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做买卖
太祖急匆匆的赶到战地医院时,只见符云青正把一件军装盖在路德铭的身上。
“你还我路德铭,你还我路德铭。”
他咬牙切齿的摇晃着苏炳先,要不是这个人玩忽职守,路德铭也不会在这里战死。
“老毛……。”
余桑度拉着太祖想劝几句,但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如果……,可惜不会有如果了。
太祖一掌推开余桑度,怒吼道:
“我建议罢免苏炳先团长之职,将其调到军官连。罢免余桑度师长之职,暂时留在岗位上,等到二团秦朗归来,再讨论去留问题。”
周围的党员面面相觑,最后慢慢的举起自己的右手。
“我同意。”
“同意。”
“同意。”
“全票通过,现在部队由我全权指挥,余桑度同志协助。”
太祖说完,放下了自己高举的右手。
“老余,不能答应他,你……。”
苏炳先还想在坚持一下,没想到余桑度惨笑几声后,从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服从组织安排。”
“老余,我不能同意,这是兵变,这是阴谋,这……。”
苏炳先大声的吼叫道。
“够了,苏炳先。死了这么多人,是我无能,都是我无能。”
余桑度说完缓缓地坐到地上,然后用双手保住脑袋,呜呜的痛哭起来。
太祖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右手用力向下一挥。
“我命令一营就地掩护,二营三营保护二团后勤部通过山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三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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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城是披红挂彩,锣鼓喧天,阖城的缙绅名流都在城外站着,一个个做出翘首期盼的样子。
“来了,来了。”
不多时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从远处飞奔而来,手里还举着几面青天白日旗。
自从有了乱匪,整个赣西就怕看见红色的东西,今天要不是有大军过境,恐怕连灯笼都不敢挂出来。
“嗒嗒嗒。”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众人赶紧走上前去,为首的大声说道:
“大军征讨,果然气势如虹。小老儿是宜春杨树彬,还请长官下马歇息。”
“嗯。”
谁知道答应的声音却不冷不热,搞得迎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杨树彬的眼睛珠子转了几圈,赶紧笑着说道:
“长官请看,这是本城献上的一点军饷,还请长官莫嫌鄙薄。”
长官身边那个副官,低头扫了地上的九箱银元一眼,却冷哼了一声。
“有钱是不错,不过老子带兵打仗,这些东西在野外能吃还是能喝啊?”
杨树彬却不以为忤,赶紧又上前几步,把身后的一个托盘里的一个箱子打开了。
“些许给养自然不劳长官费心,本城已经早早安排了,这点小意思还请长官笑纳。”
看着满满一箱的黄金,那个年轻副官只是说了句“还好”。
杨树彬倒吸一口气,随即偷看了几眼那个年轻副官。只见他眼中只有满满的鄙夷,不由得瞎猜起他的身份来。
“小老儿已经在城里摆了一桌酒宴,几位长官请随我来。”
罗荣看秦朗微微点了下头,便任由别人拉着自己的马笼头,慢慢的进了宜春城。一营的士兵紧随其后,挺胸抬头的样子又惹来一阵阵的赞叹。
“长官,后面的部队怎么不动了,本城为了迎接大军,已经安顿好了营地,还请不要嫌弃啊!”
杨树彬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刚刚偷偷观察了那个年轻副官,一进城时还有些兴奋,不过扫了几眼街道,就变得无精打采了。这完全就不是粗鄙丘八的表现,极有可能是哪位大人物的公子哥,跑到军队就是来镀金的。
“不用。”
年轻副官冷冷的回答道。
杨树彬更是觉得高深莫测了,而言语也就变得越发的殷勤。
宜春城最好的酒楼已经被包下,现在鸡鸭鱼肉也摆了几十桌,就等着这些贵客开席。
杨树彬等秦朗等人坐下,亲自给他们斟了一杯酒,然后谄笑着说道:
“几位长官远道而来,小老儿先敬诸位一杯,聊表谢意。”
可是那些长官一个都没动杯子,那个年轻的副官却站了起来。
“杨先生这酒咱们怕是喝不起啊!”
“此话怎讲?”
杨树彬吓得汗都冒出来了,这画风不对啊!以往只要给钱,再请丘八到院子乐一乐,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几天来的这几位,怎么像是找茬的?
“咱们团座接到消息,宜春城要发生暴乱,才日夜不停的赶来,没想到你们这里倒是歌舞升平。说,是不是有人私通乱匪?”
年轻的副官说完,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在场的人一个个都跳起来。他们赶紧赌咒发誓,绝没有通匪的嫌疑。
罗荣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说道:
“封存武器库,由本团亲自把守,你们也不能随意出入,直到本团查出嫌烦再做处置。另外监狱也由我部接收。”
“了然,咱们一定配合贵部的行动,把暗藏的乱匪一个个绳之以法。”
杨树彬脸上谦恭,心里却大骂开来。这些丘八真不要脸,唱完白的,演红的,不就是勒索么,至于一惊一乍的吓人?
秦朗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这也让杨树彬松了口气,不过心里的骂声更大了。
“罗长官,外面的弟兄还真没吃过这些东西,要不请杨先生也给他们送点?”
“这小王八蛋吃人不吐骨头,用老子的钱去收买人心。”
不过骂归骂,事情还得做好了,毕竟刀把子在别人手里,伺候的不好是要吃枪子的。
监狱里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带到了门外的军营,这段时间宜春的民团已经抓了不少嫌疑人,只要查实是工农党的就严刑逼供,在一两个叛徒的交代下,整个党委已经被连根拔起,就等着省府处决的命令。
“咱们不要搞什么甄别,全部上报特委,怎么处置按命令办就行了。”
当前还有个首要目标,就是树立特委的威信。太祖如今举步维艰,秦朗自然要鼎力相助。反正现在全身上下,都已经贴满了“毛”字标签。
“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在这里推杯换盏的,我有点不适应,还是回军营算了。”
罗荣说完站起身来,吓得那些缙绅名流也都跟着站起来,默不作声的场面很是诡异。
“我乏了,诸位贤达有事就和秦副官商议,告辞。”
“罗长官怎么就走了,某等还安排了……。”
“诸位,罗长官为了救宜春,这两日是风雨兼程,现在实在是疲倦不堪,还请诸位见谅。小弟不才自罚三杯,代长官谢过了。”
秦朗说完倒了三杯酒,一仰脖喝个干净。
“那就恭送罗长官了。”
在场的人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头却发出一声声哀鸣来。
罗长官这个时候走,无非是方便副官坐地起价,谈崩了他还能出来调停。进可攻、退可守,不蜕几层皮恐怕都难脱身,这些丘八真是黑了心肝了。
“诸位,秦某初到贵宝地,不知道此地工商界谁为龙头啊!”
来了,众人心中一凉。这年头在乡下当地主并不安全,有钱的都是城里置办产业。谁知道没了泥腿子闹事,还有刀把子收钱。只好成立工商会斡旋,谁知道刚喂肥了一只鸭子,又来了一只鸭子。
“小老儿就是工商会会长,不知道秦长官有何吩咐?”
杨树彬上前一步陪笑道。
“我部连日征战人困马乏,缺医少药……。”
秦朗的苦还没诉完,面前又多了一个箱子。
“秦长官,宜春城不大,咱们能凑的也就这些了,还望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杨树彬的腮帮子都在抖,如果这些丘八还要勒索,那就去省府鸣冤喊屈,到时候挑动赣西的名流闹个鱼死网破。
“那就谢谢杨会长。”
秦朗拍了拍面前的箱子,随后拿出一张纸条来。
“这个物品清单,请杨会长看看。”
杨树彬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就觉得站不稳了。上面要的东西都是紧俏物品,其中的绝大多数是药物。
“秦长官,这个……,这个有不少是违禁品啊!”
战争时期一药难求,所以民党政府制定了一个名单,只有医院能得到一定配额的药品外,其余的商家并不允许销售。不过谁都知道黑市上药品利润丰厚,所以暗地里都做着这个买卖。
“有财大家发,有钱大家花。秦某也不是属貔貅的,只吃不拉。杨会长,这些货物您看能给个什么价?”
秦朗笑吟吟的问道。
杨树彬一看到货品清单就沽出大致价格,做生意当然不能亏本,进价上浮两成也算对得起你了吧。
“这批货物最少也得五万银元,不知道秦长官……。”
“就按杨会长说的办,五万大洋半个时辰内就送到这里来。诸位贤达可有能交易商品,眼看就要入冬,我部急需布匹、棉花,还有各种工具、机器。只要合适不妨谈一谈。”
秦朗手里不缺钱,二十七师师部就缴获大洋十万,还有前期的各种缴获,已经累计达到二十万。这些钱一定要尽快用掉,以换回各种物资。否则民党进行经济封锁,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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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惊弓之鸟
太祖坐在一颗大树下,细细的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这是秦朗临走前送来的报告,还有一些意见和建议。
“这个娃娃鬼精鬼精的。”
小册子上的东西林林总总,写得颇为复杂。应该是在战斗间隙抽时间写的,所以显得异常凌乱。但上面的内容却不是泛泛之谈,有一些简直是针对时下的“救命神药”。
“捡到宝了。”
太祖点着了手里的香烟,正宗的哈德门,可不是赣西作坊的冒牌货,也难为那个娃娃能够找到。
“毛特派员,一师的同志还在吵架,是不是……。”
警卫员小声的说道。
“吵,让他们吵。吵够了就不吵了。”
太祖一脸鄙夷的说道。
才到三湾村,一团的军官就率先发难,这个说要离开部队,回去省委汇报情况。那个说要领着部队去打游击。还有的干脆要解散部队,等待有力时机。
想到这些太祖的心就一阵抽搐,把大家聚拢起来有多么困难,现在却因为一点挫折而放弃,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秦朗同志有没有消息啊!”
“还没有,不过尾随咱们的滇军部队忽然脱离了接触,师参谋处的同志说应该是二团起了作用。”
警卫员一脸崇拜的说道。
“那个小牛鼻子能掐会算,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我这就去看看吵到什么程度了。”
太祖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是心里依然沉甸甸的。
二团被围追堵截,承受着十多个团的进攻。就算是再英勇,也会有鲜血流干的时候。可是自己又不能分兵救援,除了仰天长叹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军队不交给我们管,难道交给那些泥腿子,还是交给枪都举不起来的书生?”
苏炳先吼道。
自从他分配到所谓的军官连,别说吃香的喝辣的,就连马匹警卫员都上交了,这几天走得浑身酸痛,想起来就鬼火冒。
“苏炳先,正是因为你的错误,今天第一师才到了如此境地,你还要闹什么?”
太祖进门指着他就怒斥道。
苏炳先深吸了几口气,最后竟然挤出一点笑容来。
“我……,毛特派员,这不是开会么?我就是提提意见。”
太祖走到会场中央,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那些军官呵斥道:
“你们还是不是党员,还是不是军人。二团在后面浴血奋战,你们倒好了,为了自己的私利吵吵嚷嚷。这里是工农军,不是什么堂口,觉得过不下去了可以离开。我给他路费,只是希望以后继续革命,不要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这……。”
包括余桑度在内的人,都差点跳起来,老毛这是什么意思,要解散第一团么?
“革命从来就要有流血牺牲,前进的道路也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坚持不下去我能理解。强扭的瓜不甜,要走的现在就可以说,也可以散会后说。”
太祖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众人。
“愿意留下的,必须服从命令。一团的改编不彻底,这一次我们必须进行整顿,剔除所有的不良影响。”
苏炳先听到这句话,心里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完了。”
“毛特派员,井钢山地区的袁文广同志已经联系上了,不过他疑心很重!”
可就在这时一个粗壮的汉子冲进会场,但是他的话让太祖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
“毛特派员,这些土匪就是混进革命队伍的渣滓,苏某不才愿意领兵剿匪。”
苏炳先心里的郁闷,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第一个站起来说道。
太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扭头望着那个大汉说道:
“继续联系袁文广同志,就说我想亲自会一会他。”
说罢他又望了一眼院外,随即摇了摇头。
“还是没有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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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和罗荣坐在高头大马上,频频的冲着左右拱手。二团缴获的东西并不少,正好拿出来和宜春的工商会交易,双方各取所需后,自然是皆大欢喜。
“秦长官是个生意老手,挣得是盆满钵满啊!”
一个货栈的掌柜笑吟吟的说道。
“这财来了还真是挡不住,上个月还为布匹的事发愁,现在连库底都清空了。”
布匹行的老板也眉飞色舞道。
“大家知道就好,财不露白,过后还是要哭穷的,否则来打秋风的多了,咱们就算给丘八当长工了。”
杨树彬虚按了几下手,又压低嗓门吩咐道。
这一次就他挣得最多,十五万现大洋现如今就在库房里,可以说这单买**以往三五年还赚钱。
罗荣也是心花怒放,他不知道秦朗用了什么手段,每天就看到运输队进进出出,但是库房的东西却越来越多了。
“团长,咱们现在就赶往三湾,让同志们也高兴一下。”
“老罗,部队就交给你了,我得补个觉去。”
秦朗这几天几乎泡在酒缸里。
“华夏的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这话并不假,请来的商家就不像谈生意的,反而像是被土匪绑票的苦主,只有三五杯酒下肚,气氛才活跃一点。十来杯酒之后,才称兄道弟的谈买卖。而且这时候友情价,打个八折才会从商家嘴里蹦出来。
“宜春城空了。”
罗荣不觉得这是秦朗自吹自擂,米店的老板宁可全家喝稀饭,也把最后一点粮食送来,就因为价格比外头多了一个大洋。为了这一点点差价,铜店甚至把茶壶、脸盆都卖给二团。
整个宜春城都疯了,那些老板看到桌上的珠宝玉石,就没有谁能挪开眼睛。珠玉行的老供奉都出来掌眼了,玉都是老坑翡翠,宝石也全是鸽子红,最差的都是北京玉泉德的金首饰。可以说这些奢侈品,平时他们这些人很难接触到。
“恐怕来路不正。”
丘八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区区一个团就拿到这么多宝物,无非用了下作手段。但是把谁做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买上一点做个传家宝,又有谁会知道?
“咱们就开一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秦朗笑吟吟的说道。
“杀人不见血的小混蛋。”
工商会的人个个咬牙切齿,价高者得不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但说谁想要放弃那是做梦。
果然才卖了一半的珠宝玉石,那二十万大洋又都收回来了。接下来自然是一番疯狂的采购,然后再来一次拍卖,接着又是采购。等到秦朗走出宜春时,大车都拉了一百多辆,不得不雇了几百的民夫。
脑勺的侦察营配合着三营不停地制造麻烦,赣西第九军已经被弄得人仰马翻,不得不抽调第三军的部队来协助,即便如此还是经常发生,连排部队失踪的事情。以至于民军部队每次都是以团为单位行动。
解放战士居然有一个团,经过整军后进行了安置,现在士气也很高,只不过没有特委的批准,目前只得安了个独立团的番号。这惹的暂时负责的薛大勇嘟囔个没完,只不过看到孙瘸子、脑勺二人,这货又挺胸抬头,弄出一副团长的做派。
没工夫搭理这些小心思,之所以提拔薛大勇是因为他的出身,毕竟工农军对矿工出生的军事干部都会青眼有加,另外是薛大勇没有什么心眼,任谁也挑不出刺了。
孙瘸子就算了,这家伙喜欢权衡利弊,关键时候恐怕要掉脑袋。而侦察营也离不开脑勺,可惜一只耳的耳朵还是不行,否则他也要派上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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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特派员,不好了,后方发现一股敌人,他们尖兵放得很远,应该是民军的正规部队。”
一团负责侦察的连长急匆匆的跑进会场。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太祖暗叹了一口气。
“惊弓之鸟。”
连负责侦察的人都这个样子,可想而知下面的队伍,已经涣散成什么样子。
“特委决定由程浩同志接任一团团长,既然发现敌情,程浩同志你有什么建议?”
罢免余桑度的报告已经递交上去,特委也同意了,但是任命程浩的决定,让太祖忧心忡忡。
的确此人比苏炳先是强了一点,可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放权,让自己任命、选择呢?
“你们怎么侦察的?敌人人数什么都不知道,吃草的么?”
