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本书的一点说明
一、我很想写某些东西,但是不能写,否则404就不远了。所以之前,拼命淡化时间、地点、人物等等一切。但是读者就是上帝,后来我做了很多改动,希望平安吧!
二、很多人纠结说,哎呀,怎么红军开始是这个样子?
1、其实,在一九二八年五月二十五日,《中央通告第五十一号》前,只有广州起义的部队使用过工农红军的称号,秋收起义的部队是“工农革命军”。在之后各地的革命军才逐步改称为“红军”。
2、在三湾改编前,军队里的作风习气,很多还是老的一套,之后将支部建在连上等等一系列措施,才逐步扭转了这一局面。抗战初期因为和国府的协议,取消了政治委员制度,但是随后调查发现,军阀作风抬头。
这些资料很常见,要了解这段历史也很简单。作者君就是写一本书玩票,有些么您就高抬贵手。
1、不得了
秦朗已经在附近转悠了两天,却实在想不起这是哪儿。依稀记得在别墅里看《生活大爆炸》,结果身边真就炸了。双眼都来不及一黑,转瞬就到了这里。
更恐怖的是,现在的身躯还不是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拿到了主导权,莫名其妙的另一个灵魂重合了,然后就开始漫无目的行走。
“累死我了,再也走不动,这到底是哪儿?”
原来的家伙肯定是个糊涂蛋,信了他的邪才瞎转悠。两天就没有遇到一个人,现在肚子饿得咕咕乱叫,能做的只有把腰间的麻绳再勒紧一点。
“西村。”
脑海里蹦出两个字来,要在前天肯定吓得半死,现在却早麻木了。
好在身边有条小溪,吃不着东西还能混个水饱。只是看着溪水里的倒影,秦朗却一阵发愣。
年轻了不少,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披头散发的,像个摇滚乐队的贝斯手。随手拔了根草,把头发束成马尾后,秦朗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块石头上。
这身体的原主人也叫秦朗,进山据说是修行的,也不知道这倒霉催的修什么,反正进入这具的身体时,“他”正在垂死挣扎。
“误服毒草。”
脑海里又多了句话。
误服毒草?都成年人了,还拿生命开玩笑?
东西是能乱吃么?
曾经的那个世界,虽然人人都把元素周期表吃个大概,可要吞了毒鼠强,还不得通知家属抬走。这货看到了红色的蘑菇,居然想都不想就吞了!
本来吃蘑菇中毒嘛,每年都能闹几出。看见小人的、不穿衣服街上乱跑的、也少不了呜呼哀哉的。这倒霉催的偏偏是最后一种,要不是自己也遇着爆炸,恐怕要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还以为是灵芝!”
灵芝啥时候长在粪堆边上?洗都不洗就吞下去,这是人该做的?还有挣命的时候,你到是离粪堆远点,那一通乱滚……。
“哪个没菊花的王八蛋,随意大小便。”
秦朗想到这儿是一阵恶心,看身边的溪水还算干净,二话不多就跳进去。洗衣服顺带洗澡,可惜没有香皂肥皂的,老觉得不干净。
也不知道现在是啥年月,不过看原主人的打扮,应该不是遥远的古代。不过脑袋上的头发半长不短的,总让人想到“我大金”啥的,让人老忐忑了。
“咱会点啥呢?早知道有今天,小太爷当年就该勤奋好学。”
穿越,不是请客吃饭,饿死冻死也是有可能的。可一个代表学渣风貌的三本狗,实在想不起会点啥。读书的时候就仗着家里有点钱,胡作非为了。现在猛地换了环境,才知道自己就一废物。
这两天,一遍遍的回想“大爆炸“的前后的细节,肯定是烧开水的时候水太满,自己又忙着看视频。就在掏出烟的时候……。
“我特娘的连烧开水都不会啊,还有吸烟真特娘害死人!”
树枝上的衣服还没干,但是秦朗已经泡的眼冒金星,今天不吃点东西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将湿哒哒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埋头顺着溪水就往下走。另一半目前是万不敢再相信了,不然早晚到茄子地里溜达。到时候误认为是偷菜的,被谁黑打一顿,还真没地方说理去。
果然,抱着脑袋一通乱走,不多时就觉得天高地阔,可算是走出……。
“慢着……。”
困了自己两天的山包,也就后世五六层楼那么高。合着这几天就在原地瞎转圈啊!要不是刚才一咬牙关,指不定得饿死里头。
“你狠!”
秦朗又一次觉得欲哭无泪,谁听说过穿越还有后遗症?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冲出一个男子来,虽然倒背着手,可跑动的速度着实不慢。
秦朗泪都来了,总算是见到一个人,刚打算上前打个招呼。那个男子却几步跳到一个水塘里,然后蹲身潜伏在岸边的芦苇下面。
就在诧异的时候,又冲出七八个人来。为首的身上穿着件黑色的土布衣服,头上还带着一顶毡帽。其余的人穿得五花八门,有几个还用肮脏的布包着脑袋。那伙人手里提着梭镖、大刀,一个个横眉立目的,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站住,站住。再跑老子放枪了!”
“别让前面的乱匪跑了,抓住重重有赏啊!”
“怎么不见了,一定躲在附近,抓到直接砍头。”
秦朗吓得心头咯噔一下。
“这是遇上劫道的土匪了!”
看这伙人的打扮,就知道自己处于清末民国的某个时间点。那年月是华夏最混乱的时代之一,大城市还算好些,乡下出门就像走钢丝。如果不是当地的人,指不定啥时候脑袋就搬了家。
一瞬间,从大饼侠到葫芦娃,最后定下来的却是个“跑”字。脑子思考的时间略长了一点,那群土匪已经注意到自己,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围上来。
“伢子,看到一个乱匪跑过去没有?”
那群人的首领是个满脸胡须的汉子,手里提着的长枪还对着自己脑袋瞎比划。秦朗真怕他手一抖这脑袋就多了两眼。可是他的话落在耳朵里,心中却翻起更大的波澜。
“乱匪?”
这两个字在华夏近代出现的极为频繁,与之相对的就是哪位常姓的委员长。只要这些名词上了报纸,那必然是腥风血雨啊!
“往那边跑了,是个穿白色褂子的,跑的挺快。”
秦朗深吸了口气,脸上立刻露出憨笑来。刚才在溪水哪儿,算是把相貌照了个明白,总的讲能打个八十分,只是一笑起来,就是只活脱脱的招财猫。
“伢子,敢乱说回头砍了你脑袋。”
那个汉子用枪戳了一下秦朗的肚子,然后招呼手下准备离开。
“等等。”
秦朗却上前拦住他们,然后伸出拇指在食指中指上来回搓动。肚子饿的没法,要点钱买个包子天经地义吧!
“还敢要赏钱,老子崩了你个小崽子。”
汉子气势汹汹的说完,反手就要摘下刚背好的枪。
“队长,队长。这小子就是山包上那个傻小道,今天洗干净脸到认不出来了。咱们抓乱匪要紧,别跟这傻小子一般见识。”
这时队伍里,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笑着说道。
“滚!今天抓了乱匪,咱们去城里玩耍玩耍,都拿出劲头来。”
那个队长一把推开秦朗。
在这儿已经耽误不少时间,要是刚才追的人跑到哪儿藏起来,到手的赏钱可不是泡了汤。没工夫和这个傻小子计较,呼喝了几声就领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秦朗等他们走远,才慢吞吞的来到水塘边上。和那群人要不着饭钱,来跟这位躲猫猫的要就顺理成章了。看四下里没有别人,小声的喊道:
“出来吧!那些人走了。”
话音未落,只见草丛中站起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来,瞬间秦朗就觉得金光刺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太……,太祖。”
今儿个是穿越的黄道吉日,出门就碰上贵人!?
记得历史上太祖爷就落难过一次,一九二七年去发动起义的时候,被几个团丁抓个正着,要不是想法逃脱,恐怕历史就要被改写了。
帮,还是不帮?
这几乎都不用考虑,民党自我大金垮台后。并没有担起应有的责任,反而把整个华夏闹得一塌糊涂。跑到宝岛仗着搬来的家底,和米帝的保护,很是风光了一段时期。可这烂泥就是扶不上墙,这些年的表演让人倒尽胃口。跑去和他们干,秦朗觉得丢不起这人。
“还是跟着太祖算了,以后搞个师长、军长的干干!”
想得入了神,秦朗居然“嘿嘿”的傻笑起来。
看着面前的少年神情恍惚,太祖也是心中一急,但刚才听几个团丁说话,知道这人有些呆气。如果言语急切难说会把人吓跑,于是他言语温和的说道:
“伢子,快把我身上的绳子解掉。”
“太……。叔,您等着。”
秦朗手忙脚乱的解开太祖身上的绳索,然后又伸手将他拉出池塘。兴许是跑的匆忙,太祖脚上的鞋子没了。看看自己的脚,十五六岁,身体还没发育开,鞋子根本就不合适。呆了片刻,才面红耳赤的说道:
“叔,您要到龙鼓去么?”
太祖爷落难,电视上演过,就是去龙鼓时发生的。
“你怎么知道?”
太祖有些诧异的问道。
秦朗的脑子立刻高速运转起来,如果告诉太祖咱是后世穿越来的,恐怕要被当成精神病。但是其他的理由,又显得没有逻辑,好在另一半干过道童,这条件不用白不用。
“家师临终前说,今日有贵人落难,让弟子在此等候,如有可能一定要施以援手。”
“哦……。”
太祖微微一笑,稍微活动了几下手脚,便从衣服里掏出个亮闪闪的东西。
“伢子,这里有个大洋,刚才多谢你了。”
秦朗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太祖一生都在和旧制度作斗争,这神神鬼鬼的他老人家根本就不信,刚才这番话算是落了俗套了。
“叔,那些团丁都是坏人,被他们欺负的多半是贫苦百姓,这钱我不能要。”
看太祖还要推辞,秦朗又接着说道:
“这里到龙鼓路程还远,这点钱还是留着当路费好。现在那群人离得不远,喊来帮手就糟糕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这……。”
太祖稍一迟疑。
“叔,走这边。”
脑子里的另一半虽然不太灵光,但还真去过龙鼓买药,稍一思索就记起路线来。可就在他们往前走了不远,一声怪笑却陡然响起。
“哈哈哈,我就知道小牛鼻子有问题。把那个大个子拿下,现在就枪毙!”
2、战士
团丁队长追了一阵,却没有见到人影。才觉出不对劲来,又赶紧带着人往回赶。
远远地,正看见那个小道士解绳索,看他们朝龙鼓方向奔走,立刻抄近路赶到前头藏好,等两人走进了包围圈,才狞笑着钻出来。
“伢子别管我,赶紧跑。”
太祖上前一步挡住秦朗,然后沉声说道。
“叔,后面也是人。”
秦朗苦着脸说道。
乱了,今天历史全乱了。
本来太祖躲到天黑就能脱险,但是自己的到来,历史悄然改变了。眼下不光是太祖要丢掉性命,恐怕自己的脑袋,也得被借去弄点零花钱。
“小兔崽子,胆敢欺骗老子。先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省得下到地府乱说话。”
团丁队长一脸狞笑的走过来。
不用问,小道士身边的男人一定有问题,搞不好还是乱匪的头目。一会儿押回团部得好好的审讯一番,难说升官发财就靠他了。
“不要难为孩子,我跟你们走。”
太祖又上前一步挡住团丁队长。
只是这一瞬间,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甘心啊!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自己却在这节骨眼上……。看来未尽的事业,只能交给其他的同志了。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还多管闲事呢?来人,先把这个老的绑起来,记得把脚也捆上。等下抬回团部验明正身。至于这小兔崽子……”
团丁队长说到这儿,对着秦朗阴笑几声。
“这小兔崽子,就是个累赘。何老栓,你把他的脑袋给砍了,老子记你头功。”
何老栓就是刚才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跟秦朗的师父算有些交情,刚才才帮着说了几句话。他干团丁也是家里花钱弄的,要的是家族不受欺负。平常就消极怠工,这砍人脑袋那就更不敢了。
“队长,这,这……。”
“老子让你砍了他脑袋。”
看到何老栓的怂样,团丁队长一股邪火从胆上窜起来,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何老栓被抽的在原地打了两个转。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他一咬牙举起砍刀。可是望着面前的少年,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不大一会儿,浑身发颤的他,干脆扔了砍刀,蹲到一旁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废物!”
团丁队长更是怒不可遏,一脚踢翻何老栓。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右手一拉枪栓,枪口顶在秦朗的脑袋上就要开火。
秦朗早吓软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的身体却失去控制。那只枪刚刚顶到脑门上,右脚就莫名的弹起,飞速的提在团丁队长的左手上,而后又使劲往下一沉。
“啪”
团丁队长只觉得胸口巨震,手不由得一松。只见一支长枪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然后又落到另一只手里,可黑洞洞的枪口,怎么会对着自己的脑袋。
“武……,武林高手!”
这几下一气呵成,连秦朗都被吓到了。不过大喜之后他又是一阵后怕,如果小道士没有点功夫,今天恐怕就是个死局。
团丁队长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他并不相信这个傻乎乎的小道士会开枪。
今天早上眼皮子直跳就知道没好事,出门时候特地找团总借了一只马牌撸子,没想到现在就用上。
“砰!”
团丁队长的枪还没抽出来,脑袋就像西瓜一样被打爆了。恐怕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傻道士居然会扣扳机,居然会……。
“哗啦。”
硝烟还没散去,秦朗一拉枪栓,另一发子弹又被顶上了膛,然后枪口对准那一群团丁。
“爷爷息怒,都是这金旺一意孤行,不然咱们也不会追那个老爷这么远啊!”
“求爷爷放小的一条生路。”
“呜呜呜。”
唯一的一条枪已经落在别人手里,这命算是去了半条,这时候还要敢反抗,明年今日就是去世一周年啊!这搁谁不害怕,胆小的已经哭出声来。说好的鱼肉乡里呢?这画风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小师父,把他们放了吧!”
刚才这几下兔起鹘落,连太祖也觉得眼花缭乱,只是看那些团丁苦苦哀求又有些不忍心。
“是。”
秦朗狂吞了几口唾沫,才觉得乱跳的心脏缓和了一点。
现实和打游戏果真不一样,游戏里干掉一个角色,无非是数据上加个1。可在现实中杀了人,心里头的恐惧简直无法描述。好在这具身躯没有心脏病,否则这当儿呜呼哀哉,还真是哔了狗了。
他深呼吸十几下,狂暴心跳的速度总算是慢下来了。即便如此,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使劲的咬着嘴唇,直到满嘴的血腥味,秦朗才算恢复平静。
“你们把身上裤带都解下来,然后相互把手绑上。”
现在性命攸关,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感叹,喝令了团丁几句后,又忍着恐惧来到团丁队长的尸体前。
这家伙刚才要不是想抽手枪,脑袋上也就不会多一个洞。只是这一伸手才发觉,枪居然被什么压着。
“原来是大洋。”
看来这团丁队长没少干黑吃黑的事,否则弄不到这么多钱。不过这么沉甸甸的背着,也不怕腰椎间盘突出啥的。秦朗把东西都挂上身上,才走了一步就差点摔倒在地上,没想这背钱也是个体力活。
“道爷,都捆好了!”
