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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宿主的一百万种方式全文阅读

作者:机甲小熊     坑宿主的一百万种方式txt下载     坑宿主的一百万种方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22、少了一个人

    上空愁云惨淡,淡淡的红雾弥漫树林。

    地震渐渐减缓直至停止,林间的气温萧瑟寒凉,等同深秋,除此之外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妖怪,面面相觑的大家拢紧衣领御寒。

    “师父,这是阵法吗?”经过上次交锋,薛青鸟曾请教星桐关于阵法的知识。

    她注意到紫袍道士紧张局促,心想自己猜对了。

    果然,任天棠凝重地点头。“老夫猜测,飞尸爆发的尸气触发埋伏的阵法,两者皆邪气浓郁,相互相成。”

    闻言,大家肃然不语。

    是谁设下连环埋伏?

    谭若雯注视薛青鸟和任天棠,道出自己的猜想。“飞尸冲你们而来,你们得罪什么人?”

    薛青鸟和唐海刚来第三天,哪里得罪过人,两人不约而同地指着紫袍道士:“今天得罪过他。”

    “不不!绝不是我布阵!”面如淡金的紫袍道士边说边瞄任天棠。“皇天在上,我发誓不是我布置,而且我不够功力布置这么邪门的阵法。”

    后半句,他的语气扭扭捏捏,不想承认自己修为低。

    唯独任天棠一言不发,眉头深锁地思考事情。

    “老先生,真的不是我!”紫袍道士急得忘了自称。

    “好了,先想方法脱困。”任天棠环顾四周的树木,乍看毫无变化。“阵法必有生门、死门和阵眼,大家一起找找阵眼。”

    “好好,一起找!”

    “你以为积极主动就能洗脱嫌疑吗。”豆豆送紫袍道士白眼。

    “哼!”紫袍道士摸了摸山羊胡子,主动掏出罗盘观察方向。谁知罗盘的指针乱转,指望不上寻找阵眼。接着他掏出手机,然而手机自带的指南针也失灵。

    “糟了糟了,阵内分不出东南西北,具有迷惑性。”

    “迷惑?”薛青鸟狐疑,“利用飞尸触发阵法,不止迷惑这么简单吧。”

    紫袍道士努努嘴巴。“我暂时没找到门道而已,当然不止迷惑作用。”

    其他人不想理会他,专心观察树林。寒风飒飒,豆豆和谭若雯紧挨着取暖;唐海的双手缩进袖子,环手抱胸取暖。

    紫袍道士呵气搓手,哆哆嗦嗦地打寒颤。

    走了一小段路,薛青鸟留个心眼,在某树干刻一刀。旁边的任天棠通过步伐感应地下的能量流动,发现阵法的能量分布平均。

    他皱眉,思考是什么东西平衡邪气。

    众人一直前行,奈何红雾覆盖范围广泛,走到哪皆红雾随行。

    “等下。”薛青鸟蓦然喊住大家,指着树干上的刀刻说:“我们走回来了,鬼打墙。”

    豆豆霎时脸蛋惨白。“光天化日有鬼,不怕魂飞魄散吗?”

    “比起鬼,有件事更加恐怖。”

    此言一出,他们齐刷刷看向唐海。

    “你们没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大家茫然地左顾右盼,发现紫袍道士不在。豆豆微愣,“主动积极装不下去然后畏罪潜逃?难怪他长得猥琐,相由心生么。”

    “应该不是潜逃,阵内的气温越来越低。”任天棠呵出一口白气,俨然冬临。

    “师父,不如我们以阵破阵?布置阳刚的阵法抗衡?”

    “不能冲动,我们再走一遍。树应该是阵法的一部分,我们试探下。”

    剩下的五人再度直线前行,这次他们放慢脚步观察每一棵树。唐海趁没有人注意自己,偷偷拿出一张邪气测试纸贴在树干上。

    须臾,测试纸变成黑色。

    “队……妹妹,快过来看!”

    大家闻声走去,只有任天棠疑惑地看着黑色纸条。参与者都明白,测试纸变黑色的含义。

    “每一棵都贴上。”

    四名参与者分头贴测试纸——个别测试纸都变黑色。任天棠十分惊讶,“这是何意?”

    “师父,这纸条像符纸一样,能够检测有没有邪气存在。纸条一旦触碰某物体变成黑色,证明这物体沾有邪气。”薛青鸟数了数变黑的纸条,共五张。“我建议贴全部树干,筛选有问题的树。”

    好奇的任天棠接过测试纸,一同去贴树干。

    薛青鸟来到某棵树前,正准备贴测试纸,余光瞥见旁边的野草内有一只黑色布鞋。她捡起来丈量大小,确定是男人穿的布鞋。

    她摸摸鞋垫,居然摸到尚存的余温。

    另一边,唐海挑的树干令测试纸变黑。恰逢其时,褐色的树干隐约浮现一张脸。

    他定睛细看,这回树干上并没有脸。

    “眼花吧。”他嘟嘟囔囔地转身,突然瞧见地面的树干影子多一双手接近自己的影子。

    他猛地回望,对上浮现树干、惨白的脸。

    “有鬼啊!”

    他边喊边从容地释放风凝聚地细线,缠绕想隐回树干的白脸。“难得露脸,出来玩玩呗。”

    无形细线强行拖拽女鬼出来,她穿着白袍的上半身被迫拉出树干。其他人见状便攻击令测试纸发黑的树干,一时间鬼哭狼嚎,部分树干浮现乌黑长发。

    “十二个!”任天棠看着十二名女鬼现出上半身,其下半身隐藏树干中。

    一圈女鬼弯腰俯瞰五人,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扬。

    “这场面好像半夜做噩梦醒来,看见床头的女鬼盯自己,又恐怖又懵逼。”豆豆面不改色地现出电流鞭子。

    根据女鬼分布,他们看出阵法范围不大,是鬼打墙使他们在原地打转,以为整片树林受阵法影响。

    “应该是十二玄阴柱,每一棵树代表一个地支。现在每一个地支附有厉鬼,形成十二条阴柱钉于地脉上,待天黑阵法的威力强几倍,厉鬼能冲出来杀人。”

    听了任天棠的话,四人毛骨悚然。

    “现在她们杀不了人吗?”

    “不靠近她们就不会有事。”

    “但不靠近她们怎么破阵?”

    任天棠沉吟片刻,“杀阴柱上的女鬼能削弱阴柱的邪气,阵法的威力自然减弱。她们是厉鬼,你们——”

    “我们没问题。”

    见四人胸有成竹,任天棠暂且相信他们有对战厉鬼的经验。“记着,至刚至阳能够重伤厉鬼,最后老夫的符箓能令她们魂飞魄散。遇到难题记得求助,打不过不是丢脸的事……”

423、后生可畏

    任天棠没想到,阵内变成屠宰场,凄厉的惨叫震彻阵内。

    “你们太粗鲁了!”

    薛青鸟蓝火烧女鬼;唐海不知用什么工具,硬生生扯仅有上半身的女鬼出来;谭若雯举着巨大镰刀斩首;豆豆疯狂鞭打女鬼……

    任天棠低头看看自己含黄光的手掌,貌似就自己的攻击比较朴素原始。

    后生可畏啊!

    片刻,十二个女鬼消失无踪。

    “师父,接着怎么做?”

    他神色复杂地扫视四人,他们不到一刻钟就灭掉所有女鬼。“接下来该破坏阴柱,当然不能强行破坏。有两种方法,一是借助阳刚的力量,二是找出生门。”

    “每棵树都一个样子,貌似第一个方法容易些。”

    他点点头。确实,罗盘和指南针不起作用,难以辨别地支所属方位,只好使用第一个方法。

    “何人身上有带镜子?”他问三位姑娘。

    三人立刻翻找袖里和衣兜,只有豆豆带了一面小镜子。镜面铜黄色,并不影响照镜子。

    任天棠接过她的小镜子,咬破指头,用鲜血在镜面画一道符;身体绷直的豆豆忍着不露出嫌弃的神色。

    符一完成,他手里增多一叠小镜子,每块一模一样。

    惊奇的四人看着他将所有小镜子撒于半空,随即每块小镜子自行贴在十二棵树上。剩下多余的,贴在中央的树上。

    “你们各挑一根阴柱,在底下坐着,然后听从老夫指挥。小徒弟,先到中间画那个太极。”

    四人依言照办。薛青鸟将暗月倒插阵法中央,地面的太极图案覆盖整个十二玄阴柱阵。

    “大家盘腿而坐,然后运行小周天。”

    “什么是小周天?”对面的豆豆问。

    任天棠言简意赅:“让内力在体内游走一圈。”

    他们运小周天期间,树上的小镜子轻轻振动。不一会儿,大家感觉身体发热,不再受阴寒影响。薛青鸟则感到阵内的阴邪之气被“两仪”制衡,逐渐调和阴阳。

    作为阵眼的任天棠,此刻一圈淡黄的光符环绕其身边。他蓦地睁眼,每一道光符射入每一块小镜子。

    刹那所有镜面金光大盛,振动的声响宛如雷鸣。

    “稳住心神,坚持一会就好!”任天棠竭力大喊。

    金光洋溢阵内,红雾早已俱散。阴寒被温热取代,片刻烈日当头一般,大家的额头滑下汗珠。

    与之相反,他们背后的树干异常寒冷。一热一寒夹杂,他们一边流汗一边打寒颤。

    任天棠一鼓作气地暴喝,瞬间金光冲天际,驱散厚厚的乌云。

    阳光漏枝缝,背后的寒冷逐渐减弱。忽而陆续的碎裂声传来,有细碎的东西掉落他们头顶上。

    “大家可以睁眼了。”

    薛青鸟睁开眼见树林恢复原样,第一时间拍落头顶的细碎物——竟是黄铜色的碎块,怕是镜子碎了。

    “我的镜子!”豆豆捡起可怜兮兮的碎块。

    任天棠过意不去。“姑娘,到下一个县城后老夫赔你一块。”

    “算了算了,我们未必同路。阵法破了没?我们能走没?”

    任天棠细细感应地面下,末了眉开眼笑。“邪气已散,阵法不复存在。地下的阴气过一段时间会散尽,无须担忧。”

    “……别忘了我……”不远处响起有气无力的声音,一抹紫色滑落到草丛。

    “原来你没跑路呀?”

    大家去扶起紫袍道士。他没有皮外伤,脸庞稍苍白。

    他没好气地倾诉委屈:“刚才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在我面前走过,无论我怎么喊你们都听不见也看不见我。还有你,找到我的鞋和停在我前面也看不见我!”

    “当时我只看到树。”薛青鸟轻描淡写地解释。

    “哼!”他穿好布鞋站起来,拍掉衣摆沾的泥土和野草。“我……贫道一时大意才中招,要是贫道在,破阵的速度绝对比刚才快许多。喂喂,你们有没有在听?”

    五人落下他,牵马的牵马,辨认方向的辨认方向。

    “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谭若雯对薛青鸟三人说。

    “姑娘,方圆几里全是树林和山头,你们要到什么地方?”任天棠好心提醒。

    谭若雯和豆豆一愣。“附近没有村子或县城吗?”

    “没有,走过这一带山野才会有县城,大概走两天。不过你们折返罗山县,从南面城门离开走官道,能接连遇到村落。”

    “折返……”谭若雯和豆豆无助地对视。她们没有马,折返又得费一个多小时。

    “你们有目的地吗?”唐海笑眯眯,眼睛成细缝。“姑娘孤身赶路不安全,缺乏护花使者。”

    谭若雯知道他打的主意,但反过来也能观察超次元战队的目的,打探他们和这位老人家同路的用意。

    她莞尔一笑,“你说得有道理。我们暂时没有目的地,不如一起到下一个县城?”

    唐海不动声色地斜睨薛青鸟。

    “师父,你怎么看?”她适时尊师重道。

    任天棠呵呵一笑,捋一捋长长的白胡子。“人多热闹,为师乐意至极。”

    “贫道也乐意。”

    紫色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其他人面无表情地一瞥。

    唐海笑眯眯的双眼顿变死鱼眼,质问不要脸的紫袍道士。“早上的闹剧还没跟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跟来?”

