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沦陷(二更)
马路发生严重的交通事故,交警赶到的时候一群车主惊慌失措地逃窜,他们甚至用力推搡,发生踩踏的情况。
不明所以的交警用扩音器呐喊,警告市民原地等待别乱跑。
当他放下扩音器,蓦然出现一张皮肤似煮熟的脸。他吓了一跳,想发问的时候,对方张开血淋淋的嘴咬破他的脖子。
他的余光瞄见,同僚也被皮肤通红的怪人扑倒。他转头,望见人行道上有一些人背身蹲着,他们面前是躺下的市民。
他们在干什么。
病毒扩散比预料中快,一条主街道十分钟内沦陷,恐慌尖叫回荡市区。
“……插播一则新闻,市区内出现大量疑似狂犬病病人四处攻击市民,请市民尽量留在市内并锁好门窗……啊……”
报道记者被黑影扑下,电视画面定格在远处混乱的马路,然后插播沈先生安抚市民的报道。
薛青鸟他们屏息,再次去检查楼下、楼上所有门窗锁好没、窗帘都合上没。
约过了半小时,屋外开始骚乱,隐约传来尖叫声。
他们蹑手蹑脚到窗边,偷偷地拉开一条缝窥望屋外闪过一道黑影,不久一张溃烂的红脸停在窗外。
他们缓慢地合上窗帘,和投在窗户的黑乎乎剪影相对。他们不敢动,生怕制造声响。
剪影停留一刻,然后缓缓移动。
很不巧,窗外又出现几个人形剪影,同样停留不动。约翰打手势示意大家别动,等剪影离去。
简直度秒如年,等窗外再无剪影的时候他们已经满头大汗。
“远离窗边。”薛青鸟低声警告。
他们逐个放轻脚步后退,回到大厅才松一口气。莫莉莉一瞅仍播放的电视,立刻调低音量。
“扩散的速度很快,丧尸已经离开市中心。”
约翰生着闷气埋在沙发中,“到底病毒藏在哪儿?我和艾伦在实验大楼找了几层都没找到。”
其他人还没恢复冷静,心有余悸。
薛青鸟找来笔和纸放在茶几上,“各组汇报情况,将所见所闻全部说出。约翰和艾伦先来。”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哔哔”之声。他们屏气分辨,估计是车辆防盗的声音。
突然发出响声简直要命。
约翰深呼吸调整情绪。“我和艾伦一直呆在实验大楼,最先到一个生物研究室里找。我们在冷藏库找到疑似存放病毒的盒子,可是盒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薛青鸟记下他说的英文缩写标签。
“到了早上有人来上班,我们穿着这套清洁工的衣服混入实验室,原来不是每一个实验室都有冷藏库,只有我们第一次去的生物研究室才有。”
“对,其他纯粹是实验室。”
约翰点头,继续说:“上午十点左右,有人给研究人员送零食,然后有人变异了。”
“我们这边也是这样。”卷发女人忙接话,“有工作人员送零食,然后病毒爆发了。”
薛青鸟和莫莉莉相视一眼,看来遇到的情况差不多。
“保安室也有人送来零食饮料。”牛俊峰忽然说,“人人有份,但我和洪洋洋顾着盯你们没有吃。”
“你们看着其他保安吃下,然后他们也变丧尸?”
“对啊。他们的皮肤很红,突然扑来咬人!”
薛青鸟凭着记忆记下零食的种类。“基本可以断定,职员吃了零食后变丧尸。”
“哎呀!”一惊一乍的莫莉莉吓死旁人。
“我去,你想吓死人。有事慢慢说呗。”
莫莉莉顾不上牛俊凯吐槽,慌张地解释:“我,我吃了一包薯片,我会不会有事啊?”
“你吃了?”
见其他人下意识往后靠,莫莉莉急哭了。“怎么办,是不是要给我打血清?”
“别吓自己,你要变异早就变异,还能跟我们聊这么久。证明薯片没事……”薛青鸟划掉薯片排除。
莫莉莉放心了。
“美嘉,把你们找到的计划书拿出来看看。”薛青鸟一提醒,他们才记得有这一桩。
两份计划书置于茶几,一份已经签字,另一份只是草稿。
然而他们细看才知道,两份不一样。
第一份签字了的,名为《人类进化计划》,宣称找到一种元素开启人类的潜能,主要从大脑开发开始。
并提倡预先建设或寻找坚固的基地,用来收容无法进化的人类。
甲方的签名姓王。
“可恶,收容个屁!末尾明明写着放弃无法进化的人类,真是一枚糖衣炮弹。”丁雷忍不住骂粗。
第二份草稿虽然同名,可是部分内容不相同并触目惊心,看着像是书写人借此泄愤。
草稿称世界人口需要大幅削减,大自然已经无法负荷人类无时无刻排放的垃圾和废气,必须削减人口才能挽救大自然。
但削减后社会秩序需要重建,因此要保障有经验人士的生命。为了保障和有效抑制削减行动,特意研制出解药和病毒的克星。
“靠!他有什么资格掌控别人的生死?”
“根本是用保护环境当借口屠杀!他是个杀人犯!”
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杀了这个姓王的。
“约翰、美嘉,你们见过写计划书的人吗?”
两人摇头。约翰表示他没有机会靠近看研究人员的胸卡;美嘉表示自上班,没有人进出过那个办公室。
“可能他逃跑了。他知道病毒会爆发,提前逃了。”李深分析其心理,“留在市里简直等死。”
“哎,难怪要回到病毒爆发的前一天。我们连病毒藏在哪里、怎么爆发都没搞清楚。”莫莉莉有点泄气。
洪洋洋直接趴在茶几上喊头大。
薛青鸟看着纸上的笔记苦思,结合这几天的遭遇推理。她写写画画,倒推到穿越的第一天。
那一晚杀死乌索,然后到哪来着。
“你们记不记得,杀死乌索当晚我们去了一家警局查资料,查到病毒爆发第一天的情况?”
“记得,貌似说第一天城市就沦陷。”
“还有什么别的城市也爆发?”洪洋洋狂抓脑袋。“回去我要兑换增强智力的道具。”
一语惊醒梦中人,约翰眼前一亮。“是几个城市同时爆发!”
77、前果后因
薛青鸟马上转台,转各大城市的电视台。
果然另一个大城市的电视台有相关报道:“市内突然出现攻击性的市民,他们的症状是皮肤通红,请市民尽量远离这种人并留在室内切勿外出……”
她边转台边记下爆发病毒的城市名。
竟然五个城市同时爆发,通过系统的地图所示,这些城市都在森阳市周边。
丁雷紧皱眉心分析:“爆发的时间这么接近,不可能由一座城市扩散到另一座,很可能是病毒早已经潜伏在周边的城市。这么看来,实打实有预谋爆发。”
“哼,现在谁都看出有预谋。”艾伦摩挲诅咒之蛇戒指。
丁雷懒得跟他计较,继续分析:“有预谋代表有蛛丝马迹可循。如果前一天就分散好病毒,那么运输工具是什么?既然有运输工具,我们最好祈祷是研究所的公用运输工具。”
“记录。”薛青鸟低声插话,“走公司的帐,公司必然有记录。例如今天送的零食,一定有采购单。”
闻言大家焦急地到楼上,分头找郝明和唐桂芳的卧室、书房。
可惜找不到研究所的采购单。
“难道他们不会带工作回家做?”
丁雷也觉得头大,要双手按摩头皮舒缓。
薛青鸟在床前踱来踱去,“丁雷,你们到过地下仓库是吗?”
“对呀,那里囤积许多零食。”
“都有什么零食?”
丁雷和李深被问住了。“种类太多了,薯片、糖果、饼干、咖啡、汽水都有,我们没仔细记住牌子。”
“地下仓库有没有可能放置病毒?”约翰突然把脸凑近。
“不会吧。地下仓库不见有冷藏库,而且那里容易出入,估计不会用来放病毒。”
约翰一阵失望。
莫莉莉忽然探头进卧室,“下面的新闻变了,报道说有撤离工作。”
闻言,他们重回楼下。
“……现防疫组织正在研究市民突然变得有攻击性的原因。得出结果前,军方已经派出部队协助撤离,请广雁市的市民迅速到市客运站的贵宾厅集合……”
薛青鸟调回森阳市电视台,看到本市撤离的惨状。
这是直升飞机高空拍摄,来森阳市封锁并撤离的队伍人数稀少,指挥官是较矮的男人。
丁雷数了数墨绿制服的人,“怎么才三十个左右?不是有两个基地的士兵吗?”
镜头切换到森阳市另一头,那里的部队人数更少。
他们顿时煞白了脸。
此时进行封锁、撤离的人员严重人手不足,几乎一半人要用火力压制,阻止丧尸靠近。
陆豪焦头烂额,总是催促调配的上司:“高司令,支援部队到哪里了?森阳市不够人手带市民撤离!”
谁知那头的高塔带来噩耗:“原本由蒋胜带领的支援部队应该到森阳市,可是他们突然失踪,找不到支援部队的踪影。”
“什么意思?”陆豪的心凉透。
“意思是你们能带多少市民撤离就带多少,不要恋战。”
意思十分明显,要他们撤退。
陆豪面如死灰地挂线,命令所有人员带上车了的市民撤退。
“可是还有很多市民没赶到!”士兵甲难以置信。
“对呀,车上还有很多空位。”士兵乙察觉陆豪脸色难看。
他一把揪着两士兵的衣领大吼:“我他妈的叫你们撤退没听见?你们以为三十个人能支撑多久?你们不服从命令就留下来!”
士兵甲的脸沾满他的喷沫。
“不、不、不是有支援吗?”
“没有支援,我们自生自灭!”
大批吼叫的染血市民跑来,两个士兵吓得渗汗流涕,连滚带爬地钻回车里。
撤离的大巴有五辆,却五辆都没有坐满,剩下三分之二空位,陆豪狠下心通知所有士兵撤退。
车队不得不提前离去,断后的越野车扔下密密麻麻的手榴弹。
哪管跑来的市民有没有感染,爆炸暂时形成一道封锁防线。
这一幕,直升飞机的摄像头清晰拍下,转播各个电视台。
“**!”约翰抱头蹲下,死命搓着短发。“如果我们没杀乌索,就不会出现蒋胜和狂暴者,蒋胜也不会变成狂暴者boss,导致现在撤离的部队大幅减少!”
莫莉莉抽着卫生纸泣不成声:“市里还有很多市民没撤离,例如那群大学生……”
头脑发热的丁雷抄起自己的微波火箭炮,薛青鸟及时拉住他。
“冷静点!凭我们十个也很难带市民撤离!”