苏炳先不满的问道。
“同志们都不敢过去,路面的扬尘看最少一个师。”
侦察连长都快哭了,如果不是有个山岗占据地形优势,在平原早就被对方的尖兵干掉了。
“会不会是二团啊?”
太祖的心忽然一动,张嘴问道。
“不能是二团,他们穿的全是新军装,应该是反动派派来的部队。”
侦察连长沮丧的说道。
“毛特派员,我决定回省委汇报工作,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苏炳先冷汗都下来了,别说一个师,一个团来都吃力,还是赶紧跑吧!
“还有谁要走?”
太祖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没有半点表露,只是轻声问道。
“我。”
在场的人立刻站出十来个来,可是余桑度却没有动,只是掏出一根烟在鼻子面前嗅着。
“我批准你们离队。”
太祖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跑了进来,赫然是自己的警卫员。
“毛特派员,山下的部队是二团,他们回来了。”
“二团。”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
“好,我们去迎接二团的队伍。”
太祖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余桑度站了起来,用手指指苏炳先。
“丢人。”
“啪!”
看着余桑度离开的背影,苏炳先抓起面前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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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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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夜宴
看到太祖就站在山坡上,秦朗加快了脚步,敬了一个军礼后,赶紧握住那双大手。
“回来了。”
“我回来了。”
太祖的眼睛有些湿润,使劲的摇了摇秦朗的手。
“回来就好啊!”
“您不会是没有烟了吧!”
周围的人都站得很远,所以秦朗也就开起了玩笑。
“嗯,这几天烟抽得多,是快没有了,拿来吧!”
太祖爷笑着说道。
“嘘。”
秦朗打了呼哨,脑勺牵着一匹马快步走到他身边,把缰绳递过来后,敬了个礼就离开了。
没法子,谁叫这小子长得帅。
“秦朗,你不像个团长,反而像个绿林响马!”
太祖哈哈笑了起来。
“叔,常公可叫咱们是匪,业务不熟悉怎么行,以后见了面也吃他笑话,所以咱们得专业一点。”
秦朗说完把缰绳递给了太祖。
“这是?”
太祖看着面前的这匹马,不由得怔了一怔。浑身上下都是纯白,一看就知道是百里挑一的好马。
“瞧瞧草鞋都走烂了。这余师长小家子气,马也不舍得给您来一匹。我只好自己动手喽!”
秦朗说着话,又从兜里掏出一双棉鞋递给了太祖。
太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赶紧把鞋子换上,我劫了一仓库呢!”
太祖警卫员一脸羡慕的盯着那双棉鞋看,秦朗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又拿出双鞋来。
“老老实实站岗,魂不守舍的怎么保护首长。”
太祖见警卫员也有鞋子,才笑盈盈的把手里的棉鞋换上,来回的走了几步笑着说道:
“合脚,合脚。”
秦朗笑了笑,看警卫员已经换好鞋子,又对他说:
“别傻乐了,把马牵出去放放,掉了膘看不揍你!”
“秦团长就放心吧!”
警卫员牵着马笑嘻嘻地走了。
“又打胜仗了?”
太祖拍了拍秦朗的肩膀问道。
“不打不行啊!就现在这个状况,我还哪敢损兵折将。”
秦朗感慨道。
“难为你了,叫上罗荣同志,到师部去开会。”
太祖兴奋地拉起秦朗道。
经过会场时,苏炳先等人恰好从身边经过,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已经看不成了。
“叛徒。”
周围还有人不停地骂着。
“都不要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今天二团的同志也来汇合,我们要欢迎他们,另外下一步该怎么走,也要拿个章程出来。”
太祖笑着说道。
没有人再吵架,都认真的翻阅着手里的汇报。但看到二团的移交清单时,饶是太祖也抽了口凉气。
“你把宜春搬到这里了?”
“做了点小生意,还好没有亏本。”
秦朗的话,引来了哄堂大笑。
“不亏本好啊!有些人就喜欢做亏本生意,家大业大也没什么,小门小户恐怕没得饭吃了。”
太祖看到秦朗的整编意见时,手指头不由得敲了敲桌子。
“小秦,一个营真要这么多人,怎么都快有民军那边一个团了?”
“毛特派员,咱们的战士很多都没有受过训练,上战场往往表现糟糕,人多些容错就大一些。而且咱们谦虚一点,常公的目光也就往别的地方看一点。毕竟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站稳脚跟。”
秦朗笑着说道。
“这个可以批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晚上二团请大家打牙祭,都多走走,把肚子腾空些,好饿着肚子去吃大户。”
太祖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不知不觉间他心里的阴霾,居然消散无形了。
夜幕下的三湾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不时的还有人出来唱几首山歌,这自然都得到了热烈欢迎。也有些调子起的太高,最后人都成了打鸣的大公鸡,不过依旧好评不断。
在一个小院里,太祖和秦朗相对而坐,桌上摆了三四个菜,都是带着油荤的,秦朗也拿出一瓶酒,给太祖满满的斟了一杯。
“小牛鼻子想灌醉我。”
太祖笑着说道。
“叔,现在能灌赶紧灌,以后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灌啊!”
秦朗笑着回答道。
“话里有话啊,把我给你的书拿出来,看看我的学生作业做得什么样啊!”
很快太祖接过秦朗递过来的小册子,看上面写满了字,不由得点点头。只是翻看了几页,却发现一行字旁加了粗粗的红色。
“党管一切这不好么?”
太祖皱了皱眉问道。
“由您管当然是好的,如果别人来管,我可不敢保证。”
秦朗说完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
“叔,咱们现在还是人治,制度规章什么都没有。万一哪天谁跟我说,秦朗同志这是给你安排的老婆,我要还不要?要吧,这属于包办婚姻,不要就是和组织对抗。”
太祖的思索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扯到讨老婆了?放心,等你成年了,我给你介绍。”
秦朗赶紧站起来。
“叔,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咱就死皮赖脸的粘着。”
太祖挥挥手让他坐下,然后问道:
“那你说应该怎么写?”
“领导一切。”
秦朗笑了笑说道。
“您制定一个标准,然后咱们跟着走。还是拿老婆说事,你就规定我娶老婆应该是个什么标准,我照着执行就对了,好歹都是自己找的,埋怨也只能说自己瞎了眼。”
太祖想了想,拿起毛笔那几个字划掉,写上领导一切。
“你个小老道今天不是喝酒吃肉的,应该是找我来谈玄论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秦朗嘿嘿的笑了起来,又拿出一本小册子。
“工农军反特与情报工作。”
太祖翻看了几页,不由得点头。
“这么会想到这些的?”
秦朗沉声说道:
“那天我部侦察营营长得到重要情报,我们才能战胜敌人。如果我们能打入敌人内部提前获取情报,无疑对取得胜利有重要帮助。但是我能往寇亦能往,他们也必然向我们渗透。这就要做好保密工作,和防备特务潜伏。”
太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又示意秦朗继续说。
“如果发生泄密、甚至暗杀,如果我们没有任何的准备,很可能形成相互怀疑的局面。万一被什么人利用,那就是血流成河啊!”
秦朗敛容说道。
“未雨绸缪,这个很有必要。你的建议很好,我这就上报中央,湘南省委。”
太祖说道这儿,又拿出一张纸来。
“你缴获的电台是立了大功,今天中央发来文件表扬。恭喜你了秦朗同志,经过讨论你已经正式工农党员,到了井钢山我就给你们主持入党仪式。”
秦朗赶紧站起来接过那张纸,只是看到末尾的几个字。
“第一师代理师长!”
太祖笑着说道:
“好好吃菜,回去后想想这么领导一师。”
秦朗的心“砰砰”乱跳,代理师长那也是师长,这才多久啊!
“你的防特建议很好,我看就在一师成立个保卫处,一来开展工作,积累经验,二来也审查一下干部战士,看看有没有嫌疑。这件事情由你去负责,李玉波同志和你也算是熟人,我看就有他担任保卫处处长。至于情报方面还要和中央商议,这个暂时无法开展。”
“是!”
几个深呼吸后,秦朗的心恢复平静,他站起来回答道。
“不要那么多礼数,今天是家宴,我们说说私房话,可偏偏都扯到工作上去了。你在道观里,师父教什么啊!”
太祖摆了摆手笑道。
“平常诵经打醮,这可是饭碗当然不能疏忽,错了要打手板,罚跪香。师父经常说做事也是做人,所以这方面很严厉的。”
秦朗笑着说道。
“你这个皮猴子,没少挨打吧!”
太祖哈哈笑道。
“那是自然,附近村里有些小孩子,作法事的时候和他们玩拢了,结果香也不烧,水也不供,挨了不少打。”
秦朗的脑海里多了一些画面,这都是另一半的记忆。
“后来师父就教我怎么做人,他老是告诫我要小心几种人,不过到目前我还没遇过,可能层次还是太低了。”
“哪几种人啊!”
太祖点了一根香烟后,靠在椅子上问道。
“第一种是喜欢拍马屁的,那时候我还小,有天城里的大户来上香,我就看到外头有一匹马,然后上去拍了拍马屁股。没想到立刻被马踢了个大跟头。我就说师父骗人了,拍马屁怎么还被踢?他就说了,那是你个子矮,拍到马腿上了,不踢你踢谁!”
“哈哈哈。”
太祖笑得直咳嗽,又挥手示意秦朗往下说。
“第二种是不上不下的那种,没有多大本事,偏偏又很想出头,于是就要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南山村的神婆就和师父有业务竞争。”
听到“业务竞争”四个字,太祖愣了一愣,随后笑声更大了。
“可是她不行啊!经文都读不通顺,就只会跳大神糊弄人。怎么办呢?跑到县里说师父通匪,结果我师父就被关了两年,要不是央求一位老爷,恐怕要被杀头了。”
太祖听到这里停止了笑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三种是万年大老二,上面就一个老板管着。为了大权独揽,干脆把老板供到神龛上下不来,这样他就有了鸡毛当令箭。事情办得好当然没问题,要是办得不好,老板还不能怎么样。就像西游记里祖师爷的青牛,下来干了坏事,祖师爷就背个管教不严的锅。”
看着太祖陷入沉思的样子,秦朗悄悄地离开了。
也许……,也许我们的路要少一些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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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战棋推演
井钢山山势险要,地形凶险,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选择这里做落脚点,秦朗不得不佩服太祖的眼光。
不过刚刚平静了几个小时的会场,再次传来了争吵声。
“我不同意山上,二团齐装满员,加上一团的原有人马,已经达到七千人枪,为什么不去进攻敌人,反而要往山里跑?”
余桑度大声地质问道。
“我们对面的敌人已经增加到十五个团以上,而且湘南也有军队调动,目前敌人的数量保守估计也在二十个团以上。用什么去打?”
一师参谋长耿振功也毫不示弱,指着地图说道。
“我们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只要打到长沙振臂一呼,华夏就有无数的革命者站出来,到时候别说二十个团,两百个团又怕什么?”
余桑度却不加理会,只是指着地图上的长沙城说道。
“我们现在的实力,别说二十个团了,就是二十七师一起压过来都很难承受……。”
只是耿振功的话没说完,余桑度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们这是逃跑,这是背叛。整天想去做山大王,革命什么时候才能胜利?”
看耿振功要反唇相讥,秦朗站起来说道:
“余委员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攻我守,我给你一个师的人马。”
“游戏!你以为战争是游戏么?”
余桑度大声的吼叫道。
“正因为战争不是游戏,我才不想让战士们白白的付出生命代价,而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参谋长准备战棋,让余委员率领红方,我为蓝方。”
秦朗冷冷的回答道。
“就按秦代师长的命令去办,我也看看这个战棋是什么啊!”
太祖看余桑度还要争辩,站起来说道。
不大一会儿,一张硕大的地图铺在地上,等参谋处的人将一些红色和蓝色的木块放在上面后,秦朗拿起了一根木杆。
“毛特派员、余委员、各位同志,请看手里的小册子,这是敌我双方的数据,你们有没有意见?”
太祖拿起手里的小册子,是刚才参谋处的人发的,上面印着敌我双方的各种数据,和战棋的一些规则,倒是很通俗易懂。
“我没有异议。”
“我们没有异议。”
“我也没有异议。”
余桑度不得不举起手,数据很详实,根本挑不出刺来。
“余委员,此次推演不涉及后勤补给问题,你先手。”
听到秦朗的话,余桑度心中大喜,工农军一直缺少弹药补给,才使得很多行动不得不取消,如果没有这个限制……。
“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余桑度心中暗想着,随手拿起一根木杆,对着文家镇方向说道。
“我率领一师进攻文家镇。”
旁观的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军官连更是人声鼎沸。
“就应该进攻文家镇,以这里为依托。”
“是啊!只有反击敌人的进攻,哪有躲着敌人进攻的。”
秦朗也指了一下地图。
“我以三个团守文家镇,其余的部队依次跟进。”
余桑度看了一眼的地图上蓝色的木块的阵势,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十五个团三三两两的排开,虽然相互之间可以支援,可惜对一师形不成绝对的优势。
“我发动夜袭,以二团为主力,突击文家镇。”
参谋处的人扔出一个色子后,高声说道:
“一师夜袭文家镇成功,蓝方三个团溃散,损失一半。红方损失总兵力三分之一。”
这一次轮到秦朗身边的人叫嚷了。
“打三个团只损失一个营?”
“谁有这样的战斗力,老子磕头拜师。”
“耿参谋长你们放水也太严重了吧!”
耿振功站起来挥了挥手道:
“请看第二页的表格,根据色子的点数,进攻方损失三分之一。”
会场再一次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秦朗身上。
“我调三个团在这里,其余的部队向文家镇前进。”
余桑度差点笑出声来,秦朗昨天没有睡觉么?就这样平淡无奇的推进,难道二团打的胜仗真是靠这个人的指挥?
“我还是发动夜袭,一团、后勤人员所有人员补充二团。”
“赖皮,后勤人员补充进一线,他们会不会开枪啊?”
孙瘸子立刻出口讽刺道。
“孙营长,请注意会场纪律。”
耿振功立刻沉声警告道。
“夜袭成功,红方人员损失三分之一。蓝方溃散,损失一半。”
听到这个报告秦朗也摇了摇头,没想到余桑度的运气这么好,他挥了一下手里的木杆说道:
“将溃散的部队放到后方集结,进行整编。两边夹击文家镇一师,前方继续派三个团阻滞。”
余桑度看着手里的军队,能用的只有两个营了,而民党反动派的部队就横亘在面前,他们还占据着地形优势。头上的汗一滴滴的落下来,按照推演的时间现在是中午,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发动夜袭。
“余委员,红方左侧与敌接触,请提出对策。”
“余委员,红方右侧与敌接触,请提出对策。”
浑身颤抖余桑度呆呆的望着地图,半天才说出一个撤字,但是为时已晚,前面的民军已经压上来了。手足无措的他又望着地图看了半天,才歇斯底里的吼道:
“秦朗你是叛徒,我要枪毙你!”
“够了!”
太祖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余桑度大骂道:
“余桑度你自己看看,党的队伍交到你手里,已经某受巨大损失。如今还要坚持错误路线,真像推演的结果这样,你我都是党的罪人,历史的罪人。”
这个评语性质相当严重,可以说余桑度的政治前程算是完了。
“秦代师长,请你讲评一下。”
太祖肃然说道。
“是,毛特派员。讲评一下,如刚才推演所示,敌人只要站稳脚跟,我们就必定失败。所以当前的形式对我们很严峻,虽然打了几次胜仗,感觉是一片大好。但是只要有一次败仗,工农军就有被消灭的可能。我建议立即向井钢山方向转移。讲评完毕,请毛特派员指示。”
秦朗说完敬了一个军礼。
“我们需要实事求是的同志,不要夸夸其谈、或者认为喊口号就能获得胜利的人。感谢秦朗同志给我们大家上了一课。今天我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特委已经联系到了,在这里活动的袁文广同志,不久的将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
太祖的话音刚落。会场立刻传来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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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作办公室的商铺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看到太祖等人进来,立刻站到一旁。
“小秦,龙恩是我的学生呢!”