团丁们倒是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多了堆粽子。只有一个人还傻呆呆的站着,因为已经没有人绑他了。看着面色不善的小道童,他连忙跪在地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家还有其实老……。”
“老你妹……。”
秦朗一枪托敲过去,那家伙的脑袋上立刻起了个大包,嘟囔了七八句话之后,才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扫了一眼周围,再看看太祖的光脚,随手扒了一双鞋子递过去。
“这……。”
太祖皱了皱眉头。
秦朗猛地想起什么,拿出几个银元扔过去,恶声恶气的说道:
“这鞋子我们买了,天不黑你们谁敢跑喽,别怪小爷日后回来报复。这些钱一块是买鞋的,其余的给这家伙做伤药费,谁要敢独吞别怪爷爷灭他满门。”
太祖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小道士做事干脆,就是说的话怎么像个土匪。他寻思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鞋套在脚上。
“叔,咱们赶路要紧。”
秦朗算是松了口气,就怕刚才的举动惹得太祖不快,生生把一条金大腿给弄没了。
太祖点点头,虽然脚上有伤,但身上压的事情太重也不敢休息,迈开步子就往龙鼓赶去。
“小道长怎么称呼?”
走出了七八里地后,太祖笑着问道。
秦朗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起来。
对面是谁啊,未来世界谁都不能忽视的重要角色。没想出才来这半天,就能跟在他的身旁。当下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答道:
“秦朗,山上小庙的道士。”
说完,他下意识的回头扫了小庙的方向。四周那么的静谧,只是脑海里熟悉的事物,却随着步子逐渐的消失了。
“怎么害怕了?”
太祖又笑着问道。
“叔……,是有些害怕。”
秦朗低声地说完。只是没等太祖说话,又补充道:
“可一想到这人是鱼肉乡里的恶霸,我又觉得不害怕了,这是……,替天行道!”
思来想去还是这个词最合适,一瞬间秦朗总觉得李逵附体,就差喊“太祖爷爷在上,请受小的一拜”了。
太祖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杀了一个恶霸,固然可以让百姓过几天太平日子,但是迟早又会有别的恶霸冒出来。天下这么大,恶霸数不胜数,小道长你一个人杀得完吗?”
秦朗干笑了几声,然后挠挠脑门。
“师父说工农党有一个毛先生,最了解中国的事情,如果有机会跟着他走,绝对没有错……!”
太祖猛地停住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小道人,看他憨憨的笑容,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来。难道这个地方真有那种不世出的高人!
“你的师父……。”
秦朗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眼泪水一瞬间涌出眼眶,止都止不住。
“师父已经羽化登仙了。”
哽咽着说完这句话,身体又恢复如常,秦朗赶紧用衣袖擦去泪水。
“可惜了。”
太祖叹了一口气。
“我就他说的毛先生!”
秦朗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把身上的武器放在地上,然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先生在上,从今而后小道遵从师命,追随在您的左右,望先生不要嫌小道本领浅薄。”
太祖饶有趣味的看了秦朗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小道长,我们要走的路很长、很曲折,也许什么时候脑袋就没了,你怕不怕?”
话音未落,秦朗立刻挺直腰板回答道: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师父平常就这样教导的,只要这人世间没有了恶霸,咱们中国人再不受欺负,死算得了什么。”
“你的师父是个大才,可惜了。秦朗拿起你的枪,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个革命战士。明天咱们要经历一次战斗。不,也许是无数的战斗,但是我坚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太祖上前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里,秦朗又一次觉得眼睛被金光刺得睁不开了。
3、下马威
这一路上民团摆了不少哨卡,只要不是本地口音的人,都会被细细盘问。太祖和秦朗只能绕开大路,小心翼翼的沿着各种羊肠小道前进。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龙鼓县城。
这里已经聚拢了很多人,不过手里拿着枪支的很少。大部分人还穿着普通的衣物,要不是握着梭镖大刀,根本不会想到他们是准备起义的战士。
“请问您是毛特派员么?”
兴许是太祖的气质与其他人不一样,还没有进城就被几个穿军服的人拦住。
“你们是三团的同志?”
太祖微微一笑回答道。
“您好您好,可算把您盼来了。最近反动派加紧了巡逻,路上盘查很严密,您昨天没来把咱们急坏了。”
那些人上前几步,轮流的握住太祖的手,只是选择性的把旁边的秦朗忽视掉了。
“是遇到点麻烦,差点就到不了这儿喽!”
太祖说完大笑起来,然后把手一挥接着说道:
“叙旧等胜利以后吧!咱们去团部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然后我还要赶往修水。”
三团的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回答道:
“毛特派员,现在去修水时间已经来不及,而且也太危险……。”
太祖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先去团部和其他同志开个会。”
三团的人见太祖并没有固执己见,不由得松了口气。
“毛特派员,这边请。”
秦朗茫然的跟在众人身后,却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是……。”
“秦朗,是来参加起义的革命战士。”
太祖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一笑。
“小秦身手不错,要不是他昨天我就有大麻烦,小秦你今年多大了?”
“报告毛特派员,我今年16岁。”
秦朗学着电视上军人的样子,立正回答道。
“还是太小了,要不你先到炊事班学习一下,只要十八岁立刻转到战斗部队去,好不好?”
太祖轻声的说道。
“服从组织安排。”
秦朗一挺胸脯干脆地回答道。
太祖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他要转身离开时。秦朗把身上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又在一旁立正站好。
“报告毛特派员,昨天缴获的一支长枪、一支短枪、步枪子弹三十发、手枪子弹六发,另有一袋银元还没来得及清点,请您查收。”
太祖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小秦,这些银元你……。”
“报告毛特派员,一切缴获归公。”
秦朗大声的回道。
“好,很好。”
太祖又一次拍了秦朗的肩膀,才是不到两天的接触,这个小道士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浓厚的一笔。
“去炊事班要小心一点,多听老兵的话,手脚要勤快。”
“毛……,叔,您也保重。”
太祖听了点点头,转身随着三团的人匆匆忙忙的进了县城。
秦朗却叹了口气,然后跟随一个大叔模样的人,来到城边的一个院子里。
“哟嚯,这是从哪里领来的后生,看这打扮还是个道士。我说小牛鼻子,你会不会看相?”
只是还没进门,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就传出来,让秦朗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脾气还不小,嘿嘿嘿。”
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蹲在墙角喝着什么,那模样除了猥琐还是猥琐。
“三猴,这是毛特派员的人,少开那些玩笑啊!”
那个大叔模样的人板着脸说了几句,才对着秦朗呵呵一笑说道:
“小秦,他就是炊事班班长,有什么不对的来找我。”
秦朗赶紧立正回答道:
“是。”
大叔模样的人交代了三猴几句,也离开了院子。
“小子,别听老头胡说八道,三猴我一向讲义气,你去部队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咱义薄云天。”
三猴拍着胸脯说道。
秦朗笑着点点头,双目余光一扫,才发现院子里的人挺多。切菜的、淘米的、砍柴的,兴许各人手里都有活计,所以脸上都看不到笑容。
“都是些怕死鬼、怂蛋。小牛鼻子,你瞅见没有,一个个浑身发颤,这光景像是给自己做断头饭。”
三猴说这话就凑过来,浑身的酒气刺得秦朗直抽鼻子。
“我叫秦朗。”
“好名字,好名字。”
三猴看着秦朗伸过来的手,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将右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握住没几秒,就好像扔火炭似的松开了。
秦朗这时才注意到,三猴的左袖空荡荡的飘着。
“打仗打仗,打着打着老子手没了,一帮兄弟命也没了。回去乡下被人欺负,只好又回来。小……,小秦会不会算命啊!”
三猴干笑着说道。
算命在工农党算是封建迷信,和它沾上边那还了得,秦朗立刻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没学过,师父就让我看书、看病,别的都不教。”
“嘿嘿嘿,我知道你是藏着掖着。行了,炊事班也没啥事可干,你也是有靠山的人,就负责给灶台扛米包吧!”
三猴说完随手一指另一个小院。
“那边是粮库,米从那里领出来就成,一天就三包的量,多了上面的军需不答应。”
“是。”
老兵油子本身就是麻烦,秦朗也不想和他牵扯太多,否则很容易被人当枪使。
秦朗的表现,根本没出三猴的意料之外,他两眼睛咕噜一转,从身上掏出两样东西来。
“小秦,今天就不用你干活,去街里把头发剃了吧!兵荒马乱的,脑袋上出点血都能要命,这把小枪算是见面礼留着防身用。”
两个大洋,还有一只马牌撸子。枪的外壳插得油光锃亮,应该是三猴心爱的东西。
“那就谢谢班长了,我这就把头剃掉。”
秦朗笑嘻嘻的回答道。
三猴狠狠的捏了枪几下,才咬着牙递给秦朗。
“小秦,打仗后没地方去的伤兵,几乎都留在炊事班,有几个让炮弹震傻的,你让着点他们。疯话可不能往上递,不然那些个弟兄就没活路了。”
秦朗微微一怔,没想到看似油嘴滑舌的三猴,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去逛逛吧!要打仗了,不知道又要死几个老兄弟。”
三猴说完扭身走了,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喂、喂,小道士说你呢!过来,过来。”
三猴的背影才消失在院门口,一个声音却传到耳朵里,扭头一看刚才还忙得不可开交的灶台,现在全都放了羊,有个家伙还在发放手卷的烟。
参加起义的主要是原民党警卫团,虽然有不少工农党,但是作风和其它民党军队也没有两样。见到上级也称长官,队伍里军官惩罚士兵极为常见,而老兵欺负新兵那更是见怪不怪了。
“新来的,看三猴巴结你的恶心样,靠山不小啊!”
说话的是个长相憨厚的家伙,不过在酒吧厮混多年的秦朗,早就把以貌取人这事给忘了,他冷笑着问道:
“怎么着,想收保护费啊?”
“保护费……,这啥玩意?头发别到街上剃,那个剃头匠一次十个铜子黑着呢。脑勺干这个拿手。傻子,还愣着干什么?”
随着话语出现的是一个壮汉,看着隆起的胸肌,粗壮的胳膊。这要放在后世混酒吧,恐怕早就被妹子平推了。
“哥,啥……啥事。”
“五分,不能再多了。”
秦朗一声哀叹。
壮汉面部线条极为硬朗,仿佛用刀刻出来一般,配上唏嘘的胡茬子,这已经能秒杀一大片。偏偏还带着一副冷漠的表情,合着闪着寒芒的目光。在娱乐时代,恐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收获无数的尖叫。可惜这美好的一切,却被嘟噜嘟噜的声音给毁灭掉了。
“干活!”
面目憨厚的家伙不耐烦的喝了一句,秦朗只觉得脑袋上一凉,地上就落满了头发。望去眼生得紧,不知道是那个倒霉催的。
“唰,唰!”
可就在这时,眼前多了一片刀光,感情是哪个壮汉挥舞菜刀啊!可是为啥对着自己的脑袋?
“啊!”
秦朗发出一声怪叫。可是身子却不敢动弹,就怕壮汉的刀砍到脑门上。好在只是十来秒后,壮汉笑盈盈的退开了,然后在地上捡了一个烟蒂,一脸陶醉的抽着。
“嘿嘿嘿,好。小牛鼻子变秃驴了。”
“晚上都别点灯,哥哥怕眼睛晃瞎了。”
“果然是五虎断门刀的传人,这一手刀法……。各位瞅瞅,瓢上一根毛没有,跟北平电线杆子上的电灯一个样。”
没时间和这些老油条理论,看着地上的头发,秦朗泪都来了,本来心里还在纠缠着发型中分还是偏分,现在全都完了,这冬瓜似的还能见人啊!
“你可以叫我老瘸子,觉得可以交朋友,就叫一声瘸哥……。”
面目憨厚的家伙嘿嘿笑着走过来,表情象极了后世某朝圣胜地,那些“淳朴”的当地百姓。可惜他走路高高低低,好似风摆垂杨柳,终于把最后一丝怜悯也给吹走了。
“瘸你妹……。”
当头一棒,然后给个胡萝卜,这招哥们小学就玩得溜熟了。秦朗等瘸子走得近了,飞起就是一脚。好个鞭腿,老瘸子青菜似的就飞到旁边一口水缸里。
“敢打老兵,反了反了,还看个屁,打他丫的。”
众人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新兵现在就不听管教,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炊事班的所有人,疯狗似的扑了上来,这却把秦朗给逗笑了。
满打满算是十五个人,倒有四个瘸子,六个独臂客,刨开个傻笑家伙,真正有战斗力的就属两个独眼龙和一个一只耳。
“别说爷爷欺负你们,老子现在未成年,头上有保护法!”
4、杀威棒
三猴美滋滋的来到一个小院,这里有个饭馆,虽然破旧但也是城里数得着的地方。平常还有几个半掩门的拉客,不过都让兵们吓跑了。
“哟,老猴今天遇到啥事了,这面上桃花开的。”
老板是个三十多位的人,一脸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十以上。
“老子运逢交盖,这几天就要升官发财。老何,你亲自下厨来几个小菜,咱两今天得喝两盅。”
三猴拿腔拿调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拍着桌子大声说道。
“你们兵大爷有今天没明天,饭钱提前给了,不然我找那路孤魂野鬼要债去?”
老板干笑了几声说道。
“瞧好,照五十铜板的上……。”
三猴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一阵嚷嚷。
“干上了,炊事班的干上了!”
老兵最爱凑热闹,这种内讧当然喜闻乐见,三猴立刻窜出小院,捕了个小兵兴奋的问道:
“赣西佬,又跟安皖佬干上了?”
“不是,三营一个炊事班干上了,一个小和尚正在那大发神威。”
小兵说完兴高采烈的跑了。
三猴不屑的撇撇嘴,小兵就是没见识,打架就得看赣西佬那帮人的,团结、下得了死手,打起来血肉横飞的才带劲。炊事班,谁不知道是残聋瞎傻的去处,打赢了面上也不好看。
“和尚?这闹革命怎么把他们也闹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进小院,可是就在这一刹那,脑子里似乎想到什么。
“小和尚,脑勺。坏了……。”
一拍大腿,他发疯似的往回赶。今儿个有点得意忘形了,班里头那几块料,不惹麻烦那才叫有鬼。果然驻地的院子已经围了水泄不通,他费了牛劲才挤进去。
除了在墙角专心抽烟的脑勺还有个人样,别的已经看不成了。孙瘸子泡在水缸里,正呼呼的往外吐水,不知道刚才喝了多少。其余瘸子、独臂东倒西歪,一个个抱着脑袋“嗷嗷”直叫。独眼龙们略好点,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只有一只耳还在和“和尚”厮打。
“这小和尚少林的吧!小小年纪走的刚猛路子,打得大开大合。”
“**不离十,可惜力气小点,不然一只耳要吃大亏。”
“不然,一只耳打得柔中带刚,这是道门的功夫,正好克制小和尚。”
周围的看客议论中,秦朗抽空又一记鞭腿,不出所料的一只耳再次躲过。
这混蛋就是属泥鳅的,看来是想靠身法快,耗干自己的力气。肚子里咕噜咕噜的怪叫,算起来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再和他游斗下去,吃亏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秦朗微微一侧身,果然一只耳又往后躲。
一看就是没打过篮球的,不懂这假动作的重要性。腿根本没有踢出去,反而往前纵了一步,霎时到了一只耳的右侧。右手一个摆拳,正好砸在一只耳的胸口,只是软绵绵的好像打在棉花上。
“内家拳!”
身体里的另一半传来惊呼。
一只耳被突然的变局吓了一跳,只是随即冷笑几声,借力又往后退去,却没想到后脚处被什么绊住。
“我让你躲!”
秦朗就等着对方撞上来,右脚猛地往上一勾。
“噗通!”
一只耳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子让你内家拳。”
秦朗哪还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上前抓住的脚用力地一甩。一只耳哇哇叫着摔倒口大锅里,还好这灶没点火,否则当场就熬成汤了。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秦朗过去就想再补上一拳。
偏偏这个当儿,有人怒喝道:
“住手!你们怎么回事?”
