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条指令
【任何人禁止擅离岗位】
【禁止随意与人交谈】
【每天17:00后禁止出门】
脑海回荡冷冰冰的三句指令，头痛欲裂的薛青鸟还没睁开眼就觉身边有异动。
她睁眼一瞥，余光处蹲着鬼鬼祟祟的黑影。
瞬时刮风而起，她的臂弯勒紧那人的脖子，膝盖顶其脊背，转眼将人压在地上。
“敢偷我的东西，不知死活。”
“没……我没有偷……误会……啊！”被她压倒的瘦小男子呼吸不畅顺。
薛青鸟的膝盖用力压他腰背的穴位，致使他惨叫连连。她顺道检查男子的双手，发现空空如也。
转眼四周，她才注意身边昏暗笼罩，两侧朦胧的墙壁似陡峻悬崖，宛如身处一线天。突然脑海闪现回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记得正在执行围剿毒枭的任务，准备攻入毒枭的巢穴时她后脑一疼，醒来就发现这人翻找自己的口袋以及身处陌生环境。
四周昏暗狭窄，根本不是执行任务的地点任务地点该是别墅外围，是白天。
她下意识地摸腰间枪不见了，连枪夹也不在。
“我真没想……偷东西饶命啊……我第一个醒来……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手机……”男子憋得脸庞青筋暴突，艰难喘气。
“这是哪里？头好疼！”这时四周人影攒动、茫然地观察昏暗的环境，问的问题几乎一样。
这是哪里？
“你们干什么？！”有人看见薛青鸟制服男子，又惊又怕。“杀、杀人？”
“他想偷东西。”薛青鸟言简意赅。
“误会啊！我……咳咳……想找手机而已……”
她环顾一圈，初步断定身处幽暗的小巷，约十余人陆续苏醒并坐起。她感觉形势不对，暂且放开瘦小男子。
捡回一条命的男子连滚带爬地远离薛青鸟，找个角落猛烈咳嗽。其他人亦不敢靠近薛青鸟，鹤立鸡群的她伫立人群中央。
不过男子的话提醒她，她摸索衣兜和裤兜找手机，先是发现自己没穿制服，相反身穿漆黑风衣、露脐上衣和弹性极佳的黑色长裤，皮质长靴发射幽幽的哑光。
疑惑之际，她摸到风衣的两个衣兜有东西左边的是一块德芙巧克力和一张字条，右边的是一副透明的防风护镜。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也找到身上的物品。
“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
“你们谁有手机？”瘦小男子弱弱地问。
大家闻言一通找，哪知没有人带手机。现代社会没有人不带手机出门，即使一个人丢了，其他人不可能也丢了手机。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手机，不合常理。
“这、这是绑架吗？”
娇弱的女声惹人怜悯，大家转头望去。昏暗中，大家勉强看清是一个麻花辫、穿着水手服的女生。
薛青鸟反问：“你学校的校服是这个模样？”
霎时其他人的目光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探究或者热切。
她慌乱地挡着胸前的蝴蝶结，羞耻地否认：“不是。种花家的校服是运动短袖和长裤，最老套肥大那种，你们也知道多么保守。”
她的吐槽令压抑的气氛轻松不少，有两个肥宅借此吹嘘别国的校服多么可爱。
薛青鸟却明白，换了服装的不止自己。她飞快地瞥一眼纸条，内容使她一头雾水。
纸条注明要她记住这句对白：一定尽力而为。
“那个，我们是不是遭绑架了呀？”女生忍不住打断侃侃而谈的两肥宅。“我明明在上体育课，怎么醒来就在这里呢？”
“这么说我想起我在打游戏然后头好疼……不对，我穷得剩一台游戏机值钱，又不是富二代为什么绑架我？喂，绑匪，你捉错人了！”
“我倒觉得像是密室解谜。不是有部电影说几个陌生人醒来就困在充满机关的密室吗……”
四周七嘴八舌，薛青鸟注意到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蹲在墙根，静静地听着他们讨论。男人察觉她的视线，转头与她对视。
瞧着像斯文败类，她心想。
“大家听我说！”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震慑全场。他穿着整齐的西装，但西装与其粗鄙的气质严重不符。
六神无主的人们没有留意，顾着听他说话。
“我认为未必是绑架。你们看这里似乎是一条巷子，两端应该是出口，哪有绑匪会把人质扔在小巷？另外我注意到有的人是西南口音，有的是北平口音，连南方口音也有，绑匪不会恰好绑架了天南地北的人质吧？”
鸦雀无声片刻，中年男人又说：“眼下的情况很奇怪，不如我们先介绍自己的姓名、职业和口袋里有什么？”
薛青鸟眼神转冷，原来他的目的是各人的物品。她淡淡开口：“为什么要自报姓名？谁知道你和幕后黑手是不是一伙？而且你怎么知道大家的口袋有东西？”
一言激起众人心头的骇浪，众视线变锐利，仿佛千刀瞄准中年男人。
他不满地审视身高与自己相等的薛青鸟，顿觉浪拍悬崖，以他职业的触觉，他猜薛青鸟的职业和枪相关。
他下意识地装作态度温和：“我是好意，小姐你别歪曲我的意思，知道名字能拉近大家的距离，大家齐心协力逃走。”
齐心协力？
薛青鸟知进退不揭穿他，此时挑起矛盾不明智。她眼波流转笑意，双眼似猫含魅惑。“好啊，我先来。我叫薛青鸟，职业是执勤的。”
“啊……执勤？”四周的人听懂了，缓缓地向她靠拢。
中年男人的眼底闪过异色，僵硬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职业。
其他人不傻，也跟着报姓名和职业，绝口不提口袋的东西。
尔后，薛青鸟略失望，在场能打的似乎只有自己和中年男人，而且其他人貌似当她作靠山，指望她带大家脱离困境。
只是中年男人口口声声说他是货运司机，她却嗅到危险的江湖气息。这次中年男人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诸位，刚才你们的脑子里有声音吗？”
薛青鸟心头一动，三条奇怪的指令从记忆深处回响。
可能与目前的处境有关，这直觉异常强烈，薛青鸟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神色。
没有人敢抢先回答，他们眼神闪烁生怕言多必失，暴露不必要的信息。
与此同时，昏暗猝不及防退去，一轮烈日当头暴晒。
2、奇怪的编号
烈日当空，身处之地一清二楚。
左边是灰白的水泥墙，右边是深灰色的金属门，巷子仅容二人通过。众人抬头仰望阳光刺眼，墙壁上方挂了一块巨型而残旧的广告牌。
“不是晚上吗？为什么突然变白天？”
水手服女生的问题无人能解释。
趁着光线充足，十余人仔细审视彼此。
其中最惹眼的是薛青鸟，她是女性中最高的身高约一米七三，齐刘海、高马尾，裸露的小蛮腰吸引异性的视线，长风衣下双腿修长。
大家一致认为薛青鸟看起来能打，毫不怀疑她执勤的身份。
至于中年男人虽穿工整的西装，可是胡子拉碴、眉毛粗犷满脸横肉，离他最近的人悄悄移动。
飒飒
随着巷子两头响起齐刷刷的脚步声，薛青鸟敏锐地预感到危险。她习惯性摸腰间，然而腰间没有任何武器。
巷子两端各跑来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围堵两个出口。他们持枪、戴白色的生化头盔，步步逼近。
“执勤姐姐，现在怎么办？”
薛青鸟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两队人来势汹汹，薛青鸟却直觉不该轻举妄动。就算反抗，以她一人之力简直以卵击石尽管搭上看似也能打的中年男人。
“他们没有杀气，大家先不要反抗。”薛青鸟低声警告。
“没错，我们静观其变不要乱来。”中年男人的看法与她的不谋而合。
以薛青鸟为首的众人紧张地等待两队人接近。瘦小男子躲在别人身后，生怕对方突然开枪。“他、他们的服装好奇怪，没见过那种的……”
“他们的枪也好奇怪，不是常见的枪械。”
悄声说话的是一个耳机挂脖子的男学生，他看着文弱。
见旁人眼神异样，他慌忙解释：“我是个军事迷，平时宅在家里研究军事武器。他们的枪我没见过，完全不像当今社会的枪。”
薛青鸟闪过惊讶之色，随即赞同他的话。“没错，现役的没使用过那种枪械。”
对方的枪支造型实在奇异，枪身银灰，三支枪管上小、下两大，呈三角形组合，看就知道威力不小。
更甚的是，枪管两侧闪烁蓝光。
他们相信，那些不是玩具枪。
“简直是科幻电影里面的枪！”男生轻声惊呼。
薛青鸟暗自紧握双拳，思忖如何抢枪械。
然而两队人离他们两米远的时候蓦然驻足，为首的武装人员通过头盔的扬声器说话：“批次编号r95，全员立正！”
他们面面相觑，没听懂什么是批次编号。
武装人员见他们原地不动，又喊：“齐步走！跟我们来！”
后面整齐的脚步声逼近，薛青鸟首先跟武装人员走。中年男子见状犹豫，但其他人陆续跟随薛青鸟。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硬着头皮跟上。
一路再无人敢交谈，武装人员领着他们走出狭窄的巷子，残旧的钢铁城市展现眼前。
这里不是他们生活或熟悉的城市。
举目是形形色色的广告牌，有英文字母、有霓虹灯造成的动物、有巨大的商店标志等等，无不残旧和肮脏。
四处的建筑布满铁锈，红褐斑驳；有些建筑由铁架构造，摇摇欲坠般，上面挂着许多小广告。
空气总飘浮铁锈的气味，有点儿腥，似血。
“这是哪个乡镇？”
“不知道……啊，你们看那个广告牌，写着‘9102’？什么意思，不是年份吧？”
“肯定不是。靠，我觉得我们像被抓去做生化试验似的。难道绑匪认为我们没钱，送我们去做实验？我们赶紧跑吧。”
“跑毛线。他们有枪，一瞬间就嘣掉我们！”
人群窃窃私语，薛青鸟则观察死气沉沉的街道。除了他们和武装人员，街上没有行人，残破的商店没有开门。
他们恍然是最后的活人。
“如果太阳位于东面，现在的方位角小于90°，即是上午。天空云霞的颜色偏冷，可以判定现在就是上午。”
听见薛青鸟喃喃自语，水手服女生问她“上午”代表什么。
薛青鸟还没回答，一则广播响彻城市：“叮咚！工作的时间到了，今天又是需要努力的一天哦！希望大家循规蹈矩，好好完成今天的工作！”
广播重复了三遍。
一结束，街道的商店纷纷打开门，接着面无表情的店主走出店铺。他们静静地注视前方、静静地站立，仿佛机器人。
两队武装人员开始围拢薛青鸟等人。“念到编号的出列！”
话音刚落，薛青鸟的左腕一阵刺痛。她捋起袖子一看，左腕的皮肤竟然浮现一闪一闪的蓝色纹路，纹路形成一组编号。