太祖上前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笑着说道。
“你好,我是一师代师长秦朗,这是一师师党代表罗荣,欢迎龙恩同志。”
“哎呀,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狼,还以为是个红眉毛、绿眼睛的强人呢!龙恩,袁文广同志的党代表,欢迎欢迎。”
龙恩上前握住了秦朗的手,使劲的摇了几下。
“先不要叙旧了,时间不等人。龙恩同志,你们对我们的到来,有没有具体的安排啊?”
太祖拿出一包香烟,给周围的人各发一支,不过对着秦朗伸出的手,轻轻打了一下。
“小娃娃,抽什么烟呢!”
“哈哈。”
办公室里立刻传出笑声来。
“毛特派员,袁文广同志是想和您单独见一面,讨论以后该怎么发展。”
龙恩兴高采烈的说道。
“是应该见一面,就按照袁文广同志的意思,到他指定的地点见上一面。”
太祖的心情也是很好,根本没有思索就答应了要求。只是看秦朗没有表态,又扭头问道:
“小秦,你有什么意见啊?”
“毛特派员,我也认为该见一见袁文广同志。”
秦朗的话让龙恩脸上笑容更甚了几分,他立刻站起来说道:
“毛特派员,袁文广同志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您的大驾光临。”
“龙恩,你也来回奔跑了一天,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们来的三个人都是空着手,回去的时候带点礼物吧!小秦,给他们每人一支十响毛瑟防身。”
太祖点点头,笑着说道。
等送走了龙恩等人,太祖又笑着问道:
“小秦,怎么不说话呀!”
秦朗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论私事您是我的长辈,论公事您是我的上级。您决定的事我敢反对么?到时候不是棍棒伺候,就是纪律处分,所以我还是闷声发大财算了。”
“小滑头。”
太祖不禁也笑着说道。
秦朗跟着笑了几声,才敛容说道:
“毛特派员,袁文广不过是个土匪,剿灭他很容易,但是对我们却极为不利。想在井钢山站稳脚跟,就得取信于民,袁文广之所以在这里生存,一个是土客矛盾,另一个是井钢山地区太穷了,劫富济贫等等口号还是很有市场的。”
“你说得对,杀了他们简单,不过井钢山就再没有我们立足的根本。要组织他们,改造他们,让他们走上革命的道路。”
太祖说到这里顿了顿。
“袁文广摆了鸿门宴啊!不过他不是项羽,我们也不是刘邦。准备些武器送去,听说他们就几十把破枪。”
“我跟您一起去,不然不放心,这个您不能拒绝。”
秦朗不容置疑的说道。
“那我们就看看这个袁文广,是不是杨家将那个杨文广。”
太祖说完把手用力的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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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再次出击
袁文广坐在院子里发愣,龙恩带回来的信他看了,礼物也收下了,但这心里却总有些不踏实。
“龙恩,你说青狼就是个毛孩子?”
这已经问了不知多少次,但是他就觉得不可信。
笑话,青狼是什么人?刚放翻了几个团的凶神,如果说须发赤红,眼冒绿光他信。一个俊秀的少年,那是哄鬼呢!
“袁总指挥,闻名不如见面,要不咱们赶到古城会一会毛特派员去?”
龙恩笑嘻嘻的说道。
“不妥啊!他们是强龙,我们是草蛇,如果真要鸠占鹊巢,我们恐怕就完了。”
袁文广忧心忡忡的说道。
龙恩回来报告说,工农军第一师已经有七千人枪。真要是铁了心的盘踞井钢山,谁也拦不住啊!想到这儿,他刷刷的写了一封信,装到个信封里。
“龙恩你再跑一趟,这次把李朝他们也带上,去古城再看看风水。这封信务必送给毛特派员,一定不要给其他人看见。”
“袁总指挥,大家都是工农党人,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
龙恩一脸阴沉的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你去就是了,我先看看这老毛是何等人物。”
袁文广说完,两眼瞪着湛蓝的天空,半天才喃喃自语道:
“还要再看一看,再看一看。”
龙恩一跺脚走了。
事到临头须放胆,这个袁总指挥却还在犹豫,手里头号称六十人枪,可是有几只打得响的?你也不看看青狼的部队什么装备,重机枪都有二十多挺,他们要不是顾着你是工农党人,早就把你突突了。
“呵呵,让咱们另谋高就啊!”
秦朗把信纸放回桌上。
袁文广可不是王伦,至少那个白衣秀士手里头有几百喽啰,还能时不时地端出一盘金银来。光靠两张嘴皮子一碰,就想让几千人马退走,这就有些幼稚了。
太祖正看着另一份文件,头也没抬就回了一句。
“谨慎是好的,不过这就是胆怯了。”
“看来鸿门宴不去是不行了,我先下去准备准备。”
秦朗拿起桌上的帽子。
脑袋上终于有了一层毛发,远处看不再像个保龄球了,但是发型奇丑无比,实在对不起观众。
“以斗争求团结,不要伤害自己的同志。”
太祖抬起头来叮嘱道。
“要动手,他们家早应该摆酒了。叔,这可是政治问题,用脑子,嘴皮子好一点。”
秦朗笑着说道。
“你去办吧!还有你的作战计划我批准了,后面的这股滇军有点意思。”
太祖又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写画起来。
秦朗敬了个礼走出了办公室,却发现余桑度蹲在一棵树下,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天战棋推演以后,他就成了这副样子,精气神全没了,整个人也变得胆小多疑起来,甚至饭都是自己煮,生怕谁给他下毒。
“玉波同志,你要多派人看着,非常时期不要被某些人利用了。”
保卫处就在旁边,秦朗走进去打了个招呼。
“已经派了四波战士看着,我不是怕他被毒死。是怕他被吓死,最近老叨念着失败了,有个风吹草动,搞得跟鹌鹑似的。”
李玉波一脸无奈的说道。
秦朗摇了摇头。
小资浪漫,在战争中根本没有生存空间。一旦梦想被现实撞个粉碎,很多人都会崩溃掉,余桑度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写个报告上来,让他到大城市看病去,战士们看见了也不像样子。”
李玉波叹了口气。
“以往的风云人物啊!”
秦朗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滇军回援扑空之后,又恶狠狠地杀来,现在就离三湾一天的路程。袁文广却让一师先开拔到古城休息,因为那里是他的势力范围。姑且不论其他,在这样危急的关头,算是个天大的人情。
“师长,咱们的计划批下来了?”
耿振功就在附近不远,看到秦朗的身影便急匆匆的走过来。
“批下来了,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
秦朗点了点头。
一师现在已经有两个团的人马,这完全是按照汉斯三九年编制组成的队伍,但是为了贴切“三三制”等战术,又做了很多更改,比如一个班有十三个人,除了班长外,分成三个战斗小组和一个装备轻机枪的火力支援组,这种火力配制,在这个时代的华夏可以说是奢华。
参谋处也根据一师的现状,做了很多次推演,击溃三倍的部队根本不成问题,就是弹药不好解决。不过前段时间在宜春,买了很多的机器设备,如果有个安全的地点,就能对子弹壳进行复装,那时候情况就会好一点。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进行这一次就显得尤为必要。
“我知道有些人不适合一师工作,你们可以给我交个申请,甚至口头汇报。罗党代表,会开具证明的,提请特委、省委重新安排你们的工作。”
原来的老一师已经被打怕了,整编时很多人都是不情不愿。和太祖商讨后,罗荣对一部分做了劝退。今天之所以再提,就是要消除所有不利的影响。
很快几个人站了起来,神情怅然的走出了会场。
这个插曲之后,会场中央悬挂的土布终于被拉开了,众人面前赫然出现一幅巨大的地图。
“这是我师本阶段的作战计划,你们不准用笔记录。”
孙瘸子看着地图,嘴里头不停地叨咕着两个字。
“苦也!”
秦大魔王这是要杀回马枪啊!而且他的目标根本不是面前的滇军,看着地图中间硕大的二十七师几个字。
“您就不能换个人坑么?这杨如源上辈子怎么着你了!”
就在他暗自腹诽的时候,却听到秦朗说道:
“三营营长孙铁山,你跟在侦察营的同志后面,行动成不成功,就看你们穿插得到不到位。”
“是,保证完成任务!”
孙瘸子赶紧站起来,回答道。
只是坐下时,他得意儿乜斜了一样薛大勇。
薛大棒槌就是个愣子,偏偏那天干掉了敌人的师部,也因此成了一团的团长。搞得脑勺、和自己都没有面子。现在秦祖宗交下来的任务非同小可,就算是豁出命也得干成,不然团长的宝座只会越来越远。
“该死的一只耳,你小子要是独眼龙,不是聋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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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勺接过孙瘸子的烟,看了一眼又扔回去。
“拿根手卷烟来,这种货太淡。”
“狗肉包子上不得宴席,拿去拿去。”
孙瘸子骂完,从衣兜里又掏出一包烟递过去。
“秦黑子这次要走的路不近,你那条老狗腿行不行?”
脑勺吸了一口烟之后,陶醉半天才压低嗓门说道。
“你才是老狗腿,你两条都是老狗腿。放心吧,老子撑得住。”
孙瘸子拍了脑勺一巴掌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出发吧,急行军六十多公里,而且要在下午四点前到达十里铺,我们的时间不多。”
脑勺几下躲开了,然后敛容说道。
看着一团的部队离开,程浩也带着二团跟上,自从毛特派员强调官兵一体后,团一级干部的马全都上交了。本来一营长孙瘸子是特批可以骑马的,但是他坚持不要,弄得二团的人也不好意思违抗命令。
“走走走,就知道走。打仗靠的是手里的枪,不是靠两个脚板子。”
手下的一个黄浦军官低声的咒骂道。
程浩没有出言制止,因为这也是他的想法。放着面前的滇军不打,专门挑空子插入敌人内部。对外说得好听这叫打巧战,实际上不就是天天批判的“机会主义”。
“让弟兄们赶紧跟上,都少说几句。”
政工人员已经安排到了连队,随便说说可以理解为牢骚,多了的话性质就不一样,背个纪律处分都可能是轻的。
“团长,一师是咱们黄浦生拉起来的队伍,不能这么就让他们给吞了。你看看哪个秦朗,就是带领一个团的料,部队天天强调三三制,四组一队,晚上还要开政治课,识字课。自古当兵吃粮、开枪放炮,学那么多干什么?”
那个黄浦军官喋喋不休道。
程浩皱紧了眉头,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身边站着的都是黄浦的学弟。
“团长,不能再忍了。余师长现在疯疯癫癫,苏团长也被赶离了队伍,再下来可就是您了,咱们不得不防啊!”
“就是,这打得什么鸟仗,天天钻山沟,靠这个能打倒反动派?”
“团长你就下命令吧!只要拿下特委的那只黑手,咱们立刻挥军长沙,就不相信民军能挡得住。”
手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你们不要命了?”
程浩压低嗓门喝道。
“他毕竟是中央派来的,我们能动一指头么?再说那个秦朗也不是酒囊饭袋,咱们内有那些政工掣肘,部队又多是原二团掺进来的沙子,现在闹事能成功么?”
“这……。”
人群又是一阵的沉默。
“我们需要的是等待时机。老毛和秦朗走的路根本行不通,到时候咱们再摊牌,也不算是叛变革命。现在不许再发牢骚,必须和士兵保持好关系,不要用到你的时候,连个人毛都调不出来。”
就在程浩滔滔不绝的时候,却没想到队伍里的一个人,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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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待错了地方
“快快,赶到十里铺就是胜利,都加把劲儿。”
谢祖兰身上背着两支枪,虽然也是累得要命,但脚下的速度并没有减少半点。
连长身上可是扛着一挺轻机枪,那分量岂是步枪所能比拟的,不过看他举重若轻的样子,谢祖兰只能伸出拇指。
一团也就枪炮连的好些,因为师长特批了马匹。不过战士们却舍不得让马驼太重的东西,纷纷把弹药扛在身上。
秦朗也想表现自己的力量,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师长,您就饶了我吧!被营长看见,就跟他一个样子了。”
这是三营的兵。
“师长,团长看见还不把我点了天灯,不就是几块炸药,我扛得动。”
这是二营的兵。
“师长,您放过我吧!营长知道,不背完一本战场条例不算完。如果再罚抄几遍……,您就行行好吧!”
这家伙泪都来了,一看就是一营的兵。
秦朗拔脚就走,老子难得良心发现一次,还被这些混蛋扔到地上用脚踩。
“师长,战士们都扛得动,您就好好休息,下面有咱们呢!”
谢祖兰看秦朗一脸怏怏的样子,立刻追上去解释道。
“你们一定不能让战士们停下来,尤其不准坐在地上,下去传达命令吧!”
赶到十里铺就要立即投入战斗,这样的高强度作战,在长征时期很常见。但那时候的红军几乎都是百战精英,可不是现在的一师能够比拟的。
就在这时,罗荣急匆匆的赶来,手里还拿了一张参谋处的情报通告。
只是秦朗看完之后眉头骤然紧锁,有些不满的问道。
“老罗,二团什么情况,怎么落下这么多?”
“程浩同志说很多基层的干部跟不上,现在只有二团三营长******部两个连,一营营党代表宛一先带着一个连跟着。”
罗荣也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整个一师的两个团,都是按照前委的指示进行了整编的,原二团的番号改为一团,这些都是秦朗从南门就带着的部队,而原一团改为二团,在原先的基础上,补充入独立团的人马。
可以说整编的结果谁都不满意,但是毛特派员也必须服从上级的指示,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执行命令。
“秦师长,刚刚收到特委的消息,取消毛特派员的特派员职务,现在担任前敌委员等等职务。”
罗荣的话让秦朗不由得长叹一声。
“通知别的同志,以后称呼毛特派员为毛委员。”
谢祖兰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觉得太多意外。就是换个称呼而已,这算多大点事。
炊事班的同志已经做好了饭,他拿出刚发的搪瓷口缸走过去。满满的一勺白米饭,再来些罐头肉,灌了铅似的双腿,立刻就有了力气。
再看见连长时,只见对方身上又多了两支汉阳造,不过脚下的速度却没有一点减慢。
“老谢,吃饱了可要消消食,让同志们加快速度,还有十多里地里就是十里铺了。”
“都听到连长的话了吧!现在肚子都吃得饱饱的,脚程就要加快了。我们是二连,钢铁一样的二连。打仗咱们最厉害,赶路咱们也是最厉害。冲啊,战友们。”
谢祖兰大声的吆喝道。
速度已经渐渐缓慢的二连,瞬间又加快了速度,还有很多人竟然小跑起来。这使得其他部队的政工,也开始号召和二连进行比赛。很快荒山野岭间,就出现了你追我赶的局面,连秦朗也不甘寂寞。
“谁第一个赶到十里铺,老子给一面红旗。”
“同志们听见没有,第一个赶到十里铺的,师长奖励一面红旗。我们不能输给其他部队,因为咱们是二连,南门羊牯垴走出来的英雄队伍。”
谢祖兰又大声的喊道。
二连的人冲得更猛了,连长哈哈笑着跑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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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十里铺并没有往日的宁静,无数的民军士兵追逐着最后一点阳光,缩在小村西面的草坡上。抽烟的人很多,以至于从远处看,还以为是在焚烧秸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已经到了附近。
二连的人已经停下脚步,无数的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湿透了,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稍微活动一下手脚,就开始检查身上的武器弹药。
“跑步的红旗我们拿到了,但是打仗也不能怂,今天老子要双料,要两面红旗。二连只有好汉,没有缩卵子的怂蛋。一会儿发动冲锋,我们要像一柄钢刀,切开民军的肚腩。”
连长喘均了气,挥舞着拳头说道。
“检查脚下的绑腿,身上的腰带。趁着还有时间喝点水,抓点盐沫子放进嘴里,没有的我这里拿。”
谢祖兰也在一旁补充道。
“全体准备,上好刺刀。”
连长看收拾的差不多,摘下身上的花机关道。
“突。”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拖着白色的烟雾,急速的窜到了空中。
只是瞬间,十里铺就冒出了火光,那些低矮的平房里,一个个衣衫不整的人跑出来,很快就被横飞的弹片击倒在地上。
“冲,二连。”
连长看炮排的停止了射击,立刻把手一挥,率先冲了出去。
“快给上面报告,快给上面报告。”
民军团长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怎么才到十里铺半天,这乱匪就杀上来了。他们不是在三湾那边流窜么?
“啪!”