“报告团长,他们在切磋武功。”
一看来人,三猴吓得打了个激灵。没想到竟然惹来团长,这祸事闯大发了。这些猴崽子,等一会儿看怎么收拾你们。
“切磋武功,把锅都甩出院墙了。”
团长冷哼一声说道。
秦朗的双目一扫,炊事班那票装死的货,一个个全都跳起来。只有吐水的孙瘸子躲得不知去向。
军队最看不惯的就是没担当的家伙,想到这儿,秦朗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报告团长,我们切磋内劲,这位师兄功力高深,所以弟子没有接住。”
“什么师兄弟子,这里是革命的队伍,有铁一样的纪律。打架的全部禁闭十天,班长免职待查。要不是马上就有大战,我打你们军棍。”
团长说完转身走了。
“三猴,你他娘怎么带的兵?行不行,不行滚回家种地去。”
这时一个穿军官服的年轻军官急匆匆的跑来,兴许是跑得急了,满头大汗如同被雨淋了似的。
“连长,卑职也没想到,才一会儿这些猴崽子们就杠上了。您看这禁闭的事……。”
三猴一脸为难的说道。
“卑职?”
秦朗一连茫然,这还是不是工农党的队伍?长官、卑职的怎么听起来像“我大金”那一票。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参加起义的主力是民党警卫团,除了领口的红领巾外。作风、纪律都和民党队伍一个样子,而这一切的改变,要等到三湾之后,这也是各种历史资料,大书特书“三湾改编”的原因。
“打完仗再说,不然明天营里饿肚子上战场啊?”
连长顿了一顿,抬眼扫了扫炊事班的众人,又恶狠狠地说道:
“别再给老子找事,不然军法伺候。”
“您大人有大量,我现在就收拾这群猴崽子。”
三猴陪着笑脸说道。
“都散了,还看什么看,一个个不拉架还煽风点火,下次把你们也抓去打军棍。”
连长喝骂几句之后,赶紧追着团长去了。
等到围观的人都散了,三猴才露出一脸苦涩的笑容:
“大伙原来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落魄了才来到这炊事班,咱知道大伙儿憋屈。但人总得认命不是,连过五关斩六将的关二爷,临了都有走麦城的时候,咱几个又算得了什么?长官们没把咱们扫地出门,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们还想怎么着?
当年老候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想着回家种田算逑,结果被村里的财主欺负得狠了,差点脱裤腰带找树挂脖子,要不是长官恰巧路过,咱也就找块破席子扔荒山的命。
你们咋就不知足,今天躲懒怠工,明天偷盗诈骗,逮着个人就欺负。知道他是谁的人么?毛特派员亲自带到队伍来的!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听了三猴的话,刚才还一脸不忿的众人,脸上立刻浮起阴云来。当兵的不怕欺负外人,就怕搞到自己人头上,真踢到石头,脑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就在众人盘算着怎么讨好秦朗时,这小牛鼻子居然先开了口。
“刚才不是要让咱躺着出去么?一个个提菜刀砍老子的劲头哪去了?”
兵油子、地痞无赖都一个尿性,给点好脸色就顺杆子往上爬。不收拾的服服帖帖,有点波浪就他们跳的最欢。秦朗可不想被人骂成冤大头,上去一脚就踢翻了一只耳。
“长官饶命,咱们真不知道你……。哎吆,别打脸。”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那锅谁扔出去的?里面满满一锅饭呢,全部找回来洗干净,要是少个一星半点,别管老子手黑,把你们另一条腿也给打折了。”
秦朗扫了几个瘸子一眼,这些货上肢不是一般的粗壮,如果两条腿健全,被他们围住还真讨不到好去。
“是是是。”
几个瘸子抖得秋天的树叶一般,不过有几份真的也就他们知道了。
“老子姓秦,单名一个朗字。在道观也学了几年的功夫,谁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老子一定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如果谁觉得老子是条汉子,愿意交个朋友,老子也能称呼一声弟兄。但是谁要是忘记了一个义字,老子认识人,手里的枪可认不得人,下阴曹地府阎罗王的时候,也不算个糊涂鬼。”
听到这话几个老兵对了下眼神,又悄悄瞅了瞅秦朗,这小牛鼻子不会是混江湖的吧!
“不敢不敢,咱们生平最讲义气,不然早撂挑子不干了。”
“是啊!秦爷,刚才咱们都住手了,只有一只耳这王八蛋的不识时务。”
“一只耳就是咱们这的恶霸,秦爷打得好,打得好啊!您这算是为咱们除害了,啥也别说了,去老九的馆子乐呵乐呵,咱们无醉不归。”
秦朗听到这些话只是冷笑两声,随即扭头瞅了一眼三猴。
“班长,您是不是介绍介绍,他们的光荣事迹啊!”
“这……。”
三猴叹了口气,指着到处找烟屁股的傻子说道:
“脑勺,一把钢刀水泼不进,让炮弹震傻了,一到下雨打雷就要发疯。一只耳,大名牛学得。耳朵让小炮带去一边,啥都听不见只能看别人比划,不然就凭一手小擒拿,七八个人近不得身……。”
听着三猴的介绍,秦朗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这哪是什么残废班,这就是一座金山啊!只要合理地运用每一个人的长处,恐怕到战场上就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三猴,炊事班班长,枪打得准些。”
三猴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他随手抓起院门处的门栓,向前直升与肩膀平齐。脑勺条件反射似的,掏出一个子弹壳放在门栓顶端。那根最少十斤的木棍,居然纹丝不动,这就是秦朗自问也做不到。
“发了、发了。”
秦朗嘿嘿的笑起来,要不是人多保准来一段头旋。
华夏什么都缺就人不缺,只要这几个种子握在手里,走上人生的巅峰,那不是指日可待。可就在他yy迎娶白富美时,军号滴滴答答的响起来,紧接着三猴大吼道:
“紧急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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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历史的见证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爷爷最喜欢听评书,但凡单先生的节目,老爷子肯定不会错过,连带秦朗也听了几耳朵。
“把柴火都放到边上去,别挡着视线。哥几个的招子放亮点,别被人围了都不知道。”
三猴是个老行伍,选址的眼光着实毒辣。周边有水,还有山丘作掩护,很难被正面的敌人看到。拉上几块油布遮阴挡雨后,众人又被安排着挖沟筑灶。
“老天求不着,得靠咱们。别看今天太阳热得死人,明天难说雨下的刀子似的,瘸子你们把沟挖深些……。”
秦朗也想帮忙,可是很快被人轰到一边。
“伢子,知道你打架厉害。干活还是算了,不然别的人看了,还以为咱欺负你。”
孙瘸子晃着脑袋说道。
“锄头有你这样拿的?不用三十下,手上全是水泡。一边歇着去吧,锄到别人不好。”
一只耳一脸不屑的说道。
脑勺似乎也想补充几句,嚅嗫半天才说出五个字来。
“给我一根烟。”
没法子和粗人愉快的相处,秦朗扭头就和几个独臂侠望风。
不时的有士兵砍来柴火,还帮着炊事班做事。在后世会被人当作傻子的行为,这里却变得理所应当。只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灶台处已经传来食物的香气。
三猴晃悠到秦朗身边坐下,然后发了一圈手卷烟。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这些猴崽子都是饿怕了的人,来伙房转悠就是让咱们记着好,开饭的时候多给他们一勺。马上要打仗了,都是些没跟脚的马粪。不想饿死鬼投胎,今天就得把肚子塞满!”
话说得平淡,但是秦朗却听出了一丝悲凉。
这个时代确实是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内忧外患、天灾**。曾经的巨龙,如今却成了病夫。以至于稍微有些实力的国家,都跑到华夏的国土上作威作福。
“打来打去,消耗的都是自己的力量。咱们虚弱了,外面那些饿狼就会闯进来,到时候谁也落不着好。”
秦朗心里头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说。讨论一旦经过传播,十成十的要变味。到了上头的耳朵里那就是牢骚,指不定什么节骨眼上,会被拉出去祭旗。
沉默变成尴尬,三猴拼命的抽烟,试图掩饰脸上的狼狈。
“突、突、突。”
就在这时,天空出现三个红色的信号弹。
“开始了。”
三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才恋恋的不舍的,把快要烧到指头的纸卷扔掉,随手指了指几个独臂道:
“这仗一时半会的没个结果,你们几个都下去搭把手。一会儿弟兄们吃不上饭,老子可不想冷不丁的吃个枪子。这里就留小秦一个人看着。”
秦朗的心“咚咚”乱跳着。
这个伟大的时刻,自己居然成了历史的见证者。虽然没有望远镜,但远处发生的一切尽被收在眼底。
无数穿军装的士兵,跟在一面红旗后面,奋不顾身的向前冲锋。他们身后是拿着刀枪棍棒的农民自卫军,喊杀声虽然随着距离减弱不少,但进到耳朵里,还是让人觉得双腿瑟瑟发抖。
“哒哒哒。”
“砰、砰。”
各种枪声响成一片,很快那个叫黄沙的小镇就窜出一小队人马,仓皇的往后跑去。
“打下来了,打下来了。”
有人兴奋的大喊着。
没有连天炮火,和血肉横飞这样的形容词也不沾边。敌人逃跑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怎么和电影的不一样啊!”
秦朗有些郁闷的走下山岗。
“都别跟着瞎嚷嚷,收拾好东西就去追大部队。这附近要是有小股的敌人,咱们的脑袋就得搬家。快快快!”
三猴扯着喉咙喊道。
炊事班的家私多,收拾起来很麻烦,三猴再这么急赤白脸的也没用。要不是孙瘸子找了两辆独轮车,恐怕就得在这里过夜。
“那些瓜怂多抵抗一会儿也好,咱们等各连队的领了饭,也好轻装上阵。现在全得咱们运上去。”
孙瘸子一脸不忿的说道。
“少屁话,咱们多留点汗,也比弟兄们流血强。”
三猴骂完找了一块柴火,狠狠地抽了孙瘸子几下。才在一片惨嚎中,领着手下踉踉跄跄的赶路。炊事班本来就是后妈养的,这节骨眼上有什么风言风语,不砍几颗脑袋交不了差。
黄沙镇是个破旧的地方,满打满算就一条街,两边低矮的民房全都紧紧的闭着,无数双恐惧的眼睛,从缝隙中偷窥着。
看到这儿的人不少,炊事班上下总算松了口。谁知道刚要卸车上的东西时,秦朗却突然开口道:
“继续走不要停,三营还要攻打南门镇,咱们不能歇在这里。”
诧异的望了秦朗一眼,三猴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昨天“大发神威”之后,这个小牛鼻子突然变得沉默了。刚才开战还有点激动外,根本看不出其他的异样。可越是如此,三猴就越是忌惮。因为咬人的狗通常不叫。
“没听见小秦说的话么?一个二个的还不赶紧停手。”
看孙瘸子等人不以为意的样子,三猴对着这些王八蛋是拳打脚踢。
孙瘸子等人吃打不过,只得哼哼唧唧的继续往前赶路,果然到了南门城的外,正遇上三营的士兵在哪儿扎营。
“三猴班长,可把你盼来了,还以为咱们今天要饿肚子呢!”
老远的,一脸笑容的三营长,急急忙忙的迎上来。
“营长,怎敢劳您大驾呀!这不是卑职分内的事。饭菜还热乎着,就是今天做的匆忙,缺盐少油的大伙别嫌弃。”
三猴受宠若惊的说道。
“让各连派人把饭菜领走,抓紧时间填饱肚子,一旦有命令立刻行动。”
三营长扭头交代几句,又拍了拍三猴的肩膀和蔼的说道:
“不愧是老行伍,知道弟兄们最缺的是什么,今天这功劳跑不了你的。这包烟散给下面的弟兄抽,再加把劲搞点热水,让弟兄们洗涮洗涮。”
“保证完成任务!”
三猴立刻挺起胸膛答道。
三营长又表扬炊事班几句,才笑吟吟的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孙瘸子立刻蹦起来道:
“班长,可是大前门?”
三猴把手里的香烟扬了扬,得意地回答道:
“狗屁,这是花旗国的骆驼牌。瞅见没有,一块大洋就五包的洋货。小秦,今天哥哥也是听你的话,才捞到这么个好物件,你说说咱们怎么处理?”
“大爆炸”之后,秦朗对这玩意只有厌恶,所以他摇了摇头回答道:
“你们抽吧!”
三猴看他的样子不像作伪,而且也有些馋,立刻撕开烟盒掏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递给旁边的孙瘸子。
“你们就是猪八戒,人参果到嘴里都吃不出酸甜苦辣来,一家一口咱慢慢的品。”
“好烟。”
孙瘸子深深吸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把烟给身边的人。就这么转了一圈,到了脑勺手里就只剩一小截,他赶紧接过来才抽了一口,就被烫的哇哇怪叫。即便这样也舍不得吐掉。熄了火而后小心翼翼的收到怀里。
“瞧见没有,脑勺这叫会过日子。以后混着大叶子烟,那叫土洋结合。”
三猴调笑了几句,再一次安排手下做事,但是他没有看到秦朗再一次陷入沉思。
秋收起义电影里面看过,三团的失败主要是团长苏炳先指挥失当,而全军上下又弥漫着轻敌的思想,还以为是对付北洋军,靠声势就能取胜。最终忽视了警戒,让敌人夺取制高点,因此蒙受重大损失。
“如果提前占领制高点,那么情况会不会发生变化?”
秦朗想到这里,双眉不由得一扬。
此时提醒太祖可以说毫无作用。原来的轨迹上,太祖数次告诫三团长苏炳先注意警戒,可是这位爷忙着推牌九,玩麻将,把太祖的话当成耳旁风,最后栽了大跟头。
“难道要靠这群人。”
秦朗的目光停在三猴等人的身上,很快脑子里冒出一个计划来。
炊事班及时的提供饭菜,营里的弟兄们自然感激,来帮忙的人络绎不绝。太阳还没落山,该干的事都干完了。
“小秦,来来来休息一下,今天累坏了吧!”
三猴笑嘻嘻地问道。
“不累不累,营里的弟兄们帮衬,咱也就张张嘴的事。不过这柴火消耗的有点大。”
秦朗随手指了一下柴火堆,本来不少士兵要去砍柴的,都被他用的别的事支应走了。
“这群王八蛋的,怎么都忘了砍柴啊!明天用什么做饭?”
孙瘸子本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可是看了一眼秦朗指的方向,气得一骨碌跳起来,破口大骂道。
“今天打了两仗,谁知道跑了多少小鱼,去砍柴的确不安全。要不明天咱们去山上砍点。”
三猴说完随手指了一个山坳。
“那边的树朝向不好,咱们去羊牯垴怎么样。”
秦朗却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另一边的山岭说道
“你能盘会算的,就这么办吧!”
三猴头都没抬,随意地答应一声。
“班长,山高林密的咱们是不是把枪带上,不然遇到残兵败将要吃亏的。”
秦朗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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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伏击战
孙瘸子悄声的咒骂着。
挨打的伤还没痊愈,惹毛了小牛鼻子,恐怕旧伤未去,新伤又来啊!三猴那个马屁精,铁定要玩杀一儆百的把戏,到时候剩下的好腿,恐怕也得被打折。
“砍柴就是砍柴,拿这么多枪做什么?”
短短的两天,三猴这个缺心眼的,不知道喝了几锅**汤,现在对小牛鼻子是言听计从!今天一早上山,就是小牛鼻子的主意,还特娘的要演练弟兄们的战斗意识,战术动作。都滚到炊事班烧火了,还练个逑啊!
才吃了几天的军粮,这小牛鼻子就开始指手画脚,这完全是对老兵的践踏、侮辱。偏偏炊事班的滚刀肉都焉巴了,任凭自己鼓动唇舌,他们都无动于衷。尤其一只耳最没出息,指着一双乌青的眼睛,连屁都不敢放。
孙瘸子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
“这世道……,这世道真特娘的拳头大的说了算!”
