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保定,南关,陆军军官学校。
五sè国旗招展。cāo场之内,虎贲如林。
保定三期的士官生,全都一声不吭的笔直肃立着,大檐军帽的皮带勒着下巴。八月炙热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滴滴的汗珠顺着他们的脸庞流下,黄sè的军服外面已经渗出了汗迹。却没有人动一下。八百零二名士官生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不管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全都是一条完美的直线。
方阵之前,有一个用木头临时搭成的阅兵台。阅兵台上,一干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教官全都恭谨肃立,簇拥着一位负手而立,戎装笔挺,身材也颇为高大的北洋陆军中将。而这位中将大人此时的目光,却死死的看着眼前的方阵,两撇略有些倒垂的眉毛微微拧着,一张白净的脸皮也露出了yīn沉的样子,整个就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派头。唬得身边这群军校教官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就生怕这位陆军次长大人挑出些什么毛病来。
而此时,下面的八百零二名士官生里面,却有一人正饶有兴趣地偷偷打量着台上的那位北洋陆军中将。
“这位看长相,好像徐树铮嘛,没想到他还记得保定这里有个军官学校,眼下běi jīng城里面好像正在闹府院之争嘛!这位怎么有空跑到保定来了?该不会是老子的蝴蝶效应吧?”正在一边打量着台上那位陆军次长徐树铮,一边儿在心里面犯嘀咕的这位,学籍上的名字叫常瑞青,字耀如,江苏省铜山县(徐州)人士,光绪二十年生人(1894年),父亲常老虎,在津浦铁路上当差,母亲王氏是个家庭妇女,除了常瑞青之外,常老虎和王氏还育有一儿子,取名叫常瑞元,今年不过十八岁。而身为家中长子的常瑞青,却从七岁那年就流露出了超乎常人的天赋,或者说的准确一点,从七岁那年起常瑞青就好像换了个魂儿似的……
实际上,由于某些极度不科学的原因,换了个魂的事情的确是发生了!现下占据着这副躯壳的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灵魂,这个灵魂的名字叫左铭,之前是上海市某所中学的历史老师,2012年才刚刚从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工作了没有几个月,居然就中了灵魂穿越这样万年难遇的大奖!
不过和后世网络文学里面一个个穿越没几年就登上高位,过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穿越客不同,我们的左老师或者说是常瑞青在穿越之后却沮丧消沉了好一阵子。倒不是因为留恋前世的繁华生活,前世左铭的父母因为一场悲剧xìng的事故就早早离开了人世,他是年迈的祖父母抚养长大的,而在他穿越之前,两位老人家也已经先后辞世了,另一个时空里并没有什么让他割舍不下的东西。
真正让他沮丧的是穿越以后的身份……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屁孩!而且还身处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可以倚仗,唯一的“金手指”大概就是前世里面从书本上学来的知识,特别是比较丰富的历史知识。不过身为历史老师的他,也非常清楚,历史不过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如果只想凭着书本上的那点历史知识,就想玩转风云激荡的清末民国时代,恐怕到头来只能碰个头破血流吧?
因此在沮丧了好一阵子之后,换了个灵魂的常瑞青就选定了自己的革命道路,呃,革命道路的第一步就是读书!为了中华崛起和个人的飞黄腾达而发奋读书!而且不读什么四书五经,科举制度已经废除了,读那玩意没用。常瑞青的选择是徐州城里面,由天主教会开办的教会学校!哪怕为此要信洋教也无所谓,谁让常老爹负担不起新式学堂的学费呢?读书以后,常瑞青的学习成绩当然是出类拔萃的!他到底是接受过21世纪的大学教育!20世纪初的小学课程读起来还不跟玩似的?
常瑞青读书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去给民国时代的中学生们当老师,虽然民国时期的教师待遇也是不错的。不过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总是要干些救国救民顺便自己也风光一把的大事业吧?所以到了光绪三十三年,小学毕业以后,年仅13岁(虚岁15)的常瑞青就揣着自己的小学文凭,又从家里拿了(不告而取)十几个大洋,独自一人跑到南京,参加了清王朝开办的江苏省陆军小学第二期的招生考试,结果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从此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清朝官兵,也开始了自己在乱世中的权力之路……
而今天,就是他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好rì子。这会儿,他正和八百多个保定军校的三期的同学们一起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
“嗯,很好,整整一个小时,八百零二名士官生愣是一动没动,这样的军姿比起rì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来也相差不多了。”徐树铮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绷着的脸上总算露出几分笑容。
他是北洋zhèng fǔ的陆军部次长,由于陆军总长由段祺瑞兼任,因此陆军部的rì常事务也就由他这个次长一手cāo办,对于这所直属于陆军部的军官学校,他也算是比较重视的。这回更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保定亲自主持保定三期士官生的毕业典礼,同时也存着从中发现一二个可造之才的想法。由于辛亥革命的因素,保定三期的学员大多都是南方人,亲自更有不少来自安徽、江苏的学员,也算是他们皖系的小老乡吧?
想到这里,徐树铮扭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长得老实巴交的保定军校校长杨祖德,笑道:“子荫,听说这一届的保定生里面出了两个才气横溢的人物,有没有这回事情啊?”
杨祖德和徐树铮同年,又一起在rì本士官留过学,而且xìng情温和忠厚,是少有能和徐树铮相处的北洋将领。他微笑着对徐树铮道:“这一届的确是有两个学生比较杰出,一位名叫吴石,字虞薰,福建闽侯县人。还有一位学生是徐次长的小老乡,江苏铜山县人,名叫常瑞青,字耀如,他从南京陆军小学,陆军中学,武汉陆军第二预备中学,一直到咱们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无论是年终考试或是毕业考试全都是名列第一!”
“铜山常瑞元……好像听说过。”徐树铮点了下头,又追问道:“就是在军校里面组织铁血同志会,鼓吹参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救国论,还给段芝老上书的那个常瑞青?”
杨祖德微微笑道:“年轻人嘛,总有一腔子热血的,略微轻狂一些也是难免的,将来多打磨一番还是可以成才的。”
徐树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追问道:“那个铁血同志会里面,都有些什么成员?你这个校长都知道吗?”
杨祖德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点惋惜的神sè来,“有广西的白崇禧、夏威、吕焕炎、俞作柏,湖南的颜豪,安徽的张治中、王君皓、赵振、徐庭瑶,江西的姚纯,还有那位福建闽侯的吴石也是铁血同志会的成员,给芝老的上书上面,他们都是署名的,不过这些年轻人可都是人才啊!”
看到杨祖德一脸爱才的样子,还有想为这些学生求情,却又不敢说出口的为难表情,徐树铮嗤的一笑,摆了摆手:“子荫,你想哪儿去了?不就是组织了十几个人给芝老上了回书嘛,而且说的也是句句在理,对国际局势的分析也非常透彻,就凭这一点也算是个人才,值得一见,要不等毕业典礼结束后,就请这位常瑞元到校长办公室一见吧。”
听了这个话,杨祖德才轻轻吁了口气,接着就走到扬声器前面,大声喊道:“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士官生毕业典礼现在开始!请陆军部次长徐又铮将军训话!”
……
保定军校校长办公室里面布置陈设非常的简单,一套普普通通的办公桌椅,桌子前面散落着几张高背的太师椅,那是用来招待来宾的。整个房间唯一的装饰就是前任校长蒋百里亲笔书写的校训“守信、守时、苦读、勤练、爱校、爱国”。原先墙壁上还挂了袁世凯的画像,不过因为这位在不久之前当了83天的洪宪皇帝,闹了个身败名裂,所以画像也被摘走了。此外,就是两面交叉着的中华民国的五sè国旗在这个不大的办公室里面招展。
常瑞青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就看见徐树铮已经换了身宽松的长袍,也没有戴帽子,正捧着杯飘散着馥郁香气的清茶,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军校校长杨祖德也脱掉了厚重的呢子军服,只穿了衬衫坐在徐树铮的对面,正和他谈论着什么。还有几个副官伺候在他们身边,端茶送水打扇子,好不殷勤。
听到常瑞青的大声报告声,徐树铮一副随和样子,轻轻冲他招了下手,张口就是带着些淮音的官话:“请进!”
走进屋子,常瑞青就是毕恭毕敬的一个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学生常瑞青见过徐次长、杨校长!”
“好,好,真不愧是我们彭城的男儿,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徐树铮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青人,忍不住就赞了一句。
如果说常瑞青这个无权无势的穿越客在这个时空,除了丰富的历史知识之外,还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要属这副“夺舍”来的好皮囊了!足以一米八的大高个,身才魁梧健壮,面容英挺,一对剑眉浓黑如漆,双目微有些凹陷,眼睛中透出来的就是那些逼人的锐利,下巴和脸颊上泛着青光,显然是落腮胡子刮掉以后留下的痕迹,整个人站在那里让人一瞧就觉着该是带兵打仗的材料。他眼下能在这个藏龙卧虎的保定三期里面混上个“学生领袖”的地位,除了一手被前世的考试制度训练得如火纯青的应考本领,还有老练的为人处世之道,大概就是这一副堂堂之姿的功劳了。在民国这个乱世里面,以貌取人可是颇有些市场的,要是长了副贼眉鼠目的,想要出人头地可就要困难许多了。
“徐次长过奖了。”常瑞元微微一笑,又冲徐树铮躬身一礼。
徐树铮目光平和地望着眼前这个仪表堂堂,且又颇有才气的年青人,笑了笑:“你的参战救国论我已经看过了,文章写得是很好的,分析德国必败,协约国必胜的道理也说的透彻,一看就知道是认真研究过国内国外的局势,不是那种空有一腔热血,却头脑简单见识浅薄之辈。而今天请你到这里,就是想问问,你真的认为以我们中国目前的国情,有可能向欧洲派兵吗?而列强真的会为了我们中国参加战争,就大力支持我们这个zhōng yāngzhèng fǔ吗?”
第一章 参战救国?
第一章参战救国?
徐树铮提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表情也已经严肃起来了,眉毛渐渐拧起,好像也在苦苦思索一样。虽然历史书上将中国是否要参加一战的问题写成了“府院斗争”的一个题目,段祺瑞和徐树铮这两位当事人压根儿就没有站在国家民族的立场上考虑过似的。不过,这样的历史书眼前这位陆军次长徐大中将肯定是没有看过,所以想法也就难免有些偏离历史的主基调了。
保定校长杨祖德也表情严肃,似乎也在考虑参战问题似的。由于常瑞青这个“学生领袖”和一干铁血同志会骨干的煽动鼓吹,眼下保定军校里面最热门的话题大概就是参战了,毕竟大家都是选定了职业军官道路的,对这样的话题自然是有着天生的兴趣。
常瑞青似乎早就预料到徐树铮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微微一笑,稍一思索,便侃侃而谈道:“徐次长,您的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一回事情,说句不中听的,眼下的中国还是洋人最大,zhōng yāngzhèng fǔ能不能向欧洲派兵关键就是地方是否服从,zhōng yāng财力是否充裕。而这两点又以zhōng yāng财力最为关键,因为咱们中国现在的军队其实都是雇佣军,并非欧洲rì本那样的义务兵,当兵吃饷的全都是雇佣来的,所以有钱就有军队,只要zhōng yāng军力充裕,地方上自然不敢不服从了。”
说到这里,他的浓眉一紧,露出一丝凝重,叹了口气,又道:“而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钱,现在却都由洋人在掌握着。民元以来国势动荡,各省大多截留税款,以致zhōng yāng财政rì渐枯竭,主要依赖关税维持,而咱们中国的关税却又被列强所控制,不仅税率奇低,而且每年还要从中扣除一笔巨款用来偿还各项对外赔款,以致zhōng yāng财政入不敷出,几无养兵之款。而zhōng yāng无钱养兵,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当然也就下降了……如果英法列强真的想要咱们派兵助战的话,当然不能让zhōng yāng无钱无兵了,只要他们能同意咱们暂停支付庚子赔款,再让咱们加征上几倍的关税,zhōng yāngzhèng fǔ一年少说也能多上一万万银元的收入吧?如果都用来养兵的话,差不多能有二三十个师了!这参战的兵不就有了,没准地方上面也能因此恭顺起来,咱们中华民国的国势也就有救了。”
听了常瑞青的一番话,徐树铮又是好一阵的拧眉苦思,最后才默默的点了点头:“道理说的是不错,可是这番如意算盘只怕不好打啊,地方上面,特别是南边儿会看不透其中的关键?就是在zhōng yāng里面,恐怕也会有人反对咱们呢。”
常瑞青淡淡笑了下,答道:“事在人为嘛,关键就看芝老(段祺瑞)和次长能下多大的决心了。学生听说,现在的欧战可已经打成了尸山血海,经过两年多的苦战,英、法、俄三国都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了,特别是人员的损失惨重到了极点,眼下正在进行的凡尔登战役已经打了六个月,造成了上百万人的伤亡,不过却还没有分出胜负;7月份英法又在法国北部的索姆河地区发起了新的攻势,俄国也在东线发起夏季进攻,三场大会战同时进行,每一战恐怕都要付出上百万条xìng命啊!可他们那几个国家才多少人?俄国还多一些,英、法不过是四千万上下,还不到咱们中国的一个零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消耗?现在英、法可都已经将十几岁的孩子,几十岁的半老头子都送上前线了!俄国听说还准备要动员女兵!可见都是极端缺乏兵员了,如果咱们在这个时候能主动提出派遣几十万上百万的参战军,英法能不动心?那可是用咱们的人命再换他们的人命!现在列强当中rì本是支持芝老的,而且他们也对德宣战了,如果英法再力挺芝老,不论是地方还是zhōng yāng,恐怕都没有人敢反对了吧?”