r950254。
她再捋起右边的袖子，却见右腕的树状纹路呈深紫色。
“靠，我们变机器人了？怎么可能，嗑药产生幻觉了吧。”
不知谁惊呼，所以武装人员转头盯来。头盔下的眼睛冷冰冰，刹那森森寒意侵袭众人的胸腔。
不好，有杀气！
薛青鸟全身紧绷，却动弹不得。理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妄动，否则死。
下一刻，某个武装人员拎出惊呼的人。
那人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被武装人员拖出人群。凄惨的呼救渐渐远去，其他人敢怒不敢动，连奋身一搏的勇气都没。
潜意识命令他们乖乖听话。
薛青鸟和中年男人握紧双拳，鼻尖的冷汗折射阳光。
剩下的武装人员继续念编号，将念到的领出人群。片刻，本想齐心协力逃走的众人风行雨散。
轮到薛青鸟的编号被念到，她强作镇定地出列，然后跟着一个武装人员到一家汽车修理店门前。
她的斜对面是一家咖啡馆，水手服女生与面无表情的老板站在一起。
女生与薛青鸟对望，用眼神发出求救。
薛青鸟朝她轻轻摇头。
这种情况下最好先收集线索，梳理清楚他们遭遇了什么事情，这样才有把握脱困。
眼看整条街道的商店前站了人，四下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这时街尾涌来一群奇怪的人。
3、横竖都得死
街道变得嘈杂。
街尾涌来一群市民，他们衣着寻常，百无聊赖地流连各店铺。时而传来闹声，由于相隔远，薛青鸟听不清街尾在闹什么。
她对面的书店看起来残旧，玻璃门沾了污渍和灰尘。门前的老板面无波澜，双眼直勾勾地凝望前方。
初时她以为他是望自己，片刻才觉他的视线没有焦距。
眼睛空洞洞，木偶一般。纵然街尾热闹少许，他不曾转头张望。
而斜对面的水手服女生伸头探脑，发现周边的人无动于衷，她怯怯地站好，同时和薛青鸟眼神交流。
部分市民逐渐靠近，薛青鸟余光瞄去。这时一名青年走到离她五米外的商店前，开口说了一句话。
“什么？什么水龙头？店不是我开的，我怎么知道价格？”回答青年的是调侃校服的肥宅，他不知所措地向旁人求助。“喂，这个地方好诡异，我不想待……”
薛青鸟瞄见青年皱眉，然后又开口说话。
这次肥宅受不了，推开青年跑过来。在他心里，执勤小姐姐就是希望，他毫不犹豫地朝薛青鸟跑。
“我们赶紧逃吧”
余音未绝，青年单手按着肥宅的肩膀。顿时肥宅涨得通红的脸似要爆裂，额头和太阳穴青筋暴突。
“救命！小姐姐救命！”
薛青鸟目光如箭，咬牙向前迈半步，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和水手服女生大惊失色。
肥宅裸露的皮肤透现深紫色的纹路，尤其是脸部，四分五裂格外狰狞。他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任由青年拖走。
水手服女生吓得泪涕尽流，肩膀一抽一抽。
一同来这鬼地方的其他人目睹这一幕，都不及薛青鸟震撼。她眼睁睁看着肥宅产生变化，眼睁睁看着他被拖走。
她知道肥宅回不来了。
到底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的身体发生什么……异变……
她不得不承认是异变，正常人体内哪会出现树状纹路。难道如他们猜测，所有人经过生化试验变成机器人？
换作平时是无稽之谈。
片刻，另一名客人走到卖电器的店铺，恰好离薛青鸟也不远。客人向店铺前的瘦小男子询问，这回瘦小男子学乖了，不乱回答也不说话。
客人背向薛青鸟，她望不见客人的表情，只望见瘦小男子浑身发抖，眼泪和鼻涕流淌也不觉。
他发虚地提手抹鼻涕，突然客人揪着他的衣领。
衣领下有寒光闪过的针头，薛青鸟终于明白宅男为什么异变。那针头快速刺入瘦小男子的脖子，不久他的变化和男子一模一样。
下场也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一个光鲜的女人走到薛青鸟隔壁的商店，问：“老板，上次送来的风衣干洗好了吗？”
面无表情的老板回答洗好了，但老板一动不动，没拿出洗好的风衣给女人。女人也不介意，转身就走。
薛青鸟骇然又不解。
接着一阵呼啸传来，一辆黑色的机车停在薛青鸟面前。来人摘下头盔，露出冷漠的面容。他盯着薛青鸟，语气毫无波澜：“老板，上次送来的轿车能在一个月内修好吗？”
他的目光是弦上之箭，尖锐的锋芒随时射穿她的理智。
她的鼻尖、鼻底、两鬓全是冷汗，一滴又一滴滑落下颌。手心已经湿透，她的拳头恐怕也能滴汗。
男子回答是死，瘦小男子不回答也是死，她该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她快速回忆始末。自苏醒就诡异之事连连，为什么武装人员不立刻杀死他们？而是带他们到街上？
凡事有目的，武装人员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守商店？一瞬间，她理清两者间的逻辑关系。
有人守商店才有客人上门，而之前的商店全部关门，开门之后才有客人出现。
对面的机车男子皱眉头，动了动嘴皮。
薛青鸟全身的汗毛竖起，强烈的危机感侵袭身心。拳头里的指甲入肉，她强行镇定地回答：“一定尽力而为。”
男子眉心舒展，戴上头盔疾驰离去。
劫后余生的薛青鸟终于领悟字条的意思和三条指令的意思，不由得虚脱般发软。
斜对面的水手服女生见状忘了抽泣，满脸不可置信且惊喜。接着一个胖子来到咖啡店，他先是和老板交谈几句，转而看向水手服女生。
她的眼睛和鼻头通红，泪汪汪地与胖子对视。余光处望见薛青鸟看这边，她不敢乱说话，生怕被人拖走，只能用眼神向薛青鸟求助。
对白。
薛青鸟隔空作口型。
水手服女生似懂非懂，小心翼翼地观察冷漠的胖子。
“裙子不错，其他店员的也穿这种裙子吗？”
闻言，她努力回忆字条的内容。“对、对的，但是每个人的裙子有一点不同，就是蝴蝶结的颜色。我的是红色，丽丽的是……橘色，妮妮的是……绿……蓝色，还有婷婷的是……”
她突然卡壳，胖子的眉心缓缓蹙起。
糟了，忘记是什么颜色，她冷汗直流。
不行，她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欲刺激她的神经，她硬着头皮蒙一个颜色。
“黄色。”她作好被拖走的准备。
胖子蹙眉又松开，淡淡地回答：“真不错，希望你们裙子的款式能更多。”
说完他就走了，水手服女生一脸懵。
事后她觉得莫名其妙，那胖子走来就为了说几句话？她斜睨店长，到嘴边的话下意识吞掉。
她认为不要问更好。
同时薛青鸟也依靠余光观察隔壁干洗店的店长。如果他是机器人，皮肤的质感太逼真，连呼吸的起伏节奏也极度仿真。
不过她们松懈得太早，走了一批客人又来一批，皆问同一个问题。她们不知应付了多少波，同一句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口干舌燥。
熬到傍晚，天边橘黄的晚霞初现，水手服女生饿得肚子打鼓。
“叮咚！17点到了，今天又辛苦大家了！按照规定，请大家返回自己的商店，明天继续努力工作哦！”
广播又播发了三遍。
须臾，周围的店长机械地转身返回商店，薛青鸟见状学他们回修车厂。她一进入修车厂，铁闸自行缓缓地降下。
这瞬间，她脑海中有什么断裂了。
4、第一个任务
这不舒服的感觉等同身体缺少某个器官、某个细胞。她似乎知道缺少了什么，但如隔薄纱想不通。
经历一系列遭遇，她太阳穴生疼，需要时间理清头绪。
她先环顾昏暗的修车厂，寻找电灯的开关。当手触摸开关，她触电般浑身战栗，心惊肉跳地看向窗外。
污渍斑驳的窗户外，对面一列商店同样昏暗。但远处一家商店亮灯，不一会儿几名武装人员冲进商店。
她听不见店里的动静，只见武装人员拖着一个肢体僵硬的人离开。
好坑！在这里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快速远离电灯开关，摸黑检查修车厂。淡淡的汽油弥漫，地面尽是黑漆漆的油渍，墙边的铁架放满维修工具。
失望的是，维修的车辆没有一辆完好，破破烂烂，她打消开车逃走的念头。
无奈之下，她坐在脏兮兮的地上梳理来龙去脉。
这时，两名穿白色防护服的武装人员经过窗外，估摸是巡逻。
她暂不理会他们，先是回忆晕倒前的细节。突然她蹙眉，片刻她的眉心越来越紧，后背一阵凉意。
“怎么回事，我竟然记不起晕倒前在做什么？”
再往前回忆，她只记得一直追查毒枭的行踪，然后接到一道命令，至于命令是什么她断片了。
完全想不起今天出勤后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明白缺失何物。
一段记忆。
捋起袖子看左腕，蓝盈盈的编号仍在，她直觉认为丢失记忆和这编号有关。
她轻轻按在编号上，皮肤受到压力便出现淡淡的蓝光，蓝光沿着经脉发散后渐渐消失。
饥饿提醒她口袋有一块巧克力，她掏出口袋的三件物品透明的防风护镜、德芙巧克力和字条。
薛青鸟检查巧克力的生产日期才小心拆开包装。
生产日期是9102年1月1日，保质期一年。
年份已经不值得惊讶，她只想逃出去。
她吃了一小口便收回口袋，转而检查防风护镜。护镜虽然全透明，但她细心发现镜框边缘有不显眼的按钮。
她心血来潮地戴上，接着按下镜框的按钮。
霎时两块镜片亮起柔和的绿光，转眼绿光汇聚成一行行代码，中文字符写着系统启动中……
自界面形成，她看见一篇文字版的新手指引：
【欢迎来到魔方乐园，目前你正在乐园中的新手位面。位面的背景信息系统不提供，需要参与者自行根据场景搜寻线索，然后根据线索行动。只有参与者完成位面的任务才能回现实世界。注意，与参与者以外的人，用任何方式透露魔方乐园即时抹杀。】
看到这，薛青鸟睁大眼睛。
新手指引自行缓慢滚动，出现一行红色文字：【参与者触发了第一个任务，请参与者在明天早上八点前逃离修车厂，否则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任务说明简单粗暴，却隐含许多陷阱。
醒来时脑海闯入三条指令，若没猜错一旦违反其中一条指令，那些白色防护服的第一时间来捉人。
逃离意味冒生命危险。
指引底下出现三个选项，其中“魔方乐园介绍”和“积分系统”呈灰色。
她试着用手指触碰镜片，奈何打不开这两项。又试着点击第三项“个人信息”，同样打不开。
莫非要声控。
反正屋里只有自己，她出声念“个人信息”。
须臾个人信息面板打开，显示她的大头照和各项属性：智力100；速度60；力量50；爆发力75；天赋是预知危险。
