将那尸体摆正了。又冲他师父道,师父。这东西真挺沉啊。
白开师父默不作声,微微的点了下头。
我此时终于看清了那尸首的长相。这的确是一具已经被水泡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浮肿的非常严重,肚子鼓得很高。勉强只能看出来是一个男人。至于岁数,长相一概都已经无法分辨了。
渔夫很快就取来了刀子,慌慌张张的递给了白开。
第一次白开对刀并不满意,因为渔夫拿了把菜刀过来。而后又换了一把应该是杀鱼的刀,比较锋利。他这才在手里颠了一下刀子,一刀就豁开了那尸体的肚子。
尸体刚被割开一个小口子,瞬间就有大量的污水从伤口涌了出来。
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
我捂着鼻子看去,白开就在那些污水之中翻找着什么。定睛一看,我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只见那污水之中,有大量的虫子一般的东西在不停的扭动着。白开随手捡起一只,让师父瞧了一眼。就自言自语道,原来这东西真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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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白开往事(三)
嗯。白开师父道,唉。你啊。就是不虚心学习。难道这世间的东西都是我骗你的不成?说着,白开师父也蹲下来帮着清理那尸体肚子里流出的虫子。
我忍着恶心看了几眼。
只见那些虫子通体暗红色。有几分像是章鱼。蔫蔫乎乎的,在地上不停的蠕动。不过爪却没有章鱼那么多。猛一看,倒像是那种市面上常见的娃娃鱼。
秦二。这什么东西啊?
送子观音。秦一恒缓缓道。现在几乎已经见不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那些虫子有几分像是尚未长成人型的小人。
我道,送子观音?你意思这东西还是个神仙?
不是。传说里,每当有涝灾,大量的人命死于洪水的时候。那些死者的阴气在水中不散,天长日久就会生成这种小人型的虫子。有一种说法,这些虫子是那些水鬼想要投胎的执念所化。因为这水中,倘若阴气很重的话,对于**而言,感觉起来就如同身处女性的卵巢里一样。这会给他们造成一种已经投胎了的错觉。所以才会化成和人类生命诞生出奇形态相近的样子,等待怀胎十月重新出生。事实上,都是它们自我欺骗罢了。
正因如此,这些虫子才会喜欢聚集到浮尸的体内。
这浮尸呢,因为虫子的越聚越多。自身也会产生一种变化。传说之中,在夜里的时候,被虫子占据身体的浮尸会上岸,找到当地的人家敲门。屋里的人问是谁,它们就会回答是来送子的。
倘若那家人不开门,他们片刻就会离去。
但倘若是开门了,就容易招来祸端。
因此才在行内对这东西称之为送子观音。
同时这也是民间对这东西的一种误判。因为这送子观音所去之处,并无什么规律。碰巧正好它在附近出现过,周边某家人的女性有了身孕。就会误以为真的有送子观音驾到过。这才会怀了身孕。事实上,根本就是偶然罢了。
这送子观音,在古时候非常常见。因为毕竟当时人类对于洪水治理尚未达到现今的水准。救援措施也不像现在这么科学和高效。就更容易发生洪涝灾害。灾害多了,死的人自然就多。这东西就也多。
甚至在旧时,很多人家常年没有生育,夜里的时候,睡觉还会专门开开门等它。因此时常发生活人被这东西所伤的状况。
秦一恒解释着。白开他们已经将尸体肚子里的虫子清理干净了。
白开师父从怀里掏出了几根木枝,用火引燃了。简单的堆成了一个火堆。就把那些虫子一只一只的丢到火堆里烧。
空气中顿时能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很像血腥味。但我又不是很确定。
那些虫子在火中,不停的翻滚。似乎发出了吱吱的怪叫声。但声音非常小,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白开师父边烧,边跟渔夫解释道,这东西乃是送子观音。他肚子里的‘子’就是这河中的水鬼所化。这是聚集多了,让尸体诈尸了。夜里尸体就会往岸上跑。本来这东西是应该去你们家的。他有个特点,喜欢夜里敲门。可是碰巧你的船在此,对于这东西而言,实在太像一个棺材了。反而对它产生了更大的吸引。这才不停的想要往你的船里跑。
在此要问你一下,你船所用的木料不太纯啊?是不是?
渔夫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一直木讷的点头。
听到白开师父这么问,他想了一下,老师傅,什么叫不纯啊?
就是你这些木材不是新木。是沉木。来历不明吧?白开师父问道,你当初造这个船的时候,木材是哪来的?
啊。本来咱家的船没这么大。后来想的也是造一个,干脆又添了点木料往大了整了。您的意思是咱家船的木材有问题?乖乖,当时真是有个邻村的堂兄弟给我用车拉了点过来。说是他们家用剩下的。渔夫很老实的答道。
嗯。那些木材多半是用白事用的。沾了死人味儿啊。你这算是误打误撞。
安全起见。日后这船尽量不要用了。今天这事算了了。但不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明白了吗?白开师父站起身来擦了擦手道,我见你没害人之心才提醒你。死人之财,要分命来发。有人扛得,有人抗不得。你遭遇这事,似乎证明你并不适合发死人财。建议你还是改行吧。
明白了。咱家明天就搬走。现在咱也安心了不是。渔夫连连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纸来,打开来拿出几张百元大钞。要递给白开师父。老师傅,您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啊!
钱就不要了。你也很困难。没事了,我们走了。白开师父并没有接钱,低头一看白开还蹲在火堆旁边,没起来。就问白开,你想什么呢?
白开这才抬头看了师傅一眼。
师父,我想吃烧烤!
唉。白开师父无奈的叹气。将白开从地上拽了起来。先回去,带你去吃。白开师父道,前提,你今天不能再抽烟了。
行行行。白开看了看表,低声道,反正马上到十二点了。过了十二点算明天的对吧师父?
白开师父没吭声,转身就往之前来时的林子里走。
白开匆匆的将火灭了,冲渔夫做了个鬼脸,赶忙跟了上去。
我和秦一恒自然也要跟着。
重新进入到那片小杨树林。我已经算是有了经验了。
心里嘀咕,这次不知道又要去见证白开的哪件往事了。
在漆黑的杨树林里穿行了一阵子,等到我们再走出林子。忽然觉得一阵强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我看见我们正站在一条街上。此时应该是一个黄昏,吸阳的光正好洒在整条街上。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温暖。
左右看了一下,这条街应该算是一个小小的商业街。街的两旁都是一些商店。来往的行人并不多。每家商店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意外的是,看了一圈,没发现白开的人影。
我和秦一恒就只好沿着街道往前走。想看看白开是不是在某个商店里。
然而街都要走到尽头了,白开依然没有出现。
就在我怀疑是不是我们看的不够仔细错过了白开的时候,忽然就看见白开师父在街的另一头出现了。
此时他正蹲着,像是在跟面前的一个小孩交谈。
等到我们走进了才看清。此时的白开师父似乎年轻了不少。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很复古,也很惹眼。
而他面前的小孩,正头也不抬的用木棍在地上胡乱的画着。也不知道是在练写字,还是单纯的在玩。
那小孩约摸6岁左右,虎头虎脑的。我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小孩好黑啊。
正这么想着,就听白开师父道,小朋友,你在玩什么呀?
那小孩没有抬头,理都没理。
白开师傅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罗盘出来,小朋友,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那小孩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表情完全没对那罗盘有兴趣。
这个很神奇啊。你信不信?白开师父又道,你看,天干地支,阴阳五行。这世间万物都逃脱不了这些束缚。而这个罗盘就是帮人看清眼前的世界的。你感不感兴趣啊?
这些话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言。显然太过于深奥了。
那小孩干脆侧了个身,把头转过去了。
白开师父被弄的有点尴尬。刚想又说什么。就听那小孩忽然头也没抬的说道,老东西。你是人贩子吧?别骗我了,街对面张胖子好糊弄,你去拐他吧。我不出卖你。
白开师父被这话弄的一愣,之后笑了出来。
哈哈哈,果然没看错啊。来,那你看看这个?
这次白开师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环。我一眼就认出来,这铜环就是白开拴在我腰带上的那个。
来。这东西很好玩的。你试试?白开师父这次干脆把那小孩的手拉了过来,放在小孩的手心里。指着地上的一只蚂蚁道,你看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蚂蚁摇摇晃晃的开始原地转圈起来。像是喝多了似的。
这次那小孩终于燃起了兴趣,嘿的笑了一声。
你能控制它?小孩兴奋道,那蝈蝈行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蝈蝈笼子。里面有一只已经发蔫的蝈蝈,不再叫了。
当然。白开师父接过蝈蝈笼子。半晌那里面的蝈蝈竟然发出了声音。他将蝈蝈笼子递还给小孩。问道,你愿意跟我学吗?
愿意!小孩这次转过身来道,你教我。
好。那你叫声师父。白开师父道。
不用磕头吧?那小孩确认道,我不给人磕头。太丢人。
不用。白开师父笑道。跟着站起身来,摸了摸那小孩的头。学这些很苦的,你能接受吗?
嗯。小孩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师父!
他们俩说话的功夫,从街旁的商店里走出了一个女人。打扮的很得体,但用现在的眼光看来。妆容还是有些浓了。
白开师父冲那女人点点头。那女人就默默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孩。半晌才道,就拜托给您了。说着她走近了一些,又道,白开。妈妈要出差很久很久,这段时间你就乖乖的跟师父学本事好吗?
改嫁就改嫁。不要糊弄小孩。白开头也没抬道,你走吧。我能应付。
那女**言又止的看了看白开,又看了看白开师父。
将一个信封塞到了白开师父手里。这是我的积蓄,真的拜托您了。
女人话音未落,转身就走。从背影上看,女人仿佛在抽泣。但直到她走出我们的视线,都没有再回过头。
等到女人消失在街的另一边。白开才抬起头望了一眼。
有些自言自语道,你才要照顾好自己呀。女人家家的。
白开师父在旁边一直看着,眼神里也说不上是同情,还是无奈。
半晌才问道,你妈妈走了,你想哭吗?
白开听到这话,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师父,师父。你不是说天干地支,阴阳五行。世人都摆脱不了这些的束缚吗?
是啊。白开师父沉吟道。
那我妈妈走了,起码没有我的束缚了。她在这世间受到的束缚就会更少一些的对吧。白开咧嘴笑了一下,所以我为什么要哭啊,我应该为她高兴啊!
白开师父显然没想到,这话是出自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嘴里。
愣了半晌,才终于道,你是个好苗子。走吧,晚上为师带你吃顿好的。
白开师父起身就要走。
白开却站着没动地方。等到白开师父回头看,白开才又像是确认道,你真不是人贩子吧?我妈把我卖了多少钱?
白开师父笑了一下。走过来牵着白开的手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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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白开往事(四)
我和秦一恒望着白开师徒的背影。
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跟上去。
说实话,我有些替白开心酸。我从没想过他会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可转念一想心说也是,对于白开这样的人来说。首先他肯定不会主动提起这段经历,其次,或许他是真的替母亲高兴。所以这并不算是什么童年心理阴影。
唉。秦一恒叹了口气。走吧。
二人这才追了上去。
这条街并不长。没走多久。我们就见白开师父领着白开进了街边的一家小饭馆。
然而等到我们推门进去。
却发现里面的景象有些出乎意料。
这显然不会是一个吃饭的地方。
只见房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鸟笼子。几乎已经难以下脚了。
我顿时就认出来,这多半是某个笼街的一家店。
白开师徒二人此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我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没有出现。就只好从鸟笼丛中跋涉而过,推开了更里面的一扇门。
推开门迎面看见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物件。
摆在整间房的正当中。被人用红帘子遮了个严实,也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只能从轮廓上感觉,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箱子。
这下弄的我有些紧张,心说这他妈的不会是一堆衣柜吧。
正着这么想着,我就四下看了看。
这个房间很大,足有两百平。房间显然是经过细心装饰的,地面铺着高档的实木地板,墙上的墙纸也很有格调。只不过这整个房间里除了眼前的这个巨大的物件之外,别无他物,看起来有些空旷。
靠里面的墙有两扇门,也不知道究竟是通向哪里的。
想了想,好奇心驱使我决定先去掀开那帘子。
然而人刚走了两步。忽然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接着里面其中的一扇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人是万锦荣!
万锦荣像是没看到我们一样,径直走到了那巨大的物件旁边。
把帘子掀开一个小缝,瞄了一眼。又放下了。
我知道你们会来。万锦荣突然头也没回的说道,不用怕我。在这里面,我杀不了你们。
我啊了一声。
合着这老鬼是能看见我们的。
帘子里有什么?秦一恒问道。人试探性的向前了一步。显然他对万锦荣的话并不相信。
有什么?万锦荣回头看向秦一恒。狗。一条癞皮狗。
狗?妈的合着红帘子后面是一个狗笼子?
这笼子少说也有好几米长,妈的那狗得多大?说是个狮子我都敢信。
这么想着,红帘子。
江烁。秦一恒叫了一声,别中圈套。
秦一恒拦了我一下,又道,白开在哪儿?
万锦荣突然笑了,白开?哈哈。说着他手一发力,竟然直接将那红帘子拉开了。
红帘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的笼子。看起来和动物园里的那种差不多。笼子正当中,此时正躺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们。但我从背影也立刻分辨出来了,是白开!
白开**着上身,一身的泥泞。
还是穿着当初进围城的那条裤子。
一时间我脑海里顿时浮现了白开小时候的那张脸。
刚才的一股心酸劲全涌了上来。
我骂道,妈的你奶奶的三孙子!老子弄死你!
人立刻就朝着万锦荣冲了上去。
秦一恒还想拽住我,无奈晚了一步,只碰到了我的肩膀。
我几步就到了笼子旁,借着惯性冲万锦荣抬腿就是一脚。万锦荣连躲没躲,用双手顺势一接,人后撤了一步。我一下子就被弄的差点来了个大劈叉。人挣扎想要把脚抽回来。就听万锦荣道,我杀不了你。你以为我现在就能杀了他?
话音未落,万锦荣就把我的脚松开了。
你睁大眼看看。万锦荣指了一下白开道,他是死是活?