“哗啦!”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孙瘸子猛地停住了脚。
“怎么了?”
三猴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要不是秦朗再三叮嘱不准高声喧哗,恐怕一耳光已经抽过去了。
“班长有动静。”
孙瘸子压低嗓门说道。
班里的都是仗打老了的人,虽然脸上都挂着不以为然的表情。身体却已经躲在各种隐蔽物后面,只露出眼睛小心的张望。
“都别说话,听命行事。”
秦朗紧走几步来到三猴身边。
虽然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但是这个时候却万万不能怂。否则什么人生巅峰就不用想了,顶多拍纪录片让说两句,或者过节的时候拿桶油。甚至这些都有个前提,要活得够久。
“是死是活就看今天,挂了就当老子没来过!”
秦朗把心一横,再不管其他的乱七八糟。
“小秦,前面有人。”
三猴虽然看不上孙瘸子,但这厮猴精猴精的。几次以为他找阎罗王报道了,却偏偏又活蹦乱跳的回来。上战场就得信命,有些人福分大,听他的不吃亏。
“班长,来的人不少,咱们赶紧撤吧。真要被堵了退路,大伙儿的命都保不住啊!”
孙瘸子聆听了片刻,面色刷的变成苍白,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个时候还撤个屁,就是你小子乌鸦嘴,整天嚷嚷着遇到敌人怎么办,现在真遇到了吧!”
三猴反手一耳光就要抽出去,但是被秦朗拦住。
“班长,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听这动静最少也有一个连,好像还带着重武器。咱们往下跑,还不成活靶子了。”
“要不咱们投降吧!”
孙瘸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傻啊!对面的人连伤兵都不放过,你全须全尾的去,等着下地府做无头鬼吧!”
三猴恶狠狠地回了一句,扭头望着秦朗,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知道你能掐会算。说吧,想让弟兄们怎么着。”
秦朗不置可否的笑笑。
“这里山势陡峭、灌木茂密,适合咱们悄悄过去。对面的应该急着到山顶修筑阵地,咱们冷不丁的给他们一下子,最好是夺他一挺机枪。”
“机枪?”
三猴疑惑的望着秦朗。
机枪在队伍里可是稀罕玩意,整个三团也就两挺“马克沁”,都不知道用多少年了。战场上缴获一挺机枪,那是要立功受奖的,当场官升一级都不在话下。想到这些,他身上就一阵燥热,抬手用“汉阳造”捅了捅孙瘸子。
“前头带路,岔了老子敲烂你沙罐。其余的人都跟上,掉队的不准嚷嚷。开打的时候全部靠过来,谁要是敢跑反,别怪老子不客气。”
孙瘸子瘪了瘪嘴,最终也没敢说个“不”字。猫腰钻进了身侧灌木里,快速的往前爬行。
秦朗一阵惊讶,平常看这家伙走路一摇三晃的。没想到爬的速度还挺快,也不知道怎么练的,难道本命属狗?
兴许是看出些什么,三猴小声的对着秦朗说道:
“孙瘸子是猎户出生,枪法不错,以前一个人敢去悬崖掏燕窝呢!放心,这王八蛋精着呢!”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正是麻雀那种“吱吱喳喳”的叫声。
“孙瘸子到地方了,一个个的上,都慢一点。”
三猴聆听片刻过后,小声的叮嘱道。
秦朗就跟在一只耳后面,顺着地上一道痕迹,缓慢的向前移动。别看孙瘸子爬的麻溜,轮到自己就知道有多困难,石头、树枝插在身上,立刻传来钻心的刺痛,还得注意头上的树枝不要伤到眼睛。
很快他看到了孙瘸子,只是那厮吓得鹌鹑似的,正匍匐在一颗矮树桩后瑟瑟发抖。
“秦爷,人太多了,咱们跑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秦朗看到了同样身穿灰色军装的“民军”。此时他们正在休息,而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正朝着山顶指指点点。
“连个放哨的都没有,这票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秦朗想到这儿,自我解嘲的笑起来。三团也没有哨戒的习惯,否则南门城外的两个制高点,都应该布置队伍。
“小秦,咋这么多人?”
三猴的声音也打着颤,地下的可是一个加强连。两挺“马克沁”,四挺“刘易斯”,外带百多个扛“汉阳造”的兵,这仗没法打了。
“枪法好的先把那些官干掉,然后打想拿机枪的人。手榴弹都解下来,一股脑的扔进人堆里。然后咱们全冲下去,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机枪。”
秦朗小声的说道。
原来的历史上,羊牯垴白白丢失,使三团被压制在南门内。虽然派兵反复争夺,但是在付出大量牺牲后,也没有夺下这个制高点。原因就是这个钉在山上的这个连,火力、地形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现在已经有了一丝变数,只有运用鹰帅的“三猛”战术,否则在场的一个都活不成。
“不成吧。一人开一枪,咱们也成马蜂窝了。”
孙瘸子哭丧着脸说道。
“不冲的,老子第一个干掉。”
秦朗说完一把抽出手枪。
那凶恶的眼神,连三猴都吓得缩了缩脖子。只是他望了眼山下的机枪,狠命地咬了一下嘴唇。
“弟兄们,这节骨眼上还怕个屁,大不了人死鸟朝天。就按小秦说的做。孙瘸子,你打左边那个,我打中间的,一只耳你把右边的干掉。其余的人把手榴弹都拿出来,咱们一开枪你们就可劲的扔。”
秦朗接过三猴递来的手榴弹袋,都是用那包“骆驼”香烟换来的,军需还开玩笑说一人八个手榴弹,可以去打浏阳城了。
“都准备好了,把手榴弹的盖都拧下来。脑勺,等一会儿往人多处扔,干得好了老子给你发烟。”
“就知道你个牛鼻子藏着掖着,回去一定得给老子来一卦。”
三猴没有干涉秦朗的指挥,只是嘴里低声嘀咕着。抬手举起了手里的汉阳造,那枪却好似没有分量一般,稳稳的被他握住。
“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远处指指点点的三个人,刹那间都倒在地上,身下飞速流淌的鲜血,瞬间把大地染红了一大片。周围那些睡得歪七扭八的民军都蒙了,直到一个个黑点,乌鸦似的从空中落下。
“轰轰轰。”
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四处横飞的弹片,已经窜进一个个身体,又飞速的钻出来,带起了一蓬蓬的血雾。
“扔,朝人多的地方扔,快!”
秦朗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这比看电影血腥的太多了。每次爆炸都会带起各种残肢断臂,有时候甚至是一具躯干。浓烈的气息顺着热浪四处传播,吸进鼻腔只有想吐感觉。但是他不敢怂,这可是你死我活的地方!
这就是个你死我活的地方!不想被杀,只能把刀把子抢在手里。幸存民军士兵发疯似的扑向机枪,但是被三猴等人打得落花流水。
“班长赶紧撤吧!民军开枪了。”
孙瘸子借着上弹的机会,高声的吼叫道道。
醒悟过来的民军,已经开始反击。虽然稀稀拉拉的,但是他们的人太多,已经给炊事班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杀啊!”
可就在这时,扔光手榴弹的脑勺,居然抓起身边的菜刀,吼叫着就冲下了山岗。
“这个傻子,冲,全部都冲!”
三猴一把没拉住,也只能嘶吼着往山下狂奔。
没有嘹亮的冲锋号,除了脑勺偶尔的怪叫声外,所有的人都猫着腰快速的向下移动,而这个举动加剧了民军的混乱。肉搏战在这个时期屡见不鲜,但是山上的人敢这么做,那就说明他们是在守株待兔。
“跑,快跑啊,咱们被包围了!”
不知道谁的一嗓子,立刻浇灭了民军士兵的斗志,很快一个人扔掉手里的枪,转身向后狂奔而去。接着就第二个、第三个。
“快,孙瘸子抢下机枪,让一只耳打。”
三猴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但是这当儿哪还还敢想休息,他咬紧牙关扑到一挺“刘易斯”的旁边,对着四处奔逃民军就开了火。
一轻一重两挺机枪无情的泼洒着弹雨,那些还想凭借地形抵抗的民军,很快就被打成筛子。没有人敢再回头开一枪,士兵们扔掉身上的一切累赘,用前所未见的速度向远方逃去。
“抓紧时……。”
三猴松了口气,他放下机枪想要站起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深吸一口气后,疼痛立刻填满大脑。
“特娘的,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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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羊牯垴
“那里打枪?”
喝了一下午的酒,接着又打了大半夜的麻将,三团长苏炳先的眼睛熬得血红。可是偏偏老毛又让他搞什么宣传,那些泥腿子懂啥叫打仗吗?以为扛着大刀梭镖就能打倒反动派?
可命令毕竟是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执行,召集些代表开个会,把目前的形式说一说,也就算应付过去了。至于其他的,反正个子高的多了去,天塌下来还轮不到自己顶。
就在苏炳先打着瞌睡的时候,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会场的人瞬间慌成一团,哭的、喊的什么声音都有。
“那里打枪?”
苏炳先“蹭”的一下站起来,往四周扫了几眼,就发现羊牯垴那边冒起一股浓烟来。紧接着,就看到三营长急匆匆的身影。
“我营炊事班的战士到山上砍柴,可能是和敌人遭遇了。”
“你……,你再说一遍?”
苏炳先大吃一惊,羊牯垴紧挨着南门镇,如果这个地方被民军占了,傻子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三营长又把情况重复了一遍,而此时枪声更加密集起来,甚至还有重机枪的扫射的声音掺杂期间。
“你赶紧带着人上去增援,一定要守住羊牯垴,不惜一切代价守住。”
苏炳先望着三营长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懊恼。老毛领着前卫营赶往留阳前再三交代,一定要加强哨戒,尤其是两座制高点必须控制在手里。
“什么时候民军也怎么拼命了?都是黄浦出来的弟兄,至于拼杀个你死我活的么?”
想到这儿他用力的揉了揉脸,扭头对传令兵喊道:
“马上通知特委、前卫营,南门镇受到袭击,对方攻势很猛,有重机枪掩护,希望特委支援。”
“团长,刘长官已经在西楼定了酒席,您要不要推掉?”
传令兵听到命令,却没有当一回事,反而嬉皮笑脸的说道。
“推什么推,山上有咱们的人。一时半会的民军怎么可能攻上去,再说三营长已经增援上去了,这还能出啥事?”
苏炳先扫了会场一眼,只是这片刻的功夫,人散得都差不多了,他打了个哈欠,又对着传令兵说道:
“老子先回去睡一觉,下午四点准时叫醒,和刘营长的事可不能耽误。”
山头上,秦朗抱着血淋淋的三猴,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班长,马上把您送下去,可千万别动。”
三猴嘿嘿的笑了几声,从嘴里吐出些黑色的血块来,然后从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小牛鼻子,这个时候就别说假话了。你来的时候不给咱算命,就知道这大限到了……。”
秦朗心中只有懊悔,大声地说道:
“我真不会算命。”
三猴又笑了几声。
“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咱没那个福分而已……。”
“我……。”
看秦朗又要申辩,三猴摆了摆手。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也不用难过。小秦,我知道你来头大,以后炊事班的事就托付给你。”
“三猴班长您别说话,这炊事班就只有你这个班长。”
秦朗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下子从眼眶中流出来。
“多照看这些的弟兄,他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死在部队上还能有人挖坑埋掉,不会喂野狗。真疼,怪不得老兵说,被一枪打死的人都有福份……。”
三猴说到这儿抖了几下,就停止了粗重呼吸。
“三猴班长!”
秦朗大吼一声,但是三猴却没有回应,那表情仿佛是陷入熟睡一般。
“秦、秦爷,咱们怎么办,十二个弟兄就剩咱们四个人了。”
孙瘸子哆嗦着的说道。
十二个人打败了一个加强连,虽然战绩辉煌,但伤亡也极为严重。如果民军再来一次反扑,恐怕包括秦朗在内,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两挺马克沁布置在哪里,多做几个阵地。脑勺跟着一只耳,孙瘸子跟着我,每打一个弹带必须转移阵地。脑勺、一只耳你们尽可能收集机枪弹,如果来不及换弹,就用刘易斯干他们。”
战场是最磨练人的,不干掉别人,就被别人干掉,哪有时间发癔症,想法子活下来才是正道。
地上还有散落着一些“花机关”,但是这关口实在没时间收集。果然,才过了半个多小时,远处影影绰绰的出现一群人,其中还有拿着什么对着山上比划。
“小心,迫击炮。”
秦朗的脑子里瞬间想到什么,一把将马克沁扯进匆匆修好的散兵坑里。
“咚咚咚。”
果然才十几秒钟之后,民军方向腾起一缕缕白烟,紧接着山包上立刻发生剧烈爆炸。
“嗷嗷。”
就在这时,脑勺却捂着脑袋倒在地上,嘴里流出一团团的白沫子。
“坏了,脑勺旧病复发啦!可怜的娃,又得吃老汉的草鞋子了。”
孙瘸子一脸痛惜的样子说道。只见他慢腾腾的脱下自己的草鞋,想都不想就塞进脑勺的嘴里。
“癫痫!”
秦朗知道这么做是怕脑勺咬到舌头,可孙老王八蛋就不是爱干净的人,那双破草鞋……。
“娘的,为什么我想吐。”
一只耳面色苍白的说道。
秦朗听了哈哈笑起来,觉得心头的阴霾给冲淡不少,毕竟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时间去多愁善感。
“炮弹金贵,他们打不了几发,秦爷来支烟。”
孙瘸子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散了一圈后发现还剩下很多,眼睛不由得有些发红。
“大丰收也不便宜,三个铜子呢!”
一只耳大声的吼叫道。
自从他耳朵聋了之后,说话就不自觉的加大音量,受了几次训斥后变得沉默寡言。直到秦朗接过烟,他才像松了口气似的说出话来。
烟的确不是高级货,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除了让人想剧烈的咳嗽外,没有任何的快感可言,可是这瞬间的刺激,却让乱嗡嗡的脑袋平静了。几乎在同时,对方也停止炮击。刚才还“轰轰”乱响的环境,瞬间寂静下来。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进入阵地,他们要攻上来了。”
把烟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秦朗扔掉了手里的烟头,随手抬起马克沁的枪身,重量瞬间憋得脸部一阵滚烫。孙瘸子也抓起枪架,手里还提着一个弹药箱。
预设阵地就在周围,所以不用怎么费劲就能跑到,扫开平台上的一层浮土,马克沁稳当当的架好了。
“秦爷果然深不可测。”
怪不得三猴会信任这小牛鼻子,光是按照他意思修建的机枪阵地,就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样。圆形的,而且直切下去,使得本来高耸的重机枪枪身,现在只露出地面不到一尺。如果再加上些伪装,人不到跟前都不会发现异样来。
就在孙瘸子走神的当儿,一只耳的机枪却毫无征兆的吐出了长长的火舌。
原来刚才炮击的时候,一群民军企图利用灌木的掩护冲上山岗。结果才冒头就被扫倒一大片。其余的人立刻惊慌失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起来。
“哒、哒、哒。”
秦朗的一提重机枪的把手,手里的马克沁立刻发出怒吼,撞进射程的民军纷纷倒在地上。两挺重机枪的交叉扫射,民军的意志终于崩溃了,很多人不顾一切的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往后奔逃。
“换阵地,快!”
把弹带的剩余子弹打完之后,秦朗小心翼翼的提起滚烫的枪身,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另一个预备阵地。果然才是两三分钟时间,一发发迫击炮弹从天而降,只是对面的炮手手艺太潮,准头简直无从谈起。
“秦爷,对面的炮打得神仙。”
孙瘸子嘿嘿笑着说道。
“不怕他打得准,就怕他打得不准。”
秦朗紧张的望着弹着点,飘飘忽忽没有半天规律可言。可就在这时孙瘸子大喊一声“什么人”,抄起身边的“刘易斯”就要搂火。
“不要开枪,自己人。三猴班长在不在,营长受伤了,让您去一趟。”
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士兵,惊恐万状的回答道。
秦朗看孙瘸子点了下头,才猫着腰跑到那个士兵的身边,不高兴的问道:
“你们怎么才来?”