最后一项的“异能”数值为空，她念出“异能说明”的小字注释。
一句简单的解释映入眼帘：需在中级位面获得异能基因注射，请好好加油哦(^_^)
所谓的魔方乐园比她想象中复杂。
眼下她不细究什么异能什么魔方乐园，逃出修车厂是首要。
当她关掉说明界面、想摘下防风护镜时，镜片自动扫描修车厂的环境，显示屋顶的高度、窗户的厚度、修好破烂汽车的成功率。
一时间线状图和各种数据堆积，她眼花缭乱，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绿油油的数据注释。
窗外又有武装人员经过，他们转头一扫站立的薛青鸟，继而沉默走过。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外面的广告招牌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桃红色的灯光射入修车厂，染红了薛青鸟沉静的脸和防风护镜。
待窗外无人，她麻利地脱下风衣。露脐上衣也是长袖，她不担心手腕的蓝光吸引别人注意。
紧接着她四处寻找载物的背包，在车底下找到一个斜挎工具包。
逃走前，扳手、铁锤等被她装进工具包，顺道戴上厚厚的修车手套。
她运气好找到两把小刀，于是用擦油渍的脏布裹着，藏在长靴内侧。
她蹲在窗下窥望武装人员的巡逻规律，发现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巡逻后半条街道，另一组反之。
眼看他们走来，薛青鸟缩回脑袋躲窗下。根据防风护镜扫描，她发现屋顶有一扇天窗，约莫能容一个骨架小的人爬出去。
她摸自己的肩膀和手臂掂量，恨自己长得高，骨架不娇小。
破罐破摔，大不了砸烂天窗。
念及于此，她目测天窗下的横梁与破汽车的距离。
望见巡逻的走远，她飞快地朝破汽车跑去，爬上车顶后伸直双手。
她深呼吸，随即一跳，双手够着结实的横梁。喘息间她熟练地做引体向上，双腿紧紧勾着横梁。
接下来简单多了，她顺着横梁爬近天窗。
天窗要往外推，登时晚风灌入，清新的空气冲散修车厂的汽油味。
她的脑袋伸出天窗丈量，果不其然以她的骨架通不过。
她冷眼扫视窗框，掏出铁锤狠狠砸烂。窗框松动时，她徒手拆掉，把破烂的天窗推出屋顶。
缺口勉强能容她通过，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屋顶。
她来不及喘气，伏身张望街道的布局，寻找适合落脚的角落。
修车厂背后是狭窄的小巷；右边是干洗店的屋顶。干洗店旁边有一座残旧的铁架建筑，上面挂了很多小广告。
而铁架建筑能通向对面，薛青鸟的目光锁定斜对面的咖啡店。
5、逃离
铁架建筑生锈，看起来摇摇欲坠，爬去对面需要莫大勇气。而底下的武装人员来来往往，被发现死路一条。
但对于天天要训练的薛青鸟而言，小菜一碟。
她调整呼吸的频率，轻手轻脚爬到屋顶边缘。趁底下无人经过，她跳到半米外的干洗店屋顶。
马尾飞扬，长靴着地，然后她静静蹲一会儿，防止下面巡逻的听见动静。
耳听八方楼下暂时平静。
她抓紧时间跑向锈迹斑斑的铁架，将长而乌黑的马尾束成丸子。活动肩膀片刻，一双沾满油渍手套攀上铁架。
要爬到对面，她必须背朝大地攀爬。离地约两层楼高，她一边爬一边注意地面的动静。
借夜色掩盖，她浑身黑衣几乎与铁架成一体，不细望难以发现有人攀爬。
当巡逻的经过底下，她一动不动；等他们走了，她利落地继续向前。
晚风拂过街道，她悬空的后背凉飕飕。
五分钟后，她顺利爬到对面的铁架。一如计划，她翻到咖啡店后面的小巷。出乎意料，咖啡店没有后门，只有一扇窗户。
透过窗户，她借着霓虹灯照射望见店内有两个一站一坐的人影。她轻轻地敲窗户，引来娇小的人影。
来的果然是水手服女生，她看见窗外的薛青鸟喜出望外。当她开口还来得及说话，薛青鸟示意噤声。
窗户是封死的，两人找不到开窗的方法。女生泪汪汪地注视救星，作出“救我”的口型。
薛青鸟媚目一转，指着上方作口型：天窗。
女生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回去检查咖啡店有没有天窗。不多说她垂头丧气地回到窗边，摇头示意没有天窗。
她摸着窗户哭泣，求薛青鸟不要扔下自己。
忽然薛青鸟朝她扬手。
她不解其意，但见薛青鸟拿出铁锤她马上后退几步。
玻璃窗的四角最脆弱，薛青鸟用铁锤抵着玻璃一角，以掌心撞击铁锤柄子，用这方法无声无息敲击四角。
很快玻璃松动，两人合力搬下四四方方的玻璃。剩下“十”字形的窗框阻挡，女生猛然回店里。
原来她回去找菜刀，然后使尽浑身解数割木质的窗框。割了好久窗框终于松动，薛青鸟干脆将其掰断。
声响有点刺耳，女生争分夺秒爬出窗户。溜走前，她们发现店内站立的老板依旧一动不动。
两人顾不上他，在脚步声接近前逃走。
七拐八拐的巷子通向另一条大街，薛青鸟护着女生，探头窥望街上的巡逻人员。这条街的武装人员似乎没有听到动静，如常交叉巡逻。
“调出平面地图。”薛青鸟蓦然一句，吓了女生一跳。
瞬时薛青鸟的防风护镜呈现淡绿色的路线图，显示对面的小巷能通往城市中心。如果就她一人跑到对面轻而易举，但加上女生，速度肯定慢。
“我们现在要过对面吗？”女生不笨，猜到薛青鸟的意图。
“没错，我在屋顶望见市中心的区域没有灯光，直觉那里没有人巡逻。”
女生马上拍胸口保证不会拖后腿。
薛青鸟沉吟之际耳尖动了动，身后的转角有动静。女生提着菜刀紧紧贴着她背后，而薛青鸟举着铁锤防备。
脚步声近了，薛青鸟听出来人的步伐镇定之余夹杂一丝慌乱，她判定是个男人。
没多久修长的人影越过转角，铁锤往他的后颈挥去。冷风扑来，男人凭着第六感躲一边，可惜下一刻双手被勒住。
“反应挺灵敏，不过冷汗多了点。”
戏谑的女声使他回神，他回头一看，防风镜片反冷光。“原来是你。放开我，大家同一条船上。”
他虽然没有戴黑框眼镜，但她认得他是一直蹲角落听其他人讨论的男子，其亦正亦邪的气质令人印象深刻。
貌似他叫夏昱，是位it高管。
女生林海晴打量两人的防风护镜，“为什么你们都戴这副眼镜？还发绿光呢。”
“你不知道任务？”夏昱投去狐疑的目光。
“什么任务？”
夏昱问非所答：“你怎么逃出来的？”
林海晴感激地看向薛青鸟，“薛姐姐来救我，要不然我还在咖啡馆里。”
薛青鸟无视夏昱错愕的眼神，“任务等会再谈，我们先逃去市中心。我在屋顶发现凡是亮起霓虹灯的区域都有武装人员巡逻，所以我觉得市中心比较安全。”
“嗯，我也打算逃去市中心。”
她那如猫神秘的双眼神采飞扬，“我看你挺可靠的，要不要一起行动？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
夏昱眉心松动，嘴上却说：“你们想找我当苦力吧。”
她眼神狡黠，“你担心体能比不上我们两个女人？”
他拧眉沉吟片刻。“一起就一起，别在背后给我刀子就好。”
他一瞥林海晴手里的菜刀，后者讪笑着回到薛青鸟身后。
其实薛青鸟和夏昱的想法一样，因为任务并没说逃出店铺就能回现实世界，隐藏的坑多着呢，和可靠的人组队是上策。
不过眼下的难题是怎么跑去对面的小巷。
夏昱观察街上武装人员的巡逻规律，又皱起眉头。“他们巡逻的路线不但交叉，而且来往密集，一个人跑过去勉强可行。你在校时跑五十米要多久？”
他问的是林海晴。
“呃，十秒左右……”
竟是个体育差生，夏昱和薛青鸟对视一眼。薛青鸟话锋一转：“街道没有五十米宽，也就三十米左右，七秒能不能跑过去？”
林海晴不安地咽了咽，“应该可以，我脱了鞋子应该能跑更快。”
说罢，她手忙脚乱地脱下复古的皮鞋，等待二人吩咐。
“夏昱先跑过去，然后是海晴，我殿后。”
夏昱没有推脱，等两头的武装人员彼此背向的时候迅速跑出去。就在他跑进对面的巷子一刻，两头的转身巡逻，重复先前的路线。
薛青鸟默默读秒，他用时五秒左右。目光落在林海晴满是冷汗的脸上，她郑重其事叮嘱：“最多六秒供你跑，无论如何中途不能停下。”
林海晴抹掉人中的冷汗，紧张得发抖。
6、掉坑了
两队巡逻再次背向彼此，准备已久的林海晴硬着头皮地冲出去。
双脚只穿戴白色的袜子，轻盈的感觉让她跑得轻松。
她满脑子一个念头：跑过去就能活！
黑暗的对面半露夏昱清瘦的脸庞，他焦急地朝林海晴扬手，示意她加快速度。瞥见两队快要回身，他伸手拉林海晴进巷子。
“呼呼……好险！”满头大汗的林海晴拼命喘气，劫后余生般轻松少许。
夏昱却冷冷视之，“我同意组队是看中她的身手，同样我会贡献自己的长处。但如果队伍有拖油瓶，我宁愿自己行动。”
她一窒，忙解释：“我也会贡献，不会拖累队伍！”
夏昱没有回应，望对面准备跑来的薛青鸟，他好奇她的速度如何。
即将面临巡逻人员的第三次背向，此时薛青鸟听见重叠的脚步声远远传来。
她努嘴，他们始终找来旮沓地方。
动静愈发近了，薛青鸟伺机出动。她犹如离弦之箭，身带劲风冲入对面的巷子。夏昱和林海晴还没反应过来，她急道：“快跑，他们追来了！”
两人当即跟着她跑。
根据平面地图指示，三人专门钻巷子。他们发现各巷子互通宛如迷宫，没有地图早迷路。而且四周的霓虹灯令巷子忽明忽暗，一不留神错过岔口。
马不停蹄跑了半小时，他们还没跑出亮霓虹灯的区域。身上没有手机和手表，薛青鸟估算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左右。
“能不能……休息一会？”林海晴气喘吁吁又累又饿，单手撑着水泥墙壁大口呼吸。
她双脚的肌肉紧绷不已，等同被几层保鲜膜勒着，继续跑她的脚要废。
夏昱也喘粗气，但不同意中途停下。“很快他们会派更多人追捕，到时我们插翅难飞。”
“那还、还有多久才到市中心？”
夏昱看着镜片的地图默了默，“还有一半路程，估计要再跑半小时。”
“好吧，我能坚持。”她咬紧牙关，提菜刀的手擦过通红的脸蛋。
“这样吧，跑到这片区域的外围我们才休息，毕竟贸贸然闯进市中心不妥，也预防外围巡逻的人增多。”薛青鸟提议。
夏昱思考一会，觉得有道理。“行，就这么办。”
他这个人讲究逻辑和可行性，对方有道理的话他不会固执反对。薛青鸟摸清他的个性，微笑转眼即逝。
三人再次飞奔，薛青鸟断后并推着林海晴跑，而夏昱负责领头。
时间流逝缓慢，全身不听使唤的林海晴麻木地跑动。不知过了多久，夏昱示意停下。“到外围的区域，我们休息一下。”
林海晴如获大赦，刚要坐下被薛青鸟拎起。
“别马上坐，容易心脏停止跳动。先慢走一会，等双脚的肌肉松弛才坐。”
林海晴愣愣地点头，听话地绕圈子慢行。
大汗淋漓的薛青鸟和夏昱背靠墙壁站立，此起彼伏地喘气。她瞅夏昱的防风护镜，“我们的任务一样吗？”