徐树铮又沉吟了半晌,终于缓缓道:“耀如是吧?”常瑞元忙上前一步,一脸谦恭地道:“学生在。”徐树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有才华的,又能一心为国家设想,zhōng yāng正是需要你这样的年轻才俊,眼下是保定三期毕业的当口,耀如啊,你对自己的将来可有什么打算吗?想不想去rì本士官学校留学?”
以常瑞青的历史知识,当然知道徐树铮口中的rì本士官学校在清末民初的时候,可是中国高级将领的摇篮!包括眼前这位徐树铮,还有保定军校的校长杨祖德,山西的阎锡山,云南的唐继尧,江西的李烈钧,孙中山的心腹大将许崇智等等一大堆民初蹿升起来的大小军阀都是rì本士官毕业的,就连那位rì后民国的头一号反面人物蒋J石,也号称是rì本士官出身。所以,徐树铮提出要让常瑞青去rì本士官镀金,明显是有提携的意思。不过嘛,眼下已经不是民初了!rì本士官这张金字招牌可是明显走低,就是比起自己的保定三期也强的有限,而且要去读这个rì本士官,没有三年时间是回不了国的,到时候可就要错过一大堆的机会喽!
“学生多谢铮公的栽培!”常瑞青啪的一个立正,给徐树铮又行了个军礼,口中的称呼也由次长变成了更亲近几分的“铮公”。他一脸郑重地望着徐树铮,一字一顿地道:“学生不想去rì本。”
“不想去rì本?”听到这个回答,徐树铮和杨祖德都是一愣,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杨祖德沉声问道:“耀如,为什么么?”
常瑞青冲着两人毕恭毕敬鞠了个躬:“铮公,校长,学生知道您二位是有意栽培学生,不过学生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说着他又看了两位北洋将军一眼,语气诚恳地道:“这次学生联合了一些同窗好友,贸然给段芝老和铮公上书,鼓吹参战救国,此举如果成功,国家固然有望,可代价却是将几十万我们中国的大好青年推进了欧战的火海!身为首倡者,学生和那些参与上书的同窗,自然有义务以一个中**人的身份带头走上欧洲战场为国效命,哪怕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一屋子的北洋军人听到这个话,都是暗自吃了一惊!眼神里面更多了几分复杂的神sè,有惋惜的,有敬佩的,有不屑一顾的,更多的,则是怀疑的目光。这位是来真的,还是在说假话?看这个大义凛然的模样儿,要是说真话,那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傻瓜!要是在说假话,就定是个乱世枭雄般的人物!那可就值得好好结交一番了……
“耀如,你是说在《参战救国论》上署名的十二位保定三期士官生都已经下了到欧战的火海中去搏一把的决心了?”徐树铮不动声sè地道。
“正是!”常瑞青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份十二个人联名的“请战书”,双手拿了递给了徐树铮。
“好!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能把十二个人捏在一起也是不容易了。”徐树铮拿着“请战书”似看非看地扫了几眼,然后笑了笑就收了起来。“耀如,既然你能做到这一点,那我也就不妨再提携你一把。”说着,他又略微顿了一下,“参战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更谈不上编练参战军。不过这段时间,京畿拱卫军正在扩编成第十三师,连长排长的职务还是大把的,怎么样?不算屈才吧?”
第二章 铁血同志会
第二章铁血同志会
公元1916年8月的这一天,在保定南关旁的小树林里,一群身穿着军装的青年正围拢成一圈,席地而坐,好像在高谈阔论些什么。这些青年就是在保定三期毕业生里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铁血同志会的全部成员!说起来也是丢人,这位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常瑞青同志,从南京陆军小学、陆军中学的时代就开始想方设法打造自己rì后纵横天下的班底!苦苦经营了约摸十个chūn秋,才有了这么十二个人的铁血同志会!看起来世上最难掌握的还是人心,特别是在没有赏罚爪牙可用的情况下,只单靠三寸不烂去忽悠别人……看着眼前的十一个大概能算是心腹班底的同窗好友,常瑞青就不禁在心里面佩服起那位周大神来了,那份拉人入伙发展组织的本事,自己这辈子恐怕是学不了的。
既然不能只靠空口白话去建立班底,那就自然要让追随的弟兄们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了!实际上前一段时间,常瑞青和手下的一般弟兄趁着袁世凯名裂身故后,保定军校里面人心浮动的机会,四下活动,又是上书又是鼓吹什么“参战救国论”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小团体的成员,还有自己,在毕业后能谋一个好一点的职位。只有这样,这个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来的“铁血同志会”才不会在大家伙各奔东西以后散伙了事儿。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个目的似乎是完全达成了。
徐树铮在前几天离开保定返回běi jīng之前,又特别召见了铁血同志会的十二名成员,当场就许下了三个连长九个排长的缺,还说了一大堆勉励的废话,临走又和大家来了个合影留念,笼络的意思已经是明摆着了。别以为这些连长、排长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官儿,眼下可不是抗rì战争或是解放战争时期,军队多到几百万,连师长旅长都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现在可是北洋皖系掌控běi jīng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1916年,民国乱世才刚起了个头儿,一个混成旅旅长就已经是顶了天的大人物!也不过是有七八个营的兵!一般的保定军校毕业生,就算到了地方军,也只能从排长连长起步,如果在北洋的zhōng yāng军,连个不带兵的少尉都要见习上好一阵子才能当上!这回靠着一份上书,几通空话,居然从徐树铮那里骗到了连长排长的实缺,这群青年士官生当然是兴奋不已,在树林里面且哥且笑,议论纷纷起来了。
“三连九排,差不多就是一个营的兵啊,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师。瞧这个架势,耀如兄离营长大人的宝座也不太远了吧?”
“那是,有咱们铁血同志会的弟兄们在帮衬,一个小小的营长还不是手到拿来?要是真参加了欧战,少不得就要编练参战军,到时候耀如兄还得高升,团长旅长都不在话下!”
“参加欧战?听说欧洲那边可是打成了一片尸山血海,每一场大战死人都是以百万计数的!咱们中国真要是参加进去了,恐怕也……”
“嗨!不就是死人嘛!富贵险中求,咱们既然入了这一行就没有怕死的道理!再说了,中国眼下这样的局面,内忧外患一起在逼迫,如果没有强援根本就翻不了身,吾辈早晚就成了亡国奴了!而参加欧战或许就是扭转国运的唯一机会,咱就是战死他乡也甘心!”
“哼!战死他乡就别想了!你们真以为běi jīng那票滚滚诸公会把好不容易编练出来的参战军送去欧洲?呵呵,我白某人把话儿撂在这里,等到参战军练出来,不是去打南方,就是用在北洋系统的内斗里面……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说话得正热闹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个人冒出这么句话,说得还那么肯定,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那人却毫不在乎,依旧神闲气定的。他的身材也算是高大,肤sè晒得黝黑,颧骨微微有些突出,长了个狮子鼻,还有一副淡淡的眉毛,正是保定三期步科的白崇禧,也是铁血同志会里面仅次于常瑞仁的第二号人物,手底下有几个广西来的同学,全都是同志会的骨干。常瑞青对这位历史上的名将自然是用足了心思,早在武汉的第二陆军预备学校时期,就和他换贴子成了八拜之交!不过这位名将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收服”,时不时还会和常瑞青唱一唱反调!比如这回,白崇禧就不怎么赞同以参战救国的名义去抱皖系的大腿,更反对留在běi jīng城里面等待机会。他想法是去xīn jiāng发展!也不知道这个青年白崇禧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对此,常瑞青当然是极力反对,且不说xīn jiāng那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偏居一隅,就是那个xīn jiāng督军杨增新的“西出阳关无好人”的狗屁政策,自己也不能带着弟兄们去投靠啊!那里可是个没道理可讲的地方,就是让杨增新的人给宰了,也没地儿喊冤去!最后常瑞青费尽了唾沫星子,才说动白崇禧放弃了去xīn jiāng自寻死路的想法(历史上因为陕西内战断绝了白崇禧去xīn jiāng的道路,要不然国民党可就要少一个反动军阀了)。不过白崇禧对常瑞青想在běi jīng发展的思路也不是特别赞成,在他看来北洋自袁世凯死后,已经是四分五裂的局面,北洋团体内的大小兵头纷纷拥兵割据,崩溃只是早晚之事,不值得为他们去卖命。
常瑞青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健生兄的这个看法,兄弟我也是赞成的。北洋的办事效率摆在那里,参战的事情没个一年半载的明征暗斗根本就办不成。等宣了战,还得编练参战军,少说也得练上年把的,到时候欧战多半已经结束了!不过这也是咱们中国能在北洋手里面挽回国运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北洋能把参战军练好了,zhōng yāngzhèng fǔ真能有一支靠得住的武力,在欧战结束以后也能用来攘外安内……我们又何妨留在北洋的系统里面?咱们怎么说也已经攀附上了皖系这棵大树,将来就是熬资历也总有当上师长、旅长的一天。
如果北洋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最后把参战的事情给办砸了,那这个乱世恐怕才刚刚起了个头啊!我们就更需要利用编练参战军的机会掌握一支武力了!哪怕有一个混成旅的兵力,将来不论是安身立命还是救国救民,可都有本钱了!”
他的话音方落,下面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就是,现在这个参战救国的机会就摆在北洋面前,他们要是能牢牢抓住也就罢了。如果连这个都抓不牢,那将来可就真的是乱世了!到时候有枪就是草头王,咱们铁血同志会如果能有一支武力,当然也能打一块地盘下来,耀如兄就是督军,咱们也能弄个旅长、团长过过瘾。至于救国的事情,如果北洋真不行了,不是还有孙大炮吗?我们大不了就去……”
“依我看,孙大炮也难,革了那么多年的命,连块像样的地盘也没有,手里也没有靠得住的军队,这样根本就成不了事,如果北洋真不行了,将来只怕要变得像chūn秋战国那样,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真要是错过了欧战的机会,以后咱们中国的rì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北有沙俄,东有rì本,南有英法列强……国内又是四分五裂,还有一大堆的条约把咱们捆得死死的!这么个局面,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扭转不过来了,搞不好真有亡国之祸啊!”
第三章 赤色革命者?
第三章赤sè革命者?
议论到了后来,大家伙的情绪好像越来越低落了,谁都对国家的未来不抱多少希望!不过他们这些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眼下的中国的局势的确是有些糟糕!随着袁世凯的皇帝梦完全破灭,原先好像要被北洋统一起来的国家又不可避免陷入了分裂!甚至连维持zhōng yāng名分的北洋团体内部,也出现了军阀割据的苗头。现在隐隐已经出现了所谓的皖系、直系,还有假北洋的奉系三大派系……更麻烦的是,北洋并不只是分成几个大块,而是分成了无数的小板块,任何一个师长或是混成旅旅长都是一方诸侯!手里面的部队就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哪怕是国务总理兼陆军部长段祺瑞,不通过这些军阀,也指挥不动一兵一卒,这个局面完全就是唐朝藩镇的翻版嘛!
而南方的川、滇、桂、赣等军,干脆就是一个个“叛镇”,前一阵子还把一个老掉牙的前清遗老岑chūn暄捧出来当旗帜来反对袁世凯当皇上!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政令在他们那儿,早就没有一点儿作用了。
不过更让人担心的还是那些列强帝国主义。中国乱成这个样子,固然有袁世凯的失政,有军阀拥兵自重的私yù,还有晚清以来积贫积弱的国情这样的内应。可是帝国主义的压迫的确是造成这个局面的重要外因!谁都知道,现在中国的那些个军阀,包括主政běi jīng的皖系集团背后,都有一个或几个列强在那里支持!而这些列强在支持那些军阀势力的同时,却又用一个又一个的不平等条约,将中国彻底锁死在了贫弱分裂的泥潭里面……恐怕任何一个有可能统一中国的势力,都将是他们极力打压的对象吧?毕竟一个统一起来的中国,总归是要向他们争回一点国权,要回几分利益的!而一个永远纷乱衰弱的中国,才是真正符合列强需要的。
正在众人都感觉到悲观失望的时候儿。常瑞青却猛然站了起来,绷着一张本来就颇有些威严的脸庞,活脱脱一副铁血的模样,又极有气势地一挥手,大声道:“列强没有什么可怕的!现在他们自己不是陷入世界大战的血海里面去了吗?等到这场血战打下来,英、法、德、俄四个欧洲列强必然会元气大伤!他们对中国的压迫再也不会像战前那样强有力了……而我们中国其实也有办法从列强手中,把权益一点一点争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处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像现在这样,靠一味的软弱妥协当然是争不回权益的!哼!其实这些个所谓的列强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只要咱们找对办法,就不怕和他们斗争,我们只有敢于同列强斗争,才有可能在将来把国家民族的命运挽救回来!这也是历史赋予我们这一辈军人的职责!”最后他又用好像是大有深意的目光扫视了周围的同志,一字一字地道:“列强害怕的,的确不是我们弱小的军队,而是真正敢于用暴力手段同他们斗争,并且无处不在,但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中国赤sè革命者!”
