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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罗罗     铁血大民国txt下载     铁血大民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 164 段祺瑞的无政府主义 下 求订阅 求票票

    朱尔典脸上闪过一丝铁青,不过转眼就掩饰下去了。

    他微微一笑:“总理阁下,剿灭赤sè旅是贵国zhèng fǔ的责任,不是我这个大英帝国公使的责任。身为一个大国的政治领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逃避他应尽的职责!更不能擅离职守,将整个国家至于无zhèng fǔ的状态!”

    段祺瑞淡淡一笑,招呼朱尔典和徐树铮两人坐下,又吩咐仆人送上茶点,然后才缓缓道:“朱尔典先生,现在您面前的已经不是什么总理了,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老百姓。您这个大英帝国的公使阁下要抗议、要施压可以去国务院,去总统府。来老夫的府学胡同,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他虽然这么说,可脸上还是笑吟吟的,朱尔典望了一眼徐树铮,发现他也是一身宽松的中国长袍,看来也是在野之身了。朱尔典沉吟着道:“总理阁下,这次公使团决定将中国的关余用于jǐng察事业,也是为了中国考虑……像赤sè旅这样的组织其实和俄国布尔什维克党是一样的,如果不尽快剿灭,任其做大,将来就是亡国之祸!作为中国的朋友,鄙人实在不愿意看到中国有灭亡的一rì啊!”

    段祺瑞还是笑而不语。徐树铮却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插话道:“公使先生,事情没有严重到那样的程度,就是俄国现在也没有灭亡啊?布尔什维克的那个苏维埃zhèng fǔ,贵国和其他列强不都是承认的吗?你们也没有扣着俄国的关税不给他们啊?诚如阁下所言,我国的赤sè旅和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党不仅是一样的,而且还直接接受布尔什维克的支持!他们在中国袭击沙俄残余人员一定是受了布尔什维克的指使,所以要消灭中国的赤sè旅,还是要追根溯源,先剿灭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和中国的jǐng察事业着实没有多少关系。”

    朱尔典的神sè微微有点yīn冷,他在中国那么多年,从来都是他威胁中国政要,被中国政要反过来要挟还是头一回呢!

    他冷冷道:“俄国的事情用不着我们cāo心。等到立宪会议选举后,布尔什维克自然是要下台的!而中国现在的情况却是很令人担忧……一个国家怎么能没有zhèng fǔ?如果这个国家的政治领袖不愿意承担起执政的责任,那列强就只能勉为其难的代替他们来管理这个国家了!”

    这回轮到段祺瑞和徐树铮脸sè微变了。朱尔典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了要让列强共管的话来!他们两个毕竟不是常瑞青。早就看破了英法帝国主义纸老虎的本质,不过他们也不是被吓大的。

    段祺瑞看了眼在那里冷笑的朱尔典,淡淡地道:“朱尔典先生,您说的这个话是代表着大英帝国的意思?”说着他指了下徐树铮:“又铮。打电话去报馆,告诉他们大英帝国准备把中国变成第二个印度了,让赤sè旅的左民赶紧向英国人投降!”

    这下朱尔典的脸sè彻底黑了下来:“段先生,您真的不想再负一点责任了吗?您就准备眼睁睁看着中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去了吗?”

    段祺瑞苦苦一笑,摆了摆手:“不是在下不想负责。而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段某能够应付的了。”

    对方的意思,朱尔典当然是知道的,无非就是为了那一年几千万银元的关余。这些钱倒不是不能给中国人自己支配,只是中国人会把这些钱用在剿灭赤sè旅上吗?用脚后跟想也能想明白,对他们这些洋人来说,赤sè旅无疑是巨大的威胁,可是对běi jīngzhèng fǔ而言,广东的孙中山才是心腹大患!

    原来孙中山没有直接归他控制的地盘军队的时候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这位已经掌控了中国最富裕的广东省。手上还有四、五万人的军队……如果换成自己是段祺瑞,也一定会急得睡不着觉的。

    但是从大英帝国的在华利益出发,他却不希望看到孙中山的势力被北洋消灭,因为那将意味着北洋zhèng fǔ有可能统一中国!一个完全统一的中国,还会像现在这样任由列强鱼肉吗?

    呃,不对。现在的中国也不是任凭列强鱼肉了,因为他们有了赤sè旅!

    现在的形势似乎处于两难之中了。一个像北洋zhèng fǔ这样的弱势zhōng yāng。是根本没有办法负担起消灭赤sè旅的责任的!这个道理是任何一个欧洲外交官都清楚的,他们知道欧洲的那些无zhèng fǔ主义和社会主义者的恐怖组织有多么难缠!像北洋这种破zhèng fǔ将来不被赤sè旅消灭已经是奇迹了!

    如果要让北洋消灭赤sè旅。最好的办法还是加强他们的实力。比如支持他们统一中国,把关税自主权还给中国,将列强在中国的租界地也还给北洋zhèng fǔ……可是那样一来,列强的在华利益又如何保障?

    而且,大英帝国如果因为一个刚刚兴起的中国恐怖组织就向中国人做出那么多的让步,那印度人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所以向中国人让步是不可能的!rì本人提出的那个将中国有限的财力投入到“剿赤”中去的建议,在大方向上还是正确的,现在的问题只是怎么说服中国领导人接受了。

    “总理阁下,关余我们可以交给中国zhèng fǔ自行支配,不过你们必须保证要将足够多的资源投入到消灭赤sè旅的斗争中去!”

    朱尔典思索了良久,还是让了一小步,哦,或许在他看来这样的让步已经很大了。说完这句话,他就高高仰起了下巴,等着喜出望外的段祺瑞来感激自己的仁慈了。

    可是等了半天,段祺瑞也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茶盏,低着头在那里慢慢喝着。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了,过了半晌,才是徐树铮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公使先生,现在赤sè旅闹事的地方主要集中在租界……那里不是我们中国zhèng fǔ能管到的,就算我们有再多的jǐng察也不管用啊!公使先生,您能不能同意我们的军jǐng进入租界巡逻?”

    “不!那绝对不行!”对于这样的提议,朱尔典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立即予以了反对:“大英帝国有能力保护她的海外领地不受侵犯!这一点不需要你们cāo心。”

    徐树铮点点头,接着又道:“那俄国租界呢?他们的兵营都让赤sè旅血洗了,而彼得格勒方面也明确表示不会向天津派遣俄方的军事人员……”

    “这个……”这下朱尔典算是犯了难。天津俄租界是天津最大的一个租界,现在差不多已经变成了赤sè旅的地盘了!俄国的驻军和jǐng察死的死,跑的跑,彼得格勒方面则是置之不理……呃。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理,他们倒是想派五千名中国GCD援俄红军的武装分子到天津俄租界来驻扎的!只是听名号,这些人就是和赤sè旅一伙的!

    朱尔典皱着眉头:“那就让中国zhèng fǔ暂时接管天津俄租界的治安。”

    “还是不行。”徐树铮摇摇头,一脸的为难:“根据《辛丑条约》中国zhèng fǔ只能在天津驻扎300名士兵,这些兵连天津华界都顾不了。怎么管租界的事情?如果要咱们接管天津俄租界的治安,至少要派3000名士兵进天津,这个《辛丑条约》得修改啊!而且天津俄租界应该由俄方管理,现在要我们帮着维持治安,这个经费是不是应该由俄租界负担?”

    “派jǐng察!”朱尔典脸上的怒火已经完全掩饰不住了,这些中国人居然得寸进尺想修改《辛丑条约》,还想在天津驻兵3000!真是痴心妄想!

    “jǐng察不敢去啊!”徐树铮哭丧着脸,苦笑道:“公使先生。这个军队是有军法管制着的。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冲。可jǐng察不一样啊,顶天就是卷铺盖回家……没有枪毙的道理。他们一个月6块钱,上哪儿赚不到啊?谁肯为了这几个小钱去和赤sè旅的恐怖分子拼命?”

    得,这个问题绕了半天还是无解!中**队不能进天津,中国jǐng察又怕死……至于修改《辛丑条约》,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不等于是在向赤sè旅让步吗?根据欧洲“反恐”的经验,向恐怖分子让步是再愚蠢不过的了。那些恐怖分子不仅不会收敛,反而会更加的得寸进尺!

    既然段祺瑞这里无解。朱尔典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他站起身向段祺瑞微微鞠了一躬,就告辞离开,准备去zhōng nán hǎi居仁堂冯国璋那里碰碰运气了。

    就在他走出府学胡同段公馆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条小小的胡同里面,已经停满了轿车马车,还有不少背着驳壳枪的北洋大兵在四下jǐng戒巡逻,看来是běi jīng附近北洋驻军的长官来段祺瑞府上拜访了。

    这个段祺瑞虽然下了台,可是北洋军里面还是有许多人认他这个老大的!

    ……

    “段芝泉还是没有答应出山?”冯国璋低声问身边的人一句,大家都默默点头,和段祺瑞身边的人不同,这里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

    冯国璋把眼光转向了陆建章,陆建章微笑道:“大总统,朱尔典的汽车离开府学胡同以后没有回东交民巷,而是奔着zhōng nán hǎi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冯国璋却轻轻叹了口气:“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北洋那么一个大摊子,每个月要多少花销?又有多少进项,你们知道吗?”

    这个问题好像是在问屋子里面所有的人,不过冯大总统的眼光却投向了角落里面一个50来岁,西服革履的矮胖子中年人。此人就是名震一时的北洋财神,“旧交通系”的头头梁士诒。袁世凯称帝的时候,他曾经帮着筹措巨款,差一点搞得中交两行倒闭!袁世凯失败以后,他也就成了帝制祸首,灰溜溜隐居了好一阵子。今天居然出现在了冯国璋的总统府里面,也不知道能给冯大总统出什么好主意?

    “大总统,zhōng yāngzhèng fǔ主要的财政来源一共就三块,一是关余;二是盐税;三是交通部所管辖的铁路收益。此外还有běi jīng、天津两地的商业税也向来归zhōng yāng支配。这几项收入扣除应付给列强银行的还款,一年总还能有七八千万。如果南北能够实现和平,不再打仗的话,倒是能应付zhōng yāngrì常的开支了。”

    冯国璋嗯了一声:“如果关余都用在‘剿赤’上面了呢?”

    梁士诒笑了笑道:“洋人的这个要求完全没有可cāo作xìng,眼下各地的jǐng察都是自办的,jǐng政部压根就管不到地方上的jǐng察……如果把三四千万的关余都给了jǐng政部,他们也没有办法花啊!”

    冯国璋的秘长恽宝惠提醒了一句:“公使团还提出由列强派遣顾问帮助咱们办jǐng察,或许是想把整个中国的jǐng察都控制起来?”

    “那不可能。”冯国璋笑着摇了摇头:“那帮洋鬼子想得太容易了。他们能把京、津地方的jǐng察控制住就不错了,地方上面谁会卖他们的账?”他顿了一下,又问梁士诒:“燕荪。如果让你来当财政部长兼交通总长,你有办法解决财政困难吗?”

    梁士诒微微一愣,脸上没有露出惊喜,反而显出了忧虑:“大总统。如果公使团扣着关余不给咱们……”

    “不会的。”冯国璋摆了摆手,冷笑道:“他们顶多是想要咱们加大打击赤sè旅的力度,就从关余里面拨出一千万作为‘剿赤’的特别经费,再请英法美rì四国的高级jǐng官到jǐng政部当顾问,这样就能应付过去了。”

    说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和他并排而坐的王士珍。笑了笑:“聘卿,要不这个国务总理就由你来?咱们这么大一个国家,总是要有个zhèng fǔ的?”

    王士珍微微摇头。冯国璋的心思他还能不明白?对段祺瑞把持内阁,架空总统的行为早就不满到了极点。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段祺瑞因为赤sè旅的问题和洋人闹翻自己下台了,他还不赶紧的把政权抓在手里?可是这个国务总理,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别的不说,这个赤sè旅的祸事就不是那么好平的!要是摆不平赤sè旅。洋人还得隔三差五来施压。来抗议!指不定又要拿那点关余来卡脖子……这哪里是当国务总理,简直就是在当受气包嘛!

    而且,段祺瑞、徐树铮那里就能甘心?他们可控制着安福系国会,北洋的大部分军队也都听段祺瑞的。

    想到这里,王士珍为难地道:“华甫,这个总理我不能干。我不能对不起芝泉呢,您还是另请高明。”

    冯国璋哼了一声:“聘卿。段芝泉的总理又不是我免去的,那是他自己不想干!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咱们的中华民国没有了zhèng fǔ。国务院下属的部门都开不了张,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王士珍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他叹了口气:“华甫,你要我当这个总理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段芝泉要当陆军部长!而且讨伐西南的作战不能立即就停止。”

    冯国璋也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就是这个不肯对不起朋友的脾气,可眼下国务总理一职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他重重点了下头,答应道:“好!陆军部长请段芝泉出来当,我回头和你一起亲自上门去请!聘卿,那个朱尔典很快就要过来了,你还有什么条件要提吗?”

    王士珍又长叹了一声,好像冯国璋不是要他去当国务总理,而是要他去坐牢似的!他想了想,叹道:“条件当然是有的,第一,关余必须由我们自己支配,要不然这个总理是没有办法做的。第二,剿灭赤sè旅的担子不能都落在我们身上,眼下咱们中国到处都是租界,咱们在租界里没有执法权,咱们的军jǐng也进不去……那里的赤sè旅只能由列强自己想办法剿灭!第三嘛,《中俄新约》的问题,公使团不能再干涉了,俄国租界和中东路要立即允许咱们收回。如果这三条他们能够答应,咱们北洋或许还能维持下去,要不然这个总理我也干不了。”

    冯国璋笑了笑道:“就这样了,朱尔典能答应,咱们就继续在běi jīng城混下去,他不答应,我这个总统也不干了!赶明儿我就向国会辞职,请黎元洪来当这个倒霉的总统!”

    当朱尔典听到王士珍所提出的这三项条件的时候,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在过去都是那些中国人为了要当总统,当总理,还有当皇帝接受列强提出的种种苛刻条件的。现在怎么变成了他们反过来向列强提条件呢?好像是列强要求着他们来当总理似的!