“逃出书店，这是我的任务。”夏昱爽快地说出来，反正自己打不过她，说出来又何妨。
“我的任务是逃出修车厂，看来大同小异。”
林海晴听见二人交谈，早就想问任务是怎么回事。夏昱懒得解释，要她戴上她自己的防风护镜。
她依言照办，从裙子的口袋拿出防风护镜。
“咦……哇……怎么这样子……天啊……好玄幻啊……”她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
夏昱没心思理会她，转头悄声对薛青鸟说：“希望你不是烂好心的人，不然我现在退出队伍。”
薛青鸟似笑非笑，“我会量力而为。”感受到他质疑的眼神，她微微上挑的美目一转，“不信？如果我烂好心，早就去救其他人，何必只带着海晴逃走。我不是超人，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只带得上一个。”
林海晴顾着研究防风护镜，没留意二人的谈话。
夏昱收回视线，淡淡道：“这样最好。我认为我们午夜前要到市中心，接到任务的肯定不止我们，动静闹大了我们更难逃。”
“嗯，但愿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新手指引说，需要参加者自行搜索场景信息，从而了解场景的背景信息？”
夏昱眼神一动，沉默点头。
“我认为收集线索能有助于完成接下来的任务。逃出商店只是第一个任务，不代表没有其他任务。”
“所以你想调查这个世界的信息？”
“你觉得怎么样？”
夏昱一言不发地思考，权衡利弊。他们目前只接受到一个任务，逃离后盲头苍蝇般乱跑，尽管到了市中心他们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薛青鸟适时问了一个问题，使夏昱脸色巨变。
“你有没有丢失了一段记忆？”
闻言，夏昱冷冷盯着薛青鸟。
“不用露出这种眼神，我也丢了一段记忆，看来记忆缺失和这个世界有关，我们逗留的时间越长越不利。”
“薛姐姐，我也没了一些记忆。”林海晴研究完防风护镜，恰好听到他们讨论记忆。“我不记得我来这里前在干什么。”
薛青鸟早有预料，看向沉默良久的夏昱。
“你认为调查信息能找回记忆？”他沉声开口。
“并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后我们才更容易行动，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死……白天时，他们死了？”林海晴蜷缩蹲下，觉得晚风阴森。
薛青鸟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夏昱浏览眼前的地图，身处的城市面积达九万多平方公里，盲目乱窜浪费时间。“如果调查，从哪里开始？如果没有计划我不赞成。”
岂料薛青鸟笑吟吟地搭着他的肩膀，“我记得你是it公司的高管对吧？如果找到一台电脑就是你的主场对吧？”
夏昱突然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坑。
她是不是早就想好计划所以邀请自己组队？
他眯起双眼更像斯文败类，“尽力而为。”
“那个……”林海晴羞涩地举手发问，“到了市中心能不能先找吃的，我的巧克力早就吃完了。”
7、同一条贼船
迷宫般的巷子纵横交错，七彩缤纷的霓虹灯投射下，巷子暗影重重。三人摸黑七拐八拐，时而他们的眼前闪过绿光。
空中偶然飞过直升飞机，刮起一阵强风。
越靠近外围，巷子的岔口越少。他们停下脚步，凝望宽阔的油柏马路对面。
对面的建筑与这边云泥之别高楼大厦耸立，栉次鳞比，广告牌皆是巨大的银屏，可惜此刻广告牌一片漆黑。
隔马路望去，对面一股冷冰冰的钢铁气息，而这边满是似血的铁锈。
就在这时，对面的高楼射来苍白的探照灯，三人急忙背贴墙壁躲过。
薛青鸟仰望夜空观察弯月的高度，“现在已经九点多。”
“薛姐姐你怎么知道？”林海晴大口喘气。
她回头眨眼睛，“猜的。午夜十二点月亮在正空，现在的月亮离正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夏昱不是说了，再跑半小时就到外围吗。”
林海晴顿时脸红，“对哦，我真是笨。对面就是市中心吗？接下来怎么办？”
“根据地图显示，对面是市中心范围。不过很奇怪，前面的马路似乎是地界，将整洁的市中心和我们后面的街道分隔，告诉我们前面就是市中心似的。”
“啊？什么意思？”
夏昱冷静地接话：“意思是前面隐含陷阱。”
林海晴霎时不敢作声。
薛青鸟一睨夏昱：“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原来这女人这么无赖的吗。
他肯定自己上了一条贼船。“目前威胁看似只有探照灯，马路没有车辆、没有人巡逻，来商议一下计划吧。”
“不能过去。”薛青鸟换上严肃之色，两人以为她开玩笑，辛苦跑来却不过去？她凝重地解释：“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体会‘战斗意识’，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全身警备，凡预感到危险我就会起鸡皮疙瘩，例如现在。”
她捋起袖子，手腕尽是凹凸的疙瘩。
林海晴见状也起鸡皮。“会有什么危险？难道有人埋伏？”
薛青鸟沉吟片刻，趁探照灯照射的角度改变，她小心翼翼地窥望外面。镜片自行扫描地形，很快显示一堆数值。
“果然不简单，树上居然有摄像头。”
夏昱和林海晴闻言伸头探脑，脸色变得极差。马路一侧的树木隐藏摄像头，每棵藏一个，放眼望去树木有几十棵。
林海晴六神无主，等待薛青鸟和夏昱说话。
观察好一阵后，两人找到生机。“摄像头180°水平转动，每相邻的两个摄像头转动方向相反，但旁边的会及时弥补角度。难道要砸烂它们？”
“砸烂是下策，有电脑的话我能黑掉它们。”夏昱毫不客气。
薛青鸟智珠在握，“电脑没有，枪我倒是有一把。”
说罢她从斜挎包找出一把沉甸甸的钉枪，枪口安装了一枚寒气森森的长钉。夏昱眼前一亮，认为可行，不过动静会闹大。
“搏一搏？”薛青鸟扫视两个队友。
林海晴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一路背这么重的东西跑。而夏昱无奈且沉沉地叹气，自己真上了贼船。
他郑重警告薛青鸟，“你一旦破坏摄像头，幕后的人就会知道有人到了市中心，到时我们可能遭遇全城通缉。”
“我当然知道。但你要明白，最迟明天八点，那些人会发现我们不在店铺转而追捕，和全城通缉没有区别。要么留在这片陈旧的区域，要么去市中心赌一把。”
夏昱一言不发，眉心紧锁。
眼下进退维谷，横竖都可能死。相对两种死亡速度，他飞速计算一番，认为去市中心后生存的几率多1%。
最后他决定任由薛青鸟干一场。
他们先观察树木的状态，选定最茂密的四棵。继而回到巷子里，根据地图预测哪条巷子接近那四棵茂密的树木。
那四棵的枝叶伸向隔壁的树木，有一定程度遮挡旁边的摄像头。钉枪不同手枪，射程近而且发射较慢，如果射不中摄像头他们只能直接跑去对面。
因此进退都可能死。
正当她举枪寻找角度的时候，广播突然响起：“叮咚！现有一则紧急通知，测试区有八个不听话的人擅自出门，违反了第三条条例，测试区即将封锁……”
铿锵
广播响起期间，钉枪射出第一枚长钉。纵然角度精准，可惜射程太短。薛青鸟把钉枪塞回斜挎包，一手拉一个跑过马路。
两人头脑一片空白，只觉风呼呼吹过，良久才发现自己身处某座高楼后面。“这是哪里？”林海晴惊魂未定。
“市中心啊。”薛青鸟整理斜挎包。
“嗯？”
两人惊异的同时，刺耳的警笛震彻夜空。“警告！警告！发现入侵者，请市民切勿出门！警告……”
“这么快就采取措施。”薛青鸟一扫平面地图，找到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跟我来，我们去补充体力！”
红蓝的警示灯光布满市中心，马路驶过鸣笛的警车。没多久，几批穿着白色防护服、持枪的人员到街上巡逻。
不同的是，他们防护服的左胸佩戴了煞气十足的徽章。
大街小巷杀气腾腾，但薛青鸟等人已经找到落脚的便利店。她轻易地撬开锁头，领二人潜入店内。
店内黑灯瞎火，没有半个人影。外面红蓝灯光忽闪忽闪，远远可见巡逻的人员。
“不科学啊，为什么没有人在马路边防守？我们这么容易就跑来市中心？”躲在货架后面的林海晴一边吃面包，一边问喝水的两人。
“不知道，这是一个不合常理的漏洞。”夏昱放下矿泉水，拆开一个面包包装。
“漏洞？”
“没错，要么是漏洞，要么是故意让人来市中心。”
“薛姐姐，是这样吗？”
薛青鸟顾着寻找较大的背囊没听清两人谈论。“你们也找个背囊，装上水、食物和医疗用品，还有武器。”
林海晴晓得不可能久呆在便利店，她把剩下的面包塞嘴里，挑一个中型背囊。
夏昱走到忙着装食物的薛青鸟旁边，“你觉得市中心白天会不会也那样？”
薛青鸟的动作顿了顿，“我们留下来等明天看看？”
8、开机
“有人来了，安静！”薛青鸟一提醒，夏昱和林海晴立马蹲下。
透过货架窥探，薛青鸟和夏昱望见马路对面跑过四个人影，而后一群白色防护服追上去，两人相视却只字不提。
泥菩萨过江，保全自己才是首要。
待外面恢复平静，三人又地装食物和用品。薛青鸟到柜台拿巧克力，发现桌面镶嵌了一块屏幕。
“夏昱，柜台有电脑。”
闻言，夏昱背着背囊走来。他摸索一番，随后剑眉紧蹙。“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电脑，只有屏幕没有键盘和主机，我试着找开关开机。”
“等等。”薛青鸟眼含锋芒。“如果开机，会不会惊动幕后的人？”
试想白天时，他们的同伴没有回答问题或者乱说话就被拖走，当下他们草木皆兵，步步为营。
夏昱缩手审视屏幕，“如果屏幕内置监控的硬件，一开机，总机会接收到信息。这样看来，即使找到电脑我们也查不到这个世界的信息。不过”
他话锋一转：“扫描屏幕。”
话音刚落，防风护镜扫描屏幕内部，转眼一份内部电路图呈现夏昱眼前。所幸电路图自行分析各部件，夏昱越查看越激动。
“太好了，内部没有监测硬件，就不知道有没有安装监测软件。”他看向薛青鸟，等待她决断。
她沉吟思忖片刻，问大家装好食物和用品没。见两人笃定点头，她想到折中的方法。“原地休息两小时，两小时后开机。”
接着林海晴枕背囊睡在地板上，夏昱则独自研究屏幕。
薛青鸟挨着近门口的货架，一是望风，二是独处思考。她捋起长袖观察蓝光幽幽的手腕，这时编号下的血管变成深紫，并蔓延整条手腕仿佛中毒。
她稍微屈手肘，发现手腕微不可察地变沉些许。