“难道我们看着市民死?是我们犯下的错误我们就要弥补,能带多少市民就带多少。”
“怎么弥补?现在外面到处是丧尸,我们上哪找幸存者?他们早就逃去不同的地方。我们唯一能利用的时间是明天,毁灭源头才是真正弥补。”
薛青鸟咬紧牙关。她深知他们愧疚,但救援需要理智考量,一腔热血无济于事。
丁雷明白这个道理,他颓然地坐下,脑袋埋在双手下。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冲出去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艾伦看着电视画面,“过了午夜一切复位,目前多少市民撤离不是重点。”
“你就不能有点人情味?”洪洋洋斜瞪他。
艾伦嗤之以鼻。“人情味能活命吗?能帮我们回现实世界吗?别忘了我们是过客,目的是完成任务。小子,别过分热血了。”
他的话残酷又现实,强迫他们面对自己的真实意图。
“你真冷血。”
“呵,我当你的话是赞美。”艾伦去厨房找吃的。
“脸皮真厚!”莫莉莉嘟囔。
这时电视台插播通知:往后任何信息或报道会通过收音机播放,请市民留心收音机的各个频道。
接着电视画面出现彩条。
薛青鸟关掉电视机,大厅陷入沉默。片刻,艾伦从厨房和电冰箱抱来食物,他挑了一杯方便面去泡。
其他人的低落与他无关。
偶然,屋外传来呼救和惨叫,伴随艾伦吃方面的声音。
“大家也吃点东西吧。”说完,薛青鸟去泡方便面。
丁雷他们捂住耳朵,当作外面的呼救不存在。
78、全世界复位
下午五点,收音机传来通报:“防疫组织还没研究出市民带有攻击性的原因,请市民锁好门窗不要外出……”
竟然没有提救援的事,其实他们早有预料。
橘红如血的余晖透射窗户,泛红的窗帘上满是徘徊的剪影。
薛青鸟缓缓拉开一条缝,窥见对面别墅也有人拉开窗帘望屋外。
外面徘徊的丧尸有老有少,有的老人仍穿着居家服。而邻居冒险出屋开车,引一群残影跑去。
她合上窗帘蹙眉凝眸,沉思零零散散的线索。
直到夜幕降临,收音机再无消息通报。他们聚集大厅坐着或踱来踱去,或睡觉,等待午夜来临。
月上中天,此时23:59。还有一分钟到零点,他们严阵以待。
当时、分、秒针重叠,屋里响起钟声。一瞬间,黑沉沉的大厅逐渐扭曲,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将十人分开。
他们坠入时间漩涡。
转眼,薛青鸟呆呆地躺在某个地方,头脑一片空白。待回神,她眨着眼睛,透过镜片望黑乎乎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
她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昏暗的房间,有梳妆台、衣柜、电脑书桌。她转头看床头边的矮柜子,忽见一个相框。
相中笑靥如花的三人背向旅游景点,她站在郝明和唐桂芳中间。
薛青鸟眸子微颤,拿起相框端详。
她从未见过自己笑得这么开怀灿烂,而郝明和唐桂芳的笑脸写满幸福。
仿佛她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破眼镜,我能带走这张照片吗?”
【禁止带走位面的物品,禁止泄露位面的信息予非此位面的参与者和非参与者。】
“冷血。”
她多看几眼照片,然后放回原处。
接着她掀开被子下床,先拉开窗帘望屋外。外面静悄悄,路灯鹅黄,偶尔有夜归的轿车经过。
白天的丧尸没了踪影。
她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望二楼的走廊。旁边是父母的房间,她轻轻扭动门把。
透过门缝,她望见房里的大床上躺着两个人形,其中一个的呼噜声富有节奏。
再俯瞰大厅,竟然空无一人。
“破眼镜,其他参与者去哪了。”
镜片即时弹出蕴含哲理的文字:【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回到房间,她瞥见电脑书桌上有一台黑色的手机。厉害的是,联系人名单里有其他九人的手机号码。
“嘀嘀”
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她一跳。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手提电脑闪烁绿色的亮光。
她掀开前盖,待机画面换成桌面,提示收到一个视频会议邀请,邀请人写着“键盘侠”。点击“同意”后,多人视频的界面展开。
薛青鸟松一口气,十人全在,尽管他们的视频背景各异。
不过视频会议一开始,他们七嘴八舌说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李深多次插话不成功。
“停!”她强硬地打断众人,“逐个说,从邀请人李深开始。”
李深的背景很杂乱,书和纸张到处乱放,甚至有一杯不知吃完多久的方便面。
“咳,之前说过我的设定是键盘侠,我在这台电脑发现了你们名字的账号,还发现许多专门刷评论、发帖的聊天群,并且有这电脑主人养的一批小号。”
“果然是键盘侠。”丁雷由衷感叹他专业。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薛青鸟问。
李深略羞愧地摸鼻子。“怂恿市民抗议垃圾堆放村镇的言论是我发的。”
丁雷和莫莉莉在聊天框输入“666”。
薛青鸟却眼神微变,让其他人发言。
洪洋洋和牛俊凯的背景差不多,“我们貌似在研究所的宿舍,另外两个室友应该是上晚班,他们不在宿舍。”
约翰灵机一动,“你们有没有生物研究生的进入权限?现在能不能去看看冷藏库中的玻璃盒子?”
“我们不知道有没有权限,要去试一试。”
“不急,先听听其他人的汇报。”
轮到莫莉莉,她把镜头移向后面的衣橱,使卷发女人眼冒星光。衣橱的衣服满目琳琅,手提包单独塞满一层。
“我的设定怕不是沈先生的二奶?”莫莉莉哭笑不得。
“那你一定十分清楚沈先生的行程。”
“对呀。行程表上写明天沈先生会去研究所,跟王博士见面。”
众人一惊,“是写计划书的王博士吗?”
“不知道,行程表没有备注。”
“对了。”艾伦阴恻恻地插话,“我是一名内科医生,聊天记录居然出现特别的信息。嘿嘿嘿……”
他拿起手边的文档对着镜头,“这些都是大学生的体检表,下面备注了免疫力正常。提供免疫细胞给研究所研制血清的竟然是我,嘿嘿嘿……”
他怪异的笑声在午夜听来毛骨悚然。
丁雷赶紧打断:“我的工作计划表是,明天中午要给研究所送货,至于送什么货没写明。”
“看来我的料比你们多一些。”卷发女人翻开厚厚的笔记本,“我是记者,调查出研究所以提取大学生的细胞研究遗传基因为由,非法进行某些实验。艾伦的线我这边已经查到,甚至查出王博士和沈先生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美嘉呢?”
直发挂脸的美嘉安静地坐直,直到点名她才从背囊拿出两份计划书,“原版的不见了,只有复印件在。”
幸好他们留个心眼拿去复印。
“美嘉所属哪个电视台?”
“森阳市电视台。”她低头念着工作证。
最后轮到约翰,他除了警长证件什么都没发现。“抱歉,这个房间没有太多信息,估计要回警局找。”
“今天就是时间倒流完成的日子,我们该怎么做?直接去研究所销毁病毒?”
“但制造病毒的人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第二次制造?治标不治本。”
“那怎么办?”
薛青鸟扫视十个视频界面,唇角上扬。“没错,制造病毒的人不能放过,要逼死他们。洪洋洋和牛俊凯先去看冷藏库。”
两人闻言关闭视频,其他人满脸疑惑。
“各位,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79、凌晨三点见(一更)
午夜,仍然有许多年轻人流连网吧打游戏,或者在家刷电视剧。
没睡下的人太多。
接近凌晨一点,一条推送的小广告在右下角弹出,刷剧和打游戏的人深恶痛绝。
当他们想关掉小广告的时候,情不自禁瞄一眼广告标题:惊天大秘密!一种新型的致命病毒悄然来临,人类还蒙在鼓里……
“什么玩意?”嘴上不屑,手指老实地点击小广告。
链接转入著名论坛的某个新帖子,标题同样哗众取宠:凌晨三点爆大料,关于见不得光的新型致命病毒!
他们好奇地往下拉,评论多姿多彩。
抠脚大汉:要爆就现在爆,等凌晨三点是什么鬼?
幽灵在人间:故弄玄虚,信不信向论坛举报楼主?
胖虎的大雄:666,居然举报不成功,楼主和论坛有py交易!
“什么鸟帖子,一定是骗点击的标题党。无聊!”网友关闭帖子继续刷剧。
比较有耐心的网友发现帖子的点击率奇高,评论全是质疑楼主,回复已经过百。但楼主扔下一句凌晨三点爆料后再没出现,充满神秘感。
到了凌晨两点半,仍然有人骂楼主哗众取宠,不过更多人催促楼主爆料。
凌晨三点,第二条小广告推送全网。网友一边臭骂小广告一边点击,这次帖子的标题变了
《人类的末日,某研究所隐藏的肮脏秘密……》
楼主准时发布第二个帖子揭露惊天大秘密。主楼说,楼主是某个研究所的职员,无意中发现该研究所进行恐怖的实验,疑似研制末日病毒。
楼主很坏,发了一段话后还没上主菜,吊起守在电脑旁边的网民胃口。不一会儿,评论又过百。
幽灵在人间:楼主回去拿数据线了?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别挤牙膏。
糟老头很坏:是不是小说?写手死户口本!造谣等收律师函!
李成半夜磨石头:楼主要爆就直接爆,指名是哪个研究所呗,遮遮掩掩算什么?
过了五分钟,楼主发出一段话:
本人以下说的全是真实内容,说完会贴出证据,不怕收律师函。
某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借抽血检查免疫力、研究免疫力与遗传基因为由,私下进行非法的生物实验,研究毁灭人类的致命病毒。目前该病毒已经研发出,甚至演变多个版本,等会贴出证据。
论坛沸腾了。
内容太过中二,几乎所有网民提出质疑。胖虎的大雄留言:世界末日?!楼主初中毕业没?
李成半夜磨石头:到底是哪个研究所?不爆真名没说服力,楼主等着论坛封号吧。
在大片质疑的留言中,其中一层留言令网民不安:我去过那个研究所抽血⊙⊙!那些研究人员确实说是检查免疫力什么的,我保留了抽血的单据!
那名网民上传了一张没有打码图片,顿时大家知道是哪家研究所。
很快,又出现几名网友说去过这家研究所抽血。
抠脚大汉:我靠,我跟这个研究所同一个城市啊!我要死了吗?楼主快出来,说清楚是什么病毒!不然我顺着网线爬去找你!
幽灵在人间:对呀,楼主快贴出证据,造谣死户口本!
网友的留言逐渐透出恐慌的意味。
与此同时,所长的手机、家庭电话被敬业的媒体打爆,一家人半夜惊醒。秘书更是夺命连环call,催所长上网看论坛。
根据秘书发来的链接,电脑屏幕的白光映照他瞠目结舌的呆脸。
“哪个混球造谣?他等着把牢坐穿吧!”他立刻找人调查论坛的负责人,致电投诉。
哪知对方早有预料他打来,语气不紧不慢:“帖子还没结束,说不定他有证据呢。如果没有证据,再告他不迟。”
“我管他有没有证据,帖子涉嫌诋毁研究所,我有权要论坛封锁帖子。”
“如果言论是真实,就不造成诋毁。”
所长咬牙切齿,“你要多少钱才肯封锁?”
“呵呵,这是独家猛料,有多值钱你无法预估。”
所长狠狠地挂线,随后致电秘书:“找律师准备好律师函,把论坛一起告了。然后找人发帖澄清,去那个帖子里捣乱。”
此时,帖子点击过十万,留言也过十万。
不一会儿,一些不知哪来的黑子上跳下窜,不停辱骂楼主,可是楼主没有理会他们。倒是等得无聊的网友和黑子对骂,导致歪楼了。
在网民质疑、对骂下,楼主终于贴上证据。首先是一份份名字、照片和住址打了马赛克的体检报告,底下的备注都是免疫力正常。
然而文件夹的封皮却写着:送往xx研究所复检。
李成半夜磨石头:大家注意体检报告的年龄没?似乎都是大学生的年纪。咦,楼主的照片是手机拍?这么逼真?
眼红小姐:学校每年组织一次体检不奇怪。
这条留言一发出,各种阴谋论霸屏。
不过楼主很淡定地继续贴图。第二轮贴的是一份计划书的复印件,每一页的文字拍得异常清晰。
甲、乙方的签名没有打码。
抠脚大汉:王是谁?人类进化计划又是什么鬼?