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跳上马背,谁知道身子一歪就摔下来。
气得团长上去就是一脚,不过地上的家伙却没有任何动静,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居然被人拽回了指挥所。这时他才发现,地上一团浓稠的鲜血正在慢慢的扩大。
“特娘的,乱匪有神枪手。”
一股寒气从众人的背后升起,进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部队啊!
“团长,乱匪上来……。”
“啪。”
一个冲到门口的传令兵话还没有说完,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那剩余的半张脸上,还满是焦急的神情,吓得团长连站都站不稳。
“赶紧守住,快派人守住。另外派人通知师部,我军受到敌人全力袭击,乱匪最少有一个师。”
十里铺不是交通要道,也不是关隘险要,无非是通往湘南的小路罢了。平常也有些商队经过这里,油水虽然不大,但是谁会嫌钱少呢!
“啪!”
民军团长又是一阵懊悔,末了还给了自己一巴掌。
刚刚升格为正规军也就几天,本来按命令是应该到文家镇附近集合,可就为了堵卡抽税,才上报说疟疾流行。谁知道今天才拿了一百多个大洋,就被乱匪咬上了。
“团长咱们还是跑吧!”
跑?现在还往哪里跑?
自己的任务就是掩护二十七师的一个辎重队,如果有什么闪失,杨如源那种人会心慈手软才怪了。
想到这些民军团长一咬牙喝骂道:
“谁敢再说跑字,老子现在枪毙他。”
“让一营的人顶上去,二营的跟在后面。这些乱匪缺粮少弹,只要顶住这一波,他们准得撤退。”
“轰。”
谁知道话音未落,一发炮弹落进村里,刹那间周围充斥着声嘶力竭的哀嚎。
“主力,这绝对是主力。”
民军团长汗都下来了。
没想到对付自己这样的杂牌,乱匪居然用炮轰,什么时候他们变得阔绰了?
“团长,咱们是不是待在不该在的地方了?”
身边的人带着哭腔问道。
“湘南?”
民军团长一下子醒悟过来,乱匪的首要目标就是夺取长沙,大路他们肯定是不敢走,小路可不就在自己脚下。
“啪!”
他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都不要慌,离咱们最近的是郭旅长,赶到这里也就一个半时辰。咱们死守这几个小时,到时候立功受奖也不在话下。给下面的弟兄们说清楚,坚守到乱匪撤退,活的每人十个大洋,死了的老子给他风光下葬。砍一个****脑袋十个大洋,匪首的奖励老子一个铜板都不要,都给弟兄们分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只要保住命,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团长说有重赏了,弟兄们好好的打啊!”
屋子里的军官猫着腰冲出去,然后大喊大叫起来。
民团的军官士兵多是同乡,克扣当然会有,但是数额要少得多。而且团总几乎是当地的富户豪强,说出去的话也很少不算,所以团丁们也毫不怀疑。慌乱很快就消失了,他们开始依托地形,朝着冲击的工农军射击。
“团长,乱匪冲到镇子外头了。”
一个军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
“把屋里的钱全抬出去,每个弟兄先发五个大洋。”
民军团长“哗”的一下脱掉衣服,这日子没法过了。待在这里肯定是死,都死到临头还怕个毛。
“敢跟着老子冲的,每人二十个大洋。打垮了这群乱匪,赏格照旧。”
团丁掂了掂手里的钱,这可是十足十的袁大头。五块,能够到最好的园子吃喝玩乐几天了。如果再来二十个,老子还扛什么枪,回家买田做地主得了
“干,跟着团长大人有肉吃,冲啊!”
民兵团长挥了一下手里的大砍刀,大喊道:
“荣华富贵就在今天,跟老子往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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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又是老对手
看着寒光闪闪的刺刀,谢祖兰觉得后脊梁一阵发酸,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的滑落,好像是无数的蚂蚁在脸颊上蠕动。
“冲上去不要停,瞄准好了就开火。”
连长大声的吼叫着。
“嗒嗒嗒。”
“突突突。”
各种自动武器的声音,瞬间就响彻战场。
冲锋的民军就好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密集的队形瞬间就变得稀稀拉拉的。
“冲啊,杀啊!”
民军团长还在不停地嘶吼着,只是看手下的士兵几乎都死光了,立刻举起双手跪在地上。
“爷爷饶命啊!”
“呸!”
连长忍不住啐了一口,要不是师长严令不许杀俘,恐怕早就给了这家伙脑袋一枪。
“不值当,连长咱们走。”
谢祖兰也害怕连长做出出格的事,死拽着他走了。
这一切都被秦朗看在眼里。
让别人去拼命,到了自己的时候做缩头乌龟。这种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数不胜数。
“是这种人的同胞,还真特娘的不幸。”
十里铺的辎重队,是师侦察营在几天前发现的。由于没有通信器材,情报送到师部已经是今天早晨,如果不是这个团长贪财,侦察营的小分队,就要想办法拖住对方。而那个时候就没有突然性,还要面对其余民军的合力进攻。
“尽快打扫战场,然后我们向东前进。”
用一个团保护的辎重,肯定是好东西,秦朗当然要干一票。不过打开一个个箱子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全部都是书!”
“书?”
秦朗也抓狂了,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居然是英文的《悲惨世界》,再拿起一本。
“基督山伯爵!”
看着马队的十几个驮子,秦朗觉得泪都来了,打死打活半天竟然全部都是书。
“师长,这些是什么书?”
罗荣看着秦朗悲怆的表情,不由诧异地问道。
“全都是没用的货。”
英语秦朗学得最好,因为老爷子很懂事的,请了个金发碧眼的尤物。这当然是很费力气的事,毕竟学好英语同时,还要降服大洋马!
不过最终能说一口流利英文的秦朗,发现自己用的最多词,是赞美海洋动物的。
“******”。
他都有点想撕书的冲动,最后样式忍下这口恶气。
“全部带走,谁来赎当,给老子要三倍的价。”
有了这个插曲,谁都知道秦大魔王心情不好,这时候傻子才往前面送。
当然只有罗荣是个例外。
“二团什么位置?”
秦朗皱着眉头问道。
“只跟上来两个营,程浩带着老一团的部队吊在后头,是不是再去做一下工作?”
罗荣轻声回答道。
“不用,让人监视他们,我觉得这些人靠不住。”
秦朗摆了摆手,随即指着地图上一个地点。
“不说他们,炊事班抓紧时间开放,接下来我们要到这里。”
炊事班的简易餐车,又一次传来锣声。秦朗给他们特批了驮马,并设计了四轮车,这样行军的路上就能做饭。而这也是战士们最喜欢的设计,毕竟谁不想吃饱肚子。
“哟,今天居然有红烧肉嘿!”
“过年了,过年了。”
“给我来一勺,洋芋少点,在家里吃怕了。”
刚刚拿下十里铺时,民军的正在做饭,杀好的七八头猪已经煮得差不多了,炊事班的拿来加工一下,就成了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
兴许是饭菜的香味飘散的太远,秦朗发现远处的树林有人在活动。不大一会儿,侦察营的人就压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师长,他们是原来十里铺的百姓。民军把他们赶出去,然后占了房子。”
秦朗本来想询问几句,不过那些目光呆滞的百姓,只是耸动着鼻子,还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老罗,给他们送点吃的,等会儿一家家调查他们的住屋,按损失状况给予补偿。每家再送些粮食,冬天到了他们日子不好挨啊!”
等到一团离开时,队伍里多了十几个人。都是十里铺的好汉,活到现在只吃过这一顿饱饭。与其在家饿着,还不如到部队上混个肚儿圆。
“都带上吧!我们也缺少辎重兵,吃几顿好的训练一下,就是些棒小伙子。”
罗荣笑吟吟的说道。
十里铺太穷了,周围都是山地,一年四季靠天吃饭,实在是养活不了多少人。
“骷髅似的,看得我的心抽疼。老罗咱们要加油,不能再让华夏百姓过这种日子了。”
秦朗声音低沉的说道。
后世,贫苦人群的照片有很多,他感动过、捐助过,但很快就抛诸脑后,因为这些人和他的圈子相距太远。今天亲身经历一次,一种责任感莫名的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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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祖兰觉得眼皮子直打架,抽了劲大的手卷烟也没有丝毫作用,最后还是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
“老谢,走了走了。”
虽然努力的想醒来,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直到一股冰凉刺进脑海,他才惨叫着睁开眼睛。
“山涧的水才有用,寒冰刺骨的谁都受不了。”
“等等耳朵进水了,连长你不能少倒一点么?”
谢祖兰嘟囔道。
“上级下命令了,要赶到二十里外的三台坡,三营早上没干过咱们,现在正在那里打气呢!”
连长嘿嘿笑着说道。
“他们孙营长……,着实走不快。”
谢祖兰也坏笑道。
孙瘸子一脸的气急败坏,今天三营最早出发,却落后了一营二连五分钟到达,虽然秦黑子没说什么,但自己心里头有气,炊事班出来的居然还比不上薛大棒槌、耿大白话?甚至原来在矿上当会计张三算盘,都当了一营长,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老子腿瘸,你们腿不瘸啊!老子就落后一营二连八分钟,你们丢不丢人?”
因为一营的率先赶到战场,主攻任务也就交给他们,而二连也拿到了两面红旗。这就是一面三角形的旗帜,比毛巾大不了多少,但每一面都不是可以轻易拿到的,有严格的管理规定。
“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天黑前必须到达三台坡。还是老规矩先到者得,谁特娘不想要红旗,滚出老子的三营……。”
就在孙瘸子在那里“激励”部下时,薛大勇也召集了二营所有的人。二营还没有营长的确切人选,所以他还兼着营长。
“呸,你们真丢人,孙瘸子都跑不过,头一面红旗就这样没了。夜袭二十七师师部的劲头哪去了?”
看着手下一脸羞愧的样子,他猛地一拍胸脯。
“老子就是被你们这群棒槌带坏了名声,如今都是一团之长了,还得给你们操心。张三算盘今天乐得合不拢嘴,算了他也是老子带出来的。不过晚上要是输给孙瘸子,老子天天拉你们跑十公里。”
郭应也骂骂咧咧的骑在马上。
这几天他算是被乱匪折腾个够呛,先被湘军阻挡在南门之外,只能绕道前往文家镇。结果住进去没有一天,传来师部被端掉的噩耗。他赶紧带着军队回援,谁知道半路上又说宜春被骚扰。偏偏带兵赶到那里,却匪毛都没有见到一根。紧接着又要赶往三湾,却不曾想刚刚住下不打两个小时,临近的民团十五团处又传来枪响。
“这些乱匪就跟老子兜圈子。”
兜圈子也比处处挨打强,想想前几天的死亡行军,他心里就一阵抽抽。
老长官终于任命自己为五十四旅旅长,不过前头还有个“代”字。这就不能不用心了,毕竟二十七师最近就多了三个团,只要位子不扶正就有可能被取而代之。
“公曾兄,咱们是不是应该休整一下,这一天跑的兄弟们的腿都要断了。”
袁鹏举气喘吁吁地说道。
郭应升官,他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是副旅长了。
“今天必须赶去增援,师座已经发来消息,十五团押着一个贵人的东西,这个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呸!”
袁鹏举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暗地鄙视起郭应来。
为了把位子挪正,这厮也是费了心思,这几天拉着弟兄们来回跑,腿都快磨没了。今天去救十五团还让袁鹏举觉得诧异,平常乱匪进攻民团,不都等着他们两败俱伤么?怎么这会儿转了性,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溜须拍马。
“报告旅长,三台坡发现乱匪。”
就在袁鹏举暗自腹诽时,通信兵的报告,惊得他赶紧把马停下。
“人多不多?”
郭应咽了口唾沫,能杀到这里来,十五团算是完了。不过能轻松干掉一个团,不是战斗力强悍的主力,就是人数众多的部队。
“人倒是不多,前卫营都到了三台坡,才发现他们在反斜面中间摆好阵势。”
“他们在哪里干什么?”
袁鹏举一阵诧异。
坡中布阵可是兵家大忌,这个位置很容易被坡上的人冲乱阵脚,难道这个领军的匪首是个生瓜蛋子?
“坏了,前卫营的不要动,压上去两个营,往下冲的时候不能停留。”
郭应只觉得额头上的像水一样涌出来,敢在坡脚摆阵,就意味着这是决战。因为坡上的人只能拼命冲下来,如果想要撤退,对方可以立即占领坡顶,只要一挺重机枪,五十四旅就得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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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血战三台坡
孙瘸子到底争到了第一,足足领先一营二连十五分钟,所有的人身上都是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们刚刚摆开阵势,坡顶就出现了民军的影子,一时间坡上坡下鸦雀无声,只有一柄柄刺刀闪烁着寒光。
为什么在坡中央摆阵,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甚至耿振功还和秦朗争论起来。
“必须破釜沉舟,不消灭这个五十四旅,敌人集结起来,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去对付。告诉所有的战士,今天不是敌死就是我亡,能走出三台坡的只有一个。”
听到这冷冰冰的话语,耿振功不敢再说什么。
的确,这一仗一师必须打,以往都是选择吃肉。这给了民军一个错觉,工农军只会偷袭,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的进攻。只有打断民军的骨头,井钢山才有喘息的机会,否则处境就要艰难的多。
坡上坡下的人相互对峙着,除了粗重的呼吸外,在没有其他的声音。
民军前卫营营长,只觉得喉咙发干、浑身哆嗦,他才把手伸到腰间,就听到一声断喝。
“杀!”
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两腿软得连路都走不动。
“刺刺刺。”
刘易斯怪异的声音陡然炸响,刚才还万籁俱静的山坡,瞬间充斥着咒骂声,惨叫声。
只是短短的十秒钟,整个民军前卫营崩溃了。大多数人忘记了逃跑,甚至忘记举起双手,只是抱着脑袋发出歇斯底里嚎叫。
枪声才刚刚响起,正在增援的两个民军营,立刻加快自己的脚步,谁知道离坡顶一步之遥时,工农军竟然冲过了山脊,
“杀!”
又是一声凶狠的喊叫。
两支军队就撞在一起,没有上刺刀的民军瞬间吃了大亏,最前面的一排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嚎叫,就已经倒在血泊中。
“上刺刀。”
不知是谁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但是为时已晚,花机关密集的弹雨,已经撕裂了整个阵列。
“冲,不要停,谁的刺刀是白的,老子笑他是草鸡。”
孙瘸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
“顶住,给老子顶住。把山脊夺回来。”
郭应大声的喊叫着。
他也没想到乱匪竟然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和民军的正规军硬抗,而且还用了这么不要命的战术。今天的胜利就看山脊在谁的手里,以他对乱匪的了解,除非是……。
“弄清楚他们是那支部队没有?”
“看得明明白白,旗帜上写着工农军第一师。”
通信兵严肃的回答道。
“余桑度啊!”
郭应呵呵笑了起来。
黄浦生什么都好,就是打仗差点火候,以他们为基干的第一军吃了多少败仗,常总司令都闹出过自杀的笑话。
“告诉弟兄们,对面就两三千人,只要守住就是胜利。”
不过是凭着匹夫之勇,只要冲击的疲倦了,就是五十四旅进攻的时候。
似乎真是印证了郭应的预判,工农军冲击一阵之后,开始往山脊处退却。
“追上他们,一定要夺回山脊,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的官升一级,小兵官升三级。”
已经连连后退的民军,立刻追了上去。这就叫雷公打豆腐,往软的地方来,捡便宜谁不会啊!
“打!”
等到民军距离山脊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时,轻机枪,花机关组织的火网,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将最前面的人割倒。而重机枪也不失时机的封锁后路,这使得山坡上的民军,变成了子弹切割出来的孤岛。
“冲!”