“你的手也变成这样。”不知何时走来的夏昱在她旁边坐下，卷起衬衣袖子露出一截手腕。
他的手腕同样深紫色经脉纵横，狰狞可怖。
“装食物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像不像被异形附身？”他自嘲一笑。
“你见过异形附在手腕？我倒是觉得自己像寄生兽的主角。”
夏昱笑了笑，没想到她也有心情开玩笑。“你也休息下吧，可能接下来没时间休息。”
说完他就回到柜台，挨着桌子合眼。
薛青鸟望着冷冷清清的街道片刻，也合眼浅眠。
两小时一到，她准时醒来。此刻月牙升上正上空，应该是午夜。她去喊醒林海晴和夏昱，忽然暗自吁一口气他们俩没有扔下她离去，不枉费组队的意义。
她到便利店的小仓库找来一块厚实的帆布，包裹着屏幕、夏昱和林海晴。
继而她躲在柜台一侧望风，“开机吧。”
帆布下的二人忍着闷热和不透气，摸索开关打开屏幕。
“开了，薛姐姐在外面看见帆布透光吗？”
“没有透光，你们抓紧时间查询。”
这就是帆布的作用，用于阻隔屏幕的光芒，使便利店一如既往漆黑。
夏昱触屏操控，很快就操控自如。他率先打开浏览器搜索新闻，挑认为重要的告诉薛青鸟。“最近的新闻发生三个月前，有一起市民抗议医院收费昂贵的新闻。”
“详细内容？”
林海晴念出新闻内容：“近日市民反映医院的部分手术费较去年升价5%，导致很多病人没钱做手术，于是盛怒的市民结伴投诉医院。然则，有关部门认为手术费升价合理，不予重视市民的投诉。”
“有报道为什么升价吗？”
“没有，我们找别的新闻看看有没有提到。”
两人找了几页都没找到手术费升价的理由，只好改看别的新闻。“找到一些奇怪的新闻。三个月前有市民到医院就医，声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记忆力衰退，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哈哈，这不是懒癌症吗？”
夏昱无奈地打断林海晴，“懒癌会导致记忆力衰退？你不觉得市民的情况和我们相似？”
林海晴霎时鸡皮疙瘩。“薛姐姐，你怎么看？”
“还有没有相关的新闻？”
两人快速搜索，“还真有。超市的核桃被市民扫空，导致核桃的价格大幅上涨。市民认为核桃能防治记忆力衰退，于是疯狂扫荡。”
这些新闻的信息量太小，薛青鸟建议两人了解这个世界著名的企业。
“大部分是企业上市和企业获得专利的新闻。”
专利？薛青鸟灵机一动，让他们细看是什么专利。才刚说完，她听见跑步声远远传来，瞬间全身战栗。
有危险！
“我们快逃，有人追来了！”
三人顾不上关屏幕，风风火火从后门离去。他们前脚走，一小队人后脚到便利店前门。
他们使用钥匙开门，第一时间看见亮光的屏幕。
“搜。”
此时便利店旁边的店铺转角，浮现薛青鸟半张冷峻的脸。她悄然退回黑暗，领着二人寻找藏身之地。
地图显示他们身处商店街，薛青鸟却不带他们另找商店藏身，而是东钻西窜找某个地方似的。
“我们要去哪里？”林海晴背着沉沉的背囊跑，更加吃力。
“你是不是想去地图显示的废弃医院？”
薛青鸟回头一笑，“没错，既然是逃亡不如顺便去看看。”
夏昱没反对。逃出书店后一直没有任务提示，新手指引更没说明要完成多少任务才能回现实世界。
无所事事久了人会丧失意志，而令自己忙碌能警醒还有目标未达到。
他觉得任务很坑，居然是触发型，到底他们要干什么才能触发下一个任务。
薛青鸟正是看准这一点才主动收集有用的信息，说不定突然触发任务。
废弃医院在马路对面，但大街有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巡逻。
“马路宽五十米，背着背囊跑增加五秒左右。”她顿了顿，下了决心宣布：“这次我们三个一起跑过去。”
林海晴慌乱地擦汗水。“不行，我会拖累你们。我……不行……”
“轮不到你说不行，我们必须一起跑过去。”
9、真是服了你
林海晴满脸冷汗，宛如惊慌的兔子瞪大眼珠。“我……不想连累……”
不等她说完，薛青鸟和夏昱各拉她一手冲出马路。林海晴张大嘴巴想惊呼，不料灌一口急风入喉令她反胃。
同一瞬间，三个防风护镜扫描出大街两侧的摄像头，数据密密麻麻占满视野。
还没跑到对面就被巡逻人员发现，林海晴的心凉了半截。
完蛋，他们要完蛋了！
“快！”薛青鸟低吼，不管两头的巡逻人员距离多远，硬着头皮拖林海晴栽进巷子。
齐刷刷的脚步声追赶，薛青鸟和夏昱依旧拉着头脑空白的她跑。
薛青鸟看着地图指引之余，发现这边的大厦背面安装铁架组成的楼梯，楼梯连接两侧大厦。
“你们到废弃医院等我。”她猝不及防的话拉林海晴回神。
“什么？不行，我们不能扔下你！”
“夏昱，带她去废弃医院。”说罢她松开林海晴，由两人继续跑。
“不……”
夏昱急忙捂住林海晴的嘴巴。“不想死就闭嘴，你以为你留下能帮忙？”
林海晴脸上的冷汗和泪水交织。
六个持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巡逻人员追击到某条巷子，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前方地面一个孤零零的黑色背囊。
淡淡的月光下，背囊反射暗哑的微光。
六人提枪观察片刻，缓慢地往前挪步。
一小步又一小步靠近，六支枪管瞄准孤单的背囊。这时，他们身后蓦然倒挂黑影，圆圆的丸子发髻朝地。
黑影展开双臂，划过银色寒芒。
转眼双手的刀插进最后两人的脖子，两人的头盔里喷溅赤红。
接着黑影无声落地。
另外四个人感觉不对，猛地转身，瞧见两同伴的头盔内染血。震惊一瞬，头盔染红的两同伴提枪射击四人。
顿时蓝色的激光交错，彼此白色的防护服绽放一片的血洞。火拼几秒，对面四人软绵绵地倒地。
薛青鸟推开两个挡箭牌，孤身伫立巷子，一袭凛冽黑衣如同黑夜中的带刺玫瑰，她居高临下俯视六具死尸。
幸好枪是静音，不然惹来更大的麻烦。
她利落地夺走一把枪检查，发现枪需要指纹使用。她撇嘴，“真是麻烦，又要做恶心的事。”
转头她拔出小刀，毫不犹豫地割掉三个人的食指，然后背着三把枪、抄起背囊远去。
另一边，夏昱和林海晴顺利找到废弃的医院。医院坐落于高楼密集的区域，与商店街相隔两个街口。
他们发现只有主街道才有摄像头，其他小巷并无，于是一路窜小巷直到医院对面。
经过扫描，街道两侧同有十个摄像头。
“不如我们等薛姐姐来？”林海晴扶墙喘粗气。
夏昱二话不说蹲下研究扫描结果，镜片的界面计算着几行公式。他的额头渗出密集的汗珠，目不转睛审视计算结果。
忐忑不安的林海晴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反应，又对他说又似自言自语：“薛姐姐一定正赶来，我们在这里等她……”
夏昱置若罔闻，利用神奇的系统模拟跑过对面的过程。“找到摄像头的死角了！”
林海晴一脸懵。
“跟我来。”难得激动的夏昱带她拐去另一条小巷。当界面摄像头的角度产生预期的变化，他拉着她冲去对面。
恰逢其时，一辆鸣笛的警车驶过身后的马路，两人捏一把冷汗。
喘息片刻，他们找到废弃医院。
两人不懂薛青鸟的开锁技术，唯有绕到侧面找玻璃窗下手。一些窗框生了锈，夏昱强硬地拉几下就拉开窗，让林海晴先爬进去。
窗里黑乎乎，散发医药用品的气味，林海晴手忙脚乱地爬进去。
接着夏昱翻进去并拉上玻璃窗，留下一条细缝。他们不能开灯，只好蹑手蹑脚地摸黑找个角落坐下。
“我们就在这里等吗？”林海晴小声问。
“嗯，抓紧时间休息。”夏昱的声音从对面的角落传来，让林海晴知道屋里还有人陪自己，不至于害怕。
“可是薛姐姐知道我们在这个房间吗？”
“你别太小看别人。”
说完，夏昱沉默，尽管林海晴没话找话聊他也不做声。
屋里剩下林海晴一个人似的，静悄悄，医药的化学气味呛鼻。
四面八方的黑暗潮涌挤压自己，唯一的微光是没有完全合上的窗户，她抱紧背囊寻找安全感。
“谢谢你们。”她知道夏昱不会回答，便当自言自语。“谢谢你们没有扔下我，我能活到现在是靠你们，往后我会……我会为团队贡献自己的能力……当然首先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果然夏昱仍沉默以对。
她不想惹人烦，识趣地闭嘴了。
良久，两人累得想睡着的时候，窗户响起细微的斯拉声。两人身如触电地惊醒，转头盯着窗户。
一个眼熟的黑影利落地翻窗，轻盈落地后关好窗户。借着外面的微光，薛青鸟冷艳的轮廓映入眼帘。
“薛姐姐！”
“嘘，当心被人发现。咦，只有你吗？夏昱那家伙呢？”
“我在这。”角落的夏昱无奈露出半张脸。
“嘻嘻，就知道你这家伙靠谱。来，都过来分赃。”
分赃？两人疑惑地爬近薛青鸟身边，惊觉地面多了三把银闪闪的东西，形状很像白天看见的枪械。
夏昱心头一动，“这是枪？你抢了他们的枪？”
“当然，没有武器怎么混。我检查过，这种枪比我们世界的操作简便，扣动扳机就行。噢，还不能少了指纹。”
夏昱和林海晴好奇地拿起枪，摸扳机的时候却摸到软软、湿乎乎的东西。他们定睛一看，差点扔了枪。
薛青鸟洋洋得意地解释：“需要他们的指纹才能使用，没办法，你们忍耐一阵子吧。”
她将三个断指分别粘在扳机处。
林海晴捂着嘴巴想吐，奈何忘了指头沾了血，霎时血腥味涌鼻，她爬到角落呕吐。
“你……你……”夏昱憋了好久才想到合适的词形容，“真狠。服了。”
“哼，我容易嘛。为了不弄混三个断指属于哪把枪，我可是特意找个角落粘的。不管，你们犯恶心也要学会使用。”
夏昱忍着恶心再度拿起枪。“我以为你会从后门进医院。”
薛青鸟送他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你们不懂开锁肯定找窗户进来，我不至于那么笨。”
10、触发任务
“证明你有勇有谋。”
薛青鸟眯长双眼盯着夏昱，“高管，你有没有把握黑掉市中心所有摄像头？”
夏昱警惕地挪远一寸。“你想做什么？又想大干一场？”
“不是，就问问。这些摄像头害我们像过街老鼠，如果全部黑掉多么痛快。等天亮找找别的电脑，顺道能研究幕后黑手怎么追踪电脑也好。好，既然高管同意了就这么办。”
“我没说同意。”
“你心里说同意，我听到了。”
“……”他无语，这女人是不是姓赖？
呕吐完的林海晴发软地爬回来，然后无力地躺在地上。三人决定休息一下等天亮，跑了一晚累坏了。
由于十面埋伏，三人时不时惊醒。醒了就窥望窗外，望见外面没有人经过又睡去。
漫漫长夜过去，东方泛鱼肚白。
日出东方，朝霞驱逐残夜，了无生气的城市半昏半晓。
薛青鸟醒来第一件事是摸自己的脑袋和脖子，身体完好性命还在，她尽情地伸懒腰。另外两人也醒了，夏昱把纸巾湿了擦脸。