    不就是出了一伙以列强为袭击目标的恐怖分子嘛!难道没有这些中国官僚,列强就没有办法维护自己的在华利益了吗?(未完待续。。)

第 165 得罪洋人的事情你敢不敢干?

    běi jīng府学胡同段祺瑞公馆的会客厅内,一片将星闪烁,还有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咯吱咯吱的响动。 免费电子书下载整个大厅之内,都穿着蓝灰sè军服,挎着西洋式指挥刀的北洋系统将领。这些将军,都是běi jīng附近北洋驻军的师长、旅长,也有各地军阀驻京的代表,常瑞青也在其中。

    今天这些北洋陆军的武夫军头们好像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大说话,有几个还背着手在大厅里面踱着步子,还不住摇头叹气。

    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段祺瑞一条线上的人,也就是后世历史书上所称的“皖系”。现在段祺瑞下了野,他们当然不会痛快了。不过能让他们如此烦躁不安的,却不仅仅是段祺瑞下野,而是帝国主义的压迫!

    呃,他们虽然是军阀,可也不等于没有一点爱国之心啊!而且这回帝国主义的确欺人太甚了,直接卡了北洋zhèng fǔ最大的财源——海关关余!那可是十几二十万北洋陆军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像常瑞青这样有地皮可以刮的军阀或许可以不在乎关余,可那些没有地盘,全靠陆军部拨款养活的师长、旅长们可就要受穷受苦了,甚至也要跟着一块儿下野回家吃老米了.......他们手下的那帮子老爷兵可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有军饷发,你就是亲爹亲娘,没有军饷!对不住,哗变闹饷在北洋里面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搞得不好,恐怕连一条老命都得赔进去。

    这种黯淡的前途摆在面前。能不让这群北洋军头们大声说上几句反帝的话吗?

    段祺瑞的头号心腹,徐树铮徐大谋士坐在一旁,也不和这些军头一块儿发牢sāo,只是面带淡笑打量着场中诸将。尤其是看着屋子里面两个块头最大的中将。

    一个是北洋陆军第16混成旅旅长冯玉祥,和他一伙的陆建章现在正在总统府里面帮着冯国璋出谋划策,可他却来了段祺瑞的公馆!另一个就是常瑞青了,他虽然是后起之秀。可是却是在座所有军头当中拥兵最多的一个!而且还有整整一个省的地盘!

    这两个人的表现也很有些意思。常瑞青还有点矜持,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好像不怎么关心眼下的这场危机。大概是因为有地皮可以刮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为自己和段芝老所用了?

    而冯玉祥则是屋子里嗓门最大的一个,几乎是跳着脚在骂帝国主义......可是谁不知道他自己就和美帝国主义的教会打得火热,在他的帮助下。库伦那里还建起了一个美以美会的教堂!只是不知道美帝国主义在关键时刻能不能出来替他说两句话?

    他们两个,或许就是能让北洋度过眼下这个坎的关键人物啊!

    走廊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一屋子的北洋军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冯玉祥不再咋呼,而是笔直肃立着,常瑞青也啪的一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其他的北洋诸将也乱纷纷地四下归位,按照各自的官衔和资历站好。

    虽然段祺瑞现在已经是在野之身,不过这些北洋军头可还是把他当成主子的......至少在面子上是这样的!才站好位置,就看见段祺瑞寒着一张脸从从门外走了进来。将领们啪的又是一个立正,一张张有些义愤的脸。就看着段祺瑞。

    段祺瑞朝着麾下诸将淡淡一笑,慢腾腾地点点头:“大家都是我北洋的老人了,有些个还跟随过李中堂和袁宫保,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相信这一次有你们在。北洋总能过了这个坎的......这次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洋人是欺我们太甚了,咱们也没有办法让步,要再让,大家伙就都没有好rì子过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老头子的话是句句肺腑。一屋子的诸将也都是脸sè凝重。谁都知道眼下的局势危急,内有赤sè旅作乱,外有列强逼迫,西南那边孙中山已经掌控了广东一省!就是běi jīng城里,到了这个时候,段祺瑞和冯国璋还在闹变扭!这北洋的前途,是怎么看怎么黯淡呢。

    段祺瑞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伸手指着站在靠后位子上的常瑞青:“耀如......”

    常瑞青一怔,他没想到段祺瑞会第一个找上自己,忙一个立正,大声道:“属下在!”

    段祺瑞笑道:“你是这里最年轻,也是资历最浅的,不过官儿却升得飞快,已经是一省的军务督办了。老头子我今儿就想借重你一下,耀如,得罪洋鬼子的事情,你敢不敢干?”

    底下一阵吁气的声音,原来段祺瑞是想找人强出头了......幸好是这个姓常的小子顶缸,看来他的福建军务督办差不多也快到头了!

    “有何不敢!”常瑞青一脸无所谓地大声回答。

    段祺瑞微笑一下,点了点头:“你的福建陆军有三个师,算上炮工辎骑和补充营该有六十个营,差不多快四万人了,是这里带兵最多的,所以得罪洋人的差事只有你来扛了,别人怕吃最不起啊!”

    常瑞青淡淡地道:“属下明白。”

    段祺瑞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这件事情过后,你恐怕要下野一段时间了,不过老夫向你保证,顶多三年,老夫就还你一个督军!”

    这话一出口,一屋子北洋诸将再看常瑞青的目光,都是既羡慕又妒忌了。

    常瑞青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请芝老吩咐吧。”

    段祺瑞走到上首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对众人道:“都坐下吧。”又抬手指了指徐树铮:“又铮,你来说吧。”

    徐树铮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看着常瑞青,缓缓道:“耀如,这次的事情,列强用关税卡我们的脖子,我们要还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动海关了!你也知道,我们中国的海关一直是由英国人在把持的!这在世界上的主权国家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一次你回福建以后。就找个借口出兵驱逐闽海关的洋员,把闽海关接管过来!”说着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常瑞青,语气深沉地道:“这事儿没有zhōng yāng的命令。事后也只能由你自己承担责任,你明白吗?”

    听了这番话,一屋子的北洋诸将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常瑞青。出兵驱逐海关洋员。公然将大英帝国控制的闽海关夺过来!这是要把大英帝国往死里得罪啊......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下野能应付过去?搞不好还要上军事法庭吧?

    常瑞青却好像还是一点也不在乎,淡淡一笑,反问道:“铮公,厦门的英租界要不要收回啊?闽海关在厦门英租界也有机构的,福建一多半的进出口也是走厦门的。”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面就是一片哗然,众人都用无比惊诧的目光瞧着常瑞青。这小子该不是发疯了吧?公然出兵收回英租界!这还不要把天给捅个窟窿了......

    ......

    就在段祺瑞、徐树铮召集诸将,部署“反帝行动”的同时。在大英帝国驻běi jīng的公使馆里面,也正有一场公使团会议刚刚开始。

    不过和之前几次公使团会议上的冷静甚至是冷淡不同。现在的英国公使朱尔典正在气急败坏地大声吼叫:“这帮东亚病夫居然敢对世界上头等列强的代表提出如此无礼的交涉!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向他们低头!不然在这个东方三流国家里面,我们这些文明国家的威信就要受到玷污!我们的政策就没有办法在这个国家推行下去了!”

    美国公使瑞恩斯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笑着拿起茶几上的一杯咖啡,低头浅浅尝了一口。并没有什么表示。在他的左右,法国公使勒伯和rì本公使林权助则都紧紧皱着眉毛,不过也没有开口说话。

    朱尔典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难道我们就任由那些中国人用恐怖手段对我们进行敲诈勒索吗?我们为什么不能扩大我们的商团,授予他们保卫各国租界的权力,将他们变成一支足以同赤sè旅恐怖分子斗争的强大武装吗?”

    对于朱尔典现在提出的这个建议,美国公使瑞恩斯只是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有点老糊涂了。

    “朱尔典先生。您难道不知道现在我们正在欧洲进行一场世界xìng的战争吗?贵国和法国所有能够走上战场的青壮年都已经被征召入伍了,难道在中国这里的还有足够的人手可以用于组建商团吗?”瑞恩斯公使慢慢地道。

    “而且列强在中国的租界地有许多,除了关东州、青岛、香港、天津、上海和汉口租界比较大,其他的租界都是很小的,根本没有组建商团的可能xìng,难道我们要放弃那里吗?”

    他慢悠悠地说完,低头又继续喝咖啡。

    法国公使勒伯也为难地摇摇头,虽然现在法国的外交政策几乎都在追随英国,可是这并不等于他能变出身强力壮的法国男人来参加商团啊!

    rì本公使林权助也不吱声,在中国的rì本侨民是列强当中最多的,不过他们已经组建了rì侨义勇队,而且在天津rì租界也有足够多的rì本驻军,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再组建这个不归rì本指挥的万国商团了,毕竟组建商团不是有人就行的,还需要支出大量的经费。再说了,眼下赤sè旅的斗争矛头不是只指向沙俄的在华势力吗......

    “都是一帮老狐狸!”朱尔典咬着牙齿想,这些家伙也和那个该死中国总理段祺瑞一样,只会推卸责任!

    他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朝瑞恩斯点了点头:“瑞恩斯先生,人手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的,我们可以从印度、菲律宾和安南招募一些人手,那里有足够的青壮年。至于经费,我们可以从中国人的关余中扣除,这样哪怕是最小的租界。也能有足够的防卫力量了!”

    这是要用中国人的钱雇佣各国殖民地的士兵来组建一支保卫租界的军队啊!

    美、法、rì三国公使相互看了一下对方,都觉得这个办法不怎么样!美国公使瑞恩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摇摇头:“那些关余毕竟是中国人的财产,我们要是就这样挪用了,会不会引起中国人更为激烈的反应呢?”

    “反应?”朱尔典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们还能有什么反应?顶多就是没有人出来当总理罢了!我们只要能保证租界的安全,就可以和他们耗下去,看谁先沉不住气!”

    “那剩余的关余呢?”rì本公使林权助问:“是不是要交给中国人呢?”

    朱尔典冷冷笑道:“除非能有一个负责人的中国政治家出来组建一个可以保护列强在华利益的zhèng fǔ!否则我们将继续扣押关余!”

    说完这番话。他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表情。他相信只要他有办法保卫租界,只要他扣住关余,冯国璋和段祺瑞很快就会完全屈服在他面前的。

    他一定要让中国知道。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

    啪的一声儿,一枚白sè的棋子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上面儿。一副棋局,正下到了难解难分的时候。

    下棋的两人是段祺瑞和王士珍。两个老人的注意力好像真的都在这棋局上面,两双老眼也死死盯着混沌的棋局。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士珍才将一枚黑sè的棋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面。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芝泉,算了吧,咱们斗不过洋鬼子的!”

    段祺瑞抬眼看了下自己的老伙计,苦笑道:“聘卿,你当是我想和他们斗啊!眼下这个局面,咱们不斗行吗?赤sè旅咱们根本没有办法消灭......公使团那里又逼得紧,广东的孙中山也在rìrì做大!”

    王士珍淡淡一笑,语调里面满是暮气:“混一天是一天吧!芝泉。你总是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咱们北洋的局面如果就这么混着,总是能支撑到你我还有冯华甫闭眼的一天的。”

    段祺瑞哼了一声:“以后呢?以后这中国怎么办?咱们三个如果不能统一中国,削平强藩。等到我们一蹬腿,这国家还不四分五裂?列强还不把咱们中国敲碎了一口口吞下去?”

    王士珍摇摇头。他和段祺瑞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还会不知道对方心里面的想法?他是真心想要统一中国,想要救中国的!可问题是,很多事情不是想就能成功的!北洋的人心在袁世凯想当皇帝的时候已经散了,北洋的军队也早就成了各路将领的私人财产。而且列强又一个劲儿在想办法削弱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权威,再加上现在又出来一个无法无天的赤sè旅......内忧外患加在一起,这个局面就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了,能糊里糊涂混下去就不错了。

    他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把事情办好,想把这个烂摊子重新再收拾起来,可是和列强斗......唉!咱们从前清开始就没有占过便宜,斗不过的!”

    段祺瑞咬咬牙齿:“斗不过也要斗,要不然就没活路了!”他又勉强冲王士珍笑了笑:“聘卿,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会掌握好分寸的。我又不是西太后,不会和列强真的撕破脸的,让地方上闹点事情,běi jīng城周围的部队再闹个饷,我们这个时候再出来收拾局面......天津那里我想让冯焕章的部队去驻扎,他和美国教会的关系好,只要美国人肯帮着说句话,让他的人以保安jǐng察的名义进驻,把天津租界给团团围住,不让赤sè旅的人进去不就得了?”

    “那福建那里呢?真要动了他们的租界和海关,英国人还不马上发兵来中国?”王士珍沉着声反问道。

    段祺瑞皱了下眉:“你听谁说的?谁让常瑞青动租界了?我已经训斥过他了,厦门英租界是随便怎么样不能动的!只能动一下福州的海关。到时候我再让他向英国道歉,下野避一下风头,只要把英国人的气顺过来,事情也就能了了。”

    王士珍缓缓摇头:“我看这事儿悬,现在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和咱们不一样,人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道列强的厉害......这段时间běi jīng、天津不就有不少学生在组织什么‘反帝爱国游行’吗?听说还有一个什么中国gcd在煽风点火,那个什么赤sè旅好像也和他们有关系!芝泉,你看咱们要不要立即下命令取缔这个gc乱党?”

    段祺瑞一摆手:“这事儿不忙,现在咱们都下野了,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先由着他们去闹,等列强坐不住了,来求咱们,咱们再出手不迟!”

    王士珍只是苦笑:“列强来求咱们?有件事儿你还不知道吧?英国公使朱尔典在今天下午的公使团会议上面提出了组建万国商团的办法,要从咱们的关余里面再扣一笔钱用来建立一支保卫租界的武装!”(未完待续。。)

第 166 群众运动和日本革命者

    在běi jīng的一处破旧的戏园子里,外面正挂着义演的牌子,好像是为什么“天津工人总会”在筹集经费。里面的戏还没正式开锣,几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男女却站在戏台上面,手里拿着用洋铁皮卷成的喇叭,正在做演讲!台下则是嘈杂成了一团,把台上的演讲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手巾板子在人头顶上飞来飞去,小贩们叫卖着花生水果什么的,还有一些běi jīng城里的jǐng察、步军大爷们也抱着胳膊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学生们的演说,似乎没有要镇压的意思——他们大概就是来看白戏的?

