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定要飞回去
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
蓝天白云下面，是一片片的碧绿的田野，一条大河从田野间穿过，河水在缓缓地流淌着。
远处，四周都是峰峦起伏的群山。
这里的风景是优美的，就仿佛是山水大师尽情描绘的一幅画一般。
一架银白色的战机，就点缀在这幅画之上。
阳光洒在机身上，远处看得银光闪闪，一名田野间的老农抬起头来，注视着这架飞机。
机身细长，两个翅膀插在机身上，机头的前面，喷涂着006几个鲜红的数字。
这肯定是附近的飞机厂制造的新飞机吧？老农神情专注地望着它，充满了羡慕，最近，这架飞机，经常在头顶上转悠。
老农虽然看不懂，却感觉到很厉害的样子，那些科研工作者，真棒！
就在他注视着天空的时候，此时，座舱内一名年轻的试飞员秦风，正在透过护目镜，也在望着祖国的大地。
他身穿着59式的飞行服，橙黄色的背心非常耀眼，头上的飞行帽，更是带着这个时代的特征。
耳机、大号黑色护目镜、双耳皮帽，此时的护目镜，映着太阳的光芒，淡绿色的氧气面罩，将他的面部也包裹起来，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
他的脚下，就是歼-7战机，空军的王牌装备。
歼-7战机，脱胎于苏联的米格-21。米格-21在苏联仅仅昙花一现，而在中国却成为一颗常青树，被尊称为七爷。
61年开始引进，66年装备部队，而之后，歼-7的发展就陷入停顿之中。
现在，十年浩劫已经过去，科研机构也开始正常运转起来，歼-7的改进，也可以有条不紊地推进下去。
经过成都飞机设计所的努力，新一代的歼-7ii战机终于被打造出来，78年12月30号，这款改型飞机完成首飞。
首飞之后几个月，歼-7ii在持续不断地进行高强度的试飞，这是战机在装备部队前的一个必备步骤。
今天，就是它的27号试飞科目。
“006呼叫塔台，准备进行下一个项目，加力爬升，测试三千米高度的爬升率。”说完，他打开面板上的一个开关。
加力打开！
汩汩的燃油喷进了加力燃烧室，瞬间，橘红色的火焰从尾喷管里冒了出来，猛烈的推背感，让人不由得肾上腺素快速地分泌出来，热血喷张。
歼-7战机，外形细长，这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小空气阻力，所以别看它的动力不强，却能飞到2马赫。
而这款改进型的飞机，同时也提高了发动机推力，换装了涡喷7乙发动机。它采用了新的燃烧室火焰筒、新的高温轴承、密封技术和合成燃油，重新设计的加力燃烧室。通过这些措施，提高了发动机的动力。
比原型的歼-7，爬升性能上是有所提升的。
加力爬升，就是这么刺激。
地平线已经倾斜，战机正在爬升，秦风熟练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各个仪表，正常无误。
“006报告，”秦风在加力的颠簸中向地面继续报告，刚刚说到这里，突然间，“轰隆隆…”尾部就传来了一声轻响。
正在飞行中的歼-7，机身晃动一下，接着一股黑烟就从战机的尾部冒出。
糟糕！秦风心中一沉。
作为试飞员，每时每刻，都会和故障不期而遇，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推开自己的护目镜，秦风快速地扫一眼自己的仪表板，此时，发动机转速表正在迅速回落，转速表的旁边，红色的火警报警灯正在闪亮。
看着那转速表回落，秦风的心头突突直跳，所有的试飞项目中，最可怕的就是发动机火警！
发动机火警，意味着发动机出现了可怕的故障。
如果是双发动机的战机，那他还可以利用另一台发动机来飞行。
但是现在，秦风试飞的只是单发动机的歼-7战机而已，一旦发动机故障，后果非常危险。
座舱内，一股航空煤油的味道从后面飘了过来。
“006呼叫塔台，发动机掉转速，火警灯亮。”秦风的大脑里，不断地响起一个声音，镇静，镇静，这个时候，必须要镇静！
心脏还在突突直跳，后背上渗出了汗水来，秦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一边沉着地向着塔台报告，一边分析着事故的原因。
难道刚刚的加力太猛，尾部的某个油管爆掉了？
地面上的老农，此时正点燃了旱烟，坐在地头上休息。
这几年，好消息不断，一些生产队已经开始包产到户了，四川的边远偏僻山区，也已经开始了，真希望这股春风赶快刮到这里来啊。
突然，他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天空中的那架飞机，刚刚还在好端端地飞着，现在怎么突然冒烟了？
不好，有情况！
他扔掉锄头，飞快地向村落的方向跑，万一飞机摔下来，立刻组织大伙儿抢救！
绝对不能让咱们的飞行员同志耽误了救治！
地面上，老农在飞奔，天空中，秦风也在望着远方的大地。
下面就是苍翠的成都平原，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在碧绿的大地上，远方一条笔直的亮线，很是显眼，那亮线的附近，就是大片的建筑。
那就是132厂的位置了，亮线就是132厂的跑道。
飞回去，一定要飞回去，自己绝对不能放弃战机！秦风的心头这样一个念头闪现出来。
他再扫了一眼仪表板，火警灯的闪亮，转速表归零，尾部的发动机那巨大的轰鸣声已经彻底消失，能回去吗？
目测看来，离132厂大概还有一百公里。
秦风在心中飞快地计算一下。
动力丧失，战机就只能滑翔过去。一般来说，飞机每下降一米能往前飞二三十米，那么这一百公里，自己至少需要三千三百米的高度才行！
如果考虑到高度越低，空气阻力越大的话，那他就需要四千米的高度才有把握。
他低头看了眼高度计，此时，高度计上的指针在缓慢下降，刚好指到三千二百米的位置。
怎么办？
脸边有些发痒，一个水珠从上面慢慢地滑落下来，那是飞行帽里面的头皮渗出来的汗水正在顺着脸颊下落。
秦风飞快地用戴着白线手套的手抹了一把，然后喊道：“006报告，高度三千二，距离一百，请求滑翔返场。”
第二章 绝对不会放弃飞机
“006，注意火情，随时准备跳伞。”
一百公里之外的机场的塔台内，在接到了秦风的报告之后，气氛瞬间就凝固了，整个塔台内，鸦雀无声。
只有试飞组长王刚向着秦风沉着地下达命令，当他的手从通话器的按钮上放开的时候，他几乎是用吼的。
“快快快！紧急情况！消防车，救护车，立刻做好准备，随时接收我们的迫降战机！”
一百公里，肉眼是看不到那银色的歼-7战机的，哪怕是飞行员的视力也不行。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到！
蔚蓝的天空中，有一条黑烟在慢慢地拉长，就仿佛是用墨水在那里画上一笔一般，那就是秦风的战机！
一百公里，三千多米的高度，能飞回来吗？
够呛啊，一般来说，战机在五千米以下的高度发生这种故障，就要尽可能选择跳伞。
王刚将自己的目光拉近，看着塔台外面的一个树立起来的风向风速标，此时，那风向标的箭头，指向着秦风飞回来的方向。
该死，现在居然是逆风。
不行，肯定飞不回来的。
王刚的眼睛里，似乎又闪现出以前的可怕的一幕幕，为了祖国的蓝天，有多少试飞员血洒长空？
绝对不能让秦风牺牲，战机重要，试飞员的生命更重要。
“006，006，塔台呼叫。”此时，外面的消防车，救护车，正在做紧急的准备，听起来有些嘈杂，而王刚的声音，也略显焦急。
“今天是逆风，你的高度不够，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跳伞！”
随着王刚的命令声，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其中头发花白的歼-7改型总设计师，同时也是611所的所长屠老，更是紧张，他的手扶在桌子上，胳膊在微微颤动。
发动机火警，高度不够，又是逆风，除了跳伞，已经别无选择！
如果要是飞回来的话，那就能找到发动机着火的原因，但是，那会让空中的试飞员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屠老最为揪心，他期待这架飞机能飞回来，让他查找原因。但是，他更加不希望有秦风牺牲，那是个多么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啊！
“006报告，现在高度两千七，距离九十，高度还有，我会继续稳住飞机的。”座舱内，秦风的声音反而更加的冷静。
此时，歼-7战机的尾部还在冒着滚滚的浓烟。随着距离的接近，已经可以用望远镜看清楚战机的轮廓了，大家的心，都在随着那架飞机而颤动着。
高度不够，肯定飞不过来啊。
“006报告，我已经对准机场，如果高度不够的话，请求选择平整的田野迫降。”秦风的报告再次传来。
“秦风，我命令你立刻跳伞！”这种时候王刚已经顾不得无线电呼叫规则，直接叫秦风的名字。
自己的手下，这些试飞员都是不要命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
今天秦风要完成的是27号试飞科目，有很多机动动作，对歼-7这种小飞机来说，必须要加满2吨的燃油，现在才刚刚完成了一半的科目，飞机内至少还有一半的燃油的。
现在，飞机随时会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在空中解体的！
“你应该知道，你的飞机里，现在还有1吨的燃油，你的高度不够，肯定飞不到机场里来，如果是在外面的原野里降落，只要你的姿态不对，飞机迫降失败，也会变成火球！我不想得到一具烧焦的尸体，你给我跳伞！”
这样的情况，秦风又何尝不知道？
“我知道。”秦风在无线电里面的回答很平静：“我只有把飞机飞回去，才能够让屠所长带领大家，研究起火的原因，是偶然事故还是设计问题，从我做试飞员的第一天起，我已经有了面对飞行事故的心理准备。”
当试飞员，每一次的起飞，都可能是永别，哪怕就是死，也要把飞机带回去！
秦风一边向地面汇报，一边将手离开了操作杆，掏向了自己的飞行服口袋。
为了防止衣服的纽扣掉落，飞行服全部都是拉链的，当拉开拉链的时候，秦风摸到了里面软软的一个物件。
平安符。
秦风成为飞行员之后，全家人都很高兴，但是，秦风却能够感受到母亲眼里的担忧，毕竟，飞行是高风险的工作。
后来，母亲悄悄背着大家，跑去附近的庙里，给秦风求了个红绳编织的平安符。
秦风的父亲大发雷霆，除四旧还没有过去多久，居然又开始搞封建迷信了！
秦风悄悄地收起来，他知道，这和迷信无关，这是母亲的一种爱子之情，希望自己平平安安。
每次上飞机，秦风都会带着它，有它在，似乎母亲就在身边一样，现在，他用手摸了摸平安符，心中却有些惭愧。
作为母亲最疼爱的小儿子，自己的离去，会不会让母亲伤心欲绝？
摸着它，秦风的脑子里，又浮现出来了母亲的那双眼睛，深深地刺着他的心，母亲，会理解我的！
时间似乎变慢一般，战机如同一块大石头，还在继续向下掉。
秦风用眼睛习惯性地再扫了一眼仪表，却突然欣喜起来。
高度掉得很快，但是，却超出了逆风飞行的范畴，难道这层高度里，空气是逆向流动的？