    “此言差矣。”紫袍道士边说边看任天棠。“经过今早的误会,贫道……我深刻认识自己的不足,决定修行深造,希望老前辈给鄙人一个机会。”

    老前辈?视线集中任天棠身上。

    任天棠诧异,“你修行深造与老夫何干?”

    “嘿嘿嘿,希望老前辈指点迷津。”

    真不要脸。

    其他人一脸鄙夷。

    “老夫只是普通的老人家,无事可指点。各位,尽早出发吧。”任天棠无视他,利落地上马背。

    “等等……”

    没人理他,他道士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

    “等等我!”

    紫色身影骑着大葫芦紧跟在后。

    薛青鸟让出一匹马给谭若雯和豆豆,她则和唐海同乘一匹。

    “咳咳,队长,我是正人君子,你可以放心地搂着我。”

    她无暇理会唐海的胡言乱语,低声说:“队伍的通讯功能恢复了。”

424、京都群组

    山路崎岖,一行人步行上山。

    正午,阳光猛烈,树影斑驳。

    他们在河边停下休息,各自翻出水囊或干粮。紫袍道士大献殷勤,称自己带了松软的蛋糕,要分任天棠一半。

    “道长,无功不受禄,恕老夫不能盛情。”

    紫袍道士摸摸嘴边的山羊胡子,语气甚是熟络。“老前辈叫鄙人纯阳子便好,无须见外。”

    旁边的薛青鸟觉得“纯阳子”挺耳熟。

    任天棠点点头便不再理会纯阳子,掏出剩下一半电的手机。到时间看戏曲直播,他省着电看一阵。

    纯阳子伸长脖子瞄屏幕,霎时眼前一亮。“原来老前辈喜欢戏曲,鄙人也能唱上一两句。一啊——叶轻舟去——”

    哪知任天棠毫不客气地戴耳塞。

    “老前辈不喜欢这首,鄙人还会唱其他。落花满天蔽月光……”

    任天棠干脆背过身去。

    “呃……”窘迫的纯阳子耷拉脑袋,静静地吃蛋糕。

    借口去小解的唐海和谭若雯到隐蔽处联络队员,薛青鸟则好奇地走到河边。

    豆豆蹲在河边好一阵,对着河面摆弄头发和衣领,时而赏一赏自己小家碧玉的容貌。

    薛青鸟蹲在她旁边,并不觉她头发乱。

    豆豆瞥见她在,一本正经地解释:“头可断头发不可乱。不过古代的发髻真神奇,打斗这么久也没散开,放在现代得上几斤发蜡才能固定。”

    她忍俊不禁,“你和我队里的某个成员挺像,时刻关注头发。”

    “人活在一辈子不容易。平时买不起的名牌面膜、护肤品、化妆品、发膜焗油、洗发水通通兑换,一积分一瓶而且有套装价,每次多用一点毫不心疼。你兑换了没?”

    “没。”薛青鸟嘴角抽搐,从没想过兑换这些。

    豆豆一脸惋惜。

    至于躲在远处树下的唐海,一打开队伍频道就听见叶莉娅的呼喊。

    “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没?赶紧出来呀!”

    声音穿透耳膜,唐海揉揉耳朵。“在,别喊了叶妹子。”

    “咦?这声音是唐医生?你们在哪?”

    唐海长长叹气,不知该从何说起。“我长话短说,你们经过了解应该知道分南、北大陆,现在我和队长在南大陆的某座山上,正前往京都,中途遇到烽火兵团的两个女队员,我们暂时同路。”

    “啊啊啊啊!南大陆!”叶莉娅震惊又忧伤,然后委屈巴巴地说:“我和美嘉姐姐、摩洛斯叔叔在北大陆。”

    “这么远?那边什么情况?”

    “这里好奇怪,房子是电视里的古代建筑,不过大城市里有高楼大厦,有汽车、有电脑等现代科技,还有许多额头长角的外星人。”

    唐海诧异无比。

    “外星人数量多吗?”夏昱的声音突然插入。

    “夏哥!在大城市中随处可见外星人,他们的样子和我们很像。”

    “你们三个在北大陆有没有支线任务?”

    唐海再度诧异。听夏昱的语气,他也有支线任务?

    “有啊!我们三个的任务是到武陵城面试巡警,我们坐磁浮列车到了武陵城,正在找旅馆住。”

    “夏昱,你也领取了支线任务?你现在在哪?”唐海问。

    夏昱那边顿了顿,“我在京都,但我不能轻易出门。我暂时不能透露更多,我需要在京都的成员帮助。”

    唐海听出他断定还有成员在京都。

    “夏哥你也在京都?”说话的是田橙。“我在京都的封府,是封家弟子之一。我也不能随意出门,在封家憋好几天了。”

    “你有没有支线任务?”

    “有。”她忽而声若蚊蝇。“我的任务是与上线接头。”

    “上线?什么意思?”唐海疑惑不解。

    夏昱似乎听懂,让田橙静观其变,细心留意周围的环境。“还有谁在京都?”

    “我。我和江小川、星桐也在京都。”蓝岚压低声线,大家听出她冒险联络。“我在烟雨阁当丫鬟,江小川是飞贼,星桐是守城侍卫。”

    而江小川和星桐没有出声,不知他们有没有打开队伍频道。

    “唐医生,你和薛那边有遇到情况吗?”夏昱问。

    唐海将黑衣人刺杀孙大人、孙大人找老头子以及有飞尸拦路、十二玄阴柱出现的事汇报。

    其他人听得哗声连连。

    “你们那边很刺激!”叶莉娅由衷感叹。

    “我明白了。”夏昱轻叹,“你和薛来京都集合。我另外创建一个群组,凡是在京都的成员加进来。”

    “为什么要另外创建?不在京都的不能听吗?”

    “京都的局势比你们认知的复杂,一些事必须在你们来京都前处理好。放心,处理完会告诉你们来龙去脉。”

    夏昱这么说,唐海更担忧。

    频道渐渐安静,当唐海想回河边的时候,又冒出一个声音。

    “通讯功能恢复了?”

    这声音是……

    “小欢欢!”叶莉娅激动万分。“你在哪里?在不在北大陆?”

    “我在南大陆。”

    “啊,不会也在京都吧?”

    “我在江南。”闫欢的语气难得无奈,趁这时唐海问他那边有什么情况。

    “这两天对付了好几批杀手,陆续有人来刺杀我的师父——身份扮演配的师父。不说了,师父拖着刺客回来了。”

    唐海还想细问,那头的闫欢暂时挂线。“叶妹子你们先在北大陆呆着,京都那群人似乎忙疯了。”

    “好吧。”

    唐海走回河边,遇到同回河边的谭若雯。他笑眯眯地慰问:“谭姑娘,这回你们有目的地了吗?”

    她莞尔温声:“谢谢关心。”

    “不用客气,妹子舟车劳顿怕身体不适应,作为郎中的我应该多关照。谭姑娘和豆豆姑娘有难处尽管说,我们尽力帮忙。”

    谭若雯笑意不减,礼貌地拒绝他的好意。

    “妹子需要多些来自爱的关心。”

    “我和豆豆不缺爱。”

    “我还懂爱的治愈,抚慰受伤的心灵。”

    谭若雯干脆不说话,快步回河边。唉声叹气的唐海一脸受伤的表情。

    大家围成一圈吃干粮,为了省电的任天棠依依不舍地退出直播。

    薛青鸟边嚼烧饼边瞄笑吟吟的唐海。

    看来其他成员无须她担心。

425、一言不合就打

    即便夏昱创建“京都群组”,江小川和星桐依旧没有发言。

    江小川甚至还不知道通讯功能恢复。

    时间倒回药店老板死后不久,简单收拾好的江小川离开住处。

    作为探子,除了与接头人联络还得暗藏一手。他穿街走巷来到某个僻静的胡同,左顾右盼地走到一只残旧的灯笼下。

    他仔细观察灯笼的结构,试着拧开灯笼的底盘。竟然能拧开,并且发现灯笼内藏有字条。

    不管是不是留给他,他飞快地拿出字条然后装回底盘。

    字条上写道,要求见字之人赶在官兵前,去药店销毁一切有关密探的信息。

    江小川心头一震。

    他猜对了,死者和京都密探有关系。

    事不宜迟,他收好字条后隐身离开胡同。

    死者经营的药店此刻店门敞开,有两名衙役把守但未贴封条,估摸官府还没查过来。

    与蓝岚的感觉一样,他接近药店便察觉多方视线聚集药店。隐形的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慢慢地跨进店门。

    守门的衙役浑然不觉有人经过。

    京都的商铺前店后坊,四四方方的院子晒着草药,三座灰黄的石砖屋和后门将其环绕。

    屋里没有人声,恐怕死者的家人不住此处。

    江小川到每座石屋门前窥探,先来厅堂搜寻。

    大厅没有门,他隐身着翻找供奉佛像的神龛。可能神龛过于显眼,各处并没藏线索。

    他甚至找过横梁、椅子底部、八仙桌底部,都找不到相关线索。连地板也敲过,不见暗格。

    无奈之下,他直奔卧室。他轻轻关卧室的门,然后现身搜寻。

    卧室的物品不多,一张床、枕头床铺、衣柜和脸盆架子。

    江小川先掀开竹席,看见竹席下有纸张,腾升奇怪的感觉。

    纸上写着人名,他大部分不认识。一头雾水的他攥着名单翻竹枕,从空心的竹枕倒出两封信。

    信的内容竟触目惊心,足以证明药店老板是京都密探的接头人。但他认为不合逻辑,于是继续去找衣柜。

    接下来他再没找到线索。

    沉思之际,江小川猛然抬头看卧室门口。

    一缕阳光从门缝射入,卧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然而门外没有人,没有风捎进。

    下一秒,风压向江小川的胸口,他闪身躲开,朝风起之处狠踢。

    窸窣的后退脚步声响起,偷袭者干脆现身。

    他先是露出脑袋,目若朗星注视江小川,然后解下隐形斗篷。

    不用猜,这人肯定来自烽火兵团。

    “把东西给我。”来人的语气不容拒绝。

    江小川飞速打量他的衣着——锦缎带光泽,皮质腰带和护腕,腰间挂着玉佩,此人的身份非富则贵。

    联想到名单中某大名,江小川试探问道:“你是林府的?”

    来人眼神转锐利,答案不言而喻。

    他不再废话,带风扑向江小川。

    一言不合就打,江小川的身法宛如猎豹,全数躲开对方的拳头。他看出门路,这人练过家子,气质和他的队长相似。

    皆一身正气,攻击快准狠。

    江小川只闪躲令其不满,他抄起薄被甩去,截断江小川的退路,随即旋身压向江小川,有力的五指险些擒拿江小川的喉咙。

    可惜又被江小川躲开,他戴了黑色手套的后背现出黑色狼爪划破薄被。

    打斗浪费时间,江小川焦急地思索对策。

    对方恰巧这个时间潜入,一定也是为死者而来。

    江小川突然抓紧薄被低吼:“停手,是不是系统让你来?”

    他霎时愣住,“你也是参与者?”

    江小川无语至极,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位面土著。“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来自林府?”

    他狐疑地蹙眉。“是。”

    “林府有没有派人去刺杀秘密出行的孙名?”

    他的眉头皱更深,稍显疑惑。“没听说。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在这里找到什么?”

    “我的身份不重要。如果你们林府没有派人刺杀,那么藏在这屋的线索对你们林府极其不利。”

    “把东西给我。”

    “不行。”

    当他强行扯回薄被,江小川马上松手并转身想逃。

    不料外面闹哄哄,响起官兵的吆喝与分散的脚步声。

    两人面如菜色,一个隐身,另一个披上隐形斗篷。

    不多时,两名衙役推开卧室的木门,隐形的两人望见负责此案的官员站在院子中央。

    两衙役翻箱倒柜,不客气地掀开男子临时铺好的薄被。竹席底下和空心竹枕没有藏物品,一衙役改去找衣柜。

    另一个衙役看看地板和面盆架子,认为没有线索。

    “没有欠条、没有借据,死者不是被仇家杀死?”