    在戏园子二楼的一个包厢里面,两个压着礼帽,穿着丝绸长衫的汉子正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手上捧着杯茶,还不时地交头接耳几句。

    “左民同志,现在我党在běi jīng、天津的发展形势很好,这段时间京津地区人民的反帝爱国热情也非常高涨,我们在天津还建立了赤sè工会,正联合其他一些中小工会组织,准备发动一场总罢工!不过这个经费上面有些不足啊****??”

    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帽子低低压着,正是中国GCD筹备委员会的副主席李大钊同志。他没有和陈独秀一起留在福建,而是回到běi jīng继续发展党的组织。这段时间因为俄国十月革命、《中俄新约》,还有赤sè旅反帝恐怖活动等事件的刺激,党的发展形势可谓一片大好。而且京津地区人民的反帝爱国热情也被鼓舞起来了,似乎很有一些将五四运动提前的意思了****??

    而那个和李大钊同志说话的就是我们的常大军阀了!这个大军阀兼恐怖分子的家伙,也被眼下京津地区群众运动的发展吓了一跳。赤sè旅搞得那种“恐怖袭击”,虽然很容易让上了年纪的人联想起义和团,可是却颇合年轻人的口味,连带着和赤sè旅的主张有些相近的中G学生和工人组织也迅速膨胀起来了。

    “要总罢工啊?”常瑞青皱了下眉:“可得再等两天,等我上了去南方的轮船以后你们再罢。”

    “知道。知道。”李大钊笑着摆了摆手:“罢工的组织筹备还要一段时间,主要是经费不足,靠募捐还是不够。不知道赤sè旅能不能再支援我们一些?”

    常瑞青瞧了下一脸兴奋表情的李大革命家,微微苦笑了下:“李先生,经费的事情我可以想想办法的。只是你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活动了****??我还是建议你去福建,那里是我的地盘,绝对保证安全。”

    他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李大钊的死活,而是怕这位大教授让“反动派”逮了去严刑拷打,把自己这个左民同志给供出来!他想了想,又道:“李先生,现在běi jīng、天津的党组织有多少人知道我就是左民?”

    李大钊一愣,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他摆了摆手,笑道:“就我一个。别人都不知道。”

    常瑞青轻轻吁了口气,笑道:“李先生,跟你实话说了,我这次回福建以后准备掀起更大规模的反帝爱国运动!中G和群众运动应该在福建的反帝爱国运动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需要你南下主持工作。”

    “哦?”李大钊脸上露出好奇的神sè:“耀如兄。你可是福建军务督办啊,手下有三个师的兵力,要反帝下一道命令就行了,怎么还要依靠群众运动啊?”

    常瑞青叹了口气:“李先生,帝国主义终究是强大的,所以反帝的斗争不能单纯依靠赤sè旅的袭击活动。也不能只靠我这个封建军阀,而是要集中各方面的力量一起努力,这次福建的反帝爱国斗争,我就想让群众运动唱主角。”

    李大钊点点头,又问:“那福建反帝运动的目标是什么呢?”

    常瑞青笑了笑:“是收回闽海关,收回厦门英租界。”

    李大钊神sè凝重:“耀如,你是不是太高估群众运动的威力了?我不知道福建那里的群众发动的如何,但就京、津地区的情况而言,是绝没有可能依靠群众运动收回天津租界和津海关的。”

    常瑞青的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福建的群众发动的怎么样我不好说,不过我却可以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数以十万计的农民!李先生,你不要忘了,福建现在是我的地盘,而且我已经把政权建设到福建的每一个乡镇中去了!”

    李大钊皱了下眉,反问道:“可是福建的农民就肯服从你的号令?”

    常瑞青微笑道:“我有枪杆子,我有钱袋子,我在福建一千多个乡镇都有爪牙!只要一声令下,让每个乡镇派100个人,就是十几万人民群众****??李先生,这些人都交给你指挥,你再从běi jīng、天津的同志中挑选一批得力的干部和你一起南下,到时候就由你们出面领导收回租界和海关的群众运动。”

    “由我们出面?为什么不是你和陈先生?”李大钊反问。

    常瑞青笑了笑道:“我和陈先生现在都是中国zhèng fǔ的官员,不方便出这个头****??要不然事后不好收场,我现在的这点权位和实力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对了,李先生,这一次的斗争我们要做到‘有礼、有据、有节’,我会通过革命党和国民党方面的人物从上海请来英美国籍的大律师担任抗议活动的法律顾问,还会有欧美大报的记者在现场进行报导。”

    李大钊淡淡地反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还指望那些帝国主义的律师和记者能帮着咱们说话?”

    常瑞青微笑道:“我们这一次的斗争对象只是英国,李先生。你可别以为那些东、西洋列强真是铁板一块!再说了,就是英国的记者和律师也未必就一定会帮他们的zhèng fǔ说话的。”

    说着他又压低了声音:“李先生,和他们大英帝国相比,我们毕竟是处于劣势的,所以我们必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受害者,要让西方的媒体和民众意识到,中国赤sè旅的暴力活动是他们的zhèng fǔ过度压迫中国人民的必然结果!”

    李大钊冷冷地道:“耀如。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常瑞青沉沉一笑:“我当然是要救国救民了。只是****??这么伟大的事业难免会有牺牲,会有流血!而且也只有一部分人的流血牺牲才能唤起更多的民众参加到这项伟大的事业中来!所以一定的牺牲是必要的!李先生,我想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你就想让人民群众去牺牲。然后自己去摘胜利果实?”李大钊冷笑着反问。

    常瑞青耸了耸肩,一脸郑重地道:“没错!李先生,莫非你想自己去牺牲。让别人来摘果子吗?”

    包厢里面一片寂静,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皱着眉毛,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连不远处戏台上面已经开演的折子戏似乎也影响不到他们的思绪了。

    李大钊板着脸半晌,突然噗哧一笑:“对!耀如,你的想法很有道理!咱们是要救中国的,所以就不能轻易牺牲自己,要是我们都牺牲了,中国可就没有人来拯救了****??这样。以后我就以中G领导人的身份公开活动,负责领导人民群众同帝国主义、封建军阀进行斗争!至于要怎么个斗争法,我们就商量着来,不能盲目牺牲,一定要让同志们牺牲的有价值!耀如。你说是不是啊?”

    常瑞青拍了拍巴掌,大笑道:“李先生能明白这些道理实在是太好了!这样,我们12月6号就启程,先去上海见一位rì本朋友,然后再回福建。”

    “rì本朋友?是什么人?”

    “是一位rì本革命者,一个倾向社会主义的rì本革命者。此外,可能还有一些rì本友人也要见一见!”

    ****??

    上海,虹口rì侨聚集区。

    在一处贫民聚集的住宅区当中,有一栋非常普通的石库门住宅。一楼二楼已经租给了来上海工作的rì本洋行职员,这些人都是从鸡叫工作到鬼叫的工作狂,所以这栋房子总是门窗紧闭,好像无人居住一样。街头上面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不过谁也想不到,在这栋好像空置的房子的三楼的亭子间里面,一些人物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夜的密谈。

    “我们的同志刚刚从俄国传回消息,俄国布尔什维克的军事委员会昨天通过了由捷尔任斯基提出的《关于建立肃反委员会的决议》,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这个肃反委员会将是一个权力极大的特务机关,是布尔什维克专门用来整治政敌的!

    这个肃反委员会的全称是全俄肃清反革命及怠工委员会!其中反革命是指反对苏维埃和布尔什维克的俄国人,而怠工则是指没有投入工作,为苏维埃服务的人的行为****??这是用来消灭俄国工人阶级中的‘反革命势力’的。

    他们布尔什维克一边在组织所谓的立宪会议选举,一边则在组建扩充红军,建立特务机关!他们这种司马昭之心恐怕是路人皆知了****??北先生,俄国内战近在眼前啦!”

    说这话的是王亚樵,他现在是上海的中华工人总会主席兼任上海GCD委员会的负责人,算是正式成为GC主义战士了。不过此时他说起伟大导师列宁所推行的一系列的红sè恐怖的政策,脸上却尽是鄙夷的神sè。看来他还是无法理解列宁主义的伟大之处啊****??

    在坐听他说话的,就是这里的主人,同黄兴、宋教仁等中国革命前辈来往甚密,在rì本国内也颇有一些人脉关系的rì本革命者北一辉。

    听着王亚樵的介绍,北一辉的脸sè越来越冷。说起这个人,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也是大名鼎鼎,而且他的名字总是和法西斯主义联系在一起。搞得他好像是rì本的希特勒似的。

    实际上嘛!呃,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个rì本法西斯主义的理论家早期其实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之所以会这样,又牵涉到了法西斯主义和社会主义的一些渊源了!其实这两个主义在某些方面是非常接近的,甚至早期的法西斯主义头头,很多都是原来欧洲社会党里面的人物!这个极左和极右实在只隔了一层纱****??

    而此时的北一辉还没有转向极右,那份被认为是rì本法西斯主义圣经的《rì本改造法案大纲》也刚刚开始编写。对于中国更是充满了****??好感?友善?

    这个鬼子还真是有点意思。按照他的想法,rì本的扩张方向不应该是中国,反而应该同中国结成军事同盟。一起向欧洲人所占据的亚洲领土扩张!而要实现中rì同盟的办法则是推翻现行rì本政治体制!

    对于俄国革命,他在一开始也抱有好感,认为是世界上一个重要的转机。能够拯救rì本和世界****??总之,这位rì本革命者的思想是非常混乱的,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北一辉现在和同样思想混乱的中国革命者王亚樵成了莫逆之交,这段时间更是时常聚会,研究俄国革命,还有中rì革命和中rì军事同盟的问题!

    听了王亚樵的介绍,北一辉沉默半晌,最后才喃喃道:“列宁的手腕固然高超,不过行事却太过卑鄙了!而能够与其为伍的俄国布尔什维克也必定多是这种为达目的不则手段的卑鄙之人****??这些布尔什维克不可信。九光兄,你们中G现在与他们为伍可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免被他们利用和控制!”

    王亚樵轻轻叹息了一声,苦笑道:“北先生,列宁和布尔什维克的确卑鄙。可是我却觉得他们将是这场俄国革命最后的赢家!他们的卑鄙yīn险和不择手段正是他们克敌制胜的最**宝啊!在任何时候,君子都是斗不过小人的,更何况他们是比小人还厉害几分的伪君子啊!”

    北一辉沉默良久,重重点头:“有道理,纵观各国革命都是仁人志士抛头颅、撒热血,而最后却被伪君子坐享其成!rì本的明治维新如是。中国的辛亥革命也如此,看来俄国革命的结果也不外乎如此了!真是令人遗憾****??只是你们中G为什么还要和这些伪君子打成一片,难道是想依靠他们的支持来夺取政权吗?”

    王亚樵笑着摆了摆手:“布尔什维克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忙于捍卫他们那个新生的革命政权,哪儿有多余的财力、物力援助我们?就算他们有了余力,也肯定会以欧洲为他们输出革命的主要方向。”说着他沉沉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们的左民同志这么安排,正是为了促成中rì之间的联合啊!”

    听到这话,北一辉的眉毛微微一挑:“怎么说?”

    王亚樵笑了笑道:“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党同英、美、法列强关系恶劣!他们一旦在俄国国内实行红sè恐怖,镇压赢得选举的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英、美、法等国一定不会置之不理,就算是被他们镇压的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还有保皇党人也不会甘心失败,这几方面的势力一定会结合在一起,共同反对布尔什维克的dú cái统治,俄国内战必将爆发!这不正是贵国将扩张的方向从中国转向俄国的最佳时机吗?只要贵国的扩张方向一变,中国又怎么会不愿意同rì本友好呢?而我们中rì两国如能结成同盟,又何愁不能驱逐欧洲列强,光复全亚呢?”

    北一辉迟疑了一下,反问道:“莫非是要中rì联合一起出兵干涉俄国革命?”

    王亚樵摆了摆手,一脸郑重地道:“恰恰相反,是要中rì联合一起同布尔什维克缔结同盟!”

    “什么?”北一辉猛地站了起来,两眼死死地盯住王亚樵,冷冷道:“九光兄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王亚樵深吸了口气,大声道:“北先生!你难道不明白在下的意思吗?他们布尔什维克靠yīn谋诡计强夺政权,在国内外又树敌过多,必然会陷入内忧外患之中!我们中rì两国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同布尔什维克展开结盟的谈判,一定可以从他们手中获得大量的利益****??如果形势对布尔什维克不利的话,他们为了保全政权,打击政敌,很有可能会选择割地!

    这些得自俄国的土地,全部归rì本所有!中国寸土不取!”

    北一辉深吸了口气,目光里面全是诧异:“九光兄,你的话到底代表的是谁的意思?是不是你们的左民先生已经同俄国的列宁达成了什么默契?”

    王亚樵重重点头:“正是!现在就看北先生能不能联络你在rì本的友人,推动rì本zhèng fǔ接受这个方案了!”

    北一辉皱了下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可是中国zhèng fǔ那头呢?”

    王亚樵呵呵一笑,低声道:“福建军阀常耀如是我的把兄弟,他和段祺瑞的心腹徐树铮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北洋zhèng fǔ现在正北西方列强压迫,如果rì本在这个时候愿意与他们同盟,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 167 与虎谋皮 求收藏 求票票

    月底了,还有没有票票啊?

    .......

    在东海浩浩荡荡的海面上,一条名为山田丸的轮船正拖着黑烟,缓缓向西航行。天气正是晴好的时候,船头破开的海浪,溅出点点雪白的浪花。几只海鸥在轮船的上空盘旋,偶尔鸣叫几声,显得格外欢快。

    船上的一间头等舱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北一辉从自己正在撰写的文稿中抬起头来。贴身的仆人已经去把门打开,一个穿着和服,身材高大,腰背笔直的老头子笑着走了进来。

    “北先生,还在埋头写你的《rì本改造法案大纲》呢?眼见得船马上就要抵达上海了,你的那位中国社会主义者朋友也该联络上常瑞青了吧?”