孙瘸子又一次喊道。
刚才退下去的工农军又一次出现在山脊,以泰山压顶之势,把坡上的民军碾压成了齑粉。这就是秦朗的磁铁战术,你退我进,你进我退。
“不准退,谁退老子砍谁的脑袋。”
郭应也杀红了眼,命令督战队的开枪射击,一些没死在山上的士兵,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手里。余下的赶紧停住脚,扭头又往坡上攻去。
“把那些人编入四营,继续进攻。”
一直心急如焚的一零七团团长,立刻歇斯底里的吼道:
“不行啊旅座,都是赣西的弟兄,不行啊旅座。”
乱世里,手里有枪才是立足的根本,一零七团是他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基业,郭应之所以这么干无非是借刀杀人,省得自己和他争夺旅长的职位。
“让一零八团全体准备,跟在四营后面冲锋。”
郭应看都没看他一眼。
山上的乱匪再次退回到山脊后面,一零七团的进攻虽然被阻滞,但是对方也没有进行反冲击。应该是冲杀了两次,没有力量再组织第三次了。
“让旅部手枪营压上去,四营五营全力配合。”
袁鹏举一下子愣住了,这是要拼命啊!
手枪队全部是老兵组成,手里一支十响毛瑟外,身上还背着一挺“芝加哥打字机”,战斗力在整个九军也堪称王牌。
“旅长您就瞧好吧!”
手枪营营长挺了挺胸膛。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五十四旅啃的都是硬骨头,不是说大话,还真没怵过谁!
“旅座几个乱匪而已,至于动血本么?”
袁鹏举小心翼翼的说道。
“必须拿下山脊,不然乱匪往下一冲,咱们的阵脚就乱了。到时候别说一个手枪营,十个都只能往后跑。”
郭英说到这里,双手握拳对碰了几下。
“只能硬碰硬,不把对面的撞个粉身碎骨,就是咱们粉身碎骨。”
秦朗看着山坡不由得一声长叹,只是短短的二十分钟,坡上已经躺满了人,荒草的枯黄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暗红色。
“命令三营准备突击,一定要打掉五十四旅。”
战争中感伤是没有市场的,你不干掉别人,就被别人干掉,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利怜悯。
“嘀。”
子弹壳改装的哨子,发出了凄厉的啸声。
刹那间,刚才还喧嚣的战场,又变得万籁俱静。
“哒哒哒。”
马克沁粗狂的声音猛然炸响,开始还能听出节奏。随着更多的枪口喷出火焰,就变得像狂风怒号一般。队形密集的民军,一瞬间就成了筛子,等到手榴弹凌空爆炸时,剩余的人能想到的只有逃跑。
“冲锋吧!”
秦朗冷冷的说道。
战争无法让人感到愉悦,尤其是同胞相残时,只有种撕裂般的痛苦。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回避,当一方成为另一方的阻碍,能做的就是把对手最快的铲除掉,时间拖得越长对国家的损害就越大。
五十四旅手枪营就跟在四营后面。四营只不过坚持了三分钟就全线崩溃,但这并没有惹来手枪营的嘲笑,这暴风骤雨般的打击,落在自己头上,也只有逃跑一条路。
手枪营营长觉得手心全是汗,这感觉第一次上战场时出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小山坡,竟然又有了那种毛骨悚然。
“轰轰轰。”
手榴弹连续不断的爆炸,使三台坡笼罩在硝烟之中,这反而让手枪营的人舒了口气。只要前面四营的人还没死绝,自己就是安全的。
可就在瞬间,爆炸声忽然停止了。等到灰蓝色的烟雾散去,手枪营营长才发现,工农军已经冲到了面前。
“打!”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柄闪着寒光的刺刀从斜刺里捅来。
手枪营营长翻手就是一梭子,打得那个人倒飞了出去。不过身边的部下也倒了霉,被散射的子弹打翻了两个。汤姆逊虽然火力猛,但是贴身肉搏很容易伤到自己人。想到这里,他抽出背在身后的大刀。
“换手枪,用刀砍。”
“砰砰砰。”
可就在这一瞬间,本来已经散去烟雾又浓密了几分,身边的好些个部下也惨叫着倒在地上。原来乱匪冲到面前时,居然打了一排枪。
“刷!”
手枪营营长一刀劈出去,正中面前的一个人,也来不及看他伤的如何,一翻手腕大刀又变成横砍,逼退了接近身边的那些工农军。趁着这个机会,他左手一翻,十响毛瑟连续开火,打翻了冲到面前的五六个人。
“咔!”
很快子弹打光了,这个时候哪还有时间上弹,把毛瑟擦回腰间后。双手握紧刀把又对着面前的人狠狠一刀。
只是后腰处忽地有一股劲风袭来,他想都不想双手往下一沉,挑开了一柄刺刀,刚想趁机反杀,前面偏偏又多了一道寒光。双手腕子一翻,刀背又磕开了那柄刺刀。
“杀!”
大喝一声之后,大刀顺势往下一劈,对面的人身子都要成两半了。可是他要抽出长刀时,却发现那个已经垂死的人,双手紧紧地握住刀刃。
“开。”
手枪营营长怒吼道。
长刀瞬间抽回,只是面前的那个工农军士兵,竟然带着笑意,缓缓地往前扑倒。
诧异间,大腿处传来剧痛。
“嘶!”
手枪营营长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腿上的肌肉瞬间绷紧,整个人立刻往后退去。
“噗!”
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响,眼前陡然间出现了一柄带血的刺刀。手枪营营长想喊,却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嗖。”
眼前的刺刀缩进了胸膛,伴随而出的是暗红色的鲜血,手枪营营长重重的摔在地上,瞳仁里自己的部下已经在往后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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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话说,明天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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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早上07:15,中午12:15,晚上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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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凤头镇
败了!
郭应发出了夜枭般的惨笑声,手枪营只是坚持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没有几个人还能站着。而后面的第五营,甚至都不敢开一枪,全都跪在地上当了俘虏。
“跑吧,再不跑来不及了。”
袁鹏举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上前一步扶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活命就得有个替罪羊,郭应个子高,他不扛谁扛?
“你们走吧,都走吧!”
郭应喃喃自语道。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袁鹏举还想再劝几句。但是工农军的呼啸声已经越来越近,他用力的跺了一下脚,扭头就要离开。
“回去跟师长说,郭应死了。”
孙瘸子带着人冲进了指挥部,只看到一个民军军官,目光呆滞的看着屋子的天花板。打了胜仗心里当然高兴,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发现那人身上就没有任何的武器,于是掏了一盒烟出来。
“哟,长官嗨!来,抽一根。您是……。”
“五十四旅代旅长郭应,请贵军余师长一晤。”
郭应接过烟垂着头吸了几口之后,缓缓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孙瘸子一脸鄙夷的说道:
“余桑度早就不是我们师长了。郭旅长在民军也是个人物,难道没听过知己知彼么?”
“什么?”
郭应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抓住孙瘸子的衣襟。
“那你们的指挥官是谁,是谁?为什么会摆出这么一个阵势?”
“是我,工农军第一师代师长秦朗。”
力气仿佛瞬间就被抽干了,郭应盯着来人看了一阵,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秦朗?青狼!你还真是个娃娃?”
秦朗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然后缓缓地说道:
“不服气我可以放你回去,不过需要进行交换。我党有很多的同志被你们逮捕,如今正在监狱受着非人的折磨,我义务救他们出来。”
郭应哑笑了几声,指着山坡的方向。
“可惜我已经死了,不能帮您的忙。”
孙瘸子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的说道:
“你特娘不是活的好好的?”
“弟兄们都死了,我一个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苟活到现在,就是想看看什么人打败我。心愿已了,秦师长动手吧!”
郭应说完身体往后一倒,两只眼睛也紧紧的闭上了。
“赔光了五十四旅,回去就是枪毙。而我恰恰没有杀俘的习惯。你用山坡上弟兄们的血做幌子,为的不就是保住一条狗命?”
秦朗轻蔑地笑起来。
在夜店混的时候,看惯了那些下台老大的表演,郭应的演技两分都评不上,糊弄鬼去吧!
“你……。”
郭应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晴朗吼道。
“你的心就不是肉长的么?死了那么多人,你就无动于衷么?”
秦朗撇了撇嘴。
“还是不够,如果你扑上来拼命,我可以给你点个赞,但是你没有。郭应,你别装了。如果真想赎罪,你完全可以跑回去,抚恤阵亡的士兵。可惜你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家人上下打点。”
“不是的,不是的。”
郭应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结果脚被凳子绊住,身体重重的摔在椅子上。
“你们根本不可能成事。看看你死在外面的部下,他们在你的眼里,只不过是群灰色的牲口,大部分人死得还不如一条狗。正因为有你们这群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混蛋,华夏才变成今天的烂摊子。我很想把你们通通拉出去枪毙,可惜之前要消灭掉无数的灰色牲口。”
秦朗说道这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为华夏哭、我为民党哭、我为民军哭、我为孙先生哭。现在的华夏还不如大金,难道孙先生一辈子的奋斗,就为了得到这样一个局面?”
“我,我。”
郭应颤抖着嘴唇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们这些军阀统统都该死,不管是大义凛然,还是荒淫无耻。正是你们自相残杀,华夏才山河破碎。”
秦朗说道这里,伸手指了指郭应。
“恬不知耻。”
“别说了。”
郭应瘫软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罗荣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子,诧异扫了一眼郭应后,把一张纸递给了秦朗。
“牺牲了一百零三个同志,重伤二百七十二人,轻伤四百八十一人。”
“看看吧,郭大旅长,因为你们这些军阀的存在。我部损失接近一个营,你们损失一个旅。几千号华夏人就这样死了,你们开心了吧!”
秦朗说完离开了屋子,他再也不想看郭应,哪怕一眼。
天微微亮的时,一师离开了三台坡。
一座新修的土包上,郭应拿着柄铁镐小心地挖着坑,他的身边横放着一棵棵的树苗。
虽然经过了几个小时的休息,可秦朗觉得脚步越来越重。本来有资格骑马的他,却坚持选择步行,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士兵们的体能状况。
队伍越来越沉默,已经没有了出发时的欢快,很多人的眼皮子一眨一眨的,甚至有人摔倒在地上,就这么的睡着了。
“战士们太累了。”
罗荣心疼的说道。
一天之内奔袭了将近百里路,还经过两次血战,这确实把战士的潜能用到极限。可是师长又画了一条线,地图上短短的一点距离,看似不用损耗任何的力气,却需要急行两个小时才能赶到。
“我知道战士们很累,但现在能做的只有以快打慢。逃出去的敌人很多,要在二十七师师部还没有准备的时候突袭。然后我们直插古城,争取休整三天,再进行下一步的作战。”
秦朗也知道士兵们到了极点,但是不打退后面的追兵,一师也得不到喘息的机会。毕竟现在仓促的涌进井钢山,没有百姓的支持,光是一个粮食问题,就能摧毁这支几千人的队伍。
“快跑起来,跑起来,师长已经到前面了。”
看着秦朗又一次超过自己,张河大声的吆喝起来。虽然营长中就他的资历最浅,可一营的老兵着实争气,倒也不怵别的人。
“咱们一营一连一排一班,是师长亲自带出来的兵,几次竞赛都输给二连,你们还要不要脸了。干脆老子把二连改成一连算了,你们这些娘们确实够不上这份荣光。”
“营长别说了!一连,觉得自己有卵子的跟老子冲,没卵子的自己滚去集训队里回炉!”
一连连长大声的吼道。
“我们是打不垮的一连,任何的艰难险阻都将被我们踩在脚下,同志们,前进!”
一连的党代表也用力的挥舞着拳头。
很快这支有些萎靡的队伍,开始超越自己的战友,最后冲到了整个队伍的前面。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整支队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二十七师的师部就在凤头,兴许是地理位置的偏僻,这里只能用残破来形容。整个镇里就没有一所好房子,以至于师部只能设在村外的土地庙里。
为了防止被渗透,镇子里的人早就被撵走了,但是觉得还不保险的杨如源,又围着小镇修了一圈的战壕。
凤头地势平坦,视野辽阔,虽然没有险要可以利用,但偷袭的难度也更大。尤其是在两个团的拱卫下,杨如源并不觉得,乱匪这个鸡蛋敢来碰自己这块石头。
“他们的情报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接到侦察营的报告,秦朗摇着头笑了。
一师整编前跑了不少人,这其中有一些已经成了民军的俘虏。不过民军并没有进行审问,光顾着砍脑袋请赏了。这样一来,对于工农军的情报可以说是空白。
侦察营的报告里还有一张地图,凤头镇敌人的部署情况大体标在上面。一看到那个圆形的阵地,秦朗立刻嗅出了倭国的味道。
大金晚期,各种人都跑到倭国去留学,其中学军事的也不少,所以阵地构筑学习蝗军也不奇怪。
“一点变通都没有,几乎是照搬倭国条例。老罗,你信不信,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出他的重机枪在哪里。”
秦朗一脸鄙夷的说道。
“师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荣有些惊讶,面前的不过是个少年,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稚嫩。
“看书喽,缴获了那么多的书,当然要学习。”
这话倒也不全是假的,上次打二十七师师部,就缴获了很多军事书籍。看着崭新的封面,恐怕是杨如源用来撑门面的玩意。不过到了秦朗手里,页面下方很快就写满了批语。
这些书太祖爷也没少看,他默契的把批语写在页眉处,有时候还对秦朗写的东西做些评论。
“闪电战确实是未来的战争模式。”
“装甲集中使用,燃油怎么办?”
“重工业一定要抓,就是去要饭,也必须打实基础。”
罗荣有些面色发赤,一直都在抓着政治工作,军事方面的确薄弱了很多。
“师长,既然胸有成竹,我们什么时候进攻?”
“凌晨五点发起进攻,战士们也需要休息一下,不然手脚发颤可打不好战。脑勺的侦察营也该动动了,看看这段时间训练出什么没有。”
秦朗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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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拔钉子
陈大牛精疲力竭的停下来,匍匐前进了几公里以后,他累得差点睡着了。
“大牛,怎么不动了?”
石娃小声的问道。
“都差点睡着了,我得缓一缓。”
作为整个一师的耳目,侦察营走得路更长、更险。虽然都是挑出来的老兵,但侦察营的任务繁重,几乎就没有休整过。以至于有人说进了侦察营,能安稳的睡个觉就是过年。
石娃随手从身侧的小包中掏出一条肉干,塞进嘴里使劲的咀嚼了几下。
“小心有人来了,趴下不要动。”
陈大牛小声地说道。
“唰啦唰啦。”
乱草被拨开的声音,不停地传到耳朵里,而且越来越近。陈大牛微微抬起了头颅,面前出现了一个排的民军,只不过他们的队伍很是松垮,加上着装五花八门,应该是民团的人。
“这个月又特娘没关饷,让弟兄们喝西北风去?”
“你不是抢了卢秀才家,那大门大户进项不少吧?”
“他就顾着拖秀才的小娘子,最后只抢了一对手镯。”
民军士兵骂骂咧咧的说着,根本没注意面前就趴着两个大活人。
“睡都睡了,那小娘子还寻死觅活的。惹得老子心烦,干脆赏了她一刀。”
一个相貌猥琐的老兵笑着说道。
“你就是个吃独食的主,好歹也是细皮嫩肉的,也不给大家开心开心。”
另一个老兵说完啐了一口。
“行了行了,咱们上报是乱匪做的,别自己抖落出来。不然没有几个脑袋,团长也不好交差。”
民军排长沉声喝道。他扫了一眼周围,又接着说道:
“这件事谁敢再说半句,老子直接打死。今天就到这了,回去后吃了就睡,谁都不准出营门。”
“是。”
回答的声音无精打采,不过民军排长也没有说什么,扭头就往回走。
“真恨不得打死这群王八蛋。”
石娃悄悄的说道。
“师长说得对,不把这些军阀消灭掉,咱们谁都别想过好日子。”
陈大牛又开始往前爬行,不过这次速度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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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没有半点眷恋,瞬间沉下地平线,开始还有朦胧的余光,不大一会儿,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统统笼罩。
民军布置在外围的岗哨,却变得喧闹起来。喝酒的、赌博的,甚至还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周边晃来晃去。时不时的就有一个人影窜出来,旋即消失在那些新挖的地窝子里。
“特娘的。”
脑勺一阵暗骂,这菜市场似的怎么偷袭。
“等一等再说。”
现在别说偷袭,就是接近都不可能。
可是偏偏这越等,下面还越热闹。甚至还来了锣鼓班子,“叽叽歪歪”的演起戏来,不过那唱词荤得厉害。
秦朗捂着嘴直笑,这戏文编的挺起点。被老岳父抛弃才子,跑去中状元,结果岳父换成皇帝。宫斗,种马一切yy的元素都有。
“师长您上来做什么?”