由于对流的存在，不同的高度内，风向不同，都是正常的。玩滑翔机的运动员最熟悉，如果能找到上升气流，那就可以一直玩下去的。
当发现这里是顺风的时候，秦风心中欣喜起来，这下，自己飞回去的把握就更大了，能飞回去，绝对比在野外迫降要更安全。
“高度两千三，距离大概还有七十公里。这里的风向不同，我在顺风飞行。”秦风继续汇报冰冷的数据，现在，秦风的脑子里已经平静起来，而他的脉搏，却跳动的依旧很快。
自己一定要飞回去！
第三章 空中放油
无线电里面听不到任何的嘈杂声，只有那消防车的鸣笛声远去。
秦风知道，基地已经给他的迫降做准备了。
现在，还有七十公里，他必须要驾驶着飞机飞回去！
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秦风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汗水，白手套都湿透了。
“006，报告数据。”
“高度一千三，距离大概三十。”秦风继续说道。
三十公里，从天空中看，已经能够看到那笔直的跑道，甚至他还能够看到跑道尽头那边的消防车，救护车正在闪烁的警灯，秦风还是有信心的，他一定能飞回去。
报告完毕，他习惯性地瞄了一眼后视镜，这一瞄，顿时就是心中一沉。
刚刚的时候，只是冒黑烟而已，而现在，已经能够看到尾部蹿出来火苗！
战斗机，飞行员的前向和侧向视野非常好，但是，后向视野却是相当差的，所以，一般的战斗机，都拥有后视镜，就和汽车的后视镜一样，简单好用。
米格21也不例外，在舱盖顶部的隔框上，有一个后视镜，只不过由于后面的背脊的阻挡，这块后视镜也是聊胜于无的。
当改进到歼-7iii的时候，为了增加载油量，在后面增大了背脊，甚至不得不采用特制的潜望镜才能看到后面。
现在，当看到后面的火苗的时候，秦风就知道情况彻底复杂化了。
如果刚刚的时候，只是冒烟，没有明火，那说明燃烧是在发动机内部出现的，没有烧到外面来，那这架飞机，还可以开回去。
但是现在，后面的火苗都冒出来了，那就可能会把整个后机身都烧掉，如果要是烧到了液压管路的时候，不仅仅是管路里面的液压油着火的问题，而是整个操作系统都会失灵。
怎么办？
“006，立刻跳伞。”此时，耳机里传来王刚的命令：“你的发动机已经着火，如果火势蹿到前面来，会将整个飞机变成一个火球的，没有时间了，立刻跳伞！”
明火已经出现，战机随时会在爆炸中解体，秦风的生命，也会转瞬即逝，战机再重要，也没有试飞员的生命重要。
不能再等了。
“006呼叫塔台，请求空中放油。”秦风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空中放油？
歼-7战机里，还有大概一吨的燃油，如果放掉燃油，机体会更轻，滑行会更远，同时，如果把燃油放干净，那也不用担心在降落的时候发生爆炸了。
但是，这怎么可以？
后面在着火，前面在放油？
“还有高度，006请求试一次。”秦风说道：“现在已经进入逆风，哪怕空中放油着火，也是在我的机身后面的，我有信心。现在高度是一千一。”
怎么办？
继续试吗？
高度只有一千一百米，失去动力的战机，还在继续滑行，绝对不能优柔寡断！
“同意，如果有问题，立刻跳伞。”
“006明白。”秦风感觉到自己的手套已经湿漉漉的了，他干脆摘掉了手套，直接用手指拨动空中放油开关。
空中放油，是飞机特有的一种功能。比如大多数的飞机最大起飞重量远大于最大着陆重量，如果飞机在起飞后因故障要求立即着陆，那么此时的着陆重量就会超过飞机的最大着陆重量。
如果强行着陆，起落架就有折断的危险。为了减轻飞机重量，达到安全降落的重量，就要进行空中放油。
同时，如果飞机因意外情况要求迫降，尤其是起落架不能放下时，机内若留有大量燃油，就很可能会在着陆时被摩擦、碰撞产生的高温、火星引燃而发生火灾，甚至导致飞机爆炸。
现在，随着秦风打开空中放油开关，在两侧的机翼处，顿时就向外冒出了航空燃油。
在放油口处，可以看到是呈液体状态的，但是，当它进入空气之中，立刻就会雾化，变成细小的油滴，同时开始扩散起来。
如果从远处看，就可以看到白色的油雾，开始迅速地形成，在飞机的放油口处，因为是液体状态，所以几乎是看不到的，而到了后面，就迅速地扩展开，成为粗粗的一股白雾，到了后面，甚至能扩展到比发电厂的烟囱还要粗。
秦风想要迫降，这些燃料必须是要放掉的，空中放油口的设计，本来是避开尾部的发动机喷口的，现在，白雾已经拖出上百米去，到了后面，就变得愈发地黑了，看起来蔚为壮观。
银白色的歼-7战机，在空中看起来是很小的，而在它的后面，却跟着一道粗粗的烟雾，越向后，烟雾越粗，扫过天际，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些烟雾，都是航空燃油，现在已经和空气充分混合，一旦被点着了…
此时，基地里的人都可以目视看到，他们有的举着望远镜，有的就仰着头，期盼着，期盼着，希望英雄的试飞员可以平安归来。
“噢，不！”就在这时，一名拿着望远镜的望哨，大声地喊道。
在他的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歼-7的尾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可能是燃烧的油滴，当它掉下来的时候，正好引燃这股白雾。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随着火苗蹿到了白雾之中，这一个小小的亲吻，无比的炽热和激烈地爆发了。
就在这一个瞬间，小火苗就点燃了前面的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条火舌向着后面蹿，随着白雾的变粗，这股火舌也开始变粗，变得更加火红。
所有人的视网膜里，都显示出来那条可怕的火龙，在天际上，熊熊燃烧的火龙，足足有上百米！
而此时，在这条火龙的前面，歼-7战机还在继续英勇无畏地向前飞行，就仿佛这条火龙是歼-7战机吐出来的一样。
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
如果这条火龙烧到前面，烧到放油口，那歼-7战机，会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
“跳伞，快跳伞啊！”
地面上，已经有人喊起来。
王刚在塔台内，心情无比的复杂，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跳伞的时机。
和歼-7的原型机相比，歼-7ii修改了弹射救生的方式，救生能力大大提高，但是，它还是有很多的缺陷的。
高度太低，速度太低，这种情况下，弹射出来，恐怕也…
王刚已经不敢去想，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的那架歼-7战机，秦风，你一定要回来啊！
火龙在天空中燃烧着，但是，奇迹般地，在距离歼-7放油口两米左右的距离上，就不再向前蹿了！
这里点不着，因为气流把它吹灭了。
歼-7战机的高度，只剩下几百米，它拖着两米的逐渐扩散的白烟，白烟后面，则是上百米的火龙，此时的境况，要多险恶有多险恶。
战机内，秦风依旧目光坚定，迫降，一定要成功迫降！别无选择，弹射出去也是死。
后世的弹射座椅，都拥有零零弹射的能力，零高度，零速度都能成功弹射，但是歼-7的弹射座椅，速度低于260公里每小时之后，就已经无法成功弹射，而且，弹射的延迟，也让他来不及反应。
后视镜里，秦风能够看到尾部拖着的那条火龙，小样，你还能接着烧吗？
燃油表指针已经归零。
第四章 放起落架
高度表的指针在慢慢地回落，同时，和高度表隔了两个仪表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油压表，也在慢慢地降低。
此时的秦风，已经放稳了心态，他感觉到心跳也在慢慢地降低到正常水平，不用担心，这就是一次平常的降落！
经过空中放油，自己的飞机油箱已经空了，那条火龙在天空中炽热地燃烧着，就像是在给自己鼓励一般。
现在，自己就剩下一件事，把飞机降下来！
“006，注意调整姿态，把机头翘起来！稳住！”无线电里面，王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以免给天空中的秦风增加额外的压力。
王刚的手紧紧地拿着通话器，已经要将通话器给捏碎了一般。
经过空中放油之后，飞机的自重变轻了不少，现在已经飘到了机场的范围内，用肉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那个亮点变成了一架银白色的歼-7战机。
历经艰难，终于回来了，同时，这也是最让人揪心的，如果秦风的迫降失败，那就要在他们的眼前牺牲了。
战机的降落，是十分讲究的。喜欢刺激的小青年骑着自行车或者摩托车会飞起来，落下来的时候必须要让后轮先着地，否则绝对会摔惨。
战机也是一样。
歼-7是前三点起落架。两个机翼上伸出来的后轮是主起落架，，机头下方是前起落架。
在降落的时候，必须要让后面的主起落架先和地面接触，同时主起落架两边的机轮，还需要同时着地，稍有偏差，就会拿大顶。
必须要经过反复的精确的调整，才能稳稳地降落下来。
而秦风却知道，自己必须要稳，能不动，就不动，要动，就要一次调整好，因为他没有更多的机会。
“1回路压力320，2回路压力0.”秦风在无线电里面继续向着地面报告。
听到了秦风的报告，王刚听到了轻轻的咔嚓声，通话器的外壳被他捏碎了，他的手浑然不知道疼痛。
“放起落架！”王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他旁边的屠老，却看到他的太阳穴上突突直跳。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架返航的歼-7战机姿态正确，哪怕就是无法继续调整战机，也能降下来，就看能不能放下起落架了！
早期的飞机是钢索拉动的，就和自行车的闸线一样，驾驶飞机就是个体力活。到了二战时期，液压操作系统就开始广泛使用起来了。
飞行员的操作杆，下方是液压油缸，通过推动操作杆，让液压油在里面流动，推动舵机，这就是液压操作系统。
这样的话，还是很费力，所以，就需要给液压油管路内部增加压力，就像是汽车的助力系统一样。
如果驾驶过汽车，就应该知道如果没有打火，那刹车踩下去很费力。哪怕第一下能踩动，第二下，第三下，就踩不下去了。因为丧失了助力。这个助力，是由发动机提供的。
在战机上，也是如此，现在，歼-7的发动机早就熄火，已经无法提供稳定的操作压力了。
所以，单发动机的战机，一旦发动机熄火，跳伞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了，即使是飞行员想要操控，也飞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油压彻底丧失而导致舵面锁死的。
放起落架啊！