我趁机瞄了一眼,这次离得近了,倒是真的能看出白开还在呼吸。他的背影微微的起伏。之前在围城之中的那些伤口似乎也已经痊愈了。
我喊了一声白开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对万锦荣道,妈的,你把他放出来。
万锦荣摊了摊手。我没办法。
我刚想又骂,忽然秦一恒道,没用的江烁。是白开自己把自己关进去的。他把自己当作保险了,不想让万锦荣利用这个怪物。
我愣了一下,半晌才明白秦一恒的意思。
白开现在是赖在这怪物体内不肯出去了?难怪万锦荣说他是癞皮狗?
有白开在内,万锦荣显然对着怪物的支配经常会不受控制。
这样一来,万锦荣的全盘计划都会被打乱了。
我又忍不住叫了声白开,妈的你真是条狗。这种事你都不打个招呼??
万锦荣看着我和秦一恒。
我似乎第一次在他的脸上发现无奈的表情。
我冲万锦荣道,那你现在在干吗?在想办法把白开弄出去是吧?
是。我对你们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既然来。我希望能你们劝你们的朋友出去。这样对我们都有利。不是吗?万锦荣顿了一下道,你不希望你的朋友永远的被困在这个笼子里吧?你想象一下,当你切身的感受到这个世界。花天酒地,五彩缤纷的时候。你的心里永远有一块阴影。若干年后,这阴影会越来越大,直到完全的吞噬你。在你人生接下来的每一个瞬间,每当你感受到快乐,你就会想起来,这个世界上你有一个朋友,沉睡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你会后悔当初你曾经有机会将他救出去,可是你没有那么做。你吃下去的东西,咽下去的酒,都会没有任何的味道。因为你心中有悔恨。你看看他
万锦荣还要说。却被秦一恒打断了。
不用你提醒我们。我们带他出去。秦一恒走到笼子旁,告诉我,有什么办法?
万锦荣像是有些如释重负。
但他的脸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们需要找到魂魄。你们的这个朋友进来的时候,把魂魄藏在这个地方了。找到了,他就会醒过来。然后你们带他出去。
我看着白开的背影。
听万锦荣的意思,这孙子一直在睡觉。或许那天晚上在工地,白开突然的出现,他是醒过来了?还是说他是在梦中?
魂魄?我问道。你的意思是白开死了?
并不是。你们的朋友很聪明。他用了一个办法。灵魂出窍了。万锦荣道,我猜想。他是用执念把魂魄带走了。
你朋友的执念在,他的魂魄就会在,他就永远无法出去。万锦荣缓缓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跟着白开的往事过来的。秦一恒反问道,什么样的执念,你清楚吗?
哦万锦荣道,不清楚。不然我早就带这条癞皮狗出去了。你们是他的朋友,你们来想。
我心说不好。
这下实在有点难办。白开的执念?会是什么东西?想见他师父一面?想跟我们喝顿酒?妈的他要是真像他平日里说的,想当我爸爸这可怎么办好?我总不能把我妈拉进来跟他结婚吧?
对于执念,其实我是清楚的。所谓人有三魂七魄。行内的解释,执念这东西其实就是人死前魂魄脱离之时,带走了肉身的最后一个念想。
这样一来这人就无法安心投胎,变成了徘徊在世间的**。
只要完成了,这个念想就会消失。**也就是彻底解脱了。
所以很多**的执念倒是非常普通。无非就是想见个亲人,或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这么想着,我就悄声问秦一恒。哎,秦二。这怎么找啊?毫无线索啊?
再说,这老鬼是不是又给咱们设套?
秦一恒道,倒不像是陷阱。白开是高手,他这么做就是想彻底把自己的魂魄藏起来。
秦一恒环视了一下房间又道,这怪物体内,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世界。所以这就更复杂了。
秦一恒抬起头问万锦荣,你的意思。白开是故意让魂魄分离,带着执念离开。这样他就会永远徘徊在这里,对吧?
见万锦荣点头。秦一恒就又道,那这样的话。对于一个被人刻意藏起来的东西。肯定就不能用常规的方式去思考了。因为这样才更加安全。
我边听边点头。秦一恒的分析没错。白开那孙子心眼多着呢。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妈的,白开不会就把魂魄藏在这个屋里了吧?
我惊道,笼子里你们找了吗?快把笼子打开,我进去翻翻。
没用的。你不知道执念是什么。你就找不到他的魂魄。万锦荣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你可以去试试。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万锦荣轻轻一推,笼子就开了一扇小门,事实上那笼子压根就没有锁。
我猫着腰进去。终于看见了白开的脸。
他似乎真的是在做梦,眼睛在眼皮下面一直在动。表情却很安详。睡得很沉。
我趁万锦荣不注意,悄悄的推了一下他。对于白开,他真有可能是在装死。
但白开毫无反应,只有胳膊从身上滑了下来。
我简单的翻找了一下,事实上我也毫无头绪。白开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伤口早已结疤了。兜里空空如也。
我摇摇头,转身刚想出来。又觉得不甘心。干脆坐到笼子里面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大致想出了一些白开可能会使用的执念。比如喜欢嘴上占便宜。
虽然不想,但我还是低声叫了他一声爸爸。
然而,白开毫无反应。
其次就是白开喜欢白衬衫。我正好穿着的就是一件衬衣。只不过颜色不是纯白的。只是单纯的浅色。我也脱下来,给白开穿上了。
可白开依然沉睡着。
再有的话。我想着突然看向万锦荣。
对啊。白开的执念会不会就是想干掉万锦荣?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有必要一试啊。
这么想着,我就想去和秦一恒通个气。
人刚要走出笼子,忽然就听见秦一恒指着我身后啊了一声。
白开动了一下!秦一恒叫道。江烁,你刚才干嘛了?
刚才干的事情,别的倒好说,叫白开爸爸我是真不好意思告诉他们。
可眼下实在顾不上那些了。我就大致讲了一下。秦一恒就推着我又进了笼子,你快点,再重复一遍!
我被弄的实在无奈。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好再次蹲下身来,叫声了爸爸。
这次秦一恒特地嘱咐我要大点声,所以场面更加尴尬了。
叫完白开爸爸。我又重新将他的衬衫脱下来。再给他穿上。
这次我眼睛都不敢眨了。
心说刚才叫爸爸没什么反应。那肯定缘故就是出在这衬衫上了啊!
但我盯着白开看了半晌,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是得换个颜色?我嘀咕道,白开刚才明明动了啊。
我心说不行,可能还是落下了什么步骤?
我仔细回想着,这次又重复了一遍。无论是动作,声音,哪怕是表情我都尽量的复刻了第一次的流程。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这次白开依旧毫无反应。
重新走出笼子,我很失望。
我问秦一恒,是不是刚才他看花眼了。秦一恒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肯定动了。
那他怎么没醒过来啊?如果他动了的话。不是证明执念已经完成了吗?我道。
不清楚。这事有些奇怪。秦一恒也是一脸的茫然。看来一时半会儿
秦一恒话还没说完。忽然我就听见笼子里的白开嘀咕了一声什么。起初我没听清楚。我和秦一恒立刻跑到笼子旁边,又听见白开再次嘀咕了一句话。
这次我听得真真切切。当即差点没给白开一嘴巴。
嘿嘿嘿。叫了三声爸爸。乖儿子。白开道。
妈的!他怎么知道我叫了三声?合着从我叫第一声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妈的所以才动一下,为了再听几声,继续装死?
我道,白开你还是人吗?老子为了救你,费了多大劲你知道吗?连他妈执念你都用个这么猥琐的!
白开终于坐起来了。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一脸的严肃。
小缺。你们不该来找我的。白开道,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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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出来
我本来还想再骂。
却被白开的这一句话弄的眼睛反酸。
我忍了一下,才过去将白开从地上扶起来。随便拎了一个看着结实的笼子,让白开当凳子坐下。
白开很虚弱。虽然一直摆手示意自己能走。
可还是任由我架着。只能骂道,轻点轻点。你这是尽孝吗?你这是着急要遗产是吧?
我只是笑。
心说叫你声爸爸我认了。反正都叫了,这便宜今天就让你占个够吧。
等到白开坐稳了。我和秦一恒都蹲下来围在他旁边。
一时间这景象到真像是子孙绕膝。对于我脑海里能浮现出这个形容,我也觉得自己挺丢人的。
我问道,白开,做人渣能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登峰造极了。
你告诉我,你的执念是什么?你赖在这里想干嘛?你以为我们找不到你是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觉得我们现在被你弄的很快乐是吧?要不你体验一把?
我一连好多个问题。问的白开直发懵。
干什么?无可奉告。白开伸手要了根烟道,无可奉告,无可奉告,无可,无可,无,无。
等到抽了一口烟,白开才又道。小缺同志啊。对于这件事嘛。我也不想的。但白开看了眼万锦荣,但只有这样才最保险。我琢磨着让你叫我爸爸这件事,几乎大概差不多估计反正是难以完成的。就算万老鬼把你抓来,他也想不到会压着你的头管我叫爸爸。就算他真压着了,你会叫吗?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真想象了一下。
倘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可定是会玩命拒绝的。
白开这一招倒是真的很绝。一来这执念的确很刁钻,万锦荣肯定想不到。二来,也是在保护我?万锦荣倘若是真对我下手了,这白开就永远赖在这里面了?
这么一想,我也瞄了一眼万锦荣。
现在白开醒了,保不齐万锦荣正在计划着什么。我侧头一看,秦一恒个冲我比了一个他在盯着万锦荣的手势。我这才放心一些。
我道,甭管这么多了。咱们出去。出去了再从长计议。这一路过来,我们可是看了不少你的黑历史。你要是真不嫌丢人,那老子就去电视台买几个广告位,专门给你宣传一下。你要是真要你这张黑脸,那就乖乖跟我们出去。
白开哦了一声。吐了一口烟。
我知道你们大概都看到什么了。人吗!谁年轻时候没做点丢人的事是吧?小缺你是聪明人,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狗吧?
白开说着用手比划着嘴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
重申道,咬狗!嗯。
好了。别贫了。秦一恒道,我们先出去吧。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我们掌握了很多新线索。事情已经不是之前想象的那样了。
啊?我他妈也正想跟你们说呢!事情已经不是之前想象的那样了!白开道,你知道这怪物是什么吗?是连通阴河和世间的通道!你们懂不懂?
见我和秦一恒点头,白开有些失望。我靠!妈的一点掌声都没有?合着你们知道了?那我就更不能出去了啊!这怪物存在一天,那真龙就有可能回来你们知道吗?
白开边比划边说道,回来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可不是自己来!人家可是带着东西来拜年的!不对,是带着兵马来的!
我和秦一恒再次点头。
白开这下就有些急了。我靠!老子舍身忘死,合着你们在外面都知道了?
怎么地?真龙这事上新闻了??
我劝白开道,我们是从袁阵那里得知的。就是宏达地产的那个袁阵。所以这前线战地记者也没啥用了。赶紧归国吧,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我看着白开道,你不欠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你没必要为他们牺牲。
你这话说得妈的轻巧!老子不牺牲,但老子正好被吞了啊!你说这是不是命?啊?白开叹了口气道,而且在这里面,我能看到很多过去的日子。挺怀念的。呆久了,真的有点不想走了。不然你们先回去?隔三差五逢年过节的来看看我?
去你奶奶的!我骂道。你睁开眼睛看好了。这地方是随便能来的吗?今天你不走,我和秦二就只能在这儿跟你耗着。你掂量着来吧。
白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一恒。
半晌没说话。
终于他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他,看向他母亲的背影时候的笑。
弄的又开始有些心酸。我想说点什么。哪怕是调侃着夸一下白开他妈长得挺漂亮。起码让白开知道我们了解了这件事。
但我还是没有张开嘴。
白开道,真的哥几个。人生很累啊。能有这样一个地方睡觉。对于绝大数人,是挺好的归宿了。我想啊。这自寻烦恼,活的多累啊。咱现在能把这事就这么了解了。不也挺好的吗?你说你们又强拉硬拽的要带我走。既然已经决定了在这儿睡上个十年八年的。换做别人,老子早就一个嘴巴抽上去了。老子从艺这么多年,从来不卖身。你们这不是难为人吗?
可换句话说回来了,我这一辈子,就是不听人劝。你说吃过苦头吧?吃过。但后悔吗?不后悔。
如今你们这么劝我,不是让我很没面子吗?
唉。白开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你们俩压根就根本不算人。什么人能为了找我,玩命钻这怪物肚子里来。我看你俩更他妈像怪物。
得了,起驾回宫。
白开说着就撑着我的肩膀,勉强站了起来。
活动了一下腿,走路还是有些颤颤巍巍的。转头冲万锦荣道,万老鬼。我也不跟你耗了。日后再见到,咱们可恐怕就只能动手了。但说真的,你看我都听劝了,你也别死心眼了。那么大岁数的人。那真龙真让你放出来,你就安心了?