眼红小姐:妈呀,好中二好科幻,世界末日要来了?
第三轮贴图是草拟书的复印件,当中削减人口的文字令论坛爆了。
抠脚大汉:文件盖了章假不了。他们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方法削减人口?违反了人道!
幽灵在人间:我们要团结抗争!保护大自然人人有责,但是用这种手段保护,我们不同意!
眼红小姐:没错,我们要捍卫人类权益!
一张张图片宛如血淋淋的审判,人类的未来由这些文字的决定。最后,楼主怕网民不信,补贴一张药物图片。
该药物由玻璃瓶盛装,蓝色液体。
虽然楼主没有说明这药物是不是病毒,但网民的猜测**不离十。甚至网民查出研究所的地址、内含的研究人员。
凌晨五点,某防疫组织的电话被网民打爆。
帖子的传播迅速扩散,各大门户网站跟风转载。
“所长,那是你们的内部文件,只能告发帖者泄露机密,无法构成毁谤……”
转而所长疯狂致电给王博士。
80、提前行动(二更)
清晨五点半,郝明的手机响了。响了很久,他睡眼惺忪地摸向手机。见来电人是上司,他的睡意瞬间殆尽。
“七点回研究所,全所开会。有人泄露了内部的机密文件,所长要彻查内鬼。”
郝明一个激灵,推醒旁边的老婆。
两人慌乱地起来换衣服,打开房门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忽然旁边的房门也开了,是长发披肩、穿着睡衣揉眼睛的薛青鸟。“爸、妈,你们上班了?”
唐桂芳以为他们动静太大吵醒女儿,急忙摸摸她的头顶解释:“研究所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今天提早上班。”
郝明一边戴手表一边叮嘱:“今天你要自己吃早餐,别随便买块面包吃就算了,要配搭牛奶或者豆浆,最好加个鸡蛋。”
“家里有牛奶和鸡蛋,不用出去买面包。”
“牛奶和鸡蛋哪管饱。”
“青青的胃口又不大……”
看着父母拌嘴,薛青鸟没来由萌生幸福感。但想到他们被咬时的惨叫,想到病毒扩散的惨状,她用力握拳。
必须斩草除根。
“爸、妈,你们再聊就要迟到了。”她莞尔一笑,月牙般的双眼隐藏冷锋。
夫妻俩如梦方醒,争先恐后地抢卫生间。
薛青鸟的笑意淡去,随即溜进两人的房间环顾。昨天找不到文件,不代表今天也找不到。
在唐桂芳的梳妆台面,一份文件吸引她的注意。她轻轻翻开,不禁睁大双眼。
文件内含还没签字的报销单和申请单。
听见脚步声接近,她迅速合上文件,装作徘徊房间。
唐桂芳没有在意她进卧室,反而问她为什么不多睡一会。看着她拿走梳妆台的文件和手提包,薛青鸟忍不住喊一声妈妈。
唐桂芳含笑回头,“怎么了?”
她直视唐桂芳温柔的眼睛,有些心虚有些不舍。“我……没什么,作为你和爸爸的女儿,我很幸福。”
唐桂芳愣了愣,眼里涌现柔和的水光。“怎么突然说这个?是不是想撒娇去旅游?爸爸说了,等下个月黄金周我们一家人去旅游。”
薛青鸟忽地抱住唐桂芳推其出房间,“妈妈你快迟到了,爸爸嫌你慢了呢。”
“好好,你上课也别迟到。”
唐桂芳笑盈盈地下楼,目送她背影的薛青鸟目光渐凉。
“破眼镜,我回现实世界后,他们的女儿会怎么样?”
【真正的郝青青会回来。】
“那样也好,是他们真正的女儿。”说罢,她低头在聊天群通知其他人,研究所有异动,要提前行动。
怅然若失深藏眼底,抬头时她的眼神恢复淡然。
洪洋洋回复:我们没有权限进入生物研究室,不过我们一直从监视器盯着,暂时没有人进入生物研究室。
约翰回复:好,其他人在研究所对面的公交站集合。我回警局待命。
薛青鸟一边束起马尾,一边回房间。她换回t恤,然后翻找郝青青的衣柜换上黑色运动裤。
经过厨房,她想起父母的话。于是水煮一只鸡蛋,并带上牛奶出门。
按照计划,薛青鸟、莫莉莉、艾伦、李深和丁雷各自坐公交到研究所。才清晨六点多,乘客形单只影。
她靠窗边坐,喝着牛奶吃热腾腾的鸡蛋。
车上上班族和学生党居多,他们都低头看手机,讨论半夜冒出的火帖。
帖子没有遭到封锁反而大范围传播,他们异常惊愕。
薛青鸟也低头看新闻,最新报道称当地的防疫组织会派人去某研究所核实此事。
而本市好事的青少年跑去研究所外面拍摄短视频,上传到大型网站,等于直播事态发展。
她从视频中看见,研究所外面满是记者媒体,水泄不通。记者中有卷发女人和扛着摄像机的美嘉,那里甚至成为早间新闻拍摄的地点。
终于到达研究所,丁雷等人已在车站围观黑压压的人群。
“厉害了,连隔壁市的媒体也来了,可惜他们进不去。”
职员的轿车无法从大门进入,一停车就遭记者围堵。保安急忙隔开记者让轿车入内,岂料一些记者趁乱跑进去。
其他记者不甘落后,推推搡搡地涌入研究所。薛青鸟他们紧跟混进去,后面的保安抓着电棍追上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带来一群人拦着所有记者。“我是研究所的动物学博士,可以解答你们的疑问。”
“请问网上帖子披露的是否真实?研究所是否进行过非法的生物实验?”
“请问研究所是否真的研制出新型病毒?《人类进化计划》是否真有其事?”
“削减人口又是怎么回事?”
“研究所对于网络的言论有什么看法?”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网上的言论子虚乌有,等会所长会召开记者会议发布声明。”
卷发女人早有预料他不承认,提高声线问:“另一份计划书指出,病毒分三类,其中一类是血清但只救社会的大人物,请问你怎么看?”
一众记者立刻附和。
中年男人瞪着卷发女人,“这种毫无根据的问题不予回答。”
“网上发了照片,计划书一字一句十分清晰,怎么是毫无根据?”
“会写字的人都能写这种内容,没有直接证据指控的话都是子虚乌有,我们有权不作回应。”
卷发女人暗自咬牙,趁着记者的浪潮几乎掩盖对方,她和美嘉悄悄溜去旁边的大楼。
美嘉扛着的是便携式摄像机,不算太重。两人和薛青鸟他们汇合,“我觉得还不够混乱,幕后主使依然有时间转移病毒。”
“那就封锁研究所。”
言毕,薛青鸟的手枪射爆某个办公室的玻璃窗。
顿时尖叫四起,稍微冷静的职员打电话报警。
同一时间,森阳市理工大学男生宿舍。
七点准时起来的何志奎娴熟地穿好衣服洗漱。他抓过桌面的钥匙放进衣兜,忽然摸到衣兜有纸。
他疑惑地拿出来,竟是折叠好的信纸。
“谁给我的情信?”
他笑吟吟地展开,不久笑容凝固。
“肥昌!要世界末日了!”
81、暗杀(一更)
“救命……有人有人袭击……办公室的玻璃一下子碎了好恐怖……对了还听到枪声……”
接到语无伦次的报案,约翰立刻领人赶去研究所。其中两个跟随的警员压顶警帽,嘴角紧张地绷着。
一路鸣笛到研究所,守在研究所大门外面的市民和媒体炸开锅。
“警队来抓谁?他们真的研究了病毒?”
一些女记者反应迅速,在镜头面前镇定自若地报道:“在森阳环境保护研究所外面,突然驶来很多警车,到底警员来执行什么任务……”
她们边报道边靠近警车,第一时间围堵下车的警员。
警员缄默不回应,这时她们注意到高大雄壮的约翰。雄性煞气和阳刚铺天盖地袭来,女记者们硬着头皮访问约翰。
约翰置若罔闻,命令众警员封锁研究所。
“封锁?”女记者马上面向镜头,“大家听见了,警队要封锁研究所,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们拭目以待……”
除了把守各个出入口的警员,其余人跟随约翰闯入研究所。
之前闯入来的媒体已经被负责人安顿好,准备召开记者会。约翰到来时,只有报案的职员和经理之类的头儿接应。
他环顾四周,不见薛青鸟等人,于是装模作样地给报案的职员录口供。
检查碎玻璃的两名警员抬眼紧盯约翰的背影,目中迸发仇恨。
趁着其他警员忙碌,两人悄悄拿出别于这个时代的枪械,瞄准约翰的后背。
穿心的悸动蓦然吓得约翰冒冷汗,脑海疯狂发出指令:蹲下!
他心惊胆战地蹲下,恰好与一道光束擦头发而过。顿时录口供的职员恐慌尖叫,大喊又有人袭击。
约翰猛地回头,办公室内只有忙着勘察现场的警员。
根据老兵的经验,他肯定刚才的光束要杀自己。
等等,光束?他表情突变。
暗杀不成的两人逃去别处找其他暗杀目标,跑着跑着,他们戴上透明的防风护镜。
此刻,除了录口供的职员,研究所剩余的人集中在大会堂开会,所长彻查内鬼。点名时,他们发现有两名博士没参与开会。
其中一个是王博士。
与此同时,薛青鸟等人到生物研究室前。她用纳米匕首切开研究室的防火门,削铁如泥般轻易。
“哇,回去后我要兑换一把。”莫莉莉惊叹不已。
接着他们一同闯入冷藏库,可惜艾伦仍然看见玻璃盒子空无一物。
“可能盒子本来就是空的,不是放病毒的地方?”
薛青鸟冷眼一瞥其他细胞样本,喊大家都烧毁,以防有病毒样本混在里面。
继而他们花了一小时整层寻找,找出有关“人类进化”字眼的文件。他们甚至找过王博士的办公室,根本找不到病毒研制的方案。
“我们闹了这么大,王博士可能随身携带研制的方案。”
薛青鸟认为丁雷的话有道理,转而推理昨天的灾难是如何爆发。“丁雷,你昨天说地下仓库囤积了零食饮料?”
“对呀,占了仓库的四分之一。”
“我们到地下仓库看看。”
忽然,洪洋洋来电:“小薛,我们通过监控发现何志奎带着一些学生翻墙进研究所。”
薛青鸟按了扩音器,以至于其他人也听见。
“何志奎?对了,他们制造时光机就是为了阻止灾难发生,所以我们必定遇到他们。”丁雷如梦方醒。
“很好,我们先和这些学生汇合,说不定他们知道更多。洪洋洋,随时报告他们的方位。”
貌似何志奎等人第一次来研究所,他们盲目乱转,最后呆在办公大楼的四楼。
四楼是文职部门,他们趁办公室没人进去乱翻。
“何志奎!”
突如其来的点名吓得何志奎丢掉手里的文件。他们闻声回头,望见几个陌生男女堵在办公室门口。
“呃……我们路过而已,不是偷窃也没看到什么。哎不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何志奎以为对方是这里的职员。
薛青鸟扫视对面的脸孔有胖子、眼镜男生、瞿欢欢和冯浩军。
她单刀直入:“你们也是来销毁病毒的吧?”
一语惊四座,对面的学生们大惊失色。何志奎却矢口否认:“不是,你们说什么病毒,我们没听过。噢,我们是隔壁部门的,我们回去工作了。”
他向同伴打眼色。
“不用说谎了,我们也是来销毁病毒的,可以合作。”
“啊?”胖子心直口快:“你们真的也是来销毁的?真的有末世病毒?”