王刚的手无法放松，通话器的外壳上的裂痕继续扩大，他却丝毫没有在意，眼睛紧紧地盯着塔台的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那架歼-7。
“明白，放起落架。”秦风也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了，他的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地掉落下来，滴在了操作杆上，他用摘下来的手套抹了抹，接着拨动开关。
“嗵，嗵。”后面传来了两声轻响，主起落架已经放下来了。
在机翼的两侧，主起落架撑起来了，黑色的机轮，在机身下是那么的显眼。
此时，飞机的侧面就在塔台的面前，王刚看得清清楚楚，主起落架下来了，前面的呢？前面的呢？
“前起落架没有下来！”王刚眼睛里满是失望，最后关头啊，就差这一点了。
机头前端，座舱的正下方，起落架的挡板已经打开了，但是里面的机轮，仅仅露出了半个！
“油压120.”秦风报告道。
120，已经是最低压力了，这种压力下，什么都做不了。秦风的眼睛望向外面，可以看到侧面的机翼后方，舵面已经开始锁死了。
从现在开始，秦风什么都干不了了。
只有主起落架，没有前起落架，这种情况下，飞机的迫降，将会惊险万分，甚至会在机头触地的时候，机身断裂，飞行员也就会…
跳伞呢？
高度，速度，早就不合适了，现在跳伞，也没有可能挽救飞行员的生命，想到这里，王刚的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嗵！”他的手砸在了桌子上，梨木制成的桌子，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整个塔台里面的人，都是无比的揪心。
前起落架没有放下来，这次迫降，太玄了。
“报告，不用着急，说不定降落的时候一颠，前起落架就出来了，预计二十秒后触地。”秦风已经看开了。
起落架无法释放，是一种特殊的故障，一般时候，遇到这种故障的话，那飞机就会做几个大过载机动，起落架就能被甩出来。
但是现在，秦风的飞机已经无法操作，他只能寄希望于降落下来的震动了。
歼-7战机继续以刚刚的姿态飞行着，前面的起落架留在舱内，就像是瘸腿一样，地面的每一个人，都在仰望着飞机，他们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二十秒，仅仅是短短的一瞬间，如果失败的话，这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二十秒了吧？秦风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反正什么也干不了了，他的手将平安符拿了出来，放在了前胸。
自己这一生，已经无悔了。
秦风出生在50年代，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里，从小就有一副好身体，所以当年招飞，秦风顺利通过，就这样，一路走到现在。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秦风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飞行的事业，在成为了试飞员之后，秦风更是用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了试飞的工作中去，为祖国的现代化国防，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当时的誓言，自己做到了。
二十秒的时间里，秦风已经回忆了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幕幕，在秦风的眼前回放着。
接着，就感觉到剧烈的震动，机轮已经着地了。
第五章 危险的迫降
虽然在刚刚的时候秦风已经调整好了姿态，但是随着舵面的锁死，他已经无法操控了。
一阵侧风，让飞机的姿态发生了少许的变化，左侧的起落架比右侧的起落架要低半米左右。
所以，左侧的机轮，先接触到了地面，就在接触的瞬间，所有的力道都压在了它上面，顿时，巨大的液压减震，就被硬生生地压下去了。
左侧这么一压，翼尖也就跟着向下，众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如果翼尖触地，那说不定飞机就会倒扣过来了！
还好，就在这时，右侧的起落架终于也落地了。歼-7战机的机翼如同是一个跷跷板一样，绕着机体为轴线转了两下。
然后，机翼终于平了。
众人的心放松了，同时，一名眼尖的地勤已经看到了什么，就不由得大叫了起来：“下来了，下来了！”
刚刚的降落，震动太大了，在这种剧烈的震动中，前面的起落架，居然从舱室内出来了！
机轮出来了，主起落架已经着地，这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只要能稳住就行了。
塔台内，王刚两眼放光：“006，稳住，前起落架已经放下。”
此时，歼-7战机的机头还是上扬的，主起落架在跑道上滑跑着，随着它的滑跑，战机的速度开始越来越慢，机头也慢慢地落下来。
前面的主起落架，在慢慢地向着地面靠近，再靠近，只要机轮接地，继续平稳向前滑，放减速伞，那就能完成这次降落了。
塔台内的人，甚至都想要跑出去，去跑道上迎接英雄归来。
秦风这次至少是个三等功，驾驶着发动机火警的歼-7战机，从一百公里之外滑翔回来，中间还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他始终没有放弃飞机，最终成功地降落。
甚至这次的事迹，也会被广播，让全国知道他的英雄事迹，会写进航校教科书，一旦遭遇到同类事故如何处理…
“砰！”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声音打断了王刚的思绪。
随着声音，一股气流从前起落架的下方冒出，吹得跑道上尘土飞扬。
轮胎爆了。
刚刚主起落架下来的时候，左侧轮胎承受那么大的冲击力都顽强地顶住了。而现在，战机的速度已经降低了，前面的机轮落地的时候，速度已经不到200了，在这种时候，居然也能爆胎？
王刚已经忍不住地骂娘了：“操！”随着他的骂声，脸颊的肌肉也在不停地因为紧张而抖动。
一旁的屠老站了起来，他同样心急如焚，现在听到跑道上机轮爆胎，就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向着外面跑去，风吹在他满是白发头上，他的身影在风中凌乱。
前轮不会听到王刚的咒骂，还在继续转动中。轮胎就转着和轮圈分离了，开始上下晃动起来。
机头随着轮胎而上下晃动，偏离了跑道中线，向着侧面的停机坪冲上去。
看着仪表板上几乎归零的压力表，秦风只能用尽全力，将两脚全部踩向方向舵。
飞行员的操作大同小异，两腿之间是操作杆，左手边是油门杆，脚下两边方向舵，向哪边转弯，就向哪边踩舵面，同时配合拉杆，完成飞机在空中的转向。
而在地面上，两个同时踩那就是刹车，用来刹机轮的。
随着他踩下方向舵，压力表彻底归零了，没有任何的刹车的感觉传来。
“放减速伞，放减速伞！”王刚在无线电里面，咆哮地喊道。
还有最后一招，就是减速伞啊！
“明白，放减速伞。”秦风回答道。
国产的战机，都是使用减速伞来减速的。这个放减速伞的时机一般都是在前机轮触地之后，可以有效地缩短滑跑距离。
同时，地面上也有专门的地勤来给回收和折叠减速伞。
现在，战机在剧烈地上下抖动着，秦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上下晃动，内脏都要被颠出来了。
他的手用力地向前，准备去拨动电门。
减速伞不需要液压操作，只要电门控制就行了。
身体在上下颤动，手也在跟着上下颤动，仪表板也在颤动，都已经看不清楚了，秦风努力摸到了电门处，刚刚想要拨动开关，突然间，仪表板上的电源灯熄灭了。
该死，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秦风在这个时候，终于精疲力尽了，身体随着座椅颠簸，脸上的肌肉继续抖动着，他闭上了眼睛，眼前都是自己的母亲的笑容。
妈妈，如果我牺牲了，请不要为我哭泣。
战机是需要庞大的电力的，尤其是那种携带机载雷达的，需要的电力就更多了。
在飞行的时候，战机的电力是靠发动机来提供的，而发动机熄火之后，飞机上的电力也只有靠蓄电池了。
其实歼-7能坚持到现在才掉链子，已经很给力了，飞机的自身重量是一个重点指标，为了减轻飞机的重量，飞机携带的蓄电池，容量都不大。
当降落下来之后，就在机轮爆胎的时候，电源终于耗尽。
没有减速伞，那也无妨，也就是飞机滑跑的距离长一点。
秦风不能做任何操作，只能是在座椅上逼着眼睛等待，七爷，坚持住！
机轮爆胎，其实是常见的。
比如客机，因为自重大，如果降落时候的姿势不正确，就会出现爆胎的现象，最多就是轮胎炸了，甚至轮盘报废，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不用怕，很快就能停下来了。
突然，颠簸更加剧烈，秦风睁开眼睛，跑道已经消失，映入眼帘的都是翠绿。
由于成都气候温暖湿润，所以，虽然现在的时间是冬季，这里的地面，依旧是一片翠绿，生机盎然。
歼-7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滑离了跑道，滑上了一旁的草地，接着，突然间，前面的机轮就好像被绊住了一样，机头猛地向前一歪。
铝合金的机头，擦到了草地上，和草地摩擦着，冒出了零星的火花…
“消防车，救护车，快，快！”
就在歼-7和跑道接触的时候，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经在后面跑了。但是歼-7下来的速度有200多，汽车根本就追不上。
现在看到歼-7滑出跑道，司机更是焦急，油门踩到底，车子焦躁地咆哮着扑过去。
厂区的工作人员，也在跟着跑去。
第六章 撑起共和国的天空
当王刚赶到的时候，歼-7战机已经停下来了。
歼-7的机头和草地摩擦着，大片的铝合金蒙皮已经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设备，歼-7的前轮变成了椭圆，起落架也已经从中间折断，这是导致机头着地的元凶。
王刚的脚步慢了下来，这一步步，似乎很近，但是，王刚不愿意立刻就走过去，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看到座舱盖的时候，里面都是鲜血。
这样的场景，王刚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嘎吱，嘎吱。”此时，传来了撬棍撬动的声音，一名地勤正在用撬棍，撬着座舱盖。
战机的座舱盖，在起飞前必须严格密封，确保正常锁闭，否则在飞行中一旦打开，是相当危险的，而现在，这架歼-7由于降落巨大的冲击，导致座舱盖无法自己打开了，地勤正在努力。