    “不一定欠钱的才是仇家,邻里怀恨在心也会杀人。”

    两个衙役自顾自推测。

    “不过目击者看见凶手拿剑,凶手应该是有些身份的武者。剑不便宜,一般武夫爱用大刀。”

    “可惜目击者看不见凶手的脸。”

    搜寻无果,两衙役出卧室汇报。过了一阵,其他衙役似乎也没有找到线索,暂时撤退。

    待院子安静片刻,男子掀下隐形斗篷的兜帽露出脑袋。“你还没走吧?”

    贴墙站的江小川现身,“还想打?我劝你别浪费时间。”

    “把东西给我就不打。”

    他理直气壮的脸令江小川想揍人。

    江小川又气又无奈。“我要销毁所有线索,因此我不能给你。听我劝一句,如果我的推断没错,你现在最好回林府。”

    “我为什么相信你?”

    “系统没有明示这次需要竞争吧?主线任务开启前我们暂时不是敌人。还有我打听过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家,你们是拥护皇帝的家族,坚守京都两百年对吗?”

    “那又怎么样?”

    江小川长长地叹气。“我给你看密信,但只能看一眼,看完你就会相信我的推断。”

    “好。”

    他展开两封密信,举在男子眼前。

    片刻,男子瞪圆双眼。

    一封写道:已悉,孙名秘密赶往韩梅县,护卫十人,皆八阶武者。

    另一封是藏头诗,串联每一句第一个字:千里杀孙名。

    这一封信的重点是右下角出现林府的印章。

    “这种密信,林府怎么可能盖章?”

    “所以你赶紧回林府,府上有内鬼!”

426、凶器所在

    “死者是密探?”

    男子梳理线索的速度出乎江小川意料。

    “我认为是。”

    男子的脸色更加沉重。“你真会销毁两封密信?”

    “当然,否则我早交给衙门。”

    男子深深地看他一眼,“我叫林佑龙,后会有期。”

    “江小川。”他朝隐去身形的林佑龙挥挥手。

    当林佑龙秘密赶回林府,他在路上听见路人口口相传:京都即将举办名剑大会。

    眼下他顾不上奇怪的风言风语,匆匆回林府后门,翻墙进去。他到没人的拐角解下隐形斗篷,然后气定神闲地信步。

    “不好了不好了!官府差人上门!”一名年少的护卫四处奔走汇报,院里所有护卫都跑去大厅。

    林佑龙紧蹙,悄然往别的院子去。

    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闯进林府,老管家及时拦截。“各位官爷,请问来林府有何事?”

    带头的衙门捕快先是礼貌作揖,才说:“今早一名药店老板被人杀死,有人目击凶手的背影,我们奉命来查探。”

    “官爷的意思是,凶手是林府的人?”一夫当关的老管家俨然一堵墙,气势不亚于捕快。

    “且不说凶手的衣着。目击者看见凶手的剑柄吊着青色、编织像莲花的剑穗,这种剑穗是不是林府特有?”

    老管家哑口无言。

    确实是林府特有剑穗,特意编织成形如莲花的结,手法复杂,外面很难效仿。

    “让他们进来。”

    众人闻声望去,老管家急忙让开。

    林府的家主——林指挥使领着一众护卫走来。他年约五十,两鬓杂白,宽阔的肩膀与胸膛给人威压的气势。

    一队官兵瞬时变得客气。

    “林指挥使,莫让属下为难。”捕快为自己捏一把汗,若他不合作得硬闯,哪打得过他。

    他严肃的国字脸紧绷,沉声道:“搜寻之前,本官先问清楚,目击者是何人?”

    “这……”捕快压低声线:“他是普通的卖菜农民,经过的时候撞见。只是个普通人,林指挥使莫为难。”

    “刘京兆查清楚目击者身家清白?”

    捕快如实回答:“属下瞧见刘大人询问过目击者的家底,至于暗地里调查,属下职位低不便过问。”

    林指挥使不想为难底下的人,愿意让官兵搜索,条件是不能惊动家中女眷。

    林家的护卫愤愤不平,气恼地看着官兵入宅,继而紧跟着他们。

    官兵主要搜索厢房,见一群护卫跟来顺道检查他们的衣着,可惜都与目击者叙述的不符。

    护卫的房间最先被搜,凡是床铺、衣柜、体积大的箱子都要搜。连衣物也翻找出来检查,护卫们咬牙切齿。

    “你们别得寸进尺!”

    林指挥使不在场,官兵没有好脸色。“目击者看见凶手的衣着,我们当然要仔细检查衣物。”

    “放屁,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药店老板!”

    “得搜查过后才确定。”

    搜查的官兵不以为然,实在欠揍。年长的护卫示意血气方刚的忍耐,少说话。

    部分官兵搜索家仆的老管家的房间。老管家不满地低声:“家仆都不会武功,搜有何意义?”

    他们置若罔闻,不客气地搜。

    旁观的护卫焦灼、不安,比较老练的捕快则边搜边观察护卫们的表情。同时,悄然回人群的林佑龙也观察他们的表情。

    搜完每一名护卫和家仆的房间,官兵一无所获。然后检查他们的佩剑,捕快要求他们拔剑查看剑刃。

    他赌凶手没来得及处理血迹,剑刃仍带血。

    “你怎么不干脆搜身!”年纪较小的护卫切齿。

    “好主意。来人,搜身!”

    “你!”

    “闭嘴!”林家长子林宛出言喝止。“检查剑可以,但搜身不合规矩。”

    林宛的身份强压捕快几级,他只好退一步检查剑刃。

    杀气腾腾的护卫们拔剑,一副要赶人的怒容。官兵们小心翼翼检查,甚至凑近嗅。

    尽管抹掉血迹,血腥味在短时间不会散尽。

    其中一名少年护卫握剑的手发抖,引起捕快怀疑。“小兄弟,为何如此紧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少年抿紧下唇。“没,我没。”

    见他眼神飘忽,捕快亲自检查剑刃和嗅,哪知毫无血迹和血腥味。

    他狐疑地审视抿唇的少年。

    “官爷,陈弟第一次面对官府的搜索,紧张很正常吧?”林佑龙过来搭着少年颤抖的肩膀。

    捕快紧盯淡定的林佑龙,“你的剑呢?我要检查!”

    林佑龙大方地举起剑,“请嗅。”

    捕快蓦然面红耳赤,这话听着骂自己是狗啊?

    “哼!”他全神贯注并用力一嗅,依然无果。

    末了,每一把剑铮亮光洁,官兵们一场空。

    “搜内院!”

    “不行!”林指挥使大步流星地堵在捕快面前。“内院乃女眷住处,府中有未出阁女眷,不能搜!”

    “这……”狼虎气势迎面压,捕快把话吞回去,改口撤退。

    于是一队官兵不甘心地离去。

    而后,林指挥使回瞪发抖的少年。“陈幸,你刚才为何紧张发抖?”

    他吓得跪下。“属、属下清早丢了剑,怕被老爷责罚所以隐瞒实情。属下知错!”

    “你的剑不是在吗。”

    “是林兄帮属下找回剑。”

    林指挥使犀利的目光落在林佑龙身上,后者坦然面对。他微惊,“佑龙,来老夫的书房。至于你大意丢剑,罚清洁马厩三天。”

    陈幸偷偷松一口气。

    书房内,林指挥使开门见山:“你在哪里找到剑?”

    “属下等人住的北苑月亮门后面,与一件衣裳丢在角落,剑带着血迹。属下清理掉血迹后,发现陈幸没有带上佩剑,于是把剑还他。”

    系统兑换的清洁剂,陈年马桶也能擦净。

    林指挥使大骇。“当真是林府的护卫杀人?”

    他摇头。“根据犯罪心理,杀人者不会将凶器和穿着杀人的衣物丢在自己生活的地方,而且月亮门后面不是隐蔽处,太显眼。”

    林指挥使了然,有人嫁祸。

    “衣裳在何处?”

    “属下已经销毁。”

    他略诧异林佑龙周全缜密,缓和神色道:“此事不能告知他人,余下的事老夫处理,你出去吧。”

    林佑龙抱拳告退。

    【已完成保护林家的支线任务,为队伍增加五点威望值。】

    他的镜片弹出系统提示。

427、画皮

    “搜不到?”

    某书房内有人谈论今天的当街杀人事件,包括官府搜林府的事也有所耳闻。

    “离开林府的衙役确实这么讨论,他们没搜到凶手行凶时穿的衣服以及凶器。”

    “药店那边呢?”

    “也没搜到药店老板与林府勾结的信件。”

    木案后的人狠狠拍桌,气得浑身发抖。

    汇报的人抬眼瞄木案后,强作镇定地分析:“大人,会不会是那只老狐狸安排了后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计划走漏风声?”

    “下官不敢。”

    “老狐狸不在京都,只剩一个人能帮他排忧。”

    “大人是指常年不露面、武德司丁组的负责人?”

    木案后的人不置可否。

    “大人,还有一事。坊间突然盛传京都准备举办名剑大会,人人叫好。下官还没查到推动舆论之人。”

    对面紧握拳头,深感已输给对方。“这一招真不错,帮陛下调查民意营造时势。如果查不到就不必浪费时间,好好准备名剑大会吧。”

    大会的举办势在必行。

    这一天满城风雨,当夜幕降临,白日的喧闹逐渐归于平静。不过对于富家子弟而言,夜晚才是找乐趣的时候。

    盛名的烟雨阁门庭若市,红袖招香;楼内的水晶大吊灯下歌莺舞燕,美人琴棋书画俱佳。

    一辆精美的马车如常停在烟雨阁门外,下车的公子气宇不凡,步伐稳健,显然是练武之人。

    卖笑追欢的老鸨第一时间来招呼,带他上花魁的房间。

    “你们看,封大公子又来找晚卿小姐了!”几个丫鬟躲在珠帘后面窥望,不敢越过珠帘到楼面。

    蓝岚站在她们后面张望,确实每晚看见封家大公子来找花魁。烟雨阁传言,封大公子对花魁一见倾心。

    “封大公子每次都为晚卿小姐一掷千金,真羡慕!”

    “晚卿小姐乃倾城美人,令封大公子神魂颠倒是她的本事。”

    丫鬟们窃窃私语,有羡慕的,有以花魁为目标的。蓝岚插不上话,静静地等她们散去。

    由于夏昱要求,她在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无人时穿上隐形斗篷,蹑手蹑脚地靠近花魁的卧室。

    卧室门外有封大公子的护卫把守,她蹲在朱红的格扇窗下,拿出异形骨骼特制的匕首割开乳白色的窗纸。

    通过一个小破洞,她窥见卧室内的情形。

    鹅黄灯光大盛,圆桌上放置一个铜制脸盆。封大公子与花魁在圆桌边对坐,两人对杯交谈今天的见闻。

    他们声音不大,但卧室宽阔,蓝岚听得不真切。

    接着封大公子从袖里拿出用布包裹的东西,而花魁低下头摸额角。

    蓝岚正疑惑,惊见里面的人做出可怕的举动——花魁像撕面膜般撕下自己的脸皮,两额角各露出尖尖的短角。

    她捂着嘴巴按捺惊恐,隐约窥见撕下的脸皮背面红红的。

    叶莉娅说过北大陆的外星人额头有角,换言之花魁是外星人?

    此刻花魁的容貌与平日的天差地别:肤色白如纸、没有眉毛,唇色淡得发白。

    封大公子毫不惊讶,习以为常地接过花魁撕下的脸皮,把脸皮放进脸庞中清洗。

    水声沥沥,咬紧牙关的蓝岚继续偷窥。

    他洗完脸皮后拿出,放在两张白纸之间快速吸干水份,然后他展开自己的布包,提起毛笔。

    毛笔点朱砂,随即他娴熟地在脸皮上写画。

    心惊胆战的蓝岚总留意周围有没有人经过。

    不一会儿,封大公子将背面写满符咒的脸皮递给花魁。后者敷面膜似的,盖上脸皮。

    神奇的是,盖上后她两只短角不见了。

    蓝岚不禁轻吸一口凉气。就在这时,封大公子蓦然瞪这边,大喝是谁!