“高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他大口灌矿泉水。
“你不戴眼镜看得见路吗？”
夏昱拧矿泉水盖子的动作顿了顿，没好气地回答：“防风镜有路线图，看不清也能认路。”
她恍然大悟。“也对，街道没什么垃圾。”
“我不是瞎子。”他咬牙切齿。
薛青鸟打哈哈地喊他们吃早餐补充体力。她吃边观察房间，原来这是放置储备药物的地方。
就在这时，三人神色一滞。
良久，林海晴怯怯地先开口：“你们有感觉吗？我、我忘记学校的名字了，只记得自己在上大学，但是几年级想不起了。”
薛青鸟和夏昱一言不发，默认林海晴的问题。
“所以是一天忘掉一段记忆吗？”薛青鸟忘记自己所在的队伍，很多同僚的脸孔变得模糊。她的语气略显悲凉，“到最后我们会忘记自己是谁吗？”
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三人心头。
林海晴马上翻找背囊找出一支笔，在另一条手腕写上自己的名字、年龄和家人的名字。“我知道这种方法很傻，可是我不想忘了爸爸妈妈。”
说着，她抽着鼻子擦眼泪。
“不要太悲观，我们还有时间。”薛青鸟重拾心情，含魅双眼目光坚定。“目前我们的症状和报道中的市民相似，大部分人都有这症状证明不是巧合，有原因可寻。等会我们翻找医生的病人记录，不信查不到蛛丝马迹。”
“嗯！”林海晴慌忙擦干眼泪。
“我们还要注意有没有人来这个医院，虽然地图标注这是废弃的，但难保有人进来巡逻。”
薛青鸟赞同夏昱的话。“我们不要分开，时刻一起行动。”
匆忙吃完早餐，三人背好背囊和枪准备离开药房。
薛青鸟贴耳在门细听外面的动静，片刻她一手提枪，一手按门边的开关装置。
须臾，门自行往一边缩，原来是道机械门。
走廊积聚厚厚的灰尘，纸张随意撒在地面。两侧的墙壁和房门皆苍白，他们才看清每一道房门一模一样。
三人走成一列，薛青鸟领头、夏昱断后。
她东张西望先找医院的平面图，忽地灵机一动，喊防风护镜扫描医院的布局。没想到成功了，她很快就找到诊疗室区域。
经过医院的弧形大堂，三人的防风护镜同时弹出一个文字框：【触发任务！寻找米西尔金属并销毁干净；任务成功奖励一千积分。】
“什么东西？”林海晴懵了。
薛青鸟缓了缓神，“赌对了，医院有我们调查的信息。一千积分真多，看来任务不简单。”
“那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任务不成功没一千积分罢了，不会丢性命。”
仿佛回应薛青鸟的话，文字框接着显示新的文字：【积分可用于兑换道具增强实力哦，加油获取！】
薛青鸟想摔了这破眼镜。
穿过白惨惨的金属大堂，他们找到一楼的诊疗室区域。他们逐个门牌查看，一楼基本是急诊、内科和外科。
“我们该进哪个室？”
薛青鸟想了想，“记忆力衰退应该属于脑科。按照医院惯有的布局，脑科应该在三楼以上。”
“既然来了，我们顺道进去看看再上楼。”夏昱指着内科的门牌。
但很不巧，诊疗室的门禁是密码锁。
薛青鸟回头朝夏昱笑盈盈。
“我试试。”夏昱蹲下观察密码锁，薛青鸟贴心地递给他工具。
通常输入密码错误三次会自动报警，夏昱不会笨到试密码。
他用螺丝刀拆开密码锁的面板，继而庆幸未来世界的电路不比现实世界的复杂。
他轻易拆掉连接开关的电线，密码锁滴滴作响，然后机械门自行开启一条缝隙。
“来帮个忙。”
三人合力拉开机械门。
门一开，朝向大街的窗户正对三人，他们急忙猫腰到门边躲藏。
接着三个脑袋缓缓探出，望见大街暂时没有人经过，他们鬼鬼祟祟地靠近医生的办公桌。
夏昱到窗下，缓慢地合上百叶窗帘，尔后他们长长地吁一口气。
内科室布局简致，只有一张办公桌、两张椅子和一个书柜，而办公桌上竖立一块薄薄的屏幕。
经过昨晚的教训，他们不敢轻易开电脑。
夏昱和薛青鸟翻找抽屉，林海晴则负责找书柜。
很快两人找到几摞厚厚的病人档案，不得不逐份翻阅，而林海晴找到一本关于金属与人体健康的医学书。
三人各自看各自的，眼睛累了的林海晴东张西望舒缓疲劳。
忽然她的余光处有东西闪过，她煞白着脸看向百叶窗帘。果然她没看错，又有人影走过。
“窗外面有人。”她轻声提醒找得入神的两人。
薛青鸟第一时间回神，轻手轻脚地到窗下。
外面的人影接二连三经过，她微微撩开百叶窗窥望。
霎时，一个又一个穿着纯白衣服的人面无表情地经过窗前。
11、自己人？
天亮才望清楚，市中心的高楼大厦皆深灰色，表面反射金属的亮光，棱角锋利。
与之相反，行走大街的人衣服雪白。一灰一白，分外鲜明刺眼。
他们目不斜视，来来往往却不进入店铺。薛青鸟觉得，他们和昨天的店主很像，同样眼睛没有焦距。
夏昱和林海晴凑过来，产生一样的感觉。
“他们的状态好像咖啡店的老板，木头似的。”林海晴忽然色变，“糟了，他们不是巡逻的吧？一大街都是，我们怎么离开？”
薛青鸟摇头，“他们没有枪、衣服是普通的长衫长裤，和昨晚的巡逻人员相差很大。”
“莫非他们就是市民？”夏昱的一句使诊疗室阴风阵阵，不祥笼罩心头。
薛青鸟合上百叶窗帘，吩咐他们继续找资料。
诊疗室内静得剩下翻页的声音，夏昱突然又冒一句：“你们觉得外面的人动作僵硬吗？”
林海晴抬头，“像个机器人？都面无表情的，怪可怕。”
“我找到一份档案，”夏昱招呼二人过来看，“一名患者声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动作缓慢得像老头子，然而他才三十岁。”
“什么原因？”
夏昱抽出一份x光胸透，拍的就是患者的上半身。“医生标注患者体内没有异物。不过你们看骨架，觉得不协调吗？”
薛青鸟仔细打量，甚至拿照片对着窗户透光而视，终于发现一点端倪。“骨架有重影，比普通男人的骨架粗了点。”
夏昱和林海晴也朝窗审视照片。骨架内部有微弱的重影，看似多一层骨架。夏昱如梦方醒，“应该说有东西包裹骨架，否则怎么会变粗。”
面白如纸的林海晴鸡皮疙瘩。“我们也会这样吗？”
薛青鸟不置可否，问她看的书有没有发现。
哪知林海晴苦了脸，“书里通篇介绍金属的毒素对人体有害，不提倡在人体内植入金属例如接驳金属义肢。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写着凡金属元素超过人体所需都会造成重金属中毒，目前世上还没发现绿色金属。”
“没了？”夏昱眉头深锁。
她惭愧地摇头。“是不是太没价值？”
“不要紧，我们继续找，肯定找到一些特殊病例，实在找不到我们就杀上脑科。”薛青鸟轻轻拍她的肩膀。
三人又埋头苦找。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医院深处隐约响起谈话声。三人惊愕对视，急忙抄起自己的枪躲在门边。
薛青鸟背贴墙壁，枪瞄准门口，其余两人持枪的双手抖个不停。
不多时，声音愈发近了，能听清来人的谈话内容。瞬时林海晴轻松不少，原来是“自己人”来了。
“咦，这道门开了。”声音就在墙后面。
薛青鸟的枪口挨近门边，视线扫过半只踏入门框的运动鞋。当对方后脚踏入、露出脸孔，她的枪口顶着其下巴。
“叫你的同伴进来。”她的嗓音几乎不可闻。
对方苦笑着叫同伴赶快进去，说里面很安全。言毕，另外两个人毫无防备地进入诊疗室，谁知两支枪管朝向他们。
“不要开枪，自己人！”一个金毛男子吓得手里的塑料袋掉了。
来者三人，面如土色的他们举起双手，面对三支冷冰冰的枪管站成一列。
他们一个是金毛，一个是军事迷宅男，最后一个是穿白领套装的女子。
他们都戴了防风眼镜，脚下放各自的塑料袋。
“海晴，去检查他们的塑料袋。”
林海晴依言走去检查。
“等等，你们凭什么检查我们的？”白领女子极度不满，有枪了不起？“我们也要检查你们的背包才公平！”
“姐姐，少说两句行不行。”金毛朝白领女子翻白眼。
宅男却两眼放光，注视他们的枪。“是昨天看到的枪啊！你们居然拿到真是厉害，它怎么发射的？和现实世界的有什么不同？”
“喂，他们对我们有敌意你还跪舔？”
“你才跪舔，我问一问不行吗？”
薛青鸟打断宅男和白领女子争吵，走到白领女子身旁。“你又凭什么谈公平？你们自进入医院就聊不停，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惹来巡逻人员？你们是敌是友未知，凭什么要我们友好对待？”
白领女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呼呼地瞪着薛青鸟。
金毛急忙解释：“我们和外面的人不是一伙的。我们在一家杂货店躲了一晚，天刚亮的时候才找来，我们没有恶意！”
“真巧，你们也来医院。”
金毛欲言又止。
薛青鸟见状冷笑连连，“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到别的科室去，别打扰我们。”
“凭什么？”白领女子放下双手揉酸疼的肩膀。“你们凭什么独占这个房间？我们爱去就去哪，关你们什么事？”
林海晴觉得这个女人很讨厌，不甘心他们后来居上。“凭我们先到！旁边还有很多科室，你们爱去哪个就去哪个！”
“哼，我们就要留在这房间。”
“你！蛮不讲理！”
“算了，他们喜欢就让他们留下，我们到别的地方去。”
林海晴吃惊地看向薛青鸟，“薛姐姐，我们辛苦进来为什么便宜他们？”
夏昱则赞成薛青鸟，叫林海晴走人。
“为什么？”看着得意洋洋的白领女子，林海晴眼冒怒火。
“你要是不走就跟他们一起。”回眸的薛青鸟冷光流转，夹带威胁的意味。
林海晴心里发毛，转而狠狠瞪白领女子，不情不愿地跟着两人离去。
上了二楼，她才敢问薛青鸟：“为什么让房间给他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拆了密码锁。”
夏昱瞟她，“那个房间没有价值了，无谓浪费时间。”
她恍然大悟。
“海晴，他们的塑料袋有什么？”
“只有食物和水，难道他们也去了便利店？”
薛青鸟若有所思。昨晚见四人被巡逻人员追击，今天剩下三人。以他们的身手难以逃过追捕，更别谈安然渡过一晚并找到水和食物。
第四个人是谁？现在在哪？
接下来麻烦大了。
12、医院的计划（一更）
脑科在五楼，薛青鸟转念一想，决定去顶层。
晓得林海晴不解，她耐心地解释：“顶层是医院领导的办公室，估计找到意想不到的资料。”
闻言，林海晴精神抖擞，暗暗嘲笑一楼的家伙会一无所获。
顶层皆领导的办公室，薛青鸟寻找院长办公室的门牌。
夏昱故技重施破坏密码锁，接着三人使尽吃奶之力拉开机械门。
院长的办公室比诊疗室宽敞两倍，文件也多几倍，三人深呼吸，提起精神翻找。
薛青鸟粗暴地砸坏抽屉的锁头，通常重要的文件才需锁上。她猜中了，找到一份合作计划书。