“真的有啊……”瞿欢欢不寒而栗。“原来信上的内容是真的,那真的有时间倒流?”
“就是说我们完成时光机了!就说以我们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办到!”何志奎他们欢呼雀跃。
薛青鸟大致明白来龙去脉,不客气地打断:“当务之急是销毁病毒,其他事稍后再说。你们对病毒了解多少?知道一开始怎么爆发吗?”
闻言,他们神情僵滞。
“未来的我们只说病毒由这个研究所研制,要我们在今天之内销毁病毒,否则灾难重演。”
莫莉莉他们很失望,以为关键人物知道更多内幕。
难怪需要参与者帮忙,这些关键人物根本没妥善的计划。
“有没说怎么销毁?”
“说用什么血清就能直接销毁病毒原体。”
薛青鸟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血清有这个用处。
“现在我们一起去地下仓库,我猜那里藏了病毒。”
“你确定?”艾伦质疑薛青鸟的提议。
“不确定,只能赌一赌。今早我发现郝明的报销单,准备报销新采购的饮料以及用车申请。”
“用车?该不会是……”丁雷有不好的预感。
她挑眉,“没错,就是租赁小型货车的申请。”
他们恍惚明白来由。
事不宜迟,两方队伍匆匆赶去地下仓库。路上,薛青鸟打给约翰,让他到地下仓库集合。
“你们要小心些,刚才有人用新型武器偷袭我。”
薛青鸟大吃一惊,“拥有新型武器的只有参与者,不在队伍的有洪洋洋和牛俊凯,他们刚才一直在监控室。”
“你记得第一晚吗?”
82、罪行直播(二更)
薛青鸟凝重地挂线,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拳头攥紧。
忽然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大家面面相觑。
“不是我们的手机。”何志奎他们的手机均黑屏。
听了一会儿铃声,丁雷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货运公司。他狐疑接听,末了惊愕。
“货运公司要我现在开货车到研究所,也就是到这里!是不是代表元凶提前行动?”
他们二话不说加快速度下楼。
地下仓库在办公大楼的负一层,迎面扑来淡淡的机油气味。这里存放大量密封的机械仪器,货架上分类放置零件、急救药物和办公文具。
丁雷带他们绕去另一边,零食区域被坚固铁丝网隔开,占地面积约三十平方米。
他们刚要踏入零食区,忽见里面有两个人。
薛青鸟猛地拉其他人退回去。
“嘘。”
众人静悄悄地躲在货架后面偷窥,竟见两个中年男人将针筒里的红色液体注射到纸盒装的饮料中。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要冲出去质问,被薛青鸟强行拦住。丁雷和何志奎瞪大眼睛,用表情问为什么不去揭穿。
薛青鸟指着美嘉提着的摄像机,他们恍然大悟。
很不巧,摄像机仍然连接电视台。
不出几分钟,市内看电视的市民炸锅了;刷直播视频的网民也炸锅了。
一段偷拍的直播上传到电视台和网络,镜头中的两个中年男人戴着手术手套,注射不明液体到纸盒装的饮料,旁边高高堆放同一款饮料。
不,满地也是饮料。
全民沸腾。
丁雷的直播界面弹出密密麻麻的谩骂言论,也有网友求具体地址。
全然不知的两人孜孜不倦地注射,时而咧嘴,目中迸发凶光。
突然他们的余光处闯入两个人影。
“王博士?”
其中一个平头的中年男人看见一人拿着手机拍摄,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是谁!谁批准你们进来,快出去!”他扑来抢丁雷的手机,幸好丁雷及时躲开。
何志奎趁机去抢针筒。“这些是不是你们研制的病毒?为什么要注射到饮料里面?”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丁雷踢开地面的饮料,逼近另一个心无旁骛的中年男人。“你就是王博士吧,提议削减人口那个。”
对方依旧沉默,有条不紊地注射。
早有预料他不承认,丁雷撒出“人类进化”相关的文件。“这些就是证据。你们研制病毒的配方在哪?”
对方始终一言不发。
抢过针筒的何志奎质问平头男人:“你们注射到饮料是不是打算给市民饮用?”
“胡说八道!我们在抽检而已,什么病毒?你们非法闯入,我要报警。”
“报啊,警员就在外面。”
“什么?”平头流露一丝惊恐。
适逢其时,丁雷拿出一支蓝色药物。“这支就是小红帽病毒的血清解药吧?只用来救大人物。”
心无旁骛的王博士终于停下动作,错愕地抬眼看丁雷。“你怎么知道它的命名?”
平头顿觉凉凉,他等于变相承认一切。
“我还知道小红帽和小红帽2,知道小红帽病发后会皮肤通红和溃烂。”
这回,两个中年男人和何志奎震惊地注视丁雷。
“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们承认你们的罪行?这些红色液体是不是病毒?参与者都有哪些?”
这时平头退出手机镜头外想逃跑,忽被一硬物顶着后腰。
“回去。”薛青鸟低声呢喃。
平头肝胆俱裂,战战兢兢地回头镜头前面。“我……我……不关我事……我不知道什么病毒……”
王博士却干脆地承认所有罪行。“我从没想过逃避自己的所作所为。既然你在直播,正好。”
他没有放下针筒,肃穆地面对镜头控诉:“大家看看城市外面的垃圾坑和垃圾堆,是感觉悲哀还是事不关己?”
“为什么我要制造病毒,因为你们,因为全人类。你们制造的垃圾、社会的建设、开发严重污染大自然。你们到市外看看,那些村子、镇子、河流、树林成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场。”
“你们的自私、利欲,只顾眼前的生活却对污染视而不见!这种侥幸、麻木、不知感恩令大自然震怒,就算我不制造病毒,大自然迟早有一天制造病毒杀死你们,我不过是大自然的侩子手。”
他平静的眼波下翻涌仇恨,透过镜头逼视每一个人类。
“参与者都有谁?”
王博士没有回答。
“病毒的配方在哪?”
王博士沉默。
丁雷不得不亲自搜他的衣兜,然而衣兜空空如也。“病毒的配方到底在哪!”
质问未绝,惨叫在零食间外响起。
薛青鸟猛然退出零食间,之间两道白色的光束射来,血腥味充斥鼻腔。
李深和卷发女人手臂中枪。而莫莉莉腹部中枪,煞白着脸躺下。
其他人找掩护物射击偷袭者,隐约望见躲在对面货架后的偷袭者穿着制服。
薛青鸟用力按着莫莉莉的腹部,鲜血染红她半件t恤。“坚持住,快完成任务了。”
“我……不想……死……”莫莉莉疼得大口吸气,眼泪浸湿脸蛋。
“不会死!回去就没事了!”
平头趁乱逃出零食间,她狠辣地抓着其衣角,使站立的平头成了活靶子。
随即她推开千疮百孔的尸体。
忽的光束擦过她的肩膀,她不假思索地单手举手枪,就在偷袭者露出脑袋偷袭的一瞬间,子弹穿过其额头。
“杀死你们这群伪君子!因为你们,我们饱受折磨!”同伙一死,剩下的偷袭者疯狂扫射。
混战之际,一抹蓝色光球攻击偷袭者躲藏的货架。
轰击令货架一个挨着一个倒下,地面裂开数条裂纹。
火光中,扛着微型电磁炮的约翰拖一具戴着防风护镜的死尸走来;洪洋洋和牛俊凯到处找绷带。
“病毒都在零食间内,莫莉莉支持不了多久。”薛青鸟使力按着她的伤口止血。“莫莉莉你别睡,就快能回家。”
一刹那,莫莉莉苍白的脸和金毛临死前绝望的脸重叠。
“完……完成……了吗……”
约翰眉头深锁,一瞅零食间满地饮料,有了计划。“你们远离这里,找好障碍物。”
等洪洋洋拿来绷带,其他人合力帮莫莉莉包扎腹部。
至于王博士,被丁雷揪出零食间。
他的罪行,不能一死了之。
83、大自然的惩罚
“何志奎,和你的同学带着王博士离开地下仓库。”
“那你们呢?”
“我们毁了病毒就会离开。”
何志奎没理解丁雷话里的深意,和胖子押着王博士。临乘坐电梯,他回头对众人说:“谢谢你们帮忙销毁病毒。”
“好好完成时光机。”丁雷最后叮嘱。
何志奎潇洒地打个“ok”手势。
等无关的人离去,约翰往零食间投下最后一枚电磁手榴弹。
零食间的爆炸燃起熊熊烈火,吞噬足以毁灭人类的病毒。
周围的货架支离破碎,碎块随着爆炸四溅。躲得最近的约翰整条胳膊插满碎块,鲜血淋漓。
火烧至一半,镜片显示:【销毁小红帽病毒已完成,获得积分1000。加上之前三个支线任务,积分共2500分,获得立方体9个。此位面的所有任务已经完成,是否返回现实世界?】
“是!”
燃烧的地下仓库再无活人,两名参与者的尸体及其物品瞬间消失。
爆炸惊动地面,办公大楼震了震。何志奎和胖子将王博士交给警方,前者交出丁雷转交的证据。
证据包括《人类进化计划书》的复印件,乙方签名是一个空壳公司,出资方是沈先生参股的集团。
警方顺藤摸瓜抓获沈先生,可惜他们无论怎么审问王博士,后者不肯招供参与研制的人员有谁。
警方只能从封禁的研究所里找线索。另外森阳市附近的村镇失踪人口暴增,警方焦头烂额。
通过直播揭发王博士的罪行,何志奎成了网红和人类英雄。
不过何志奎一心在研究上,顾着制造时光机而没有理会网民对自己的称呼。
这段直播传遍世界,越来越多网民意识到环境污染严重。
不久,一场变异的流感席卷社会,几十万人因感染而死亡。不知是大自然的惩罚还是时光倒流后,能量守恒定律的后遗症。
人类能不能拯救大自然,这是漫长的救治和醒悟之路……
功成身退的穿越者转眼回到现实世界。
薛青鸟的眼前变回宿舍的卫生间,手保持开门的动作。她转头望天空还是晚上。
她匆匆回到床边戴防风眼镜,查询有没有莫莉莉的联系方式。不一会儿她放心了,莫莉莉的联系方式在。
她顾不上吹头发,到阳台问破眼镜:“下一个世界是什么时候穿越?什么提示?”
【下一个世界在后天穿越,存在超自然力量,物理攻击无效。】
超自然?她没有底,杀人杀丧尸她在行,至于捉鬼,她连鬼都没见过。
目前她的积分是4190,可兑换的立方体有9个。
经历了六天神经紧绷,她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思考兑换什么道具。
吹干了头发,她倒头大睡。
第二天又是进行枯燥的训练,中午她如常回办公室吹吹空调,看看网页。
谁知道右下角的企鹅又闪烁,她点击一看,居然是宅男第二次加好友。上次她已经选择“忽略”,这次他为什么又添加。
申请好友的时间是昨天下午。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次好友申请充满焦急的意味。她有些不安,于是点击“同意”。
没多久,宅男发来一张哭脸。
“怎么了?”她发送。
“薛姐终于肯加我了!”
敢情他是感动得稀里哗啦?她略惭愧,解释自己不能常常上网。
这次,宅男那边停顿了几分钟才发话:“薛姐,我之前添加了海晴做好友。”
屏幕忽然透出不安,她迟疑地问然后呢。
“这几天海晴的头像变成灰色,你说她会不会……她连续两天没有上线了,也没有回复。”
“可能她家里断网吧?”