脑勺急吼吼的问道。
“看你没有动手,我上来看看,没想到还能听戏。”
秦朗笑了起来。
罗荣搞政治工作确实很有一手,但一师的战士有太多文盲,根本无法理解革命的目的。如果用戏剧等手段,效果就大大不同。
“听戏,以后进了城,师长想咋听都行,现在必须得下去,否则执行战场纪律。”
脑勺摇着脑袋说道。
“让三营孙瘸子上来,破这个岗哨就看他了。”
秦朗笑着说道。
孙瘸子骂骂咧咧的骑在马上,这刚睡着就被赶出来了,搁谁能有好脾气。
“呸,当长工还能睡到鸡叫,这秦牛鼻子黑了心肝了,昏天黑地的就让老子出来扛活。”
“喂,你们那部分的,大半夜的来这里干啥?”
听着岗哨里的士兵的询问,孙瘸子破口大骂道:
“老子五十四旅一零七团的,赶紧给老子开门。你们特娘的哪个部队,把这当成窑子么?”
“长官、长官,您别生气,弟兄们最近过得刮苦,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负责岗哨守备的是一个连,看对面来的这支人马,不由得心里发毛。身上穿是崭新的军装,肩上扛着锃亮的钢枪,连重机枪都有八挺,这就是民军中的精锐。
“赶紧把门给老子打开,今天就在这歇了。九连把门口这些半掩门,摆摊子的全部赶走,敢胡搅蛮缠的全部枪毙。戏班子留下,老子审审有没有通匪的。”
孙瘸子恶声恶气的骂道。
“是,马上就开。”
民军连长吞了口唾沫。
“你们那部分的?怎么老子没见过?”
孙瘸子挥了挥手。
三营的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岗哨,相互使了个脸色,就去各个火力点了。
“弟兄是赣州民团的,刚刚改编成民六团,还不知道长官高姓大名。”
民军营长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好了,老子是工农军第一师一团三营长孙铁山。”
这句话好似晴天霹雳,吓得民军连长腿都软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爷爷饶命,小的也只是混日子,真不敢跟爷爷们动手。”
岗哨里人很快都被缴了械,然后关在一个屋子里。
“营长,这些货比猪还老实,连个叫唤的都没有。”
手下一个连长兴高采烈的说道:
“天亮全部移交给解放营就行。那个戏班子可给看紧了,师长说有大用。”
“就是唱野调子的草台,乌烟瘴气的留下来干嘛!”
连长皱着眉头说道。
“嘿,好小子。可比老子强多了!这话我都不敢在师长面前说,要不替你递递?”
孙瘸子一脸坏笑的说道。
“营长,您就饶了我吧!我这就去布置。”
看着那连长逃跑似的背影,孙瘸子啐了一口。
“尿性!”
工兵连的人,正在安置一门门铁家伙。上次在宜春发现了五根四十厘米口径的无缝钢管,是某个富户买来用的,结果被秦朗全部高价吃进。借着在三湾的时间,改装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飞雷炮。
这已经不再是汽油桶那种粗糙的玩意,有了厚实的钢管就能装更多的黑火药,这使得炸药包的抛射距离更远了。而且秦朗还进行了一些改进,比如将药包绑在削尖的木杆上,尾部加几片木质的翼片,这样飞得更远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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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源一脸的铁青,五十四旅竟然全军覆没,这可是他起家的部队啊!
“鹏举,你先下去休息吧!”
虽然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依然挤出几分笑容。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否则搞得人心惶惶,仗就不用再打了。而且五十四旅的实情决不能上报,先把周边的民团吞掉一些,保证番号不被取消才是上策。
“给金军长发报,就说五十四旅损失严重,希望得到增援。”
乱匪能干掉他一个旅,就能干掉另一个。手里的五十三旅显然不够用,必须调集其他的部队过来。
“师座,五十四旅毕竟是精锐,乱匪的损失一定不小。要不是这电报先不发,咱们调齐兵马扳它一局!”
师参谋长小声地说道。
“看我这脑子,都糊涂了。”
杨如源伸手拍了一下脑袋。
事到如今,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要收拾掉这股流窜的乱匪,一切都可以转圜,到时候升官发财也不在话下。
“师座,一师是余桑度指挥,此人志大才疏,无非靠着蛮勇,打掉了轻敌冒进的郭旅。咱们不如挺进三湾村,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师参谋长压低嗓门说道。
杨如源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计是好计,不过还是太冒险,如果三湾有敌人一哨人马,乱匪再从后面攻来。我部腹背受敌,岂不是要吃大亏?”
“现在余匪已经深入我军腹心,如果咱们加快速度赶到三湾,他们想来救驾,就得穿过前沿的两个团。这两个团只要牵制一两个小时,足够我军杀进三湾了。”
杨如源豁的一下站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
“正合我意,到时候全力剿灭乱匪的一师,这赣乱也就算平息下去了。”
“师座高见。”
师参谋长也哈哈笑着说道。
杨如源兴奋地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恶狠狠的说道:
“传我命令,五十三旅立刻集合,半个时辰后急速赶往三湾,附近的两个民团也必须跟上,谁敢违抗命令,老子亲自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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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牛终于按时赶到了伏击地点。
这里离二十七师师部不到三百米,等一下发动总攻时,他们要干掉那些传令兵和军官,制造足够多的混乱。
“大牛,敌营乱了。”
可能是太过疲乏,陈大牛一直昏昏欲睡,趁着总攻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和石娃换着打了个盹。正在做着梦时,肩膀上被拍了几下。
“乱了?”
陈大牛差点跳起来,赶紧把竹筒里的水都倒在脸上,才觉得清醒了一点。
是不是敌人发现了一师的行动?如这样的话,总攻肯定要提前开始。
“没有听见枪声,应该是敌人嗅出什么不对,现在准备逃跑。”
石娃咬牙切齿的说道。
辛辛苦苦就是为了捉这条大鱼,谁知道都要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跑掉。
“大牛,你体力强赶紧回去报告,我在这里拖住敌人。”
石娃斩钉截铁般的说道。
“不用回去,只要咱们一开枪,秦师长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就准备吧!我看那个屋子有当官的进进出出,等一下就对着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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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赶羊
“哒哒哒。”
“轰轰轰。”
陡然间,凤头方向各种武器就响成一团。还在闭目养神的秦朗,一下子站起来大喊道:
“总攻,飞雷炮进行三次急速射击,突击组准备。”
罗荣看秦朗抬腿就要离开,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大声地说道。
“师长你不能上前线,不要忘了战场纪律。”
秦朗咬了咬嘴唇,又重新坐到椅子上。
“师长,侦察营没有进一步消息传来,是不是咱们埋伏的同志被发现了?”
耿振功小声地说道。
秦朗低头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第一,敌人要跑,打了五十四旅让他们胆寒,一走了之。第二敌人要打,没了五十四旅,杨如源无法交差,只能鱼死网破拼一把。”
听到这里,耿振功快步走到地图前,用尺子测量距离,不大一会儿他冷笑道:
“杨如源果然是个滑头,往后跑可以退进酆陵,往前直逼三湾,周围还有些杂牌军能绊住咱们的脚。”
“上策是后退酆陵,丢一点部队不要紧,保住主力就有机会。而且咱们一撤退,就在后面紧紧咬着,我军虽然不败,但是达不到目标和败也没两样。到时候集结部队,全面进攻井钢山,我的处境就要艰难得多了。”
秦朗说到这里顿了顿。
“可惜杨如源不会走这条路,为了掩盖失败,他只能去冒险。进攻三湾就是他眼里的好棋,只要能够到达那里,还有人会追究他的罪过吗?”
耿振功却有些担心的说道:
“师长,二十七师毕竟还有一个旅,外围还有民团两个团,整合在一起可是硬骨头。”
秦朗却笑了起来。
“你见过狼捕猎么?”
看到罗荣,耿振功两人齐齐摇头时,他又接着说道:
“狼群把猎物赶着走,然后逐一吃掉掉队的。等到力量对比发生变化时,再干掉所有的猎物。”
耿振功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望着秦朗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
“三营化整为零,以游击战为主,确保二十七师别把路走错了。一营二营左右夹击,堵住敌人的后路,让他们只能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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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源踉踉跄跄的走在队伍里。
刚才在指挥所门口,师参谋长的脑袋少了一半,陪同的还有个副师长。自己恰好回头接警卫递来的东西,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乱匪的神枪手就摸到了指挥部旁边。开了一枪后又没有了动静,吓得一屋子的人只敢从侧门爬出去,那样子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这两根金条,赏你了。”
虽然双腿还在瑟瑟发抖,但杨如源脸上又浮出一丝笑容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闷雷声。
握着金条的警卫赶紧抬头望了望天空,满天的星斗哪里有一丝阴云。不过天上怎么有一些黑点,看速度飞的还很快,接近凤头时又呼啸着扑下来。
“不好。”
杨如源暗叫一声。
兴许是出于本能,他猛地扑到身边的旮旯里,然后缩成一团。
几乎就在同时,耳畔传来巨大轰响。身边用树干修建的房屋,仿佛是在波涛中起伏,很快就散了架,要不是旮旯狭小,恐怕已经被砸死了。地上的石块居然能自动的迸射,仿佛是被疯狂的力量挤压出大地,砸在身上疼痛无比。
杨如源已经头破血流,但是他根本不敢动,双手死死的抱住脑袋,嘴里发出绝望的嚎叫。此时的他仿佛处身于惊涛骇浪之间,时而在浪尖挣扎,时而在谷底躲避。
等到一切回归平静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半埋住了,等到颤抖着站起来时。眼睛里能看到的都是死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更恐怖的是个个都七窍流血。
“不要趴在地上,会被震……。”
话音未落,恶魔般的闷雷声,又在一次由远而近。
“啊!”
杨如源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每一次摔倒都用最快的速度起来,然后再次被摔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的大地才停止震颤。耳朵边只有“嘀嘀”的啸叫声,别人说话只看见的嘴动,却没有任何的声音。用手进去掏了几下,竟然拿出两块血疙瘩。
“师座,咱们被炮给炸了,现在怎么办?”
“撤,给老子撤。”
这个时候还打什么三湾,赶紧往后跑吧!什么师长,老子以后再不穿军装了。
偏偏这个梦还没有做了两秒,就给通信兵弄醒。
“长官,乱匪正在攻打一零五团的阵地,徐团长快顶不住啦!”
“告诉你们徐团长,快向师部靠拢。”
后路已经被堵死了,那就赶紧往前冲。只是这些乱匪哪来那么多的重武器,还有这么多的人。
“师座,民六团、民九团已经靠近咱们。刚才的炮击,死了三百多弟兄,再不想法撤出去,恐怕扛不住了。”
“撤,赶紧撤。到三湾那边汇合其他友军。”
杨如源大声吼道。
短短的十分钟内,凤头几乎被炸平了,现在还存在的只有一堵矮墙。到处都是各种砖石树木,偶尔还有能看到暗红色的肢体掺杂在其中。
“咳咳咳。”
一股浓烈的怪味直冲鼻翼,杨如源皱了皱眉头抬脚就要离开,这才发现双腿软得面条似的,整个人直挺挺的摔在地上。面前是一张污秽的脸,只不过脖子以下全没了。
他实在忍不住,扭头呕吐起来。
“长官,快走,快走。”
整整一个警卫连,现在就剩下八个人,他们抬起杨如源,飞一般的跑出了镇子。镇外已经集结了不少人,兴许是被火炮轰怕了,散得很开不说,还一个个盯着天空看。
杨如源看见部下几乎都在,刹那间消失的胆气又回来了,一掌推开身边的警卫吼道:
“让民团在前面开路,胆敢后撤者一律枪毙。”
民团的两个团长立刻傻了眼,还想着跑来抱大腿。现在好,一人一脚到前面当炮灰了。
“这可咋办?后退被那些黑心肝的打死,往前冲也得被乱匪打死。”
“往前走一截,然后咱们往两边跑,看他们追谁。”
“那要是追我可咋办?”
“那就是你倒霉,下去之后,清明节的纸火,兄弟我包了。”
“我呸!”
民九团团长跑回自己的队伍,虽然没有被炮轰击,但是看了凤头的惨样,团丁们的士气已经到了谷底。
“都别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要活不成了。”
团长的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刚才还三三两两散开的士兵,瞬间聚拢过来。
“五十三旅让咱们打头阵,谁敢后退就被督战队的突突。”
听到这话,刚才还目光呆滞的一群人,立刻急了眼。
“这帮龟孙子长官真不拿咱们的命当回事,团长可怎么办?”
“咱当团丁就为了有口吃食,可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团长您给出个主意,咱上有老下有小的。”
九团团长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然后笑着说道:
“都想活命?”
“当然都想活命!”
团丁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一会儿你们连就高喊发现乱匪,然后撒丫子就跑,咱们就赶紧追。记住了往宜春那边跑,路上不要停。”
谁知道那些团丁,才听到这句话,一个个全跑了,嘴里还嚷嚷着。
“乱匪杀来了,乱匪杀来了,快跑啊!”
九团团长一下愣住了。
“不是……,谁让你们特么的这时候喊?”
不过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十三旅,又恨恨的一跺脚。
“你们不仁,别怪老子不义。大家都喊乱匪来了,最少一个师,赶紧给老子喊。”
六团团长正在布置逃跑大计,谁知道九团的一下子乱了,他像马蜂蜇了似的跳起来。
“九团怎么了?”
“团长,九团那边喊着乱匪来了,还说有两个师,现在人全都跑了。”
“两个师?”
六团团长啐了一口。
“猪脑子,真有两个师的乱匪,长沙城都被拿下来了。现在按照计划……。”
“团长,五十三旅全乱了!一零五团的一个营跟在九团后面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跑来团丁吼道。
六团团长摸了摸脸,一脸淡定的说道:
“没事,肯定是追九团那些贼王八的,一会儿就能稳住……。”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气喘吁吁的部下打断了。
“团长,五十三旅一零五团的全跑了,一边跑还一边丢枪呢!”
“团长,真没事么?”
围在身边的人小声的问道。
“没事个毛,赶紧给老子跑,连五十三旅都完了,咱们这几百号杂牌,给乱……,工农大爷塞牙缝都不够。”
六团团长话没说完,已经窜出一百多米去。这时候可不敢骑马,万一遇到神枪手,身上准得多几个窟窿。
面面相觑的团丁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发了一声喊。
“工农大爷来了,工农大爷来了,快跑啊!”
杨如源一脸悲愤的看着部下,五十三旅的两个团,现在已经全乱了。而该死的乱匪也趁机发动突袭,这个局面就是战神降临也没有用。
这时一个警卫小声地说道。
“师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是不是……。”
“还傻站着干啥,赶紧给老子换一身伙夫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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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暗流涌动
听到外头响了一挂鞭炮,袁文广笑吟吟的走出了院子。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带着几十个精壮的伴当朝自己走来。
“南斗老弟,你可来了。”
南斗是王云佐的外号,也是井钢山数得着的人物,之前与袁文广结拜为老庚。因为袁文广年岁稍长,所以尊称一声兄长。
“老庚,这么着急把我喊来,是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
王云佐急吼吼的问道。
昨天袁文广下了一封书信,只是说让自己尽快前来,又没有言明何事,搞得这心高悬悬的。
袁文广不慌不忙的,引着王云佐进了客堂,又倒了一碗凉茶递到对方手里,这才缓缓地说道:
“南斗,有只部队要在咱们井钢山住下,他们的头头想和咱们谈谈合作的事情。”
王云佐陡然一惊,扔下了手里的茶碗,“豁”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庚,你别是鬼迷心窍了吧!那些民军和咱们可有血海深仇,就是死了也不能受招安啊!”
袁文广摆了摆手。
“我屋里头被这些土豪匪军弄死三个人,招安不可能的。来的是另一路人马,毛委员率领的工农军,麾下有七千人枪呢!”
王云佐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皱着眉头说道:
“老庚,你一向聪明,但是别聪明过头了。这么多人涌来,哪还有咱们的位子?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袁文广却微微笑道:
“毛委员不是这种人,这不送来了一百条好枪。今天喊你来,就是拿走一半的。”
王云佐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刚见个面就送来一百条枪,这确实算一份厚礼。须知,他和袁文广费尽心思,才弄到四五十条枪,还都是二手货或者枪匠制造的劣货。
“这人确实大气,不过会不会是给咱们下饵呢?”