……
徐树铮这个时候又穿起了笔挺的军服,在běi jīng铁狮子胡同陆军部的花园里面,陪着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老者在信步而走着。而陆军部里面来来往往的北洋军官,瞧见这位老者全都远远的就立正敬礼,然后便绕道而行,就怕打扰了他散步的雅兴似的。而在北洋陆军部里面,能有如此地位的,自然只有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段祺瑞了!
虽然已经官拜国务总理,又兼任了陆军总长,看来是权势煊赫到了极点,不过这位段大总理今天的脸上却全是yīn霾得厉害。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脚步,举起右手轻轻挥了一下,跟随在他和徐树铮背后的亲随马上转身退出了几十步之遥。
段祺瑞走到一个小亭子里面,一屁股坐在了个石凳上面,叹道:“宫保才走了几个月,咱们北洋的体系就已经快到分崩离析的地步了!咱这个陆军部也不知道还能管得了几个陆军?”
徐树铮看着满脸疲惫段祺瑞,咬咬牙齿:“芝老,老头子走后,北洋团体的人心是有些散,不过还没有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外重内轻,zhōng yāng没有掌握足够的军队而造成的。如果zhōng yāng手里面能有一支jīng兵,北洋团体的凝聚力就一定能够恢复,有了北洋这几十万虎贲,武力统一中国也是可期的!”
段祺瑞容sè严峻,淡淡问了一句:“你是同意那个参战救国论?”
徐树铮默默点头,沉声道:“芝老,除了这个法子,咱们还能有别的办法吗?现在这个zhōng yāng一没钱二没兵的,各地的督军省长镇守使的,凭什么服从咱们?咱要想重新把zhōng yāng的威望立起来,手里面就得有钱有兵!可这个钱从哪里来?兵又能从哪里来呢?学生觉得,也只有参加欧战一个法子了。”
听了这番话,段祺瑞又是沉默了半晌,最后才长叹了一声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参加欧战的事情不是我这个国务总理能够拍板决定的!总统府那头能答应?国会里面那些国民党议员能同意?他们现在已经勾结在一起,事事同咱们做对,参战的事情他们一定会竭力反对的。”
徐树铮冷笑着摆了摆手:“他们几个闲人无兵无权的有什么用?我看参战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列强,只要英法rì本肯挺咱们,黎菩萨还有那些国民党议员还敢反对?就算是西南的几个督军,也是没有和列强唱对台戏的胆量!”
“英法……又铮,你以为他们是傻子,会被咱们开出的空头支票给欺骗了?”段祺瑞摇了摇头:“从前清到现在,我们几时蒙骗过列强?还不都是让他们给耍得团团转?所以同列强打交道就不能存着哄骗玩弄人家的心思,如果想要英法支持咱们编练参战军,那就得真心实意去参战。又铮,你明白了吗?”
“大不了咱们就真去参战!”徐树铮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sè,他踱了踱脚,大声道:“芝老,中国有的是人,派个几十万去欧洲又怎么样?只要列强肯支持咱们统一中国,这点代价我看是很值得的!”
“真的参战?”段祺瑞的脸上闪过几分凝重,欧战的血腥激烈他早就通过外交部送上来的资料完全了解了。几十万中**队如果真去了欧洲战场,还不被人家拿去当炮灰给消耗干净?到头来别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吧?
“芝老,就是把几十万人都打光了也值!”徐树铮拍了拍大腿,继续劝说:“咱们招募训练参战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怎么也要个一年时间吧?那至少在这一年时间里面,英法rì俄都会力挺咱们,而zhōng yāng手中也握着一支几十万人的大军……不说削平西南的乱党,对付一下běi jīng城里的那些宵小之辈,再收拢一下北洋系统的人心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而且列强也不可能白白使唤咱们吧?为了换取中国的几十万大军,他们好歹也要把压在咱们身上的不平等条约稍稍松一松,这也算是您从洋人手中争回了国权!对提升您和zhōng yāng的威望也有莫大的好处。”
段祺瑞又是皱着眉毛冥思苦想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又铮,参战的事情容我再想想。哦,对了,那几个给陆军部上书的军校学生你觉得怎么样?”
第四章 赤色旅的起源
徐树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我就对他们的那个头头,叫常瑞青的有点印象……他是铜山县人,和我算是同乡,这个人还行,长得相貌堂堂,到了队伍上面应该能镇得住,口才不错,文笔也凑合,如果运气好的话将来总有师长旅长的前程。”
段祺瑞嗤地一笑:“能得到你徐又铮这样的评价也不容易了,不过这个常瑞青就没有什么缺点吗?”
“缺点?”徐树铮微微皱了下眉,想了一会儿,突然点了点头:“也谈不上什么缺点,我见了这个常瑞青就忍不住想到一个人。”
“谁?”段祺瑞饶有兴趣地问。
“冯焕章!”徐树铮一脸轻蔑地吐出三个字。
段祺瑞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那么说起来还真是个干大事的人了。又铮,那你给了他个什么差事?”
徐树铮笑了笑:“打发到第13师去当个连长,这个差事也不算小了,普通的军校毕业生没个三五年是混不上的。”
段祺瑞摇了摇头,笑道:“小徐啊小徐,既然要用他,又何妨给他个营长做做呢?如果他真像冯焕章,那就值得你用心笼络一下的。你是我的记室(秘书)出身,后来又去rì本士官,回来以后直接就是第六镇军事参议,第一军总参谋,没有在下面带过兵,这是没有根基的!你懂吗?现在我还在,人家卖我的面子对你礼敬有加,但那不是你真正的实力。如果这次参战军的事情能有着落,我想让你来练……如果这个常瑞青真有冯焕章那样的本事,到了地方上混个连长那是易如反掌的,所以要让他记着你的恩,就破格给个营长吧!唔,等他到了běi jīng以后由你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
听了这个话,徐树铮脸上不禁露出了喜sè,朗声道:“芝老,那么说您同意参战的事情了?”
段祺瑞微微点头,苦笑几声:“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又铮,你同曹润田(外交总长曹汝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朱尔典公使,只要英国人对这件事有兴趣,就有希望了,哪怕练不成几十万参战军,能有几万也是好的。”
……
“来来来,自省(王君皓字)弟,又霖(赵振)弟,咱们今晚上就一醉方休了!”
常瑞青殷勤地给王君皓和赵振两人斟满了一碗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王君皓是个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佳公子,家里面是徽州的茶商,颇有些积蓄。赵振则生得眉目灵动,个子高高瘦瘦的,脸上总是挂着几分淡笑,让人有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他是安徽合肥人,和晚清重臣李鸿章是同乡,家里面也是诗礼传家,出过几个进士老爷,不过到了他这一代早就破落了。
这两位和常瑞青在南京陆军中学时期就是同窗好友,辛亥年的时候还一起参加学生军同北军真刀真枪打过几场,后来又一起进了武昌南湖的陆军第二预备学校,再后来又一块儿进了保定军校三期,三个人算是无话不说的死党铁杆。
就在“树林集会”的当晚,王君皓和赵振就结伴来到了常瑞青的营房,不问也知道是有话要说。三个人就结伴离开了军校宿舍,在保定南关附近找了一间还没有打烊的小酒馆。弄了两壶浊酒,几个小菜,摆出一副煮酒谈笑的架势。
这个时候,他们保定三期的学员都已经毕业了,正在等候分配,因此军校对他们的管理也就松懈下了,漏夜不归也没有人管了。
而这个小酒馆的生意也是清淡,就他们三个客人,还有一个不停瞌睡的伙计,就再无旁人了。
等常瑞青倒完酒,王君皓和赵振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王君皓率先开口道:“耀如兄,今儿下午,你在小树林里面说的那个赤sè革命者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该不是信口开河的吧……”
“是啊,”赵振也附和着说:“就听说过国民党、同盟会他们闹革命,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赤sè革命者啊?这到底是什么啊?”
常瑞青脸上滑过一丝古怪的笑容,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个满脸狐疑的死党,淡笑道:“自省,又霖,那你们听说过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听说过第二国际,还有欧洲社会党,无zhèng fǔ主义者吗?你们听说过GCD宣言吗?”
突然听到那么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称,王君皓和赵振脸上的疑惑就更多了几分。常瑞青所说的这些话,如果是讲给那些国民党里的大人物(包括孙中山在内的一批国民党领袖,或许还真是最早接触马克思主义的中国人)或是从欧洲回来的留学生们听,或许还能知道个大概的意思。可是眼前这两位,都是从小在陆军小学、陆军中学一路过来的……同盟会革命党三mín zhǔ义什么的,或许有所耳闻,那个马克思主义那么老远的事情,可就真是一无所知了!
常瑞青看到他们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斟酌着道:“说得简单一些吧,今天下午,我说的那些赤sè革命者,眼下在中国是没有的,不过在欧洲各国却有不少,特别是在俄国,更是一度闹了个天翻地覆个……对了,那个巴黎公社,还有俄国1905年革命,你们总该听说过吧?”
“1905年革命我知道。”赵振点了点头,思索了下,又道:“那是rì俄战争后期,由于沙皇的军队在对rì作战中节节败退,而导致国内政局不稳,工人和农民好像在个什么乱党的煽动下罢工请愿反对沙皇,最后事情越闹越大,不少地方还发生了武装起义!这个俄国乱党该不会就是赤党吧?”
王君皓这个时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看着常瑞青:“耀如兄,莫非咱们中国也有出赤sè乱党的苗头了?”
常瑞青停住了酒杯,笑吟吟地看着王君皓和赵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没错!中国很快就要有赤党分子啦!而且这些中国赤党分子很快就会找那些个列强的麻烦……他们这些列强一个个拿国内的赤sè分子的革命,都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有这种事情!”王君皓和赵振同时惊呼了一声,又异口同声追问道:“耀如大哥,莫非你认得那些赤sè乱,呃,是赤sè分子?”
常瑞青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认得!就认得三个!”说着他伸出手指,在王君皓和赵振的脑袋上各点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中国很快就要有三个赤sè分子了,就是我们这三个人!”
“耀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君皓和赵振目瞪口呆地看着常瑞青。常瑞青却豪气干云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低了声音说道:“中国的局势是内忧外患,这个内忧外患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要想救中国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同时解决内忧外患的办法!想要先安内再攘外是不现实的,因为那些外患根本不会给你安内的机会。列强需要的就是一个被内忧困扰着的虚弱的中国!
而要同时解决内忧外患,就不能采取通常的办法……我们的军力必然受限于虚弱的国力,是没有办法单纯以军队来排除外患!所以只能采取一些特殊的猛药来对付列强,这个特殊的猛药就是赤sè革命分子!当然,我们并不是一定要搞清楚欧洲的赤sè主义,也不一定要实行赤sè主义,我们只是要借助赤sè主义的名号,用以暴治暴的法子来对付那些欺负我们的列强!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秘密的赤sè革命组织——赤sè旅。”;
第五章 左民同志 第六更啦!求收藏喽
王君皓和赵振定定的看着这个做忧国忧民状的“老大”,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俩和常瑞青相处了也有六、七年,自认为对常瑞青是相当了解的。说真的,在他们看来,这位绝对不是什么一心救国救民的革命者!虽然那种听起来大义凛然的空话套话是常常挂在嘴巴边上的。不过真要他付诸行动,那是一定把利害得失在心里面盘算了不知道多少回,确定了有利可图才会投机一把的……比如这回给陆军部上的《参战救国论》,如果成了,自然可以得到徐树铮的青睐;万一不成,北洋也不会来拿人,顶多就是不用而已,常瑞青也想好了后路,那就去上海、去广东投靠孙大炮!按照常瑞青私下里面同他们俩的分析,孙大炮现在也正一门心思在抓武装,而且以他在南方群雄中的影响力,早晚还是能搞到一支队伍的(历史上就从老桂系军阀那里搞到了20营的广东民团,是为国民党粤系的起源),不过眼下的国民党里面专业的军事人才并不是太多,如果铁血同志会的这批保定三期生投过去,一定会得到重视的。
可是这回,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常老大”怎么好像真的要一门心思救国救民了呢?这个什么拢共就只有三个人的“赤sè旅”,还有用暴力来反对侵略中国列强,怎么看都好像是风险大到了极点,而收益几乎没有的赔本买卖!
莫非这位常瑞青常老大真是传说中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呃,看他的长相还有那一脸的正气,倒还真有些大英雄的范儿。
王君皓微笑一下,端起酒杯:“耀如大哥所言,小弟敢不有闻,只是不知大哥如何行事?所谓赤sè旅又如何发展?我等眼见就要去běi jīng第13师任职,是否就在13师里面发展这个……赤sè分子?”