万锦荣没有吭声。
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们三个人。
转身就拉开门往外走。人还没等走出门,他又停了下来。头也没回道,嗯,挺感人的。听劝呵。
万锦荣这才走了出去。
我和秦一恒搀着白开。这才反应过来还没考虑好怎么出去。
白开似乎看出了我们在想什么。
伸手指了一下房间里的另一道门。走那边。
我们从房间里出去,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胡同。白开用手打着响指。像是在听四下的回音。
等了一下,又指了一个方向。
于是三个人就沿着胡同继续走。
这么走着,我逐渐也看出了些门道。
因为白开的每次响指之后,空气里似乎都能听到一种金属抖动的嗡嗡声。
起初我还以为是耳鸣。
而后这种声音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我才确信,白开是在用这个声音找路。
我们听从着白开的指挥。
穿梭在各式各样的街道或是房间里。也不知道这么走了多久,反正周边的一切越发的让我感到不真实起来。
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影视基地一般,但我却丝毫找不到这些布景的破绽。
终于。在白开的又一声响指之后。
我们清晰的听到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寻声望去。不知道何时,身后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的背影。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白开小时候的模样。
那小白开正蹲在地上一门心思的玩着一个东西。我都不用分辨,料想一定就是那个铜环了。
白开要我们在这里等着。一个人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像是跟小时候的自己交谈了几句什么。
起初似乎并不顺利。那小白开立刻将铜环抱在了怀里。
而后逐渐的才终于对白开放松了警惕。犹豫了一下,十分不舍的把铜环交给了白开。
白开摸了摸小白开的头。昂首阔步的走了回来。
直到我们身边,他才又有些支撑不住,被秦一恒一把搀住了。
你跟你自己说什么了?你连你自己都忽悠啊?我问道。
白开回头看了一眼那小白开的身影。
小白开依然蹲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咳。给他讲了讲道理。白开笑道,走吧。你们用这个找到我,就可以用这个出去。
什么道理?我还是很好奇。白开肯定是了解自己的。所以他对小白开说的话,必然是一针见血。
我告诉他。别怕孤单。长大了会有两个好朋友。白开吹了一口铜环上的土道,但前提是要用这个铜环来换。
他信了?我竟然有些感动。
废话。怎么可能?白开道,我威胁他,把他偷师父钱的事说出去。
拿到铜环之后。白开没有再指路。
我们只是沿着这条街道不停的向前。我时不时的回头看去。
那小白开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消失了。
又走了一阵子,我们发现街道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堵墙,和一扇破烂的门。
走吧。白开用铜环敲了敲门。把门拉开了。
门里面是一片漆黑。外面的光仿佛被阻隔了一般。
白开先迈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人刚从光亮处进来,眼睛瞬间无法适应黑暗。等到我逐渐看清了四周的景象。我才发现。我们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个巨大的厂房之中了。
我拍了拍自己,还是有些怀疑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秦一恒掏出手电来,扫了几圈。厂房中那怪物已经不见了。地上倒是有好几个人,零零落落躺着。都是袁阵的那些手下。
秦一恒用脚推了推,这些人都毫无意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倒了。
我们只好朝着厂房的正门走。
那厂房大门的缝隙还在,此时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一盏明灯一样。
秦一恒狠狠的拽开了厂房的门。
外面的阳光立刻如同瀑布一样的倾泻在我们的脸上。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种解脱感,感觉浑身上下绷紧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控制了一下,我才没有瘫软下去。
啊!几位!终于出来了!袁阵声音传了过来。
此时我眼睛完全被阳光照的眩晕了,半晌才分辨出袁阵的位置。
就听袁阵道,几位。你们已经进去好几天了。出了什么事了?
我有些懒得解释。只是摆手。
秦一恒道,先照顾一下白开。
几个人就上来将白开扶了过去。直到重新坐到车里,我才感觉身体完全适应了现实。
这才问袁阵,我们进去几天了?
三天了。江先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派的人都没有出来。袁阵道,白先生没有大碍。我们检查过了。
那就好。我点点头。你的人再也不出来了。我们也没办法。我看了一眼那厂房道,厂房就是个障眼法。进去了其实就已经入了怪物肚子里了。
我忽然想到,就又问。万锦荣出来了吗?
没有。四周都有我们的人盯梢。江先生,这样,你们先休息。白先生那里,我会安排。
回去的路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困乏难耐。这次进去,明明没有做什么事情。却弄的像是跑了场马拉松一样。我瘫软在汽车的后座上,只觉得上眼皮直碰下眼皮。
白开倒是逐渐恢复了精神头。刚出厂房的时候,他差点昏厥过去。都已经开始吸氧了。结果没过半个钟头,我耳朵里就不停的听见白开跟旁边的人扯皮。
估计也是袁阵告诉了他什么事情。白开就不停打听,哎,你是不是也是袁阵?你整哪儿了?让我看看。
我只好勉强合眼眯了一会儿。
等到重新回到了酒店。这才立刻冲了个澡,**便睡。
这一觉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上了。
我是被电视声吵醒的。一睁开眼,就看见白开穿着浴袍对着电视啃鸡腿。一边吃一边还在骂。似乎吐槽电视剧很烂。
秦一恒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报纸。
我揉了揉头,骂道。妈的你不是有房间吗?
接老子一腿!白开随手丢了个鸡腿到我床上,小缺,赶紧起来。说正事。
什么正事?我随手点了根烟,算是清醒了一下。
关于我在那怪物肚子里发现的事情。白开叼着鸡腿凑了过来。神秘的说道,你还记得那些帽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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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线索终于串联到了一起
帽子?你是说那些皮帽子?
我瞬间就打了个激灵,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别激动。白开把床上的那根鸡腿往我手里一塞,先吃点东西洗把脸。
白开回头问秦一恒道,秦二,广告是不是演完了?
说着白开翻身又回去看电视剧了。头也没回的说道,你睡着的时候,秦二把你们所知道的都给我讲了。现在我们的线索链算是完整了。本大人一会儿要断案了。小缺你给我精精神神的啊,别丢衙门的脸。
我匆匆的跑到了洗手间冲了个澡。
人完全清醒过来。鸡腿我是懒得吃了,冲了杯速溶咖啡。
一边喝我就一边琢磨。听白开的意思,他掌握的线索还不少啊。
重新坐下来。白开已经把电视关了。
顺手从桌上拿起了酒店的便签纸来,在上面简单的画了几笔。
我一看认出来,白开画的就是那种高高的皮帽子。
我跟你们说啊,我是什么人啊。勤奋的人!我在里面睡的时候那也没闲着。也是多亏了有这么一遭,不然这很多事,咱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白开说着指了指他的画,在空白处写了两个字。
“记忆”。
炫耀一般地展示给我们看。
白开道,小缺。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东北制帽厂里做的那个梦?
我猛点头,虽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现在想起来还是印象深刻。
梦中我见到了一个戴眼镜的人和一个蒙面人。他们对着巨型棺材的图纸讨论。
我说道,当然记得。我还见到了巨型棺材的图纸了。上面还写了复江的日期。妈的跟老子在棺材板上的死期一样。最后咱们讨论,认为那是上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年前的事。
对咯。那就是整件事的源头。白开笑道,在那怪物里面。我接触的线索非常复杂,因为里面的时空完全是错乱的。就连我这么牛x闪闪的人,也是用了挺长时间才算屡出来了一条线。现在倒挺好,跟秦二一交流,咱们的线算是对上了。
白开拿起根烟来,冲我使眼色。我赶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嗯。还算孝顺。白开吸了口烟道,那巨大的棺材现世。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具体它是如何重现人间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棺材出现之后,立刻就惊动了促使阴河事件发生的那背后巨大的力量。
当时小缺在梦中所见的,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最初来探查巨大棺材的一批人。这批人可能经过了一些简单的研究,发现了这棺材并不应该属于人间。所以他们遵循着尚存的良知,计划着将那棺材偷偷再沉回去。这就有了你在梦中所见到那图纸上的复江二字。
但他们对于背后的力量而言,只是喽啰。所以他们的良知还没等来得及用上。背后的力量就彻底介入了。那棺材就无法再沉下去了。
正因如此,就引发了方术界最大的一次动荡。也就是阴河事件。
具体的阴河事件发生了什么,咱们大体都清楚了。我就不再多说了,不过,小缺你要是求爷爷告奶奶的高喊白爸爸求求你再给我讲一遍吧,那我也愿意费点唾沫星子。白开笑了一下,又道,正是阴河事件之中发生的种种事情。成为了把我们卷入这个巨大谜团的旋涡。无论是万锦荣也好,袁阵也罢。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目的行事。直至到今日。秦二也说了,那袁阵后来成立一个他们所谓的组织,也就是宏达集团。但事实上你们不知道,在更早的时候,事实上从阴河事件中幸存的一些人成立了另一个组织。
万民一户。
白开吐了个烟圈,着重说道。这四个字,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吧?
我连连点头。
白开道,不过吧。这万民一户现在说起来,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组织了。怎么形容呢?这大概是
就听秦一恒讲到,是宗教?
对!差不多意思。反正就是一种信仰了。白开道,那万老鬼,在阴河事件之中发现了了不得秘密。肯定是要追查下去的,啊,现在咱们知道他紧咬着这个秘密不放的原因了,反正他的意思他也挺委屈,想报复是吧?
所以,应该就是由万锦荣牵头。成立了这么一个万民一户。
这些人的目的呢,就是跟着万锦荣追查阴河的秘密。不过现在看,可能绝大部分人还是被万老鬼蒙在鼓里,被耍的团团转。
小缺,你记不记得在东北的制帽厂,那老丘是怎么说的?说当时下了几百顶帽子的订单,结果最后只来了一百多人。取走帽子之后,多余的也不要了。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事蹊跷,因为既然剩下的帽子不要了,那肯定这帽子本身是没什么特别的功能。否则理应全部取走对吧?
说到底,特殊的应该是它的用途。
我边听白开讲,我边回忆。这倒是点醒我了。
老丘当时还讲,说是有人救了他的命,安排他在厂子里做鬼集。收集来往**的讯息。
我道,对。老丘还一直留在那里收集鬼集上的讯息。
没错!老丘就是万锦荣安排在那里的。
我们按照帽子的订单数来算,当时万民一户这成员,怎么着也得有几百人。但是他们死了不少。而万老鬼呢,就带着幸存的那些人还有那些帽子,去了另一个地方。结果又没几个人活着回来。
你们猜?他们去哪儿了?白开问道。
去了那怪物里面?秦一恒答道,这样就跟袁阵拿来的那些画对应上了。很多人进去,只有少部分人出来了。
嗯。就是这样。事情的经过我现在分析。大致应该就是万锦荣首先进入了那怪物口中,毕竟那是他们家族守护的东西,近水楼台先跳河嘛。而后,万锦荣发现了在那怪物肚子里,必须有用到那种帽子的地方。这才出来就近下了订单,准备带着帽子和其余的同伙再一起进去。
可是呢,这时候就出现了变故。他们被狠狠的踹了屁股。简直被杀的屁滚尿流啊。
秦一恒道,是促使阴河事件背后的力量在追杀他们?
对。我的猜测就是如此。白开道,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被杀绝,否则咱们现在也没这么多麻烦了。
幸存的那些人这次他们带了帽子进去。可还是九死一生。所以万锦荣才会让老丘留在制帽厂收集信息,万老鬼是什么人啊,那比猴还猴,肯定不想漏掉任何一点线索。
白开重申道,死人的也不行。
啊。我瞬间想明白了。
我道,那漠河村落的事情,也是跟这联系上了?
没错。白开道,这次万老鬼带人进去,肯定不是空手回来啊。他就得知了更多的有关阴河秘密的讯息。所以,为了继续调查,他们就在极地,也就是漠河,做了一系列的实验。
用衣柜当木柴烧人?我惊道。
似滴。白开故意学了一下口音,万老鬼发现啊。无论是那怪物还是那阴河,都跟古往今来的时间空间什么的有关。这么一合计呢,他再一尝试,还真就让他发现了玄机。那么用衣柜烧人进去,是能和那些混乱的时空产生一些微妙的交互的。再通过烧东西进去,就会得知更多的信息。但也是因为如此,那整个村子的阴阳完全被弄的乱了套,村子里才会不停的开始死人。
万锦荣啊。太淘气。白开指了指我道,像小缺这么乖就没事了。万老鬼急功近利,不停的做实验。掌握的信息呢越来越多。这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蛋了。万民一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了内部分歧。一大部分人通过这些实验发现,真龙降世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到时候必定生灵涂炭。这些人呢,就把真龙降世当做自己的信仰了。这才会一个个的跑到林子里自己埋自己。因为他们坚信,真龙必定降世,而这极地,就是真龙必经的地方。那到时真龙就会拯救他的这些信徒们。将他们再弄活了。这叫什么?这叫抱大腿啊!这些人实在给方术界丢人,觉得世界扛不住了,立刻投奔真龙了。你们说这算信仰?呸!
白开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我脸上。弄的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白开笑道,哎哎,不好意思有点激动。咱们继续说万民一户的事。
刚说到哪儿了?
秦一恒提醒道,万民一户内部有分歧了。
哦对对。万民一户有了分歧。对于一个本来就挺松散的组织,这下彻底变成宗教了。大家也不抱团了。那之前用的帽子呢,就变成了一种信仰的展示。说白了就是一种标志。并不存在太多的意义了。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了。万锦荣也就不再管什么万民一户的事了,专心研究他的小九九去了。
这再之后,就是咱们几个被卷进来了。白开又点起一个烟,怎么样?我这讲的是不是特通透,你们俩怎么不鼓掌啊?
我看着白开。我道,你这是讲的挺明白的,现在好多疑团是解答清楚了。但是他妈的帽子你没讲完呢?合着就是个标志?碰倒同道了展示一下,表明一下哥们也混过万民一户。是这意思?
呀。关键的给忘了。我这睡了太久,觉得大脑有点迟钝。白开道,小缺,我总算能感受到你的生活状态了。
来继续说。前面咱说了,那帽子是进入那怪物口中之后有用途的。
具体是什么用途呢?
白开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嘘。我问你们,你们听说过孟婆汤吗?
啊?就是传说里一喝就忘了前生今世的那个?我道,卧槽,你这意思孟婆汤是家高档餐厅?进去要有正式装束,想要喝汤,得准备顶那种高帽子?
呸!你怎么不说那是厨师帽,是做孟婆汤的厨师戴的呢?白开骂道,那帽子高出来一块儿,是用来存放他们的记忆的。怪物肚子里,有一个地方,必须要带着那种帽子才能过去。否则,你的记忆就被抹去了。跟喝了孟婆汤没区别。
既然咱们知道阴河的传说就是来自于万江,那么本教授大胆的断定,孟婆汤的传说,肯定就是来自于那些会抹去记忆的东西。
啊?我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把记忆存在帽子里。也就是脑瓜顶上,这我倒是能理解。但是啥样的情形,是正好能抹去一个人的记忆,但是这个人要是把记忆存在比自己脑瓜顶高一些的地方,就会避免发生这种状况?