    行迹败露的蓝岚掉头跑,守门的护卫追过来。尽管他们面前没人,但匆匆逃跑的脚步声异常明显。

    他们不假思索地推掌,内力化风涌蓝岚背后。

    体内血气翻涌,她死死捂住嘴巴穿墙逃跑。

    “被撞见了?”卧室内,花魁的双目迸发杀气。

    “护卫没有看见偷窥的人,但我确实听见不寻常的吸气声。”封大公子目露凶光,一字一顿:“封锁、搜查烟雨阁。”

    花魁立马放声尖叫喊有小偷。

    听说小偷光顾花魁的闺房,老鸨命令烟雨阁的护卫封锁各处出入口,地毯式搜索各个房间并清点人员。

    比起喧闹的烟雨阁,京都另一头万籁俱寂。

    大街没有路灯,只凭商铺作坊内的灯光照亮路面。巡城厢兵结伴穿街走巷,他们是唯一的路人。

    巡逻的星桐似有所感,回望城中远方。当他再度回头,身后某处屋檐上闪过黑影。

    正是查探京兆府离去的江小川。

    他翻到京兆府后门走没多远,轻声问:“蓝岚,你在不在?”

    等好一会儿,阴暗的墙角下露出铁青的脸庞,正是嘴角带血的蓝岚。

    逃出烟雨阁时,她联系正潜入京兆府的江小川。

    “你的伤严重吗?”他扶起隐形斗篷时效刚过的蓝岚。

    “是震伤,我及时挡下对方的一部分内力。”她抓着江小川才站得稳,令江小川忧心忡忡。

    “我的住处不能回,你也不能回烟雨阁……”他灵机一闪,想到一个方便治疗的地方。

    京都的大街和胡同皆安装了摄像头,唯独屋顶是摄像死角。江小川无法背人上屋顶,只好趁小巷的摄像头转向,拉着蓝岚躲进堆放的箩筐里。

    两人等隐形斗篷半小时的冷却时间。

    期间没有人经过。

    半小时后,隐形的江小川背起穿上隐形斗篷的蓝岚,其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她一跳。

    鬼鬼祟祟的两人潜入贴了封条的药店后,江小川在队伍频道问怎么治疗内伤。

    “服用补血气的药以及运功逼瘀血出体内。刚受伤时,慢慢地运功检查堵塞的经脉和穴位……”薛青鸟特意请教了任天棠。

    蓝岚依言照办,盘腿坐在床上慢慢运功,片刻吐出瘀血,她感觉轻松多了。

    “我们留在药店会不会被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躲在这里等唐医生和队长来京都。”

428、见招拆招

    翌日破晓,京都城外郊野河边,一群赶集的菜农发现五具下半身浸入水中的男尸,他们血迹斑斑的上半身躺在河岸。

    河水早已红一片。

    京兆府又带人马出动,这回更多老百姓围观现场。

    五具尸体的刀伤纵横交错,身上的财物不翼而飞,乍看被强盗乱刀砍死。

    京都周边出现强盗并不奇怪,只是作案手法太凶残,围观的老百姓人心惶惶。

    一份急报送至帐幔垂挂的书房,捎来烦忧的微风吹起帐幔。

    “二公子。”家仆站在软榻旁轻唤榻上的人起来。

    身穿轻薄单衣的夏昱醒来,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何事?”

    “严公子有急事求见。”

    那是夏昱的得力手下,他披衣洗漱后让其进来。一到木案后坐下,夏昱便觉疲惫。

    封建社会的高官时刻勾心斗角,很累。

    手下严恒递去急报,夏昱一看又皱眉。急报写道在城外河边发现五具男尸,疑似被强盗乱刀砍死。

    信上附有五具男尸的名字。

    这五个名字与其中五名潜藏京都的密探名字一样。

    “五个密探死了。”夏昱轻声说。

    “正是城外五具男尸。”严恒猜到了,满面愁容。“二公子,先是接头人被杀,再来五个密探被杀,对方是威胁!”

    夏昱烦恼地揉眉心。

    对方摆明告诉他,他暗插京都的密探已被知晓。他担心的是,接头人和密探有没有招供某些信息。

    在京都,只有接头人知道他是上线,其他密探不知晓他的存在,他无法联络剩余的密探。同理,剩余密探无法联络他传递信息。

    严恒显然更加烦恼焦灼。“大人,今天死了五个密探必然让剩余的知道他们的身份被发现,如果再无接头人安抚,恐怕他们惶恐。”

    “对方的目的就是这样。”

    “什么?”

    夏昱沉色凝注疑惑的严恒。“对方要我有所行动,如果我露出破绽对方便顺藤摸瓜查出我的身份,到时司长大人的布局全被识破。”

    严恒脸色铁青。“该怎么办?”

    “这事我有方法处理。武德司查到杀死接头人的凶手了吗?”

    “查到,但缺乏实质证据,夏大人还不能行动。”

    “那凶手就交给武德司,我们静观其变。”

    五具男尸的出现街知巷闻,赶集的老百姓议论纷纷,有的暗骂官府不作为。不过一城墙之隔,居然由得强盗胡作非为。

    老百姓讨论得热火朝天,突然飘下一些纸张。街上所有人惊讶地抬头,望见上空撒下一页页写满字的纸。

    “写的什么啊?”大家纷纷弯腰捡起来。

    “天理昭昭,以法为本。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

    有人念出纸上歪扭的字,大叔大妈却不怎么听懂。“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贼人在天子的眼皮底下作恶,证明这个国家无法无纲,弱不禁风!”

    声音足以令整个集市听见,全场惶恐不敢说话。

    “是谁说的!”赶来的官兵大喝,却无人承认。

    “……刚刚……是谁说的?”老百姓们面面相觑。

    纸和那句话传至各高官耳中,写着歪歪扭扭字的纸张躺在某府邸书房的案桌上。字迹太丑,难以辨认。

    “查到是谁写的没?”

    “属、属下查不到。没人看见是谁在空中撒纸,撒纸的人不存在一样。”

    “怎么可能不存在!”拍桌声震耳欲聋。“一定有人撒,一定是京中密探撒!敢在这个节骨眼给官府施压,一定是武德司的人做!”

    “大人,五个密探死后出现这些纸,会不会有联系?”

    “当然有联系!纸上提到纲纪王法,并且给官府施压,就是为了安抚和提醒其他密探!陛下这次一定要求武德司严查……”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大人,也可能是外来客闹事。这种字迹像极外来客学习用毛笔写字。”

    “外来客?”他转动眸子,拿起纸张嗅。“不是外来客,纸上有药材味。立刻将此事告诉京兆府,搜查京都各药店。”

    “属下领命。”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奇怪大人为什么断定有药材味就不是外来客所为。

    接着他战战兢兢地退出书房,遇到一名正在打扫院子的女护卫。他没有多看,赶去京兆府。

    田橙目送他的背影,悄声和夏昱联系。

    过不久,京兆府派人搜查所有有药草的店铺,包括香薰店、医舍、药理按摩店等等。

    与此同时,皇宫传召相关的官员入宫面圣。

    将风云变幻,血雨交加。

    林府的人自然也听到“传单”风声,私下议论是谁胆大包天批判王朝。

    巡逻院子的林佑龙忽而听到院子的榕树后面传出声响,独自走过去查看。

    哪知树后没人,他猜到几分。“江小川?”

    “猜中了。”江小川现身树后,粗壮的树干遮挡两人的身影。

    “你来林府做什么?”林佑龙面露警惕。

    江小川粲然笑道:“别紧张,我奉副队长之命来找你谈合作。”

    “你们的副队长不亲自来?”

    “他不方便,所以派我来。”

    林佑龙并未缓和神色,反而加倍肃穆。江小川就知道不好谈,先搬出交换的条件。“我用京兆府的验尸报告和目击者证词来换合作,怎么样?”

    林佑龙定睛直视他的目光,一旦他眼神闪烁定逃不过自己的双眼。“林府已经洗脱嫌疑,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

    “洗脱?哈哈,你一定很少看电视剧。凶手敢在京都的小巷杀人、有能力嫁祸林府,你以为凶手没有背景?你以为这事完了?我认为林府未必对付得了幕后主使。”

    江小川熟络地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说:“你们队伍不止你一个在京都吧?在我们传送来京都的时候已经卷入朝堂纷争,合作是为了少走弯路。”

    “你们未必可信。”昂首挺胸的他目不斜视,未见江小川眼神闪烁。

    “我们真正的冲突是执行主线任务的立场,在这之前我们还不是敌人。你先考虑下吧。”

    说完,江小川隐身离去。

    林佑龙伫立树下,仔细掂量他的话。

429、面圣

    皇帝突然召见,被召的官员皆心里有数。

    金华殿瑞华飘渺,金炉缭绕祥光。四名官员跪白玉阶前,给龙椅上的孝帝行礼。

    其中两名官员负责调查京都与城外命案,分别是:

    京兆府的刘大人,同僚称刘京兆。

    还有武德司二把手的监司夏元菁。

    自司长离京,夏元菁便是武德司的话事人。

    除此之外,吏部和礼部尚书也在,四人各怀心事。

    孝帝没让四人起身,反而一步步走下白玉阶,使俯首的四人大气不敢出。

    接着响起朗朗的念诵:“《墨子法仪》有云:天下从事者,不可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

    刘京兆的鬓角划下一滴汗珠,不敢动弹。

    “众卿家认为此话如何?”

    四人沉默一息,夏元菁首先回答:“纲纪灭绝,四海荒凉。”

    旁边的刘京兆把脸皱成菊花,又划下两滴冷汗,他深知陛下准备问罪。

    “嗯……”

    沉吟之声在四人头顶掠过,尔后红褐相间的衣摆闯入刘京兆的余光。

    完了,他暗道。

    “以道为常,以法为本。”

    刘京兆突然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不用问,肯定是陛下在拍。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孝帝的话音。

    “京兆府乃执行纲纪法仪之地,若无偏颇,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乃太平盛世。”

    刘京兆立马表态:“臣殚精竭虑,为陛下除弊事!”

    闻言,另外三人为刘京兆默哀。

    “殚精竭虑?”

    他虽然肩膀一松,却察觉陛下平静的语气宛如暗藏汹涌浪潮的大海。

    “刘卿家废寝排忧,尽心竭力扶纲正法,但为何接二连三出现命案,一案比一案凶残;为何集市出现质疑王法的传单;为何集市上有人口出狂言却还没找到此人。刘卿家,你殚精于何处?”

    刘京兆瞬间四肢发软,双手颤颤巍巍地撑着地板。

    “臣……臣知罪!臣已经从传单的纸张找到线索,已派人去搜查。不出时日,臣必定找到幕后主使!”

    一摞纸突然哗啦啦地当头劈下,然后散落地。刘京兆满眼是歪扭的文字,耳边恍然回荡嘲笑法纪的声音。

    夏元菁和吏部封三书斜睨地面的传单,不由得蹙眉。

    “刘卿家,传单上的话说得对吗?”

    孝帝忽而一问,刘京兆哑口无言,回答是或否都会触怒。

    见他不敢回答,孝帝问其余三人,识趣的三人也不敢贸然回答。

    “朕认为传单的内容对极了。”

    刘京兆后脊发凉。

    “奉法者,则国弱。若朕不是老眼昏花、昏庸糊涂,怎会设立形同虚设的京兆府?怎会沾沾自喜认为武德司乃管理中枢?怎会让贼人在朕的眼皮底下作乱而束手无策?是朕无能!宠奸近佞,有眼无珠!”

    金华殿回荡孝帝排山倒海的诘问。

    “陛下……”

    “刘卿家,命案已过一日,你所谓废寝忘食是用在搜查林府却无果疑似污蔑之事上?还是沉迷于千丝万缕的线索中不可自拔?”