赵振也紧跟着提问道:“还有,那个欧洲赤sè分子的主义,我们是否要拿来参考一二?小弟听说那些欧洲赤sè乱党都自称为穷人谋利益,代表穷人利益,他们的头目则大多为欧洲的失意文人,颇能蛊惑人心,还编造出好些个主义理论的,我们是不是将这些主义理论的书籍中对我们有用的东西翻译成中文,再刊印出版,或许,我们还可以办一份报纸来宣传赤sè主张,咱们中国的穷人那么多,应该能煽动起来的,只是这个活动经费的问题……”
看来这两位的确是和常瑞青穿一条裤子的,思想转变的还真快,这会儿已经在帮着出谋划策了。
常瑞青微微点头,却也讶异他这两个小弟兄居然能想到这些发展革命力量的办法。按照他们这个新鲜出炉的“赤sè旅”的实力,的确还干不了反对帝国主义的大事业,目前能做的,大概只有发展人头和搞宣传了。看起来这两个小弟,还真是块闹革命的料。
至于革命经费,常瑞青倒是已经琢磨了十几年了。后世网文里面,那些穿越客们好像都没有短过银子,总会有各种各样赚钱的法子。而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革命的赤sè分子的常瑞青,当然也有他的办法,呃,赤sè分子嘛!当然要用赤sè的办法来搞钱!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来钱太慢,中国革命的形势可等不及!再说,常瑞青也本钱……
常瑞青微微而笑,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两位,淡淡地道:“自省,又霖,你们说的都很好,我们的这个赤sè旅现在还很弱小,目前还是要默默继续力量,宣传主义,发展力量,等待一飞冲天的机会!”
两个小兄弟都一个劲儿点头,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心佩服老大的主张。常瑞青又把身子往前靠了下,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赤sè旅是要做大事的,光靠我们三个人肯定不行,所以等到了běi jīng以后,赤sè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发展人头。不过在目前这个阶段,咱们无钱无权,所以也不能发展太多的人头,还是要务jīng不务多,而且就在咱们自己的队伍中发展,记住了,一定要忠实可靠,不要那种见多识广的兵痞,不要有文化的秀才,最好不识字,头脑越简单越好,这样好控制。对了……不要发展旗人,也不要有帮会道门背景的。此外,人数也不要多,六个月内发展30个人就足够了,我们一人发展10个,到时候我有大用。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我们的赤sè旅是秘密组织,所以保密工作是重中之重!我们三个领袖都要有一个化名,等将来组织发展起来,影响大了以后,就要用化名活动,以免那些帝国主义找上门来!我的化名已经想好了,就叫左民,左右的左,民众的民,赤sè旅一号同志左民!以后自省就是二号同志,又霖就是三号同志,你们也各自起一个化名吧。”
王君皓和赵振静静听完了常瑞青的吩咐,表情也都庄重起来了。他们到底也是在清末民初这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中成长起来的,听了常瑞青的这番话,自然已经猜到了这个赤sè旅将来要走的是什么样的道路。
王君皓思索了下,低声道:“赤党都是穷人,应该是没有什么文化的,我也就起个简单一点的化名,我姓王,行六,就叫王六。赤sè旅二号同志王六!”
赵振笑了笑,也道:“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振兴我中华,那我就叫振华吧,赤sè旅三号同志振华!”
常瑞青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王君皓、赵振见状也都立起了身子,各自伸出右手,三双有力的大手就这样紧紧握在了一起,一个rì后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拥有巨大影响力的革命组织——中国赤sè旅,就在这个保定南关附近的破落小酒馆中正式成立了!
……
而此时,在běi jīng东交民巷,大英帝国驻中国公使馆的会客厅里面,也有一常密谈刚刚开始。长相有些干瘦,留着两撇浓密的八子胡的爱尔兰老头朱尔典和来访的中国外交总长曹汝霖,还有中国陆军次长徐树铮中将,正分宾主坐下,几杯热气腾腾的香浓咖啡已经被公使馆的印度仆役送了上来。
朱尔典是光绪二年(1876年)来华担任领事馆见习翻译员的,除了短暂出任过英国驻汉城总领事,余下的三十多年,就一直在中国担任外交人员,算是个十足的中国通,对于中国官场的种种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也知道自“庚子拳乱”之后,中国的统治者已经完全拜倒在列强的脚下,而他这位代表着rì不落帝国利益的特命全权公使,其实就是běi jīng城里面的太上总统!哪怕,他的母国已经在欧洲战场上陷入了可怕的尸山血海之中。
对于曹汝霖、徐树铮的来意,朱尔典已经事先得知了,知道他们是为了中国参加协约国,并且出兵助战的问题而来的。要不然,这深更半夜的,朱尔典这位堂堂大英帝国的公使才不会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来接见两位“微不足道”的中国官员呢。
虽然他对中国的那些毫无士气和战斗jīng神的军队没有多大的信心,不过身为英国驻华公使,如果能促成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参加到这场反对德意志帝国侵略野心的战争中来,总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吧?白厅那边的大人物们应该会为此感到高兴的,没准还能给自己弄个勋爵之类的头衔……想到这里,朱尔典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看着曹汝霖和徐树铮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第六章 试探 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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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16年8月20rì,běi jīng东交民巷,英国公使馆。
会客厅内的气氛,现在却变得有些沉闷了。大英帝国的特命全权公使朱尔典先生,在获悉了中国国务总理段祺瑞出于国际公义,预备推动中华民国加入协约国集团,对德国、奥地利、奥斯曼土耳其等同盟国宣战,并且准备招募训练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参战军,去欧洲充当炮灰的特大利好以后,却表现的出人意料的冷淡。
这个六十八岁的爱尔兰老头只是在那里浅浅的喝着咖啡,满脸都是大英帝国绅士最为标准的漫不经心的表情,倒不是因为对几十万个中国炮灰完全没有兴趣,而是对这样的建议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眼下的中国běi jīngzhèng fǔ有多少实力,朱尔典公使恐怕比段祺瑞这个国务总理还清楚,派个三万五万的参战军估计都有点勉强,反正段祺瑞的陆军部下面是没有那么多兵的。至于那票拥兵自重的督军们倒是能凑出些部队,不过他们愿意把军队交给zhōng yāngzhèng fǔ组织参战军吗?这个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
可要说中国派不出那几十万个炮灰,恐怕也不准确,中国可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呀!差不多有五万万人口,比起协约国和同盟国双方的人口总和还要多!至于中国人适不适合当兵的问题,如果在欧战开始的时候,或许还要考虑一下。不过现在……包括印度人、安南人、北非的穆斯林,还有非洲的黑人都已经走上了这个世界大战的战场!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亡国奴啊!中国人再劣等,不也没有亡国吗?再说了,十几年前庚子拳乱那阵子,手持着大刀长矛的中国老百姓,不也在列强的机枪大炮面前展现出了视死如归的jīng神?如果有较好的组织和训练,这些中国人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步兵!那可是成百万,甚至可以是上千万的步兵啊!
但是以中国běi jīngzhèng fǔ的财力和对地方的控制能力,有可能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军力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běi jīngzhèng fǔ如果能组织起上百万的军队,中国早就被他们武力统一了!当然,这样的情况在过去,也是列强所不能容忍的!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国,对西方白人在亚洲的利益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大英帝国在亚洲事务中的安排,一直是扶植rì本,打压中国的。可是这回,中国的běi jīngzhèng fǔ却提出了派遣几十万大军赴欧参战的可能xìng……而大英帝国要不要让这样的可能xìng成为现实呢?很明显,这就是段祺瑞zhèng fǔ派遣大军赴欧参战的条件,原来中国人的xìng命也不是白给的!
想到这里,他的眉毛忍不住微微拧了起来,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特命全权公使可以决定的了,就让白厅和阿斯奎斯首相去伤脑筋吧,自己把事情了解清楚报上去就行了。
朱尔典终于放下自己手中小小的咖啡杯,冷淡而矜持的扬起了下巴:“曹总长,徐将军。我想两位非常清楚,你们现在提出的,是一超过了běi jīngzhèng fǔ能力所及的参战方案,对于这份方案实现的可能xìng,帝国zhèng fǔ还需要审慎的评估……为此,我需要更多更详细的资料。”
徐树铮和曹汝霖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面松了口气,这个洋鬼子总算没有一口回绝,看起来还有戏!
“具体的方案还有待商榷,不过草案,在下已经随身带过来了。”徐树铮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双手递给了朱尔典。
朱尔典随手接了过来,也没有看,就放在了一边。他微微的咂了一下嘴,接着又淡淡地说道:“这份草案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用电报发回伦敦,相信它很快就会出现在阿斯奎斯首相的案头。不过要帮助贵国的běi jīngzhèng fǔ组建起几十万人的参战军的决定,恐怕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做出的。而在伦敦方面考虑这项决定的同时,中国zhèng fǔ能不能先向同盟国宣战,在政治上和外交上加入协约国的事业呢?或许,中国还可以先向欧洲派遣劳工,这也是向协约国方面表示中国的诚意,对于伦敦方面的决定当然也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此外,英国只是协约国的一员,而帮助中国zhèng fǔ组建庞大参战军的问题必然会涉及到其他国家是利益。法国、比利时方面想来不会有什么异议,不过俄罗斯帝国和rì本帝国方面会持什么态度?我想你们也应该同他们及时沟通一下吧。”
听了朱尔典的话,徐树铮的心中就出现了一张留了大八字胡的端端正正的国字脸,正是眼下中华民国大总统黎元洪的尊容!说起来真是让人头疼,这位黎大总统手里面没有一兵一卒,就是个空头大总统而已,可就是不肯乖乖当他的“菩萨”,非把自己当盘菜,处处和国务院系统作对,还有一群国民党籍的议员也跟着瞎起哄……现在英国佬想要中国先宣战的要求,十有仈jiǔ就过不了总统府和国会那一关!
当然,自己和段芝老也可以向眼前这位朱尔典公使求助,只要大英帝国带领着协约国集团向总统府施加压力,“黎菩萨”肯定扛不住,可那样一来,英国人又要怎么看待北洋系统对中国内政的掌控能力呢?连宣战这样的“小事”都要英国亲自上场助阵,这样的zhèng fǔ还有募集几十万上百万大军赴欧参战的能力吗?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又哪儿有白帮忙的好人?看起来,宣战的事情还得靠北洋自己想办法解决,至于rì本和俄国那里,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rì本可一直都是支持段芝老的,而俄国在东线的形势听说非常不妙,总不会反对有人出手助拳吧?
带着一脑袋的问号,徐树铮和曹汝霖又和朱尔典寒暄了几句话,就匆匆告辞离开,乘着汽车直接就到了府学胡同的段祺瑞公馆。进了段公馆,两个人也不等下人通报,就直接进了内客厅,段祺瑞却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又铮,润田,都坐下说话。”段祺瑞大半夜的不睡觉,自然就在等徐树铮、曹汝霖的消息。看见两个人进来,就吩咐他们坐下,然后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朱尔典怎么说?他对咱们的建议感兴趣吗?”
徐树铮随便找了张椅子就大大咧咧坐了下来,摆了摆手,苦笑道:“嗨!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会马上给伦敦发过去,谁知道真的假的?哦,他还想让咱们先宣战,还要咱们去和俄国、rì本商量一下。”
“润田,你怎么看?”段祺瑞不动声sè的点点头,又看着坐在徐树铮身边,显得有些拘谨的曹汝霖问。
曹汝霖是上海人,长得也斯斯文文的,早年留学rì本,回国以后就在商务部、外交部任职,官运倒也亨通,今年不到40岁,就已经是běi jīngzhèng fǔ的交通总长兼外交总长!不过眼下是军阀横行的民国乱世,他这个兼着两个“尚书”的高级文官在手握枪杆子的北洋军头面前一直也是弯着腰说话惯了的。
听到段祺瑞的问题,曹大总长点了点头,笑道:“芝老,卑职的看法是朱尔典公使对咱们的建议其实是感兴趣的,不过这事儿的确有些大,已经不是他的职权范围可以决定的了。至于俄国、rì本那里,他们都是支持我们参战的,只是对咱们参战的规模会有不同的看法。”
第七章 坂西顾问 求收藏 求推荐
běi jīng东交民巷,坂西公馆。
这里是北洋zhèng fǔ首席军事顾问,rì本驻华公使馆武官坂西利八郎少将的公馆,同时也是rì本在华特务活动的中心。
现在,这位在中国北洋zhèng fǔ时代呼风唤雨,历史上被称作“七代兴亡不倒翁”的坂西利八郎正懒洋洋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面,仔细地翻看着手中的一叠文件,也就是徐树铮在这天晚上递交给英国公使朱尔典的那份“参战草案”的抄本!不过这份抄本却不是英国公使馆派人送来的,而是今天下午,由他的助理兼门生土肥原贤二少佐亲自交到他手中的!随后,坂西利八郎就一直在反反复复研究着这份草案,连晚饭都是让人端到这间和室中草草解决的。
而那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土肥原贤二。现在则恭恭敬敬跪坐在自己的老师面前,一动也不动,只有那对小眼睛贼溜溜的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这份参战草案,是他花了几千块大洋钱从中国外交部的一个官员手中买来的。他自然也已经细细看过了。说实话,刚一看到这个草案中所提出的中国参战规模、条件、参战军的训练、组织和装备办法的时候,他可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就是在拿中国的人命换取北洋zhèng fǔ的实力啊!几十万上百万的人命就是个用来交易的筹码,所换取的则是英法列强对中国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全面支持,包括暂停支付庚子赔款,支持中国大幅增加关税,支持中国zhèng fǔ组建zhōng yāng银行发行信用货币,还有向中国提供巨额贷款用于招募、组织、训练数十万参战军!当然,还有聘请英国、法国的军官来华全面负责参战军的训练,而rì后这支军队在欧洲战场上,也完全由英法方面负责指挥调动!卖身投靠的力度也算不小了,而且也够狠!很有些当年rì本帝国投入rì俄战争的意思……
啪嗒一声,坂西利八郎已经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摇了摇一颗剃得光秃秃的脑袋,深深吸了口气:“真是个麻烦……段祺瑞这回还真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啊!”