我真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
而且我忽然想到,从那一线天进入围城的时候,万锦荣也是要求我们带上了那种帽子。难不成他的意思是想向那当时还在围城中的怪物表忠心?告诉它我们是万民一户,别怕?这不太对吧?还是说,那帽子里有去过围城,或是进入过那怪物口中的人的记忆。这样算是可以解除怪物的防备?
我道,你别让我们瞎想了。你赶紧说吧。倒是是怎么样抹去记忆?
不清楚。白开摇摇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与真龙有关。而且
白开坏笑了一下道,我们要不要去亲自找一下?说着白开拍了一下他腰带上的铜环。用铜环找一下那怪物?
倒是个方向。我心说这没准就是能找到阻止真龙或是击败万锦荣办法的途径。
我道,可是咱们没有高帽子啊?
你脑子被鸡腿吃了?白开拍了我的头一下道,刚不是说了吗?帽子只是当时他们就近选择的方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做点又高又能戴到头上的东西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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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准备妥当
也是啊。白开的话点醒了我。
当即我就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人脉圈里有没有制衣厂的。
这种帽子定做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但我总觉得还是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才行。起码他会保密。
我想着的功夫。白开就跟秦一恒嘀咕了几句什么。
小缺,甭琢磨了。这些事交给袁阵去办。我们觉得目前他是可靠的。白开想了一下又道,那咱们就随时准备。你要表现好呢,就带你去。懂吧?
白开伸出腿来道,给我捏捏脚。
这样吧。别我捏了。你在里面也不容易,我花钱给你找个鸡。说着我就把鸡腿丢了过去。
聊了半天,我也是真的有点饿了。又从酒店的厨房叫了点东西吃。
等我吃完,白开和秦一恒都已经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说起来差不多算是休息。可精神始终没有放松。袁阵的关系网铺天盖地。很快就帮我们定做了帽子。因为考虑到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情形。所以基本上市面上所有能用来做帽子的材料,我们都选来做了一顶。等到所有的帽子都送到了,这房间已经可以开个帽子店了。
试戴之后。我们都觉得一款用登山帽改制的帽子最为靠谱。
首先这帽子很轻,戴起来相对最舒适。除了防水之外,透气性也很好。
但最主要的是,这帽子相对最好看。
三个人戴着帽子在酒店的大堂里转了一圈。没有过分的引人注意。
可能都把我们当成少数民族了。
反倒是白开不停的跟陌生人打招呼,给对方讲解我们是西亚的一个小国的人。这是我们民族特有的帽子。可能是白开的肤色实在难以让人怀疑。竟然还有人主动和白开合影。
帽子准备停当之后。剩下的就是用铜环找那怪物了。
我们也考虑过,是否怪物还是在那个厂房里。但想到万锦荣老奸巨猾,我们觉得这可能性极低。事实上,袁阵派去的打探的人,也是回来禀报那厂房就在我们离开后没多久,已经被拆掉了。
至于白开如何寻找那怪物。
头几天我还十分的好奇。问起他却死活不说。
我悄悄的观察了他几天,除了一天到晚的看电视剧,白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时间长了,我也失去了耐心。干脆也不问了。
为了打发时间,我也整天的泡在酒店的咖啡厅里。一坐就是一天。事实上这样的日子乏味之极,可是我却莫名感觉到一种安详。有几次我甚至都有了不再招惹那怪物的念头。可转念一想,这事既然摊在我们头上,还是要被命运推着向前。
白开见我不好奇了。他反倒有些着急。
有天我从餐厅回来,他就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了浴室里。
他的铜环就端端正正的放在浴缸里。可是奇怪的是,那铜环之内,竟然多了几条扭来扭去的肉虫。看起来似乎是一种蛹。
更让人奇怪的是,那蛹无论怎么扭,都无法翻出那铜环。像是被铜环困在了里面一般。
白开就解释。这虫子是他这几天养的。今天放到浴缸里沾一沾湿气。明天就能吃了。
他这话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要让我吃。
等到第二天我特地躲着白开,没成想,他带着只鸟又来找我了。
那鸟很小,和麻雀的体型差不多。
通体乌黑。眼睛上有两条很奇怪的交叉的白纹。但显然又不是乌鸦一类的。我对鸟类实在没什么研究。看了半天,见那鸟十分乖巧。始终落在白开的肩膀上。既不动也不飞。估摸着也应该是方术上的什么鸟类。
白开将之前那养的那种肉虫。一只一只的喂给了那鸟。
还在鸟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就将那鸟从窗户放了出去。
白开一直目送着那鸟消失在天空里,转过头来才告诉我,刚才的是这一带的鸟王。别看着小,本性非常凶。他本以为我肯定好奇会上手摸,还等着鸟发威吓我一跳。没想到我竟然学乖了,白开表示还很失望。
我听了就想笑。是啊。入行以来很多次都是我冒冒失失的惹了祸端。
我就问白开,那鸟王有什么来头。
白开就指了一下天上大片的云彩,告诉我,那鸟平日里就躲在云彩里。目生白眉。每活十年,多生一眉。从不主动捕食,而是等待这片区域的鸟来衔食上供。活百岁后落地,变卵。再破壳就变成一只白鸟。能驱云盖雨。
所以这鸟王落地重新变成了一颗蛋。会导致所有的鸟都来抢着孵。
百鸟朝凤的传说就是从此而来的。
听白开这么一解释。我倒有些后悔刚才没有仔细的多看两眼了。
起码拍张照也行,回头这也算是一种谈资。
不过我的后悔显然是多余的。
自打那鸟飞走之后,每天的日落之时。那鸟必定会落到我们窗前。每次都是被白开用手接近来,在白开的耳朵边咕咕的叫。用鸟喙啄白开的那个铜环,发出叮叮的响声。白开像是真的懂鸟语。一边听一边还点头。
在之后来的就开始不只是一只鸟了。
那鸟王每次都会带大量的鸟过来,鸟的种类千奇百怪。窗子外面很快就落不下了。我这人对鸟实在说不上喜欢,而且这些鸟肆意拉屎。弄的整间房都弥漫着一股鸟粪味。所以每次等鸟来,我都躲出房间,在走廊里看。
白开说,这些鸟都是鸟王安排的探子。从四面八方而来。不管那万锦荣把那怪物藏得多严实。这么找下去,肯定会有线索。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眼瞅着都快半个月了。还是每天只见鸟来,线索却从未来过。
我有些怀疑白开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本事了。
但又不好意思张嘴说。悄悄的跟秦一恒交流了一下,秦二就表示再等等。倘若白开找不到,我们也估计没啥办法。但为了保险,我还是要袁阵也安排人去打探。这样起码耽搁的日子会少一些。
等到又过了两天。我晚饭还没吃完。白开就急匆匆把我从餐厅拽回了房间。
推开门一看,我本能的就想往外跑。
只见密密麻麻的鸟布满了整间房。所有的鸟都安安静静的。像是等候着我们的到来一样。这种情景可不像是你在动物园里隔着笼子观察。
眼前的这群鸟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仿佛像是能把我们活剥了一般。
白开硬生生被我从门外往里推。
我实在招架不住,只能不停的骂脏话,问白开想干嘛。
就听白开道,干嘛?我总算弄明白为什么这些鸟都没鸟用了。
哎?白开像是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鸟没鸟用。这句话是不是有语病啊?
去你妈的。你觉得有语病找你的语文老师去。我急道,太臭了。
白开忽然松了手,我人正冲着身后使劲。重心不稳,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几乎是同一瞬间。房间里的鸟全部扑扇着飞了起来。径直就朝着我奔了过来。
不消片刻,我的视线就已经完全被这些鸟给遮住了。
只觉得身上有无数只鸟爪,在不停的踩来踩去,虽然不疼,但弄的人十分的痒。我张牙舞爪的想要把鸟都赶走,谁知这些鸟就像是吃定我了一般,被我赶跑又立刻飞了回来。
白开妈的你到底想干嘛?我大叫道。
行了行了你们散了吧。白开一挥手,所有的鸟瞬间就离开了我身体。嘿嘿嘿,来了哦。我见白开蹲了下来,手里捧着那只鸟王。怪笑着就往我裤裆的位置伸。
我还没等反应。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大腿根一阵剧痛。
这一下我几乎鲤鱼打挺一般的站了起来。就见白开捧着那鸟问道,对了吧?
什么对了吧?你他妈活疯了吧?我一打眼,就见那鸟正死死的盯着我。
白开指了一下我,小缺。那怪物你能找到!
说着起身就摁灭了房间里的灯,白开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根白蜡,用打火机点着了。蜡烛的火光立刻就在房间里摇摇曳曳,鸟的影子被打在墙上,密密麻麻的。
你看你身后!白开要我转过去。
我一回头,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只见身后的我的影子上,凭空像是多了一条尾巴,被我的身体拖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多长。
我下意识的往后背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啊。
卧槽白开!到底什么情况?你那是什么蜡烛?盐蜡??
对咯!是盐蜡。小缺同志啊。这次就有劳你了。白开把蜡烛吹灭了。冲着那鸟王道了声谢谢。跟着所有的鸟都随同着鸟王从窗口飞了出去。这场面何其壮观。可我根本顾不上欣赏。心里一直琢磨着,是不是我的魂魄出了问题?
那盐蜡我之前听秦一恒介绍过,是一种行内所谓的法器。用来辟邪的。被它的光照出来的影子,显然是展示了什么问题。
白开。你别卖关子。赶紧说。我急道。
说说说。小缺,你背后有伤疤你忘了吗?白开重新打亮了灯。看来你的这些伤疤跟那怪物有关系啊。你说,你是不是认怪作父了?
白开提起,我才猛然想起来。
事实上,我背后的伤疤我已经许久没有注意过了,甚至说早就习惯了它的存在了。
这伤疤的来历,我铺天盖地笼罩着我的谜团一样。因为太多,所以导致我有些免疫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背。很明显的能隔着衬衣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伤疤的含义你弄明白了?跟那怪物有关系?我干脆把上衣脱了。
没完全弄明白。但肯定和那怪物有关系。白开道,刚才我自己试过了。我和秦一恒的背后都没有多余的影子。咱们同样都进了那怪物肚子里。凭什么就你有?因为你智商低?白开拍了拍床想要坐下,结果沾了一手的鸟粪。
不过这样也好,你不是就怕我们不带你去吗?这回不得不带你去了!白开边用我的枕头擦手上的鸟粪边道,你觉得你身后的影子像什么?
尾巴?蛇?我脑子里琢磨着。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
是那怪物的足?那种像铁链或是蔓藤一般的长足??
我靠!你的意思是顺着这足能找到那个怪物?我惊愕道。
没错。嗯,你的作用吧。对于我们而言,怎么说呢,哪个白开一拍脑袋,导盲犬!对导盲犬小缺!
我刚想说话。秦一恒走了进来,拎着一个包。我想提醒他床上都是鸟粪,还是晚了一步。秦一恒把包往床上一丢,有些难找。希望够用吧。
先试试看吧。白开将包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蜡烛。
小缺,你要是不累。我们现在就出发。但你要是想休息,你就说,没必要这么着急。白开把包合上,秦二,我还觉得这事是不是蹊跷?
嗯。秦一恒点头道,江烁。你可以不去的。我们应该还能找到其他办法。别勉强。
别闹了。咱可是有纹身的人。我笑道,那就现在出发吧。趁夜。
秦一恒和白开对视了一眼。半晌秦一恒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希望你多想想。
想什么啊?我拉开柜子把准备好的帽子拿出来,丢给他们,自己戴上了一顶。走吧。咱们这队伍怎么称呼?作死旅游团?
我笑道,迈步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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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接近终点
袁阵安排的车已经在酒店门前候着了。
本来我还有点犯嘀咕。市区里灯火辉煌,四下实在太亮。
我们用蜡烛照影子,操作起来应该很棘手。
不过白开在车前试了一下,我们发现我的影子的确会被四周的光源冲淡,但身后的那条怪物的长足,却实打实的映在地上。十分清楚。
白开调整了几个角度,确定了一下方向。三个人就上了车。
再之后的路途,始终在走走停停中度过。
我们平均每前进几公里,就要停下来重新用影子确认方向。
恍然间我仿佛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指北针。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可能是之前很多次一起出去,我在这个团队中的作用都太不明显了吧。
车很快就驶出了市区。四周终于暗了下来。
又一次停车的时候,我的影子摇晃在黑漆漆的公路上,看起来越发的诡异了。
不过我们几个人反而松弛了下来。
出了城区,起码随时停车方便了许多。也免得担心旁人会注意。
我打开了车窗,点起了一根烟。
心里琢磨影子究竟会把我们引到哪里。那怪物如此巨大,想必万锦荣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把它带到太远的地方。
事实上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们沿着城外的省道拐了几个弯,驶入了乡道之后。
我影子所指明的方向,就开始有了摇摆。显然那怪物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我们似乎就是在它旁边徘徊着。
又大概这么找了一两个钟头,终于在几次确认之后,我们找到了一片玉米地。
这时候玉米已经接近成熟了,是最茂盛的时候。
几乎一人高了。
人站在道旁一眼望去,就有了几分忌惮。生怕走进去,就被藏在这玉米地中的什么东西吞掉了。
白开和秦一恒下车后,很谨慎的又用盐蜡测试了几次。我身后的影子,直直的指向道旁,那条怪物的长足,仿佛已经嵌入了玉米地之中。就像是那怪物刻意留出来让我们发现的马脚。
呸。白开吐了口唾沫。走吧?我打头?
说着他把裤脚紧了紧,拨开眼前的玉米杆率先走了进去。
我和秦一恒随后。
长了这么大,我是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庄稼地里。说不上来是兴奋还是忐忑。反正我只觉得心砰砰直跳。
这地方太大了,咱们怎么找啊?我望着看不到头的玉米杆,有点发愁。
小心点,没准有蛇,省的吓你一跳。秦一恒回头嘱咐了我一句。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前脚刚踏上玉米地,后脚都没来及抬起来的时候。就见眼前的玉米地忽然就凭空像是被什么力量拨开了一般。瞬间在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小路。
这场景让我瞬间想起来小时候也不知道在哪儿看的神话故事。
里面的人物可以分海。在海的当中分出了一隙陆地。
妈的难道老子有超能力了??