    “夏卿家,接二连三的命案没引起武德司注意吗?是否区区老百姓的性命不值得武德司重视?还是武德司与各路勾结已不将己任放在眼里,饮水忘本,百路盘踞?”

    刘京兆已经满头冷汗。

    目光如炬的夏元清却镇定从容。“回禀陛下,武德司必定严查此案,绝不徇私枉法!”

    脸庞激动得微红的孝帝看向手脚发抖的刘京兆。

    他急忙学夏元菁,表明会严查。

    封三书和礼部早有预料事态如此进展,前者抿紧唇。

    孝帝不动声色地平复情绪,语气平静。“朕静候佳音。近日坊间传言名剑大会的事宜,是哪位卿家走漏风声?”

    这回,轮到封三书和礼部磕头辩解。

    “罢了。朕听闻老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纭,大部分叫好?”

    礼部顺着孝帝的话回答:“回禀陛下,坊间传言南靖已有五十年没有举行过名剑大会,认为这次是南靖雄风大振的机会。”

    孝帝一瞥俯首的封三书。“封卿家当初对举办名剑大会颇有微词。”

    “臣愿意顺应民意!”

    孝帝拂袖转身宣布:“封卿家与梁卿家留下商讨举办名剑大会的事宜,刘卿家和夏卿家先回。三天内,朕要真相。”

    “臣领命!”

    刘京兆和夏元菁先退出金华殿。

    殿外,刘京兆不停地用袖子擦汗。“夏大人,陛下说的真相是对外宣称的还是交予陛下的?”

    夏元菁冷道:“刘大人,武德司与京兆府所属不同。”

    刘京兆愣了愣,讪笑不已。“下官知道,武德司乃直属陛下管辖……”说着,他如梦方醒。“夏大人的意思是……”

    “陛下的话,反着听。”

    刘京兆一身冷汗,慌忙说明白。

    严查势在必行。

    晌午时分,更爱单独行动的林佑龙决定自己调查,他在各个聘请了护卫的府邸附近徘徊。

    根据行凶衣裳的尺寸、面料和目击者证词,他锁定府邸的护卫。

    衣裳面料细腻、款式修长,先排除身形魁梧的普通武夫。剩下的只有武学院的武生和官员的护卫。

    而目击者说,凶手一剑刺死药店老板,如此快准狠,非实战经验少的武生能办到。

    所以他寻找官员的护卫。

    其中,根据官场争斗,极有可能嫁祸林家的有几户,他先锁定封家。同为四大家族之一,封家与林家不对付,而且封家的护卫修为更高。

    当他意图翻墙进封家,听见一队人在大街匆匆跑过,然后听见老百姓喊什么又死人。

    林佑龙心感不妙,偷偷尾随官兵去。

    官兵来到某个四合院,随带路的少年闯入卧室。

    一名投缳自尽的少年映入眼帘,桌面放置一封遗书。

    刘京兆打开遗书细看,脸色大变。

    “此人畏罪自杀?因贫困没钱交学费而打劫药店老板?”

    “哇——不可能——”带路的少年是死者的同窗,失声大哭这不可能。

    “你与死者是武学院的学生?”

    “正是。”

    窗外的林佑龙握紧拳头,怒火中烧。

    他知道这名少年不是凶手,只是替罪羔羊!

    可惜案发现场毫无打斗和外人来访痕迹,尸体除了脖子的勒痕别无伤口。

    刘京兆不得不作畏罪自杀处理。

    入夜,一封密报送至御书房。

    “这个时候安排人畏罪自杀,太急躁——应该说惶恐了。”

    孝帝拈着密报凑去油灯的烛火,烧毁。

    “接下来,朕拭目以待。”

430、秘密会面

    比起鲨鱼斗食般的京都,京外的县城像河川。老百姓是河中鱼儿,有序地为生活忙碌。

    经过两天露宿野外,薛青鸟一行人来到旬阳县。才到城门,谭若雯将马还给薛青鸟,分道扬镳。

    终须分别,他们与两位姑娘道别。

    纯阳子依旧屁颠屁颠地跟着任天棠,这两天,大家已经习惯他的厚脸皮。

    “老前辈,我们来旬阳县做啥呢?”纯阳子展露灿若朝日的笑脸,可惜紫色道袍显得他脸色蜡黄。

    真不雅观。

    “谁说我们来旬阳县,我们买好干粮和粮草就继续到野外赶路。”

    “啊?又回野外?”这趟刷新纯阳子出生以来在野外逗留的时间,他还是喜欢睡床。

    “你可以自个儿在旬阳县落脚。”唐海抠鼻揶揄,朝路边弹弹指头。

    纯阳子嫌弃地远离唐海,随即恢复笑脸对任天棠说:“老前辈去哪,鄙人也去哪,鄙人铁了心跟随老前辈修炼。”

    任天棠悄悄翻白眼。“闲话少说,进县城。”

    积极主动的纯阳子领头进旬阳县,一派少先队员领头升国旗的蓬勃势头。

    才穿过城门,他们遇到围观告示牌的人群。出于好奇,他们也凑近围观。

    最大篇幅的告示写道:下个月初一,京都举行名剑大会,朝廷诚邀五湖四海的英雄侠士前往京都报名参加。

    “名剑大会干什么的?”

    听见薛青鸟问,纯阳子找到机会侃侃而谈:“名剑大会乃集结天下修炼者一起交流、共同进步的方式。已经五十年没有举办过,据说上一届人才辈出,其中两人已成尊者。这一次朝廷肯定从中物色出色的修炼者。”

    薛青鸟狡黠笑道:“那将是道长扬名立万的机会。”

    “当……”他立马噤声,差点掉进她挖的坑。“修炼者需清心寡欲,追名逐利不适合贫道。”

    “哦~”

    “走吧,去买干粮。”任天棠索然无味地退出人群。

    离下个月初一还有八天,薛青鸟心想真凑巧。

    见任天棠对名剑大会只字不提,大家识趣地避谈。没走多远,两名身穿麻衣、菜农打扮的男子拦截他们。

    “你们要干嘛?”纯阳子瞪大眼睛。

    两人的视线越过纯阳子。“任老先生,我们大人有请。”

    大人?不但纯阳子,薛青鸟和唐海也愕然侧目。

    “没空。”

    任天棠拒绝的理由非常不走心。

    “大人有令,若任老先生坚持己见,便请与老先生同行的姑娘过去。”

    纯阳子挑眉,这是什么逻辑。

    任天棠双目怒瞪,目中的恼火恨不得能烧死那位大人。“带路!”

    两男子转身带路。跟在任天棠后面的三人感觉空气炽热,人中处起薄汗。

    人说境界高的大拿能随时释放内力体外,例如任天棠这样,生气时内力迸发营造怒火中烧。纯阳子激动地擦汗,发誓要拜他为师。

    众人左拐右拐地来到僻静处,这儿有一座白墙灰瓦的民房,两男子敲响后门。听见里面的应答,只请任天棠一人进去。

    “你们没使诈?”薛青鸟冷冷一瞥两男子。

    “大人就在里面,任老先生请。”

    这两人擅长无视任天棠以外的人。

    “你们在这里等老夫,很快谈完。”任天棠推开后门,自认为跟那人无话可说。

    两男子守着后门,不让三人接近偷听。

    “你们猜他们聊什么?”纯阳子小声问薛青鸟和唐海。

    “肯定不是聊钱和女人。”

    纯阳子嗔唐海一眼。“大丈夫不可目光短浅,除了金钱和女子,还有许多人生目标。例如修炼,例如为民除害,例如进仕途。”

    唐海觉得他比自己还啰嗦。

    环手抱胸的薛青鸟挨着对面的墙壁,笑道:“我猜,他们在聊飞尸和十二玄阴柱。”

    “为什么?”两人怔了。

    “答案显而易见。飞尸和阵法不是道长布置的话,谁会针对师父?谁知道师父的行踪?而这两个人提到那位大人想见我,恐怕曾监视我和哥哥的就是那位大人的手下。”

    “所以说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飞尸伏击和阵法出自那位大人的手笔;第二种是那位大人将我们的行踪泄露,引暗地里的敌人埋伏师父。我个人倾向第二种可能,因为要是第一种可能,那位大人没必要见师父。”

    “要是上次杀不成,当面行刺呢?”纯阳子恶狠狠地瞪视守门的二人。

    “一群老百姓看见他们俩带我们走,想要杀人哪会正大光明。”

    纯阳子这才不瞪二人。

    “但为什么要引人埋伏任老先生?”

    “得看他们之间有什么勾当。”

    门后的院子蓦然响起笑声,是任天棠不客气地笑面前的老者。“我的小徒弟已经识破你的诡计,真是大快人心!”

    乌发夹白的老者慢悠悠地为他斟茶,并不介意任天棠取笑。“坐吧,站久会累。”

    任天棠立刻沉下脸。“不会很久,我和你没话可谈。我进来是找你算账,居然泄露我的行踪引人埋伏!”

    “呵呵,没有证据的事勿乱说。”

    “我就知道你不承认。警告你,再有下次我就血洗武德司。还有,别惦记我的小徒弟。”

    “你很开心吧?”老者放好茶壶,笑吟吟地抬头注视任天棠。

    “什么意思?”

    “经过飞尸和十二玄阴柱一战,你小徒弟表现出的实力不合你意吗?这个测试,你满意吗?”

    任天棠怒气冲冲地上前,白色的下衣摆微扬,但此时无风。

    “并非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测试是你自己想探究她的实力好拉入武德司,别拿我作幌子!二十年前我错信你,二十年后我不会重蹈覆辙!”

    老者收起笑意,放下微微颤动的茶杯。“任天棠,南大陆的灵气一年比一年稀薄,你放任不管吗?你想南大陆变成第二个北大陆?”

    任天棠握紧双拳。

    “二十年前我也很痛心,所以这一次我也不会重蹈覆辙。如果这一次再不行动,十年或二十年,南大陆再无尊者诞生,那时我们无法跟外来客抗衡,彻底败了。”

    “任天棠你扪心自问,你愿意让外来客统治南靖的领土吗?”

431、明人不说暗话

    任天棠的恼火逐渐熄灭,下衣摆再无扬起。“你先说说计划,不合理的话我拒绝。”

    老者再度眉开眼笑,娓娓道来。

    不久——

    “老狐狸你耍我?这叫计划?”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做才防止外来客暗杀。因此这个计划需要修为极高、有做探子潜质的侠士。”

    “我现在就想扇烂你的笑脸!”

    “别急,据我观察,你的小徒弟比你想象中能干。能发现监视的探子,不比探子更适合做探子么?”

    “我哔哔(消音)扇烂你的脸!”

    院里的骂声传出后门,薛青鸟三人听得津津有味。

    “是吵架了吗?我们需要进去支援吗?”

    纯阳子则由衷感叹:“老前辈骂人非同凡响,用词像称谓但结合语境却是攻击力十足。果然是高人,连吵架也包含几十年或上百年功力。”

    “道长,你身后有彩虹。”

    几分钟后,守门的两人听到里面的吩咐,请薛青鸟进去。“只准姑娘一人进去,其他人请原地等候。”

    于是薛青鸟独自推门进。

    院子青草郁葱,鸟语花香,石桌上摆放茶具。两个老人家相对而坐,一个乌发半白,另一个银发生辉。

    不过他们一个笑吟吟,另一个苦着脸欲语还休。

    这茶局不简单,她保持微笑向陌生的老者抱拳行礼。

    “唐姑娘请坐。”老者热情地招呼,为她斟茶。“老夫听任老说,唐姑娘不但是武者还有当天师的潜质。年轻一辈人才济济,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

    老者笑得眼如弯月,薛青鸟谦虚地回答过誉。

    旁边的任天棠闷头喝茶,时而瞪老者。

    “老夫姓张,唐姑娘可以称老夫张老。”

    “呵……”任天棠漫不经心地吹热茶。

    薛青鸟忍俊不禁,“张老太见外,门外两个守卫称您作大人,张老岂是一般的老人家?”