宅男发一个丧脸的表情。“不会的,家里断网手机也能上。我们约好每天给对方发消息报平安,可是她已经两天没有上线、没回复,她可能已经……”
他又发一张哭脸表情。
薛青鸟沉沉地叹气,正是害怕面对这种结果才没添加他们作好友。
“薛姐,你经历第几个世界了?”
“刚经历完第二个。”
“我也是。薛姐,你知道经历三个世界后要组队进入中级位面吧。我能不能加入你队伍?”
对方似乎鼓足勇气发这段文字。
薛青鸟笑了笑,输入:“我还没有队伍。”
“到时会组建嘛。我知道自己体能一般,特长也不多,这样申请很厚脸皮,但我真的想和薛姐一队。emmm……其实我算有特长,熟悉网络游戏、军事和二次元。”
最后他发了个害羞脸红的表情。
“薛姐,求翻牌!”
宅男思维活跃,她认为对完成任务有帮助,于是回复:“好,你是我的第一个队员了。”
他立刻发来撒花的表情。
“薛姐,不如你自己组建团队吧,与其加入别人不如自己组,满三个人队伍就成立了。如果迟了,你物色好的人可能已经加入别的队伍。”
很有道理,薛青鸟摸下巴思忖。与其加入别人,不如自己掌控,她心里已经有人选。
“好,就自己组建。”
她趁同僚不注意,飞快地拿出一个小本本,记着某些参与者的联系方式。
第一个是夏昱,她在好友的申请验证写道:有没有兴趣组队?
第二个是美嘉。但美嘉的联系方式是邮箱,她只能找宅男翻译一段日文,然后发给美嘉。
“薛姐,我们队伍有十一区的女娃?”他色眯眯的表情很欠揍。
“别高兴太早,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加入。”
第三个是丁雷,律师的逻辑不可多得。
暂时是三个。
训练的哨子再度吹响,薛青鸟不得不下线关电脑。
烈日炎炎,训练场腾起蒸笼般的热浪。负重跑一公里是日常训练,她背负沉甸甸的武器和背囊跑步。
环视周围的办公楼和宿舍楼,她突然觉得现实世界的大自然同样是破坏中,但愿不会出现王博士那种极端分子。
晚上,她洗完澡就戴着防风护镜在阳台兑换道具。大部分中、高级法术道具无法兑换,因为使用的前提是自身有异能,只能兑换低级、便宜的法术道具。
例如黄纸朱砂符,5积分一个,她先兑换一个作护身符和别的道具。
根据做任务的经验,这种符肯定对付不了boss。
还不如先花100积分升级无限手枪,升级后普通子弹和灵能子弹自如切换。
“升级无限手枪。”
84、血字规则
宿舍每晚十一点准时熄灯,训练一整天的薛青鸟抱枕头就能睡着。
她以为破眼镜说的“后天”是白天或者晚上,然而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二晚零点一过,睡梦中的她被寒凉惊醒。
她记得,宿舍没有空调只有吊扇。
她蓦然睁眼,眼前又现黑乎乎的环境。
系统,穿越前就不能打个预防针么?
黑暗笼罩四周,人影绰绰,她忽地打冷颤。
此冷非阴冷而是寒冷。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呢子大衣加白色围巾,双手戴着厚厚的针织手套。
她摸摸头上,也戴着加厚的针织帽。而自己的姿势是坐着,对面有模糊的人影。
镜片显示,位面信息加载完成。
【各位参与者,你们因暴风雪被困于某座邪门的别墅。由于暴风雪肆虐,各位参与者禁止离开别墅,必须封印藏在别墅中的邪灵才能回现实世界,任务限时三天。任务完成后,生还的参与者每人可获一千积分,新人参与者另外获得一个立方体。】
等会,有新人?薛青鸟五味杂陈。
【邪灵无法现身,但会给予各位参与者考验。只有通过所有考验,邪灵才能现身,届时各位参与者抓紧机会封印。】
【提示:1,参与者的卧室绝对安全,邪灵无法进入。2,法术系道具无法封印邪灵,法术系武器无法杀死邪灵。3,利用规则封印邪灵。】
【此位面其实不难通过,用脑子就行了哦。祝各位顺利(●°u°●)】
位面说明戛然而止。
“请问……这是哪里?”怯怯的声音徒然响起,引来两列泛着绿光的脸孔。
“啊!鬼啊!”
“这是新人?心理素质挺差。”薛青鸟斜对面的男人无情吐槽,语气满满嫌弃。
然而新人的人数不少,出现几个声音问这是哪里,他们本在家里睡觉。凡戴着防风眼镜的参与者无奈对视,他们最怕带新人。
偏偏这次的boss是邪灵,更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新人不顾着尖叫该谢天谢地。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戴着奇怪的眼镜?”
“我是不是做梦?对了我在睡觉来着……”
“这里好黑,我不是遇到鬼压床了吧?咦,好像能动……”
千奇百怪的问题充斥老手们的耳朵,胜似烦人的蚊子嗡嗡叫。
“安静!”薛青鸟对面的男人大吼,震慑极具效果,慌乱的新人顿时安静如鸡。
“新来的听着,这不是游戏,不是绑架更不是真人秀!这是一场求生考验!你们不想死就安静听话,从你们的衣兜找出这副护镜。”
男人说完,不远处传来的细微动静。
“找到了,然后呢?”
“戴上,然后按眼眶的按钮。”
接下来好一阵沉默,然后陆续出现惊呼、疑问、惊叹。
“那个,为什么会选我们参与?”新人的问题问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薛青鸟也想知道答案。
“不知道,我们唯一的目标是活下去回现实世界。”她冷道。
对面的男人接话:“接下来你们想活,最好乖乖听指挥,不要单独行动或者轻举妄动。任务需要合力完成,我们必须团结。”
“哦哦。”
沉默一会,黑暗渐退,各个参与者的面容逐渐显露。
一张长形的餐桌隔开两列参与者,桌上盖了白布,放置精美的银色烛台。薛青鸟的视线穿过烛台,扫了一眼对面精光炯炯的青年男人。
忽然,餐桌前方的壁炉自行亮起橘黄的柴火。火光突如其来,吓得几名新人惊呼。
大厅一半晕染橘黄的火光,一半昏暗,他们黑乎乎的影子投射墙壁,恍若下一秒被鬼魅围攻。
老手无暇抚慰他们,抓紧时间观察大厅。
“啊!墙上有人!”某个女声颤声惊叫。
闻言,众人警惕地抬头。原来壁炉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肖像照。
他黑发黑衣,相貌普通,表情笑眯眯。弯弯的双眼似俯视大家,跳跃火光令肖像的眼珠子栩栩如生。
“他就是别墅的主人吧。”
那弯弯的嘴唇像是承认这句话。
邪灵无法现身,薛青鸟不担心照片能闹出幺蛾子,于是她环顾大厅。
沙发、壁柜、吊灯等家具尽是彰显贵族气质的北欧风格,她暗道主人家土豪。
煞白的纱质窗帘没有完全合上,落地玻璃窗倒映大厅的火光和餐桌前的人。
忽然她定睛细望,霎时身体僵直不敢动。
坐在她旁边的女人后面,站着一个黑衣男人。她望不太清楚男人的表情,但她直觉认为他在微笑。
正如墙壁上的肖像。
冷风拂过,她又起鸡皮疙瘩。
她猛地转头,旁边的女人身后空无人影。再望玻璃窗,黑衣男人不见了。
“啊。”惊呼吸引他们转头望去,只见脸孔青白的女人战战兢兢喊道:“我、我站不起来,只有头能动!”
薛青鸟马上尝试站起,竟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肩膀,她只能活动脑袋。
“十二人。”旁边的女人看向薛青鸟,镜片后面的双眼流露恐惧。“这次只有十二个参与者,难度很高。”
“而且还有新人,我反倒认为这个位面不看重使用道具。”
薛青鸟的镇定感染女人,她努力平复情绪。
薛青鸟继续说:“第一次参加的喊一声到。”
一共四人喊到,老手稍微放心。
“大家看,墙上有字。”其中一个参与者提醒。
壁柜旁边慢慢地显示血红的文字,无形的手一笔一划写着:
入住规则:住客除每天晚上十点至翌日早上八点,其余时间禁止进入、留守卧室;每天会玩一个小游戏,通过者奖励一张扑克牌,没有扑克牌的住客随机处决一人。完成三个小游戏后,剩余的住客有资格玩“抽鬼”游戏;玩完一局,生还的住客即可离开。
另外,“抽鬼”游戏结束前离开别墅的住客不管有没有扑克牌,即死。
文字的颜色如血,老手迅速吸收规则透露的信息。
“嘻嘻……”
思考之际,空灵而诡谲的笑声回荡大厅。
85、第一轮考验
“欢迎大家光临。”阴柔的男声回荡安静的大厅。
薛青鸟等人凝神屏息,仔细听每一句话。
“作为别墅的主人,为了欢迎各位特意为各位准备一个推理小游戏热身。以各位的智商平均分配两人一组,最后通关的两个小组将没有扑克牌,并且随机处决一人。祝大家好运。”
他们还没来得及发问,四周的景象忽而扭曲成漩涡,眼前渐渐覆盖黑暗。
薛青鸟一阵晕眩,睁眼后出现类似娱乐大厅的地方。
四面苍白的墙环绕,她的正对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
大厅有沙发、藤椅、桌子、书架等家具,也有电视。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坐在沙发看电视,脸上映着电视屏幕忽闪忽闪的白光。
她的双眼黑溜溜,古井无波。
阴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游戏中你们一人担任侦探、一人担任助理;只要找出凶手就能通关,限时两个小时。游戏现在开始。”
大厅里的人仿佛没有听见回荡的声音,各做各事。
薛青鸟的手腕多了一块手表,开始两小时倒计时。同时,手里多了一块录口供用的写字夹板和笔。
“这是哪里?”旁边响起怯怯的女声。
薛青鸟转头打量队友。其身形肥胖,满脸红红的青春痘,防风护镜下的眼睛又圆又小。
见薛青鸟打量自己,她红着脸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徐红,是名大学生,第一次参加……”
薛青鸟点点头,“我当侦探,你当助理,时间无多,我们赶紧开始调查。”
这种小游戏中,是否新人关系不大,关键是用脑子。
说完,她迈进宽敞的大厅,先观察大厅里所有人。
除了看电视的女人,还有三个人。一个是边上看书的青年,他见薛青鸟二人经过,有礼貌地朝她们微笑,然后继续看书。
第二个是蜷缩在藤椅上的光头女人,她环手抱膝,双肩微微发抖,直勾勾地盯着薛青鸟二人。
第三个装束可怕。
他靠墙站立,不时仰后撞击墙壁,上半身包括双臂被白色的粗带束缚。他如同愤怒的公牛瞪着二人,后背用力撞击墙壁。
她们知道这是哪了,这是精神病院。
徐红紧贴薛青鸟的身侧,低头加快脚步。突然,身边的人驻足,她不解地抬头。
只见一名穿着医生白褂的男人堵住她们。男人眼神冷漠,消瘦的脸庞宛如被刀锋削过。
徐红瞧着他,感觉很不舒服,畏畏缩缩地躲在薛青鸟身后。
男人从上而下打量二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是侦探?”
“没错。”薛青鸟看出男人并不信任,生怕他要自己出示证明,那就没得玩了。
“我是看管这里的心理医生,姓霍。随我来,尸体在这边。”
听见“尸体”,徐红忍不住打冷颤。她悄声问薛青鸟:“不会真的是尸体吧?”