    北一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头山先生,那位中**阀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你们黑龙会也应该留意他很久了吧?怎么样,觉得此人如何啊?”

    被叫做头山先生的那位老者就是rì本黑龙会的头目头山满!他可是rì本近代史上一位非常特殊的大人物,终其一生都没有担任过什么高官,却是rì本政坛上举足轻重的政治领袖。而他所创立的黑龙会,更是集黑社会、政治组织、恐怖组织与一体,对rì本政坛的影响之大甚至远远超过当时rì本的几个主要政党,仅此于rì本陆军了!

    而北一辉这样的rì本思想家和政治家,当然也早就是黑龙会所资助结交的人物了。这次北一辉在和王亚樵密谈之后,就立即回了一次rì本,回到东京的第二天就去拜访了自己的幕后金主头山满,向其呈上了王亚樵提出的中rì俄(苏俄)大联盟方案,以寻求这位rì本政坛的幕后将军的支持。而这位“幕后将军”对此的反应,就是亲自来上海和中G方面的王亚樵、李大钊,还有“代表”着中国zhèng fǔ某派别的常瑞青会面。

    当然,他跑这一趟并不等于被北一辉说动,准备改弦更张和中国友好了。而是不愿意放弃一个可以让rì本轻易得到一大片领土的机会!

    和的那些rì本大正时期政治家们不同,头山满这样的右翼政治人物兼黑社会头子,对rì本现在那种甘当英美小弟的做法是非常反感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机会可以从俄国得到土地。他才不会去考虑什么英美的反对意见呢。

    头山满看着北一辉脸上的神s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呵呵,支那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个常瑞青虽然手段高明,行事也狠辣果决一些。不过终究是个满腹私yù的家伙!呵呵,他们支那向来是不缺乏才华横溢之士的,少的只是真正愿意为国为民而牺牲的忠勇之士啊!”

    北一辉一愣,反问道:“头山先生,您会有此一说。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吗?”

    头山满一笑,和北一辉并肩出门,去欣赏海景。出了舱门,两个人漫步到了船舷的栏杆边上,看见四下无人,头山满才微笑着对北一辉道:“这一次段祺瑞被列强逼急了,想出了一个下策,要常瑞青出头收回福建的中国海关。以挑战英国的在华利益。想迫使英国人支持他出来收拾残局,可是常瑞青现在却和支那GCD这样的赤sè组织勾结上了,看来是想利用他们来蛊惑中下层群众,替他去出头得罪英国人啊!”

    北一辉缓缓点头,头山满一拍他的肩膀:“他这次对这个‘rì俄支联盟计划’如此热心,恐怕也是想借助帝国的支持来确保他的权位。而丝毫不考虑rì俄瓜分支那的可能xìng!你说这样的支那军阀再了不起,又能对支那有多少益处呢?”

    北一辉一愣。追问道:“rì俄瓜分支那?头山先生,您觉得有这种可能?”

    头山满点点头:“rì俄支三国的强弱形势是明摆着的……俄国就好比是一头猛虎。虽然有病,但是终究有痊愈的一天,rì本就像一头豹子,虽然小,但却是凶猛无比,而支那不过是一头肥猪!这头肥猪本来应该结交英美法那样离着比较远的猛兽,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结交!可是像常瑞青、左民这样的中国新一代的领袖人物,却舍英美而结rì俄……支那这头大肥猪没有了英美的支持,除了被rì本、俄国瓜分,还会有别的出路吗?”

    北一辉轻轻叹了口气:“常瑞青和左民之中,如果有一人肯牺牲自己,就能平息英国的怒火了……如果他们是rì本政治人物,一定会毫不犹豫牺牲掉自己的吧?”

    ……

    一辆满载着赤卫队员的卡车飞快地从张国焘身边掠了过去,让满脑子都是心思的他吓了一跳。俄国立宪会议选举的投票已经结束了,各地已经开始了选票的统计工作。不过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个计票结果不会给布尔什维克带来胜利,只是输多输少的问题!根据目前最乐观的预计,布尔什维克顶天也就能获得25%左右的选票,如果超过这个数字,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布尔什维克所控制的选举委员会在投票过程中采取了舞弊的法子!不过再怎么舞弊,布尔什维克也是个输,顶多就是在未来成为俄国政坛上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反对派而已!至少现在在俄国的那些西方政治观察家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而张国焘同志是完全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作为一个能够接近列宁和其他布尔什维克党高层,并且获得他们一定程度信任的外国革命者,他所了解到的内幕可要远远超过那些一厢情愿的西方观察家——不过,眼下布尔什维克正在大张旗鼓地组建红军,还有一个权力极大的特务机关已经在筹备之中,同时他们还在同德国展开几乎是公开的和平谈判!

    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布尔什维克压根就没有准备交出自己的政权,而且已经要对整个俄罗斯实行dú cái统治了!真不知道那些西方观察家和俄国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的政治家们的智商低到什么程度了,到现在居然还在做着和平接管政权的美梦……

    不过张国焘同志的脑海中,并没有太多考虑这个问题。他只是在盘算着如何办好中G的左民同志交代下来的任务,同时还要让布尔什维克的列宁同志更加的信任和重用自己。

    听说列宁同志正准备筹建一个世界xìng的政党组织——第三国际!也不知道能不能谋得一个东方局书记的位子?这样自己在中G里面的地位也就能水涨船高,至少要在黄宝培之上吧?

    所以这趟两头讨好的差事可决定不能办砸了!在前往冬宫的路上,我们的张大革命家,第一次有了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了。

    顺便提一下。我们的张大革命家现在已经不是列宁同志的侍卫长了。由于在十月革命中的突出表现(像只跟屁虫一样在列宁同志的屁股后面转悠),他马上就要升官了,已经被调往正在筹建中的全俄肃反委员会去担任要职了!不过那些在冬宫门口看大门的卫生却都认得这位深得列宁同志信任的瓦西里?张。他们只是草草检查了一下张国焘的证件就挥手放行了。

    穿过冬宫的花园。在一间极为宽敞豪华的会客厅里面。已经早有人在那里等候了。一个留着马鬃般的大胡子,微微有些秃头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当中的沙发上面,以好奇的目光看着穿着赤卫队大衣的张国焘走了进来。张国焘之前就见过此人,认得他是苏维埃zhèng fǔ的外交部副部长阿道夫?阿布拉莫维奇?越飞!看来在面见列宁之前。自己先要过了他这一关了。

    “越飞同志,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张国焘很热情地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越飞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沙发:“瓦西里,请坐吧。”

    张国焘闻言就端端正正坐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一脸谦恭地笑容。越飞满意地点点头,低声问道:“瓦西里,听说你带来了一份中G所提出的俄rì中三国同盟的方案?”

    张国焘点了下头,笑道:“也谈不上什么方案,不过是一个设想而已,这个设想只是用来应对某种可能的紧急情况的。比如帝国主义支持反动势力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发起叛乱。”

    越飞淡淡一笑:“列宁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认为这种紧急情况不是可能的,而是一定会发生的!说说看吧,我们的朋友左民同志有什么好办法?这段时间他可是帮了我们消灭了不少反动分子啊!”

    张国焘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事先写好的建议书,双手递了过去:“越飞同志,这是左民同志用电报发过来的建议书,请您过目。”

    越飞接过建议书看了看,上面的文字都是用俄文书写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向列宁同志指出。俄国革命胜利的关键在击败将来的外国干涉军和本国的叛乱势力!从这段时间英法美等列强坚决反对《中俄新约》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国家肯定在策划着干涉俄国革命的yīn谋了!

    而要干涉俄国革命。就只有通过中国领土,或是通过rì本所控制的rì本海在海参崴登陆。估计还会收买rì本,让rì本派出大批干涉军!数量可能多达数十万,他们将有可能成为苏维埃政权最可怕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或可考虑出让一定的利益以拉拢rì本,同他们结成暂时的同盟以粉碎列强干涉苏俄革命的yīn谋,而中G在这方面颇有一些门路,可以为俄国同志牵线搭桥……

    看完了这份建议书,越飞的眉毛微微拧紧,朝张国焘点点头:“好吧,这个建议是值得考虑的。”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瓦西里,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见列宁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他们大概也在考虑类似的问题吧?”

    ……

    “奏乐!欢迎头山先生!”

    头山满和北一辉再怎么也想不到,常瑞青居然在上海护军使衙门里面为他们的到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常瑞青和卢永祥,还有一票北洋的文武官吏都服装整齐,满面堆笑地站在护军使衙门门口,就连常瑞元也挽着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美娇娘站在卢永祥的身边,小两口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看来是很高兴能参加这种场面呢。

    接头山满和北一辉的汽车从外滩一直沿着大马路行驶,然后又在xī zàng路上转弯向北进入了华界,一路开到了护军使衙门的门口。军乐队奏起了迎宾曲。身为东道主的卢永祥更是亲自走到车门边替这个rì本黑社会头子打开车门,看着他躬身出来,然后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热情的不得了。

    常瑞青则是伸出双手,紧紧和头山满握在了一起,在镁光灯和上海各大报馆的记者面前好一阵“亲切交谈”。然后这一老一少两个恐怖分子才手拉着手一路说笑着走进了护军使衙门的大门。进了衙门内的大厅一看,早就摆好了十几桌酒席。常瑞青拉着头山满。卢永祥则牵着北一辉,四个人一同坐到了主桌上面。

    头山满微笑着道:“老夫只是来上海一游而已,却没有想到二位将军竟如此热情,真是令人不胜感激啊。”

    常瑞青哈哈一笑:“谁不知道头山先生曾经帮助同盟会的排满革命?说起来也算是我们中华民国的革命元勋呢!贵国rì本也是我中国革命的助产士(北一辉语),常某怎么说也是参加过辛亥革命的。怎么能不敬重您这位前辈元勋呢?”

    头山满摆了摆手,笑道:“岂敢,岂敢……老夫不过是出于东亚民族的集体利益,才相助中国革命的,这中国革命元勋是不敢当的。”

    这个话刚一出口,头山满就隐隐感到一丝不妥了。这个支那军阀过不了多久可就要在福建掀起反英斗争的新**了,自己这些话会不会让人误解为黑龙会在支持他反英?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对自己这种恐英有些嗤之以鼻了。rì本想要崛起为一等列强。首要的不就是摆脱对英美的心理yīn影吗?不如就让这个支那军阀来告诉rì本国内的那些政客,英国这个世界霸主现在有多么虚弱吧!

    常瑞青这时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大声祝酒:“头山先生、北先生两位rì本友人在眼下这个英美帝国主义欺压我们亚洲民族的时候,不顾英美帝国主义的层层阻扰,毅然访华,就是对我们中国人民反帝斗争的最大支持。就是开创中rì团结的东亚新局面的开始!在此一杯酒水,预祝我东亚民族团结一致。将东亚变成我东亚人之东亚!”

    话音一落,顿时满座欢腾。宾客纷纷推杯换盏起来。头山满和北一辉互相看看,也都大杯大杯地喝酒装豪爽。只有坐在边上一张桌子上面的李大钊冷眼看着这一切,低声哼了一句:“头山满,黑龙会……这个常耀如真是在与虎谋皮!”

    酒宴散去的时候,自然是宾主尽欢了,北一辉已经是烂醉如泥,两个rì本仆人扶着他先去歇息了。常瑞青和头山满却都脸sè如常,也不知道两人刚才喝的是酒还是水?

    常瑞青冲着头山满拱了拱手:“头山先生,其实兄弟和子嘉将军并不是今天的东道,只是那两位先生不方便出面,所以就由我们代劳了,现在不知道头山先生还方便吗?不如我们就去花园走走谈谈,顺便见一见他们。”

    头山满淡淡笑道:“这点酒不碍事,老夫可还清醒得很呢。”

    两人也不要从人跟随,就慢慢地在护军使衙门的花园里散步。卢永祥的护军使衙门占地面积极大,花园布置得也非常jīng致,而且护军使衙门的仆役jǐng卫已经事先得到命令,此刻都不得步入这后花园一步,诺大个花园似乎只有他们和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王亚樵和李大钊四个人了。

    “这两位就是中G方面的李先生,王先生——这位是rì本友人,黑龙会的头山先生。”

    四个人一见面,常瑞青就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冲另外三人抱了抱拳,笑道:“今天是咱们三方面的第一次见面,先交个朋友,再建立一下沟通联系的渠道。至于咱们要谈到那件大事,实在是干系重大……咱们这些其实是不够资格来谈的,更别说是做决定了。所以在下以为,咱们要做的,只是替各自身后所代表的势力牵线搭桥,如果能促成中rì俄三方面正式坐下来谈,那就是成功了!兄弟这里先表个态,běi jīng的段芝老、徐铮公虽然还不知道此事,不过他们是断断然不会拒绝这个中rì俄大同盟的!所以现在就是俄国方面和rì本方面的态度了,不知道李先生、王先生,还有头山先生有没有把握呢?”(未完待续。。)

第 168 收回海关运动 上

    在上海黄浦江西岸,高昌庙江南制造局外的一片空地上,驰来了两三匹快马。在一片冬rì的寒风中,马上的几个军官都是军服笔挺,当先的两人还披着黑sè呢子的骑兵斗篷,看上去好不威风。

    那两人正是常瑞青和卢永祥,他们今天是来视察中**工集团上海兵工厂的新厂区的,就在江南制造局边上的这片空地上。中**工集团商股的招募已经基本完成了,常瑞青通过中国银行投资了三百万,动用的还是赤sè旅的秘密资金。中国银行也投了五百万元的中行钞票……在眼下的乱世里面,军火买卖可不仅是一门利润丰厚的生意,而且还结交军阀豪强的最佳手段!那些参与中国银行经营管理的江浙财阀们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呢?

    此外,上海滩的流氓头子黄金荣在他的徒弟常瑞元的劝说下也出了两百万!别看这位黄大老板不过是个总华探长兼黑社会头子,不过他的财产可要远远超过上海滩上不少大老板呢!他的买卖,不管是赌场、鸦片,还是舞厅,可都是一本万利赚大钱的!