里面的飞行员，身体歪在座椅上，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一样，这让他们更加焦急。
“开了，开了！”看到座舱盖被撬起来了一个缝隙，其余的几个人，纷纷伸手过去，用力一抬，座舱盖终于成功地开启了！
“秦风，秦风，你怎么样？”王刚拨开了围在那里的几个人，大声地喊道。
“快，把他抬下来。”医护人员就在救护车的旁边，担架也已经放到了座舱的下面，只要将飞行员抬下来，就可以赶紧送往医院救治了。
“我没事。”座椅上的秦风，睁开眼睛，努力向着其他人说道。
自己没受伤。
刚刚下来的时候，是有些颠得慌，不过自己的身体很结实，这点颠簸不算什么，只不过当飞机停下来之后，秦风就感觉到身体到处都发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只能是在座椅上等待着，飞机内没有燃油了，不用担心有燃烧的风险。
王刚已经踩着机翼，爬了上来，他的手伸到秦风的脖子旁边，帮助秦风把飞行帽摘下来。
飞行员，理的都是平头，这样比较方便，而现在，秦风的短短的头发，已经变得**的了，此时的飞行帽，内衬的海绵都能挤出水来。
秦风只是虚脱了。
接着，王刚又伸出手去，给秦风解开了飞行夹克的拉链，飞行夹克里面，也全部都是**的。
虽然刚刚已经在座椅上休息了一下，秦风的心，还是在跳个不停，刚刚在空中处理险情的时候，心跳就更高了。
“不用，我没事的。”秦风看着几名医护人员上来，将自己抬出来，抬上了担架，同时，一名小护士已经开始抓着自己的手臂，给自己找血管，准备输生理盐水了。
自己没有大碍，身体各个零件，都好得很呢，这上了救护车，肯定又会是一个全方位的检查，一番检查下来，天黑也回不来，自己还想一起参加，检查发动机故障的原因呢！
但是，医护人员的权力，比飞行大队长还要大，只要人家不签字，飞行员就别想继续飞行，所以，秦风还是被抬上了救护车，看着生理盐水吊在上面，一滴滴地流进自己的身体里，车子在晃动着，肯定是要去医院进行一番检查了。
秦风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立刻调取所有实验数据，拆解检查发动机！”目送着秦风离开之后，屠老站在这架飞机前面，开始了后续的工作。
秦风冒着生命危险，将歼-7给开回来了，而己方，也需要将歼-7的这次故障，认真地分析出来，解决掉。
试飞员的职责，就是如此，在试飞期间，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是为了以后战机装备部队，让兄弟部队减少危险。
找到问题，解决掉它，才对得起试飞员的付出。
歼-7战机装备的，是涡喷-7发动机，这是按照米格21的原型r-11f发动机仿制的，由于当时的技术和环境问题，这种从沈阳黎明410厂生产的发动机，可靠性很差。
虽然名义上寿命为200小时，实际在使用中存在大量故障。大部分发动机不到寿命就返厂修理。最危险的是压气机和1级工作叶片屡次出现断裂，叶片飞出来打坏整个发动机，多次出现一等事故。
之后，涡喷-7发动机从沈阳黎明厂转到贵州三线的黎阳厂，黎阳厂花费了六七年的时间大量精力集中解决发动机故障，使之能保证100小时的稳定工作，先后采用了26项改进，质量明显提高。
所以，对这款发动机，屠老还是有信心的，这次试飞，这架歼-7战机，也才飞了八十个小时，按说发动机还处于寿命期的，能出什么故障？
拆解工作，在迅速进行着。
歼-7的设计中，从未考虑过战场维护的方便，比如，后世的战机发动机，可以直接从战机上拆下来，野外就能更换，但是歼-7，要拆发动机，却是要把整个后机身都拆解下来。
屠老看着技术人员们一起上手，一个多小时后，整个后机身，都被拆下来了。
“吊回到车间里面去，我们去车间研究。”屠老说道。
在野外情况下，发动机的拆解就不方便了，看着整个后机身被吊装上了老解放，屠老的眼睛里，带着科研人员的一股锲而不舍的劲头，一定要找到原因！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太阳，慢慢地落了下去。
车间内，灯火通明，十几个技术人员，正在对涡喷-7发动机进行拆解。
“是这里，这里的油管爆了。”看着那个断裂的油管，看着附近被烧毁的痕迹，屠老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感谢我们的试飞员，把这架飞机给飞回来了，否则，我们还真不容易找到原因啊！”
因为秦风冒着生命危险，把这架飞机飞回来了，所以，他们才能够仔细研究，如果飞机摔掉了，那故障就不容易找到，以后的飞行，还是会充满隐患的。
“找到原因了？太好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风，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身体怎么样？”屠老扭头，看着生龙活虎的秦风。
秦风在医院里，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最终确定没有问题，但是，医生给的建议，是休息一周，也就是说，这一周的时间，秦风是不能架机上天了。
刚刚回来，秦风就跑过来了，看看故障原因找到了吗？
“秦风同志，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人说道：“611所打来电话，请您过去一趟，宋老找您。”
宋老找我？秦风很是奇怪，他知道，宋老是611所的一把手，居然主动找自己这样一个试飞员？
“好的，我马上就去。”秦风看着涡喷-7发动机周围的技术人员，又看了看屠老，说道：“明天我再来。”
看着朝气蓬勃充满干劲的秦风转身离开，屠老眼睛里满是赞叹，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试飞员，才铸就了新机的定型，才撑起了共和国的天空！
第七章 歼-9模型
现在，处于西安市阎良区的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也就是简称试飞院的机构，还没有大规模地利用起来，虽然也进行一些试飞，不过，试飞的内容并不多。
一般来说，都是新机型研制出来，到了后期，选择进入试飞院进行专业密集的试飞，像当初的歼-7刚刚制造出来之后，就是飞到了试飞院进行试飞的。
但是，歼-7ii就不需要了，这款飞机，仅仅是歼-7的简单改进的型号，在成都的132厂制造出来之后，直接在工厂试飞，飞完各个科目，就能定型装备了。
这样的试飞，也是需要一部分试飞员的，所以，秦风就和几名同伴，一起组成了试飞小组，王刚就是他们的组长，一起进行歼-7的试飞工作。
试飞小组，一直都在132厂的招待所住着的，大家平时很少来611所，毕竟飞行任务很重，秦风去知道611所也是国内重点军机研究所，早就想来看看了。
国内军机研制的老大哥，那是沈阳飞机研究所，代号601，国内的所有军机，几乎都是从601所开始建造的。
但是，国家也提前预感到了风险，毕竟601所太靠近北方了，和苏联交恶之后，就要考虑到发生战争的危险。
这种时候，601所的一部分专家，千里迢迢，远赴成都，来这里组建了新的成都飞机研究所，编号611.
四川盆地，天府之国，当年日寇的铁蹄下，神州大地到处都在呻吟，但是这里依旧没有被日寇玷污。
一旦爆发可怕的战争，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大后方。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秦风走进了小楼，顺着斑驳的门牌，在一个挂着所长的门牌前面停步。
门是虚掩的，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里面的样子。
一个破旧的木桌，就像是从食堂里面搬来的那种大个的餐桌一般，在木桌上面，一名老人正在伏案工作着。
他的头发，已经有些发白了；他的身体匍匐在桌子上，右手还在奋力地演算着什么。
几分钟后，他终于抬起头来，擦了擦自己的眼镜，然后，目光就再次注视到了一旁。
就在他的桌子的一角，放着一架战机的模型，这架银白色涂装的战机，和以往的所有战机都是不同的。
它没有尾翼，整个机身，从中部到后部，延伸出来的都是巨大的三角翼，而在这宽大的主翼前面，有一对小的鸭翼。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站立起来，挥舞翅膀的鸭子一般。
这就是鸭式布局。
机头涂层了鲜艳的红色，机头的两边，就是侧开的矩形进气道。
望着这个模型，老人眼睛里流露出期盼来，对他来说，这就是他的孩子，他为了这个项目，已经工作了十年了。
本来，他想要再次低头的，却看到了门缝的外面，有一名穿着浅蓝色飞行服的人，顿时，他就喊了起来：“在秦风同志吗？”
于是，秦风推开门，走了进去：“是的，宋老，这么晚了，您还在忙啊？”
没错，这名老人就是611所的副总设计师宋老。
宋老1930年3月26日出生于昆明市。1950起在空军任飞机机械师、中队机械长。1954年8月入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空军工程系飞机发动机专业深造。1960年7月从哈军工毕业，分配到沈阳601所任设计员、气动组长。
从那个时候起，宋老就开始挑大梁了，很快，宋老就脱颖而出。
1964年，中央军委下达研制新机的任务，为了拦截苏联的轰炸机，提出了2.2马赫和2万米升限的“双二”指标，与会者愁肠百结，靠着中国薄弱的科研能力，连歼-7还没有吃透呢，怎么可能搞得出满足中央需求的战机来。
这个时候，宋老带领小组提出了《使用2台815发动机进行米格21飞机改型的初步分析》的报告，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因为时间紧张，宋老拿着一个连夜赶制木头模型出现在了会场上，连漆都来不及刷。被人们笑称为“烤鸭”。
宋老从美苏战机的发展和现状讲起，讲到中国新机应遵循的设计原则和理念，最后介绍自己的双发设计方案。
原本乱糟糟的会场安静下来，与会的领导和专家很快统一了认识，歼-8战机迅速立项。
对宋老来说，歼-8只是一个临时的替代方案，他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都是鸭式布局的情节。
想要研制先进的三代机，就必须要有先进的气动布局，鸭式布局拥有先天性的优势。
于是，和歼-8同步的歼-9也立项了，就是宋老身边的这个模型。
因为沈飞601所负责了歼-8的研制，无法再抽出精力了，所以，宋老在1970年4月调到成都611所，继续歼-9项目，直至现在。
一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宋老的歼-9，依旧仅仅存在于纸上。毕竟，国家的资金有限，只能抽出主要资金来进行歼-8的项目，这个歼-9，就只能一直停留在设计阶段啊。
更不用说空军对指标的不断修改了，绝对是超出了国家的工业基础，还有那个总也无法定型的涡扇-6.