土肥原贤二嗨了一声,将身子前倾了过去:“阁下,支那的这个参战方案明显损害帝国的利益!帝国应该断然予以阻止!”
“呵呵。”坂西利八郎冷冷地笑了笑,淡淡道:“帝国如果真有采取断然措施的决心,这个běi jīng恐怕早就是大rì本帝国的天下了……现在列强忙于欧战,已经无暇他顾,中国的北洋体系又已经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多好的机会啊!”他的神情里面满是不屑:“可现在帝国却在实行所谓的mín zhǔ宪政,对欧美列强也一味迁就,觉得可以在欧美列强的施舍下,让国民过上富足的生活,在这个千载一遇的机会面前,都不敢断然处置支那……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去阻止支那的这个自救计划呢?”
土肥原贤二闻言也紧紧拧起了眉心,他知道在今年上半年,坂西利八郎曾经秘密向首相大隈重信上书,建议利用袁世凯称帝失败后,中国北洋体系分裂的局面,断然出兵,吞并满蒙,同时再将中国的剩余部分置于rì本殖民地的地位!不过却如石沉大海一般,等了几个月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很明显,目前rì本zhèng fǔ对中国的野心,也就仅限于“二十一条”这样的小打小闹,而没有采取进一步侵略措施的胆量。
“阁下,”土肥原贤二当然知道坂西说的都是牢sāo话,于是加重了语气再次劝说道:“只要支那继续保持贫弱,帝国随时都有采取断然措施的机会,万一支那借着向欧洲派遣参战军的机会,获得了英法列强的支持,渐渐复兴起来,那帝国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哼!”坂西利八郎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借着参战的机会而争回一点国权,获得一些支持,然后渐渐复兴……亏得这个段祺瑞能想出这样的如意算盘,可是凭他的北洋zhèng fǔ,有成功的可能xìng吗?痴心妄想而已!要阻止他们根本用不着国内出面,而且国内也不方便出这个头。”说到这里他突然看见土肥原贤二的脸上闪过一抹异sè,有些yù言又止的样子,就发问道:“土肥原君,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话要说吗?”
“哦,”土肥原贤二应了一声,“刚刚想起一个人,这次支那的参战方案就是他通过保定军校校长杨祖德向陆军部上书提出的。”
“是吗?”坂西利八郎微微抬了下眼皮,“这个人是谁?干什么的?”
“是保定军校第三期的一个毕业生,名叫常瑞青,在军校里面小有名气,是保定三期中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人,而且还组织了一个铁血同志会鼓吹什么参战救国论。”
“知道了。”坂西不动声sè地点点头,这么个小角sè还不放在他眼里,他顿了下,对土肥原说道:“你把这份段祺瑞提出的参战草案抄上一份,送去zhōng nán hǎi给黎元洪。再放出风去,就说段祺瑞想要利用派兵参加欧战的机会,从北洋系统的各个督军手中收拢兵权,这样一来应该就能把事情给搅黄了。”
……
“出来了!出来了!分配的榜文已经出来了!耀如大哥授了上尉连长的官衔!”
常瑞青所居住的那间营房外的院子里面,一大清早就聚集了几十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军人,大多都是铁血同志会的成员,也有不是的,大概是见常瑞青得了陆军部次长的青睐,所以赶着前来结交。
大家正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时候,就听见略带在湖南口音的官话远远就传了来,随后就瞧见一个又黑又瘦,却长了双滴溜乱转的大眼珠子的小个子士官生推门跑了进来,手里面还挥动着几张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的白纸。
看到此人,院子里面顿时掀起了声浪,有恭喜常瑞青高升的,有询问自己给分到哪里去的,七嘴八舌的还真有些纷乱。那个报信的小个子喘了几口气,也不理那些七嘴八舌提问的,就直接走到院子当中端坐着还在维持矜持形象的常瑞青面前,大声地笑道:“恭喜耀如大哥了,可是个上尉啊!估计是咱们这一期里面最大的官儿了。分到běi jīng的陆军第13师模范营当第一连的连长!这个模范营第二连、第三连的连长也是咱们同志会的人,第二连连长是虞薰兄(吴石),第三连连长是健生(白崇禧)兄,不过军衔都是中尉……”
说话的这个也是铁血同志会的成员,是湖南湘潭县人,名叫颜豪,字子豪,是同志会里面个子最小,年纪也最轻的一个。他不是从陆小、陆中一路上过来的,辛亥革命的时候他刚刚考进湖南省立第一中学,结果没有读上几天书,就加入了学生军,最后给划拉到了武昌南湖的陆军第二预备军官学校,在那里和常瑞青成了莫逆之交。
这几天他每天都守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伸着脖子在等最后的分配方案,今儿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他一口气,就把铁血同志会所有十二名成员的去处一一报了出来。那位徐树铮徐大次长这回到算是说话算话,一股脑都把他们划拉进了一个模范营,包括常瑞青在内的三个人给了连长,剩下的九个人都是排长,差不多把一个营里面带长的都给包圆了!;
第八章 师长、旅长,宁有种乎?求收藏
“耀如兄可是咱们三期同学的骄傲,一毕业就得了上尉衔,看来师长、旅长也是早晚的事啦!”
“耀如兄本就是龙凤之姿,这下自可一展胸中抱负!”
“这个模范营想必就是rì后参战军的范本,只要参战的事情一定,耀如兄怕是又要高升了!”
“耀如兄,你那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缺额?能不能给小弟谋个排长做做?”
院子里面的众人口舌纷纷,大多是一副既羡慕又佩服的样子。说起来这里的人也挺可怜的,大多都是十四、五岁就考进陆军小学的,到现在也有十余年“戎马生涯”了,辛亥年还都真刀真枪打过几场,可毕业以后,却大多没有分配到什么好去处,瞧见铁血同志会的成员最少都有个排长可做,当真有些眼馋了……这大概也是北洋系统最大的失策吧?北洋现在已然是各自为政的局面,陆军部分配下来的军官哪里有从自己队伍上提拔的听话?所以各家督军、师长、旅长的,宁愿用行伍上提拔起来的,也不肯用这批保定生。结果没几年,这些个保定生不是回老家当军阀,就是投了国民党!这北洋花钱办的保定军校,好像专门在为国民党培养人才一样。
不过刚刚得了连长官衔的那三位却都矜持得很,脸上表情淡淡的,看来小小官职都不在眼里。常瑞青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下,院子里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开口道:“我辈同学大多都是从陆军小学、中学一路过来的,从前清开始学习军事,经过十余年的艰苦培训学习,又在辛亥年参加过实战,现在才终于正式毕业成为一名职业军官。放眼当今中国,还有如我们保定生一样受过如此专业严谨的军事教育的优秀军人吗?那些行伍出生的,随营学堂出来的,还有自学成才的,或者是几个月的速成班速成的军官,哪里能和我们相比?真要是在战场上对上了,还不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方今的民国是什么世道?我看是战国乱世,这样的时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再悲惨不过了,可是对我辈军人而言,却有大把用武之地!这十余年来的军事教育已经让我们掌握了带兵打仗的真本事!有这样的本事在身上,这个乱世里面,还会少了我们出人头地的机会?一个小小的连长排长有什么?我相信,今天在这个院子里的同学,顶多十年之后,能当上师长、旅长的,恐怕也是大有人在!”
说到这里,常瑞青模仿着前世从电视里面看到的某些伟人的范儿,很有气势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又语气诚恳地道:“如果各位同学没有什么好去处,又不嫌常某人这里庙小,那咱们就来共同奋斗!不是谁投靠谁,而是大家一起在这乱世中闯荡,互相照应着,打出个师长、旅长的前程出来,也为这个国家寻找一条自强、自立之路!你们说,好不好!”
一席空话废话算是说到这些不知道路在何方的保定生心坎里去了,全都有一点热血沸腾的感觉,纷纷抱拳行礼:“好!小弟就跟着耀如大哥了!”
“铁血同志会也算我一个吧!”
“我就跟着耀如大哥共同奋斗了!”
“对!共同奋斗!我就不信,咱们这些年的军事全他娘白学了!”
看到这个效果,常瑞青的眼珠子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没想到自己忽悠人入组织的水平居然有见长的一天!
可惜只是一些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当然,保定三期里面的“历史名将”可大多已经被自己蛊惑成了铁血同志会的成员了。
他忙一本正经地拱手还礼,连连道:“好,好,好……既然同学们都看得起我常某人,那大家以后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说着他的声音突然放沉了下来:“不过,我常瑞青也有话说在前面,咱们十年寒窗苦学来的军事知识,可都是要用来做一番大事业的!既然要做大事,那就要拿出做大事的jīng神来,现在北洋系统里面的那些陈规陋习,咱们可不能沾染!那些喝兵血,吃空额的事情咱们谁都不许去做!
我们现在不过是最基层的军官,唯一的本钱就是这身带兵练兵的本事!我们只有把兵带好练好,将来才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而要想把兵带好,就得真心把那些当兵吃饷的,当成自己的子侄兄弟来看,这样人家才肯为咱卖命啊!
还有,在这个乱世里面,我们这些带兵的,早晚是要上阵杀敌的!怎么排兵布阵的,我也不说了,大家都学了十来年,不就是干这行的吗?我现在只说身先士卒!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这个民国乱世里,各家各派的军队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没有列强那种火力,真打起来,有几分蛮勇还是很有用的。咱们只要平rì里把兵练好、带好,上了战场又能身先士卒,就不信打不出个师长、旅长的前程来!”
“对!就不信打不出个前程来!”
“咱们跟着耀如大哥,一起打出个师长、旅长来!”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又被煽动到了高cháo,一票稍微有点失意的保定生这会儿一个个都是满脸通红,两眼放光,好像看见师长、旅长的宝座正在向自己招手一般。
当然,也有还保持着头脑冷静的,比如那位白崇禧白大连长就是神sè淡淡的样子,常瑞青忽悠人的本事大概有一半是用在他一个人身上的(呃,谁让他名叫白崇禧呢?不忽悠他忽悠谁?),所以早就已经免疫了。不过这位心里面,还真是有点佩服常瑞青的,不过一个小小的上尉连长的官儿,居然就能靠画饼充饥鼓动起那么多保定同学来了。如果真给他抓住什么机会,说不定就能把队伍拉起来。有自己,还有那么多保定生帮着冲锋陷阵,没准用不了几年就能打个督军出来!只是不知道běi jīng城里面会有什么飞黄腾达的机会?总不能发动政变推翻北洋zhèng fǔ吧?看来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了……
……
对于白崇禧的这个疑问,常瑞青是这样回答的。
“健生大哥(白崇禧比常瑞青大一岁,两人又是把兄弟,所以该称呼一声大哥),小弟也知道běi jīng城里的水有多深,不是我们几十个保定生能趟得过去的,不过捞一把就走的机会还是有的。”
这会儿,聚集在院子里面的保定同学大多已经散去了,只剩下白崇禧、吴石等寥寥几人,正在一棵大树下面,围坐成一圈,各自捧着碗大麦茶在那里低声交谈着什么。
“捞一把就走?不是说要参加欧战吗?”常瑞青话音方落,一个戴着黑木边眼镜,眉清目秀的年青军官就开口反问道。此人正是吴石,历史上他是保定三期里面成绩最好的一位,不过在这个时空,惜败于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中学历史老师常瑞青(保定军校里面考试的题目比起rì后的高考来,还是容易了一些),只能屈居第二了。
“虞薰兄你还真信了,眼下的北洋是个什么局面?中国又是个什么形势?参加欧战完全是没谱的事情,耀如兄也就是借着这事儿吸引徐树铮的眼球罢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白崇禧,常瑞青心里面那些道道还真瞒不过他。
“耀如兄,真的是这样吗?”吴石拧着眉毛问常瑞青。
常瑞青苦苦一笑,摆了摆手:“虞薰,你别听健生大哥瞎说,参加欧战的机会还是有的,这是我们中国一个难得的翻身机会,也是北洋系统最后的机会了,但愿段祺瑞和徐树铮可以抓住了,要不然今后可就真的是乱世了!”
第九章 代理营长 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章代理营长
汽笛长鸣声中,一列火车拖着长长的烟气隆隆驶进了běi jīng城,这是两世为人的常瑞青头一次来到这个伟大祖国的首都。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这个时代的běi jīng城给人一种灰暗的感觉,一眼望去都是些灰溜溜的屋顶,再望前看,是高大而灰蒙蒙的前门楼子,火车在前门脚下拐了个弯儿,径直就开进了位于故宫紫禁城斜对面的前门火车站。
故宫、zhōng nán hǎi、前门、老火车站,呃,现在还是蛮新的……这里的一切和常瑞青前世记忆里的场面是似曾相识,却又完全陌生。没有人民英雄纪念碑、没有毛太祖纪念堂,没有人民大会堂,就连**城楼看上去也矮了不少,甚至连**广场好像也不存在,而是多了几个城门楼子,好像是什么中华门、长安左门、长安右门什么的,以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建筑物,不过最让常瑞青感到不适应的,却是běi jīng的安保措施。
常瑞青领着十几个穿着军装,扛着大包小包的保定同学,下了火车,走出车站,又在溥仪皇上的**和“黎菩萨”大总统的zhōng nán hǎi周围转悠了一圈,居然没有遇上一道安检,更没有看到如临大敌的民国jǐng察。看起来在帝国主义压迫下的北洋zhèng fǔ的财政状况还真是不容乐观,养不起多少军队也就罢了,居然连最重要的维稳经费也拿不出来,怪不得最后被国民党反动派给推翻了。
在匆匆游览了一番以后,常瑞青一行人就在前门外的大栅栏附近找了一个小旅社安顿下来了。他们这些人虽然也在入伍十来年,不过却一直在接受军事教育,没有拿军饷,每个月只有块儿八毛的零花,好在离开军校来běi jīng报到的时候领到了每人十块大洋的路费,不过这些钱在běi jīng却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把差事的事情定下来,此外,军校那边可还有不少准备跟着常瑞青混的同学,也等着他给张罗差事呢!