薛青鸟没有回答她,随霍医生进入走廊。
他领二人到走廊一侧的某个单间,徐红不敢进去,只有薛青鸟跟他迈进单间。
“你在外面守着吧。”她回头吩咐徐红。
单间的三面墙壁是深灰色的水泥,不但粗糙并且残留刷痕。布置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帆布床和一个发黄变褐色的马桶。
尸体趴在地上,背部染红一片。
薛青鸟决定先勘察现场。“霍医生,麻烦你到房间外面和我的助手一起等候。”
霍医生二话不说地走出去,单间剩下薛青鸟一人。
和霍医生待一块的徐红不敢直视阴沉的他,宁愿进单间一同勘察现场。
“我、我能做什么?”徐红贴墙走远离地上的尸体,看也不想看尸体一眼。
她提心吊胆地探头俯视马桶,里面黑乎乎,她猛地缩回脑袋。“这里一目了然,能找到什么?”
再看薛青鸟一直检查帆布床和床底下,于是她跟着蹲下来找床底下,谁知两人的脑袋撞一块。
“对不起!”徐红摸着额角低下头。
薛青鸟不好责备,转而吩咐:“你和霍医生出去拿各病人的资料来并召集所有嫌疑人,等会要录口供。”
“啊?就我和他?”
薛青鸟举起手腕让她看表,“已经过了十分钟,如果我们排行倒数将面临随机处决一人。你想耗时间留在这里还是快点走人?”
“肯定想快点完成。那个,处决……是指什么?”
“杀死吧。”
掷地有声的回答使徐红打哆嗦。她咬牙回望门外的霍医生,正好他阴沉地看来,对上他疏离的目光。
她卯起的勇气瞬间泄光。
“我……我还是站在角落等你吧……”
她缩在门边的角落看着薛青鸟检查现场。
薛青鸟不置可否,检查完床底下,目光重回床上枕头和被单没有血迹。
倒是床边的墙壁有纵横交错的划痕,她小心翼翼地触碰划痕。一抹,她的指腹沾上一些灰色的粉末。
据她所知,精神病院的病人禁止拥有笔等充当利器的物品,要求身无一物。能划出这种痕迹,只能是指甲。
这些划痕新旧不一,她能感受到此病人当时的焦虑。
轮到检查尸体。
她先摸尸体的后脑勺没有血迹、没有凹陷。尸体的衣物和外面的病人一样,皆纯白色的长衣长裤。
见她使力翻过尸体,徐红想帮忙又不敢碰尸体,迈不开步子。
眼看尸体面朝天花板,徐红被其心脏处的刀柄和血吓得蹲下。
然而薛青鸟面不改色地触碰死者的指甲、脸部、胳膊和致命伤的血液。余光处,霍医生一直站在门外。
徐红忽然发觉能波澜不惊地面对死尸的人更可怕,情不自禁打破沉默:“你……你懂验尸?”
薛青鸟基于礼貌,“嗯”了一声当回答。
“你是做法医的吗?经常检查尸体?”
“不是。”
“难道是警员?”徐红两眼放光,“这件案子难不难?我们是不是不用被处决?”
薛青鸟抬头射去凌厉如刀锋的视线。“听着,我们必须在两小时内破案。你要么安静等候,要么出去帮忙召集嫌疑人。”
“我……”
她的眼神比风雪刺骨,徐红马上低头闭嘴。
86、一群疯子(一更)
电灯泡微微摇曳,薛青鸟和尸体的影子随之摇晃。尸体死不瞑目,无神的眸子映着摇摆的苍白灯光。
徐红再不敢出声,蹲在角落看着薛青鸟验尸。
尸体是男性,看外貌约三十岁上下。薛青鸟先是掀起其上衣,按着其伤口检查血液凝固的情况。
尸体没出现尸斑,伤口还能渗出血液,证明他的死亡不超五小时。
再看他的面部和眼肌,已经僵硬。她迅速记下死者的死亡时间三小时左右。致命伤只有心脏处,其他部位没有伤痕。
她借着书写记录,再瞄一眼尸体。
“霍医生,这里有相机吗?我想拍下现场和尸体。”
门外的霍医生点一下头,然后去办公室找相机,好一阵才拿来一部拍立得。
“里面有相纸吗?”她双手接过。
霍医生顿了顿,面不改色冷道:“许久不用,不太清楚。”
薛青鸟接过后自己鼓捣一会,对着尸体的脸部拍下一张。咔嚓,一张相纸从拍立得里缓缓推出。
“有相纸,真走运。”她扇着相纸。“对了,能找来死者和外面几位病人的档案吗?”
“嗯。”霍医生退出单间。
照片中的死人脸很清晰,她非常满意。
现场检查完毕,她带徐红走出单间。徐红缩着肩膀和脖子,低声问:“有发现吗?”
“有。”说着,她经过办公室的门口时看见霍医生正在找档案,她领着徐红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这就是霍医生你的办公室?”
办公室比病人的单间宽敞三倍,墙是白色,比人高的书柜镶嵌墙壁。办公桌桌面的一侧叠放不同的文件,另一侧放置电脑。
霍医生应了一声,专心在抽屉找档案。
薛青鸟一言不发地环顾办公室,时而扫视脚下的地毯,忽然问:“你多久一次给病人看诊?”
“一天一次。”
“死去的病人患了哪种精神病?他叫什么名字?”
霍医生边找边回答:“他叫陈利荣,来医院一年多,患有严重的抑郁症,经常产生轻生的念头。每次他出来活动,我重点看紧他。”
薛青鸟来回踱步,不知不觉来到霍医生旁边。“水果刀通常放在哪里?谁看管?”
“厨房。由护士看管,今天她请了三小时假,把厨房锁上了,但陈利荣或者凶手有方法打开了厨房的门。”
她目中流转冷然的光彩。开锁很简单,要么偷钥匙,要么用面粉印模板,要么找铅笔之类。
“好了,请霍医生随我们到大厅录口供。”她将写字夹板给徐红,让其做记录。
霍医生组织其他病人到沙发。其他病人很配合,除了上身束缚的男人。他不肯让霍医生碰,也不肯走去沙发。
“给我过去。”霍医生瞪着他低吼。
男人愤怒地用身体撞墙,发出“咚咚”的噪音刺激其他病人。霍医生只能硬拉他,他竟然大吼大叫。
“不去!不去!他是魔鬼!魔鬼!”
“啊啊啊!”
眼神直勾勾的光头女人突然抱头尖叫,刺耳的声音使男人更加愤怒地撞墙。徐红急忙捂住耳朵,躲在薛青鸟身后。
“咚咚”的撞击和尖叫交织成烦人的噪音,霍医生的脸色愈发阴沉。
唯独看电视的少女无动于衷,仿佛耳聋,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
薛青鸟头疼不已,第一次与精神病人打交道。
“别怕别怕。”最初看书的青年笑眯眯地抱紧光头女人,这里似乎就他正常。“你现在很安全,魔鬼不会找到你。”
魔鬼?薛青鸟蹙眉沉吟。
但提及魔鬼,光头女人和撞墙男人的反应更加激烈。尖叫变为歇斯底里的嘶吼,撞墙变为撞击霍医生。
“杀死魔鬼!杀死魔鬼!”咆哮的男人脖子粗红,直挺挺地扑倒霍医生。“杀死魔鬼!”
他不停怒吼这一句。
薛青鸟立马推开发疯的男人,扶起霍医生的时候发现霍医生的愤怒转眼即逝。
“闭嘴死女人!”
突然青年扇响亮的耳光吓二女一跳,接着徐红大喊大叫地跑来找薛青鸟,颤声说他们疯了。
谁知徐红哆嗦的声音又刺激那暴躁的男人。他滚到墙根用脑袋狠狠撞墙,头部憋得紫红。
“快拖开他!”薛青鸟推徐红一把,随即抓着男人的脚拖离墙根。
待慌得发傻的徐红反应过来,薛青鸟已经拖大喊大叫的男人到沙发旁边。
而另一边,光头女人被青年按在沙发上抽耳光,一声比一声响亮。他已不是笑眯眯,而是瞠目吼叫,当光头女人是发泄玩具。
“啊啊啊!救命!”
“给我闭嘴!”
光头女人两脸颊又红又肿,嘴角滑下血丝。薛青鸟和霍医生一人拉开一个,焦头烂额。
青年面目狰狞似罗刹,被霍医生反擒双手。见光头女人蜷缩薛青鸟怀里尖叫,他宛如疯狗龇牙咧嘴,想冲去咬死光头女人。
“安静!”霍医生使力捏着青年的下巴,“冷静,平复情绪!”
青年的眼珠转了转,剧烈喘气后慢慢合上嘴巴。不过几秒,青年再度笑眯眯示人。
薛青鸟和徐红顿时毛骨悚然。
剩下光头女人和撞沙发的男人,霍医生先强行拉起尖叫的光头女人。
“安静。”他拍打她红肿的脸,见不奏效他只好用力捏着她的下巴,与之对视。“我说安静。”
“啊……啊……”她咿咿呀呀地注视霍医生,目光在他的白大褂上游弋。末了,她终于安静下来,浑身发抖地蜷缩沙发中。
趁霍医生去处理撞沙发的男人,薛青鸟慢慢走近光头女人。
显然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薛青鸟在她前面蹲下尽量减弱压迫感。
她看见光头女人满脸恐惧,尤其是紧缩的瞳孔,显得她的眼白特别多。
“你害怕什么?”薛青鸟温和并轻声问。
可惜她顾着发抖,头几乎埋进自己的肚子。
这时霍医生扛着撞沙发的男人,将他扔去看电视的少女旁边。沙发随之振动,少女也毫无反应。
不妙,薛青鸟自问该怎么盘问这群精神病人。
87、档案没有照片(二更)
四名病人排排坐,霍医生站在沙发旁边。
薛青鸟关掉电视,发现少女仍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盯着黑漆漆的电视机,她猜少女应该是得了自闭症。
“霍医生,请你简单介绍四位病人的情况。”
他淡然按着青年的肩膀:“这位叫范泽,得了偏执型人格障碍症,还有人格分裂的趋向。光头的叫阿芬,得了被害妄想症,情绪极度不稳定;看电视的叫彤彤,自闭症;最后一个叫阿伟,多动症及狂躁症。”
徐红飞快记录,薛青鸟则翻开档案与病人对应。“霍医生,为什么每人的档案没有照片?应该说,照片被撕了。”
每份档案的大头照区域,留下粗糙的撕痕。
“曾经有病人闯入办公室捣乱,照片就在那时候撕掉。”
“为什么不补拍?”
“他们不爱拍照。尤其是阿芬和阿伟,一拍照就发作。”
“嘻嘻,是呀。”范泽笑眯眯地搭话。
薛青鸟翻开每一页,直到翻至死者那份。同样没有照片,记录死者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和每次诊断记录。
“陈利荣的死亡时间是三小时前,那时候霍医生在哪里做什么?”
“医院白天有五小时活动时间,三小时前我和护士看着他们活动,后来护士请假离开。”
“霍医生没有离开过大厅?”她直视阴沉的霍医生,尝试品读他的微表情。
他同样直视薛青鸟,面不改色。“期间进过办公室拿药物,拿阿芬和阿伟的份,以防他们突然病发。”
徐红偷偷瞄背部撞沙发的阿伟,心想他病发和不病发都一个样子。
“进办公室多久?大概在多久前进?”
“五分钟左右。在三小时前,护士离开之前。”
“然后一直留在大厅?”