甲方是米西尔生物技术公司，乙方则是医院。
计划书提议，甲方提供所研制的金属给乙方使用，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使用范围是手术和义肢，后面几页是合同条款。
诡谲的念头顿生，她转头看凑近的林海晴。“你刚刚看的书本说金属不利长期接触人体，院长没理由不知道这个道理。”
“对呀，院长懂医术才对。”
“计划书签署了吗？”夏昱也凑过来。
计划书最后一页签下甲乙双方的大名，并盖了红章显然已经生效。
薛青鸟翻找同一抽屉的文件，找到具体的项目介绍和质检报告。
原来甲方供米西尔金属给医院使用，甲方吹嘘这金属没有毒，不会对人体有害，极度适合作支架手术和接驳义肢。
至于质检报告则说明米西尔金属质量合格，在多次试验中证明对人体无害云云。
“这份质检没说服力嘛！院长居然相信？”林海晴翻了几页，报告尽是苍白无力的数据，要捏造何其容易。
夏昱的视线锁定角落的保险柜，问薛青鸟借工具去破坏。
等他破坏期间，林海晴在办公桌面找到一份医院改建的计划书。“咦？医院要增设一个仓库放米西尔金属？这么大阵仗，花费不少啊。”
“这金属真金贵，要另外用仓库放置。”
“薛姐姐，计划书写明仓库建设在地下，医院拥有地下室。”
“啧啧，医院的秘密真多。”
咔擦猝不及防的声响吓了两人一跳，声音的源头是打开的保险柜。夏昱招呼二人过去，拿出两份资料和一个金属盒子。
林海晴迫不及待打开金属盒子，里面只有一条钥匙。
“这两份才是真正的计划书和米西尔金属介绍。甲方米西尔生物技术公司向乙方提供米西尔金属，并付款两亿元。”
“等等，谁付款给谁？”薛青鸟以为自己听错。
夏昱仔细看计划书，表情古怪。“甲方付款给乙方，即是米西尔生物技术公司付款给医院并提供米西尔金属给医院使用。”
说完，二女震惊不已。“不要白不要，医院拒绝是傻瓜。”
夏昱习惯性推了推防风护镜。“后面的条款和之前那份一样，我们来看米西尔金属的介绍书。”
“米西尔金属是全世界最新型的记忆金属，能记忆使用者的体型，从而贴合使用者的身体，令使用者与金属恍然一体。但该金属与人体接驳前需冷藏，否则遇热变形。”
这时夏昱灵光一闪，“等等，我刚才找到的病例是，患者曾经出车祸截肢，复健后觉得动作迟缓僵硬。”
他紧皱眉心拍脑袋，“我记得了，档案上写着复检。”
霎时一股凉气缭绕三人的脊背，明明没有开空调，却感觉室温下降得厉害。
“所、所以，x光照片上的骨架被米西尔金属包裹了？”林海晴慌忙卷起袖子，见皮肤下深紫色的血管呈树状，不禁胆寒。
“有可能，显然甲方隐瞒了米西尔金属的特性。金属能记忆使用者的体型，却遇热变形，不自相矛盾？恐怕院长顾着收两亿元，没有深究这份介绍书。破眼镜，显示医院的地下室。”
薛青鸟话音刚落，镜片中的医院三维透视图显示出地下室的位置，入口竟然在住院部的停车场。
“楼下三个人怎么办？”夏昱环手抱胸。
薛青鸟冷然一笑，“他们来医院无非想调查这个世界的信息。经过大堂的时候他们肯定触发了任务，既然他们也对我们有戒心不如分开行动。”
“他们跟来怎么办？说不定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这次夏昱赞同林海晴的顾虑。劳动成果被不出力的人分享，谁也不爽，也怕他们背后偷袭，抢走己方的物资。
薛青鸟眼眸一转，她顾虑的只有第四个人带领宅男他们的人。
“我们邀请他们入队好了。”
“啊？”
薛青鸟神秘一笑。
三人大摇大摆地回到一楼，他们没去内科室，而是坐在大堂的护士咨询台喝水吃面包。
夏昱看见林立的屏幕心痒痒，总想去开机。“如果找到一个屏蔽网络的地方就好了，我一定能找到监控的软件。”
“有啊。”薛青鸟笑眯眯地指着地下。
夏昱心领神会，迅速收起一块薄薄的屏幕。
三人懒洋洋地瘫坐，时而研究防风护镜的功能，毫无被通缉的压迫感。
他们悠然自得，躲在暗处的三人却耐不住性子。
金毛推宅男出去，“你似乎跟他们熟一点，你过去。”
宅男立现苦瓜脸，慢吞吞地走去咨询台。台面三支枪管煞气腾腾，他迟疑地咽了咽唾沫。“那个……请问……”
三人置若罔闻。
“呃，请问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薛青鸟抬眼一瞥，接着继续鼓捣防风护镜。“有话快说。”
宅男吞吞吐吐，回头望暗处的金毛和白领女子。两人打手势催促他快说，于是他硬着头皮一鼓作气：“请问我们三个能不能加入你们？”
林海晴流露诧异，夏昱和薛青鸟则无动于衷。
三人没有回答，宅男十分窘迫地重复问一遍。
林海晴无奈地耸肩，“问薛姐姐，她是我们的队长。”
宅男充满期盼地双眼看向薛青鸟。
这回她似笑非笑地抬头，“诚心想加入就喊另外两个过来。”
13、谁才是队长（二更）
宅男喜上眉梢，朝暗处的二人扬手。
欣喜若狂的金毛大步流星；白领女子矜持多了，一脸淡淡的不情愿，迈开步子走去。
金毛瞄一眼三把枪，笑脸宛如熬熟的狗头。“谢谢你们让我们加入，我们一定会听从指挥、任劳任怨！”
宅男刚想解释，昂首挺胸的白领女子迫不及待开声：“在这种环境下大家就该合作，为了大家不受利益蛊惑，我建议先挑一个队长，然后枪轮流拿着、大家的物资平均分配。”
林海晴懵。
夏昱也懵。
薛青鸟似笑非笑。
金毛没有反对，目光一直斜视三把枪。
宅男又想开口，然而白领女子还没说完。“当然队长拥有的物资会多一点，这点我没意见。好了，作为队员你们该分享你们知道的信息。”
“丽姐，其实……”
“闭嘴，还轮不到你说话。”白领女子斩钉截铁地打断宅男，转而问懵逼三人组：“说吧，你们刚才查到什么？”
林海晴投去古怪的眼神。
白领女子以为他们没诚意不想说，居高临下地斜睨：“刚才不是很神气的吗？要你们分享却怂了，早就跟你们两个说不用加入他们，根本就是纸老虎。”
“丽姐，其实……”
“闭嘴，我在跟他们说话！”
宅男欲哭无泪。
“我说，”金毛闪烁精光的双目直勾勾盯着三支枪，伸手去触摸。“我先拿枪吧，一天轮一次。”
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枪身时，一只戴了残旧的工具手套扭着他的手腕，力大无穷。
“我的手！啊！救命”
“喂，你什么意思！”白领女子叉腰朝薛青鸟大吼：“说好组队却向队员出手？”
冷若冰霜的薛青鸟甩开金毛。“要不是念在他有点用处，我早就扭断他的手腕。”
说完她抄起背囊，支着台面翻出咨询台外，不客气地背回枪支。“第一，我是队长，你们能不能加入我说了算。第二，队伍的规矩我说了算。第三”
她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直到与白领女子的鼻尖仅剩一寸。“第三，我只要军事迷加入，你们两个我要考虑。”
宅男受宠若惊地指着自己。
“你不是允许我们加入了吗？你反悔？”白领女子不惧比自己高半头的薛青鸟。
宅男终于等到机会解释：“不是啊丽姐，我叫你们过来是想三个一起请求她让我们加入。”
顿时白领女子和金毛脸部涨红，恶狠狠地瞪宅男。“你不早说？”
“我想说啊，可是丽姐你……不让我说……”后半句嘟嘟囔囔。
薛青鸟冷冷地审视白领女子和金毛，一个小小的测试就测出两人的野心和品行，这种人要不得，不过这个任务需要苦力。
金毛立马转换谄笑的脸，“队长，其实刚才我开玩笑的，队长想怎么分配枪就怎么分配，我好奇想摸一下而已。”
白领女子嗔他没有节操，气焰不减地另辟蹊径：“我们同样来自现实世界，遇到困难应该互相帮助、一起设法回去，你不能见死不救。”
哟，现在站在道德最高点批判她？薛青鸟认为白领女子不从政简直浪费人才。
“这位女士，你死了吗？”
“你说什么？”白领女子噎着。
“我问你死了没？没死就不是见死不救，逻辑没问题呀。”
“你！你不是执勤的吗？你遇到危难中的同伴见死不救？你愧对你的职业！”
薛青鸟不以为然。“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产生误会？我不是那种带小朋友回家、扶老奶奶过马路的职业。我执行的任务都是抓捕重罪、解决恐怖袭击之类，我的职能就是冲在市民面前当盾牌，保护你们能够安心上下班！”
林海晴和宅男目瞪口呆，原来是那种执勤。
“还有，我这个当队长的虽然也是盾牌的一种，不过我不保护没用的人。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用处？”
“我……”白领女子语塞。
金毛赶紧插嘴：“我有用啊！我跑得快、身体好，可以当苦力。”
薛青鸟眯眼，“好，你可以加入我们。”
金毛飞快绕到她身后，表明他和她同一个阵型。剩下白领女子孤立无援，她有点手足无措。
忽然她指着发笑的林海晴呛声：“她呢？她有什么用？有什么特殊才能？”
大家转头看林海晴。
她又慌又恼怒地辩解：“我听从指挥不顶嘴，干活不挑，你能吗？”
“你能我为什么不能？我原本是体育老师，一定比你跑得快。”
林海晴憋红了脸，跑步确实是自己的弱项。
薛青鸟饶有趣味地打量白领女子，“好，你也可以加入，希望如你自己说的听从指挥不顶嘴。”
“哼！”
“好了，为了庆祝新队员加入，我们三个老队员摊分一些食物和水给他们。不过此前，你们要坦白是不是触发了任务。”
薛青鸟饱含笑意的双眼如猫眼，神秘并流转狡黠，引人探究。
宅男爽快地回答：“没错，我们触发了销毁米西尔金属的任务，你们也是？”
她点头称是。“你们应该也缺失了记忆吧，销毁前我们去调查下米西尔金属和记忆力衰退的关系。”
金毛和宅男没有异议。
白领女子张丽却提问：“不该尽快完成任务吗？为什么多此一举？”
薛青鸟笑而不解释。
张丽一窒，咬牙说道听从指挥。
“很好，分好食物后我们上五楼。”
林海晴气愤地分出一些食物，尤其看着张丽得意地拿走，怒火更盛。
14、请充值智商（一更）
五楼有两个脑科的诊疗室和一个拍脑部的ct室。夏昱破坏两间诊疗室的密码锁，看得金毛和宅男两眼放光。
“哥们，技术不错啊！”
夏昱听出金毛的意思，肯定将自己与小偷相提并论。
接着六人分两组搜索诊疗室，薛青鸟、金毛和宅男一组，剩下的是第二组。
林海晴虽不情愿，但憋在心里不说话。
张丽却斜睨林海晴，眼梢含不屑。
两组分头行动，皆毫不客气地翻乱诊疗室。他们明确找记忆力衰退的病例，谁知这病例多得很。
“哇队长，这一柜都是！”金毛翻的每一份都注明了记忆力减退。
“仔细看看症状和诊断结果，找出有后续治疗的。”
“收到！”金毛舔了舔指腹，逐份细看。
薛青鸟则找脑部ct图，想证实ct图和胸透图有没有共同点。幸好医生习惯把所有ct图放在同一个柜子，她轻易就找到一摞。
朝窗透光看每一张，发现有两张的大脑中有异物。“阿豪，找张恩恩和刘亦虎的档案。”