一时间三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谁都没有再向前一步。
这条玉米地之中凭空开出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江长老,收了神通吧!白开半晌终于回头道,怎么着?这是让咱们哥仨比赛跑啊?
我连忙摇头。妈的老子要有这能力,还他娘的用你们开车来?我瞬移多省事。
我想到之前在工地的麦子地,估摸着这应该就是那怪物搞的鬼。
我道,还进去吗?
进啊!怎么不进?不进不是不给人面子吗?白开打亮了手电,冲着眼前的小路照过去。反正别的不敢说,咱们肯定是找对地方了。导盲犬小江记你一个三等功。
说着白开又开始往里走。
秦一恒本来还在原地犹豫,见状啧了一声。先别急。在这里放个记号。
秦一恒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桃木签子,戳在了泥土里。这才拍拍手,示意我跟上。
三个人就这么继续前行。
我这才发现这路并不是一通到底的,而是随着我们的前进,一点一点的扩张开的。
同时我们发现,身后的路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白开起初走在前头。后来发现只有我跟上的时候,眼前的玉米杆才会分开。干脆就把我推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用手扶着我的肩膀。用我开路。
就这么的在玉米地之中穿行。过了大概足有十几分钟。
忽然,我身前的玉米地不再有任何的反映了。
无论我脚踢还是手抓,那些玉米杆只是各自摇摇晃晃。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回头问道。我怎么不好使了?
你好使过吗?白开四下看了看道,秦二,看意思是到地方了啊。
秦一恒嗯了一声,俯下身来捏了把地面上的土。人刚想说话。我忽然就觉得脚下突然传来了一股震动。都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们。
瞬间就觉得整个人一轻,就听见耳畔一阵哗啦哗啦的怪响。我几乎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人就像是跌入了一个深谷一般。被身旁的泥土卷着,翻滚了几下。
我本能的叫了一声,瞬间嘴里就灌进了不少的土。
接着就感觉整个人,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虽然不是很疼,但这下撞得我头晕目眩,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然而这还没完,碰撞之后接着是更多的碰撞。我只能分辨出身旁有大量的泥土和我一样的在不停的翻滚。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整个人像是被丢入了一个巨大的运转着的抽水马桶里一般。
这种情形下我脑子里只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接连的几次碰撞翻滚之后。我起初人还能本能的绷紧肌肉保护自己。
而后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终于,我只觉得额头一疼,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四周已经平静下来了。
起码我的身体给予我的感受,是我躺在一个四平八稳的东西上面。
我很想动,但身体起初并不听使唤。甚至我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终于感觉到后背一阵酸痛。嘴里还有大量的泥土,弄的我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别着急。耳旁传来了秦一恒的声音。扶着我坐了起来。
这刚才平躺着倒不明显,这回一动弹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剧痛。我连哎呦了几声,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起初眼睛并未适应光线,只觉得一片白。
等到我慢慢的看清了四下的情形,我发现我正躺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
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的家具,只能看见地面上的实木地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房间似乎有那么几分眼熟。但细想一下,可能绝大多数没有家具房间都是这个德行。索性也就不琢磨了。
我缓了很久,人才终于能从地上站了起来。
试着动了动。身体依然很痛,但似乎并没有伤筋动骨。额头上像是肿了一个大包,摸起来很明显。
咱们这是在哪儿?那怪物肚子里?我见房间里只有秦一恒,于是问道,白开呢?
是。秦一恒简短的回答了我第一个疑问,白开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秦一恒说话的功夫,就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侧过头,看见白开走了进来,浑身像是被雨淋过一般,已经湿透了。
醒啦?我说小缺,你是不是装的啊?妈的老子把你背过来容易吗?白开拧了拧身上的水,秦二,跟咱们预想的一样。
嗯。秦一恒道,江烁,你觉得身体吃得消吗?
我点点头,心知秦一恒之所以这么问,一会儿肯定会有什么大动作。我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没问题。怎么了?你们发现什么了?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白开把之前我们特制的帽子拍了拍,戴到了我的头上。走吧,带你见识一下。
我不明就里的跟着白开,走出了他进来时的那道门。
人还没等看清外面的情形,耳朵就听见了一阵水流奔腾的声音。我向前望去,远处一片漆黑。水声就是从黑暗里传过来的。
那有条河?我诧异道,回头一看。更加惊愕了。
我们刚在所在的那栋房子,就孤零零的立在黑暗之中。四周除了那房子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或是物件。只有这房子的灯透着朦胧的光,像是一团包裹着房子的光晕,让人觉得这房子压根就不是存在这个世界里的。
这房子哪儿来的?我道,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啊?你不是户主啊?白开问道,我们还以为这房子您老人家在这儿的产业呢。走到这儿突然就出现了。
不可能啊。我不是晕过去了吗?难道是幻觉?妈的老子现在还在晕着呢?这一切都是我在做梦?我回身摸了一下那房子的外墙。手上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这房子是实打实的啊。
行了。别管这些了。这地界,发生什么都不意外。秦一恒催促道,还有些距离,我们边走边说。
秦一恒试图上来搀扶我。被我拒绝了。
他就不再尝试了,只是走的离我很近。像是准备随时扶住我一样。
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种黑暗之中了。秦一恒边走边说,四周找不到任何可以参照方向的东西。我们又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只能闷头试探着走。
什么闷头?白开插话道,秦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表述有问题啊。小缺,秦二刚才其实应该表达的意思是,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黑暗之中了,但是身边又有一个怎么都叫不醒的累赘。怕累赘出事,我们只能自行寻找生路,背着累赘抹黑也不知道走了几个钟头。本来我们都打算放弃了,结果突然出现了一栋房子。房子里有好几个房间,但没有任何家具。奇怪吧?竟然还有电!灯还能亮!水龙头也能出水。那么问题来了,小缺,你说那个累赘是谁啊?
白开笑道,快快快,有奖问答啊。奖励白氏大嘴巴子一个!
那你们之前没有听到水声?我没接白开的话茬。
没有。水声也是在房子出现之后才有的。我怀疑是这房子,把我们和那水声的空间拉近了。秦一恒抬头望向前方道。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下。这怪物之中,时间空间都是繁乱的。秦一恒说的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那水声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阴河?
我又问道,白开,你刚才是下到那水里了?
没错!白开回头道,我跟你说啊。那水可真是邪门啊。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的功夫,那水声逐渐越来越近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仿佛真的在远处看见了一条奔流湍急的河。
就连白开都说它邪门,究竟是怎样的一条河呢?
我随手摸出了一根烟来。抽了几口,算是解解乏。
又这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三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手电光不停的随着步幅摇晃着。
终于,最前面的白开停了下来。回身冲我鞠了一个躬,贵宾你好。这就是传说中孟婆汤的来源。
我向白开的身后看去。
就见不远处,在地面上像是有一道浅浅的积水,在缓慢地流动着。
这是河?这水有这么大动静?
眼前的那道水,就像是下雨时经常在路面上常见到的积水一般。看起来很浅,是浮在地面上的。手电光照过去,反射出微微的光。
那水的两旁也没见有河堤或是高度的落差,按照常识来讲,这肯定不是一条河啊!
而且它的宽度也没有很宽,撑死了十几米。都不用说别的,你用卡车拉一车水,在这泄掉,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画面。
我用手电向两旁照去。这水不知道有多长。没有看到它的尽头。
我道,这就是你说的诡异的水?妈的它能淹过脚面吗?
才到脚面?白开笑了一声道,看好了啊。
说着白开两步就走到了那水旁边,纵身一跳。跟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听见噗通一声,白开整个人都落入了那水中,瞬间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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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渡河
我是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白开既然之前下过水了,想必心里是有底的。我也就没动地方,沉下心来观察。
过了几秒,就看见那水翻腾了一下。在水面上似乎浮起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用手电光追过去,竟然是白开戴着的帽子。
那帽子孤零零的浮在水面上,半晌没动地方。
这就是帽子的作用?
我心里不由的犯嘀咕。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对。
就算那水很深,足够淹没一个人,又恰好深度只是将将没过那人的头顶。这样帽子才会浮出水面来。可是每个人的身高是不一样的。倘若我和姚明一起下水,我是被淹没了,可姚明整个头都在水面外呢啊。
还是说那水深不见底,白开下水之后需要玩命的蹬水才能保持不下沉?但这样的话,既然可以蹬水了,那也能完全把头露出来的啊?
我想着,又听见水面一阵哗啦作响。
白开从水里翻了出来,抹了一把脸道,还是老样子,这水估计就是这个德行。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秦一恒扭头看了我一眼,江烁,你OK吗?
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把帽子压的更严实了一些。走吧,那水里边到底什么情况?
很难形容。下水之前注意闭气。在到达对岸之前,没有可以呼吸的机会了。秦一恒把上衣解开,装到了防水背包里。走。
我随着秦一恒走到了那水边。
近距离观察下,我更加觉得奇怪了。这水平静的如同镜面一般。可耳畔听到的却全是波涛汹涌的水流声。
我蹲下身,用手试了一下。手瞬间就没入了水中。水并不浑浊,可水下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所有的光线在进入水面之后,都被吸收了一样。
我玩命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白开和秦一恒跳了进去。
说实话,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当整个人落入水中,瞬间被水淹没之后,我还是心里面惊了一下。
这种吃惊,来自于你所看见的事物和它本质的区别。
无论我怎样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可还是本能的相信眼睛所见的,这水并不深。
跳入水中之后。随即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
水出奇的凉,但适应了几秒之后,倒也可以忍受了。
我的脚是能踩到水底的地面的,脚下的感觉软软的。我努力的踮起脚,可水还是正好没过我的头顶。
我感觉白开或是秦一恒,谁拽了我一下。我就朝着前面试图游了一下。
这一游,我就发现了这水的诡异之处。
这水并没有浮力!我人在水中感觉不到丝毫浮力给予我的轻松。反而整个人似乎更加的沉重,比陆地上还要吃力。
这根本就不是水?只是一种很像水的东西把我们包裹住了。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既然踮脚也浮不出水面,我干脆也就放弃了。
在水中像是婴儿学步一般的吃力前进着。
走了几步,前面的人拽着我的手,放到了一个东西上。摸起来像是一条铁链。铁链是绷直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秦一恒或是白开准备的渡河工具。或者这条铁链压根就是水中本来就有的。
有了铁链借力,的确走的相对的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起码方向不会错了。
我拽着铁链,紧闭着呼吸。又前进了几步,就感觉水中陡然的出现了一股力量。像是再把我向后推一般。
我无法把这力量形容成水流,即便我就在水中。
可这力量给予我的感觉,反而有点像是磁铁和磁铁之前的斥力。
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在作用。这下弄的我有些紧张。气已经感觉用了一半了。
只好咬着牙根,玩命的向前。人本能的就猫下了腰。可那股力量丝毫没有减退。
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怪现象。
我猫下腰之后,似乎那水面也随同着我的身形压低,降低了一些。还是将将没过我的脑瓜顶。
我心说难道这水是有生命的吗?所以无论什么样身高的人进来,都会是同样的局面吗?这么说来,这帽子的作用的确是找到了。
因为此时,只有我帽子的部分是在水面之上的。
正这么想着,人已经又走了几步了。
这水之前我在岸上观察过,撑死了十几米远。我暗自给自己鼓劲,在坚持一下差不多就到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难受。
这种难受很难应容,非要说的话,感觉上有点像是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开始超速运转了一般。无论是血管还是心脏,肺叶还是大脑。几乎在一瞬间,我甚至都能感觉到我血管中的血液在飞速的流动着。这种感受,想必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我心说坏了。这是中招了。
我伸了下手,想要抓住前面的人,提醒他出事了。
然而我手刚伸出去,突然大脑一片空白。这种空白让我一下子失去了身体的支配。人当即就朝着前面扑倒了下去。
卧槽。这水有麻痹的功能?
这他妈是真的要玩完了?
我玩命的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所幸就在我跌倒的一瞬间,我猛地感觉身体缓了过来。立刻扶住了铁链,人又站了起来。
然而这次身体的支配权恢复了,我却突然感觉整个大脑像是要爆掉一般。瞬间无数的画面和声音在我脑海里翻飞碰撞,一时间我本能的就想要大喊出来!
这种感受像是你的脑袋被电击一般。各式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愤怒悔恨痛苦快乐郁闷伤心快感和痛感。几乎要把我的神经弄断了!
我抱住头拼命的忍耐着。
幸好此时还记得闭气。但这样折腾,我的气显然已经用到了极限。
我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即便我就在漆黑的水中。
不知道这么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十秒。我根本无法分辨了。
突然,一切似乎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感受一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特别的感受。
仿佛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对周遭有了多的认识。对于过去有了新的理解。
过去?!
我猛然发现,我像是有了新的记忆。
或者说,这些记忆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我看见了,年少的我自己。
不。应该是年少的秦一恒。那时候秦一恒和我还没有交换身体。我现在的这幅身体本来是秦一恒的。
我们交谈,我们取乐,我们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我们穿行在谜团当中,无数次的以身犯险。
我们在学校的后山上,我们在诡异的教室里。
这就是我的过去吗?
我想起了越来越多的事情。
在入炒凶宅这行当之前的,在被万锦荣算计被真龙占据之前的。
在一切开始之前的。
所有的之前的发生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我和秦一恒经历的冒险。所有的,我都想起来了!
这种感受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
在某些层面上来讲,我的人生完整了。但这些记忆里,大部分都让我觉得非常压抑。即便它们已经发生并且过去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也许是一种信念也说不定。瞬间我就玩命的朝前走着。我想要爬上岸,我想要告诉秦一恒和白开。我想起来了过去的所有的事!
我狠狠地攥着手里的铁链子。几步之后,猛然感觉身体一轻。我瞬间就爬出了水面。等到我反应过来回头看去,我人已经扑倒在地面上了。
身后的水平静的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让人无法相信,刚刚就是在这水中,我几乎差点淹死了!