“今天白天的事，我都听说了，秦风，为了保住今天的歼-7战机，你冒了很大的风险啊。”宋老看着秦风走进来，向着他说道：“你的事迹，让我们为你而骄傲。”
秦风摇摇头：“每一个试飞员，都会这么做的。宋老，您这么晚了，还在忙啊？”
说完，秦风的眼角的余光，就瞅到了歼-9的模型上，这架飞机，看起来好奇特啊。
宋老看着秦风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歼-9，曾经是国家的一个重点项目，但是现在…
按照保密要求，歼-9是不能和眼前的秦风说的，但是，自己最近向上级提交了一份报告，在新机的研制中，需要让试飞员才初期就加入进来，共同进行研究，所以，秦风这样一名杰出的试飞员，也是完全有资格了解的。
“秦风，你觉得我们的歼-7，能撑起祖国的天空吗？”宋老问道。
“宋老，***教导我们，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我们的装备虽然落后，但是，我们的飞行员，可以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驾驶我们的歼-7，拦截任何来犯之敌。”秦风说道。
“真的？”宋老看着秦风，似乎一下子就能看到秦风的内心一般。
第八章 秦风眼中的歼-9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靠着歼-7，我们有心无力啊。”秦风说道：“歼-7是机头进气的，根本就不可能安装大口径雷达，连个中距拦截能力都没有，只能学李向阳，进行空中拼刺刀啊。如果我们要有新战机，那就好了。”
歼-7早就落后了，只有中国才拿它当个宝贝，因为国家的科研实力太落后了，现在，一些试飞员兄弟，在试飞沈阳的歼-8，仅仅是歼-7的双发大改，就是故障不断，更不用说新歼了。
“那么，你看我这个模型怎么样？”宋老拿起了桌子上的歼-9模型。
宋老现在这样问，当然是在考验秦风了，看看他的飞行理论扎实不扎实。
试飞可不是普通的飞行员，试飞员可以说是飞行员中的工程师，不仅仅要有一流的飞行素养，还需要有一流的航空技术才行。
当飞行员在天上试飞的时候，一旦面临故障，要立刻判断故障出现在什么地方，要立刻想出针对性的方案来，如果没有对战机的全面认识，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秦风虽然年轻，但是，他一直都在勤奋钻研，不知道吃透了多少本航空专业书籍，翻看了多少国内外的航空前沿杂志。
现在，看着眼前的这架战机，秦风就来了兴趣：“鸭式布局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提高飞机的机动性，但是，它的操控也是最难的，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它应该是我们的歼-9战机模型吧？”
秦风的问话，让宋老顿时就是一愣，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居然能认出歼-9来？
没错，歼-9项目是保密的，保密的也是战机的具体数据，而歼-9型号的立项等等，在航空工业部里面，早就不知道讨论过多少回了，毕竟都要过去十年了，在试飞员的队伍里，能知道歼-9这个项目，并不算什么。
他们只是不知道歼-9具体的方案而已，现在看到这个模型，秦风就联想起来了。
宋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继续问秦风：“小伙，接着说下去。”
听到了宋老的话，秦风继续说自己的想法：“宋老，这款飞机，先后经历过多次变化，但是直至现在，要是私下里说起来，我个人认为，它的基本设计指标就是过时的了。”
“到现在为止，我们的空军依旧想要追求高空高速，这已经是落伍的思想，在国外，比如越战，就已经证实了高空高速是不可取的，机动性才更加重要。”
当秦风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宋老的眼睛的瞳孔明显地变大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发抖。
这些想法，都是宋老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自己也没有详细阐述过这些想法，只是他没有想到，秦风这样一个试飞员，居然能敏锐地看到其中的问题。
不错，高空高速已经落伍了。
在歼-9刚刚开始提出项目要求的时候，空军就是好高骛远，丝毫不顾及国内的工业基础的，同时，也没有抓住世界的飞机研制潮流。
70 年的时候，当时航空工业领导小组就提出了升限公里，飞行马赫数 2.5，这又被简称为双25。
这样的要求，其实就已经超出国内的水平了，结果，当时米格-25深深地刺激着国内，又开始提出了要双28了。
几个月后，再次开会，认识到了现有的技术达不到，双太小，双太高，应该是双 26，即最大使用马赫数 2.6，静升限公里。
结果，工作一段后发现，升限指标太高，发动机性能达不到，歼-9飞机的研制工作又可能搁浅。
这样，一直磨蹭到了75年，又调整了指标，最大马赫数 2.5-2.6，升限公里。
看看歼-9研制的这些年里，具体指标就反复变化，而每次变化，都意味着推倒重来。
就在上级一直重视高空高速的时候，时代却已经变了，西方开始研制的三代机，都把机动性作为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更有美国的战斗机黑手党提出来能量机动理论。
现在，国民经济在调整，歼-9一直都只存在于纸上，这样的一个项目，眼看已经要有下马的风险了。
空军重视高空高速，是因为对空军来说，北方的苏联，一直都是最严重的威胁，苏联人的图-22m逆火轰炸机，随时都能带着数吨的炸弹，超音速突防，一直飞到首都来。
苏联人给己方的压力，那是最大的了。
所以，空军的眼界，还没有扩宽，没有看到世界军机的发展趋势，但是现在，秦风却能够把这些大道理都说出来了。
“如果我们的项目指标改变一下，放低高空高速的要求，重点提高机动性，比如可以放宽静稳定，大幅度地提高飞机的实战性能，采用机腹进气，提高大迎角的机动性，我相信，一定可以成为未来天空的王者。看美国人现在的f-16，就是这样的布局。”
秦风的话，将宋老的思路也带出来了，没错，看世界军机研制的潮流，那就要看美国，而美国，完全按照战机黑手党的理论研制出来的，就是f-16！
“如果追求高空高速的话，我们兄弟单位沈飞已经在打造歼-8了，这个项目就足够了，如果继续研制一款指标相同又落后的战机，是重复性的劳动，又是一种极大的浪费。”秦风说到这里，看着宋老的脸色，心中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老天，我没说错话吧？
现在，虽然党中央已经开始拨乱反正了，但是，毕竟刚刚经历过一个可怕的年代，祸从口出的事，秦风见得太多了，现在，不得不小心起来了。
歼-8，其实就是歼-7的双发放大版，是当时在技术条件不够情况下的一种应急方案，现在，沈飞正在歼-8上发力，而己方的歼-9，如果继续按照这种指标的话，的确是研制出来就落后啊。
只不过，这些，涉及到了很多的问题，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啊！
想到这里，宋老摇摇头，这种事，自己是左右不了，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现在，对秦风，宋老有了更大的好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试飞员，也算是空军内部的人了，他的观点，和主流的空军观点不同啊。
第九章 试飞员和设计师
听到了宋老的问话，秦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我自己发下来的津贴，几乎有一半都用来购买国内外的期刊了，我看过很多欧洲的，以及美国的航空杂志。”
没错，秦风是一个好学的人，当成为试飞员之后，秦风不仅仅要飞好各个试飞科目，更想要掌握航空的前沿。
就在国内还在二代机上修修补补的时候，国外已经开始进入了三代机的序列，最先完成三代机研发的，还是美国。
f-14雄猫，是全世界第一款三代机，72年就已经服役了，接着是f-15鹰，在74年交付使用，最近的是f-16战隼，今年也开始大批量地进入了美国空军，他们已经开始了三代机的换装。
这些飞机，没有重视高空高速的，像f-16，极速也飚不到2马赫，但是，人家拥有杰出的机动性。
美国和国内不同，他们可不会保密，他们巴不得将自己的先进技术向外界宣扬，显示他们的科技能力强大呢。
所以，什么翼身融合，什么大推力涡扇发动机，推重比高达8，什么侧杆系统，他们都可以吹得天花烂坠。
当然，仅仅看个外形，就想要仿制出来，那绝对是扯淡，也只有后世的众泰皮尺部能够做到，那也仅仅局限于汽车外壳。
虽然不会逆向出来，但是，也能给人很多的启示了，秦风刚刚的论调，都是从国际的杂志上得到的，去伪存真，可以找到某些重要的东西。
“秦风。”宋老的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我们已经向上级提出申请，在歼-9的研制之中，希望试飞员能加入进来，共同参与到飞机的设计，你愿意加入我们的研制团队吗？”
听到了宋老的话，秦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宋老，我太年轻了，可以吗？”
秦风的确太年轻了，虽然已经是一名优秀的试飞员，但是实际上，他才仅仅二十出头，在那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秦风并没有投身其中，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究飞行了，才有了今天的进步。
虽然秦风对自己有信心，但是自己毕竟太年轻了，现在能试飞歼-7就不错了，还要参与到新歼的研制中来？
比自己经验丰富的老飞们还有很多啊，就在试飞院里，就有不少自己的前辈了。
面对着秦风的疑问，宋老没有回答，只能是在心里慨叹。
为何要选择秦风？因为宋老已经有了预感，新歼的研制，必定是充满艰辛的，时间也是相当漫长了，类似美国那种四五年就把新歼给搞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飞机要进行初步设计，详细设计等，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样，就会涉及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现在选择经验丰富的，那当然好了，但是当新歼制造出来之后，说不定选定的试飞员，年龄已经太大了，飞不动了。
对这个过程的艰辛，宋老是有心理准备的，而这些，当然不能和秦风说出来。
对年轻的同志，必须要鼓励，要加油。
“秦风同志，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宋老问道：“我们这样的计划里，试飞员可以说是空军在航空部门的客户代表，半个总设计师，如果你觉得难度太大的话…”
现在，国内的飞机，都是从苏联继承过来的，这个套路很简单，设计师设计出来，交给飞机厂制造，然后硬“塞“给飞行员的。
也就是说，飞行员要适应飞机。
飞行手册会告诉飞行员这飞机有一长串大大小小的毛病，飞行时必须时刻提防飞机进入可能诱发这些毛病的范围，然后飞行员经过漫长而痛苦的适应过程，才能逐步发挥飞机的飞行性能。
这期间，适应好的人就飞了，适应不好的人可能就摔了！
别的不说，仅仅是那些纷乱的仪表，就是设计师胡乱塞进去的，飞行员要么适应，要么滚蛋。
而在新机研制中，就要避免这种情况了。
各种仪表怎么布置，飞行员最有发言权，所以，飞机设计则离不开飞行员，要尽量按照飞行员适应的方式设计飞机的操纵界面，才能做到人机一体。
不过，这样就出现了新的问题：设计师不会飞，飞行员又不懂设计！