所以安顿了一番之后,常瑞青就把自己来来往往梳洗了一番,换上笔挺的呢子军装,拿了门生贴子,叫了辆马车去铁狮子胡同的陆军部拜见那位徐树铮,徐大次长了。
历史上对这位北洋皖系的大将,段祺瑞的头号心腹的评价自然是不高的。谁让他是死在爱国将军冯玉祥手里面呢?被爱国的冯大将军所杀,自然就应该是不爱国的了,至于他带兵收复外蒙的功绩,在后世的正史上也往往避而不谈,顶多也就是一笔带过而已。毕竟将外蒙从中国分裂出去的,正是伟大导师列宁同志,而列宁肯定是不会错的……
不过对民国历史颇有些研究的常瑞青,却觉得这个徐树铮是自己在北洋系统里面,唯一有可能攀附一下的大树。在他看来,眼下的北洋一系,不算高高在上根本够不着的段祺瑞,也就是曹锟门下的吴佩孚,盘踞东北的张作霖,北洋第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还有就是这位陆军部次长徐树铮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至于其他人,几乎都是些如假包换的腐朽军阀,现下常瑞青就算想去投靠,估计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给不起门包)!
在这四位当中,张作霖那里,新派人物还没有崛起,都是一些土匪转行的军事家在当家作主,自己这些军校生和人家尿不到一壶;而冯玉祥那里则是根本不用正经科班出来的军校生的,就是投靠人家也不收;至于吴佩孚,倒是值得投靠,估计吴玉帅也能看得上自己,可到时候一准给安置到北洋铁军陆军第三师里面当差,再想要闹dú lì放单飞可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这位被民国野史评价为恃才傲物、刚愎自用的徐树铮,就成了常瑞青在北洋系统唯一的选择了。根据后世出版的形形sèsè的回忆录,或者是口述历史的记载,徐树铮此人在北洋系统,甚至是皖系里面都是一个非常让人厌恶的角sè,唯有段祺瑞对其信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这个徐树铮之所以让人讨厌,在常瑞青看来,无非就是“极端的严肃、认真”,有点不大像北洋军阀而已,或许段祺瑞正是看中了这两点,才会对他如此重用的吧?
不过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倒也简单,请客送礼、溜须拍马的那一套根本不管用,认认真真把事情办好,显示出自己的过人才干才是最关键的!而这两点,也是现在的常瑞青唯一能做到的。
……
“报告!”
常瑞青大步走进徐树铮的办公室,啪的一个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学生常瑞青,见过铮公。”
今天拜见徐树铮的过程,倒是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进了号房,门生贴子加上几块钱的一个小红包(那是必须的)一起递了上去。没多少时间,就有个副官模样的北洋军官扳着面孔来传他进去,然后领着他在这所由前清王府改造而来的陆军部衙门里面七拐八弯,就到了一个挂着次长牌子的办公室门口。那军官又进去通报了一声,出来以后就让常瑞青直接进去。
“耀如,坐吧。”办公室里的陈设也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张红木的办公桌和几把椅子,陆军部次长徐树铮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批阅公文,听到常瑞青的报告声,也没有抬头,而是一边批公文,一边淡淡地道:“什么时候到běi jīng的?”
“上午才到的。”常瑞青也不做作,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就端端正正坐了下来,如实回答道。
“你在保定军校里面的成绩算是头一名,不过那和真正带兵并不是一回事情。”徐树铮顿了一下,淡淡地道:“对于带兵,你有什么想法吗?”
“学生以为,带好兵的关键就是同甘共苦、严肃认真。”常瑞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严肃认真?”徐树铮微微点了下头,叹了口气:“能说出同甘共苦的人不少,可是能知道严肃认真的可就不多了,咱们北洋做事情就是太不认真了。”
他淡淡一笑,从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中,拿出一份委任状递给常瑞青:“耀如,记住今天你说的话,我给你安排一个第13师模范营的代理营长。这个第13师是原先的拱卫军扩编过来的,新兵多了点,所以就归置到一起成立了这个模范营。给你三个月时间,帮我练出一营jīng兵来!如果做不到,你就自己卷铺盖滚蛋!明白了吗?还有你那几个同学,让他们都去13师报到,先在模范营里面安排吧。”
“学生明白了!”常瑞青又是啪的一个立正,双手接过自己的委任状,冲着徐树铮敬了个军礼。那么快就得了个营长,倒是有点出乎常瑞青的意料了,虽然只是个专门练兵的“模范营”营长。
常瑞青刚想再说几句什么肝脑涂地以报师恩的肉麻话,徐树铮却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也不和他废话,就挥挥手让他离开了,整个过程前后也不过几分钟。这样公事公办的高效率,在北洋这个几乎全盘继承了前清官僚作风的衙门里面,大概也是独一份的吧?
第十章 革命的本钱 呼呼收藏啦
“呵呵,总算是有了一营兵了,虽然尽是些新兵蛋子,不过那样也好,至少没有那些老爷兵的陋习,而且这个营是新立的,里面的连长、排长又都是咱们同志会的人,这一营兵要是练好了,咱们在这乱世里面就算是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常瑞青在桌子上面敲了敲,给手下一干弟兄在描绘着未来的大好形势。
这次常瑞青他们的差事是人见人怕的徐树铮安排下来的,效率自然是出奇的高,第13师的师长李进才也是皖系大将,本来是拱卫军的统领,这回能当上正儿八经的师长自然也少不了徐树铮的提携,所以也没有怎么为难徐树铮安排进来的十几号保定生,见了面以后也没有索贿(也知道他们没钱),只是简简单单训了几句话,就打发去了南苑军营里面上任。毕竟这个模范营不占13师原本的编制,是在两旅四团十二个营头外面另立的一个营头,对这位李进才李大师长来说,算是平白多了一营兵,可以克扣的军饷自然也多一份……
说起克扣军饷来,基本上是眼下中国各家各派军队的通病了。自从清末练军崛起以后,军队差不多就成了“股份制”了,朝廷或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有一股,那些掌握数万甚至是数十万大军的军阀头子也有一股,而下面直接带兵的军官,如现在的师长、旅长这样的小军阀在军队里面也有各自的股份,甚至像常瑞青这样管着几百个兵的营长也有一小股,差不多能算是入门级的军阀了!既然这个军队已经实行了股份制,那大小股东们当然是要分红的,而这个“红利”除了割据地盘刮地皮之外,就是吃空额和克扣军饷了!
根据当时北洋系统通行的官僚,陆军部发下来的军饷、伙食费什么的都是直接交给各个师长或是混成旅旅长,然后再由他们分配。除了极个别的特例,下面的团长、营长们是不可能从上官那里拿到十成军饷的。常瑞青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的这个模范营是直属13师师部,所以克扣的环节少了旅、团两级,因此还能拿到八成的军饷,至于常瑞青怎么分配这笔钱,上面就不大管了。
看编制表,模范营理论上该有四连十二排,包括营部应该有556名官兵和十几个伙夫杂役,不过眼下这个模范营并不满员,还欠着第四连的编制,实际上只是按照439名官兵的标准发八成军饷和伙食费,每个月大概能领到3600块左右,年底还能结一次双饷。不过却不是都发现大洋,其中一半是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发行的钞票。此外,军队的军粮和军服也是上面统一发放的,标准是每个大头兵一天24两(16两制)米,一年两身衣裳。
至于武器装备,倒是按照标准配置整齐了,枪械都是巩县兵工厂的生产的,成sè很新质量也不错,机步枪子弹却控制的很严,根据制度每次打靶之前由师部直接派人送过来,打完靶还要把弹壳上交,似乎没有多少空子,不过配发给军官的驳壳枪的子弹却管得很送,大概是为了方便军官们“镇压”士兵吧?
“要把兵带好,自然是离不开一个钱字,别的营头是什么样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说了。可是在咱们的模范营却不能那样做,如果咱们也那样了,就不可能带出一支威震天下的jīng兵出来!没有jīng兵,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前途可言!”
说到这里,常瑞青目光凝重地扫视了屋子里面的众人一眼,加重了语气:“现在上面给的就是八成饷,每个士兵每月该有四块八毛,我会亲自发到每一个士兵手中!而且三连九排不许有一个空额,到时候我会一个一个同每一名士兵单独谈话。我也希望你们也能经常和自己部下的每个士兵谈话,要记住他们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家里有无父母兄弟,还要知道他们家中有没有困难,如果有的话,就块儿八毛的接济一下……虽然都是小恩小惠,但是却真能买到人心!说不定关键时刻人家就肯效死力了。不过施恩归施恩,队伍上的纪律可不能松,训练也不能丝毫放松。”
“此外,队伍上的司务咱们也要管起来,模范营的司务长我推荐颜子豪出任,同志们觉得怎么样?”说着常瑞青抬手指了一下那位来自湖南的小个子颜豪。他是保定三期辎重科毕业的,之前也给安排了个少尉排长,不过常瑞青却打算让他干回本职。
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颜豪的脸上好像有些失望的表情,常瑞青淡淡一笑,对颜豪说道:“司务长是全营的大管家,这份差事可比排长要紧多了……咱们的兵能不能带好,你这个司务长可是个关键啊!”说着他将声音放沉了些:“在别的营头里面,这个司务长绝对是个肥缺,不是营长的心腹根本做不得,不过在咱们模范营,司务长可是个苦差事!我要求营司务和连司务的所有账目必须公开!每个月的米面还有伙食费的开支都得明明白白公布出去,接受大家的监督,一个铜板都不能差!如果有伙食费的结余,也要按人头分给士兵,子豪,你明白了吗?”
颜豪啪的一个立正,拍着胸脯道:“大哥您就放心吧!我颜豪的眼睛还没小到放不下弟兄们的饭菜钱的地步!”
常瑞青微笑点头。眼下全国所有军队的军需官大概没有不捞钱的,每月三块大洋的菜金真能吃到士兵嘴里面的,平均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一块半?不过这份差事交给颜豪他还是能放心的,这小子的为人还是非常正派的,如果监督的严一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再有就是模范营里面的副职现在都空着,我想再安排一些同学进来,咱们保定生都是多年严格训练出来的优秀军官,在这个世道里面,每一个都是非常宝贵的。”说到这里,常瑞青又看看白崇禧和吴石,笑嘻嘻地道:“副营长你们谁来干?不过当了副营长可就要把连长让出来喽。”
听到这话,白崇禧忙低下头不吭声,副营长哪里有连长权力大?吴石看白崇禧不想干,就呵呵一笑:“那就我来干吧。”
常瑞青笑了笑,冲吴石拱了拱手:“那以后咱们哥俩就互相帮衬着,争取把这个模范营尽快带出来吧。”随后他略微思索了下,又道:“我那个一连长自然也不能再兼任了,这样就多出两个连长的空缺,我想让自省和又霖来补,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王君皓和赵振两个人虽然是常瑞青的哼哈二将,不过也是保定三期步科的毕业生,当这个连长自然也够资格,这一屋子的既是同学又是同志的,当然也抹不开面子反对,这项提议自然也毫无悬念地通过。就在这场气氛轻松的谈话之中,常瑞青和他那一般保定同学之间的关系,却已经悄悄地从同学变成了上下级,而这个新鲜出炉的模范营的财权兵权也被他给牢牢掌握了,成为一名反动军阀的第一步,算是正式迈出了!
第十一章 兄弟 第三更求包养啦!
第十一章兄弟
会议正在继续的时候儿,就听见营房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傻笑着走了进来。他是常瑞青刚刚从队伍上面给自己挑选的勤务兵于六,是热河张北县人,今年只有16岁,是这回拱卫军扩编的时候招进来的新兵,也不懂什么规矩,连个报告都不会喊。
不过见着自己的主子常瑞青,小伙子还是非常恭敬地鞠了个躬,说道:“大人(这称呼也有点过时),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您的兄弟,名叫常瑞元的求见。”
“瑞元?”常瑞青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使劲儿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一个整rì穿着开裆裤,鼻子上总挂着两条面糊糊的小屁孩,那就是他的“便宜兄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běi jīng城来了?
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原来他在前几rì给家里面去过一封书信,告诉爹妈自己在běi jīng的陆军第13师当了营长了……在一老实巴交的铁路工人眼睛里面,营长估计是个了不得的大官儿吧?所以就让自己的小儿子到队伍上来,也想谋个差事吧?
当下常瑞青就摆摆手,笑道:“让他先到我的营房里面候着,我开完会就过去。”
于六淡淡应声,又弯了下腰,便倒退着走了出去。常瑞青笑着摇摇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打湘军淮军过来就是这样,不过咱们这里可不兴这一套,从我开始就不成。我那兄弟,我自己掏钱送他去读书,不会让他在队伍上面任职的。”
旁边的吴石也笑道:“我也一样,老家来人是绝不会往队伍上面安排的。”
“是啊,我们也一样,公私分明的道理咱们都明白。”
“我们知道,要成大事就得严于律己,绝不能学那些老北洋......”