    有了这一千万的资本,再加上闽浙沪三大军阀和上海滩青帮地头蛇的鼎立支持,还有中国银行两千万元的信贷额度,这家冠上中国名号的军工企业的扩建步伐自然是非常迅速的。

    上海和福建同时有八个分厂开工建设,上海高昌庙这里是一个小型特种钢厂、一个动力厂、一个炮厂、一个迫击炮厂;福建洪山桥那里正在建设的是炸药厂、火药厂、机关枪厂和弹药厂。根据计划,将来上海的兵工厂主要负责生产火炮、枪棒炮钢。还有步枪。而福建工厂除了也有步枪厂之外,主要负责机关枪和弹药、手榴弹的生产。

    常瑞青跳下马来,爱惜地摸了摸这匹西洋种的高头大马,笑着对卢永祥道:“这大洋马好是好,就是太娇贵了,养一匹马的开销抵得上几个兵了!而且咱们的地盘都在南方,实在没有地方建立军马场啊!嘉帅。要不咱们以后就从蒙古买些蒙古马来凑合着用。”

    听他的口气,这闽浙沪三军好像真是一体了。

    卢永祥淡淡一笑,又望了下眼前这片刚刚平整好的土地。对常瑞青道:“耀如,好大的手笔啊!三千万的投资,倒有一多半是投在我的地盘上面。你就不担心突发什么变故?”

    常瑞青扭头看了卢永祥一眼,微笑道:“嘉帅,要说我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的,不过我担心的却不是嘉帅,也不是何旅长,而是他们啊!”说着他抬手指向黄埔江江面上悬挂着各sè外**旗的兵舰。

    卢永祥点点头,语气里也有些郑重:“咱们的国情就是这样,洋鬼子在咱们的国土上比在他们自己那里还zì yóu,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敌强我弱,该忍还是得忍啊!”

    常瑞青苦苦一笑:“可眼下他们却欺人太甚了!”

    卢永祥一拉常瑞青。低声道:“耀如,你真要干?那可是大英帝国啊!”

    常瑞青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地冷笑:“大英帝国又怎么样?一场欧战下来早就是元气大伤了!咱们正好趁着这次赤sè旅闹事的机会从他们手中收回一点国权!”

    卢永祥微微摇头,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你现在这么做是段芝老的意思,给英国人找点麻烦,让他们知道中国不能没有我们。可是你也不能把英国往死里面得罪。咱们中国最大的敌人不是英国,而是rì本!”

    听了这话,常瑞青不禁一愣,他没有想到卢永祥这样的军阀居然也清楚中国的大敌所在。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rì本是大敌,可是眼下欺负咱们的列强却是以英国为首的,不和他们斗争一下。咱们的国权就争不回来,那些不平等条约就会像一条条锁链一样把咱们牢牢捆住,就等着rì本人、俄国人将来来宰割我们呢!”

    卢永祥轻轻叹了口气:“远交近攻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么?现在咱们需要英美来牵着rì俄,哪怕受点委屈也是无可奈何的。”

    常瑞青哈哈一笑,对卢永祥道:“嘉帅,您就看这次英国人能拿我这个刺头怎么办!要是他们连我都对付不了,还怎么来牵着rì本、俄国?依我看,咱们中国要自保还是要靠自己,哪怕是赤sè旅那样的做法,也比依赖英美要强!”

    ……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广州的大元帅府里面,那位革命先行者孙中山正在翻阅着蒋J石根据《福建陆军章程》为蓝本,编写的《护法军陆军章程》。说实在的,这位孙大元帅现在是越来越倾向dú cái了!本来还有一陈炯明在旁边不断劝谏,可现在那位醉心于地方自治和联省自治的前粤军总司令已经辞职不干了……这回孙中山身边就只剩下胡汉民、许崇智、蒋J石之流唯孙中山之命是从的人了。

    而那位善于揣摩孙大元帅心思的蒋某人,就在第一时间献上了这份《护法军陆军章程》和护法军陆军军校的办学计划了。

    根据蒋J石的想法,广东陆军现在不过是草创,军队里面的派系还没有形成,各级军头对军队的控制能力也有限。这个时候正是建立规矩的时候,如果能按照福建陆军的模式把广东陆军严格管理起来,将来就能把广东陆军变成坚强可靠的革命武装,或者说是忠于孙中山的私家军队了!

    孙大元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孙中山放下手中的文件,喊了一声:“进来。”就看见胡汉民和谢持两人走了进来。

    “先生,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胡汉民和谢持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孙中山笑着桌子上的《护法军陆军章程》推到胡汉民面前:“展堂,我打算把粤军改编为护法军,一切规章制度都参考常瑞青的福建陆军,你觉得怎么样?”

    胡汉民笑着点了点头:“先生,我完全同意,护法军zhèng fǔ下面如何能没有一支护法军呢?就这么办。”

    现在的广东没有督军,胡汉民担任的是广东省长。主管民政。不过粤军现在理论上还属于广东省所有,因此孙中山在改变粤军为护法军之前才象征xìng地征求一下胡汉民的意见。

    而胡汉民自然不敢反对了,如果换成是陈炯明。这会儿多半已经抬出广东省议会来抵制这件事情了……这个粤军可都是用广东省的地方税收在供养的呀!

    哦,顺便提一下,在孙中山统治广东大部分地区以后。广东省的税收已经大半上缴给护法军zhèng fǔ财政部了。

    孙中山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谢持道:“慧生,你去找陈竞存谈过没有?他同意出任重组后的国民党军人部部长了吗?”

    谢持摇摇头,他现在正在负责将国民党和革命党重组为一个新国民党的工作,而孙中山也想趁此机会和陈炯明和解,想让陈炯明来担任新国民党的军人部长,只是陈炯明的想法总是和孙中山到不了一起。

    他叹了口气:“先生,竞存还是醉心于他那一套联省自治的理论。他认为现在běi jīngzhèng fǔ所面临的危机,正说明了原有的集权式zhōng yāng已经无法维持。现在正是建立限权式zhōng yāngzhèng fǔ,实现地方自治。组织联省议会,建立联邦制国家的最佳时机……”

    孙中山摇了摇头。孙中山道:“这个陈竞存是真糊涂啊……好了,好了,我们不去管他了,还是说说这次的běi jīngzhèng fǔ危机。你们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胡汉民和谢持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要北上?”

    孙中山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表情严肃地道:“不是北上,北上去干什么?难道去替段祺瑞当这个受气包总理?哼,这běi jīngzhèng fǔ其实就是陈竞存口中的限权zhōng yāng,地方上军阀割据。zhōng yāng财力、兵力匮乏,就指着一点关余和盐税过rì子,现在英国人还扣了关余不给!这个总理谁能干得下去?”

    胡汉民脸sè凝重地看着孙中山:“先生,您莫不是要北伐?”

    孙中山摇头:“北伐的时机也不成熟,我们的护法军还没有成立,两广也没有统一。而且现在举国的舆论都在反帝,冯国璋也给湖南的北洋军下达了停战令,要和我们谈判和平统一。在这个时候我们挑起内战,恐怕会变成众矢之的啊。”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我的想法还是要反帝!这面大旗不能让GCD和赤sè旅扛了去,要不然咱们就会失去对青年的号召力!”

    孙中山的话还没有说完,胡汉民就扬声道:“先生!您一定要慎重啊!帝国主义是坏,可是他们的实力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

    孙中山摆了摆手:“反!一定要反!”他深吸口气:“不反没有出路!现在广东一省有多少收入?能养几个兵?能支撑咱们将来北伐统一中国吗?”

    胡汉民和谢持一愣,心想这位孙大元帅是要反帝还是要捞钱啊?

    孙中山摸了摸八字胡,笑了笑道:“广东其实还是有一笔大钱没有抓到咱们手里面,就是粤海关了!粤海关可是中国最大的三个海关之一,每年收入的关税总有一千五百万以上!如果咱们能把粤海关抢过来,最少可以养五个师!那样北伐就有希望了。而且现在英国人扣着海关关余在压迫běi jīngzhèng fǔ,咱们在这个时候夺粤海关就是反帝!还可以占据舆论的制高点啊。”

    听了孙中山的这一番话,胡汉民和谢持都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眼前的这位,本来就是造反出身,是那种胆大妄为的人物,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把发财的主意打到大英帝国控制的海关上了!这样会不会引起中英之间的战争啊?

    注:历史上孙中山真的干过这事,不过是在1923年。而还引发了英国舰队封锁广东,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英国让步,将粤海关关余交给了孙中山。

    ……

    常瑞青当然没有想到由于自己的蝴蝶效应,广东的那位革命先行者也开始打起海关关税的主意了。他在上海和卢永祥、头山满这些人周旋了几rì,又出席了他兄弟和卢四小姐的婚礼之后,就匆匆返回了福建。

    刚一回到福州的督办公署,他就下令将陈独秀、张君劢、潘玉成、宋渊源等四个人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再加上一个和他一同南下的李大钊,五个人开起了秘密会议。

    常瑞青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个人,语调凝重地道:“诸位。这段时间běi jīng、天津起了些风波,咱们中国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被帝国主义逼迫下台了!而且帝国主义还扣了原本就属于中国的关税,还要用咱们的关税来组建保卫租界的万国商团。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欺人太甚,而且还有可能是要灭亡中国的前奏啊!所以这次咱们必须要奋起反抗了!”

    “督办,这个事情恐怕没有那么严重?英国人扣了咱们的关余是因为赤sè旅闹得太厉害了……其实英国人不是一点不讲道理的,咱们完全可以通过谈判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一味挑起冲突,只怕会使事态进一步恶化,搞不好会引起战争的!”

    说话的是张君劢,他虽然是常瑞青核心圈子里的人,不过却不知道常瑞青就是左民,而且对赤sè旅的恐怖袭击也是非常反感的。在他看来,《中俄新约》和中国zhèng fǔ和公使团的冲突完全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不应该动辄以制造暴力事件使局势走向全面对抗。

    常瑞青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君劢:“张先生,我明白,我明白……我们反抗归反抗,道理也是要讲的!这样。讲道理的事情就由张先生负责。你马上动身去一趟上海,联络有名的西方法律界人士还有西方大报的记者。在接下来的斗争中,我们不能让英国人掌握话语权,一定要将舆论,包括西方舆论争取到我们这一边来!对了,君劢先生。我记得在西方驻中国的新闻记者中也不少人是愿意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报道的?”

    张君劢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是有一些这样的人,比如《泰晤士报》驻běi jīng记者莫里森先生,还有《每rì电讯报》和《先驱报》的记者端纳先生,美联社记者摩尔先生,《芝加哥每rì新闻记者》纪乐士先生等人,他们在这次běi jīngzhèng fǔ危机中都秉承了公正的立场,在外国报纸上撰文批评běi jīng公使团的蛮横。实际上这段时间,西方主流报纸都对公使团扣留中国海关关余的行为进行了批评,认为那种做法和强盗毫无区别,除了激怒中国人,让局势失控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常瑞青微微一笑:“是啊!中国人被激怒了……君劢先生,你在běi jīng担任过总统府顾问,和这些西方记者一定很熟悉,想办法请一个到福州来,就说是请他们来报道中国农村改革的事情……这个理由能把他们请来?”

    张君劢思索了一下,笑道:“好的,我试试看。也许他们对农村并不太感兴趣,不过他们对你这位新崛起的年轻军阀可有不少兴趣,如果督办可以接受他们的采访,他们中间一定有人肯来的。”

    “好的,就这么办。”常瑞青笑着点点头:“接下来就是律师了,我需要几个有名的外国律师来见证我们的斗争……我想他们的证词和西方大报记者的报道会让咱们的对手陷入国际舆论的一片谴责声中?君劢先生,你安排一下,最好能请到美国律师,他们的立场应该会更加中立一些?”

    “知道了。”张君劢嘴上答应的爽快,心里面却直打鼓,他知道自己这个上官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了!这些外国记者和外国律师恐怕都是yīn谋的一部分?

    常瑞青稍微顿了一下,又道:“对了,还有教会人士,我会写信请天主教会的杜保罗主教来福州的。你们有没有人认识美以美会的外国神父?”

    “督办,我认得几个美以美会的神父,可以邀请他们来福州。”宋渊源接过了这个任务,他是革命党那头的人物,自然在美国教会里面有不少朋友的。

    常瑞青笑着点头:“很好,这样证人就足够了。”说着他对陈独秀和潘玉成两人道:“陈先生、潘先生,动员农民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12月20rì之前我要动员1万人到福州,3万人到厦门!

    12月21rì,福州、厦门两边同时发动,让抗议群众去冲击马尾海关大楼和厦门英租界,这一回我一定要和这个大英帝国好好斗一斗!”(未完待续。。)

第 169 收回海关运动 下

    

    běi jīng东交民巷,英国公使馆。

    在这个位于中国首都,但却不允许中**jǐng进入的使馆区里面。英国公使馆无疑是处于领袖地位的,这座原先惇亲王的府邸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就成为英国公使馆的所在了,在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中还一度遭到义和团和清军的进攻,不过却未被攻破。而现在这座英国使馆的戒备情况,就好象又回到了1900年!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在使馆门口布置了街垒,架设了机关枪。使馆内的所有中国仆役都已经被遣散,只剩下从印度过来的红头阿三了。

    朱尔典公使有些疲倦的从汽车上面走了下来,接过秘书递给的公事包。看来使馆大门口正在戒备的英军士兵一眼,长叹了口气,就大步地朝公使馆里面走去。那些印度园丁还有仆役一看到公使大人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那些中国人还没有完全向大英帝国屈服。

    在客厅里面已经有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人皱着眉头在那里等候了。这位先生是英国公使馆的参赞艾斯顿。看到朱尔典黑着一张脸走进来,艾斯顿就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问道:“公使先生,段祺瑞还是不同意我们的方案么?”