国外没有这个问题，国外许多设计师年轻时就是试飞员，等到退役了，可能就去设计飞机，在这种滚动体制下，总会有出身试飞员的设计师出现。
现在，就从己方开始吧。
宋老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现在，听到了宋老这样说，秦风就感觉到一阵热血上涌，年轻人，怎能说自己不行？
“宋老，我可以。”秦风说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句话说得非常响亮，半个楼道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啊，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有干劲。”宋老说道：“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向上级汇报，上级批复之后，你就可以参与进来了。对了，今天不是刚刚出了险情吗？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啊。”
“是，宋老，您也休息吧。”秦风说道。
自己是小伙子，熬得住，而宋老，已经是一名年近半百的老人了。
“我啊，把今天的数据再总结一下。”宋老说道。
正说着，突然间，宋老桌子上的电话铃响起来了。
拿起电话来，宋老的表情严肃：“是的，段部长，是我。”
“好的，明白了，我们一定会完成上级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宋老对着电话那边，一脸认真。
保密原则里，不该问的不问，不过，秦风刚刚好像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什么米格21mf？
“宋老，您先忙着？”秦风试探性地问道，实际上是想要说，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哎呀，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宋老向秦风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需要出一趟差。”
“去哪里？”秦风忍不住了，问道。
如果宋老不说就算了，就是今天晚上，回去就睡不着了。
“保密级别，绝密。”宋老说道。
第十章 绝密任务
国家秘密的密级分为绝密、机密、秘密三级。
其中绝密，那就是最高等级，所以，当听到了宋老的话之后，秦风就立刻闭嘴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了，后果更严重。
反正，既然秦风也要跟着去，那最终都是要知道的。
望着秦风离开的背影，宋老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忧愁，这次，一旦新项目下来，恐怕会严重地冲击歼-9的研发啊！
这个项目，充满了无穷的变数，但是，作为歼-9项目的负责人，宋老也知道，必须要严格执行上级的安排，这条纪律，是绝对不能违反的，一切，都要首先放在国家利益上。
“秦风同志，你上次驾驶着空中着火的飞机返航，这个事迹，已经在我们整个航空研制领域里面传开了，大家都为你感觉到骄傲啊。”
来到了首都，秦风终于看到了这次出国考察团的其他人。
除了秦风是个小小的试飞员之外，其他的，都是大人物。
比如，考察团的团长是112厂的唐厂长，副团长601所的总师顾总，团员也是来自其他飞机设计所的各个领导。
看到这些人，秦风立刻就感觉到了幸运，自己能参加这次绝密级别的考察任务，绝对是破天荒的。
现在说话的，就是601所的顾总，他看着秦风，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秦风的事迹，已经传开了，上级给与秦风的立功奖励还没有下来，但是这次秦风去考察，肯定也是有这方面的加分项的。
“任何一名飞行员，都会像我一样的，只要有一分的可能，就要将飞机开回来。”秦风说道。
“小伙子，我们的歼-8，也快该试飞了，要不要调到我们601所来？”顾总继续说道。
顾总这么说，一旁的宋老就不乐意了：“老顾，你可不要总是来和我们抢人，好容易有个好苗子，我才不会让给你。”
当年，宋老在601所，也工作了十几年，和顾总都是老相识，现在听到顾总这么明目张胆地要人，立刻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这样的试飞员，谁都想要，再说，宋老都打了报告让秦风参与歼-9的研制的，怎么能让给他们。
相比将空中着火的飞机开回来，宋老更看重的是秦风在晚上自己办公室的那番谈话，对军机潮流的理解等等，这才是三代机试飞员需要有的素质。
“好了，现在我们开会。”就在这时，小小的会议室里面，12个人坐在一起，作为团长的唐厂长，严肃起来。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闭上嘴了。
按照惯例，出国团组临行前都要明确任务和集中学习，比如，这次任务是什么？要准备什么样的资料？
秦风更是一本正经，这可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他也掏出本子，拿着英雄钢笔，认真地记录起来。
“首先，这次出访，大家不要穿中山装，统一穿便装。”唐厂长说道。
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领导，技术骨干，结婚的新郎官等等，都喜欢穿中山装。
中山装和军装，几乎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而现在，第一条要求，居然是不要穿中山装！
秦风顿时就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中山装才是最能显示出整洁干练来的吧？
“其次，不要私下里接触任何人，任何事，不能无故外出，有任何事，哪怕就是上厕所，也要汇报。”
当记到这里的时候，秦风好像明白了什么，绝密任务，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啊！
想到这里，秦风充满了好奇和期待，看在场的人，除了自己是试飞员，别人都是个个研究所和飞机厂的人，那么，这次出访的目标，恐怕是要接触一种先进的战机吧？
而且，还是秘密接触，是怕被外界察觉的绝密接触。
会议进行了大概十分钟，唐厂长将各种外事纪律和注意事项强调完了之后，就说道：“好的，咱们散会。”
“好像我们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吧？”就在这时，一个人开口了。
老唐，你就别卖关子了，让人憋得慌啊，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保密纪律都知道的，现在马上要出发了，居然还不知道去哪里？
“上飞机就知道了。”唐厂长说道。
没错，上飞机就知道了。
秦风驾驶战机，在天空中翱翔，已经有好几年了，也乘坐过部队的运输机，体会那种嘈杂和冷热交替。
空军的运输机，是没有增压货舱的，上飞机的时候热，到了高空，又冷得够呛。
乘坐客机，秦风还真是第一次。
乘坐飞机那可是身份的象征，购买机票需要出具单位介绍信，乘机人必须是县团级及以上干部。就在1978年全年中国民航全年客运量只有230.91万人次。
国家是不可能给他们12个人的团队准备一架专机的，这是一架民航的三叉戟客机，飞国际航线，目的地：埃及开罗。
埃及，全称阿拉伯埃及共和国。位于非洲东北部，地处欧亚非三大洲的交通要冲，是大西洋与印度洋之间海上航线的捷径。
古埃及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王国，他们建造了闻名世界的金字塔和帝王谷。
现在的埃及是中东人口最多的国家和非洲人口第二大国，在经济、科技领域方面长期处于非洲领先态势。也是非洲大陆第三大经济体。
地理位置的优势，让埃及曾经有过重建奥斯曼帝国的信念，不过之后，一场场的失败，让埃及已经放弃了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1973年的战争，让埃及意识到了想要靠军事来战胜以色列是不可能的了，埃及选择了与以色列和谈，埃及选择了和平。
埃及的这种行为，激怒了整个阿拉伯世界，不过这些他们内部的争斗，和中国没有关系。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不干涉别国的内政，求同存异，总是可以共同发展的。
同时，中国靠着这种外交原则，和第三世界国家，建立了广泛深入的联系，和埃及的关系也相当友好。
也正是在这些前提下，才有了这次的考察团的行程。
第十一章 宣布任务
“这三叉戟，乘坐起来还真舒服。”下了飞机，秦风忍不住地说道。
内部的隔音处理得不错，而且由于三台发动机是在尾部的，所以前机舱的噪音相当低，虽然秦风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了，第一次乘坐民航客机，还是忍不住地感叹。
“小伙子，你觉得客机舒服，要不要以后飞客机啊？”顾总继续和秦风开玩笑。
秦风赶紧摇头。
当习惯了驾驶战斗机之后，就仿佛是在天空中的雄鹰一般，肆意飞行，那种感觉，是无法描述的，虽然是钢铁战机，却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
至于客机，虽然舒服，却像是老牛破车一般，只能慢吞吞地走平路，连爬个坡都大喘气啊。
一边说，一行人下了飞机，当秦风走出机舱的瞬间，一股热流，就向着秦风席卷过来。
“这天气…”秦风说不下去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没有走过很多地方，就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奇妙。
比如，现在在国内，正是最寒冷的时期，属于寒冬腊月的时间。
在成都的时候，是一种阴冷，到了首都，那又是寒风刺骨，总之，都是冷。
而到了这里，居然这么炎热！
难怪说别穿中山装，来这里，只穿背心都够了。
还好，下了飞机，就有大使馆的专车来了，直奔中国驻埃及大使馆。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在大使馆的小餐厅内，姚大使和孙武官给一行人接风。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然在飞机上吃过了饭，但是秦风现在又饿了。
现在，大家都坐好了，正在看着姚大使讲话，而秦风也只能是忍着，看着桌子上的美食，食指大动。
这块蛋糕，看起来好奇怪，外表焦黄，上面看起来还有白色的椰丝，这种点心，应该是巴斯伯萨蛋糕吧？据说这东西，在中东很流行。
这个小小的飞禽，应该是鸽子吧？说实话，这一只小鸽子，够谁吃了？烤鸽子，应该上12只，一人一只还差不多。
一路过来，秦风虽然无数次地猜测过这次来的任务，但是谁都没说，在客机上，也就是知道了目的地是开罗而已。
现在，来了大使馆，秦风也就已经默认忽略了这个任务，该知道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来告诉自己的，而在此之前，那就放开心，该吃吃，该喝喝。
秦风的眼睛在桌子上扫描着，其实，作为飞行员，秦风从来都不缺吃喝的，毕竟他们的伙食补助是最高的，不过，这种国外的食品，还是给了秦风一种新鲜感。
姚大使的讲话，应该是例行的欢迎吧？
就在这时，秦风听到了姚大使宣布这次行程的任务了。
“我们在场的，都是航空业的顶梁柱，我就长话短说。”姚大使说道：“现在，我国政府与埃及政府商定，以多架歼6飞机换取一架米格-21mf和一架米格-23ms飞机，这对我们军机的发展，是有很大帮助的，各位这次来埃及的主要任务就是验收埃及空军的这两种飞机。”