众口一致词,声音倒也无比整齐,看来这些人都明白,现在正是创业艰难的时候,可不能把规矩做坏了!就是要**也要等发达了以后吧?
常瑞青满意地点点头,笑笑说:“当然,举贤不避亲,如果真是有本事的,咱们也应该欢迎人家一起来奋斗的。”说着他又看了眼窗外,都已经夕阳西下了,于是就说:“同志们,时间也不早了,今儿的会就到这里吧,我也得去见见我那兄弟了,人家千里迢迢来一次京城也不容易。”说到这里,一个土的冒泡的傻小子形象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不过当我们的常瑞青常大营长回到自己那间营房里的时候,却瞧见一个穿着件笔挺呢子军服,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翩翩美少年,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好奇的四下打量着这间陈设简单的有些出奇的营长大人的寝室,更让常瑞青感到有些愕然的是,这位少年军官的脑袋瓜子剃了一半,后面居然还拖着一条油光锃亮的大辫子!
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留了条辫子呢?而且还穿了件北洋军服,肩膀上面还挂着少尉的军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常瑞青打量着来人的时候,对方也眨着双透着机灵的大眼睛瞅着他。还别说,两个人的身材五官还真有几分相像,只是常瑞青长得颇为威严,有点凶巴巴的,而这位少年却多了几分清秀,就像个阳光大男孩,倒是更讨人喜欢……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互相打量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那青年先开了口,一张嘴就是带着徐州口音的官话:“你是瑞青哥哥吧?我是瑞元啊!你还记得吗?”
这个青年,还真不是外人,就是常瑞青的同胞兄弟常瑞元。
“你真是瑞元呢!”说实话,常瑞青还真没认出这个兄弟来,毕竟是十来年没见过了。不过自己一小小的营长,想来也没有人会来乱认亲戚的。不过常瑞青的目光,却很快又落到了他这个弟弟那个剃了一半的脑袋上了,他抬手指了下,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留着辫子啊?”
常瑞元嘻嘻一笑,一撩辫子,将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拿在手里面,晃了晃,笑道:“咱定武上将军麾下六十三营定武军人人都有辫子,人送外号辫子军,大哥你总该听说过吧?”
“辫子军!”常瑞青却吸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老家铜山县,也就是徐州,不正是眼下那位安徽督军,定武上将军张勋张辫帅盘踞多年的老巢吗?
“你是什么时候参加辫子军的?”常瑞青勉强笑了笑,尽量不在自己脸上露出厌恶的感觉。说实话,他对大部分的北洋军阀都没有什么好感,对这位到了中华民国还留着跟辫子的老怪物张勋就更加讨厌了……
“有两年多了吧?小弟我比不了大哥,没那个读书的脑子,又不能总在家里面吃老子的,就投了辫子军了。人家瞧我长得俊俏,人嘛,也算机灵,就发去给辫帅当了个听差……蒙辫帅看得起,还赏了个排长的出身。这回是伺候咱辫帅来běi jīng参加督军团会议的,顺便就来看看大哥。”常瑞元说起那位辫帅的时候,可是一脸的恭敬,看起来是得了他老人家不少好处了。
常瑞青看了看弟弟的模样儿,苦笑着点了点头。清末民初的官场上是这个规矩,那些个当了大官的,都喜欢在自己身边弄一群模样俊俏的随员,也不干什么正事儿,就是带出去臭显摆,清朝叫“戈什哈”,民国改称“听差”或者叫“跑上差”之类的。自己这个弟弟也是一表人才,瞧着也挺机灵,能在张辫帅身边谋份听差的伙计倒也不奇怪……不过给大帅当听差可是个优差,要是说收入,大概也不比自己这个两袖清风的营长大人来得少!看来自己暂时是不用为他安排什么出路了。
他吸口气,朝弟弟招招手:“你跟我来,我们出去找个酒馆喝两盅。”常瑞青自己定下的规矩,军营里的伙房一律不为军官的私人宴请服务,要是有什么亲朋好友,自己外面下馆子去!没想到这条规矩居然是给自己定的。说罢就拉了一把弟弟的胳臂,一起走了出去。
常瑞元无所谓地笑了笑,就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哥,咱俩谁跟谁,就兵营里面弄俩小菜得了,出去多麻烦啊!”
常瑞青只是笑了笑,岔开了话题:“瑞元,父亲、母亲还好吗?父亲还在铁路上做事吗?”
这回却轮到了常瑞元苦笑:“好,都好得很呢,老头子身子骨也硬朗,差事也上去了,升了个管事儿,还在乡下置办了田宅,呃,还准备给咱们张罗个小妈呢!”
“小妈?”常瑞青愣了又愣。常瑞元却摆了摆手:“嗨,花几百块钱买的黄花大闺女,由他去吧,老头子也苦了大半辈子了……好不容易俩儿子都出息了,也该享受一下了。”
听到这个话,常瑞青差一点就晕倒在地,这个什么世道啊!为毛别人穿越就是父慈子孝,轮到自己居然张罗了一小妈!
“对了,老头子也在帮你张罗亲事呢……”紧接着常瑞元又来了一句。“哥,你想要什么样的?”
常瑞青脸sè微微一沉,“是不是也准备花几百块买一个给我?”
“哥,你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是营长大人了!当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哪儿能随随便便买一个?”
常瑞青忙摆了摆手:“我可是新式军人,不兴那种包办婚姻!”他顿了下,赶紧转移话题了:“对了,瑞元,你刚才说什么督军团会议的,是怎么回事?”
第十二章 督军团来了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二章督军团来了
“嗨!什么督军团会议啊,我看就是咱北洋一系的大佬们借着这个名义聚在一块吃喝玩乐罢了,会开不了个把钟点,牌局倒是整宿整宿的来,一晚上输赢都是好几万!就是咱们这些跑上差的一晚上也能有几十块的进项。前两天咱家大帅接到段总理的电报,让督军团到běi jīng开会,咱也跟着沾光,来这天子脚下的běi jīng城见见世面了。”
常瑞元说这番话的时候,常瑞青的眉毛已经微微拧了起来,他熟知民国历史,自然知道督军团这回事儿。历史上的督军团又名“各省区联合会”,就是那位到了民国还不舍得把辫子给剪了的张勋张辫帅发起组织的,由全国十三个省的督军参加的松散的军阀同盟,对外宣称是要反对国民党孙大炮参与政权什么的……可是眼下分明才1916年9月份,历史上差不多是“第二次督军团徐州会议”的时候啊,现在他们怎么就跑到běi jīng城来了呢?莫非是为了“参战救国”的事情?
想到这里常瑞青又低声试探道:“各家大帅齐聚běi jīng,想来是要出兵讨伐西南了吧?”
常瑞元笑道:“咱家辫帅原先也以为是要去南边打乱党,在火车上面研究了一路的广东地图,大概是在想龙济光的那个广东督军的肥缺了吧?可进了běi jīng城,见了一个叫什么城口的rì本友人以后才知道,压根就不是要对付西南,而是要参加什么欧战!跑那么老远去打仗,还是跟德意志的jīng兵去打,真是吃饱了撑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给段芝老出的主意?”
“rì本友人?”常瑞青微微皱眉,淡淡地道:“看来rì本人是不支持咱们出兵欧洲了。”历史上rì本人似乎是支持段祺瑞参战的,还借了一亿几千万的rì币帮段祺瑞扩充了三个师的参战军,这回怎么就不支持了呢?是害怕中国就此做大吗?
常瑞元听了却是哈哈大笑道:“哥,你就放宽了心吧,眼下各家大帅谁不是把兵看得像命根子一样?谁舍得往欧战这个火炉子里面派兵?听咱家辫帅分析,段芝老也不是真心要趟欧战这潭混水,多半还是想借此争取洋人的支持,好借钱扩充自己的实力!”说着他悄悄往常瑞青身边靠了下,“大哥,你们第13师可是段芝老的嫡系,要是这次参加欧战的事情办下来,估摸着有扩充的可能,您可得加把劲儿,好好往上边使把力气,也弄个团长当当,这团长的进项可不是营长能比的……”
常瑞青笑着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兄弟道:“团长的位子愚兄已经有门路了,顶多半年就能到手,瑞元,到时候你就辞了辫帅那里的差,来běi jīng城帮我做事怎么样?”
一听到自家大哥已经有了晋升团长的门路,常瑞元自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地答应。如果说营长已经是“入门级”的军阀,那团长可就是“小军阀”的顶阶了,只要有什么战事,或是放到地方上去,随便一扩充,就是混成旅旅长,再兼任个什么镇守使,那可是称霸一方的诸侯了!眼下的民国乱世,这样的机会可是大把的。
……
段祺瑞的府学胡同的公馆之内,几盏清茶,正飘散着馥郁的芳香。段祺瑞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宽松的中式长袍,也没有戴帽子,悠闲自得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和他并排而坐的,是个一身中式打扮,留着八字胡,面目有些yīn狠的肥胖老者,光着脑袋也和常瑞元一样,剃掉了一半,后脑勺上还拖着一根花白了的大辫子,此人正是常瑞元的主子,大名鼎鼎的辫帅张勋!
一向表情严肃的段祺瑞现在是一副随和样子,正捧着一杯清茶在和张勋寒暄谈笑。徐树铮,还有常瑞青所在的第13师师长李进才以及几个在京的北洋系统将领也在,不过他们这会儿都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屁股坐了半个椅子,双手扶在膝盖上面专心致志地听着。
此外,还有一个长袍马褂的老头子坐在段祺瑞的另一边,摇着一把折扇,正和段祺瑞、张勋聊着当年小站练兵时候的旧事,说到刚刚故去的袁世凯则是叹息连连。
“宫保真是可惜了,大好的局面,全国统一就在眼前,只要再有几年的安定局面,一步步把地方上不服从咱北洋的势力给消灭了,这天下大势就在我们北洋了!真是可惜,可惜了……”
这老头话音刚落,辫帅张勋也叹了一声,就接过了话题:“聘老说的在理,不管是当皇上,还是对外面用兵,都得要先安定了内部!否则全都是瞎折腾!”
原来替袁世凯叹息的那位,正是人称聘老的,北洋三杰之一的王士珍,眼下他是北洋zhèng fǔ的陆军总参谋长,虽然是个空头总参谋长,不过北洋军阀老大哥的资历在那里摆着,就算是段祺瑞和冯国璋也不能不给几分面子。
听了张勋的话,段祺瑞的脸sè却是一yīn,对方居然把自己参加欧战的主张和袁世凯当皇上相提并论!
“参加欧战是大势所趋,也是咱们中国提升国际地位,摆脱列强不平等条约束缚的一个绝佳机会!如果错过了,岂不可惜?”说话的是徐树铮,说完这话,他就一脸傲然地看着张勋。
“话可不能这么说,欧战胜负难料,德国不可轻辱!又铮难道忘记了庚子国变了吗?”王士珍有些不满地看了这个恃才傲物的徐树铮一下。
徐树铮却无所谓地一摆手,笑道:“聘老,我当然知道德国不好打!德国武器先进军力强悍,的确不大可能战败,不过那又能如何?就算欧战的结果是德国胜利,聘老难道以为,凭着德国的实力,还能把手伸到咱们东亚来吗?”
“怎么不能?人家庚子年不就来了?”王士珍反问道。
“那不一样!”徐树铮笑了笑,解释道:“庚子年那回是老佛爷自取其辱,贸然对东西洋十一国列强宣战!说起来,威廉二世的德国兵是最晚到的中国,他们到的时候战争都已经打完了。庚子国变那回,真正的主力还是rì本、俄国!”他冷冷一笑,又接着说:“而这一回,rì本、俄国都是协约国的成员,如果战争的结果是德国胜利,rì本怎么样不好说,俄国是肯定完蛋的。到时候如果德国还要万里迢迢派兵到东亚来,那也不是单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可以联合rì本共抗德国。
不过这种可能xìng实在有限,最大的可能倒是俄国崩溃,德国和同盟国在欧洲、非洲、近东扩展势力,东亚这里是德国根本无法顾及到的!但是英法俄三国在亚洲的实力也会因为战败而瓦解,到时候亚洲的局面就是咱们和rì本两家的了!”
说着徐树铮咬了咬牙齿:“英法控制下的南洋,俄国的远东、西伯利亚可就都成了无主之地!如果咱们手中能有几十万jīng兵,最起码可以趁机废除对德国、奥匈帝国之外的所有条约,再联合rì本瓜分英、法、俄在东方的地盘!所以德国胜利了,对咱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士珍冷哼一声:“又是《参战救国论》的那一套,纸上谈兵的东西,真刀真枪打起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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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北洋的机会
王士珍这条北洋之龙出口训斥,就算是徐树铮也不敢出口顶撞,只好一个劲儿向段祺瑞打眼sè求救。段祺瑞却好像没瞧见,只是捧着茶盏在那里一口口抿着,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王士珍看见段祺瑞给自己面子不说话,脸sè也就缓了下来,和段祺瑞、冯国璋不同,他这条北洋之龙是没有什么实力的,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小算盘,所以是完全站在北洋系统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那个《参战救国论》他闲下来没事的时候,也是看过的,虽然有纸上谈兵的嫌疑,不过确实是在帮着北洋出谋划策!出发点总是好的,所以他对提出这份上书的常瑞青等人的印象其实也不错,毕竟这个年月都是反对北洋或是挖北洋墙角的,有几个真心想帮北洋的?