金毛应声答应。
“我去，这医生的论文细思极恐。”宅男本想找手术记录，怎料先找到医生编写的论文。
“说啥呢？念出来听听。”金毛边找边竖起耳朵。
宅男清清嗓子：“论文的标题是浅谈在人类大脑植入芯片是否可行。内容大概提议在瘫痪的病人大脑中植入芯片，能通过轻微刺激人脑某一部分，改变情绪甚至能控制一条胳膊或腿。”
“然后用临床案例证明，瘫痪的病人脑部植入电极，能引导神经修复和依靠思维控制机械肢体，令瘫痪患者再次行走起来。在脑子植入这个东西，和机器人有什么分别？论文还指出电极能改善记忆力呢。”
薛青鸟隐约猜出两张ct照片中的异物是什么。
不久金毛找到指定的两人档案，果然两个病人是瘫患者，依靠植入大脑的电极活动。
“咦，奇了。”金毛惊呼，“第一页档案写着患者的四肢需要佩戴机械的辅助仪器才能活动，不到一个月患者就能卸下辅助仪器自行走路，真是神奇。”
薛青鸟闪过一个念头，可惜念头似被蒙上一层纱，雾里看花暂时理不清头绪。“医生有没批注电极的材料？”
“没有，只批注该患者可不再佩戴辅助仪器。”
她沉吟思忖，脑部植入电极的只有个例，其他记忆力衰退的病患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两个病人后来也出现记忆力衰退的症状。”
这时，宅男调侃：“会不会有人去内科看了又来脑科？毕竟内科医生治不了记忆力衰退。”
“切，我们刚才不是看过了吗，内科室的病人只有看内科记录……”
“将所有病人档案搬出来。”
“啊？”宅男和金毛不明白薛青鸟的用意。
“搬出来，铺排在地面。”说完她把一柜的ct图档案并排列在地面，一头雾水的宅男和金毛照办。
片刻，地面铺满档案袋，薛青鸟逐一扫视。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将地面的名字与内科室的一一对应。
她指着某一份，宅男和金毛相继抽出指定的一份。
除去两个瘫痪的，曾在内科室出现的名字占了一半，这一半的病因就是记忆力衰退。
和新闻报道对应上了，市民四肢僵缓并记忆力下降。可怕的是，薛青鸟等人的状况和市民差不多。
她不解，并非很多病人都装了米西尔金属的义肢，那金属和病症有什么关联？看来在医院找不到答案了。
“喂，我忍你好久了！”隔壁诊疗室不合时宜地响起争吵，这是林海晴的声音。
薛青鸟无奈地带二人到隔壁查看。
“吵什么？”
夏昱正隔开张丽和林海晴，他最怕处理女人之间的鸡毛蒜事。“来得正好，帮忙劝架。”
“薛姐姐，她老是抢我的档案看，根本存心找茬！”
张丽不屑地冷哼，“别胡说八道，你不拿档案我先拿有什么错？你自己动作慢别怨别人。”
薛青鸟掠过两人的表情，不紧不慢地问：“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
“我……”
“我找到记忆力衰退患者的档案。”张丽气定神闲地抢话：“患者的记忆通常在一个月内缓缓退化，初时很难发觉，但日子久了患者就发现自己忘记了很多事。”
“没了？”
“没了，这么短时间能找到什么？”
林海晴朝理所当然的张丽撇嘴。
薛青鸟看向夏昱，“你找到什么？”
“主要劝架。”
薛青鸟霎时容颜冰寒，让金毛说出他们一组的发现。听完后，林海晴和夏昱十分惭愧，只有张丽不信短时间内能找到这么多资料。
“听着，我不容许你们的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我们一天丢失一段记忆，绝对比市民的速度快。我们大概只有五天时间，五天后可能和外面的人一样行尸走肉。”
薛青鸟感觉到手腕下有东西沿着经脉爬上手臂，很快整条胳膊变沉。
张丽闪过惊惶，须臾嗤之以鼻她的计划。“既然时间紧张，为什么要来找没意义的资料？直接销毁金属不好？”
夏昱摇头退出人群，坐在边上静静。
张丽不解他的行为，认为自己说得没错。
宅男也不忍直视张丽的智商，学薛青鸟的口吻解说：
“第一，销毁金属是有积分，可是对改善我们身上的状况毫无帮助，我们不深入了解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什么？第二，病人的档案和论文表明，人体内应该存在米西尔金属，即是说金属应用广泛，我们不知道它的来路怎么销毁干净？”
“顺道补充一句，医院有存放金属的仓库。别高兴太早，一千积分可不容易赚。”薛青鸟对宅男和金毛的表现还算满意，才说出这件事。
果然宅男、金毛和张丽大惊失色。
张丽直接呛声：“你不早说？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薛青鸟想翻白眼。“拖延时间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如果我一早说，你们保证不着急去仓库？”
三人语塞。
“还有，你们找到销毁的方法吗？”
15、销毁（二更）
三人才意识到任务不简单。张丽迟疑地问：“用火不能销毁吗？”
“你没听说过锻造？”林海晴没好气，腹诽她胸大无脑。
“那……那……”张丽说不出所以然来。
“问题就在这。”夏昱沉声开口，“米西尔金属不是我们认知的金属种类，首先我们知道它不怕气温低，但遇热不知道会否氧化，恐怕我们需要使用化学手段销毁。请注意，使用化学手段不确定金属会不会释放有毒气体。所以，你们决定马上去销毁？”
三人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啊，怎么办啊队长！我对军事和二次元很熟悉，但对于物理化学，我是学渣啊！”宅男后悔平时不听课。
金毛颓废地蹲下，“我早早辍学，更加不懂。”
张丽更不用提，她是体育老师，怕是不会跨科教导。
“呃，各位，我是理科生。”
众人一致看向弱弱举手的林海晴。
“你不早说！”
“你们没有问。”她鼓着两腮，甚是委屈。“医院里肯定放了硝酸、硫酸之类的化学用品，我们要么制造小型炸弹销毁，要么用酸性或碱性溶液溶掉金属。”
薛青鸟马上查看医院的三维透视图，找到药库在一楼的药房旁。“拿了溶液后，我们去手术室或者icu重症监护室找防护服。”
一合计，六人先赶去一楼的药库。
药库等同仓库，平面地图显示分成常温库和阴凉库。找溶液没必要去阴凉库，他们集中在常温库寻找。
宅男好奇地靠近林海晴，“你懂得制造炸弹？”
“别傻了，在那种地方引爆等于活埋自己。”
“什么地方？”
“去到你就知道，绝对意想不到。”
宅男努嘴，最怕别人卖关子吊胃口。他们各自提着一个购物篮，凡是酸或碱溶液都放进篮子里。
“瓶身有说明，你们仔细看清楚才拿。”林海晴提醒分散的众人。
夏昱为求保险，四处寻找火机。
末了，六个篮子满是溶液，他们接着去住院部找防护服。
偌大的医院只有六个活人，谨慎的薛青鸟不带他们走大路，而是躲躲藏藏闪入住院部。
医院内部有摄像头，可是关闭已久，防风眼镜扫描不出有任何一个开启。正是如此，他们才能久呆医院。
“你们觉得奇怪吗？”宅男压低声线，生怕惊扰死气沉沉的医院。“大街有摄像头，小巷和建筑物内部没有，这是一个好大的bug。”
霎时，夏昱跟宅男拥有共同话题。“的确，甚至市中心与测试区的交界处没有人防守，也是一个**ug。”
“嗯嗯，昨天那个区域令我想到一个场景。我们就像游戏里的npc，来问话的人像接任务的玩家！”
“那巡逻的像什么？”金毛忍不住插嘴。
“像游戏gm，维持游戏里的秩序。而我们与其说是npc还不如说是一个漏洞。一套程序里出现一个漏洞，时间久了漏洞会衍生其他漏洞造成程序错漏百出。”
宅男细细品味夏昱的话，随后两眼闪亮。“行家啊！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确实等于bug，因为我们的出现令这个世界产生变化，这就能解释为什么bug这么多。”
张丽和金毛听不懂。
“夏哥，你做哪行的？”
“it。”
“偶像啊！”宅男由衷感叹。“我最大的梦想是自己研发一套养成游戏，正自己学习编程……”两人聊一块去了。
住院部三楼有icu重症监护室，六人推门进去就见两侧挂着防护服。他们穿上防护服，发现口罩加面罩可能不足以抵御毒气。
“还是需要防毒面罩才行。”夏昱悄然叹气。
“我记得灭火器和消防栓会配备防毒面罩，我们出去找找看。”薛青鸟记得每个楼梯口都有消防栓。
果然，每个消防栓各配置三个。
装备齐全后，薛青鸟带领众人到住院部的地下停车场。
依照镜片显示的地图，他们在某处消防楼梯底找到一扇锁上的铁门。
林海晴拿出钥匙打开门。
门后伸手不见五指，宛如黑洞洞的怪物大口，静待六个猎物上钩。
林海晴退到薛青鸟身后，“我们应该顺道找手电筒。”
然则薛青鸟提枪上前，手摸门后的墙壁，片刻摸到开关。转眼门后亮如白昼，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往地下二层。
“夏昱断后。”说完她先跨进去。
六人陆续进入，心思缜密的夏昱走在最后带上铁门。
狭窄的楼梯回荡他们的脚步声，为首的薛青鸟枪管对准前方。越深入，她的心越不踏实甚至鸡皮疙瘩。
仓库存在危险，她紧绷着下颌，双手握紧枪把。
接近楼梯末端，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远远能望见缥缈的白气。近了，他们惊觉白气和蓝光从面前的门缝下溢出。
他们争分夺秒地穿好防护服和戴防毒面罩。
薛青鸟的手套轻轻一碰机械门，如遭雷击，战栗稍纵即逝。“夏昱，这次不要破坏密码锁，改成打开。”
他只是愣了愣，没问理由就照办。
全神贯注十分钟，他微微发抖的手按下“enter”键。
嚓！机械门自行开启，浓浓寒气为他们的防毒面罩蒙上一层白雾。待六人都进入低温仓库，机械门自行关闭。
他们吓得回头，幸好从内开门的装置只是一个按钮。
仓库内蓝光映照着六人，显得每一个防毒面罩阴森森，阴影浓重。
放置金属的有十列冰柜，寒冷白气正是从冰柜散发。
他们走近其中一个冰柜扇走白雾，眼下惊现排列整齐、密封的金属义肢和拇指大的芯片。
数了数，一共四十个。
“这里起码有四百个器皿，我们销毁到什么时候？”
“制造炸弹一了百了好了。”
林海晴犯嘀咕：早说了火攻不知道有没效果。
“我们的防护服无法抵御太久低温。这样吧，尝试用酸性溶液销毁一个，不见效就用碱性，如果两者都无效就回药库制造炸弹。”
大家没有异议。
薛青鸟深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朝一个器皿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