什么？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风顿时就感觉到眼前一道电光闪现，米格-21mf？米格-23ms？
歼-5和歼-6，注定属于淘汰的货色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己方都得以歼-7为主力了。
歼-7，仿制于米格21，这是苏联50年代初期研制的一种单座单发轻型超音速战斗机。
米格-21是根据朝鲜战争中喷气战斗机空战经验研制的，要求轻巧、灵活、爬升快、跨音速和超音速操纵性好，火力强。其中高空高速性能被摆在了首要位置。
由于性能较强，所以，米格-21在苏联，也经历了很多种改型，由于它的航程和电子设备功能极为有限，所以每次的改进，几乎都放在加大飞机航程、增强武器威力和改进执行其它任务和全天候作战的能力。
但是，由于中苏关系的严重破裂，所以，米格-21的改进，是不可能从苏联获得帮助了。
不用说改进米格-21，当初米格-21的原版到来都是相当不容易的。
鉴于国内的科研水平，为了提高空军的战斗能力，除了在歼-7的基础上，研究双发改进的歼-8战机之外，歼-7的改型，也是迫在眉睫的。
十年动乱期间，歼-7的改型很艰难，现在，随着国家已经开始走上正轨，在132厂，已经改进出来了歼-7ii型战机，正在紧锣密鼓地试飞之中。
同时，新的歼7iii型飞机，也已经提上了日程，这就是仿制苏联生产的米格-21mf！
米格-21mf，算是米格-21的深度改进型，肯定比己方的原型战斗力要更强，测绘仿制这款飞机，已经能让己方的军机生产迈上一个新的台阶了。
至于米格-23ms，那就更让人期待了。
这是一款可变后掠翼的战机！这可是六七十年代流行的军机设计潮流！
当战机需要高空高速飞行的时候，机翼的后掠角越大越好，但是，这种飞机的机动性又相当差，机翼的后掠角越小，机动性是越高的。
这些就是飞机设计时候的基本矛盾，同时，也有人想到了解决方案，干脆就让机翼的后掠角可变，起降，空战的时候，就让后掠角减小，这样机动性能高，而需要高速飞行了，就让后掠角增大。
这样的思路下，军机界研制了很多可变后掠翼战机，美国的雄猫战机，欧洲的狂风战机，以及苏联的米格-23，都是这种思路下的产物。
国内，也有可变后掠翼的计划，但是，摸着石头过河，也需要个石头啊，如果能够搞一架米格23回去，那么说不定，国内的可变后掠翼战机的研发，也能走上快车道呢？
秦风想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
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次任务的绝密要求了。
第十二章 机会靠自己争取
这是一个让人辗转难眠的晚上，当听说即将要见到米格21mf和米格23ms的时候，整个考察团里面的所有人，都是相当的激动的。
秦风躺在床上，吹着空调，心情也很复杂。
在航空杂志上，秦风了解过这两款战机，虽然都是民间作家撰写的，依旧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尤其是那些黑白插图，不断地浮现在秦风的脑海里。
而且，由于时差的关系，现在是很难入睡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就已经吃完了早餐，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昨天睡得好吗？”宋老向秦风问道。
秦风点点头：“我们现在精力充沛，宋老，今天咱们去，有没有可能飞一次啊？”
作为一名飞行员，当然是酷爱飞行了，从上次架机返航之后，秦风还没有摸过驾驶杆呢，现在，接收他们的战机，己方要不要先飞一次？
看着秦风的期待的目光，宋老说道：“看情况，我们要服从纪律，听安排。”
“滴，滴。”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姚大使向着刚刚吃完的众人们说道：“好了，接咱们的车来了，大家记得昨天我说的纪律，现在就出发吧。”
餐厅就在一楼，当秦风走出去之后，迎着炽热的阳光，看到了埃及军方派来的车。
不是部队的军车，完全的民用车辆。
前面那辆，是埃及常见的黄黑相间涂装的出租车，这辆车没有熄火，随着发动机的运转，整个前面的引擎盖，都在跟着不断地颤动着，似乎下一时刻就能掉下来一样。
这辆车，少说也有十几年的车龄了吧？
别看这是辆小轿车，不过，乘坐体验绝对不会好，怕是还不如国内的212让人放心呢。
后面那辆，看起来就要好多了。
一辆大众t1经典面包车，那圆润的脑袋，显得非常可爱，大灯就像是两个大眼睛一般，在车体的侧面，喷着“egypt tourism”(埃及旅游）的字样。
“非常高兴来接大家。”此时，前来迎接的一名埃及军官说道：“我是穆斯塔法上校，现在我们去贝尼苏韦夫空军基地，距离开罗约200公里。”
此时的穆斯塔法上校，也是穿着便装的，包括前后两个司机，也是一模一样的便装，但是看那凌厉的眼神，就应该知道是现役部队里面的。
“走吧，大家上车。”唐厂长喊道，于是，一众人都向后面的面包车上走去。
还是后面看起来宽敞，亮堂。
永远不要低估五菱宏光，因为你不知道车上能下来多少人。面包车能拉人，能载货，绝对是农民朋友，刚刚开始创业的商人的好帮手。
这只是后世的面包车，现在的面包车，定位可不是拉人拉货，主要是旅行和露营。
这款面包车，里面是相当宽敞的，大家一起上去，挤一挤，足够坐的。
抬起头来，就能看到顶部居然还是玻璃的，简直就是个天窗了。
秦风最后一个走上了车，这些都是领导，得请他们先上。
所以，当秦风走上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车里面几乎都坐满了。
“我还是坐前面那辆吧。”秦风说道。
前面那辆车虽然看起来破旧，毕竟是辆轿车啊。既然领导都愿意坐旅游面包车，自己就上轿车好了。
当秦风打开轿车的车门的时候，顿时就是一喜，原来，外表那么破旧是骗人的，这里面看起来，还真是享受啊，这皮质的座椅，简直就是领导的座驾。
“坐好了，我们要开车了。”穆斯塔法上校上了车，坐在秦风的旁边，用流利的英语向秦风说道。
说完，又怕秦风不懂，就接着比划了两下，谁知，秦风已经流利地用英语回答了：“好的，没问题。”
秦风会英语。
在国内，大多数人能够会听说读写汉语，就已经是文化水平很高了，如果能读到高中，学外语的话，那首选就是俄语，毕竟苏联是曾经的老大哥。
但是，秦风却恰恰学的是英语，在那动乱的时间里，秦风悄悄地捣鼓着自己的矿石收音机，听着里面的标准的广播电台的外语发音，学习得很认真。
为何要钻研英语？
因为秦风想要研究航空知识，那国内的杂志是满足不了他的，当他在航校的图书馆里面翻阅杂志文献的时候，好多都是英文版的。
所以，他必须要会英语才行，几年下来，他的英语也是无比流利。
而穆斯塔法是埃及人，本来土著语言是阿拉伯语，同时，由于曾经被殖民，所以，埃及的很多人，还都会说英语和法语。
阿拉伯语，客人是听不懂的，这穆斯塔法用英语招呼，居然能流畅地交流了。
听着秦风的话，穆斯塔法很奇怪，这么年轻一个小伙子，究竟是技术人员，还是翻译？
“工程师？翻译官？”坐在车上，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干脆两人就聊起来。
昨天姚大使再次对代表团强调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保密性，要求少接触或不接触与工作无关的人和事，不过，穆斯塔法上校就不算是无关人员了，他是这次交换行动的埃及方面的负责人，同时，也是贝尼苏韦夫空军基地的飞行团的上校团长。
“飞行员。”秦风说道。
听到秦风这么说，顿时，穆斯塔法上校就来劲了，同行啊。
“你现在飞的是什么飞机？米格19？还是米格21？”穆斯塔法上校问道。
在他们的眼里，国内的飞机，那都是仿制苏联的，所以，说的时候，也是说苏联对应的型号，歼-6对应米格19，歼-7对应米格21.
“米格21.”秦风入乡随俗，干脆按照他们的理解来说了。
“米格21？太好了，我也飞了五年的米格21，现在我飞的是米格23.”穆斯塔法上校说道：“你们的米格21，只是初期型号吧？”穆斯塔法说道：“我们现在装备的是米格21mf，已经属于米格21的第三代改款了，性能和原版有很大的区别。”
米格21，作为军机的一款常青树，在漫长的生命期内，是有很多的改款的，穆斯塔法这样说，秦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毕竟，自己现在飞的歼-7ii，算是歼-7的一种大改款了，不过，要和米格21怎么对应，那就不好说了。
正在挠着脑袋，秦风不由得想到了什么：“我也没飞过米格21mf，不知道这种飞机的飞行感觉如何啊。”
“那个容易，等到了基地，我给你找一架飞。”穆斯塔法很大度地说道。
好了，果然，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啊。
第十三章 贝尼苏韦夫空军基地
马达一响，黄金万两。
对战机来说，一个起落，那就耗费几千块钱，飞行员，那都是烧钱烧出来的，而试飞员，就更是金贵了。
现在，中国代表团来埃及，主要是考察两架飞机，然后把它带回去的，至于什么飞起来找感觉，那可不是计划之中的。
但是，穆斯塔法上校是非常大度的，现在埃及和中国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否则也不会把自己装备的战机交换给中国，反正来都来了，试飞一次又如何？
米格-23是不行的，如果没有经过训练，直接驾驶可变后掠翼的战机会非常危险，但是米格21就不同了，不管怎么改变，它还是一架米格21.
秦风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来：“好啊，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去我国，我也请你飞。”
秦风说得很轻松，请客请开飞机，那简直比沙特人还好客了.
不过秦风不用担心食言，如果对方真的去了国内，靠着今天双方的友好，打报告上去，请对方飞个架次，那也绝对是没问题的。
大家都觉得这辆出租车太破旧，去坐后面的旅游车，而秦风在这里，还和这位埃及上校交上了朋友，收获真是不错。
此时，两辆车已经开出了开罗市，外面，已经换上了一幅景象。
沙漠，一望无际的沙漠，高低起伏不平，都是一个个的沙丘，这里已经是荒凉的景象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沙漠，秦风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的沙漠，不敢开车窗，外面的热浪袭人，车子因为高速行驶，空调也就不再起作用了，车子内的温度不断升高。
这辆破旧的出租车，在司机的手里，居然也能狂飙起来，清晨的道路上也没有其他的车辆，很快，就听到了战机那特有的轰鸣声。
贝尼苏韦夫空军基地。
此时，埃及空军例行的训练，已经开始了，从秦风这个角度看过去，一架造型优美的战机正在起飞。
绿色和黄色相间的沙漠迷彩涂装，这款飞机和以前见过的飞机不同，机头是尖尖的，两侧有矩形的进气道，从这个角度上看过去，两边的机翼，正处于全部展开的状态，那宽大的翼盒，是那么的清晰。
米格-23，可变后掠翼的战机！
虽然以前在杂志上见过这款飞机的照片，但是，那小小的黑白照片，并不容易引起人的共鸣，而现在，看着这架巨大的战机起飞，秦风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变后掠翼设计，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战机气动布局方案！
平直翼有利于低速飞行，但当飞机的飞行速度接近音速时，会产生激波使阻力剧增；后掠翼不但可以延迟激波产生，而且超音速时产生的激波强度比平直翼小得多，但是大后掠翼飞机的低速性能很差，需很长的滑跑距离才能起降，经济性和安全性都不好。
变后掠翼技术解决了高速和低速兼容的问题。
“在我们空军的装备中，米格-23已经是最先进的飞机了。”穆斯塔法上校说道：“现在，我们就先去看看米格-23.”