要不是抢到两挺重机枪,加上对方炮火准头差,恐怕这会儿自己早就见了阎王爷。工农军的战斗力怎么会如此孱弱了,和电影里看到的不一样啊!
“您是……。”
那个士兵嘴唇动了几下,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炊事班代理班长秦朗,赶紧带我到营长哪里。”
这会儿也没法计较了,羊牯垴需要增援,最少也要一个连的兵力,否则根本守不住。失去这个制高点,整个三团就必须像历史上一样,在蒙受巨大的损失后,像马鞍山方向突围。
当看到三营长时,秦朗叹了口气,因为面前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眉头一扬,大声的喝问道:
“这里现在归谁指挥?”
士兵们面面相觑,刚才事情突然,他们集结之后就随着营长上山,结果路上遭到炮击,一阵慌乱之后,发现几百人的队伍,就剩下面前的七八十人,而别的军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迹。
“现在都听我指挥。羊牯垴一定不能丢,否则咱们都没有活路了。
8、夜袭敌营
打仗,怕的是手下面人少。左支右绌的结果,只能是全线崩溃。这一群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士兵,算是解了秦朗的燃眉之急。
趁着炮击停止的空当,他带着人赶紧下去收集各种枪支弹药。没法子,来的都不是正规军。
“你们原来做什么的?”
看这些人随身携带着铁镐等等工具,还以为他们是三团的工兵。可笨拙的动作、惊慌的表情,无不表明他们就是一群平民。
“我们是平源的矿工,相应党的号召,参加到革命中来。”
一个胡子拉渣的大汉自豪的回答道。
“很好,现在我们要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阻击当面的强大的敌人,为主力集结争取时间。”
士气可鼓不可泄,秦朗铿锵有力的话语,让矿工们神情一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懵懂。
“同志,你放心指挥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平源矿工绝不含糊。如果谁敢跑反,我薛大勇拧下他脑袋。”
那个大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从打小记事以来,秦朗身边不缺乏听话的人。但是他相信自己一旦没有了钱,恐怕那些所谓的“朋友”一个都留不下来。
而面前这位薛大勇,却让秦朗相信。只要是需要,他将毫不犹豫的去牺牲。面对这样的赤诚的勇士,秦朗觉得脸上只有滚烫。要不黑黝黝的硝烟遮掩住表情,这情景就有些尴尬了。
“大勇,我们需要战壕。让同志们先挖出散兵坑,然后逐渐的连在一起。不要挖得太平直,尽可能的利用山势。”
对于曾经处于信息大爆炸时代,而且平常也跟风看看军事书籍的人来说,这些都不算事儿。只要熬过初期的惊慌失措,很快就能顺应周围的一切。
阵地上的枪支弹药,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巩固防线,以及对矿工们,进行基础军事的训练。
“你们首先知道的是瞄准、开枪、换弹,老子没有口号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们必须尽快的熟悉战场,知道怎么消灭敌人,就像骂特娘的一样顺溜。”
战场容不得文雅、容不得含情脉脉,谁掌握得多谁活下来的几率就大。教育的方式也很简单。
“孙瘸子,你就记住三个字,教、练、打”。
秦朗不介意用暴力手段,只要手下的人能多活一天就行。
傍晚前,阵地又吃了几发炮弹,但是民军却没有冲锋意思,反而把部队收缩成一团。
“大勇,把你手下最勇敢、最可靠的人都叫出来。”
秦朗望着山下民军的篝火,一阵阵食物的香气飘上山头,搞得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怪叫起来。
三团到现在也没有派一个人上来,更不用说伙食。俯视着乱糟糟的南门镇,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着。
“是,秦同志。”
薛大勇笨拙的敬了个礼,刚要离开时,却听到一句冷冰冰的话。
“下次再敢在前线搞这个,老子打断你的爪子。”
老兵油子有的是枪法好的人,秦朗可不想被人打成蚂蜂窝,所以这类事件必须要杜绝。
薛大勇不敢回嘴,低着头跑了,不大一会儿带回来十六个肢体粗壮的大汉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今天必须下山突击敌人。”
秦朗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到处只看到一个个挺起的胸膛。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绝对是条血路,甚至下山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同志们,我们需要打破敌人的部署,为主力回援争取时间。今夜的战斗我不强求你们参加,所以给你们几分钟的时间考虑。”
孙瘸子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急了。当兵吃粮听命令,虽说天经地义。但是大部分人一听到打仗,无不想着怎么做逃兵。
“这敢死队先发大洋,然后封官许愿才行。秦小牛鼻子,就是道行浅啊!”
矿工们窃窃私语着,但不大一会儿就目光炯炯的盯着秦朗。
“我亲自率领行动,如果愿意去的同志,把手举起来。”
秦朗说完第一个举起手,然后扭头望着孙瘸子。
“疯了疯了,白天十二个人干一个加强连,晚上又要带着十来个人下山偷袭。这牛鼻子彻底疯了!疯吧,都疯吧!人死鸟朝天,老子十八年后再她娘的不想打仗。”
孙瘸子心里嘀咕着,右手却不由自主的抬到头顶。而在这一瞬间十多只手臂也跟着举起来。
“很好。薛大勇,你带五个人负责刘易斯机枪,其中两人负责携带弹药。记住了,冲到敌人阵地就只管往前打,一直把子弹打光。我和五个战士用花机关,射击一切顽抗的敌人。孙瘸子你和其他的人背上手榴弹,尽量扔到人堆里。手榴弹用完,就在周边收集,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
秦朗说道这儿,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首要任务打掉敌人的迫击炮,给营长报仇。准备好了就出发,趁着身上还有力气,尽可能的干掉敌人。”
薛大勇只觉得热血沸腾。前几天就摸了摸班长的钢枪,还被那个老兵痞骂了一顿,没想到今天就拿到一挺机枪,只是不知道打完仗会不会被收回去。
“一定好好表现,首长看咱做得好,机枪决不会收回去的。”
身上挂了四个弹鼓,但是薛大勇却觉得分量太轻,随手抓了四个又背在身上。别的人大体如此,甚至哪位秦首长,身上挂着的弹夹里外最少三层,那件破军装的口袋也鼓囊囊的,里面也应该塞满了子弹。
“出发!”
没有多余的话,秦朗带头走进浓厚的夜幕里。身上的弹夹不时发出脆响,在夜幕中显得格外突兀,但让他觉得庆幸的是,敌人似乎没有放出哨戒。直到对方阵地前的篝火附近,他才停下脚步。
篝火外的黑暗里,秦朗的眼睛被火光映得格外通红。一直担心被伏击的他,看到睡得东倒西歪的民军时,心才放进了肚子里。高举的右手狠狠的向下一挥。
“刺刺刺!”
刘易斯机枪古怪的声音,瞬间响成一片,就好像是一群毒蛇再吐着信子。
刚才还睡的香甜的民军,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只觉得一股股滚烫的劲风掠过身体,然后急速的飞向远方,不多时就会传来痛苦的嚎叫声。
“偷袭!”
无数的人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只是才稍微立起身体,剧痛瞬间就扎进脑海,刚想发出哀嚎时。爆炸产生的气浪,直接把身体推到了半空中。
“哒哒哒。”
秦朗的花机关就没停止过射击,几秒钟打完一个弹夹,就换另一个。这个动作从生疏到熟悉,也就是三五个弹夹的事。很快火药的温度让枪管成了明红色,那就用身上背着的另一支冲锋枪。
民军在这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立刻溃不成军。跪地求饶的、转身逃命的、挣扎呻吟的,将刚才还静谧的山林,变成了一个修罗场。
“组织反击,快组织反击。”
一个民军军官挥舞着手里的手枪,试图组织起抵抗,他已经判断出对方的人员并不多,依仗的就是手里武器。如果现在不溃退,对方的子弹一旦消耗完毕,这次突袭也就算失败了。
“刺刺刺。”
薛大勇对着他就是一梭子,瞬间那个军官如同漏了的水袋,到处射出一股股血流。
“嗒”的又是一声脆响,薛大勇伸手拔下弹鼓扔掉,随手将身后背着的弹鼓抽出安在枪匣上,很快怪异的枪声又再次响起来。只是这次的“合唱”单薄了许多,回看一眼原来身边的几个战友,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个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堂弟。
“杀!”
眼泪瞬间模糊眼睛,但是他没有伸手擦掉,只是任由它在面上随意流淌,流过嘴边只留下苦涩。
“迫击炮在哪里。”
孙瘸子那超常的视力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他最快速度的扔光手榴弹,而后又在附近不停的搜寻敌人身上的弹药,没想到,一个角落里有根斜插着的炮管。
“哒哒哒。”
秦朗一梭子打翻了几个扑上来的民军,就在他换弹夹时,一个装死的敌人猛地跳起来,死死地箍住他的双臂。兴许是生死关头,那名敌军使出了浑身力气,让几番挣扎的秦朗觉得喘不过气来。
“匪首在这里,匪首在这里,被我抓到了。”
那名敌军感到手里的猎物挣扎越来越弱,兴奋地大吼大叫起来,孙瘸子等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砰,砰。”
在这一刹那,刚才慌不择路的民军士兵,已经回过神来,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进行反扑。瞬时间,秦朗身边的战友就倒下了三四个人,剩余的也赶紧躲到掩护物后面。
“打,打死他。”
看着秦朗渐渐不支,孙瘸子伸手摘下背后的步枪,可是望着瞄准器上,剧烈晃动的两个人,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秦朗这一刻只觉得心急如焚,一旦进攻被遏制,那就会变成一场攻坚战,处于人数劣势的他们,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想到这儿,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地用右肘猛击对方的肋下。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中,但是背后的敌人却只深吸了几口凉气,双臂的力气却越发的大了。
秦朗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右手无力地垂下去,猛地手指碰到了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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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后卫任务
秦朗手指一伸,把那个东西抓在手里,凭着感觉猛一使劲。
“砰!”
一声枪响,身后的躯体瞬间发出巨震,铁钳般的双臂立刻松开了。秦朗就势往前一仆,借力在空中转过身体。
“砰,砰!”
民军士兵的脑袋,西瓜般的炸开了。
“呼!”
落地的时候,秦朗居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但是他不敢怠慢,右腿一用力整个人翻滚着到了一个树桩之后,火辣辣的疼痛再一次冲入大脑,让他情不自禁的哼出声来。
“还看个毛,赶紧给老子打。”
看孙瘸子等人呆若木鸡的样子,秦朗不由得破口大骂,好在还有一支背花机关在身上,换了弹夹后立刻压得面前的敌人抬不起头。
“秦爷,手雷没有了,怎么办?”
孙瘸子也一个翻滚到了身边,然后火急火燎的叫道。
秦朗抬头扫了一眼,却发现那门迫击炮旁边,放着不少的箱子。换了一个弹夹后,他一边扫射一边快速的奔跑过去,箱子里果然装的全都是迫击炮弹。
“秦爷,咱们都不会玩炮啊!难道要炸掉……”
炮兵是个金贵的兵种,不要说红军这边,就是民军也极为稀少。但要是把这门迫击炮它炸掉,任谁都舍不得。
秦朗没搭理他,随手抓起一个迫击炮弹。好在炮弹是60毫米口径,要是82毫米那种巨无霸就没有用了。他一把扯过迫击炮的底盘,拉开炮弹上的引信,狠狠地将炮弹尾部磕上去。
“疯了,你疯了。”
孙瘸子吓得亡魂大冒,感情这小牛鼻子是活腻了,上战场找死来的。就在他想着被炸成碎片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却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一些身体的部件从天而降,搞得他浑身都血淋淋的。
“还特娘的学老母鸡,赶紧给我扔。”
秦朗又抓起一个迫击炮弹,磕了一下用尽全力扔出去。
孙瘸子也学着扔了一颗炮弹出去,只见几个躲在矮墙后面的敌军,在火光中哀嚎着飞走,他不由自主的说道。
“秦爷,从今天起孙某算是服你了。”
“快跑啊!乱匪手里有炮,快跑啊!”
持续的爆炸,如同最后一棵稻草,终于压垮了民军的意志,在机枪扫射的火光中,只看到一群群的人,跌跌撞撞的奔跑。当最后一发子弹射出枪膛时,周围剩下的只有虚弱的呻吟,和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呼,啦啦啦啦。”
薛大勇嘴里发出几声夜猫子的怪啸后,整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堂弟的身边。额头正中有一个孔洞,此时血液已经凝固,整张脸都已经成了黑褐色。
“这是他的福气,没受罪。”
孙瘸子走过去拍拍的他的肩膀,轻声的说道。
薛大勇只是无声的抽泣着,右手重重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看孙瘸子还要再劝,秦朗对着他摇了摇头。
接到信号的矿工,战战兢兢的下了山,有些人看着遍地的死尸,不由得呕吐起来。
“把枪炮都搬到山上去,把弹药都收集在一起,那些民军伤兵……。”
秦朗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都是同胞却自相残杀,这确实让人痛心不已,但这些又有谁能说“不”?
“伤兵只要不抵抗,就不要去管,让受伤轻的互相包扎,活不活的下来看造化了。”
突袭的十多个人,剩下的不到一半,其他五个人望着秦朗的目光,只有崇拜两个字。因为民军在这次突袭中,一共死伤三百多人,这已经是一个营的兵力。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也是受的上命,不然要被枪毙的啊!”
就在这时,一个矿工怒吼着,从尸体堆里提溜出个民军来,甩手就是两耳光过去。
“怎么回事?”
秦朗皱着眉头问道。
即便那个民军装死逃过一劫,但战斗结束后,只要对方不反抗,就不能对再实施暴力。
“这小子是个炮兵!”
那个矿工扯着民军的衣领吼道。
这时秦朗才发现那个民军的胸前,用白色的涂料写了个炮字。
“你认识字?”
在这个时期,识文断字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每一个都弥足珍贵。
“首长,炮字打小认识,矿山经常放炮呢!”
那个矿工憨厚的笑起来。可是手上的劲却一点没松,勒得那个民军直翻白眼。
“把他放了吧!”
秦朗点点头说道。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这就回家种地,再也不敢了。”
那个民军双脚才落地,立刻“咚咚”的扣起头来,那一声声闷响让人不由得心悸。
“刚才的炮是你打的?神仙啊,东一发西一发,黑得老子腿都软了。别磕头了,爷们还活得好好的,你个丧门星。”
孙瘸子又上去给他一脚。
“长官,这……。我也是二把刀,上了几堂课就被拉到这里了。”
那民军哭笑不得,这炮打得准了,恐怕脑袋早已经搬家了,可为什么打不准了还要挨打?
“收拾收拾,跟我们上山,你学到什么就教什么,不然老子让你上西天。”
没工夫做思想工作,这号人贪生怕死,劝说他的后果就是声泪俱下的哀求领路费回家。
“这……。”
民军炮兵还想说点什么,不过看那个长官的手枪,有意无意的对着自己的脑门,吓得刚刚想起来的借口都忘了。眼下从“匪”还能多活几天,否则脑袋当场就要搬家啊!
回到山上的秦朗,吃了一个罐头,胃里满当当的感觉,并没有带来精神的振奋,反而勾起了瞌睡虫来。安排了几个明暗哨,又分配好班次,他才疲惫的找了个散兵坑躺进去。
保时捷还是保养得干干净净,开到校园里就是最纯洁的校花,也会对着他微笑。哦,抱抱就可以了,干嘛咬自己的耳朵!