    朱尔典疲倦地在沙发上面坐了下来,印度仆人给他送上了一杯红茶,这位公使先生喝了一口,苦笑道:“这些该死的中国人,他们不想想是谁在1901年保护这个国家免遭瓜分的。也不想想是谁在1911年的时候让中国免于分裂的……真是一些忘恩负义的人呢!他们现在还顽固地坚持不能为租界内所发生的赤sè旅恐怖活动负责,也不同意我们用关余组建万国商团来保卫租界!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对了,蓝浦生先生,你看大英帝国支持北洋zhèng fǔ的立场是不是存在错误?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让孙中山来běi jīng主持中国zhèng fǔ?”

    艾斯顿苦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份电报纸递了过去:“公使先生,我不认为孙中山会比段祺瑞更好说话。”

    “这是什么?”朱尔典皱了下眉,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拿出老花眼镜戴在鼻梁上,才接过电报纸瞧了起来,才看了两眼就猛地跳了起来:“什么!他们竟敢打海关的主意!这两个消息确切吗?”

    艾斯顿耸了耸肩:“我想陈炯明先生应该不至于欺骗司徒拔爵士(香港总督)吧?而且这位陈先生也没有要求大英帝国支持他推翻孙中山在广东的统治。只是希望我们尽快和北洋zhèng fǔ达成妥协,以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所以我认为陈炯明先生所提供的消息是可靠的。

    至于厦门的佛莱遮领事的报告就更加确切了,厦门和福州刚刚发生了反对我们控制中国海关的抗议活动!数以万计的中国民众已经走上了厦门和福州街头。我们驻福州海关的人员已经撤退,厦门那里,海军陆战队正在和中国民众对峙……”

    虽然形势似乎严峻到了极点,可是这位英国参赞却只是不紧不慢缓缓而道,颇有一些大英帝国绅士的从容不迫。

    不过一向稳重的朱尔典公使却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跳着脚大声嚷道:“立即给佛莱遮去电报,要他立即向中国驻厦门的官员提出抗议,要他们切实保证厦门英租界的安全!告诉我们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决不能允许中国暴民进入租界一步!

    再给我们驻福州的领事发电,要他去向中国的福建督军和省长。还有那个什么军务督办常瑞青施加压力,告诉他们立即出兵驱散占领闽海关大楼的乱民!否则大英帝国不介意派遣军队恢复那里的秩序。

    还有,给香港的远东舰队司令发电,请求他们派舰队前往厦门支援我们在那里的陆战队员!绝对不能让中国人在英国租界地内撒野!”

    艾斯顿有些吃惊,这个朱尔典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他是想在欧洲大战还没有结束之际。在亚洲再挑起一场战争么?他没有挪步去传达朱尔典的命令,只是低声提醒道:“公使先生。我想目前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佛莱遮领事的电报上并没有说中国的抗议群众情绪失控,那或许只是一场和平示威。而且在这次的事件中,我们也的确有些处置失当,我认为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同北洋的政治家们达成妥协。让他们出来重新控制局面!”

    朱尔典按住了自己的头,他也知道自己在某些问题上处理的可能有些过于强硬了,可是那也是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在华利益嘛!像赤sè旅这样的极端民族主义和无zhèng fǔ主义的恐怖组织必须尽快被消灭掉!中国zhèng fǔ也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达成这一目标……为此大英帝国向他们施加一些压力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而挪用中国人的“关余”来组建保卫租界的商团就更没有什么不对了,总不能要让英国zhèng fǔ或是在华的英国商人来负担这笔额外的开销吗?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合情合理的要求,一向服从恭顺的中国zhèng fǔ为什么不照办呢?这一定是赤sè旅的恐怖活动所造成的影响吧?

    朱尔典跺了跺脚,冷冷道:“就按我说的去做吧,现在正是同中国人对峙的关键时刻,如果我们让步,就会让那些中国人以为大英帝国已经没有力量维持她在亚洲的统治了,那样……中国人很快就会再一次对大英帝国的在华利益发起挑战了!”

    “好吧。”艾斯顿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就像楼上的电报房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问朱尔典:“公使先生,那广东那边怎么办?孙中山可能会在几天内对粤海关采取行动。”

    朱尔典挥了挥手。大声道:“这个再想办法吧……我们现在一定要把这个先跳出来的对手打压下去,这样孙中山或许就能知难而退了!”说着他咬了咬牙,伸手招呼自己的秘书:“查理,我们现在去zhōng nán hǎi,去见中国人的大总统。”说着他又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

    窗外还有一些学生冒着蒙蒙细雨在马尾的街头游行。收回福州海关的斗争比想象中要简单和快速的多。当几千个福州的学生和工人,还有近一万名从各福州附近县赶来(雇佣)的农民兄弟出现在小小的马尾,高呼着“打倒帝国主义”和“收回海关”口号的时候。海关大楼里面的洋员们就在第一时间开溜了。

    然后,领导这场收回海关斗争的中G领袖李大钊同志就在马尾的海关大楼里面召开新闻发布会,当着一票中外记者的面。公开宣布闽海关正是回到了人民的手中!而常瑞青的福建陆军在这福州这里收回海关的斗争中,压根就没有露面。

    福州马尾的海关机构里的洋员被全部驱逐之后,聚集到福州的农民就每人领了几块钱。各自踏上了归途……反正现在也是农闲,能有这样的额外收入自然是人人欢喜了。至于那些一分钱没有,完全是在白忙活的学生们却是兴奋得不得了,还在马尾的各国领事馆聚集的几条街道上面游行,发泄他们有些过盛的jīng力,标语牌上全是反对帝国主义的口号,甚至还有人喊出了赤sè旅万岁,左民万岁的口号!

    常瑞青拉上了海关关长办公室的窗帘,神sè似乎有些怪异,毕竟他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万岁!他是刚刚从福州城赶到马尾海关大楼的。目的就是来和英国驻福州的领事谈判由中方人员接管闽海关的事宜。虽然他压根就没有指望英国人会同意,不过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一做的。

    “耀如!你还在等什么?你赶紧下令弹压这些乱民!还有那个名叫李大钊的乱党头目也要立即逮捕!绝对不能任由事态扩大下去。”

    一个充满了焦虑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这是福建督军萨镇冰在说话。这位福建省理论上的一把手现在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虽然是冬天,可他老人家的额头上却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子。

    他是和常瑞青乘坐一辆汽车从福州城里面赶来的。同车的还有一位名叫端纳的澳大利亚人,就是那位在历史上给许多民国政要当过顾问的著名记者。他是来福建采访常瑞青的,这位记者朋友显然对常瑞青这位迅速崛起的中**阀很有些兴趣,一接到张君劢的邀请就和几个外国记者朋友火速南下了。

    现在他也和常瑞青在同一间办公室内,听到萨镇冰叫嚷着要镇压自己的同胞,他的眉心就微微一拧。

    作为一名立场公正的记者。他认为在目前这场中国和列强的冲突中,赤sè旅的行为固然是一种不可原谅的错误。可是中国zhèng fǔ和中国民众并没有做错什么,列强不应该以赤sè旅的过错来惩罚无辜的中国人。而且公使团的那种蛮横做法,不仅不能起到打击赤sè旅的效果,反而让更多的中国人认为,列强真的要将他们的祖国变成殖民地……发生今天这种中国民众冲进海关驱逐洋员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公使团蛮横做法的必然后果。

    而北洋zhèng fǔ派驻福建的最高长官,萨镇冰督军在这个时候居然提出要弹压手无寸铁的中国民众以讨好大英帝国……这简直就是大英帝国的奴仆啊,朱尔典爵士居然还不满意,还要不断逼迫他们,这个老家伙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中国官僚来统治这个国家?

    常瑞青双眼瞪得圆圆的,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讶异表情看着正在催促自己弹压民众的萨镇冰:“鼎公!您在说什么?那里只是一些学生啊!他们只是在用最温和的方式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这是他们身为国民的基本权利,我怎么能够出兵弹压呢?”说着他回头看了眼端纳,笑道:“端纳先生,您认为我说的对吗?”

    “对什么对啊!”端纳还没有说话,萨镇冰却先抢答道:“这些暴民刚刚就在冲击海关。万一待会儿再冲进领事馆怎么办?现在běi jīng已经乱成那样,我们地方上一定不能再出乱子了!要不然中国可真要亡了!耀如,你赶紧下令弹压,然后再和我一起去英国领事馆道歉,把那些跑了的洋员再请回来,把海关还给英国人!”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仿佛心都要从腔子里面跳出来了。他是一个老海军。而且还曾经留学英国,是亲眼见识过大英帝国的强盛的!说得夸张一点,他就是一个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中国人!

    可常瑞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sè。反而有一种轻蔑地笑容。这样的神情让端纳也有些奇怪,虽然大英帝国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可仍然是世界上头号强国啊!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萨督军、常督办,我和英国驻福州领事赫伯先生是好朋友,我可以向他说明你们的善意,或许可以通过谈判圆满解决这里的冲突吧?”

    常瑞青突然将目光投向这位澳大利亚人:“端纳先生,闽海关已经被中国的民众收回了,我作为中国的军人只有保护它的义务,绝没有将它再交给外国人的道理!我想你们大英帝国的海关也没有让外国人来管理控制的道理吧?”

    端纳闻言一愣,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中**人,过来良久才微微点了下头:“常将军,我能将您刚才说的话发表在报纸上吗?”

    常瑞青淡淡地道:“可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对了,再请您打个电话给赫伯先生,告诉他我是绝对不会把闽海关再交给英国人的,如果他想来向我要回海关管理权的话,那就不必白跑一趟的。至于在福州的英国公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我会尽力保护的。”

    ……

    和福州马尾这里毫不费力就收回海关不同。这会儿厦门英租界的入口处可是充满了火药味了!

    厦门英租界西靠大海,南北两头都非常狭窄,仅有的入口已经被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用带铁丝的鹿砦彻底封锁了。而租界东面的入口有几条宽阔的马路,是厦门最繁华的商业区。不过现在,这里所有的洋行商铺都打了烊,大该有一百多个服装整齐的英国士兵和印度jǐng察组成了jǐng戒线。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华界的方向。

    华界这头,则是一片的人山人海!足足有好几万人。站在最前面的是厦门的学生和工人,和那些花钱雇佣来的农民不同,这些学生工人一个个都是群情激愤,手里举着标语牌和五sè国旗,还有GCD的镰刀锤子旗,一会儿高呼着“帝国主义滚出去”的口号,一会儿在一些běi jīng或是上海过来的运动组织者的带领下高唱起曲调激昂的《国际歌》!

    英国驻厦门领事佛莱遮一个人沉默地站在一家英国洋行大楼的天台上。他的脸sè看起来有些yīn沉,还微微带了些惊讶。那个《国际歌》的曲调他可一点不陌生!当年在英国上大学的时候,他佛莱遮可是经常参加左派集会的——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追求一个被左派思想迷惑的银行家的女儿。

    这个时候一个领事馆的秘书急急忙忙走了上来,大声报告:“领事先生,běi jīng朱尔典爵士的电报,他要求绝对确保英租界的安全,不允许一个中国暴民闯进来!还说远东舰队很快就会赶来增援!”

    佛莱遮抬头哦了一声,定定地看着那个秘书:“你说什么?朱尔典爵士想干什么?他要在亚洲发动一场战争么?”

    那秘书愣了下,喃喃道:“领事先生,要不要给海军陆战队下命令,让他们可以……”

    佛莱遮狠狠瞪了那秘书一眼,他指着远处正在高唱《国际歌》的中国群众大声嚷道:“你疯了吗?你以为他们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中国民众,可以任由我们shè杀?他们在唱《国际歌》,他们是赤sè分子!他们中间一定有赤sè旅的恐怖分子!那些人在天津可血洗了俄国兵营!我可不认为我们那些超龄的海军陆战队员和印度jǐng察会比俄国士兵更加强悍……去给朱尔典公使回电,告诉他厦门这里的抗议是中国赤sè分子组织的,估计和赤sè旅有关!去告诉沃尔特少校,不许他首先开火,一定要保持镇静。

    还有,再派人去厦门的中国官员那里,和他们交涉要求他们派兵将中国民众和租界隔离开来,还要告诉他们我们无意使事态激化。”

    那名秘书答应了一声,扭过头刚想要去传达佛莱遮公使的最新命令,就听见几声清脆的枪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了起来。

第 170 厦门血案 求票票 求订阅

    

    1917年12月21rì,厦门英租界外。

    枪声突然就响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开枪的,是现场数万名手无寸铁的中国民众?还是那一百多名举着步枪的英国士兵和印度jǐng察呢?

    根据事后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沃尔特少校的报告。真的不是英国方面先开的火,而是混在人群中的中国恐怖分子冲着英印军jǐngshè击,当场就打倒了两个印度jǐng察,他自然就下令开火还击了,架设在街道两旁大楼上的两挺机关枪也开始喷吐火舌。英租界门前那么密集的人群,被七七口径的机枪子弹扫过,顿时就是血肉横飞的场景!

    而这一英帝国主义屠杀中国人民的一幕,恰恰被听到枪声以后赶到现在的法国主教杜保罗、美国记者摩尔,还有他们英国人自己的大律师詹姆斯?沃波尔等人看在眼里……

    此时的英国领事佛莱遮虽然不知道有那么多帝国主义的知名人士正在目睹他们英国人的表演,但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两腿一软差一点就要倒在地上了。无论如何,这个麻烦算是招惹上身了!

    而那个下令开火的沃尔特少校现在也傻了眼。他们大英帝国驻扎在殖民地的军队和jǐng察本来都是受过处理今天这种局面的训练。他们应该寻找合适的掩蔽物,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向人群的头顶开枪,以驱散为主,同时寻找隐藏在人群中的恐怖分子进行jīng确shè击……可问题是,欧洲大战打到现在这种程度,那些富有经验的在殖民地服役的军官和士兵早就在法国的堑壕里面同德军奋战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没有经验,而且还严重超龄的中年人,就连他华尔特少校本人也是在战争爆发后被征召入伍的前英国皇家海军军官。

    那些超龄的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员还有印度jǐng察,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不过他们还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那把李恩菲尔德步枪弹夹里面的10发7.7mm口径子弹shè向人群!枪林弹雨倾泻而下之后,没有多久,厦门英租界门口已经是一片哀鸿了……

    抗议的民众终于被打散了。留下数十具倒卧的尸体和发出凄厉惨叫的受伤群众。不过这些刚刚完成了一场屠杀的英军官兵和印度jǐng察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上千名穿着蓝灰sè军服的福建陆军官兵从厦门华界方涌了过来,每个人都举着步枪全副武装!还有一些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占领制高点架设起了机关枪!