我狂吸了几口气。感觉人缓过来了一些。
妈的。难怪那些人要准备帽子。这水心眼还挺坏,没有帽子,咱们记忆恐怕都被抹去了。白开把帽子摘下来看了看道,我怀疑这水淹没咱们之后,记忆会从天灵盖被逼出去。帽子等于把记忆又罩住了。是不是秦二?
秦一恒望着那水面,半晌才道,也许吧。行内说天命冒顶,说不定不戴帽子,命都丢了。衣冠冢看来,也不是走个形式那么简单了。不过不重要了。只要帽子能帮咱们过水,其余的,知道了也没意义。
江烁,你怎么样?秦一恒转头看向我。
说实话,我此刻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可当我要张嘴的时候,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了?秦一恒问道,有什么疏漏吗?
不是。我的过去,我都想起来了。我抬头道,所有的,我都想起来了。
秦二。谢谢你。
啊?白开凑了过来,你想起来什么了?我靠!不是吧?小缺你可得挺住啊,你过去是有不少丢人的事,但都过去了对吧?
我摇摇头。过去无关紧要。我只想告诉你们,我想起来了。就这么简单。别耽误时间了,前面有什么还不知道呢。
秦一恒看着我,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最终他只是嗯了一声。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几个人在原地拧了拧身上的水。打亮了手电,继续朝前走。
我们面前的又是一片虚无一般的黑暗。
四下空无一物。
走了没多远,我停下来回身望了望。那水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只有水声音远远的传来。
我一边走着,一边不自觉地在记忆里翻找着。对于自己的经历,如今竟然在回忆里竟然如此的不真实,像是看电影似的。
我道,咱们这么漫无目的也不是办法。出不去了怎么办?
不有你呢吗?白开回头道,你再变个房子出来啊。这回在里面给爸爸安排几个美女,不对,是你后妈!这多逍遥,不出去了也行。
房子。对。
我想起来之前的那栋房子。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那房子眼熟了。
因为在很久很久前,我见过他。
我上次也是在昏迷之中,在那栋房子里醒来。后来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早就注定了我会有如今的经历。
这么说来,那房子真是我变出来的?我在这怪物体内真他妈有超能力了?
我努力的集中意念,电视里那些超能力英雄都是这么操作的。
我对着白开道,变小,变小,变小。
白开本能的就捂住了裤裆,妈的小缺你还是个人吗?哎?那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白开指方向看去,只见在我们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在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耸立着。不知道距离我们有多远。
卧槽。我说的不是变小吗?我惊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应该就是目的地了。秦一恒深吸了一口气道,说不定真龙就藏在那里面?
三个人立刻调整了方向,朝着那巨大的黑影走去。
一路上我越走越忐忑,因为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联想。那巨大的黑影感觉起来方方正正的,越想越觉得像是一口巨大的直立着的棺材。
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逐渐的接近了那巨大的黑影。
我此生都没有见过如此雄伟的东西。
之所以我用东西来称呼它,是因为我压根就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一栋建筑,还是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石头。
三道手电光同时照过去。只能看见它粗糙的表面,像是被风化了很久一般。这巨大的东西足有几十米高,仰起头,根本看不清它的顶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没敢贸然走近,也许是在惊叹,也许是在观察是否有危险。总之过了很久,秦一恒才率先向前了一步。
每走近一些,我心中的敬畏感就每多一分。
这种东西,肯定不是人类能够创造的。可它的来历究竟是什么呢?
差不多距离那巨大东西三十米的位置,我们再次停了下来。这次手电光已经足够清楚的照见它的细节了。我这才分辨出,它看起来粗糙的表面上,事实上充斥着各式各样图腾的雕刻。与那巨大怪物身上的如出一辙。
秦一恒用手电仔仔细细的看着。突然他的手电瞬间扫了过去。
我就见一个人影,在秦一恒的手电光下一闪,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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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玄学术数的根源
三个人同时都怔了一下。面面相觑。
在这种地界,竟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
是万锦荣吗?我用手电来回扫着问,他是不是比我们先一步进来了?
很难说。我们的手电这么亮,肯定一早就被发现了。秦一恒用手电照了照自己,如果真的是万锦荣的话,那他可能是在跟我们抢时间。
瞧瞧不就得了?白开呸了一声。大不了把万老鬼往那水里一塞,变成个傻小子。弄回去咱几个当儿子养,也挺有意思。
白开朝着那巨大的东西走了过去。
我和秦一恒对视一眼,我道,秦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别催我走。
三道手电光开路,三个人距离那巨大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终于站在了那巨大东西的跟前。三个人仰视着。
我心中的敬畏感已经到了极限,仿佛有了一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千百年来人类这种生物始终处在生物链的顶端,早已对这个世界习惯性的不可一世了。
可当你真的看见眼前的这个东西,才又重新想起来,人类不过是这世间渺小的时刻在苟且偷生的蝼蚁。
手电光下,那东西外墙上的图腾,密密麻麻如同叶脉一般。
秦一恒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了外墙上,不由的嗯了一声。等我看去,也是吃了一惊。
他的手竟然缓缓的陷入了外墙之中,仿佛这巨大的东西只是一个幻象。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障眼法?白开照着秦一恒的动作也试了一下。妈的。这东西跟那水差不多啊。
说着白开深吸了一口气,竟然一脚迈了进去。我本来还想阻止,等到叫出来的时候,白开的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去。我只好拽住白开的背包带,以防万一。
我靠!白开猛的把身子缩了回来。扭头道,能进去。
里面有什么?我立刻紧张起来。
不知道。可能是......白开想了一下,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
去你奶奶的腿。我见白开安然无恙,干脆自己也试了一下。鼓起勇气把头探进去,在皮肤穿过那东西外墙的一霎那,我感觉到我身上的毛孔瞬间都张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除此之外,竟然没有多余的感受。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比外面还要黑暗的黑暗。
我把手电伸了进来,照了照跟前。能见度倒是还可以,只不过地面上空空如也,地面平的似乎是被人仔细的修正过一般。
妈的?这是水泥地?
正想着,就见身边的一道手电亮了起来。白开整个人都钻了进来。
小缺挺巧啊!你也来找厕所?你先,你先。白开自顾的用手电扫着,这巨大的东西之内,面积实在过于的广阔,无论白开照向任何一个地方,都看不到边界。
我另一只脚也迈了进来,秦一恒最后一个进来。用手电仔细的打量着每一寸地方,似乎是在找刚才的那个黑影。
我吸了一口气,这里面的空气感觉上有点奇怪。
似乎湿度很大。但具体的我也不敢确定。
我道,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我想的是,无论这世间的任何一个建筑也好,物件也罢。它被创造出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这么巨大的东西,显然不应该只是用来象征什么那样简单。
可能只有天知道吧。秦一恒的手电突然照向了头顶,一道光柱立了起来。
我靠!原来玄机在上面啊!白开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啊?
我本来在观察地面,这地面的确平整的像是现代工程。但我却无法分辨它的材料。听到白开说,我也抬起头看。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我们的头顶上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交织着。仰头看去,仿佛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手电光在那巨网之中穿过去,没照多远就被阻挡、切割了。
我努力顺着那网的缝隙看过去,仿佛在视线的尽头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东西还发着一种很难察觉的微光。
我揉了揉眼睛,却还是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有东西在动。
是有个活物吗?我冲上指着道。
江烁,你仔细看,这东西像什么?秦一恒蹲了下来,仰头道。
像什么?我把身体降低一些。凑到秦一恒旁边。他找到的角度似乎很对路。这下我终于确认,的确在这巨大东西的顶端,在那些交织的网后面。有一个同样巨大的东西在缓缓的盘旋着。我脑海里第一个反应,这东西怎么像我在科幻电影里看到的飞碟?
我靠!是外星人?
我看你他妈像外星人。白开拍了我头一下,问你呢,像什么?
像什么?我努力的联想。这些网很像是从那盘旋的东西身上辐射出来的。
妈的难道这是很抽象的在形容太阳?那些网是在比喻辐射出来的光线?我看向白开。
有点接近。你再想。来,从这个角度看。白开把我拽过去,用手电给我指着。
我仰头看着,脖子都有些累了。可还是毫无头绪。
妈的你们说像什么就直接说啊?非得这么八卦关心老子怎么想?我怒道。
不对!八卦?
我瞬间打了一个冷颤。这东西有点像是八卦啊!
这么一联想。的确。从下面看上去,这整个场景就像是一个画的很不规整的八卦图。只不过那密集的网阻挡了视线,就像是在这张八卦图上多了很多乱画的线条。但只要稍微一联想,抽丝剥茧,也用不上太强的空间感。一副八卦图的样子,就跃然于眼前。
这是八卦?妈的你们方术界之前有人来过?在这儿布了局?我惊愕道,还是这就是万锦荣弄的啊?
很可能都不是。秦一恒站了起来,这说不定才是八卦的真正来源。世间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参考这东西的仿制品而已。可能很久前有人进到了这里,带出了信息出去。所以八卦流传开来。
我瞬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之前入行的时候经常听秦一恒东一句西一句的念叨。世间万物是可以涵盖这八卦之中的。无论所谓通晓古今掐指未来的周易,还是命理相克阴阳五行。都与这八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算是玄学术数的根源了。这么说来,其实那些流传在世间的玄学术数,一开始都是从这里得到了什么信息加以研究得出的经验吗?
我不敢想。我之前以为很多玄之又玄的东西,是无法刨根问底的。就像谁第一个吃了螃蟹一般,早已是被历史掩埋的谜题了。可如今,我们竟然发现了它的解答。
我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我才道,卧槽。这个发现说出去谁会信啊?
谁会?除了我们三个之外,我想,还有他吧?白开举着手电照向我的身后。我回头看去,不知道何时起,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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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终点(1)
我靠!你他妈是人是鬼?
我话刚出口就顿觉问的多余了。
手电光下的那个人,赤身裸体披头散发,正一动不动的站着。
他的头发遮住了脸,让我无法看见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不是在死死的盯着我们。这让我有些心焦。
这不可能是活人吧。活人怎么可能是这幅打扮?
自打入行起,我就逐渐的了解到,世人对于污秽这种东西的样子是有曲解的。尤其在很多影视剧里,对于他们形象的描写甚至是与事实相悖的。
但眼前的这个人,实在与影视剧里污秽的形象太过于贴切了。
倘若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我恐怕都会误以为我闯入了某个恐怖片剧组。
我后退了几步。白开上前在我耳边低声道,小缺,别轻举妄动啊。没准那东西在琢磨先吃谁呢。你露了马脚,到时候我就只能提供点番茄酱了。
番茄酱?我反应了一下骂道,妈的你是盼着老子被吃吗?别他妈开玩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话说到一半,余光却瞥见了秦一恒。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等到我把手电光扫过去。顿时吃了一惊。
秦一恒此时虽然一动不动的,可整个人无比的木然。
也不知道还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秦一恒的站姿和那个诡异出现的人一模一样。
妈的!秦二着了道了?
我立刻就要冲过去,被白开一把拽住了。白开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另一手也举着手电照向了秦一恒。
晃了几下,秦一恒这才像是如梦方醒,对我们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秦二,你玩快闪呢?快出个主意啊。是打是跑让我有个准备啊。我道,卧槽,动了!
我们说话的功夫,那人突然动了一下。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几个人立刻连连后退。
那个人走路的姿势很正常,并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如同丧尸一般。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眼见着那个人走到了我们之前所站的位置,再次停下了。仰起头像是在观察头顶上的什么东西。他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我心说妈的这是在感谢上苍,终于送进来了三个活人给他开餐了吗?
这东西吃饭之前还要祷告是怎么地。
三道手电光全部对准了那个人。
突然,我余光就猛地瞥见了一个什么东西,从上方落了下来,擦过手电光柱的边缘。一下被那个人用双手稳稳的接住了。
跟着,他就把手碰倒的脸前,做了一个类似于洗脸的动作。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因为我突然想到,之前我们在外面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人影肯定就是他了。
当时他显然是在躲着我们的。而现在正大光明的走出来。难不成我们已经是成了囊中之物了吗?
还是说,这东西压根就看不见我们?他就是在不停的完成什么执念罢了?对我们没威胁?
我低声道,别他妈耽搁了。到底怎么着?就一直杵这儿给他当灯光师吗?
我扭头看向秦一恒。
我知道他是谁。秦一恒忽然喃喃道,没想到他在这里。秦一恒看向我,不对,我应该想到了他会在这里,只是我不敢相信。
江烁。这个人就是真龙。附着在你我身上的那个真龙。秦一恒的语气似乎很抱歉,指着那人。他就是万锦荣的朋友。
真龙?我啊了一声。
之前我倒是真的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直面这个曾附在我身上的人。
但在我设想中的场景里,无论是大打出手也好,和平握手也罢。都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万锦荣不是说他走了吗?他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抬头看去,正好又看见了一个东西从上头落了下来。那个人像是早有准备,再次举起了双手,将那东西接住了,稳稳的,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练习一般。那真龙再次将双手捧到脸前,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他是将接住的东西喝了下去。
上面在滴水?他好像很渴啊?我指着头上方道,你们注意了吗?
呀。白开感叹了一声。妈的,这么一来,就完美的解释清楚了啊。白开转头看向秦一恒,像是确认什么。又转过来对我道,小缺。阴河是囊括这世间时间空间的存在。而八卦就是人类用来分析世间时间空间万物真理所总结的经验。如果这样的话,阴河水就是从这里来的?
起初我也没听清楚,还纳闷什么时间时间时间的。白开你他妈结巴了?
转念一想我才明白白开所表达的意思。
对啊。八卦是囊括世间万物的。阴河其实也是同一种存在。
合着这俩中间的联系是因为阴河水就是我们头顶上的那个东西一滴一滴的汇集而成的?
我脑海里浮现出我所亲眼见过的阴河。那种广阔至今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震撼。
那么巨大的一条河流,就是这样一滴一滴的汇集而成?
那他妈需要多久?
我们头顶上的东西,难道在这天地形成之初就已经存在了吗?
远比人类所能追溯的历史还要远?或者说,远比这个世界,这个星球,这个宇宙所追溯的历史还要远吗?