    “呵呵。”这次是任天棠欢喜的嘲笑。

    张老不和他计较,保持笑容道:“唐姑娘聪敏,老夫亦不说暗话了。老夫来自京都武德司,乃一官署,老夫希望与唐姑娘和任老合作。”

    薛青鸟看向任天棠。

    “咳。小徒弟,你愿意就听听,为师不强迫你做决定。”

    “张大人,晚辈洗耳恭听。”

    张老笑意更盛,爱爽快之人。“进城后,唐姑娘看到名剑大会的告示了吧?”

    她点头。

    “老夫希望唐姑娘参加名剑大会,恰好唐姑娘要去京都不是吗。”

    简直一老狐狸,说话挤牙膏似的套她入局。

    “正是。”

    “任老应该提过,南大陆的灵气一年不如一年,原因来自外来客带来的发明——北大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南大陆再不行动,将来修炼者沦为普通人,再无法与外来客抗衡。”

    薛青鸟提出疑问:“晚辈听说外来客到来已有四百年,为什么现在才行动?”

    张老表情怅然。“外来客曾和南靖签订五百年和平条约,初时外来客卖他们的发明给我们并教我们制造,因为高科技的便利,麻木大家的警惕。”

    “我们醒悟太晚,失去了整个北大陆。原本南靖是北大陆的强国,当灵气渐淡,南靖不得不迁都,结果北大陆成了外来客的驻扎地。”

    “直到二十年前,老夫派一批修为极高的探子潜入北大陆武陵城,哪知全军覆没。时至今日不能再等,必须驱赶外来客。”

    瞄见任天棠愁眉苦脸,加上张老刻意简略,她猜二十年前的行动不简单。

    “二十年前失败已经引起外来客警惕,张大人确定这次会成功?”

    “本来五成把握,但自从发现杰出的后辈,约六成半把握。”

    她勾唇浅笑,所谓后辈也包括谭若雯和豆豆。“张大人不担心我们是外来客的探子?”

    捕捉到“我们”,张老深知她已猜到。“如果你们是探子更好,老夫捉起你们严刑逼供,要你们供出武陵城的弱点。”

    薛青鸟稍愣。

    不是外来客的弱点而是城市的弱点?

    “哈哈哈!唐姑娘不但没听说武陵城的弱点,当初连电瓶车也不曾见过,还需问店小二南北大陆的情况,试问一无所知的你怎么当外来客的探子?”

    她萌生一阵寒意,竟然连这些也打听到。不过在张老眼中,她和唐海只是来自山沟的土包子。

    她又心虚又好笑。

    “张大人,既然你调查过就说重点,别说没意义的事情。”任天棠不满地吹嘴边的胡子。

    “是老夫失态。”张老捋着灰黑的胡子说:“只要在名剑大会列入前十名,就会得到其中一项奖励——到北大陆的武陵城交换学习。”

    “什么?”

    什么鬼,正大光明去武陵城?

    “哼!”任天棠冷哼,“就说这个计划啼笑皆非。”

    “非也非也,二十年前阴谋失败只能用阳谋。外来客一直对于吾等的真气感兴趣,而且你们相当于使者,外来客不方便下手。然后你们暗中打探,与老夫这边联系,听命行事就行了。”

    她苦笑:“张大人,纸上谈兵很容易。”

    “老夫明白,这是迫于无奈之策。”

    “张大人,晚辈和哥哥上京都是为了寻找同门师兄弟,晚辈需要时间考虑。”

    小徒弟说得好!任天棠似笑非笑地眯长眼睛注视张老。

    张老熟视无睹。“此处离京都有一段距离,唐姑娘可以慢慢考虑,若是答应便报名,老夫会安排。”

    “对了,晚辈联想到一点。为什么黑衣人要刺杀来找师父的大人?”

    “因为朝中有人不想举办名剑大会,原本计划安排你师父当评判。”

    薛青鸟看任天棠的眼神别有意味。“师父真厉害。”

    已没她什么事,她先从后门离去。

    任天棠喝完一杯茶才走,忽而张老喊住他。“任老,你没告诉你的小徒弟身份吗?”

    “老夫以实力收徒,名誉乃过眼云烟。”

    言毕,他潇洒地拂袖离去。

    张老摇头轻叹:“希望不是死缠烂打才收了徒。”

    两个伪装菜农的护卫送一行人离去后,带来两位姑娘。

    张老笑吟吟地问:“谭姑娘、豆豆姑娘,有兴趣参加名剑大会吗?”

432、可疑的区域

    三匹马在郊野慢行,一个大葫芦飘浮在旁边。

    “师父,原来你上京的目的是当裁判。”薛青鸟似笑非笑地侧目。

    一切能说通了,为什么有官员来拜访任天棠。不过当初他听见她要上京,犹豫过一刻。

    “非也。为师多年没踏足京都,尽管要当裁判也不足以令为师动去京都的念头。”任天棠捋着白胡子,深邃地眺望前方山林。

    高人风范也。

    “这次去京都的原因是?”

    任天棠深沉地叹气。

    “当然为了小徒弟的前途着想,防止你被那无良的老狐狸拐去武德司。小徒弟,为师不会阻止你参加名剑大会,因为这是历练的好机会。但要提防武德司和那老狐狸,别答应他们的条件。”

    薛青鸟也沉沉地叹气。“师父,自张大人找我们的一刻,要么远离京都,要么顺着他铺好的路走,恐怕没得选择。”

    任天棠抓紧缰绳,用力过度导致手背通红。

    这是参与者的任务,从情感上,她不想这位老人家卷进争斗的漩涡;从理智上,她明白多一份强大的战力多一份胜算。

    她没有立场劝任天棠回韩梅县。

    沉吟片刻,任天棠才沉声说:“这是老夫的使命,老夫要进京。小徒弟,老夫与你一起参加名剑大会。”

    做了最后决定,不再瞻前顾后的任天棠浑身轻松。“老夫可是公正的裁判,不会偏私。”

    “徒儿不会丢师父的面子。”

    两人相视一笑。

    “鄙人也不会丢老前辈的面子。”纯阳子笑眯眯地插嘴。

    “道长也参加名剑大会?那千万别说认识任老先生。”唐海半开玩笑。

    “可恶,你别小瞧贫道!贫道三岁修炼学习法术,五岁开始学习捉妖……”

    薛青鸟和任天棠趁机策马走到前面。

    一行人风餐露宿,已经习惯点燃篝火,睡在树下。

    月白风清,山林部分区域雾气氤氲。

    薛青鸟借口到河边洗脸,找唐海陪同,继而偷偷联系队员。

    “我们大约还有三天才到京都。”薛青鸟等人在旬阳县购买大量干粮和粮草,接下来专心赶路不再进县城。

    “你们看到名剑大会的告示了吗?”夏昱问。

    “看到了,我和唐医生会参加。今天武德司的人来找我们,要求参加名剑大会并进入前十名,然后去北大陆交流学习。”

    摩洛斯听出端倪。“这是来北大陆的借口?”

    “没错,我获得的信息是举办名剑大会有两个目的。第一,发掘潜力后辈并收编进武德司;第二,出使北大陆,获取武陵城的核心机密。”

    夏昱的话令参与讨论的队员深思。

    他补充问摩洛斯:“北大陆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三个成功当上巡警,日常工作是巡逻武陵城打击罪恶,像警员那样,还没接触更深层次的资料。不过美嘉巡逻的时候遇到可疑的大货车,看见大货车驶向武陵城外面。巡警不能随意出城,她跟不上去。”

    “还有令人在意的地方。警署的署长是外星人,卖现代物品的商店店长是外星人,包括守城侍卫也是外星人。而武陵城正中间是一片工厂园区,有一座几十层高的建筑。外星人不允许人类进入和靠近,也不允许不在园区工作的外星人随便靠近,很神秘。我问过其他人类巡警,他们不知道工厂生产什么、那座建筑有什么功能。”

    “这么说,武陵城被外星人全面控制,类似它们的国都,难怪要伪装成交流团过去。”薛青鸟和唐海暗暗惊叹。

    目前为止,这次任务的等级最困难。

    “说真的,这次最好两队合作,可惜我们在武陵城没有遇到烽火兵团的成员。”

    薛青鸟眉心不展,不得不承认张老的阳谋比较合理。“摩洛斯你们继续打探工厂园区以外的信息,摸清外星人的势力有几派。”

    摩洛斯和美嘉是谨慎的人,肯定知道不能频繁打听工厂园区的情况。

    她相信他们能掩饰好身份。“夏昱,除了我和唐海,还有谁方便参加名剑大会?前十名单我们起码要占一半。”

    “我和星桐会参加。田橙、江小川和蓝岚不方便露面,但我会安排他们到武陵城。”

    “你不是不方便出门吗?”

    “我会想方法,放心。”

    “对了,闫欢那小子呢?”唐海老觉得少一个人。

    “在。”听得出闫欢故意压低声线,有点鬼祟的意味。“我一直听着。其实我们也在赶去京都的路上,一路暗杀的刺客太多,我不方便回复。”

    “你不是当了通缉犯吧?”

    “当然不是,总之我们也参加名剑大会。”

    “我们?”

    “不说了,又有动静估计是刺客。”

    接着,闫欢再没回复。

    “那小子很忙呢。”唐海突然想起一件事。“听他说过,他也有师父?”

    “到时在京都汇合就知道。言归正传,我打算和武德司合作而非加入。”薛青鸟说。

    “嗯,你们和武德司合作我好安排。张大人虽然人称老狐狸,但对南靖忠心耿耿,是主张驱赶外星人的官员之一,比较值得信任。”

    薛青鸟听懂夏昱的措辞。混迹官场的总狡猾,信他三分,忌惮三分,远离四分。

    “近日进京都的侠士越来越多,你们路上小心,别节外生枝。”

    说到节外生枝,她想起谭若雯和豆豆。如果没猜错,她们俩也去京都,六成几率会参加名剑大会。

    薛青鸟和唐海洗把脸、漱漱口就回到篝火处。树下的纯阳子呼呼大睡,任天棠百无聊赖地挑柴火。

    “小徒弟,为师与你商量个事。”他朝薛青鸟招手。

    她在他旁边坐下,唐海则到树下躺。

    “名剑大会的规则和普通比赛差不多,海选、分组淘汰。为师想你在决赛前别使用法术,到了决赛你视情况使用法术。”

    她面露疑惑。

    任天棠捋胡子道:“名剑大会一事肯定传至北大陆,外来客常常关注修炼者的动态,它们一定想方设法套取报名侠士的信息,侠士的招式更不在话下。”

    “徒儿明白了。”

    他眉开眼笑。

433、姑娘多少阶修为?

    京都,南靖国当今国都。

    各个重点关口紧挨的城池或县设立长途公交站点,电能公交是穿梭其间的交通工具。

    而京都城门外一里左右便有公交站,下车的人多是煞气满满的侠士。

    因为名剑大会,许多背剑带刀、扛流星锤之类的侠士排队进城。薛青鸟他们牵着马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望此长龙生叹。

    城门分两条道,一条用于进城之人排队,旁边一条是电瓶车道——马不能走车道。

    进城前,厢兵先检查电瓶车是否充电型,若不是充电的立刻销毁电瓶车并拘留车主。

    “怎么道士装扮的人很少?”唐海别有意味地回头看纯阳子。

    在薛青鸟、唐海和任天棠的强烈要求下,纯阳子换下紫艳艳的道袍,却换上别样高调的颜色。

    “道长,男人不能穿绿色。”

    “此话何解?绿乃大自然之色,天师乃大自然的门徒,绿色多有寓意。”他昂首挺胸,煞是自豪。“天师比武者难修成,需要灵根,所以来报名的不多不足为奇。”

    “哦,就是水灵根、火灵根那种?”