    指挥这队中国士兵的。正是福建陆军第二师第八团的团长徐庭瑶上校,他也是保定三期毕业,又是铁血同志会的忠实成员,算是常瑞青系统的核心人物。他早就得到了常瑞青的手令。让他听见英租界方向枪响之后就立即带兵驱逐屠杀中国民众的英印军jǐng,占领厦门英租界。

    “一营散开,呈战斗队形,准备冲击!”看到眼前这幅哀鸿遍地的惨象,徐庭瑶深吸了口气。大声下达起了作战命令。

    一营营长彭进之晚徐庭瑶一届,是保定四期毕业的,8月份刚刚分到常瑞青的队伍里面,才几个月就被提拔到了营长。他凑到徐庭瑶身边,大声道:“团长,真的要进攻吗?他们可是英**队!”

    徐庭瑶瞪了他一眼,常瑞青的手令,还有二师师长白崇禧、第四旅旅长张治中的命令都在他的口袋里面揣着!福建陆军自10月份的那场“大清洗”后。军纪就越发森严了。如果他今天敢抗命不遵,后果必然是枪毙!

    “执行命令!”徐庭瑶没有办法,猛地一跺脚,大声地发令:“一营,五分钟后发起冲击!团属机枪连,jǐng告xìngshè击!”

    彭进之当然也知道福建陆军是军令如山。当下他二话不说,啪的一个敬礼。转身就去指挥他的五百多名官兵展开成作战队形了。

    而这时,对面的英国领事佛莱遮。还有英国少校沃尔特两个人正眼睁睁看着上千名训练有素的中**人在布置战线,准备进攻!两个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厦门英租界要被对方攻占了!

    沃尔特少校看着脸sè惨白的领事,颤着声道:“领事先生……您是不是应该去和那些中国人谈判?”

    “谈判!?”佛莱遮领事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少校,目光里面全是怨念。你刚才下令向中国平民开枪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要谈判?

    这个时候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是中**队的机关枪在开火shè击!

    “撤退!快撤退!”佛莱遮领事跺了跺脚,声嘶力竭地命令道:“码头上面有渡船,我们赶紧上船,撤到鼓浪屿公共租界里去!”

    沃尔特少校把头一昂,似乎想起了他们大英帝国的海军jīng神,他大声道:“领事先生,这里是大英帝国的领地,身为军人,我们只能坚守!不能放弃!还是请领事先生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佛莱遮轻轻哼了一下,把手一甩:“少校先生,现在已经不是维多利亚时代了!大英帝国已经深陷在欧洲大战的泥潭里面,伦敦宁愿放弃一小块租界地,也不会向中国派兵的……我们身为帝国的公务人员,一定要明白这一点,局势不能再扩大了!现在带着你的人撤退到鼓浪屿公共租界去!”

    说完,这位大英帝国的领事大人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人员,头也不回地向码头的方向走去。

    而那位沃尔特少校的坚持似乎也到此为止了,看了眼已经展开散兵线的几百名中的军人,便叹了口气,向自己的那一百多个差不多已经吓傻了的英印军jǐng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1917年12月21rì,在福州马尾海关事件发生的同时,厦门也发生了被称为“英租界事变”的惨剧。驻守厦门英租界的一百多名英印军jǐng以自卫还击为借口,向游行抗议的中国民众开枪shè击!随后赶到的中国福建陆军第八团的官兵又奉命向英印军队开枪shè击,并且将其驱逐出了厦门英租界。在这场冲突当中,中方的游行群众亡三十一名,伤七十五名。而英印军jǐng也有七人被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所击毙,负伤十九人。

    到了当天傍晚。早就对粤海关的丰厚收益垂涎三尺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也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命令一个营的护法军进驻了广州南关的粤海关大楼,宣布收回粤海关……

    至此。由《中俄新约》事件和赤sè旅袭击所引起的中英冲突进一步升级到了战争边缘了!

    ……

    běi jīng东交民巷的英国公使馆在这个晚上当然是没有人入眠了。整个使馆都是一片灯火辉煌,使馆会议室里面更是弥漫着上等雪茄和咖啡所散发出的醇香。英国公使朱尔典爵士无jīng打采地坐在会议桌顶头的位子上,大口大口喝着咖啡提神,他已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了。昨天一整天他都在外面奔忙。先是在府学胡同和段祺瑞讨价还价,然后又在zhōng nán hǎi和那位整天嚷嚷着要辞职下野的冯大总统费了半天口舌,再回到使馆的时候,就听说了“厦门英租界事件”的和“粤海关事件”的噩耗了!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厦门英租界被中国人强行收回了!闽海关和粤海关的管理权也回到了中国人手中!而且大英帝国还背上一个屠杀中国民众的恶名……

    “……爵士。白厅的电报,贝福尔(英国外交大臣)先生表示将向中国派出一个调查团以全面查明厦门事件和海关事件的真相,在调查团到达之前,他要求事态不得再进一步扩大!而且他还批评您扣押中国海关关余的行为同大英帝国的中国政策不一致……”

    一个公使馆的秘书急匆匆地冲进了会议室,大声地报告了最新收到的电报。

    “调查团!真是该死!”朱尔典猛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会议室里来回踱起了步子,显得异常的恼怒。

    “爵士,有什么不对吗?”公使馆参赞艾斯顿缓缓地问道。他很好奇。这位公使先生为什么会对一个调查团感到恼怒,难道是怕他们调查出什么对他不利的真相来吗?

    朱尔典深吸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强忍下去一些:“当然不对!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刚刚被一个中**阀的军队占领了……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理由,这样的行为都不能原谅,大英帝国必须维护她的威严,必须要让敢于向她发起挑战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我们应该立即动用远东舰队封锁福建和广东的所有港口。并且炮击厦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应该向中国派出军队。只要有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就足以推翻那个野蛮军阀在福建的统治了!”

    会议室内一片的沉寂。过了片刻才听见艾斯顿淡淡地开口:“爵士,我想伦敦方面不愿意使冲突进一步升级必然有他们的考虑,作为一名外交人员,我们只是实现zhèng fǔ政策的工具,而不是政策的制定者。爵士,我们现在不应该批评白厅的政策,而是应该尽快让局势回归到原有的轨道上来。”

    朱尔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艾斯顿一眼,苦苦一笑道:“我的参赞先生,您以为我不想让局势回归正常吗?不!恰恰相反,我比谁都希望中国的局势维持稳定,最好是一成不变,最好那个腐朽的满清王朝也不要倒台……

    可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中国正在挣脱我们费劲全力才捆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中俄新约》就是他们妄图抓住欧洲国家内乱虚弱的机会摆脱束缚!而赤sè旅则是想用恐怖活动来威吓文明国家,让我们不敢抓紧那些捆住中国的枷锁!这一次的‘厦门事件’和‘海关事件’则是中国地方军阀和中国民众在砸碎捆住他们的锁链……而且还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艾斯顿蹙了下眉毛,他知道朱尔典对中国的态度其实还算是“友好”的,只是思想有些落伍了,还以为现在是维多利亚的时代呢!他轻轻叹了口气:“爵士,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是无力改变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把这条已经开始松动的锁链再加固一下……爵士,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真正负责任的中国政治家入主中国的国务院,这样我们才能找到交涉和施压的对象!我们最好能让中国人自己去制裁那个无法无天的军阀!”

    ……

    就在大英帝国驻华的代表们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的同时。北洋这边,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还有那位和袁世凯同辈的徐世昌徐菊老。以及徐树铮、曹汝霖、梁士诒等几个智囊人物也都聚集到了zhōng nán hǎi居仁的会议室里面“共商国是”了。

    说起来,居仁这里的气氛比起英国公使馆那里还要低沉几分。在座的几个都是属于那种“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中国人,要不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是绝对不敢冒犯大英帝国的威严的!

    就算是这回迫不得已要招惹一下英国,那也是把握好了分寸,想好了事后平息英国怒火的对策的。可谁也没想到常瑞青那家伙,居然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收回闽海关不说,还派兵公然进攻厦门英租界!打死打伤了好几十个英印军jǐng(其实是赤sè旅恐怖分子下得手)!虽然这次冲突是对方先开的火,是对方杀了中国三十多个平民的,可对方是世界上头号列强大英帝国啊!遇上这等事情,咱们中国只能忍。挨了打死了人还得派人上门道歉赔款,哪儿能头脑一热就开火还击呢?这也太不顾大局了吧?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方大员?这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芝泉,这个常瑞青是你的人吧?平rì也不好好管教,现在闹出事情了吧?瞧瞧,这事儿闹的……都出兵进攻英租界了!这可是等同于宣战呐!庚子国变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了!”

    说话的是徐世昌,他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两撇白胡子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动了些干火了。这位历史上曾经当过大总统的北洋文官领袖可是袁世凯的至交好友。也办了一辈子的洋务了,对洋人的脾气秉xìng自认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一听到厦门英租界被中**队收回,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连夜就从家里赶到zhōng nán hǎi,又亲自给段祺瑞、王士珍挂了电话,把他们也请来一起商议对策了。

    这位对国家对北洋。其实也是一片赤忱的。

    段祺瑞脸sèyīn沉,静静地坐在那里。徐树铮在这个场面里是没有资格落座的。就侍立在段祺瑞身后,听着徐世昌的话。他只是淡淡一笑:“菊老,您说怎么办?您是咱北洋的老前辈了,现在就请您给我们这些晚辈来指点迷津吧?”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先平了英国人的气儿!芝泉,聘卿,我看你们两个也别再绷着了,赶紧的把内阁组织起来,关余的事情慢慢交涉,还是先安抚了英国人要紧,该道歉就道歉,该赔款就赔款……对了,还有那个常瑞青!他是祸首!赶紧下一道命令,免了他的福建军务督办,肇事的师长、旅长、团长一直到排长一律革职查办!哦,还有闽海关和厦门英租界也都立即还给英国人!”

    王士珍闻言却长叹了口气:“难啊!常瑞青手上有三个师的兵,福建一省也被他牢牢控制住了,而且福建又毗邻广东,一旦把他逼急了准保投靠孙中山……那样一来就是闽粤一体,没准整个长江以南都要归了孙大炮了!”

    “那咱们的北洋军呢?姓常的敢造反,就发兵去讨伐啊!”徐世昌咬了咬牙道。

    “饷呢?”一直没有开口的段祺瑞冷冷地道:“关余让英国人一扣,咱们一年就少了三四千万,哪儿还有饷去打仗?咱北洋的那些老爷兵是什么德行你菊老还不知道?有钱拿才听命令,没钱拿不闹哗变已经不错了!”

    徐世昌叹了口气,又道:“那去和洋人交涉,告诉他们只要把关余给咱们,咱们就出兵平了常瑞青!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啊!”这次说话的是梁士诒梁财神,他苦笑着提醒道:“菊老,您别忘了闽海关和粤海关已经被常瑞青和孙中山收回了!那两个海关一年有超过2000万的收入……如果他们不肯交还的话,咱们的关余一年就少了2000多万,顶天只有原来的一半了!”

    听了这话,屋子里面几个声音同时开口问:“怎么只有那么点了?”

    梁财神掰着手指头解释道:“当然只有那么多了,咱们的所谓关余是指海关关税扣除各项应付的赔款和借款之后的余额,现在闽海关和粤海关被常瑞青、孙中山控制,你们难道还指望他们为zhōng yāng负担赔款和还款么?所以现在英国人即使把关余还给咱们,顶多也就是2000万了……如果他们还要从中扣除组建万国商团的费用,恐怕连这个数字都没有了。”

第 171 朱尔典的愤怒

    1917年12月23rì凌晨的厦门西港码头,一艘渡轮在一片灰沉沉的天气中靠上了码头。码头上的气氛显得既压抑又低沉,福建陆军第二师师长白崇禧和十几个军官站在码头上,看着渡轮靠岸,都是沉默不语。

    整个码头已经完全戒严了,只有五六百个全副武装的兵士组成了三道jǐng戒线,看不见一个来往的旅客,厦门西港现在也是空空荡荡的,21rì的事件一出,所有停靠在这里的商船全都离开了,就连北洋zhèng fǔ的海军第二舰队也已经启程北上去上海了。所以常瑞青只能从陆路赶到厦门岛西面的沧海镇,然后再乘坐渡轮上岛了。

    常瑞青站在渡轮的船舱里。他的容sè看起来有些兴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刚刚闯下的弥天大祸,那位澳大利亚记者端纳就陪在他身边。舱门被轻轻敲响了,副官徐浩宇推开了舱门,低声道:“督办,码头到了,白师长他们都在码头上迎候。”

    常瑞青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头朝端纳笑了笑:“端纳先生,一起来看看厦门吧,她可是一座非常美丽的海滨城市啊……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大英帝国的舰炮就要将她夷为平地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他实际上根本不担心英国人的反应,倒不是因为中国现在还是协约国的成员,和英国算是同盟关系,而是因为明年1月5rì将发生在彼得格勒的那场“剧变”,布尔什维克将用武力驱散刚刚被选举出来的立宪会议!而且很快还会同德国签署《布列斯特和约》。这将意味着德国人可以将原先用于东线的兵力投入西线战场了!

    历史上这个和约签署之后,德国在西线连续发起了五次大规模的攻势!在那种情况下,英国人怎么可能再将兵力派到亚洲来找自己的麻烦呢?除非那位劳合.乔治首相真的不担心德国佬一鼓作气打下巴黎……

    所以在这场“计划外”的冲突中,自己其实是立于不败之地的,现在他要考虑的不过是应该强硬到什么程度!

    那个刚刚被自己夺到手中的闽海关可是整个福建省最大的收钱衙门,一年总有五、六百万的关税进账,有了这笔横财。自己的手头可就宽裕多了,如果省一点花,又可以养两个师的兵了!这个衙门说什么都不能交出去!