这个问题,袁文广也想过,但是最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南斗,你我加起来人数倒是上千,枪还没有一百条。真要硬起心来吞并,咱们可有还手之力?”
王云佐才思考片刻,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脑子笨,这些事你拿主意就行了。不过你得多想一想,别让人坑了咱们。如果他要是起歹心,咱们就悄悄地赶到古城,狠狠给他们一家伙。”
袁文广赶紧站起来说道:
“这些话不准再讲,传出去对咱们不利,搞不好要掉脑袋的。龙恩已经去商量了,下一步我也准备去大井和那个毛委员见一面。南斗,你带人在家守着,一旦情况有变……。”
王云佐看着袁文广做出的手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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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中断了会议,率领一群人来到镇外的大树下。远远地就看见几批战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秦朗。
“毛委员,怎么敢劳烦您亲自迎接。”
才看到太祖的身影,秦朗赶紧勒住了马,然后一溜小跑过去了。
“秦朗同志打了胜仗,我们当然应该迎接啊!”
太祖笑着说道。
“没有您顶着,这仗打不成的。”
秦朗没有笑,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
现在的工农党还是理想主义居多数,他们以为只要振臂一呼,天下莫不景从,于是把目标蓝图定的比天还高。而太祖开辟农村根据地的做法,和这个方针简直是背道而驰,当然就要被批判。而现在有了电台,某些几个月后才发生的事,如今却大大提前了。
“都是为了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小秦,不要计较那么多。”
太祖挥了挥手后,笑着说道:
“秦朗同志,我们的建议被批准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工农红军第一师,你就是第一任师长。”
秦朗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反问道:
“那么您呢?”
太祖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秦朗。
“免去候补委员,中央特派员,任前敌委员,配合秦朗同志进行下一步行动。兹日选举秦朗同志为候补委员,前敌委员会书记。”
望着目瞪口呆的秦朗,太祖笑着问道:
“秦朗同志,现在我也听你的指挥了,你看我应该做什么啊?”
秦朗觉得自己要蒙圈了,太祖爷给自己当单手下,也不怕折了福寿,当即摆着手道:
“您……,您就别吓唬我了。”
太祖却敛容说道:
“秦朗同志,我是说认真的,队伍必须服从命令,这个应该从你我做起。”
秦朗赶紧敬了个礼。
“是,从今天起您就是红一师政治部主任,前委的工作也由您全权负责,红一师上下谁敢不服从您的指挥,军法处置。”
太祖意味深长的望了秦朗一眼,说道:
“娃娃,你这是升我的官呢!”
“咱们少走一点弯路,胜利的日子就近一点。”
秦朗长吁一声后,压低嗓门说道。
太祖几上几下,都是刚刚打开局面,就有人来摘桃子。遇到挫折,别人把担子一扔了事,他又得捡起挑在身上。
太祖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那么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袁文广约我到大井会面,时间是后天。”
秦朗点头说道:
“后天好,战士们这几天累坏了,正好借机休整一下。”
太祖扫了一眼秦朗身后的队伍,死气沉沉的根本没有人说话,只是木然的往前迈步,有好多人眼睛还是闭着的。而后勤部长符云青不停地忙活着,正在组织人手把伤员运到医院。
“伤亡怎么样?”
秦朗神色凝重的回答道:
“两天三战,歼敌一个师。我军阵亡四百六十八,重伤八百一十一人,轻伤两千余人。”
太祖一下沉默了,半天才呐呐说道:
“伤亡过半啊!烈士掩埋好没有?”
罗荣赶紧上前几步,拿出了一本花名册。
“报告毛委员,烈士已经安葬妥当,他们的家属已经记录在案,机会成熟立刻就给家属抚恤。”
太祖仰天长叹,最后说道:
“秦朗你的那句不能让烈士流血、家属流泪,让我感慨万千啊!以后红军烈士、伤员都要按要求处置,不能让人寒了心。”
只是他翻了几页花名册,眉头瞬间皱紧。
“都是一团的,二团就伤了这么几个?你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啊?”
“毛委员,我等一会儿单独给您汇报。”
秦朗小声地说道。
“秦师长,你也下去休息休息,两个小时后我们交接一下工作。”
太祖不动声色的说道。
睡了一个半小时,起来就看到比脑袋大的一个碗。闻着喷鼻的香味,就知道一只耳做了手擀面。
汤是上好的高汤,虽然看上去没有颜色,入口却回味无穷。用筷子扒拉了几口,就再也停不下来。
“再来一碗。”
肚子里暖洋洋的,身上就有了劲,只是没吃两口。就听到旁边满是“呼噜呼噜”,把脑袋探出门外,好家伙墙角已经蹲满了人。秦朗也端着碗走出去,并顺利的霸占了一个位子。
“老符,您可是大知识分子,怎么也蹲在这里吃面条啊!”
孙瘸子等着自己的面条,看符云青也蹲在一边笑着问道。
“红一师只有糙汉,老子天天拿手术刀,搞得跟杀猪佬一样,不蹲在这里吃面条,还能去哪里?”
符云青早没了往日的斯文,看着面条上红得发黑的辣椒油,秦朗对着他伸出大拇指。
“回了魂了,这几天累的连说话都哆嗦,不过这仗打得舒坦。”
脑勺放下了碗筷,伸手找孙瘸子要了一根烟。
“一边去,烟丝卷的早没了货,南瓜叶子的要不要?”
孙瘸子恶声恶气的说道。
“来一根。”
脑勺嘿嘿的笑着。
这时罗荣笑吟吟的走进来,看看左右也找了一个位子蹲下,然后对着一只耳说道。
“哟,人都在这里啊!省得我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去找,牛学得同志,给我也来一碗。”
“老罗,什么事这么急?”
秦朗放下碗问道。
“玉波同志那边有些情况,正准备上报师部呢!”
罗荣面无表情的说道。
“萝卜已经熟了,是该把它们拔出来了,不然烂在地里可不好。”
秦朗说完拿起保卫处的卷宗。
“所有排以上军官集中到师部开会,总结作战经验,会议由老罗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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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二团的团部已经坐满了人,他们都是老一师的黄浦生,不过现如今担任职务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军官连等着安置。
“诸位,老毛的委员职务已经被中央撤消了,看来对他已经很是不满。咱们只要有自己的声音,完全可以清除掉这条错误路线。到时候全军掉头进攻长沙,先夺取湘南一省的胜利。”
程浩用高亢的声音说道。
“把老毛弄下去不难,难的是一师怎么控制。全都是秦朗的爪牙,我们妄动可能就会引起怀疑。”
人群里有人质疑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借口训练,把二团的部队拉出去一批。秦朗一定会过来追赶,咱们抓住他事情就好办了。”
程浩阴测测的说道。
“团座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兵变,传到中央,工农国际耳朵里那还了得?”
“谁叫秦朗助纣为虐?咱们做的事是挽救党于危亡,让红一师回归到正确的路线上去。如果秦朗配合咱们,那么还是红一师的师长。他要是冥顽不灵,也别怪我心黑手狠。”
程浩说完这句话时,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兜里的一封信。
“秦朗,你是个英雄,可惜有人要买你的人头,黄金一百两呢,你就成全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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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宝宝心里苦
太祖看着秦朗的报告,连烟都忘记点了,过了很久才点头说道:
“郭应的事做得很有策略。对于敌人,消灭是一种手段,分化也是一种手段。分化更好一些,可以消灭敌人,又能壮大我们的队伍。可惜杨如源跑了,不然可以换回多少被捕的同志啊!”
秦朗也惋惜的点了点头。
敌人崩溃的太快,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枪声一响就光顾着捉俘虏,谁知道还是溜掉不少。这也许算是民军的“光荣传统”,守阵地还能打得有个样子,一撤退就是大崩溃。
“我也要检讨作战计划。战士们大多是穷苦人,日常营养跟不上,虽然进了部队吃了几顿饱饭,但是时间太短,身体素质依然不行。此次作战是勉强取得胜利,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多了。首要的还是没有根据地,无法进行休整和训练。”
太祖点了点头,拿起笔在报告下面不停地写画着。
“你有这个认识就好,但是不能妄自菲薄。这次作战很成功,缴获也很大,要跟同志们讲,我对战士们的表现很高兴。你的那个红旗奖励的方式不错,还有这个勋章授予的规定也很好。到了井钢山要进行隆重的授勋仪式,样式就按你说的办。”
二十七师的俘虏里,居然有能制造假币的家伙。秦朗看了一下他们的产品,除了材料不一样以外,工艺还真是没的说,产量也能过得去。在一些土造机器配合下,居然能日常七八十大洋。
不过秦朗暂时不想造币,最近的战斗缴获了大量的银元,这还要想法设法的换成物质,再去铸币就有点画蛇添足。但是也不能放人走,要知道这可是稀缺人才,他们发明的土造机器,竟然能进行冲压。
“冲压”,秦朗爱死了这两个字。于是亲自对这群人,进行了一番耐心的“教育”,比如制造假币,祸害百姓的知识,当听到下场是砍头或者枪毙的时候,他们就哭着喊着的入了伍。
冲压小组第一个要完成的任务是制造勋章,材质分为银、铜、钢三种,看了自己画出来的抽象派草图。负责雕刻的那个家伙,翻着白眼的制造出模子来。交给太祖后,他也是爱不释手。
“秦朗,为什么还要设计一个略章?直接挂奖章不好啊?”
太祖也有摸不着头脑的地方,比如这一个小布条的作用。
“咱们现在的作战方式,夜袭、埋伏都需要隐蔽接敌,勋章那些到时候叮叮当当乱响一气,可不就糟糕了,所以只能在节假日悬挂。略章直接缝在衣服上,既能体现立功者的荣誉,又不会影响作战,什么时候都适用啊!”
秦朗的话让太祖频频点头。奖励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可以激发战士们的主动性、积极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甚至能产生翻天覆地的效果。
“你个小老道一向都想得长远,第一批授勋的战士名单我同意了。把缴获的那些搪瓷杯子发给这些战士,就算前委的一点心意。”
这些搪瓷杯具本来想着做贸易用的,不过用来作为奖品最恰当不过,因为白色的搪瓷上面印几个字也很简单。
“那感情好啊!走三家不如坐一家,叔,要不您写几个字。”
秦朗笑着说道。
“你这是挖好坑让我跳啊!写点什么好呢?”
太祖拿起毛笔问道。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秦朗想都不想,就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没法子,这句话太有名,甚至可以说,已经深深的烙印进,华夏人民军队的骨子里了。
太祖楞了一下,又细细的品味一遍,才在纸上写下这一段话。
“好,说得太好了,如果我们的战士能够做到这一步,胜利的日子就不会太遥远!秦朗,你是怎么想到的?”
秦朗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是剽窃来的。
“毛委员,最近的战斗,战士给我的感动太多了,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还是咬着牙坚持,冲锋的时候奋不顾身,受了伤也没有大喊大叫。慢慢的脑子里就有了这么一句话。”
太祖点了点头,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我们的战士是最好的战士,你这个指挥官可不能随便牺牲他们,不然就是一个罪人。说到罪人,我更心痛的是这些,李玉波同志的工作做得很好,不然我们就要蒙受巨大的损失。”
秦朗冷哼了一声,指着保卫处的报告说道:
“毛委员,这些人都证据确凿,我建议先进行逮捕,不然会给红一师造成混乱。”
太祖咬了一下嘴唇,才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种害群之马,不能在我们的队伍存在。对于上面的主要案犯,必须要明正典刑,其余的人驱逐出党和军队。”
“是!”
秦朗站起来回答道。
程浩的一举一动,就一直在保卫处的监视之下,只是他并没有发现而已。
“和民军第十三军取得联系,黄金一百两卖我们的人头,这位程团长做得好买卖。”
太祖说完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指了指秦朗。
“这次你又是首功,没有保卫处的工作,恐怕我们真要吃大亏,给中央的电文已经发出去了。他们的意见是遵照我们的方案行事。可怕啊,我们不怕流血牺牲,就怕自己人从后面捅刀子,偏偏这个人还曾经是我们的战友。”
秦朗摇了摇头,用深沉的声音说道:
“毛委员,反特这根弦我们不能放松,但是也不能绷得太紧,不然有些人就要利用了。李玉波同志我已经打了招呼,决不能搞什么逼供信。如果是这样得到的证词,师部都不会采用。”
太祖沉思了片刻后,点头说道:
“的确要防微杜渐,不然真的被人利用,那就是血流成河。以后的反特工作,必须根据红一师反特条例严格执行,如果有谁敢违反,必须得到严肃惩处。”
说到这里太祖看了看秦朗,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累了,好好回去休息,后天我们一起前往大井,看一看那个袁文广,是那一路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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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走在太祖的身边,看上去似乎漫不经心,两只眼睛却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一只耳也跟在后面,穿着打扮就像个挑夫,不过他的担子里真有一挺汤姆逊。本来秦朗不同意他去的,但是一只耳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点头。
“我耳朵聋,可我的眼睛不瞎。”
话都到了这份上,秦朗还挡着,那就不是兄弟该干的事了。
“炊事班就咱们几个了,我……。”
一只耳摆了摆手说道:
“大的忙帮不上,这种螺蛳壳里的事,我行。”
看着众人不停地点头,秦朗还能说什么。
炊事班除了孙瘸子的形象太差,没法子来以外,脑勺这个帅的没边的混蛋,就成了太祖的警卫员。至于自己这个挂了号的“青狼”。藏头露尾的只会让人小看,干脆大摇大摆跟在一边,倒也显得豁达。
“侦察小组已经提前一天出发了,发现袁文广布置了一些人手。”
脑勺小声的汇报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袁文广也是命运多舛,这么做不奇怪。”
太祖微笑着说道。
看手下茫然的表情,秦朗压低嗓门说道:
“袁文广小名选三,他的第一个妻子,让这里的豪强给凌辱了,最后跳崖身亡。老父亲跑去打官司,可是手里没钱打点,结果当然是败诉,也因为此事而活活气死。那个豪强又诬陷袁文广通匪,导致老母亲也被军队的人枪杀。”
太祖看了秦朗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个小牛鼻子就是能掐会算,怎么了解得怎么清楚啊,看来是做了一番功课的。不错这袁文广和民党有血海深仇,我们不能把这样的人逼上绝路,要想尽方法团结他们。当然他们出身绿林,身上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我们首先要学会忍耐,然后用自己的行动教育他们,这个不是一夕一朝,要做一年甚至五年的打算。”
秦朗听了冷着脸指着脑勺等人说道:
“听到毛委员的话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红一师上下都不准拿鼻孔看人,我要知道谁违反纪律,罗荣同志来劝也不饶。”
“秦朗你就是个活土匪,看来罗荣同志还是太宽松,我这个政治部主任要给你上一点笼头。”
太祖故意作色道。
“叔,您事情也多,这种小事就甭管了。”
秦朗赶紧求饶道。
宝宝心里苦啊!底下的这一票人,你跟他好好说,一个二个的跟驴似的,还要一遍遍的问为什么。可是抡圆了几皮带上去,他们立刻就想通了,有时候理解得还很深刻。
“这可不行啊!秦朗,你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军阀作风一定要改掉,对待战士要像自己的家人一样。”
太祖语重心长的说道。
“叔,最近已经很收敛了,连皮带都没用过,不信你问问身边的同志。”
秦朗立刻回到道。
“真的?”
太祖半信半疑的问道。
脑勺挠了挠脑袋。
“毛委员,师长最近确实没用皮带打人,谈心都是罗师党代表去做。”
听到这句话,秦朗立刻对他伸出大拇指。
最近确实没用皮带,就是拍肩膀。一掌下去那人就是一个趔趄,然后眼泪都来了。这不算体罚吧,我鼓励同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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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初会袁文广
袁文广早早的等在大井镇外,才看到太祖一行人,立刻吩咐放爆竹,还让人宰杀了几头猪。这是井钢山最高的礼节杀猪待客,不是地位尊崇的人是不可能享受到的。
“毛委员,可把你盼来了。”
“袁文广同志,你好啊!”