    “正是,需要天赋。”

    唐海想说,魔方乐园里一抓一大把。

    “这位道长也是天师?”排在纯阳子后面的人突然插话。

    两人回头一望,后面是一列穿着藏蓝色道袍的道士,纯阳子的脸有点疼。

    插话的人是一名瘦小的中年人,笑呵呵地递给纯阳子一张名片。“贫道来自磐门,成立妖妖灵捉妖公司十年。”

    唐海哑然失笑。“磐门有没有盛传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中年道士一头雾水。

    看见名片写着“总裁”的纯阳子想逃避话题,不料中年道士想起正题。“这位道长,请问来自何门何派?或者有没有成立公司?”

    纯阳子恢复从容不迫的神色。“贫道喜好两袖清风,偶然为民除害。前不久收复一头吸血修炼的黄鼠狼精。”

    “黄鼠狼精啊。”中年道士原本客气的目光变得不客气。

    黄鼠狼,低级妖物也。

    纯阳子无视他的眼神,一派“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高人风范。

    炫耀虽一时爽,但他晓得飞尸和十二玄阴柱之事需保密,他懂分寸。

    很快,中年道士不再跟他废话,和后面的道士搭讪去。

    约排队四十五分钟,终于轮到他们进城。其中一名守城门的厢兵扳着熟悉的冷脸,平静地看着薛青鸟他们进城。

    【召集至少五名队员的支线任务已完成,为队伍增加二十点威望值。现队伍的威望值共五十五点,请再接再厉(^_?)】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队伍的威望值已有这么多。

    “先找客栈住下,然后小徒弟和唐大夫去报名。”

    “老前辈,还有鄙人。”纯阳子展现笑颜补充。

    京都的面积比普通县城大十来倍,反正她望不尽城墙包围的尽头。

    青砖大街两侧碧瓦朱檐,层楼叠榭。挂着“酒”、“茶”幌子的楼宇三层高,客似云来。

    唯一煞风景的楼宇后面的电线杆,貌似延伸至郊外。

    “你看。”唐海惊讶地指着斜对面的碧瓦商店。其大门垂珠帘,门楣的牌匾写着“京都网吧。”

    “因为电脑不能私有化,所以设立网吧。”纯阳子想起年少时为了去网吧省吃俭用的经历。

    “能打游戏不?”

    “能,最近少年间流行叫侠士联盟的游戏,操控不同的英雄侠士与人打斗,攻破敌方的阵地。”

    “玩物丧志!”任天棠不满地打断。“快跟上,不然客房被抢光。”

    他们意识到紧迫性,急急加快脚步。

    京都的客栈不少,却已有三家客满。他们找到第四家,赶上有空余客房的好时候。

    这时,两名腰间佩剑、深灰劲装的男子前来,向任天棠抱拳。“任老先生,礼部尚书梁大人有请。”

    任天棠早有预料,叮嘱其他人别四处乱跑,自己去去就回。

    不过他说完便凑近薛青鸟,塞给她一部手机。“客房有充电器,帮为师充满电,为师要追回几集白蛇传。”

    交待好,他轻松地随侍卫走。

    薛青鸟拿着手机上房充电,继而放好包袱出门。

    三人问掌柜去哪儿报名名剑大会。

    “最近的是集市东面的报名处,三位客官望见许多排队的地方就是了。”

    “谢谢掌柜。”

    果然集市东面排长龙,三人轻易找到报名处。队伍分两条,旁边竖立指示公告。

    “参赛者分武者和天师报名,分组同样按照武者和天师划分。若武、法兼具,任意到一队报名也可。”

    薛青鸟想了想,选择武者队伍,剩下唐海和纯阳子去排天师队伍。

    她望排前面的武者,高矮肥瘦皆有,男比女多,倒是天师那队女人不少。不经意间,她望见天师队伍前面有一白一粉的背影。

    迟早会碰上,她期待与她们对战。

    等了好久,才到她报名。登记的士兵问:“姓名、年龄、使用的武器、修为境界?”

    “唐青鸟,年龄二十七,用剑。至于修为……”她想了想,往低一点报。“九阶吧。”

    哪知士兵写着写着猛然抬头,惊讶地注视薛青鸟。“九、九阶?姑娘你确定?”

    “有什么问题?”

    “姑娘。”排后面的侠士好心提醒:“这般年纪上九阶极少数。如果报太高,可能分配到实力高超的对手,那样就……不好看了。姑娘,实事求是比较好。”

    她还以为是什么严峻的问题。“就写九阶。”

    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的修为境界,报太低反而坑了对手怎么办。

    “唉……”好心的侠士摇头叹气。

    士兵看了看隔壁登记的同僚,后者示意如常登记。

    在士兵落最后一笔之际,系统弹出提示。

    【触发个人支线任务!跻身名剑大会前十名选手,完成后为队伍增加十点威望值,同时个人获得一千积分。】

    很好,她暗喜唐海终于有积分存储。

    她无视身后侠士的异样视线,站在旁边等唐海和纯阳子报名完。

434、局势

    离大会举行还有三天,排队报名的侠士络绎不绝,薛青鸟三人报名完便四处闲逛。

    街上满是外地来的侠士,像极国庆节外出旅游的境况,他们没了兴致,干脆回客栈休息。

    薛青鸟放弃去网吧的计划。

    她本想查阅这位面的世界地图,好奇除了南、北大陆还有没有别的国家。念及京都眼线多,她不想冒险露出破绽。

    山里来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懂得使用电脑。

    任天棠还没回客栈,于是薛青鸟到唐海的房间。

    他们唤来江小川和蓝岚,唐海给蓝岚检查身体。

    不久,一阵风涌入房间,薛青鸟听见低语便去关房门。接着,隐形的江小川和蓝岚现身,后者的脸蛋比较苍白。

    终于等到两人来京都,江小川和蓝岚倍感亲切和安全感。队员第一次分散而且距离远近不一,初时他们很不适应。

    加上蓝岚受内伤,江小川昼夜不安却不能表露。因为他不安,蓝岚会更加不安。

    “这几天你们有按照我的方法打坐吗?”薛青鸟搬来凳子给两人坐。

    蓝岚点点头。

    江小川亦点头。“蓝岚因此吐出几次瘀血,而我觉得身体轻松,使用异能的时候力量输送流畅,闭塞的经脉陆续打通。”

    “系统没有详细教导我们基本功,只是修改我们的基因令我们拥有异能,然后学习秘籍调节、创造招式,总体而言我们都缺乏基本功。”

    应对中级位面尚好,到了高级位面,基本功也是取胜要素之一。举例上支队伍的萧薰薰,如果以后遇到的队伍都有萧薰薰的实力,超次元战队难以取胜。

    闲聊三两句后,唐海使用右眼透视蓝岚的身体。

    “瘀血清理得差不多,但有几处穴位经脉堵塞,血气也不足。我先帮蓝妹子针灸刺激穴位,然后开些补元气的药。晚上蓝妹子用队长的方法打坐,三至五天有好转。”

    唐海满满医生看诊的口吻。

    他唤出中医系的药箱,拿出包裹银针的布。蓝岚身体紧绷,双手揉得裙摆皱巴巴。

    江小川看着一排寒闪闪的银针生畏,“你熟练了吗?”

    “熟,经常对着橡胶模型练习,ok的。我还有透视眼辅助,稳得很。”

    江小川同情蓝岚当第一只白老鼠。

    他和薛青鸟不敢打扰唐海,到房间另一个角落细聊京都的局势。

    “蓝岚发现烟雨阁的花魁是外星人,并且与封家的大公子勾结,她发现的当晚被打伤。现在我们俩不能在京都露面,一直躲在死了人的药店里。”

    她记得封家,所谓四大家族之一。

    至于药店老板被杀案她听过始末,能推敲大致局势。“就知道任务不简单。系统要求我们观察局势,不止是人类与外星人的关系,还有人类之间的阵营。我想,外星人中也有不同阵营。”

    江小川一听就明白。“外星人有和人类结盟的阵营?”

    “我认为有。人类与外星人签订五百年和平条约,而不是直接灭绝人类。原因应该是修炼的人类展现出强大实力,虽然不能和原子弹抗衡,但令外星人产生兴趣与忌惮,其中肯定分裂出武斗派和好奇人类力量的一派。”

    “从外星人愿意教人类制造高科技产品看出,人类用修炼秘籍之类与外星人交易而产生和平条约。外星人不会这么笨教低等生物发展科技,其中有利益链。加上名剑大会前十名送去北大陆交流学习,更证实我的猜测。当高科技产品削弱灵气导致修炼人类变成普通人,人类就失去价值,到时是人类的末日。”

    江小川一愣一愣。“等等,外星人储备了原子弹?参与者也无法抗衡啊!”

    她轻叹:“我说了外星人中也有不同阵营,我们赌它们之中有和平分子,这将成为任务的切入点。”

    江小川一阵无力。

    她轻拍江小川的肩膀。“事到如今已不是协助哪一方的问题,而是将地球——姑且说这里是地球,将对地球的伤害减至最低。”

    “我明白,多发射几颗大型原子弹的话地球就没了。”他沉沉地叹气:“这次任务艰巨,希望能出一张克隆资格证。”

    薛青鸟眼神黯然,无法忘怀宅男死时的情形。

    气氛霎时低落,江小川转移话题。“林府有烽火兵团的成员,跟我们合作过一阵。通过他我们得知封家意图陷害林家,还知道封家的家主经常与一位王爷秘密通信。四大家族的关系真复杂。”

    她则心头一动,“烽火兵团有人潜伏在王爷府?”

    “估计是,他不愿意详说。”见她紧皱眉心,江小川问怎么了。

    “只是有些在意,需要证实疑虑。现在他还跟我们合作吗?”

    “他和我们交换信息而已,如果你想合作我可以去找他。”

    “不用。你现在还有任务在身吗?”

    江小川疑惑地摇头。

    “你送蓝岚回去后,暗中监视他。监视他的动向,要是能听见他联系队员更好。”

    他结合前后思索,似乎明白薛青鸟的用意。“他实力不差,我会小心监视。”

    “还有,武德司一直监视我们这行人,我们不方便接触其他队员,你和蓝岚来找时千万别现身。”

    “为什么监视你们?就因为你们帮孙大人赶跑了刺客?”

    她叹着气轻拍江小川的肩膀。“有利用价值才会监视,加上我认的师父身份不一般。”

    她勾唇浅笑,心想很快就会知道任天棠的真实身份。

    “针灸完毕。”唐海满意地收拾银针。

    闲聊的两人闻声回来,问蓝岚感受如何。

    “好,好像没什么感觉,就扎的时候……有点疼……”她越说越小声,生怕唐海不高兴。

    “疼是代表刺中闭塞的穴位。今晚你打坐的时候就感到变化,这是你补充元气的药。”他拿出一排药丸。

    “中西合璧。每天三次,一次两颗,饭后服用。”他露齿一笑。

    药丸红红的,蓝岚小声说谢谢。

    趁任天棠还没回来,江小川和穿隐形斗篷的蓝岚悄然离开。

    晌午,任天棠才回客栈。他回来后首先问报名没、手机充好电没?

    他窝在房间看恶补缺下的白蛇传戏曲集数,直到名剑大会开始。

435、九阶怎么了吗

    大会前一天,所有报名的选手分武者、天师排队抽签。据说,这次有五百多号人报名:武者332名,天师204名,朝廷为此设立五个海选场地。

    两组的一至五十号在翔天武学院海选;五十一至一百号则在东方武学院;一百零一至一百五十号在京都书院……

    连书院和集市都腾空出来作海选场地,可见人数之多。

    薛青鸟抽到武者组一百六十三号,今天来南靖书院海选。武者和天师组分别在南、北院比赛,她只遇到武者组的星桐。

    两人不方便打招呼,对视一瞬便分开而行。

    武者和天师组各分成五小组同时比赛,第二轮才到薛青鸟,她趁机观测位面土著的实力。

    一般而言,武者多为不懂法术的修炼者,类似武侠小说中的高手。星桐深谙深藏不露之道,只用剑术击败对手。

    规则是一局定胜负,败方无缘下面的比赛。评委暂时是武德司的侍卫和厢兵,每一个二人小组比赛设置一名评委。

    第二轮轮到薛青鸟上场,她的对手是拿着一百六十四号的青年。其发冠银闪闪,一袭窄袖棕衣。

    这场武者组仅有十二位侠女,其中薛青鸟的名气最大——从她报名那日起,不知天高地厚、谎报九阶的侠女传遍武者组的选手耳中。

    她真想问星桐当时报多少阶修为。

    幸好,不是所有武者都见过她,也不甚知其名。

    准备期间,对面的青年礼貌地介绍自己:“姑娘,在下叫姬堂,乃六阶武者。”

    他浅笑打量身形修长的薛青鸟,猜测她的修为。此女同用剑,估计身法利落敏捷,不知力度如何,通常女子的力度不如男子。

    薛青鸟同样打量他,喃喃自语:“六阶?相当于比普通侠士强一点?”