另一边的张勋也不说话,那个什么《参战救国论》的,张辫帅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呃,凡是说救国什么的,准保不是什么好人,国民党不就天天把这套说词挂在嘴边上?不过小徐毕竟是段祺瑞的心头肉,能不开罪还是不开罪为好,所以他也是一个劲儿在那里喝茶。
室内安静之极,过了好半晌,才听见段祺瑞咳嗽了一声儿,朝王士珍点点头,苦笑道:“不当这个国务总理是不知道咱们中国的国势到了什么程度,丁点儿自强的希望,都已经让列强用各种的条约给封死了,也就是现在这个欧战给了咱们北洋一丝机会,可以打开一个口子。”说着他冷笑了下:“这个国际上面的事情,这么些年来,我算是看明白了,归根结底就是比谁拳头硬!而这个拳头不就是军队吗?咱们北洋如果能借着参加欧战的名义练出百万jīng兵来!那些东西洋列强还敢这么对咱们吗?至于咱们要不要把这百万jīng兵派去欧洲,也由不得那些个洋人不是?”
王士珍脸上闪过一丝的犹疑,缓缓反问道:“咱们要是出尔反尔,那些列强能放过咱?”
段祺瑞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八字胡,一脸轻蔑地道:“咱也不说不去,只是想办法拖着,这事儿咱拿手!实在拖不过了就派个几万人过去欧洲应付一下,这样一来二去,欧战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如果是德国胜利了,英法列强也没有那个实力再来找咱麻烦,如果是英法俄胜利了,咱好歹也宣了战,也派了兵,他们总不能因为咱派兵的速度慢了些,就发兵来讨伐吧?我可听说,英国、法国都是什么mín zhǔ宪政,是老百姓说了算的体制,现在他们那里的老百姓已经因为这次的欧战在后悔了,哪里还会答应zhèng fǔ没完没了打下去?”
“道理是这么说,可是列强里面也有不同意见!”王士珍沉声提醒道:“那个rì本恐怕就不希望咱们借着参战练出百万jīng兵吧?”
“聘老,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咱们北洋!”接过这个问题的是徐树铮,他掰着手指头就给王士珍盘算开了:“rì本虽然号称列强,可是他们的国力毕竟不能同英法相比,特别是他们的海军,别看rì本人在甲午年和rì俄战争中打败了咱们还有俄国的舰队,可是比起大英帝国的海军来,还是不堪一击的!而英国海军在5月31rì到6月1rì的rì德兰海战中打败了德**队以后,已经牢牢控制了北海的海权,已经有余力向东方派遣舰队了。只要英国法国决定让咱们派遣大军赴欧参战,rì本是不敢做出过分反应的,顶多就是在私底下搞些小动作。
所以,这次中国参加欧战的关键不是rì本的反对,而是咱们北洋自己的表现!咱北洋能不能团结一致,支持参战,才是英法会不会力挺中国参加欧战的关键!因为只要北洋团结一致,zhōng yāngzhèng fǔ就有能力募集、训练出一支真正的大军!咱们也才有值得英法投资的价值。”
说着徐树铮就冲张勋抱了下拳,一脸诚恳地道:“轩帅(张勋字少轩),您现在是七省联盟的盟主,是咱北洋系统督军的领袖人物,如果您可以带头宣布拥护国务院对德宣战的主张,我们北洋系统的督军想必都会跟随,到时候英法列强也就能瞧见咱们参战的决心了!”
“是啊,轩帅,咱北洋中兴的局面就在您老手中啦!”
“只要轩帅瞪高一呼,必然是天下响应,除了轩帅谁还有这等威望?”
徐树铮话音一落,屋子里的几个北洋军将领也都纷纷出言附和,众口一词,都是劝张勋带头出来拥护对德宣战的。
看到这个场面,张勋的神sè也yīn冷起来了,只是冷冷看着段祺瑞。原来这一回段祺瑞把他和督军团请到běi jīng来开会,真的是想借助他们这些外省督军来压běi jīng的大总统黎元洪,还有一票专门和国务院系统唱反调的国民党议员同意参战的。
他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常,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承蒙各位瞧得起我张某人,不过各省区联合会里面的事情也不是我张某人可以一言而决的,还得多方听取意见。至于对德宣战之事,我还是得仔细斟酌一番,毕竟参战的事情也不是闹着玩的。”
说罢就起身冲着段祺瑞、王士珍拱了拱手,也不理徐树铮等人,就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
“铁柱兄弟,令堂的病好些了吗?”
常瑞青穿了一身普通的士兵衣服,脸上都是那种虚伪的关切表情,正看着队列里面,一位做感激涕零状的十七、八岁的小兵,在那里询问着什么。几个模范营的军官则跟在他的身后,心里面都在暗自佩服自己老大这种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的手腕!
这几天,常瑞青只要一有功夫,就和模范营的几百号当兵的泡在一起,真是一个个找他们谈话,而且还是和颜悦sè的和他们谈心,仔细询问他们家里面的情况,如果对方确实有困难,立马就慷慨解囊。就如眼下这个小兵那样,咱们的常大营长一听说人家家里面有卧病在床的高堂,二话不说就掏出几块钱大洋让他捎回家里面去给老太太买药看病了。
当然,威恩并施的道理,常瑞青还是懂一些的,别看他这会儿对士兵们那叫一个和颜悦sè,等会儿训练起来,可是真要板面孔的,军棍体罚什么的也是毫不留情!常营长这里每个月四块八毛的军饷,还有白面肥肉管饱的伙食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对于如何训练这一营早就被视作为“个人政治资本”的新兵,常瑞青是花了十足的心思。除了必要的队列和体能训练之外,常瑞青最重视的就是拼刺和shè击训练。其中拼刺训练尤为严格,那也是没法子,要想把shè击练出来得靠子弹喂,什么炮步配合,多兵种协同的更是没那条件。对眼下民国的军队而言,最靠得住的,还是白刃突击!
所以,模范营的白刃战训练全然是按照rì本陆军步兵cāo典上的那一套标准在苦练,而且所有带队的军官还必须亲自下场传授训练技巧。对于拼刺训练不合格的新兵,那是一棍劈头盖脸的军棍打你没商量!
虽然咱们的常大营长已经自认为是一个赤sè革命者了,不过在军队里面,怎么看都还有点反动军官的作风。
面前那位小名叫铁柱,大名叫张铁柱的的新兵自然是给常瑞青忽悠住了,一边留着眼泪一边拍着胸脯大声道:“好了,俺娘的病全好了,俺娘还托人捎话来,要俺好好为常营长卖命,帮常营长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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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思想教育
常瑞青轻轻地拍了拍张铁柱的肩膀,然后就转身走到队列前面,双手一叉腰,扯起一副大嗓门大声道:“刚才我们模范营第一连第二排第二班的张铁柱兄弟说要给我这个营长卖命,帮我常某人打天下!对此,我常瑞青是非常感激的,不过我却不能同意这样的说法!”说着他极有气势地一挥手,“现在是民国了!国家是咱老百姓的,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咱模范营是老百姓的队伍,是替全天下千千万万吃不饱穿不暖的老百姓在打天下!不是替我常某人打天下!这一点,你们时时刻刻都要给我记住了!我们模范营的奋斗目标是为全天下的老百姓斗争出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书读的大同世界!我们模范营是老百姓的军队!弟兄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营长!”几百号人赶忙扯着嗓子喊“明白”,就是心里面不明白,脸上也都是一副唯常老大马首是瞻的表情,反正大家伙本来就是跟您老人家混的,还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常瑞青满意地点点头,洗脑教育,呃,是思想教育差不多也该展开了!根据历史上杰出的洗脑工作者戈培尔博士的理论,谎言重复三遍就是真理!也不知道是一个月重复三遍,还是一天重复三遍?总之,有空就和下面的士兵多说说道理,多画一点某主义的大饼肯定是不会错的!
等到初步洗脑,呃,是初步思想教育工作完成以后,就能在队伍上发展赤sè旅的同志了,然后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也就可以开展了……běi jīng城里那么多封建王朝的孝子贤孙,祖上贪污了那么多民脂民膏,不好好斗争一下能行吗?要不然革命经费又该从哪里来?
想到这里,他又扭头对身后的吴石,还有三个连长低声吩咐道:“练兵不仅仅是个练,还要教育,要让他们知道是为什么而战!这一点是很要紧的,如果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战的部队,即使练得再好,也只能打顺风仗,一旦遇到大的挫折,必然会一蹶不振。而且在战场上,往往就看谁能坚持最后五分钟,这就不是靠训练能解决的,而是要靠思想教育了。所以,思想教育的事情也要及时开展,你们回去以后都好好合计一下,有什么好的建议都可以在下次铁血同志会会议上面提出来。”
“是,营长!”吴石、白崇禧、王君皓还有赵振四个人都站得笔直,也只有点头。说真的,思想教育什么的,他们四个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保定军校的课本里面也没有啊!也不知道这位常大营长是从哪里学来的。
再有就是那个什么铁血同志会会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还要定期开会不成?
常瑞青点点头,挥了挥手,对各个队列前面肃立着的排长喊道:“现在开始训练,由各排长负责。”随后就背着手当先往营部方向走去,吴石、白崇禧等人也都紧紧跟了上去。
模范营的营部自然也是再朴素不过了的,虽然上面也发了几百块大洋的开办费,不过常瑞青却是一个大子儿掰成两半花,只用不到50块置办了一些最基本的桌子椅子和办公用品,连一张会议桌都没有,如果铁血同志会真要召开“全体会议”恐怕得用几张吃饭的木桌拼起来用了。
“坐,都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常瑞青笑着招呼几个骨干落座,然后又吩咐自己的勤务兵于六端了大麦茶上来。自己先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接着就直入主题了。
“同志们。咱们模范营里面所有的军官都是铁血同志会的会员,也就是说铁血同志会是把咱们这个模范营团结起来的关键。所以,铁血同志会的工作在今后一段时间,还必须加强,决不能放松,而且我们对模范营全体官兵的思想教育都要通过同志会开展。因此同志会的组织还要加强,成员也要发展……我初步的想法就是成立铁血同志会执行委员会,由我们五个人担任执行委员,同志们觉得怎么样?”
“我们没有意见,全由常大哥做主就是了!”在坐的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表示了赞成。常瑞青满意地笑了笑,又道:“那就说第二个问题,同志会目前的主要工作我的想法是有两个重点,一是发展成员,我们下一步要将模范营里面所有的班长都发展成同志会的成员,以加强队伍的凝聚力。第二个重点就是依托同志会开展官兵的思想教育,要在思想上把咱们的模范营武装起来。为此,执行委员会里面应该有一位负责宣传的宣传委员,和一位负责组织的组织委员。我建议由王君皓负责宣传,赵振负责组织。同志们觉得怎么样?”
吴石和白崇禧听到这个建议都微微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以后,就立即点头表示赞成了。至于王君皓和赵振,常瑞青自然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这会儿也投了赞成票。
常瑞青微微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先定下来。接下来就谈思想教育的问题,这个问题可不是那么好弄的,不能搞得太过,否则就让人当乱党拿了,但是也不能不作为,否则咱们的军队就不会有超乎寻常的战斗力。我的想法是需要编写一个专门用来进行思想教育的小册子来指导同志会的思想教育工作,至于这个小册子要宣传的道理,目前还应该是应该强调救国救民,为了普天下的老百姓而战,为了建立一个公道公平的社会而奋斗。同志们,你们觉得可行不可行?”
“空了,有些空洞。”吴石微微摇头,“等下面的士兵都见了世面开了眼界,靠这几句空话恐怕没有多大用处。”
白崇禧却是一脸无所谓地笑道:“宣传本来就是空的,”说着他用力捏了下拳头。“实力才是实实在在的,咱们只要把这一营兵练好了,就不怕没有发达的机会!”
“不就是区区一营兵嘛!”吴石扶了扶夹鼻眼镜,淡笑道:“按照咱们这样的cāo练办法,不出三个月,模范营就能成jīng兵,可是靠这一个营几百个兵又能成什么大事呢?”说着他身子往常瑞青那里微微前倾,低声道:“耀如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进一步的打算?能不能和兄弟们说说?”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几个人一下子都来了jīng神,都把目光投向常瑞青,常瑞青却只是一笑,淡淡道:“打算当然是有的。”说着他又扫了几个人一眼:“同志们有没有觉着眼下的běi jīng城的水已经越来越浑了?”
“耀如兄的意思是?”吴石迟疑了下反问道。
常瑞青神秘地笑了笑:“浑好啊!浑水才好摸鱼嘛!因为参加欧战的问题,běi jīng城的府院之争可是愈演愈烈了,连外省的督军团,还有洋人也参与了进来!这样下去,没准就要擦出点火花来了!如果běi jīng城是铁板一块,咱们的一营兵当然没有什么用,可要是乱上一乱……就有我们发挥的空间了!”说着常瑞青的声音又放低了几分,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道:“同志会和模范营是咱们在明面上的力量,我还打算再步下一步暗棋,一明一暗互相配合,利用běi jīng城接下去几个月内可能出现的浑水狠狠摸上一筐鱼!将来咱们一飞冲天的本钱可就指着这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