太祖细细的端详了对方片刻,才松开握在一起的大手,指着身边的秦朗说道:
“这是我们红一师的师长秦朗同志。”
“久仰久仰。”
袁文广微微一惊,但是立刻又恢复常态,上前一步握住秦朗的手,笑着说道:
“别人说青狼目如铜铃,须发如针,让我也忐忑不安啊,没想到竟然是个俊俏的后生!”
秦朗也细细的看了袁文广一会儿,此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戾气,反而像个儒雅的书生,如果不是时局动荡,恐怕也应该在政府有个差事吧!
“江湖传闻不足为据,袁文广同志不被人说是吃人心肝么。可惜今日王云佐不在,否则三大魔头聚会,搞不好天昏地暗呐!”
听了秦朗的话,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请请,两位贵客远道而来,可不要嫌我这个地主怠慢啊!”
袁文广松了口气,右手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
“能让我们在古城歇脚,已经是恩重如山。袁文广同志,你可不知道,我都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太祖拉着袁文广的手说道。
“还是怠慢了,应该是我去见您的,结果来了个本末倒置……。”
袁文广的话没说完,就被太祖打断了。
“你是本地人,有家有室需要考虑,不比我们可以拔脚就走啊!谨慎些也好,我们就是因为不谨慎,起义之初就吃了大亏。还好秦朗同志力挽狂澜,不然有多少人能到这里,我也不敢想象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秦朗同志让我感到惭愧!这么多年就在这山旮旮里转,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袁文广感慨道。
“毛委员教导我不能妄自菲薄,现在我才发现袁文广同志也有这个毛病。你那是在最低潮领着乡亲们闹革命,我们是积蓄了所有的力量闹革命,这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未必会干得更好。”
秦朗这话倒也不假,井钢山地区自古就是经济欠发达地区,袁文广能有今天的局面着实不容易。
“真的?”
能得到青狼的肯定,袁文广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秦说得不错,自卫军生存下来确实不容易,这都是你的功劳,这是不容抹杀的。这一次红一师进山,也需要你们的配合,我们要在井钢山站稳脚跟,然后消灭旧政权,建立我们的新华夏。”
太祖铿锵有力的话语,却让袁文广愣住了。
“毛委员、秦师长,你们不收编我们农民自卫军?”
“袁文广同志,你是自卫军的总指挥。收编,首先你要同意,你的部下也要同意。强扭的瓜不甜,与其以后闹得不可开交,那还不如现在不要合编。我们的宗旨一向是自觉自愿嘛。”
太祖笑着说道。
一行人边走边谈,只是到了一座院子前,袁文广却拦住太祖、秦朗。只见他做了几个手势后,院子里走出二十多全副武装的人来。
“毛委员、秦师长,冒犯了。”
听到袁文广的道歉,秦朗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袁总指挥,您还真是摆了一桌鸿门宴啊!不过这个樊哙,秦某今天是当定了!”
袁文广的脸涨得通红,赶紧拱手赔礼道:
“乡下人上不得台面,还请毛委员,秦师长见谅。请,里面请。”
众人落座以后,太祖笑着说道:
“袁文广同志,你想得通那是好事情,我们也不会怪罪。井钢山现如今情况并不是很好,如果我们进山以后,这么多人的给养也是个大问题。不如这样子,我们再拨一些枪来,你和王云佐合编成一个团,专门负责井钢山的安全。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也好主动出击啊!”
袁文广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
“毛委员,您还要再给我们枪?”
秦朗笑着补充道:
“不只是枪,我们还会给你们充足的子弹,派军事干部训练你们的部下。条件当然也有,就是把这井钢山经营得铁桶一样,毕竟这里要成为红一师的家。”
“小秦说的就是前委的决定,今天来也没有什么礼物,刚好红一师打了一个大胜仗,歼灭了横行赣西的二十七师,我们缴获了很多武器,先给你们送来三百支汉阳造。”
太祖笑吟吟的说道。
“二十七师被你们打败了?”
袁文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民党的正规军,北伐时打过血战的部队,没想到,就被面前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给消灭了。
“是全歼!除了几个高级军官外,大部分人都被俘虏了。还有民六、九、十五三个团。”
秦朗一脸平淡的说道。
“这就是七个团了。”
袁文广差点喊出声来。
农民自卫军虽然人马不少,可是武器差到令人发指,别说攻打正规军,就是民团都觉得吃力。这样大规模的作战,根本想都不敢想。
“我们损失也很大,不少战友牺牲了。现在古城也不是很安全,希望袁总指挥早日让咱们进入井钢山休整。”
秦朗用低沉的的声音说道。
战斗、流血、牺牲,袁文广都经历过,他也知道秦朗的感受,当下站起身来。
“都是革命同志,是袁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天大部队就开进大井,毛委员、秦师长,两位可否随我到茨坪一叙?”
茨坪可是袁文广的老巢,能把外人请到那儿去,他的态度可见一斑。
太祖的眉头一扬,笑着说道:
“我就说文广同志是个豪杰,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么咱们就到茨坪叙一叙。小秦,你让罗荣同志带队进山,一定要注意群众纪律。你建议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以最快的速度,灌输到每一个同志的脑中。”
“是!”
秦朗立正道。
“快去让我老庚准备,今天袁某要大摆宴席,欢迎两位贵客。”
袁文才哈哈大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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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波冷冷的望着,动火通明的二团团部。
“这些军官一个个的都该死。”
手下一个保卫干事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你现在就去一师师部报告,从今天起你不会再到保卫处工作了。”
李玉波扫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我们是保卫红军安全的盾牌,我们是斩断敌人魔爪的利剑,这是师长给咱们的期许,也是我们的职责。但我们不是刽子手,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人,不配在保卫处工作。”
“是!”
听到部下们的回答,他抬手看了一下表。
“行动吧!”
程浩还在那里慷慨激昂,却没想到禁闭的大门,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撞开了,就在一愣神的当儿,两只十响毛瑟已经指在脑袋上。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红一师二团的团部,你们……。”
“我是师部保卫处的李玉波,想来和各位都见过面,今天来这里干什么,你们也很清楚。”
李玉波走到程浩身边,把他的枪掏出来。
“不是么,程浩团长?”
“你……。”
程浩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猛然间他意识到什么,可是手伸进裤兜时,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一抬头,那封信居然在李玉波手里飘舞着。
“大家看看这封信,十月五日,正是我们攻打五十三旅时候。战况那么激烈的时候,这个程大团长竟然联系十三军,准备出卖毛委员、秦师长,作价每人一百两黄金。”
这话好似惊雷,震得二团的军官一个个瞠目结舌,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
“程浩,你好歹也是黄浦出来的革命军人,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还不如那些军阀。”
“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被你蛊惑着要离开队伍。”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的喧闹让李玉波皱起了眉头,他猛地一拍桌子。
“秦师长命令,解除所有参会军官的武装,二团班以上指挥员,全部到团部集合。”
“嘀嘀嘀。”
随着一声声的哨音,睡得懵懵懂懂的二团官兵,集中到了镇外的打谷场上。很快他们就惊愕的看到,军官全部被带走了。乱纷纷的当儿,有人朗声说道:
“现在听保卫处李处长宣布命令。”
“二团的战士们,今天这里发生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你们的团长程浩,居然勾结民军十三军,密谋杀害毛委员、秦师长……。”
才听到这句话,下面的人立刻炸了锅。
“这些不要脸的王八蛋,枪毙他们。”
“我就说上次打仗,怎么都是一团去扛,原来是有叛徒。”
“把这些叛徒统统枪毙。”
李玉波听到这些声音,紧缩的眉头舒开了,看来反特必须走群众路线,这是没错的。
“二团团长密谋了这么久,难道没有风声?你们发现情况不对,为什么不像保卫处报告?如果这一次他们得逞,对我们是什么样的后果?”
喧闹的打谷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李玉波又接着说道:
“革命是在场每一个人的事,不是几个人指手画脚就能成功的,从今天起你们都是保卫处的眼睛,一旦有什么异样,请你们迅速到保卫处报告。如果保卫处的人忽视你们的报告,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保证不会泄露你们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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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上山
“斗南,你说毛委员、秦师长两个人怎么样啊?”
袁文广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缓慢的扇着风。
山里的十月,晚上已经很冷了,但是他的心却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着,甚至恨不能跑到山顶大喊大叫,才能将那份激动压制下去。
“毛委员果然如你所说中央才,秦师长岁数不大,但是我更想跟着他干。”
王云佐也是心潮澎湃,要不是红军有纪律,一定要摆鸡血酒,跟“青狼”拜兄弟。
“这是为什么?毛委员不好么?”
袁文广有些诧异地问道。
“毛委员还被其他人管着,就怕那天被谁拱翻了,我们两个也跟着遭殃。秦师长不一样,手里有兵有枪,谁敢动他先要想想脑袋保不保得住。而且你看他身边的两个汉子,俊俏后生的功夫就很不错。至于那个一只耳,五个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强人都老老实实的,可见秦师长的本事有多大。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火爆脾气,在他手底下还有个好,别人手里不敢想啊!”
王云佐压低嗓门说道。
袁文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
“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确不保险,我在毛委员手底下做事,你去跟着秦师长。斗南,你的脾气爆裂,去那里要夹着尾巴做人。还有管好你手下的那些人,不要做匪做习惯了,进了红军也来个烧抢。到时候秦师长下重手……。”
王云佐站起来走了两圈,皱着眉头说道:
“老庚说的甚是,我回去就先把抽大烟的那些赶走,其余的都听秦师长安排。”
袁文广听了笑着说道: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去红一师做事,官职暂时不要考虑。我看秦师长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迟早会给你一个职务。如果你先闹起来,大家都没有面子,就算让你当个营长团长,心里面有疙瘩,以后也不好相处。”
“老庚,这个我省得,您也休息吧!一会儿还要去大井迎接红一师,我也想看看青狼的部下,是什么样的好汉。”
王云佐说完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袁文广却扇着扇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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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破旧贫瘠的大井,今天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四乡八里的乡亲,听说“青狼”的军队上了山,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怕,反而兴高采烈的传播起各种神话来,搞得秦朗也是啼笑皆非。
“我又不是德鲁伊,随便就能变个狼出来!”
不过袁文广,王云佐两人的得力手下,却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早早的来到路边,就是想别一别苗头。
“什么红一师,还不是被打得到处跑,投奔咱们来了。”
“那个秦朗也就是个雏,我看了脸上毛都没有,估计没吃奶也就半年。”
“等一下咱们就看着,如果他们出了丑,可得大声点喝个倒彩。”
这些人的动作,袁文广并不是不知道,对于太祖、秦朗他是一万个佩服,可眼下局势动荡,万一对方是空口白话呢?
“老庚,你在想什么?”
王云佐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
“没有什么,昨天睡得晚,有点困倦了。”
袁文广笑着说道。
手下都是亲厚的弟兄,可不敢随便的冒险,还要再看一看。但是这些不能和王云佐说,毕竟这家伙就是一根筋,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站在远处的龙恩也皱紧了眉头,袁、王部下的动作,他早就看在眼里,但是他并不想去制止,反而还私下让人去推波助澜。
可就在这时,身边却有人小声说道:
“哼,这些土匪胆子越来越大。”
龙恩回头看了一眼,正是自己同乡好友李朝。撩拨袁王部下的事,除了几个心腹外,龙恩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当然也包括李朝,毕竟对方也是工农党人。
“老李,不要随便说话。”
李朝只是冷笑了几声。
“老龙,和毛委员、秦师长牵线搭桥是你,劝说袁文广归顺的也是你。现在两边好的穿一条裤子还嫌肥,你这个王婆早被他们扔到墻外头了。”
龙恩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对毛委员、秦师长亲自到大井与袁文广相会的事,他心里有个疙瘩,井钢山难道只有袁某是个人物?不就是手里有一支土匪武装,就那点人枪,红一师一个连都能把他们消灭。
“老龙,咱们是这里的土人,袁、王是客家,再来红一师这一条强龙,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朝又压低嗓门说道。
龙恩呵呵一笑。
“老李,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李朝“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不能让袁文广和毛委员、秦师长走得太近,另外咱们也得有点人枪。不然以后这井钢山,可都是客家人说了算了。”
龙恩摇了摇头。
这井钢山决不能让客家人做主,否则土家的土地,就要让这群土匪给分了,回去还不给乡亲们骂死!不过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安置红一师。如果和秦朗交恶,恐怕手里的权柄,要交到客家人的手里。
太祖早就觉出不对劲,扫了一眼袁文广和龙恩后,笑着问秦朗道:
“小老道,你算一卦,那些人现在是什么心思?”
秦朗假模假式的掐了几下手指头,回头拱了拱手道:
“启禀皇上,他们要谋反啊!”
太祖伸手拍了秦朗肩膀一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你又开始乱说了,都是自己的同志,谋什么反?”
秦朗笑了笑。
“袁、王是这里的客家,他们天生都有一种警惕,害怕被土家、官兵残害。现在也害怕被咱们吞并,虽然昨天谈得好好的,不过要消除戒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龙恩这边是土家,他们占着山下的良田,当然害怕客家人下山,那可是几百年的基业,怎么能拱手相让。这两拨人同床异梦,以前不过是迫于民军的压力,不得不摒弃前嫌。现在咱们这条强龙来了,他们就要斗个头破血流。”
太祖点点头,笑着说道:
“我看你就是个老妖怪,这些东西别人想不到,就你偏偏想到了。我说秦老道啊,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把解决方法也都拿出来吧!省的我又要失眠喽。”
秦朗嘿嘿笑了几声,从兜里掏出两本小册子,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论土地制度改革,政府组成建议。”
太祖拿过去翻了几页,眼睛刹时睁大了几分,然后不可思议的看了秦朗一眼。
“华夏的出路在于土地改革,你这句话算是说到根子上去了。不解决土地问题,就不能解放农民。华夏的事情没有农民的参与,永远都不能成功。”
“毛委员,您得把眼睛从书上挪开,罗荣同志带着红一师来了。”
听到秦朗的话,太祖恋恋不舍的把册子放进衣兜里。
“你个鬼灵精。”
守在山口的农民自卫军吹了个呼哨,守在镇外的人立刻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你们说他们是什么狼狈样?”
“嘿嘿嘿,丢盔卸甲呗!听说他们打了胜仗,我有点不相信啊。”
“我可听说了,原来要打长沙的,现在逃到咱们这里了。”
就在纷纷扰扰之际,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却瓮声瓮气地说道:
“万一他们不是这个样子呢?”
喧闹的场面,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了,半晌才一个青年才哈哈大笑道:
“切,他们要不是这个样子,哥给你拿大顶。”
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跟风,不过矛头确是对着那个少年。
“小虎子,你还是好好回去放牛,山上狼多别被叼了去。”
“这个红一师但凡有点本事,也不会跑到咱们井钢山落草来。”
“就是,你想想咱们赣西省,别说师长了,就是个营长,谁不是有妻有妾的。再瞅瞅那个毛孩子,连马都没一匹,还师长呢!”
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倔强的摇了摇头,大声地说道:
“工农红军是穷人的队伍,他们……。”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狂笑打断了。
“还穷人的队伍,我看他们自己就是穷人。咱们在井钢山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跟着穷人还混个屁啊!”
“那还不如去宜春、酆陵要饭,一年到头虽然没几个钱,不过也饿不死吧!”
“要饭就算了,去当个跑堂不好么?一年到头吃的没问题,还有工钱拿。可不会跟着穷人卖命,到时候死了连棺木都捞不到一副。”
虎头虎脑的少年眼睛里已经涌出泪花,但是他拼命的忍着,嘴里兀自嘟囔着。
“红军就是我们的队伍,就是我们的队伍……。”
山嘴处,一面红旗迎风招展,后面跟着的军人穿着崭新的军装,只是衣领的两边缝着红色的布条,而头上的帽子虽然和民军一样,只不过少了青白色的帽徽,多了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这就是红一师?”
没有人再敢发出嘲笑声,因为他们都被吓呆了。
迫击炮,重机枪,还有一门门马拉的“重炮”,更恐怖的是其中的一支部队,穿得就像稻草人一样,脸上还抹着锅灰,只有那双眼睛冒着逼人的寒气。
“全体都有,向前向前向前,唱!”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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