我不由得抬起头来,视线从那交织密布的网一样的缝隙里穿过。
看见那个东西依然在盘旋着。
阴河水就是从它里面滴出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世间所谓的八卦,我想,仅仅是对于那个东西最浅显的理解,而这种理解,就已经足够千百年来无数代人钻研其中,却始终没有得到真相。那这样说的话,那个东西本身,我想我们人类是根本,也永远没有机会能够真正的了解的。
一时间我愣在了原地。白开忽然塞了根烟到我嘴里。
哎,我说别光顾着惊讶。咱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白开帮我把烟点着。
我抽了一口,总算像是回过神来。忽略什么了?
咱们这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怪物,又这么顺利的走到了这里。又这这么顺利的发现了万锦荣的朋友。你说这是不是太顺利了?白开吐了口烟道,我琢磨着,这个地方恐怕只有你或是秦二能找到。万锦荣,这是让我们领路呢。
这话瞬间点醒了我。
对啊。妈的我和秦一恒都是与真龙有关的。这中间不应该是巧合吧?
我冲秦一恒道,秦二,我们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没等秦一恒说话。我就听见那角落里的那片黑暗之中,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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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终点(2)
我手电光都没来得及照过去。传来声音的角落瞬间就亮了起来。
定睛看去,就见到万锦荣正举着一个火把。火光之下,四周全是摇摇曳曳的影子。
我暗叫不好,万锦荣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有好几个人影。
白开叫道,妈的老鬼,你摸着良心说,咱们俩到底谁是癞皮狗。我们都跑这儿来了,你要紧咬着不放,有意思吗?白开看了看万锦荣身后,人多就有气势是吗?我告诉你,白爸爸出马。白开用手指数了一下万锦荣身后的人,一个顶...先按着十个顶吧。
万锦荣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真龙身上。
你们不用怕。我只是来找老朋友叙旧的。说着万锦荣就朝前走,白开立刻就拽着我后退,和秦一恒聚到了一起。
秦二,要打起来了。别傻站了。白开低声道。
不会的。秦一恒看着万锦荣道,那些都不是活人。
我抬头一看,恍然大悟。
刚才因为光线的关系根本看不清万锦荣身后的具体状况。只能大致的分辨出来人影。
现在万锦荣这么一动,我就看出了门道。
他身后的那些人走路的姿势非常僵硬,彼此之间好像还被线串在了一起。我顿时就想起来了,在漠河的村子里,那些被赶来的尸体,也是这样的。
万锦荣赶尸?赶过来干嘛?
万锦荣似乎对于我们几个毫无防范。
走到了真龙旁,呆呆的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叹气。
兄弟。有意思吗?躲到这里来。我带了好酒,喝一杯吧?万锦荣低三下四的问道,干了,我也算没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来。
那真龙不为所动。对万锦荣的话毫无反应。
呵。真是好酒。你当我会骗你吗?万锦荣苦笑了一声,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来了一瓶酒,两个小杯子。摆在地上,把酒斟满了。把火把插在了背包上。
你闻到了吗?这久比咱们岁数都大啊。万锦荣举起酒杯,却迟迟的没有喝。冲身后招了一下手。
他身后的一具尸体,顿时就走了过来。万锦荣将尸体身上的线取下来,轻轻的搭在真龙的肩膀上。然而线,瞬间就落了下来。
没事。我准备了很多。总会有合适的。万锦荣自言自语道,再来。
万锦荣再次招手,之前的尸体就退了回去,另一具尸体走了上来。
流程和上次一样,结果也没有任何区别,线依然落了下来。
我越看越奇怪,低声问秦一恒,他干什么呢?
他想让真龙暂时上一个人的身,不是说了么。他想让真龙喝酒。不然污秽怎么喝酒啊。秦一恒道,但真龙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普通的污秽了。所以没成功。
妈的,看的我有点馋啊。白开道。
一连两个尸体都失败了。万锦荣站了起来,从身后的尸体堆中选了一个,再次尝试。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很希望万锦荣可以成功。
然而所有人都眼看着那根线再次的滑落了下来。
对于万锦荣而言,那真龙就像是一个一动不动的木桩一样。我想,倘若有一天我的朋友变成这个样子,我会很难过吧。
万继荣这次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连续将身后所有的尸体都挨个试了个遍。短时间内,我也终于数清楚了万锦荣带来了多少尸体。足有十五具。这可能是他尽了最大的能力去准备的了。
唉。兄弟,连杯酒都不跟我喝。你这告别的实在有点不仗义了啊。万锦荣蹲下身来,盯着眼前的酒。半晌,突然抬起头看向我们这边。
你们愿意帮我么?万锦荣问道,君子协定。
帮你?你他妈耍的花招还够少吗?这样,你承认你是癞皮狗。咱们的账呢,就清了。然后再他妈的跟我们谈君子不君子的问题。白开骂道,再者说,我们为什么帮你?
没有为什么。找到这里之前,我想了很多。我一辈子都是在跟宿命反抗。走到这里,突然累了。这个理由可以吗?我只是想在退休之前和我的朋友喝杯酒叙叙旧,这个理由可以吗?万锦荣不动声色道,你们看,头顶上就是阴河的来源啊。我费尽心思想要把最初的真龙放出来。为了什么?为了证明我能控制宿命?还是为了证明我是对的?
万锦荣苦笑道,可你们看啊。万锦荣指着真龙,他把命留在这里,就是在用命挡住滴向阴河的水啊。愚公移山啊。真正的愚公移山啊。他在干什么啊这是,我真想问问他,他想干什么啊?阻止我吗?还是说他在劝告我?
或者两者都是吧。秦一恒道,你的朋友不希望你变得丧心病狂。你是清楚的,把真正的真龙放出来。是什么结果。
我清楚。对,我当然清楚。万锦荣伸手摸向火把。但是仇恨这东西吧,比这火厉害多了。什么都禁不住它烧。万锦荣的手被火苗烤着,过了两秒才拿回来。我仿佛闻到了肉被烤熟的味道。
但如果人不再麻木了,这火烧过来,就会躲了。仇恨也是一样。万锦荣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半晌才抬起来,你们帮帮我。之后,什么我都不会再参与了。我想通了。接受我这个朋友的劝告。我只是想跟他喝杯酒。
三个人都盯着万锦荣。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想什么。但我是真的被万锦荣的话说动了。
有时候,人完全沉迷进一件事情当中。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会觉得无法抽身。只能沿着这一条路不停的走下去。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做也值得做的事情就这么一件。可又往往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将这一切戳破。仿佛之前所有的痴迷顽固,都像是一个笑话。我相信万锦荣的话,就是因为我相信这个道理。
没有谁会永远的执迷不悟的错误下去。就如同没有谁会永远的光明磊落的正确下去一样。
我看向秦一恒,又看向白开。
他们俩似乎都是在思考。我点起一根烟来,就听白开道,我靠。你这演技也太好了吧。我是该信你呢,还是该信你呢?
好。我愿意帮你。秦一恒走上前,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着考虑帮不帮万锦荣问题。一直都没想明白怎么帮。等到秦一恒这么一说,我算是清楚了。秦一恒用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又是最适合真龙复活的躯壳。倘若真龙可以上一个人的身喝一杯酒的话。那没有人会比秦一恒现在所用的身体更合适。
万继荣站起身,将手里线的一头递给秦一恒。
秦一恒把线在中指上绕了几个圈,冲万锦荣点点头。
万锦荣就拿着线的另一头,搭在了真龙的肩膀上。
谢谢,万锦荣回头道。
拿着手的线,就松开了。这次线,终于没有再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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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终点(完)
我心跳到了嗓子眼。
说实话,刚才万锦荣的话的确说动了我。但秦一恒这样做,依然无异于赌博。
我想到了最初入行的时候,那栋有清朝大官徘徊的老宅。
眼前的情景,和那一天很像。
可是时间一晃过来,我竟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从那条以为奔向发财致富的康庄大道上下来,我究竟在这条不满迷雾的小路上走了多远。
今天,会是个终点了吗?
如果万锦荣放弃了复活真龙的念头。是不是就真的会天下太平了。
从此之后,我所经历的都只是一场噩梦。我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怀念眼前的这些日子。我清楚,如果这一切了解,我此生都不会再做什么与凶宅有关的生意了。我只会安安本本的拿着现在所赚到的财富,安度余生。当然,我也不亏。不仅有钱,还有了两个好兄弟。
小缺,别放松警惕。白开挪到而我耳边道,我一个人费点劲,要是出了事还真指望你,养儿千日,用儿一时,别掉链子。
这种时候虽然白开占我便宜,但我也没法回嘴。只得点点头。
眼见着连接在秦一恒与真龙之间的那根线。凭空的开始抖动了起来。像是有人在不停的拉扯一样。
秦一恒和真龙的身体都因为这根线在微微的晃着。
过了几秒,又再次不动了。
兄弟。是我啊。万锦荣站到了秦一恒的面前。
从地上拿起那两杯酒,试图递给秦一恒。然而秦一恒却毫无反应。
来,咱们今天好好叙叙旧。真的,这样的机会太少了。万锦荣并不放弃,这次干脆把秦一恒的手拽了起来,发现秦一恒根本无法拿住酒杯。
是太晚了吗?万锦荣低头苦笑道,是啊。在这个地界。已经不是所谓的世间了。已经没办法用世间的规则来办事了,对吧?
好...好...万锦荣点头。没事,我知足。干!
万锦荣举起酒杯来,仰头干掉了。
把另一杯酒,洒在了秦一恒面前的地上。
兄弟!万锦荣沉吟了半晌,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掉了。
谢谢。我不光为我,我也替万家人谢谢你。
你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做涉及阴河的任何事了。真龙都他妈见鬼去吧。啊。不好意思兄弟。你懂的,我指的不是你。
万锦荣的语调越来越悲伤。
我很想用手电光照一照他的脸,因为那火光不足以让我看清楚他的表情。
我想,万锦荣可能在流泪吧。
对于一个经历过无数种超出世人想象事件的人来说。
可能,这是他唯一能流泪的时候吧。
万锦荣、秦一恒、真龙。
三个人影就木然的站着。只有火光照着他们的轮廓。像是三个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锦荣突然笑了出来。
兄弟!这世上的快乐,以后我就替你享了。你别嫉妒我啊。万锦荣伸出手来,犹豫了一下,又扭头看了一眼秦一恒。把搭在真龙肩膀上的线,抽了出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秦一恒猛的抖动了一下。人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住。
结束了吗?秦一恒回头看了看我和白开,又看了看万锦荣。
是。都结束了。我没有耍花招。万继荣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酒杯,你们走吧。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嗯。好。秦一恒走了回来。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
万老鬼!算你是个汉子。白开道,我们就不陪你了啊。要不给你们放点音乐?你看这里面怪冷清的,你们这些人就这么站着,太尴尬了。
白开。走吧。别他妈....我话说到一半,忽然就主要到了秦一恒的一个小动作。他用手抹了一下眼睛。
秦一恒刚才哭了?
我靠。
我顿时像是明白过了来了什么。
不可能是秦一恒被万锦荣的所作所为感动了吧?
合着是他被上身的时候哭的?只不过眼泪一直忍着,这会儿才流出来了?
我靠!刚才万锦荣无论怎么说话,秦一恒都没反应。
难道说,不是像万锦荣说的那样,这个地界并非世间,所以上身失败了。
那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真龙刚才真的上了秦一恒的身,但是他故意装作毫无反应。
为的就是要让万锦荣彻底放弃阴河这件事吗?
我看向那真龙。我总算明白了那个真龙为什么会改变了万锦荣长期以来被家族树立起的世界观了。
倘若我是万锦荣,我也会被这个人折服。
有时候我们说的简单,但舍己为人这件事,真的做起来。世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我其实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脑海里不停的反复想着。
同时又有一种解脱感。眼下看来,应该算是一切的终点了吧。
所有的谜题基本都已经得到答案了。我想起入行之后见到的每个人。突然这些人像是电影一样的在我眼前晃过。
所有人都为了阴河,真龙。反复的做着伤天害理或是拯救苍生的事。
可最终呢?
其实说到底,这些人无论是谁,都没有做错。
我们都是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前进着,只是常常会遇到迎面对头走来的人罢了。
白开拍了我一下,走吧。哎呀这一趟啊,累的爸爸都老成爷爷了。
艹。我道,白开,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他妈是不是小时候被你师父虐待过。不然怎么心态这么畸形。
我师父虐待我?哎我就笑了。那是我虐待我师父!哎我艹,万老鬼你要干嘛?白开说着突然扒开我,玩火尿炕啊!你这么大岁数了!
身后突然亮起了猛烈的火光。
我回头看去,万锦荣已经举着火把,点着了一大团东西。像是一堆木柴。
卧槽,万继荣!这么会儿的功夫你是真准备听白开的话,开篝火晚会了?
哈。万锦荣笑了出来。说真的。你们几个人挺幽默。快走吧。这是五行火,我不可能眼看着我的兄弟永远在这里徘徊。我要烧掉一切。但你们放心,做完这件事,就不会再见到我了。
五行火?啥东西?妈的听起来好像比孙悟空还厉害吧。啊?我问白开,快解释一下。
五行火,取五行。一木生于金,一木生于木,一木生于水,一木生于火,一木生于土。哎,反正你就理解这些木材很难得就够了。回头有功夫再跟你解释。万老鬼可能觉得这地方既然是八卦的来源,用五行火没准能把这里烧掉。白开道,哎你要先别着急啊。我们还没出去呢。
我看着那熊熊烈焰。我能理解万锦荣的意思。
已经找到了这里,见到了自己的朋友。不可能就这么忍心走了。
毕竟他朋友在这里等于陷入了无限的轮回。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我背起包。万锦荣!小心点!
转身往外走,几个人就再次穿过了那层外墙。重新站在这个巨大诡异的建筑下面。
外面依然是无比的漆黑。
三个人漫无目的朝前走。事实上我们都并不急于回去。
既然一切已经结束了,那旅程不在乎长这么一点了。
我点起三根烟,分别递给了白开和秦一恒。
啊。回去给你们分钱啊。老子有钱!我道。
秦一恒笑了一下,江烁,有想过之后要做什么吗?