两辆车一口气就开到了机库。
虽然苏联的战机，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露天存放的情况，比较结实，但是无奈中东北非一带的风沙太大，对战机的养护相当不利。
而且，要考虑到战争的情况，毕竟到现在为止，别的不说，中东战争就已经打了四场，每次战争开始，首先要摧毁的就是敌人的空军基地，摧毁他们的战机。
所以，埃及空军基地，都拥有结实的钢筋混凝土的机库。
虽然距离有200公里，但是狂飙下来，居然两个小时就到了，即使如此，当他们下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有些累了。
除了旅途的疲惫，这酷热的天气，也让他们有些吃不消，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当从车窗里看到那架机库里面的战机的时候，所有人就立刻兴致高昂起来。
米格-23！苏联最先进的可变后掠翼战机！
当然，它绝对不是最先进的，当它还采用落后的手工控制的时候，美国人的雄猫战机，已经是机载计算机自动控制了，而且米格23的机翼只有三个位置，而雄猫战机的却能在任意角度上飞行。
但是，在顾总，宋老等人的眼里，这已经是最先进的了。
毕竟，现在国内的工业基础薄弱，什么都没有啊，国内现在鼓捣的主要是歼-6，连歼-7、歼-8都算是先进武器。
歼-8，就是一个歼-7的双发放大版，依旧也是机头进气的，没有全天候飞行能力，就是个日间战斗机。
如果能近距离地接触到米格-23，就可以把米格-23的机头给嫁接到歼-8上去，这样，歼-8就能把机头巨大的空间腾出来了！
顾总第一个跳下车，向着米格-23奔跑过去，这架势，就仿佛是新郎官迎接新娘一样。
宋老也走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米格-23，不知为何，却又突然想到了己方的歼-9项目。
米格-23，是可变后掠翼，而歼-9，采用的是鸭翼布局，这两种，到底是哪一种适合未来的天空？
“好了，大家现在就开始干活，我们先完成这架米格-23的验收。”唐厂长说道。
大家几乎都是国内军机研制的元老了，来这里，主要是负责两架飞机的验收，验收完毕之后，才会打包带走，毕竟，他们要一款完好无损的战机。
验收战斗机的工作量很大，对飞机的各个系统都要通电检查；发动机要地面试车，以验证其巡航、额定、最大、小加力及全加力状态下的推力数据；主要机载设备、特别是变后掠翼的操控系统，都需进行功能性检验。
除此之外，还有技术资料的收集和整理，虽然埃及得到的资料也不多，但是这些资料对己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接着，就撸起袖子来，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工作中去吧！
等等，秦风呢？跑哪里去了？
第十四章 又粗又大
后面的旅游车上的人，下车之后，几乎是直奔米格-23过去的，对他们来说，此时的米格-23，最有吸引力。
两侧进气，可以用来改进歼-8，可变后掠翼，更是这个时代的先进技术，尤其是现在的沈飞，正在秘密地进行歼十三的项目，对他们来说，这款飞机，是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的。
所以，顾总等人几乎是直奔米格-23的机库，也就忽视了秦风。
秦风在下车之后，就跑向了另一边。
两边的机库是挨着的，其实也就是一个二十多米宽的通道而已，通道这边是米格-23的机库，另一边，就是米格-21的机库了。
米格-23虽然先进，但是秦风是没有资格去驾驶的，几天没有飞行，秦风早就手痒了，刚刚在车上，穆斯塔法上校可是答应过自己，让自己飞一下这里的米格-21mf的。
同样的绿色和黄色相间的迷彩涂装，当秦风看到这机库里面的米格-21mf的时候，顿时就不由得说道：“又粗又大啊！”
秦风是相当熟悉歼-7的，毕竟一直在试飞，不管是原版的，还是现在改进版本的，随手拿起一张纸来，秦风就能画出它的草图来。
和米格-21mf比起来，两者有什么不同？
第一眼能看到的差别，当然就是进气锥。
随着战斗机的飞行速度的不同，发动机需要的进气量是不同的，简单来说，速度越快，空气不动，飞机也能“撞”进更多的空气去。这个时候，进气口就需要小一些。
这样不仅仅满足了发动机的需求，同时还能减小迎风面积，减小空气阻力。
而在地面启动的时候，由于飞机是静止的，那需要的进气口就是最大的。
如果不是特别追求飞机的极限性能的时候，那就可以使用固定进气道，比如f-16的皮拖式进气道，就是不可调的，所以，它只能是在某个区间内最合适。
虽然f-16的最高速度可以达到2马赫，但是超过1.6马赫之后，加速就无力了，因为那个进气口太大了，带来了更多的空气阻力。
想要追求所有速度情况下的完美的进气方案，就需要进气口可调，米格-21这种机头进气的战机，就是在机头的内部，增加了一个圆锥形的进气锥。
这个进气锥，是前后可动的，向后缩，那进气口就会变大，向前推，进气口就会变小，这样来调节不同速度下的进气需求。
国内的歼-7战机，进气口内的进气锥，几乎就是缩到里面去的，从侧面，几乎就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尖端，而现在，这里的米格-21mf，进气锥几乎是完全裸露在外面的，这样看起来，视觉冲击力就相当强了。
又粗又长啊！
“这机头，难道是为了装更新式的雷达？”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兵分两路。
由于这次出差，是要将米格-23和米格21全部打包带走，所以，顾总带着几个人，去捣鼓米格-23，而宋老应该是来测试米格-21的。
现在的成飞，正在改进歼-7ii，这当然不是终极产品，上级的计划，就是通过测绘仿制米格-21mf，来把歼-7 iii这种型号搞出来。
刚刚看到米格-23的时候，宋老是相当兴奋的，也就过去跟着研究了一下，现在才跑来这边，看到了矗立在机库里面的米格-21mf，看着那硕大的机头进气锥，立刻就问道。
在这个时代，没有机载雷达，那就没有升空作战的可能。
机头进气的战机，也只能是在进气锥上想办法了，现在国内的歼-7，只能是在进气锥里面安装一个小巧的雷达测距器而已，而这种大的进气锥，肯定是可以安装雷达的。
“没错，在进气锥内，装有一部rp-ma雷达，搜索距离30公里。”穆斯塔法上校说道。
30公里？听到了对方的话，秦风顿时就觉得好笑：“我觉得，咱们飞行员，对战斗机来说目视距离都能达到30公里吧。”
抛开目标谈能看多远，是不合适的，太阳离地球有多远？大家都能看到，所以，这个目视距离，该怎么说？
当然明确目标，比如，战斗机，轰炸机，其中轰炸机的个头大，肯定能在更远的距离上看到，而战斗机，就要近一些了。
虽然比较近，对于拥有杰出的视力的飞行员来说，在30公里的距离上发现战斗机，那是妥妥的。
“是的，可是，我们无法用肉眼操作导弹。”穆斯塔法上校说道。
米格-21mf型，和以前的型号相比，除了可挂载4枚aa-2红外制导空对空导弹，还可以选择挂载4枚“先进环礁”雷达制导空对空导弹。
这款战机机头的雷达，就是用来给导弹进行制导的。
秦风点点头：“是啊，用来制导导弹不错。”
哪怕是一款无比落后的导弹，也够秦风羡慕不已的了，毕竟，国内几乎就没有啥合格的空空导弹，大家只能是打机炮过瘾。
至于雷达引导的导弹，就更没有了。
“这个脊背，里面装的是燃油吧？”宋老继续说道。
两种飞机，有两个外观特征最明显，一个是进气锥，另一个，就是脊背。
米格-21有背脊，从座舱一直延伸到垂尾，里面可以用来存放燃料，而现在的这款飞机，背脊明显地粗了不少，可想而知，里面可以多存放一些燃料，对短腿的米格-21来说，这是很有用的。
“没错，就是燃料。”
“宋老，穆斯塔法上校同意我试飞这款飞机。”秦风说道：“现在，我请求进行一次米格-21mf的飞行。”
虽然对方同意了，秦风依旧是要己方这边汇报的，出来了，一切都要听指挥。
“我给你请示一下。”宋老说道，宋老也不能做主，得找这次考察团的团长唐厂长。
很快，宋老就回来了：“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十五章 试飞米格-21MF
战机在回去之后，可能会进行一系列的飞行，但是，每一次飞行，都会有一次性的消耗品损耗，如果能够在这里飞一下，获得一些直观感受，对测绘仿制这款飞机就更好了。
这也是出发前带秦风来的目的。
本来还想协调，但是秦风居然自己就交涉好了。
“走，先随我去换飞行服。”穆斯塔法说道：“今天有例行的飞行训练，一名米格-21的飞行员亚历山大生病了，你就用他的好了，你做我的僚机，我们上天转转。”
“好啊。”秦风屁颠屁颠的。
虽然说是能飞，但是飞和飞是不同的，比如，这里也有教练型的，带着你上天飞一圈下来，最多在天空中让你碰几下操作杆而已。
而现在这样的，自己单独驾驶一架战斗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那绝对是无比的信任的。
“好了，穿飞行服吧。”很快就来到了飞行准备室，穆斯塔法上校打开柜子，里面就有一套飞行服。
等等，那个是什么？
秦风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里面的那个白色的大家伙。
如果是摩托车爱好者的话，应该知道，夏天暖和，只要戴半盔就行了，罩住脑袋，护目镜下来，也就遮住眼睛而已，下半截都是空的，比较舒服。
到了冬天天气冷，或者骑着摩托车跑长途，那就要戴全盔了，就像是一个钟罩，罩下来的话，就把整个人的脑袋都罩住了，连脖子都露不出来，特别的暖和。
但是同时，视线也特别的狭窄，所以，还是有人喜欢裸奔，啥都不戴，然后去高速公路上飙车的。
现在，秦风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款白色的全盔，这东西，要是罩在脑袋上，该有多难受？
秦风还从来没有戴过飞行头盔。
没错，汉国现在还没有飞行头盔。
汉国的飞行员，从飞歼-5开始，一直都在戴麂皮飞行帽，戴着这种飞行帽，然后扶着座舱前面的风挡拍照，那是威风凛凛。
他们一直都在使用这种飞行帽，简单，结实，舒服，飞行头盔？
国产第一款的飞行头盔，是tk1型高空密封飞行头盔。
这款飞行头盔是仿制苏联在五十年代研制的Гw-4高空密封飞行头盔，开发该款飞行头盔是为了适应当时歼-7飞机要执行试飞任务和高空飞行任务的需要。
它在七十年代末期才开发出来，根本就没全部普及到各空军，最多就是飞行大队长以上的才配。
而且，这种玻璃钢材料的头盔太重，即使是有，也是有高空飞行任务的飞行员才会戴着，太压迫脑袋，大家还是喜欢麂皮飞行帽。
现在，秦风就傻眼了，这东西，自己还真不想戴。
而就在此时，穆斯塔法已经开始快速地换飞行服了，于是，秦风也不能再拖延了，管他什么呢，只要能飞行，让自己戴啥都行，只要不是绿色的，管他什么帽子呢。
很快，vkk-3m重力服，就穿到了身上，接着，秦风托起这gsh-4型头盔来，放到脑袋上。
嗯，不是很重，视线也还行，只不过，这东西始终不如飞行帽方便。
“咦，你现在戴它干嘛？上飞机再戴啊。”穆斯塔法上校奇怪地说了一句，心中也在嘀咕，难道是中国的空军没头盔，见到头盔这么兴奋么？
闹了个大笑话，秦风赶紧摘下头盔来。
在国内，是戴飞行帽，所以穿飞行服的时候就戴上了，现在是飞行头盔，毕竟是笨重的，飞行员都是拎着它，上飞机才戴。
秦风摘下头盔，看着一旁的穆斯塔法，他的头盔，看起来就要小很多了，不是全盔。
看着秦风关注自己的头盔，穆斯塔法说道：“我飞的是米格-23，我的座舱在全增压的。”
米格-23就是先进，从这点上来说，就比米格-21要好！
因为米格-21没有全压座舱，必须要用这种高空飞行服，给飞行员足够的生存环境，而米格-23，有更先进的增压座舱，所以可以穿戴更轻便的vkk重力服，拎着轻便的zsh-3头盔，挂着km-32氧气面罩，两人向着跑道的方向而去。
一般情况下，很少有米格-23和米格-21编队飞行的，而现在，为了带飞异国的兄弟，两架战机就这样停靠在了跑道的尽头。
其实，这也是为了展示给考察团看的，让他们试飞一下米格-21mf，同时近距离地观察一下米格-23ms，对中国的客人，他们是相当的热情的。
秦风跨进座舱，戴上头盔，开始打量面前的仪表。
没错，所有的仪表，按钮，都和歼-7差不多，这还多亏了苏联的飞行工程师，才不会在乎什么人机工程，人家搞的是一条龙，如果你飞过米格-21其中的任何一款型号，那么，飞别的，都不用重新熟悉仪表，它是一样的。
除了雷达那边有些不一样之外，就没别的区别了，这个雷达，秦风也不需要动的，反正他的飞机上，没有挂载导弹，这次只是试飞而已，普通的飞行里，一般是不挂导弹的。
“024，注意，我是003，请跟随我一起起飞。”耳机里面传来了穆斯塔法上校的声音。
“024收到。”秦风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
身后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图曼斯基设计局的p-13-300涡喷发动机，已经被启动了。
打开加力！
看着米格-23已经在前面，滑上了跑道，那炽热的淡紫色尾焰，就是打开加力的样子，秦风也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加力。
虽然这样会耗费发动机的宝贵寿命，不过自己本来就是来试飞这款飞机的性能的，当然要加力起飞了。
松开刹车，尾部的发动机爆发出64.72千牛的推力，米格-21mf在跑道上跟着滑跑起来。
第一个感觉已经得到了别看这款飞机的发动机推力增加了，但是，似乎并没有己方的歼-7ii加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