“没错。”
薛青鸟回头问徐红记好没,随后询问笑眯眯的范泽。“活动期间,你一直在大厅吗?”
“对呀。”
“在看书?”
“对呀。”
“没干别的?”
范泽只是微笑却没有回答,如她所料。范泽这类人难以敞开心扉,表面上亲切,实则即使熟人也需要漫长时间磨合才可能得到他的信任。
因此他只敷衍回答明朗的问题,含糊的不想回答。
然后霍医生轻轻拍他的肩膀,他笑吟吟地看向阿伟。“他来骚扰我,然后我和他打架。”
薛青鸟若有所思,“是陈利荣活着的时候你和阿伟打架吗?”
“对呀。”
“阿伟的双手动不了,怎么跟你打架?”
“那时候他没有绑着双手,他有机会发疯了,就跑来挑衅我。”
“没有绑是什么意思?”
霍医生解释:“阿伟平时活动的时候不会绑双手,这次阿伟去挑衅范泽,两人打了起来。就在我阻止和安抚好他们后,我发现陈利荣不在大厅就去找他,谁知他死在房间中。”
“难道真是自杀?”徐红小声嘀咕。
薛青鸟直视霍医生古井无波的双眼。“你劝架的时候,还有谁不在大厅?那时候护士离开了?”
霍医生点头。“护士已经离开了,印象中阿芬和彤彤也在大厅。”
徐红“嘶”了一声,越听越像自杀。不对啊,自杀怎么找凶手?
“陈利荣什么时候开始不在大厅?你们不知道他有水果刀?”
“我不知道陈利荣进过厨房。护士离开后,我记得陈利荣一直安静地蹲在那个墙角,于是我重点盯着阿伟。”
霍医生指着离走廊最近的墙角。
薛青鸟摸摸下巴,表示明白了。“下一个阿芬。”她蹲在阿芬面前,递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记得陈利荣吗?”
照片中正是死者,她刚才拍的。
阿芬看着照片瑟瑟发抖,几度移开目光看别处。薛青鸟偏偏拿照片堵在她眼前,不论她转头还是低头,照片始终在眼前。
“侦探,你这样做会刺激病人。”霍医生面露不满,走到阿芬前面揽着其肩膀安抚。
“好吧,我问彤彤。”言毕,她将照片举在彤彤的眼前,这举动令霍医生猝不及防。
彤彤依旧没有反应。
薛青鸟一边举着照片缓慢绕圈子,一边念叨她的病友死了。徐红不解其意,时不时看手表。
剩下一小时三分钟。
徐红心急如焚。
念叨良久,彤彤乌溜溜的眼珠子才转动一下看照片。她面如死水地看照片,眼睛毫无焦距。
“他死了,他死了……”薛青鸟像念咒般喃喃自语。后面的徐红却显得不耐烦,心里不停催促薛青鸟快点破案。
兴许有一句入了彤彤的耳,彤彤的双眼逐渐重现焦距。
薛青鸟观察彤彤的眼神变化。
彤彤憎恨照片中的人。
她转而给后背撞沙发的阿伟看照片。岂料照片刚到他眼前,他一头撞开照片怒吼:“魔鬼!有魔鬼!要杀死魔鬼!”
“谁是魔鬼?”
“在这里,魔鬼在这里!”
霍医生急忙抱住阿伟不让阿伟乱撞沙发。“侦探,阿伟情绪不稳定,我要先带他回房间打镇静剂。”
“好,我们在大厅等你”。
闻言,霍医生搂着阿伟的肩膀站起来。看着他们进入某个房间,霍医生回办公室拿镇静剂。
待他离开办公室,薛青鸟拐进霍医生的办公室。
医药柜在间隔的门后,她一拧门把门就开了。
药柜的药物林林总总,其中一行空了一个位置。她踮起脚望空位置旁边的药物,有一瓶是曲唑酮。
她双眼含笑,静静地退出办公室。
回到大厅,她在三名病人面前踱来踱去,顺道观察他们。
徐红忐忑地提醒薛青鸟:“还剩五十分钟,我们会是倒数吗?”
“别着急,着急会影响判断。”
见她智珠在握,徐红不好多说。
她突然向范泽伸出手,“我姓薛,刚才没有正式介绍自己。”
“你好。”范泽笑眯眯地与她握手。
她也笑眯眯,看了看范泽的手。“你和陈利荣熟悉吗?”
“说过话。”
“经常聊天?”
“聊过几句。”
“聊什么内容?”
范泽愣了愣,随即笑眯眯回答:“通常问他睡得好不好之类。”
“他怎么回答?”
范泽和徐红同时一怔,觉得这些问题没头没脑。
“他说也就那样。”
薛青鸟收回手,眸子泛冷光。
88、精神病
“唉”薛青鸟忽而叹气。“以目前的证词来看,陈利荣自杀的几率比较大。听霍医生说他经常想轻生,如果今天及早发现,或许结果不一样……”
自杀?徐红以为自己听错。她正要反驳的时候,听见范泽笑道:“他总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伤害自己,不止一次。”
“唉,如果他还活着,霍医生能治好他吧?”
范泽抬眼注视满脸惋惜的薛青鸟,依然笑吟吟。“梦总归要醒,他醒来了没什么不好。”
徐红听不明白他的话,瞅薛青鸟的表情变化。奈何,薛青鸟依旧惋惜的模样。
“我还是认为治疗才会让他真正苏醒,他不该就这样放弃。”
范泽眯长双眼,几乎看不见眸子。“谁知道他这样是放弃还是解脱?”
“也对。”
徐红越听越一头雾水,根本听不出两人的对话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她急不可耐地提醒薛青鸟:“那个,时间。”
薛青鸟轻轻点头,并无多话。
这时霍医生回大厅,经过自己的办公室时驻足两秒,探头一瞥办公室里面,转头时对上薛青鸟的凝视。
他面不改色地走到沙发后面。
“我们来理一理时间线吧。”她环手抱胸,盯着霍医生。“护士离开前,霍医生利用五分钟到办公室拿药物,陈利荣可能利用这五分钟去厨房拿水果刀。”
霍医生和三个病人反应不大。
“直到陈利荣撕烂阿伟的衣服、阿伟和范泽打架,霍医生有一会儿没有注意陈利荣的动向,致使陈利荣死在自己的房间。然而,这段时间护士已经离开,所以你们的证词无法证实。”
范泽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薛青鸟莞尔,“意思是你们俩说谎。”
护士这个虚无的角色其实是标尺。护士离开前的情况能佐证,但护士离开之后,他们作伪证非常容易,因此“护士”是衡量真话与谎言的标尺。
霍医生和范泽镇定自若,后者反问:“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说谎?”
徐红紧张兮兮地看向薛青鸟。
“很简单。如果霍医生的证词是真实,那么陈利荣只能是自杀,可是死者并非陈利荣。”
此言一出徐红大惊失色,而霍医生眼里写满阴鸷。
“不是陈利荣还能是谁?”徐红小声嘀咕。
“档案上写陈利荣喜欢自残,可是尸体的皮肤没有自残的伤痕,这是其一。其二是死者的手指甲很干净,不像霍医生和范泽你们俩,指甲里满是污垢。”
两人下意识低头看指甲。
“死者是真正的霍医生吧。”她再次一语惊人。
“证据?”
徐红忽然觉得范泽笑里藏刀。
“除了指甲,最关键的证据是办公室里办公桌脚边的暗红血迹,虽然只残留一滴,但我看见了。由此可见,办公室才是案发第一现场。”
“再者,死者的致命伤出现交叠的伤口,证明凶器曾经离体并二次插入心脏,这么做的理由是你们要替死者换病服。”
“第二点,阿芬、彤彤和阿伟看见死者照片后的反应。与其说阿芬不想面对,不如说她是害怕面对。彤彤的表现是憎恨,阿伟是愤怒,像极精神病人对医生的反应。”
薛青鸟饶有趣味地打量霍医生和范泽。“当然,第二点是主观感受。至于第三点实在说不通,范泽对霍医生存在信任感,真是难以置信。”
闻言,范泽的笑脸略微僵硬。
“在精神病院中,大多数病人排斥心理医生。从彤彤和阿伟的反应可见,医生对你们不怎么样甚至更差,是什么理由让范泽信任霍医生?”
范泽和霍医生沉默不语,盯着薛青鸟的目光宛如毒蛇紧盯猎物。
薛青鸟熟视无睹,斩钉截铁:“理由就是你们俩一起行凶,杀死医生。”
“两个凶手?”徐红懵了。这咋整,算过关吗?
“准确而言是一个主谋、一个帮凶。”她抽出陈利荣的档案,“问题在于你们两个谁是范泽,谁是陈利荣,这就是你们撕掉所有档案照片的目的。”
“呵呵,你猜猜看。”
徐红蓦然一惊,范泽是默认薛青鸟的推理?
徐红泄气地喃喃自语:“完了,我不是心理学专业的,怎么区分?通常抑郁症的表现很内向不是?”
薛青鸟看了看陈利荣的档案,腹诽档案反而是一个大坑,差点被它误导。
眼下他们俩都穿长衣长裤,他们一定不肯脱衣服检查。
她摸着下巴思索,“通常抑郁症的特征是悲观厌世、自卑抑郁,模样像吃了苦瓜一样。有一种抑郁症除外”
她刀锋般的目光扫过范泽,“这种抑郁症表面上随和、开朗,心境看似与普通人无疑,内心和传统的抑郁症一样悲观厌世。”
“陈利荣,你得的是微笑抑郁症吧。”
薛青鸟目光炯炯地直视眼睛弯弯的“范泽”。“从你说梦醒和解脱的时候,我就不认为你是偏执型人格障碍。”
徐红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她在套话。
“你的观点离不开解脱;而霍医生刚才回大厅的时候伸头看办公室,这种肢体语言既是心虚也是敏~感,反而更像偏执型人格障碍。”
“那谁是主谋?”徐红一瞥手表,“剩下三十五分钟了。”
薛青鸟蓦然指着保持淡淡笑意的“范泽”,“主谋是你,陈利荣。证据就是办公室的医药柜里少了一瓶曲唑酮,那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你杀人后深知警方会来,于是提前拿走一瓶曲唑酮,防止耽误吃药的时间。”
只见陈利荣的眼睛愈发弯弯,笑脸愈发诡异。
“恭喜你们通关,下次再见。”
他话音刚落,薛青鸟和徐红的眼前天旋地转,大厅扭曲成苍白的漩涡。片刻,黑暗侵蚀苍白的漩涡。
一晃眼,半橘黄半昏暗的欧式大厅重现眼前。薛青鸟回到餐桌旁边坐着,身体仍然不能动。
她定了定神,发现大部分参与者伏在餐桌上“睡”,醒来的只有自己、徐红和另外两个参与者。
她们竟是第二组通过。
89、怎么活下去
桌面逐渐出现一张扑克牌的背面,但薛青鸟不能动,眼睁睁盯着扑克牌。
恰逢其时,镜片弹出一段提示:
【恭喜通过第一个游戏,获得邪灵的提示如下:邪灵生前喜爱阅读推理小说,自杀而死。死后怨念和执着不散,依附在别墅中并困着无意闯入的人,已有百年时间。】
她一眼扫过,暂时不知道这段提示有什么作用。
徐红的座位离她很远,两人不方便交流。薛青鸟转而打量离自己近、通过游戏的第一组参与者。
斜对面的少年最吸引她的注意。
少年虽一身黑色大衣,但气质干净,短发显稚嫩。然而只是外表稚嫩,他自始至终垂眸凝视面前的扑克牌,沉静而不受外界影响。
相反斜对面脸瘦长的男子朝她咧嘴笑,眉宇写尽瑟。
他按捺不住问薛青鸟:“你们的案件是校园杀人事件吗?”