秦朗生气的跳起来。正准备找到罪魁祸首,拖到校外的别墅正法时。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毛特派员。”
刚刚想举起右手,但还是壮起胆子,把站在散兵坑边上的太祖拉进来。
“您到这里干什么?叫个通讯员就好了,您就别吓唬我了。”
“怎么,你个娃娃不欢迎我?”
太祖佯装不高兴道。
“胜利了,您去哪里都行,战场就要有战场的纪律。您那个警卫员也不拦着,不怕吃处分啊!”
秦朗从身上掏出两包烟递给了太祖,这是昨天打扫战场找到的。
“哈德门,好烟,娃娃这次发洋财了啊。”
太祖笑着拆开烟,抽出一支点燃。
“叔,这里没外人,啥事您就说吧!”
秦朗说完坐直身体。
“情况不好啊!几路大军压过来了,攻打长沙绝对不可能成功,你这个道士算一卦,接下来该怎么走。”
太祖听了微微一笑说道。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呗!马鞍山还在咱们手里,从哪儿突围损失最小。华夏这么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秦朗的话,让太祖的眉毛微微一扬,但是他不露声色的问道:
“你说说,那里是留爷的地方啊!”
“农村、山区。只有这些地方才是咱们的天地。现如今华夏的土地集中在大小地主、富农手里,贫下中农饭都吃不饱,可以说已经陷入绝境,只有依靠他们,咱们的队伍才有可能壮大。”
秦朗想都没想就随口说道。
“小道士这脉号的准,病你算治好一半了。现在队伍慌乱得很,连续几天的战斗,人员损失十分严重,如果再贻误战机,恐怕我们都要成为罪人。我知道你很累,但已经没有时间让你休息了。二十分钟以后,你带人下山,集合城里的部队阻击敌人。”
太祖说完将手里的烟头扔掉。
“保证完成任务。”
秦朗斩钉截铁的说道。
任何时候阻击战都不好打,就像两个拳头狠狠地撞在一起,失败者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娃娃,现在部队疟疾流行,作战减员十分严重。你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拖住敌人,让更多的同志们安全撤退。”
太祖说完,重重的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叔,您也要注意安全,前线有我,您就放心吧。”
秦朗说完翻出散兵坑,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交通壕中。
“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太祖喃喃自语着,浓密的眉头渐渐锁紧,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哨戒的士兵警惕的望着山下,昨天晚上的突袭,让敌人到现在也没有组织起攻击,看来是蒙受了巨大损失。但这会儿谁也不敢松气,不然自己也是同样下场。
“口令!”
“突击!”
秦朗大声地回答道。
这都是学者电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在孙瘸子等人看来,已经崇拜的不行了。
这就叫专业啊!
“薛大勇、孙瘸子,你们来一下。”
秦朗手下现在有七十来人,正好编成六个班、两个排,薛大勇、孙瘸子自然就成了排长,至于下面的班长,则由士兵选举产生。
“连长,什么事?是不是让咱下去休整一下。”
孙瘸子龇牙咧嘴的走过来,这一宿都没敢合眼,现在实在熬不住了。
“咱们要殿后。”
可惜秦朗的一句话,让这个梦想的肥皂泡彻底粉碎了。
孙瘸子像被火烫了似的跳起来,大声嚷嚷道:
“这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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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袭北山
对孙瘸子的质疑,秦朗觉得皮带是不错的答案。不过对方现在是排长,这个面子多少要留点。
“连长别打了,别打了。伤到您的拳头不好,现在您让咱撵狗,孙某绝不敢去追鸡。”
对于孙瘸子的悟性,秦朗一向是满意的。
“收集所有的武器弹药,一路上只要是兵,都给我留下来。甭管哪个部队的,也不管他什么身份,阻击战没有结束之前,谁敢不听命令,一律枪毙。”
这两天缴获的太多了,以至于每人身上要被背七八条枪,力气小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而哭丧着脸的孙瘸子,带着两个班被当做钉子钉在山上。
“薛大勇,我不管你怎么做,这些枪必须分到人手里,而拿着到枪的人必须服从我的指挥。”
才短短两天,整个南门已经臭气熏天。镇子里根本没有一点空地,得了疟疾的人就这样随意躺着,身边满是各种污秽。而那些还健康的人也束手无策,只能一边边的呼喊着熟人的名字。
“都特娘的别嚷嚷。”
秦朗朝天开了几枪,一时间嘈杂的“菜市场”,变成了静谧的“图书馆”。他的眼睛扫视了几个来回,然后冷冰冰的问道:
“医生在哪里?”
“报告长……,首长。我是军医。”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军官,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回答道。
“你采取的措施是什么?”
秦朗怒吼道。
“这……。”
疟疾就像洪水猛兽,一瞬间吞没了大多数的人。从前天开始他就没合过眼,现在已经疲惫不堪,再被这么一吓,医官只觉得两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好悬没昏过去。
“现在你找三十个人,把所有的病患根据病情分别归类。”
秦朗指了一下镇外,三营原先构筑好的营地已经空下来,正好用来当医院。
“首长,我们没有药,而且病的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
医官有些为难的说道。
“药,我给你解决。人,我负责运过去。你必须严格执行卫生标准,任何违抗你正确命令的人,让他来见我。如果是你出了纰漏,老子就来找你。”
秦朗冷冷的回答道。
“我……,我尽力吧!”
军医畏畏缩缩的答应下来。
“都别像个婆娘一样,蹲在地上大哭小叫。现在老子需要人拿起枪打仗,需要人把伤病送到医院治疗,更需要人采药治病。觉得自己是个爷们,就和老子一起挡住敌人,给得病的战友一条活路。”
秦朗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对着乱哄哄的人们喊道。
“长官,你要我们怎么做?”
人群里很快传来回应。
“识文断字、能打会算的跟军医一起走。会打枪的站到薛排长那边,得了病还能动的、到处去找蒿子,青蒿、臭蒿必须分门别类。暂时没拿到枪的,把昏迷的人运到医院。”
秦朗几个简单的命令下去,刚才乱的马蜂一样的人群,立刻分为几个集团,随即又成了一条条人流。
“薛大勇,我需要组织一个突击队,把北山制高点拿下来。”
自古用兵守险不守郫,南山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北山也必须拿下,否则上面架一门迫击炮,南门工农军崩溃就是早晚的事。
“是,连长。保证完成任务。”
薛大勇刚想举手敬礼,但是看到那两道冷冷的目光,当即吓得打了个哆嗦。
“我要五十个人,凑齐了就来见我。”
秦朗说完转身就走。
三团的团部,现在已经躺满了伤病,医官正在组织人手,将他们逐渐撤离出去。
“采摘来的青蒿晒一晒,晚上给战士们点了驱蚊。分一些战士去烧水,水烧开放凉以后,研磨那些臭蒿,汁水喂给病号。全军上下不准随意饮用生水,谁敢不听命令一律十军棍,直管领导一律五军棍。”
秦朗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对着军医说道。
“是!”
军医狐疑的答应道。
治疗疟疾必须使用金鸡纳霜,否则这病就只能拖着。军中多少的好汉,就是吃不了寒热的苦,用一个子弹自我解脱了。
“你叫什么名字。”
秦朗并没有理会军医在想什么,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符云青,在美国学的医科。”
军医立正回答道。
“从今天起,本军上下的卫生纪律都由你负责,你必须严格执行。下去告诉那些人,觉得脑袋硬的,团长请他吃花生米。”
秦朗觉得自己变了,以前哪怕最不靠谱的小弟,他都会以礼相待。现在动不动就要砍别人脑袋,难道骨子里,自己就是个糙汉?
“首长,符某明白!”
“连长,人凑齐了。一听说要去干那些反动派,下面的全都跳起来了,现在挑出六十来个,实在……。”
薛大勇莫名的缩了缩脖子。多出来的十几个,个个都是好把式,减了谁都不好交代啊!
“那就都带上,下去准备武器弹药,等着我的命令。符云青同志,你派人从山上摘一些松针,让炊事班煮成汤,突击队所有的人都喝几碗了。”
秦朗现在不缺武器,人多点把握也更大些。
不过夜袭对工农军来说,还有个致命的缺陷。大半是贫农出身的士兵,到了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记得历史上就靠喝松针水解决,现在能做的只有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效。
虽然已经下令休息,但是突击队的人只觉得精神亢奋。所有的武器已经按照要求熏黑,甚至脸上也抹了一道道锅灰,看上去让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狰狞。也不知道那个首长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样就能吓走敌人不成。
由于接手了四挺轻机枪,秦朗手头能用的轻机枪一共八挺,他们就是这次突袭的关键,为了保证火力的持续,还特意派了八个弹药手跟着。冲锋枪队二十人,每人一挺花机关,身上还背一把二十响。其余的都是掷弹兵,身上挂满了手榴弹不说,身强力壮的还要再提一箱。
本来是想让“丧门星”,在进攻发起时展开炮击,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谁知道这个二百五会把炮弹落到哪里,恐怕炸到自己人的几率更大些吧!
“连长,可以出发了么?”
薛大勇憨憨的笑着问道。
“你挂着什么?”
秦朗的脸这几天就没洗过,灶王爷似的倒是不用画迷彩,但是也让人看不出他喜怒哀乐来。
“炮弹啊!一会儿给山上那些混蛋来个狠的。”
薛大勇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个败家的玩意,老子攒这点家底容易么,让你这样挥霍啊!”
秦朗咬牙切齿的怒喝道,随手摘下皮带抽了几下过去。
炮弹是打一发少一发的东西,民军那边都不怎么舍得用,昨天手扔也是逼于无奈,过后心里头都在滴血。
“连长,不敢了,不敢了。我放下还不行么。”
薛大勇“嗷嗷”叫着,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那一发炮弹。
“出发!”
没工夫跟这些蠢牛交代,秦朗大手一挥率先冲入夜色里。
突击队前三个熟悉地形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匍匐前进。身后不远处,突击队的其他战友悄无声息跟着。可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觉得前胸触到了什么。
“叮!”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突兀响起。紧接着众人只觉得眼前强光闪过,“轰”的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娘的,地雷。冲,分散队形,往上冲。”
秦朗大声吼叫着。手里的花机关,对着山上一个睡眼惺忪的敌军,喷出长长的火舌。
“轰、轰!”
身侧不时有爆炸响起,究竟是战友踩到地雷,或者山上扔下来的手榴弹,都已经无暇思考。
“冲进敌人的战壕,不要停,不要惊慌。”
吼叫声,在各种爆炸声里简直微不足道,甚至秦朗也不知道这是说给自己的听的,还是在告诫身旁的战友。好在民军同样经验不足,或者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地雷,很快突击队冲进了对方那低矮的战壕里。
“快跑啊,乱匪杀上来了!”
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民军,借着爆炸的火光,只能看到密集的人影不要命的往后逃去。
“刺刺刺。”
刘易斯怪异的声音,又一次在夜空中密集的响起来。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也一个矮小的土包,猛地吐出了火舌,打得两个突击队员倒飞出去。
“马克沁,隐蔽注意隐蔽。”
秦朗大声的吼叫道。
“刺刺刺。”
一个机枪手对着那枪口的火光,打了一个点射过去,但是很快就被对方压制住了。
“连长,对方火力太猛,压不住了。”
秦朗并没有出言责怪。
马克沁射速快,威力大,在一定距离上的确无法对付,而且枪管使用水冷,可以长时间的持续扫射。如果“丧门星”的炮打的准一点就好了,拿来收拾它绰绰有余。
借着一个豁口,秦朗偷偷的观察着外面,马克沁虽然只是毫无目的扫射,但刚才惊慌失措的民军,却逐渐在它周围组织起了一道防线。
“你们几个把衣服脱下来,我数一二三就用枪挑起来,同时大喊冲啊、杀啊!投弹组,你们看到那边的散兵坑没有,我要你们派五个人,借着射击的空当移动到那里,炸掉这挺重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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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商讨
激战才不过十多分钟,战壕里已经躺满尸体。突击队捡了几只汉阳造,然后又扒了些衣服绑在上面。
秦朗见他们准备得差不多了,扭头示意投弹组准备。
“三、二、一,喊!”
“杀啊!”
举起步枪的那几个士兵,扯开喉咙大声的喊叫着。那嘶哑的声音,惊得敌人的射手都忘记了射击。片刻的宁静之后,一股股劲风从头上刮过,凌厉的气流抽在脸上,让人觉得火辣辣的疼。
“噗噗噗。”
挑着的几件衣服接连不断的发出怪响,很快就被弹雨带的无影无踪了。
“就现在上!”
随着秦朗的手臂挥动,几个身影迅速的翻出战壕,然后在各种隐蔽物间快速的移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队员的上半身微微抬高了一些。全力扫射衣服的马克沁,立刻调转枪口。
“哒哒哒。”
那名队员立刻被打得腾空而起,整个身躯一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掩护。”
秦朗大声的吼叫道。他半挺直身体,对着马克沁机枪扫出了一梭子子弹,随即又俯下身躯。
“哒哒哒。”
受到侧面攻击马克沁,再一次调转枪口,密集的射流又覆盖住战壕。几个躲闪不及的队员纷纷先后栽倒,身上头上旋即飙出一道道血流。
秦朗咒骂着,再一次从豁口望出去。
五个掷弹兵现在只剩下一个,只见他右臂猛地一挥,一捆冒着浓密白烟的东西,就从手上飞了出去。
“轰轰!”
马克沁立刻被强光包裹,密集的射击声终于停下来了。
“冲,往上冲。”
秦朗一步越出战壕,飞快的向前奔去,手里的花机关扫射着一切活动的物体,根本不管他们在做什么样的动作。
“我投降,长官别……。”
隐藏着马克沁的山包,钻出来几个双手高举的敌人,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刘易斯机枪子弹。秦朗回头望去,机枪小组只剩薛大勇一个人了。
“打,还愣着干什么!”、
秦朗踢了一脚身边的士兵。
敌人还在顽抗,这时候停手无疑是自寻死路。借着爆炸的火光,秦朗跳进了马克沁机枪的掩体,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这根本就是一个碉堡,而且那挺马克沁竟然是毛子的m1910,怪不得刚才的射击过后它安然无恙,正是枪架上的钢板抵御住了子弹。
秦朗拉着枪架,不怎么费力机枪就被拖出碉堡。挂上帆布子弹带,往后一拉扳机,马克沁立刻喷射出密集的弹雨。刚才还在观望的民军立刻遭了殃,刹那间就倒下一大片。
看着仓皇逃窜的敌人,秦朗并不想赶尽杀绝,抬高枪口打了几发子弹后,抽出身上的信号枪,朝着黝黑的天空射出一发火红的信号弹。
“连长,六十八名突击队员,牺牲四十五人,重伤四人,轻伤八人,还剩余十一人。”
薛大勇佝偻着身体来到身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牺牲的同志,想法换身衣服下葬。受伤的要全力救治,所有人的名字都必须记下来。”
秦朗重重的叹了口气,也用一种怪异的强调回答道。
山脚下的士兵快速的赶到山上,由于还有地雷的存在,所有的人都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连长,我要求守在这里。”
薛大勇看着逐步加强的工事,来到秦朗身边小声的请求道。
“不行,你得跟我下山,让你手下的班长指挥。”
秦朗却断然拒绝了。
薛大勇虽然勇敢,但是作战只能用粗莽来形容。让他独当一面,秦朗反而要提心吊胆了。这一点孙瘸子就做得比较好,最少那个油滑的家伙,知道怎么样占便宜。
“可是……。”
薛大勇还想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我需要更多的士兵。突击队不解散,你现在就是队长,尽可能的补充队员,咱们的路还长着。”
秦朗没有给他申诉机会,转身返回了南门镇。
现在南北山都在手里,唯一的威胁就是马鞍山方向,这里是他们的退路。倘若被民军截断,身体虚弱的伤病员一个都活不下来。院子里对天发呆的一只耳,到处要烟抽的脑勺,让秦朗叹了口气。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这两个人有一个正常,也就不用为马鞍山方向发愁了。”
“秦团长回来了没有?我有紧急军情要见他。”
脚才刚刚跨进院子,就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回头一望竟然是个魁梧的大汉。
“怎么回事?”