    姬堂笑容僵硬,以为小声说他就听不到吗!

    当裁判说比赛开始,姬堂先出剑,给这狂妄女子一个下马威,他要证明六阶不止比普通武者强一点。

    劲风迎面扑来,薛青鸟的发丝轻扬。

    反应真慢。姬堂不屑地一剑刺去,怎料刺空。

    旁边的裁判诧异地睁圆眼睛,围观的侠士窃窃私语。

    “你刺哪呢。”

    冷冷女音在姬堂耳畔响起,接着一个钝物撞击他背后的灵台穴。又惊又恼的他手腕翻下,灵活的五指旋转剑柄。

    反手剑刺背后的薛青鸟。

    可是运气时,他感觉不通畅。

    他的剑被硬物抵住,响起铿锵的金属撞击声。他趁这时迅速转身,不料眼前的人影已蹲下横扫其下盘。

    当他跃起翻跟斗闪避,又感到经脉不通畅。稍分神,他的后背遭人狠踢。他踉跄翻身落地之际,漆黑剑刃穿过他肋骨处的衣物。

    隔着剩下一层衣物,他的皮肤感觉到剑刃冰寒。

    “姬堂负,唐青鸟胜!”

    胜负已分,薛青鸟收剑。

    经过一轮试探,她大致明白武者六阶的概念。如果五阶是普通侠士,六阶比较普通侠士的攻击速度快些,招式连贯些。

    但比起之前的黑衣人,他的速度太慢、对周围的感知不够敏锐。

    可惜姬堂还没使出内力。

    “你是不是封了我的灵台穴!”姬堂咬牙切齿问。

    “现在才感觉到?放心,很快就会恢复。”

    “你卑鄙!”

    她承认自己有点卑鄙,拿人家做实验,但此时此刻她得厚脸皮反驳:“第一,你防不住;第二,你的应变不够及时;第三,你没方法攻克这个临时的弱点,能怪谁?”

    姬堂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

    “好了,下一组上场!”裁判提醒两人让位。

    颜面扫地的姬堂埋头混入人群,找个角落等候下一场二百进一百的淘汰分组赛。

    肯定有高手能打败她,他拭目以待。

    薛青鸟则回到人群,听见有人议论自己和报名那天的趣闻。

    星桐默默站在人群中,看招摇的她能拉多大仇恨。

    五轮过后,进行第二场分组淘汰赛。选对手的规则依然是相邻的号码作对手。

    例如一百五十一号至一百六十号中,剩下五人参加第二场,那么相邻的一百五十一号和一百五十四号作对手,以此类推。

    最后会剩下一名落单者,等相邻的号码比赛完,与胜者决胜负。

    这一场毫不例外,星桐很快就单凭剑术击败七阶的对手。

    而薛青鸟的对手是拿一百六十五号的女子,其端视的目光宛如遇到撞衫的同性,满眼“你不如我”的意味。

    能够流露这种目光,对方起码六阶以上吧?

    “敢报九阶,很快你就明白何谓天外有天。”

    薛青鸟就不明白,报九阶怎么了吗!

    闲话少说,比赛一开始对面闪烁寒芒,目光炯炯的女子带风刺来。

    银白剑刃掠过侧头的薛青鸟,旋即剑锋斜刺,直往薛青鸟的脖子。

    暗月之剑与之交锋时,两锋刃如钟鸣,一缕寒气传到薛青鸟的掌心,显然女子剑与内力齐攻。

    “姑娘,你多少阶修为?”

    女子错愕她还有时间闲聊,对自己的九寒经毫无感觉似的。“六阶,对付你绰绰有余!”

    薛青鸟恍然大悟,六阶中也分良莠。

    瞬间炽热的气息迸发,女子感到剑柄烫手。薛青鸟乘机以剑柄击打女子的手腕,使之麻痹。

    须臾酷热之气吞噬女子释放的阴寒,火球似的薛青鸟用手肘击打她的胸口。

    冷热交织,但冷只是稍纵即逝,酷热使裁判额头渗汗。

    “咳——”女子尽管吐血也不忘用左手紧扣薛青鸟的喉咙。

    哪知薛青鸟的左手顺势攀附其左手,反而紧扣女子的少阳经脉。

    “对于你来说,酷热的内功是阳毒,一旦我输送给你,你练的内功可能毁于一旦。”

    裁判急忙喊停。“柳悠悠负,唐青鸟胜!”

    闻言,薛青鸟松开她的手腕。

    女子则见鬼似的避之不及,匆匆离开擂台。围观的侠士看着薛青鸟走来,纷纷挪远几步。

    甚至这片空气残留炽热,有人擦拭额头的汗。

    薛青鸟无暇理会周遭,思考阴阳之力与《幽月》、《赤狐》秘籍的关系。

    内功外放可以伤对手经脉,有些时候比使用异能方便呢。经过刚才和黑衣人头领一战,她才知晓自己阴阳齐修能化解、吸纳大部分内力。

    她终于明白阴阳之力的精髓。

436、别谈论女人的年龄

    经过两天分组淘汰,五百多号参赛者剩下五十人决胜负。

    传言,今天才是正式角逐。

    前五十名集中京都最大的武学院——翔天,他们伫立足球场大的练武场边上等候。四周竟有阶梯状的观众席,显然这类比赛举办过多次。

    落选的选手和老百姓坐在观众席观看,观众席下是提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准备在电视、网络直播名剑大会。

    薛青鸟看着工作人员身穿半袖的褙子扛摄像机,此番古今融合的画面格外别扭。

    接下来,安分的观众席变成大型追星现场,欢呼声震耳欲聋。

    不知谁想出的炒场子妙计,请来烟雨阁的花魁表演唱诗和舞蹈。古筝、鼓、笙、萧和编钟井然排列,占满整个练武场。

    如此声势,只为花魁配乐。遥看窈窕身影婉转吟唱,唱高音时气息连绵不断。

    她暗叹封家易容术高明,完全看不出花魁是多才多艺的外星人。

    观众席的欢声一浪接一浪,随着花魁飙高音,沸腾至顶点。

    说实话,薛青鸟自认不是斯文人,不懂欣赏吟唱诗歌表演,只好偷听选手们谈论。

    “听说夏家二公子终于露面来参加名剑大会!”

    “早就听说,我和他同一场海选,他报的是天师,连赢四场呢!”

    “哇,他根本不是传闻中的修炼废柴啊!”

    薛青鸟循着选手的目光望去——众多视线集中在淡定伫立的夏昱身上。

    他的长发斜束耳下,马尾绕胸前;月白长袍飘逸,一派儒雅公子的形象。他斯文败类的相貌加上这身儒雅打扮,令周边的女侠心猿意马,偷偷瞄他。

    他微微抬眼对上薛青鸟的视线,却见她露出同情的目光。

    原来扮演废柴的角色,难怪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另外闫欢也赶来,他的腰带挂着一个巴掌大的镀金算盘,同样惹来一些目光。他淡然地环手抱胸,不动声色地观察哪些是烽火兵团的成员。

    “金算盘,不是他吧?”一些选手窃窃私语。

    “不确定,很少人见过他。”

    薛青鸟对他们的议论产生好奇,感觉队员扮演的身份都很厉害。

    花魁的开场秀终于结束,她被邀请到观众席旁、搭了遮阳伞的座位观赛。

    负责统筹的王爷秦王,先上台慷慨陈词一番,激起观众的斗志。

    “现在有请南靖前五十名优秀的修炼者入场!”练武场前方,竹子搭建的遮阳舞台上,礼部尚书梁大人拿着麦克风主持。

    五十人陆续走到练武场中央,接受九百多名观众注视。纯阳子凑近薛青鸟和唐海问:“这么多人看着,你们紧张吗?”

    问的人肯定紧张。

    见她笑着摇头,纯阳子强颜欢笑。

    “现在有请决赛的两名裁判——任天棠尊者与风晓月尊者上场!”

    薛青鸟挑眉,果然师父的身份不简单。纯阳子即便猜到任天棠的身份不寻常,但亲耳听见“尊者”称谓也吃惊。

    不过三人不认识与任天棠同行的女子。她一袭紫衫,背宽檐草帽、提酒壶进场,脚上一双木屐。其神态没有醉意,反而笑眯眯地打量五十名选手。

    “传说中的风晓月尊者这么年轻?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

    有人悄悄纠正纯阳子:“凡是别看外表,其实风晓月尊者和任天棠尊者差不多年纪。”

    咻——

    一颗花生精准地射中青年的额头,此举出人意料,全场鸦雀无声。

    提酒壶的风晓月抢过梁大人的麦克风,笑眯眯说:“不管是明说还是私下说,谈论女子的年龄不合礼数哦。”

    说完,她当着直播的摄像头灌一口酒。

    这么远也能听见?选手们不敢再讨论。被弹额头的青年噤若寒蝉,畏畏缩缩地退到后排。

    冷场数秒,呆若木鸡的梁大人才记得“请”回麦克风救场。“感谢风晓月尊者谆谆教诲,年轻的后辈们一定铭记于心……”

    他好像说错话了!背后萌生磅礴寒意。

    “现在请两位尊者裁判宣读决赛规则!请——”梁大人语速极快,将麦克风交给任天棠后便匆匆下台。

    任天棠以为梁大人要慷慨陈词一番才宣读规则,这会儿他忘了准备好的开场白。

    罢了,修炼之人要豁达,他直接展开一幅水墨村庄画卷。

    “这次决赛的规则是五十进十,将在桃源秘境中进行。当秘境中剩下十人,秘境会自行关闭,届时比赛结束。”

    任天棠把麦克风递给风晓月,低声提醒她宣布前十名的奖品。

    风晓月先灌一口高粱酒,然后接过麦克风。“前十名各得白银百两,与当武官的机会,还能代表南靖出使北大陆交流学习。不过按我看修炼之人不该利欲熏心,都来陪我喝酒……”

    任天棠一把夺过麦克风,“现在请选手们逐个进入桃源秘境,详细规则稍后公布。”

    他边说边下舞台,来到五十人前面展现水墨画。“把手放在画面,便能进入桃源秘境。有请第一个选手!”

    对画卷感到新奇的选手们踌躇不前,一名彪型大汉率先上前,手掌覆画面上。

    神奇的景象紧接而来,大汉的手掌浸入画卷里——是浸入,不是穿过。

    继而一道蛮力拉大汉入水墨画,观众席发出阵阵惊叹。

    五十人依次进入画卷,片刻练武场中间只剩任天棠。

    他把画卷平铺沙地,不一会儿,黑白村庄的高清投影投射半空供大家观看。

    投影俨然巨大的沙盘,村庄的布局、各选手位置一目了然。部分摄像机朝投影猛拍,上空盘旋无人摄像机俯瞰投影。

    而在秘境中的五十人,眼前同样是黑白世界。稻草铺顶的房屋是黑白灰、栽种的竹子是黑色、天地是浅灰色。

    甚至他们自己也是黑白色。

    薛青鸟惊讶露出的手背成浅灰色,衣物黑色或灰色,恍如在ps里去掉色彩的饱和度。

    身处竹林外围的她周遭没有其他人,看来每人的位置随机分布。

    “各位选手勿慌,桃源秘境还原水墨画的内容,绘画材料决定秘境的色彩。如果用颜料绘画,秘境便是彩色。这种细节不影响决赛,现在老夫公布详细的决赛规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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