鸭呗。还有更适合他的职业吗?白开唑了一口烟。
我想回学校看看。我原来的学校。秦二,一起吗?回去看看我们战斗过的地方。说着我忽然想起了秦一恒的爷爷,就是因为学校后山的事,去世的。顿觉这话说的太唐突。
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们俩碍手碍脚的。我赶忙道。
艹,不是你求爷爷告奶奶让我们保护你的时候了?白开讥讽道,怎么着,当鸭现在都有培训学校了?
白开话音刚落,突然我们身后就猛地亮了起来。冲天的巨火像是初升的太阳一般闪耀。我们距离这么远,光都已经把我们身边照亮了。
是那巨大的建筑着了。
万锦荣这老小子行啊。这么大都能给点着了?白开吐了口烟。
可能是他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吧。秦一恒道,挺好看的。不是吗?
三个人站住盯着那巨光。很快火逐渐的暗了下去。那巨大的建筑随着光,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结束了吧。万锦荣这是同归于尽了?
谁知道呢?你忘了,当初阴河事件都没把他烧死。我怀疑他是孙悟空,你们有意见吗?白开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我们三个人都怔住了。
就在那遥远的火光仅剩下一个亮点,那亮点彻底归于漆黑的时候。
我们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嘶吼声。
这声音震耳欲聋。这是我在九子宅里听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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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终点之后又是起点
妈的!万锦荣搞什么幺蛾子?实验原子弹吗?我捂着耳朵大叫,然而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想起当初在九子宅中听到的吼声,几乎差点把我整个人都撕碎了。
这次的吼声虽然没有那么猛烈,但还是感觉耳朵两旁立着一个大功率音响。震的人头晕目眩,心快跳出来了。
白开的听力似乎更加敏感,双手抱着脑袋,表情十分痛苦。整个人不停的抖动着。
妈的!快走吧!再下去都聋了!我大叫着。
白开显然是听不清我喊什么,看着我的嘴愣了一下,像是读懂了我的口型。冲我回喊了一句话。
你他妈说什么??我确认着喊道。
白开就拽着我的胳膊来回晃了几下,把脸贴到我面前。
这次我终于看明白了他的嘴型: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扯犊子?我拽着白开推搡着秦一恒就朝远处狂奔。
秦一恒本来还在观察声音传来的方向。被我弄了一个踉跄。
三个人在黑暗之中,像是三只没头苍蝇。
所幸这个地界,也不会担心有什么东西绊了脚。连路也不用看了。这么一跑,直到精疲力尽了才停下来。
而那个吼声,不知不觉的已经消失了。
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停的喘粗气。
妈的,万锦荣这是闯了什么祸了吧?
万老鬼估计是把真龙的命根子给点着了烧了?不然怎么会叫的那么惨?白开抹了把汗,从包里翻出两瓶水来,递给我和秦一恒。
不知道。总之这个地方咱们不能久留。我觉得事情在变糟。秦一恒灌了口水冲我道,江烁,再坚持一下。咱们越快离开越好。
秦一恒将我身上的包取下来,自己背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的腿是彻底软了,但走路还是勉强可以。
于是三个人就继续漫无目的的前进。
在这片黑暗之中,就连眼前脚下的地面都很难看清楚。就更甭说分辨方向了。
三道手电光胡乱的晃着。我们几乎紧挨着彼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白开忽然道,小缺!
我啊了一声,你他妈干嘛?
白开拍着胸脯,妈的都不是吭声老子还以为老子聋了呢。你们倒是说点啥啊,打发时间也行啊。这儿就咱们仨人。
你怕自己聋了啊?那你再叫我一声。
白开诧异道,小缺?
我张着嘴没出声,你——他——妈——干——嘛?
艹。幼稚。白开摸出根烟来,秦二,你琢磨什么呢?进来的时候容易,咱们出去是不是也得靠着小缺啊。不然再给他...白开神秘道,再给他打晕了?说不定又能变出房子来?
我在想。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的话。秦一恒用手电照了一下我,示意我看他。江烁,我们要不要把身体换回来。你还做你自己。
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妈的你是不是把老子的身体用坏了,现在想换回来?说实话啊,你这身体我也用习惯了。要是麻烦的话,换不换都行。反正日子长着呢,啥时候我得了不治之症,咱俩再换?让我多活几年。
呵呵。好。这样也行。秦一恒笑着突然又说道,前面好像有亮光。
我和白开同时抬头看去,果然在很远的地方出现朦朦胧胧的一团亮光。
也分辨不出光源是什么。
我的第一个反应。这是我变出来的?
是出口吗?
管他呢。反正有个奔头了比啥都强。白开推了我一下,快点快点,为父困了。需要快点到住地休息。
有了目标之后。接下来的路走的就轻松了很多。
我也觉得没那么乏累了。这就是所谓的望梅止渴了?
大约走了半个多钟头,我终于逐渐的看清了,那光的来源是一栋房子。
孤零零的杵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透着神秘。
我仔细的回忆着,这房子是否是我记忆当中的某一个。可是没想出来什么。
等到再走近一些,我看清楚这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
房子的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外墙即便隔了这么远,也能看清处处斑驳。好多地方都露出了墙皮内的红砖。整栋房子不过三层,说起来应该算是我国最早期的一批楼房了吧。不过此时整栋楼的所有窗户都透着灯光,显得整栋楼没有那么破败。
我不认识这栋楼。你们是不是准备问我这个?我抢先道。
我认识。白开突然有些严肃道,我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说着白开哈哈了两声,怎么着,今天轮到你们参观老子的故居了。都虔诚点啊。
白开快走了两步,像是主人在领路。
带着我们就走进了楼道。
我在楼下面停了一下,仰头看去。这是白开小时候的家吗?我回想起之前白开的那些往事。对于白开来说,当时这个家中肯定有过很多欢笑吧。
走进楼道之后,意外的感觉到一阵潮热。
楼道里温度明显高出一些。
白开推了一下右手边的一扇门,没推开。回头道,看意思只能我家才能进去?说着人就上了楼梯。
三个人停在了三楼的一扇门前。
我小时候居住的环境其实跟这个很相似。
不过时间长了,对于小时候的很多记忆已经忘却了。尤其是我这次想起来了很多事情,导致我的记忆有些混乱。
白开推了一下门,吱呀的一声,门果然被打开了。
里面的光透了出来,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全感。可能是长时间处在黑暗中,人类还是本能的期盼着光源的。
走进屋去,屋内的陈设很简单。白开随手把包放到了一把折叠椅上。
随便坐,反正也没啥可以招呼你们的。转身白开就往里屋走。
我和秦一恒倒是不急,人终于感觉疲惫不堪。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显然白开小时候的家庭环境并不富裕。
家中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更甭说冰箱彩电一类的电器了
不过墙上面倒是挂了很多书法作品,我看了看落款,没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怎么着,看懂了吗?白开倚在门框上问,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有文化了吗?那是遗传!这字是我爸写的。
白开走过来摸了摸裱框上沿。我以为他是在擦灰尘。
白开自言自语道,小时候我矮,总想摸到这上面,因为我爸经常把钱藏在这里。可是踩着椅子都够不到。现在终于摸到了,也算没白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我道,这字真不错。十万,卖给我吧。
十万?白开回头笑道,妈的老子钢铁一般的意志,需要你安慰?我告诉你啊,你想多了。我爸这一辈子,除了写字就是吃喝嫖赌。你觉得我怀念他?怀念鬼啊!有意思是吧?一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人,居然书法上还有点造诣。
行了。白开又看了眼那书法。里屋有扇多出来的门。我还没打开,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说不定就出去了。
我本来正在点烟。想到能出去,干脆也不抽了。
跟着白开进了里屋的卧室,卧室的陈设更加简单。只有一张铁架子的双人床,角落里放着一个台缝纫机。可是在缝纫机的后头,竟然有一扇门。
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储藏室。
我和秦一恒将缝纫机抬开。白开连犹豫都没犹豫,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嘭的一生之后,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一打眼,有些失望,外面是一面漆黑。
我道,艹,外面还是老样子啊。话还没说完,我就唉了一声。眼见着在外面的那片漆黑当中,竟然也是有一个亮点。我还寻思,是否又是一栋建筑。突然亮点就开始移动,朝着我们的过来了。
嘿嘿,有车了!快走。白开提醒道,我被白开推搡着出了那道门。
忽然就觉得整个人一轻,顿时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包围了一般。我用了两秒才确信,这时一种真实环境对于感官的刺激。
我们真的出来了!
回头看去,白开和秦一恒就在我身后,那扇门却已经消失了。
我们正站在一片光秃秃的土地上。之前的亮点已经驶过眼前,卡车发动机的声音擦着我耳边过去。
我头一次觉得这样的机械噪音也很好听。
卧槽。终于出来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白开,合着你他妈也有超能力是吧?
是吗?白开指着我道,变傻X变傻X。咦?真的是傻X了。我会超能力哎,好棒哦!
三个人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仿佛每一口呼吸都是得来不易的。
在之后,我们想办法搭了一辆车。也是幸好我随身带了不少现金。起初经过的几辆车都不肯停,毕竟这是在高速路上。估摸着也是我们几个人呆的帽子太诡异。把司机给吓找了。
后来终于搭上了车,我们才发现,此时的我们已经处在河南与河北交界的一个县城附近了。
我们抵达了距离我们最近的邯郸车站,坐火车回到了天津。
这才终于重新联系上了袁阵。
对于这次行动。袁阵是属于在外保障后勤的。
与我们失去联络之后,因为有了厂房那次行动的经验,起初他也没怎么着急。
可是我们后来交流才发现,这次进去,竟然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了。
所以袁阵在后几天一直想办法寻找我们的下落。已经动用了很多关系了。
重新和袁阵汇合,再次住进了宏达旗下酒店的套房里。
这次我专门让袁阵给我换了一间,上次那间早已经打扫干净了,可我还是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鸟粪味儿。
我们在酒店里停留了四天。起初我每晚都会失眠。勉强睡着,也是不停的做着有关于我以前经历的那些梦。
等到第五天,我才彻底的有了一种一切都结束的感觉。
风平浪静,天下太平。
人总算能开始睡个好觉了。
袁阵并没有打扰我们。只是在得到一切都结束的消息之后,他拿了瓶酒来找我。和我短短的谈了十几分钟。
袁阵说其实他和我一样,被这个事件左右了太久之后,现在突然告诉他一切都到了终点,他有些不适应。
同时袁阵也很真诚的邀请我,加入宏达集团。之后一切做一些安稳的生意。股份他可以直接分给我。
这其实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
可我却真的提不起兴趣,倒不是我不喜欢钱。而是总觉得我加入了宏达集团,就没有跟这整件事脱离干系。
在之后的日子。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候,我完全已经呆腻了。人也算是彻底的休息够了。
就和白开秦一恒商量着,接下来彼此的打算。
白开倒是没什么想法,说他折腾了小半辈子,说不再折腾了,他肯定受不了。他决定再回笼街转转,过一天算一天。还提醒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尤其是牛鬼蛇神什么的,必须要找他。不为别的,让他过过瘾。
我只是笑,点头答应了。白开不知道的是,我偷偷的已经看过了他的银行卡账号。已经让我的员工汇了一大笔钱过去。这也算是我对他最好的谢意了。
而秦一恒接下来的打算让我很意外。
他准备要挨个拜访一下玄学术数的同行,顺便告诉他们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结果。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礼貌。毕竟很多事情都曾经让人家帮忙过。秦一恒没有邀请我同去。我也没提。只要知道大家都过的很悠然自得,就不在乎是否还并肩前进了。
况且我心里也清楚,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秦一恒还会碰头的。因为我已经帮他安排好了一个去处,当我新公司的副总,只不过我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当天我们谈了整整一夜。
这是第一次如此轻松的聊天。三个人天南海北的胡扯。再也不用被谜团困扰了。
第二天,我们仨分别启程。白开去了广东,秦一恒去了浙江。而我,则就地买了辆车,回了老家。
我用这些年的积蓄,加上又卖了几套房子。
开了三间公司。两家做实业,说到底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还有一间公司是与张凡合作的金融公司。全权交给张凡打理,而我俩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好好叙旧。回忆了很多读书时候的时光。
不过生意倒也不是一帆风顺的,金融公司就经常会有资金运作上的小麻烦,比如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什么的。其中就有一个借款人,借了一笔钱跑路了。只留下他儿子撑着家里的一个饺子馆。我们调查了才发现,这个人同时借了很多人的钱。所以款项短时间是肯定收不回来了。张凡对此很郁闷,因为是他的失职。
但我只觉得没什么,生死都见惯了,这财来财往,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一晃这样的日子过了足有三四个月。
我和秦一恒偶尔会通话,他似乎转遍了全国。每次电话里告诉我他所在的城市都是不同的。
而反倒是白开先进了我的公司。他对做生意没兴趣。只是听我在电话里随口吐槽了一句,现在还经常有人给我打电话卖宅子。白开就风尘仆仆的过来告诉我他手痒,希望收两个宅子玩玩。
对于此事我是很谨慎的,并不再想趟这趟浑水了。但架不住白开软磨硬泡。后来我也是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真的跟白开又去收了几个宅子。不过这次我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再轻易犯险了。收的宅子都是处理起来非常容易的。
想起来,这样的日子也算不错。有兄弟,有事业,有安稳。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事。
就在整件事结束了半年之后,突然来了一个人找我。
这个人我是认识的,也正因为这个人让我发现。这眼前的风平浪静之下,其实只是幻觉。
而真正的风暴,就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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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笔记介绍:
所谓的凶宅就是曾经里面有人横死过的房子。这种死亡的人传说中因为阳寿并没有过完,所以死的会很不甘心。凶宅也会因为他们的作祟而价格狂跌。而我,就是一个专门买卖凶宅,除鬼后倒卖的生意人……
网络爆红故事,炒卖凶宅者的诡异经历,重新开始连载了。
这次!不!会!太!监!
之前网络断更的部分在三十五章后~~~
这是我一个重新找到写作乐趣的开始,希望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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