秦朗皱着眉头问道。
“您是秦朗同志么?”
那名大汉用急促的话语问道。
“是,我就是。”
秦朗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叫李玉波,是农会自卫军的,受毛特派员指派给你送信。秦朗同志,您现在被任命为后卫团团长。”
大汉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榴弹,惊得薛大勇抬起花机关就要搂火。
秦朗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要是舍命刺杀,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干了,何必唠叨这么半天。
果然信绑在手榴弹上,看来这个李玉波是没打算泄密。
信上的字体还没有后世那种天马行空,但也写的别具一格,只是秦朗看了眉头却收成一团。
还是和原来的轨迹一扬,一团被叛徒袭击损失惨重,二团也进攻失利,现在敌人已经合围过来,数量已经是自己的五倍以上。太祖的命令是尽快摆脱敌人突围,赶到尚坪和他们集合。
这时秦朗看到符云青的身影,立刻出言问道:
“符院长,病号怎么样了?”
“疟疾病人服用了臭蒿汁,大部分情况稳定,一些病体轻微的同志,已经不再发冷发热,但是身体依然虚弱。”
符云青一脸喜色的回答道。
秦朗点点头。疟疾伤号居然有五百多个,这都快两个营了。虽然南门还有些工农军,但是防守的地域不小。分兵设防是兵家大忌,尤其是敌人数倍于己的情况下。
“刚才送来的伤员呢?”
“情况并不乐观。都是贯穿伤,虽然免除了手术,但伤员失血严重,我们又没有输血的设备。”
符云青叹了口气回答道。
秦朗又想开口咒骂,可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赶来说道:
“首长,民军派了个军官过来,希望和您进行商讨。”
“商讨?”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商讨的,民军的信用就像后来发行的金元卷一样,看着数额极其巨大,却没有半点价值。
“首长,他们想要交换伤兵……。”
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并不太意外。都是带兵打仗的人,不能让手下的弟兄寒了心,否则以后就别想再带队伍。
“符院长,把你需要的所有器材都写上,我去会会这个不怕死的。给我打盆水来,这脸跟戴了面具一样。”
这种私下的行动,给价一般都不会太高,唇枪舌战再所难免。所以补觉的那点打算,十有**要泡汤。
一盆清水逐渐变成墨汁后,镜子里的人逐渐有了几分往日的风采,不过稚嫩的面庞,却总有些不那么靠谱的感觉。
“秦……,你是个毛孩子。”
最讨厌的人,就是当着面拆台的家伙。薛大勇的话没说完,已经被一脚奔到屋角去了。腹部撕裂般的疼痛明确的阐述着事实,这个胡子都没有娃娃,就是带头冲杀的家伙。
“秦……。”
走出屋外,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但很快就都识趣的,忙手里的事情,哪怕没事的也赶紧找事做。
没看到那个薛大勇么,现在窝在角落,一动不动的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派个娃娃什么意思?”
民军的军官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才看到秦朗走进屋子,立刻爆发了。
“老子就是这里的团长,你觉得能谈就谈,不能谈立刻滚回去。”
秦朗没时间和这种人玩,歇斯底里的发作,无非是想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这种情况以前在夜店遇到多了,一点也不稀奇。
“这……。”
民军军官一阵语塞。
“这是我要的物品清单,希望贵部准备一下。受重伤的士兵,一个小时以后在北山脚下接收,这就是我的诚意,希望你们认真对待。”
秦朗拿出一张单子放在桌上。
民军军官拿起来扫了一眼,赫然发现上面罗列的几乎都是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材,并没有钱财、武器的影子。就在他惊愕之时,又听到一句话。
“这些药物我们要用,你们被俘的伤兵也要用。拖延的时间越长,死亡的士兵就越多,希望贵部以人为本。一小时后在北山脚下相互交换,你们不得携带任何的武器。”
伤兵是一种负担,任由不管的话,对敌我双方的士气都是一种打击。但要是积极治疗,缺医少药的工农军显然也做不到。当下最好的方式就是进行交换,这对双方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你们为什么不要钱、武器弹药。”
民军军官诧异的问道。
秦朗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我们是工农军,不是为了大洋拼命乌合之众。钱以后或许有用,但在当下,我不觉得它比士兵的生命更重要。至于武器弹药,我打败你们就有,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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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必须坚守
民军军官的脸瞬间涨的血红,没想到面前的毛孩子,竟然如此嚣张,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
本来想豁出命破口大骂,但是来时老长官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弟兄们带回去,哪怕是磕头下跪也得办。老长官也难,弟兄们大多同乡子弟,如果这时候撒手不管,队伍也差不多该散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二十个汽油桶,我们实在没办法凑齐。”
秦朗的脸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二十年代的华夏,内燃机车的数量还真不多,所以汽油桶当然也就稀少。惯性思想害死人啊,万一写上可口可乐两箱,估计民军军官拼了命也要干掉自己。
“你们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民军军官狐疑的看了秦朗一眼,脑海来回翻腾了几次,实在想不起这空汽油桶,除了储存之外的其他功效。
“十个,最多有十个,而且我能问一下它的用途……。”
秦朗笑了笑,然后指着远处正在忙碌的一个炊事班说道:
“贵军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也不好赖着不走。可这肚子饿着实在走不快,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吝啬。”
民军军官听到这里,暗暗的松了口气。汽油桶改装成火灶,这倒是不奇怪。于是对着秦朗拱了拱手说道:
“我这就回去准备,希望长官望着华夏人的份上,不要虐待我部士兵。”
秦朗听了冷冷的一笑。
“我军也有不少阵亡的烈士,现今就掩埋在山上。也希望大家同为军人,不要随意去侮辱尸体,否则天涯海角我都要他的狗命。”
大革命时期的民军,算是华夏一支颇为现代的军队。可惜“清党”等一系列事件之后,这支军队逐渐蜕变成为私军,作风纪律每况愈下,以至于到最后民心丧尽。对于他们,秦朗不惮用最大的恶意去踹度。
“这……。”
民军军官迟疑了一下。
算起来不久以前,大家还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怀着打倒军阀,建设华夏的信心,与旧势力做殊死搏斗。谁知道一纸命令下来,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竟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这话只希望你能带给贵部的长官。送客!”
达成这个协议,秦朗觉得身上少了一个包袱。民军的伤员他并没有虐待,可工农军的药品、纱布等等物资匮乏,哪怕最简单的包扎,也不能够保证。虽然已经用煮过的杂布包裹,但是那种效果只能摇头。
而且南门的粮食不多了。特委会当时的计划是夺取留阳,发动群众以后在趁势攻占恒沙。如今进攻到处受阻,以战养战自然无从谈起。秦朗接收后卫团时,发现手里的储备,只够士兵们吃三天。而伤兵的加入,更是雪上加霜。
“玉波同志,请代我向毛特派员报告。后卫团暂时要坚守南门,一个是为主力转移争取时间,二是尽可能的搜救因伤病掉队的战士。”
李玉波无奈的点点头,后卫团选择现在撤退,唯一的途径是抛弃伤病员,而这也意味着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因为民军已经开出赏格,工农军士兵的头颅,最低也是两块大洋。
“这里的情况我会立即向特委报告,一团、二团进展不错,再坚持几天情况也许会有转机。秦团长保重了。”
望着李玉波远去的背影,秦朗脸上露出苦笑。一团二团的行动已经失败了,这个时候恐怕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支援他。
“团长,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就在沉思之时,薛大勇皱着眉头问道。
“发动你手下的人制造炸药,派人把城里鞭炮店的老板找到,尽可能的收集黑火药。城里的木匠师傅也请几个来,团部还有些钱,你拿去好好的招待他们。”
薛大勇被这些命令弄得摸不着头脑,又是炸药又是黑火药的,团长要拿去干啥?不过他也不敢问,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还得执行。这小子手黑得很,一拳下去半天缓不过劲来。
土炸药其实挺好办,矿山开山那次不搞个几千斤,配制矿工们几乎都会。黑火药也挺简单,附近的村子就有专门生产的鞭炮的,一个大洋能买几大袋黑火药。至于木匠那也不用外请,矿工不会些木活,那还算矿工?
“团长是小庙出来的道士,见识还是差了些。”
薛大勇晃悠着脑袋,一脸不屑的暗道。
无非是造几门松树炮,那个玩意也就外形唬人。射程近、杀伤力低不说,还特别容易炸膛。不过现在工农军缺乏重武器,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但土炸药用来干啥,难不成塞在里头,做成大号炸弹?
医院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民军的伤兵哭的喊的,还有跪地求饶的,符云青刚刚拉起来一个,另一个又跪下去了,那情景看上去好不凄惨。
“砰砰砰。”
秦朗二话不说,朝天开了几枪。
“看看你们的样子,还像不像一个军人?都把东西收拾好了,一会儿全部滚蛋,老子这里没地方手里你们这群废物。”
跟丘八讲理,傻子都不干。这群杀胚相信的只有拳头,不听话的,几皮带上去,准保比骡子还要老实了。
“长官,您不是要毙咱们?”
一个年岁大些的士兵,颤巍巍的说道。
“你那条老命,还他娘的没有一颗子弹值钱。枪毙,想让老子亏本么?”
秦朗说道这儿,轻蔑的指着几个伤兵。
“都自己瞅瞅,一身军服都补丁摞补丁,比街边要饭的还不如,工农军又不是开善堂的,管吃管住还管埋!等一下统统滚蛋,但是回去也别忘本,跟弟兄们说道说道。咱们工农军不虐待俘虏,也不搜刮你们的财物,更不会砍了你们的脑袋领赏。”
民军伤兵听到这里,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只要保住小命就好。
“工农军长官仁义啊!”
秦朗听了一脸严肃的说道:
“既然老子都这么仁义了,你们也他娘的仁义一点。山上埋着老子不少弟兄,不求你们烧个香火,只要不去侮辱遗体,秦某就感激不尽。”
民军伤兵赶紧摆手说道:
“不敢,不敢。”
秦朗对着伤兵拱了拱手。
“都是扛枪打仗的,客套话就免了。有仇,秦某不敢不报。有恩,秦某也不会忘记。弟兄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当秦某给诸位送行。回去了好好养伤,觉得不服的,咱们战场比划,千万不要拿百姓出气。”
溃军败师最拿手的就是残害百姓,如果身上还有伤,那就只能用“凶残”两个字。秦朗觉得有必要警告一下,否则南门等地的百姓恐怕没有活路了。
“一定一定。”
望着那些人的敷衍的神情,秦朗冷哼了一声。消灭蛆虫最好的方式,就是撒上杀虫药。只要死上一群,其他蠢蠢欲动的家伙才会有所收敛。
交换并没有太多的波折,可能对面的民军也不想搞出事来。但一封涂抹的斑斑点点的信,却让秦朗哭笑不得,这是不是看多了《三国演义》,也想唱一出离间计。二话没说就把信撕了,还痛骂送信的军官一顿。这种事粘不得,最好掐灭在萌芽状态,而且还要第一时间上报。
十个汽油桶已经运到一个小院,量好尺寸后,会木活的矿工立刻忙活开了。而刚刚完成购买黑火药的薛大勇,再次接到一个任务。
“组建工兵连?团长,工兵修桥铺路,干的是牛马活,这个恐怕没人……!”
薛大勇的话没说完,屁股上早就挨了一皮带。
“什么叫牛马活?排雷布雷、喷火爆破,还有马上要用的新式武器,都是工兵连的适用范围,再给老子胡咧咧,关你禁闭!”
秦朗没好气的骂道。
薛大勇现在的职务是营长,但这小子就没有营长的觉悟。手底下近三百号人,却什么都一肩挑,每天累得歪眉塌眼,说不出的狼狈。
“团长别打了,一会儿就给您结果。”
秦朗恨铁不成钢的又抽了两皮带,才心安理得的放了手。不久的将来工农军就会被太祖改编,打人这些现象都是被禁止的。到时候被骂做军阀作风,可就不好意思见人了。趁现在能打就赶紧打,否则追悔莫及啊!
“全团挑选一百二十人,要政治可靠,对党忠诚。而且还要有一定的文化,军事上……。”
薛大勇赶紧抱着脑袋跑了。秦团长这不是找工兵,这是挖各营的心肝。全团三个营,一营暂时由团长指挥,抽调谁都不会有意见。二营当然会有所保留,可一个排还是要拼凑出来的。但三营的孙瘸子就不是个东西,不费一番口舌那家伙舍得分肥?
“二营长,是来选拔工兵的吧?团长器重你啊!”
孙瘸子的话透着一股酸味,还好今天不吃饺子,否则倒是能省醋下来。
“三营长取笑了不是,团长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三句话不对,拳头就来了。瞅瞅这里,刚被抽青的。”
薛大勇接过对方递来的卷烟,抽了两口忿忿不平的说道。
孙瘸子的脸抽了几下,一下子掐灭了烟头。
“那你小子还有时间东游西逛?我都准备好了,整整一个排,全都是响当当的铜豌豆,赶紧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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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没良心
孙瘸子的举动,大出薛大勇的意料。他被弄得了个猝不及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赶紧带着人走,老子还有事做。”
看着态度坚决的孙瘸子,薛大勇郁闷的用双手搅着头发。他是反应慢一些,但人并不傻。孙瘸子的态度,已经让他知道怎么做了。
“孙营长,再给根烟抽抽,心他娘的要碎了。”
这一个排可以说是宝贝,本来想着培养一下,成为二营的骨干力量,现在全打了水漂。
工兵连的成立十分仓促,人员立刻被带到羊牯垴集结。连续的夜袭之后,民军根本不敢挨着工农军扎营,战场自然就安静下来。甚至下午持续不断地闷响,都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孙瘸子舒舒服服的躺着,身边还放了罐凉茶。可就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却有人报告说敌营乱了。
“这些王八羔子怎么了?”
十里外那座敌营,果然乱哄哄的,要是这时候来上几炮,一个突击保证把它拿下来。
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传令兵,下去报告团长,滇军来了。”
下面的乱哄哄的,是又开来一支军队。虽然穿着同样的灰色军服,但是滇军的作风却大不一样。
滇南省山高林密,恶劣的环境使得居民彪悍坚韧,进入军队之后更是勇于冲杀。护法运动以来,滇人出力甚大,势力范围也急剧扩张,如今的赣西省也在他们控制之下。但是多年的征战,所部滇人也损失不小,不得不大量补充其他地方的兵员。可即便如此,滇军各部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最少一个团。”
孙瘸子皱紧了眉头。赣西省有滇军两个军,其中第3军是经历过血战的劲旅。护国、北伐那都是立下大功的军队。而第9军是新编的,可能战斗力稍差,但是他们的人数众多,还有迫击炮的支援。
“才来就修工事,看来战斗力不错嘛!”
不知道何时,秦朗已经来到身边,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敌军。
“你怎么上来了?”
孙瘸子吓了一跳,这位秦祖宗已经在上头挂了号,就算是伤了皮肉,自己几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大阵仗,两个营前出修筑阵地,左右互为犄角,主力营靠后支援,还有些章法。可惜……。”
秦朗摇了摇头。
“团长,可惜什么?”
孙瘸子十分应景的问了一句。
“开地图啊!”
都是没玩过游戏的货,地图上的迷雾不打开,你知道对方怎么部署的?到时候不被打的一头包才怪!