“不是。”
“我们的案件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居然包含案中案,嫌疑人的关系千丝万缕,不过我们用了一小时十分钟就破案了,还算轻松。”
“噢,对了,嫌疑人一共五个,但是其中一个有人格分裂,幸好我们及时发现蛛丝马迹……”
男子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无非暗示他的案件多么难多么复杂,衬托出他的智商多么高。
她懒得搭话,暗自思忖“案中案”和“人格分裂”两个关键词。她有种直觉,案件的难度分配取决于破案人的智商。
她再度看向沉默的少年。
“未请教?”她先是问自吹自擂的男子。
他的笑脸更加灿烂,仿佛逮到机会展示自己:“我叫冯浩正,是贸易公司的市场经理,这是我参与的第二个位面。上一个位面九死一生,不过我……”
她不得不打断:“你的搭档叫什么名字?”
冯浩正斜眼瞄少年,风淡云轻地介绍:“他叫闫欢,一个新人,高中生。美女,你又怎么称呼?”
“薛青鸟。”
“这是你参与的第几个位面?”
“第三个。”
话音刚落,冯浩正看薛青鸟的眼神变了,变成看老手的谄媚目光。“那么你应该积累很多分数了吧?”
她沉默以对,心里鄙视他变脸极快。
冯浩正不在意她沉默,反而笑眯眯地继续说:“你应该也知道,合作更容易完成任务,我认为你很需要队友。我就是适合的人选,看我能第一组通关就知道。”
呵呵,她暗自冷笑。他是马上丢弃闫欢吗,好歹曾经是一组。
她语气淡淡:“目前摸清楚写墙上的游戏规则是首要。”
“也是也是。”他虽然笑道,但半张脸被橘黄火光照亮,半张脸晦暗,阴森的感觉令她不舒服。
接下来第三组苏醒,一男一女蓦然抬头,桌面又多了两张背朝天的扑克牌。他们见是第三名通关,顿时松一口气。
剩下三组没归来,哪一组率先归来就不用面临处决。
壁炉火光跳跃,饭厅却没有暖和多少依然是冰冷的牢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第四组比第五组早两秒苏醒。怒而不争的事实使第五组唉声叹气,忽然和组员对骂起来。
“早说了搜证要快点,你还磨磨唧唧地找什么日记!现在好了,没有扑克牌,我们等死吧!”
“扯什么呢!要不是找到日记能找到凶手?要是你肯专心搜证而不是抱怨,一定不是倒数第二!”
“我要盘问嫌疑人,懂不懂?”
其他人听他们吵架心烦意乱,徐红才意识到薛青鸟的破案速度飞快,暗道幸运。
“别吵了!”薛青鸟对面的男人厉声大喝,饭厅霎时鸦默雀静。“失败就是失败,别找借口。”
“切,没有扑克牌的又不是你……”其中一人小声嘀咕,可是在静谧的饭厅中,声音格外响亮。
片刻,饭厅陷入死寂。
最后一组醒来时东张西望,看见其他人都直挺挺坐着,深知自己是最后一名。
绝望和哀怨的情绪风暴席卷餐桌。
这时邪灵诡谲阴柔的声音再度回荡:“第一个热身的小游戏结束,谢谢大家参与。现在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房间的钥匙放在壁柜里,大家自由选择。”
言毕,笼罩十二人的巨大压力消失,他们一身轻松。薛青鸟第一个站起来活动筋骨,其他人见状纷纷站起。
“终于能动了!”
她掌覆扑克牌拿起,翻过来看牌面红心queen。诚如墙上的规则所说,到最后玩“抽鬼”的话,牌的大小不影响结果。
“你干什么!”
猝不及防的呼喝吓得所有人侧目。
忽见两个男人扭打一团,旁人没来得及拉开他们,其中一个举枪指着对方。
登时,饭厅弥漫萧瑟的杀气。
“这狗蛋抢了我的扑克牌!”被枪指着男人也架起枪械。
想劝架的人突然止步不前,捂紧手里的扑克牌警惕旁人。
“规则没说不能抢别人的扑克牌!怪就怪你粗心大意!”抢牌的男人五官狰狞,发出“嘿嘿”的怪笑。
被抢的男人想开枪射穿他的心脏,可是其食指扣着扳机,犹豫一瞬。
开枪只落得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下场,他要的是生存,不是同归于尽。
“你不得好死!”
抢牌的无所谓被骂,活下去才是王道。他笑得脸部扭曲,可是下一秒,他得意的笑脸结冰似的僵硬。
抢来的扑克牌在手里消失了。
被抢的男人手里渐渐出现一张扑克牌。
“哈哈哈哈!抢不走!哈哈哈哈,活该你等死!”
“死的是你”
枪声震荡空气,大部分人吓愣。
千钧一发之际,子弹触碰被抢男人的身体后化作一朵蓝光消失。
没有血溅,没有死亡,大家呆若木鸡。
“你走运,我换了杀鬼魂的灵能子弹,对活人无效。”
吃子弹的男人吓得冒冷汗。
“好了,闹剧结束了。”之前坐在薛青鸟对面的男人推开两人的枪口,“现在才晚上九点,还不能进入房间,我们都到沙发那边去。”
那两人怒瞪彼此,缓缓放下枪。
90、危言耸听
徐红自觉地走在薛青鸟后面,打算选薛青鸟隔壁的房间。
刚才出现的什么灵能子弹令她眼热,她肯定薛青鸟也有那种子弹。
大家下意识远离抢扑克牌的男人,他孤零零地走在边上。
壁柜在沙发后面,第二层放置十二条贴着号码的钥匙。号码分两种,一种是“2”字开头,另一种是“3”字,显然将十二人分开两层住宿。
“女士先挑吧。”穿西装领大衣的男人说。
有人不屑冷笑,有人腹诽他虚伪。
在场的女士只有四名,陆续挑顺眼的号码。薛青鸟选二楼,飞快拿起一条钥匙。
令徐红看不清她快如闪电的动作,只能厚着脸皮问她挑几号。
“自己喜欢的。”
回答模棱两可,徐红讪笑着随便挑一把。
接着轮到各位男士。得到扑克牌的选择迅速果断,没有扑克牌的犹豫住二楼还是三楼。
万一按房间号的顺序处决怎么办。
四个男人争先恐后抢钥匙,推推搡搡,旁边的陶瓷摆设差点掉落。最终,他们忐忑不安地收好钥匙,不让对方偷看。
离十点剩下四十五分钟,他们聚集在大厅,无所事事地等待时间流逝。
薛青鸟走近落地玻璃窗,听见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她轻轻拉开窗帘,窗外肆虐的暴风雪映入眼帘。
深沉的夜空下,反射微微银光的雪地一望无际,四周没有别的建筑物,如同身处孤岛。
飞雪连天,寒风拍打玻璃窗,谁出去谁结冰。
“阿加莎的无人生还。”
淡然的男声拉她回神,她转头看见凝望窗外的闫欢。雪地微弱的银光晕染鼻尖,他的气质骤变清冷。
她听过《无人生还》的大名,却没有看过。“你的意思是同样的荒无人烟之地、同样的别墅,邪灵的杀人方式也相似?”
闫欢转头,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又凝望窗外。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高冷?她纳闷。
“大家来一下。”西装领大衣的男人号召大家聚拢,“老规矩,要合作的话首先互相认识。我先自我介绍,我叫王辰。”
薛青鸟仔细端详王辰,记得他是坐自己对面的男人。文质彬彬的他五官端正、身材高瘦,眼神带着岁月沉淀的坚毅。
王辰也瞧来她站的方向,不但记得她曾坐对面,也记得她是前两组通关。“老手先来介绍。”
她心领神会,落落大方介绍自己:“我叫薛青鸟。”
其他老手挨个介绍自己,继而格外留意抢扑克牌的男人。
“我叫绍杰峰。”孤零零站边上的他面如淡金,沉声介绍。
其他人收回视线,各怀心思。
最后轮到四个菜鸟,徐红怯怯地低头介绍。闫欢依然面无波澜,吐出两个字:闫欢。
王辰感谢大家合作,掷地有声地表明态度:“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大家都知道扑克牌不能抢甚至不能毁,希望大家不要内讧,好好钻研怎么完成任务。”
绍杰峰没有心情听他说话,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剩下二十分钟到十点。
他害怕死亡突然来临。
“第三天才能完成任务……”环抱双臂的短发女人安琪低声喃喃,“还要通过两个游戏……”
一分一秒度日如年。
“这种小游戏不足为惧,就是让我们赚扑克牌玩最后的‘抽鬼’游戏而已。”
听了冯浩正的话,大家表情各异。
“‘抽鬼’最多六个人玩,我做荷官的最清楚规则。”安琪冷笑连连,“多余的六个人怎么办,杀死?”
“胡说,十二个人一样能玩。”绍杰峰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别危言耸听,血字规则没有写明多少人玩‘抽鬼’。”
安琪则不以为然,“邪灵已经说明随机处决没有扑克牌的一人,证明往后还会有人死。”
“证明?你用什么证明?你得到扑克牌当然心安理得!”
“我以事论事,你扯哪里去?”
邵杰峰和安琪出现吵架的苗头,王辰适时制止。
“听我说,在搞清楚规则之前我们不要妄下定论制造恐慌。这是超自然类位面,一切状况难以用常理解释。”
王辰本想缓解众人惊惶的情绪,但安琪不买账。
她抬头斜睨王辰。“我们大部分不是新人,没必要作没用的自我安慰。如果邪灵不是删减人数,有必要分发我们扑克牌?”
“喂,你够了没?”
绍杰峰蓦地站起,两个拳头的指骨紧握发白。“你以为你是谁,别仗着有扑克牌就胡说八道!谁都想回去,你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希望!”
“呵呵,自从被这个破烂系统选中,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希望。”
“对啊,为什么会选中我们。”某个菜鸟满腹怨气。
“我想回家!”
一声啜泣将其他人紧绷的神经轰得支离破碎,余下悲观和深深的无力感。
王辰的眼神闪过厌恶,他厌恶自怨自艾的人,尤其是还没付出努力的新人。
“哭什么,你们还不是活生生坐着吗。”
啜泣与低落的参与者愣愣地抬头,没辨清是谁说话。
薛青鸟语气霜寒:“谁都不想死,既然不想死就想破头该怎么生存。哭能回家?哭能让邪灵放过你?说不定它暗中窥视乐开怀。”
说完她冷冷一瞥安琪,“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位面,还是性格使然导致你悲观。绍杰峰说得对,你没资格剥夺别人的希望。你悲观就自己憋着,别向别人倒垃圾话,我们没义务安抚你。”
安琪恼恨地瞪着薛青鸟。
“最后一点,玩‘抽鬼’必然需要团队合作,打算合作的请展示自己的价值。否则,哪儿凉快哪儿呆去。”
冯浩正瞠目结舌,没想到薛青鸟这么敢说。
王辰虽闪过不满,却第一个表态:“我赞成团队合作,我们还有两天时间磨合。”
“我不想死,合作就合作。”绍杰峰立刻远离气得脸扭曲的安琪。
“但你不能随意掏枪和胡来。”王辰警告他。
邵杰锋对于扑克牌凭空移位心有余悸,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
其他不想死的人自然选择合作,就剩安琪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