“开地图?”
地图无非就看个地形,还要怎么个开法?孙瘸子知道团长经常搭错线,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记住了,以后接敌的时候,一定要组织火力侦察,判定对方的火力配制,再制定你的作战方针。”
秦朗说到这里,放下望远镜后,轻蔑的指了指山下的军队。
“新兵太多,就这样的也敢放出来,真是欺负咱们没人了。”
“团长,您这是要……。”
孙瘸子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不用问,这秦祖宗又要准备干票大的,而且还是最拿手的夜战。但是他也不瞅瞅,对面什么火力配制,光是重机枪就有六挺,这样密集的火力,多少人上去也没用啊。
“夜袭!”
秦朗有些无奈的说道。
谁不想刚正面?炮火洗地,头上飞机掩护,身边坦克冲锋。谁敢负隅顽抗,就让他知道什么叫丧心病狂!
“团长,咱胆子小您就别开这么大。夜袭可以搞,我和薛大棒槌打冲锋,您在后面指挥就好。”
孙瘸子跳崖的心都有了。
后卫团满打满算不到一千人,这是把能扛枪的全算进去了。夜袭需要的是体力,首先就得把还在打摆子的人去掉,然后是“雀蒙眼”的那一部分。算算也就剩两百来号人,就这还得剔除那些新兵。
秦朗没有理会孙瘸子,脑子里已经开始计算进攻的路线。
有人说战争就是数学,这话也许没错。从哪个位置突击,前进一百米损失多少人,消耗多少弹药,都要做一个预判。这是玩即时战略游戏学来的经验,可惜现实没有游戏大方,坦克大炮都没有,只能用人命去填。
看着秦朗一言不发的走下山岗,孙瘸子能做的就是使劲跺脚,然后召集精兵强将。
“日子没法过了,滇军要把咱们吞掉,秦祖宗又要亲自上阵。出了什么幺蛾子,老子反正也是个死。告诉炊事班做顿好的,就当他娘的断头饭!”
当太阳又一次落下山岗时,秦朗打着哈欠走出团部大门,外面两百多条汉子,已经直挺挺的站在那儿。
“都吃饱了吧!”
秦朗笑着问了一句,也不等别人回答,他又接着说道:
“今天的进攻是要死很多人的,老子不想把死亡说得那么高尚。不管你们合不合格,如果不想行动的,都可以离开。
突击队员们除了把头仰得更高之外,没有一个人离开队伍。
“把名字都写在名册上,家里有什么人要照顾的必须记下来。老子如果能活下来,就一定会找到他们,照顾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陡然响起。
“团长,今天咱们去死,就是为了家里人不用死。只有把这个吃人世道彻底毁掉,大家才有安分日子过。”
“姓名!”
秦朗有些诧异的问道。
“一营三连连长耿振功。”
听到这个名字,秦朗恍惚有些印象。应该是昨天才出院的病号,原来民军警卫团的一个班长。因为后卫团缺乏基层干部,才提拔他当了连长。
“很好,多余的话等胜利后再说。出发!”
夜幕下的山林,显得静悄悄的。几个民军的士兵,靠在树干上打着瞌睡。白天赶了一天的路,好容易才休息下来,又被狗娘养的军官拖到野外喂蚊子,这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可是眼皮子却怎么也睁不开了。
恍惚间,只觉得脖颈处一凉,然后就是一阵滚烫。惊恐的睁开眼睛时,只觉得身体的力量,已经随着喉咙喷洒的血液消失殆尽了。
“安全。”
两名突击队员举起右手轻轻地摇了几下,又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
对面也是打老了战的人,居然在傍晚时分,往前派了一个班做尖兵。好死不死的,这个班竟然摸到夜袭最关键的地方扎营。
“团长,都干掉了。”
看着薛大勇满头大汗的样子,秦朗只觉得一阵侥幸。
“大意了。”
民军整个白天都没有任何动作,为了不打草惊蛇,秦朗也没有任何的举动。谁知道对方的军官竟然玩了这么一手,如果派来的是一个连,整个夜袭就只能取消。等到民军的工事逐步增强,袭击就越发不好打了。
“工兵连,上!”
随着一声命令,百多个人扛着各种器械,出现在他们身后。不大一会儿,这片树林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秦祖宗这是要演哪一出?”
孙瘸子望着那些半掩埋在地下的汽油桶发愣,实在想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真的施展法术?
突击队已经离敌人的营地不远,几个巨大的火堆,把周围照得雪亮,想要悄悄潜伏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这可怎么办?”
孙瘸子的心火烧火燎的,预定行动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可是秦朗却没有任何的举动,反而找了个树桩闭着眼睛打盹,好像耳朵里还塞了东西。
“棉花?”
这玩意每人都下发了一团,还以为是拿了包扎伤口,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牛鼻子居然拿来堵耳朵。
“坟头上睡觉,显得你胆大是吧!”
孙瘸子的念头还没消散,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看到几个突击队员浑身发颤,他压低嗓门吼道:
“都特娘的别动,不然老子马上执行战场纪律。”
不过这话可能谁都听不见,只见十个黑色的东西缓慢的划过天空,瞬间民军营地就变得无比的闪亮。
“轰、轰、轰。”
爆炸之后,强劲的气浪扭曲着周围的一切。无数的砂石树木飞行在空气中,一层层的穿透试图阻挡它们的物体。
“趴下,都特娘的趴下。”
孙瘸子赶紧往耳朵塞了棉花,压低身子并发出歇斯底里喊叫。突击队所有的人立刻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趴着,这是遵照秦郎的命令,双手必须垫在身下。
一波爆炸刚刚平息,后面的又传来密集的闷响声。紧接着炫目的闪光又一次照亮夜空,爆点正在的往前延伸。借着亮光扫了几眼,孙瘸子看到的只有一片坑洼,就在他愣神的时候。
“嘀嘀嘀。”
工兵连方向传来急促的哨声。
“冲啊!”
秦朗掏出耳朵里的棉团,大声的吼叫道。
随着手臂的挥落,突击队员大声吼叫着发起了冲锋。可是脚下的一切都变了样子,大大小小的树木石块横亘在路上,不小心就会被绊倒。骤然降低的速度,让秦朗的心提起来。
“第一波攻击打近了。”
但是让人忐忑的枪声,却迟迟没有响起,那怕突击队攻入阵地核心,也没有任何的抵抗。
望着眼前的一堆尸体,孙瘸子拿着一根烟,颤巍巍的点燃了,还没塞到嘴里,就被一只手接了过去。
“不用看了,他们都是被震死的。”
秦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好半天才吐出浓密的烟雾,然后把烟递了回去。
孙瘸子赶紧接过,只是一把就掐灭了,他吞了口口水问道:
“团长,这是什么武器?”
“没良心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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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莫松子脸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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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没良心炮一样轰击吧!
莫松子撑得住,撑得住啊!
14、飞雷的威力
没工夫跟这种没见识的家伙瞎磨。一个土的掉渣的“飞雷炮”,就让他瞠目结舌。要是知道以后还有好东西,孙瘸子还不激动的口吐白沫!
“突击队掩护工兵连继续前进,三营二连、三连清扫阵地上的残敌,没参加过战斗的新兵负责搬运尸体、打扫战场。”
面前的这个营只是被打个措手不及,别的两个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这飞雷跑确实厉害,虽然在电影里也见过它的出场。但那毕竟是影视作品,真正的威力根本不能得到体现。
“就算是土炸药,威力也不可小觑啊!”
地上的坑直径都在五六米左右,应该是工兵连的兔崽子,擅自增加了药包分量。虽然威力超出很多,但是也变得极为危险,只要有一个偏离了轨迹,就会给进攻部队带来灭顶之灾。
“皮子痒痒了。”
秦朗恨恨的说道。
大爆炸自然引起民军的注意,而之后死一般的沉寂,让民军团长心里发毛。他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了这样诡异的事还属首次。
“让下面的都给老子支楞起耳朵,看到什么不管,先开枪招呼。”
二营已经完了,虽然有枪声从那边传来,但稀稀拉拉的形不成规模,这应该是乱匪在追剿残余的人。
“这些乱匪用的是什么妖术?或者他们有大炮!”
大炮?开什么玩笑,民军中装备最好的第一军都没有几门,这些闹暴动的去哪里弄?就算北方的罗刹给的,也不可能拉到这穷乡僻壤。
“团长,三营那边接敌了。”
就在这时,团里的一个参谋冲进屋子大声的嚷嚷道。
“让二连、三……。不,不准增援,战斗准备,到天亮再说。”
团长说完把参谋推出屋子,看看四下没人,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来,里面赫然是几件百姓的衣服,还有十来根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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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脑勺摁住,这王八蛋什么时候上来的?”
秦朗暴跳如雷。脑勺跟在突击队的后头,他并不知道。刚才工兵连正在进行火力准备,这家伙提着一把菜刀就要往上冲,用了七八个人才勉强把他制住。
“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又疯狂的搅动着空气。压制着脑勺的几个人,同时像被什么拍了一下似的,全都倒在地上。
“冲啊、杀啊!”
脑勺只觉得身上猛然一轻,再一次提起菜刀冲进火海。
“停下,停下。不要开炮,不要开炮。”
孙瘸子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他想追上去拉回脑勺,却被身边的战士死死抱住。
“团长,这可怎么办?”
秦朗身边一个士兵小声的问道。
“等着炮击停止,突击接敌。”
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彩。只是孙瘸子听进耳朵,就觉得都要气爆了。他一下跳起来,用沙哑的声音吼道:
“秦朗,你特娘的就是一条狼,还是头黑心狼。没看到脑勺冲进去了,你他娘的,还要硬着心肝开炮。”
“老子身边两百多号弟兄,把那个傻子救出来,一句话就行,但你特娘的要搭进去多少人命?”
秦朗抬手指着敌方阵地,各式轻重武器的射击,已经编制成密集的火网,选择这个时候突击,恐怕一百米都过不去。
孙瘸子怔了一怔,然后抱着脑袋,低声的抽泣道:
“脑勺、脑勺。团长,我求你不要开炮了。”
“轰轰轰。”
敌方阵地又一次被火光覆盖,刚才还密集的火网,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秦朗没有理会孙瘸子,只是传了个命令下去。
“让工兵连把射击时间往后压两分钟。”
谁不想在战场上留条命?连续几轮的轰击,已经让人算出炮击频率。就在爆炸前几秒,敌方的阵地已然停止射击。硝烟散去之后,那一道火网又一次出现,虽然稀疏了不少,但依然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承受的。
“挺精明!”
果然到了时间,对方的阵地又是一阵死寂。
“往前五十步,快!”
秦朗大声的吼叫着,看孙瘸子还在那里喃喃自语,上去就是一脚。
“你特娘的有完没完,屁股没长在地上,就赶紧给老子上。”
第九军的士兵蜷缩在战壕里,祈祷着炮弹不要落在脑袋头上。可是等了半响,恐怖的爆炸声却没有响起。可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乱匪冲锋了,都特娘的站起来。”
“哒哒哒。”
各种武器射击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宁静,但很快又都停下来,因为刚才急速冲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怎么回事?”
无数人的脑子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问题,但是很快就有了答案。
“轰轰轰。”
脚下的大地在剧烈的震颤,甚至让人无法站立。士兵们能做的就是把脑袋紧紧的抱住,自从发现有人被震死之后,已经没有谁还敢趴在地上。
“哒哒哒。”
花机关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起,还在懵懂状态的士兵,接二连三的被扫倒在战壕里。
“乱匪杀上来了,快逃啊!”
一个民军士兵大喊大叫着,跳出战壕飞快的向后奔去,但很快被人一枪打倒在地。
“都特娘的站住,谁要敢作逃兵,老子宰了他。”
军官们大声的吼叫着,手里的手枪对着那些逃跑的士兵,射出一粒粒的子弹,很快濒临崩溃的阵线再次稳定下来。
“上刺刀,等他们靠近了就冲出去!”
只要拉开距离,恐怖的炮击就会落在脑袋上。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再来一轮轰击就全部完蛋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纠缠在一起,让敌人投鼠忌器。
“呜呜呜。”
正当他们盘算着近战时,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呼啸着飞了过来。
“轰轰轰。”
更为密集的爆炸声在身边炸响。
“当官的被炸死了,弟兄们逃啊!”
刚刚恢复的那点士气,终于被手榴弹的爆炸压垮。有几个士兵甚至给了身边军官一刀,随即扔下武器发疯似的往后逃掉。见大势已去的军官,也加入溃逃的队伍中。原本只是边角的溃逃,带来了大雪崩一样的后果。阵地上的民军,争先恐后的加入到这个队伍里。
“哒哒哒。”
突击队紧紧地追赶着这些溃兵,因为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最后一个进攻目标,敌人团部所在地。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地上的时候,满头大汗的秦朗疲惫的坐在地上,身边的那些战士依旧精神亢奋,可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显示着他们的困乏。
“等一营、三营的部队上来,炮火准备之后,开始总攻。”
怪不得后世的华夏军队,发了疯似的玩火力至上。多少弟兄就是死在没有火力支援上,只要有几门炮,哪怕是掷弹筒这样的玩意,伤亡就能减少许多。
“团长,突击队牺牲十五人,重伤三十九人,轻伤八十人。”
薛大勇的报告证实了秦朗的猜想。
“可惜飞雷炮射程短,而且布置需要太多的时间,开火间隙也太大了。”
听着秦大魔王的抱怨,薛大勇很想揪着他的领口痛骂,但最后只是小声的嘀咕道:
“过福了。”
家里的老人过年的时候吃点肉,嘴里都会念叨这三个字。现在工农军有枪有炮,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牺牲的战友都要掩埋好,位置、姓名必须登记清楚。受伤的士兵立刻组织抢救,就是伤残了也必须带走。让符云青发动乡亲们制造担架,一架给十个铜板。通知炊事班的送饭,我迷糊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叫醒我。”
薛大勇一阵无语。
“才闭眼睛就打呼噜,你的心还真大。”
孙瘸子说一枪被打死的人,是有福分的人。但是能够踏踏实实睡着的,那才是洪福齐天。老实说这话的后半句,薛大勇根本不相信,不过参加了几天的战斗之后,才有了深深地感悟。
开始的时候无所谓,闭上眼睛就睡,见多了死人却不敢睡了,就怕稀里糊涂的让子弹钻个眼子。现在的他,睡觉都要摸着枪,才觉得踏实。
一个个人不知不觉得围上来,只是看着睡觉的秦朗,又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秦朗睁开眼时被吓了一跳,一群人定定的看着自己,这诡异的气氛很像是xx馆那种告别仪式,有种说不出的晦气。看来晚上回去,得用柏树枝驱赶一下。
“团长,三营已经完成两个阵地的占领,这是缴获清单。”
“你们营长呢?”
“还在寻找脑勺……。”
秦朗一阵沉默,把清单递回去。
“药品交给符云青,你转告一下我的任命,现在起他就是后卫团后勤部长。以后缴获、领取枪支弹药都交给他处理。”
聪明人都是给别人加担子,只有傻子才会不停地去抢担子。
“耿振功,你刚刚的话很有水平,暂时代理一营长。用最短的时间,把下面的三个连的架子搭起来。”
一个个烫手的洋芋都扔出去了,浑身轻松的秦朗,觉得今天的天空又湛蓝了几分。
“团长……。”
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传进耳朵里。扫眼一看,也不知道谁竟然端了个“水缸”过来。
“败家的玩意,老子攒点家当容易么。”
这是一个汽油桶,只是看着那圆鼓鼓的“肚子”,秦朗一下子跳起来,手里的皮带带着风声就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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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松子说话,您肯定不高兴。
莫松子不说话,自己不高兴。
两害相权取其轻,莫松子决定说话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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