    至于厦门英租界也不能还给英国人了。这可不仅仅是因为那点商业税,还涉及到自己的声望!自己如果能从大英帝国这样的头号列强手中收回租界,那必将会成为所有爱国青年推崇的偶像……这可是“五.四一代”的青年!谁能拥有他们。就能拥有整个时代啊!

    当常瑞青走下跳板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同帝国主义斗争到底的决心了!容sè沉沉的,目光里透着锐利的杀气,好一副铁血硬汉的模样儿!

    白崇禧迎了上来,虽然收回英租界的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可是眼下一想到大英帝国的报复手段,他的头皮就有些发麻了。

    不过在面子上,他和他带来的一票军官还是十足的军人做派,看见常瑞青走下来,便啪的一声。全体立正敬礼。

    常瑞青也容sè严肃地立正还礼,然后冲着众人重重点头:“诸位,你们驱逐屠杀我无辜平民的英印军jǐng,收复厦门英租界的做法很对!正是我民**人应该做的!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海关和租界还给英国人了。那样就对不起那些为了收复海关和租界牺牲的同胞了!”

    说完这番话,常瑞青就和白崇禧一起登上了汽车向厦门城内的第二师师部开去,而端纳则自有福建省对外交涉司的人员安排他去旅社入住。

    车门刚一合上,白崇禧就开始向常瑞青介绍起厦门最新的情况来了。他说:“耀如,‘英租界血案’的现场我们都遵照你的意思原封不动保留着,现在厦门岛上的中外记者和友邦人士大多去参观过了。那位杜保罗主教还公开发表声明,谴责英印军jǐng的暴行,美联社的记者摩尔先生也将血案现场的照片寄回美国国内了……估计在舆论上咱们不会输的。还有,英国驻厦门的领事佛莱遮派人来找过我几次,表示愿意通过谈判解决冲突,要我们先把血案现场清理干净……”

    “不要清理!”常瑞青摇了摇头:“那是他们想毁灭证据!不过谈判是可以的,请他到厦门岛上来和我谈,或者让王先生去鼓浪屿公共租界去和他们谈都可以。”

    “哦,厦门胡里山炮台上的海军人员向咱们表示说不想参与这次的风波,要从炮台撤出。”白崇禧蹙着眉毛道:“耀如,你看咱们是不是要把炮台接管过来?”

    常瑞青把手一挥:“接管过来!那些福建海军都有恐英症,让他们管着胡里山炮台我还不放心呢。”

    白崇禧点了点头,又道:“耀如,在厦门的中外记者听说你要来,都想要采访,你看是不是……”

    “开个新闻发布会,我们要向新闻界表明立场!还要争取国际新闻界的支持和同情,这对我们的斗争是非常重要的!”

    ……

    就在常瑞青准备在记者招待会上面慷慨陈词一番的时候。民国大总统冯国璋,还有段祺瑞、王士珍、徐世昌四个人正坐在zhōng nán hǎi居仁堂宽敞豪华的客厅里面,满脸堆笑地和来访的英国公使朱尔典,参赞艾斯顿在寒暄谈笑着。

    虽然现在běi jīng城内已经是一片反帝斗争的气氛了,到处都是游行抗议的学生和市民,而天津的工人阶级也在赤sè工会的领导下发起了总罢工以抗议英帝国主义在厦门的暴行!而这一次冲突的始作俑者赤sè旅更是接连在京、津地区的报纸上面发表声明,宣称要将袭击的目标转向英国在华的机构和人员。以报复12月21rì发生在厦门的惨案!

    不过在这个中华民国的总统府内,大英帝国的利益代表和中国领袖之间会面的气氛却是无比地和谐。

    说真的,朱尔典和他所代表的大英帝国对中国并没有进一步的野心。他们不是rì本,对于他们现在从中国攫取的一切,英国人已经完全满足了……大英帝国在华的目标只是维持现状,包括维持中国分裂内耗的局面,维持一个弱势但听话的zhōng yāng。还有维持中国人民对列强的敬畏!

    这个北洋zhèng fǔ的确也是他们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代理人了,他们实在是没有理由将北洋zhèng fǔ往死路上逼的。

    而北洋的那些人,现在也已经认识到他们之前想稍稍反抗一下大英帝国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可笑……毕竟大英帝国还是支持他们的呀!

    额。之前的那一点冲突,完全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完全是出于误会,还有赤sè旅分子的挑拨离间!既然现在双方都已经认识到了对方的善意。那剩下的就只是为眼下中国的混乱局面寻找一个体面的解决办法了。

    当然,需要体面的是大英帝国,北洋zhèng fǔ是什么体面都不要的。

    在寒暄谈笑了好一阵子后,朱尔典代表大英帝国提出了解决中英冲突的几点要求。

    第一自然是中方要为厦门事件负全责!厦门英租界归还英方,中方为在这场冲突中伤亡的英印军jǐng人员做出赔偿,并且为在冲突中蒙受损失的英国洋行做出赔偿。此外,还要派专人去英国道歉。

    第二就是闽海关交还给英国所指派的人员管理,一切制度全都恢复到事变发生之前的状态。

    第三当然是处理肇事责任人了,福建的督军、省长,还有军务督办常瑞青统统下台!参与攻占英国租界的福建陆军第二师全部遣散!该师营以上军官必须接受军法惩处!

    第四就是关于赤sè旅的。中国zhèng fǔ必须书面向公使团保证,尽最大的努力消灭赤sè旅。

    第五则是关余,在中国zhèng fǔ完成以上四点要求之后,英国可以将大部分的关余交还给中国。不过需要每年从中扣除300万元用于组建万国商团以保卫各地租界,同时赤sè旅的恐怖活动给列强在华机构和个人所造成的损失。也要用关余进行赔偿。

    对于这五点“并不过分”的要求,在座的四个北洋领袖人物的回答只是一声叹息。

    段祺瑞看了看其他三位北洋领袖,苦笑着对朱尔典道:“朱尔典阁下,说句心里话,贵方提出的要求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不管是赤sè旅还是这回的海关事件、厦门事件。起因都在我们这边,我们做出赔偿是,负起责任是应该的。只是……我们现在实在无法完成你们提出的要求啊!段某实在是惭愧,实在惭愧,这个国务总理或是陆军总长,段某恐怕是干不了的了。”

    朱尔典闻言一愣,皱了下眉,反问道:“为什么呢?你们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说嘛,我在中国那么多年,对中国是什么态度,你们还不明白吗?”

    段祺瑞又叹了口气:“朱尔典先生,别的不说,你要福建军务督办下台,还要遣散福建陆军第二师,处分该师的中高级军官,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怎么会呢?那个常瑞青不是你们皖系的人马吗?”朱尔典追问道。

    段祺瑞微微摇头:“朱尔典先生,老夫对常瑞青是有提携之恩,但是他的福建陆军却是自成系统的。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他常瑞青对福建陆军的控制,要比我们这几个对北洋陆军的控制强多了!如果你们仅仅要求他下野避避风头,老夫倒可以办到。不过遣散部队,处分他手下的军官,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硬要那么干,那就非动刀兵不可了,这动刀兵又少不了一大笔的军费,咱们北洋现在没有钱呢!”

    朱尔典和艾斯顿对视一眼,艾斯顿缓缓道:“既然你们承认厦门事件责任在你们一方。那惩罚责任人是里所应当的,这样吧……遣散福建陆军第二师可以暂缓,但是该师的师长、肇事的部队的旅长、团长必须接受军法制裁,我们也不要求太过严厉的处罚,只要剥夺军衔,开除军籍总行吧?”

    冯国璋、王士珍和徐世昌都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段祺瑞,意思大概是想要他同意吧?

    段祺瑞却皱着眉毛。思索了良久。自打他听说常瑞青的军队接管了厦门英租界就知道事情已经失去控制了!让常瑞青下野都很难办到,别说是要遣散他的军队了……不过英国人提出的要求的确不算过分,再拒绝恐怕会让事态进一步扩大了。现在看起来只有在别的地方补偿一下常瑞青了,比如下一任福建督军和省长的人选由他提名,让他在幕后继续cāo纵福建的军政大权吧!

    想到这里。段祺瑞刚想开口同意,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会议室的门就被冯国璋的一名幕僚,就看见这个人手拿着份电报纸大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常瑞青在厦门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绝不交还闽海关和厦门英租界!还,还要求英方就12月21rì的惨案进行赔偿……”

    王士珍是知道一点内幕的,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一脸疑惑地看着段祺瑞,大声问道:“芝泉!这、这、这又是哪出啊?”

    段祺瑞的脸已经寒了下来,这个常瑞青看起来真是起了异心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这小子肚子里的蛔虫!”

    徐世昌跺了跺脚:“那怎么办?那怎么呢?”

    段祺瑞冲朱尔典拱了拱手:“朱尔典先生。您看着这事儿要怎么了呢?”

    朱尔典的脸sè也彻底yīn沉下来了,他真的有点被我们的常大军阀给激怒了。他觉得一个小小的中**阀,居然敢挑战大英帝国的权威,实在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额,这个常瑞青之前所犯的错误已经是不可原谅了!可是自己出于息事宁人的考虑还是准备给他一个机会。却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军阀居然又进一步发起了挑衅,如果不把他的气焰打下去,今后大英帝国还要怎么统治亚洲啊!

    想到这里,朱尔典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他呵呵笑了几声:“好啊,没有想到大英帝国的尊严居然会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军阀一再践踏!这个错误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屋子里的几个中国人都知道朱尔典这回是真的发怒了。这回事情可就严重了!

    “公使先生,您息怒,您息怒……我这就下总统令免去常瑞青本兼各职,再让福建督军萨镇冰将其捉拿来京,您看怎么样?”

    一旁的大总统冯国璋也急得手足无措,居然提出让海军出身,只有一连卫队的萨镇冰去捉拥兵三个师的常瑞青!

    朱尔典回头看看这个一脸老实样子的中国总统,冷冷地道:“如果萨督军能够将常瑞青除掉,英国愿意交他这个朋友,免去他福建督军的要求也不再提出了。可是如果萨督军捉不到常瑞青呢?”

    几个北洋领袖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常瑞青有三个师的兵,要打败他至少要出六个师的北洋兵吧?而且广东的孙中山肯定会和他联手……这样出动十个师也未必能打下来,可这十个师的北洋兵要花多少军饷?没有上千万的银元这一仗根本打不下来,这钱又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段祺瑞居然笑出了声儿,他一边笑一边对朱尔典道:“公使先生,福建的事情咱们不管,也管不了……要管福建就得打仗,要打仗就得花钱,这钱咱要留着对付赤sè旅啊!要不这样吧,你们英国自己去找常瑞青谈判,看看他肯不肯向你们大英帝国低头吧!”

    朱尔典这下可真是完全拉下脸来了,他从鼻子里面发出了轻蔑的哼声,站起身来将礼帽捏在手里,冷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大英帝国可就保留采取一切手段迫使福建方面就范的权力了!”说着他又深吸了口气:“至于中国zhèng fǔ,我奉劝你们尽快组织起来,大英帝国还是期待着能和负责任的中国政治家进行合作的。”说着他就和艾斯顿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目送着气呼呼的朱尔典离去,屋子里的四个北洋领袖互相瞧瞧,都是一脸苦笑加无奈的表情。

    徐世昌叹了口气,第一个说话:“好了,还是说组阁的事情吧。芝泉、聘卿,这个受气包总理谁来?”

    段祺瑞摇摇头:“我是不做了,我来陆军总长吧!”

    王士珍苦苦一笑:“我脾气好,受气的事情就我来吧。不过芝泉啊,福建的事情真让英国人自己去想办法?”

    段祺瑞双手一摊:“还能怎么办?他有三个师……好歹还挂着北洋的牌子,真要翻脸投了孙中山,咱们的麻烦不是更大?还是让英国人自己去商脑筋吧,万一他们对付不了常瑞青,咱们再出面做好人吧。”

第 172 对峙和剧变

    常瑞青站在胡里山炮台的了望哨上面,紧紧盯着那四艘英国驱逐舰,都是C级驱逐舰,虽然是上个世纪末的产物,不过用来欺负没有海军的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些驱逐舰上的火炮都已经摇过来了,一名英国水兵在带头的旗舰上面打着信号旗,他身边那位上过海军军校的徐浩宇正大声向常瑞青解释着旗语的内容。

    “我们奉命封锁厦门港,任何未经允许离港的舰船都将遭到扣留……”

    新任胡里山炮台的司令王雷跑进了了望哨,似乎是想请示常瑞青,常瑞青一摆手:“给他们打旗语,告诉他们不得进入中国领海,否则我们就要开炮了!天鸣(王雷字),把我们的大炮也对准他们,如果他们敢开火,就立即还击!”

    “中校先生,中国人竟然在威胁我们!天哪,这些黄皮肤的猴子疯了吗?那个中**阀以为自己是谁?德国皇帝吗?”

    英国远东舰队的驱逐舰分舰队二中队的指挥官温彻斯特中校放下望远镜,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参谋长——一个刚刚从海军参谋学院毕业的年轻上尉。这个参加过rì德兰海战的年轻人却长了个19世纪的大脑,还以为现在是维多利亚时代?那个朱尔典爵士的思维也和他一样,一定还停留在维多利亚时代,居然下令冻结了中国人的关余……这样的行为简直和强盗没有任何区别!更别说中国眼下还是协约国的一员,还是大英帝国的盟友呢!大英帝国怎么能干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而且事情的起因还是为了维护那个已经灭亡了的俄罗斯帝国的利益。看来这位爵士一定已经因为年老而陷入了思维混乱,实在不适合再担任公使的职位了。

    他在心里回想着远东舰队司令贝蒂中将临行前给他的交代。此次的事态不能再进一步扩大了,封锁广东、福建沿海的行动只是为了维护帝国的体面,不是为了让帝国再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中去!所以无论遇到何种情况,你们都不允许先开第一炮!

    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如果中国人的海军护送他们的商船进出福建、广东沿海该怎么办?一方面要封锁,一方面又不许首先开火,这样的命令真是让人为难呢。

    现在大概只能祈祷中国人的海军不像福建的那个军阀那么冲动?

    想到这里他低声下达命令道:“再给他们打旗语。告诉他们,我方不会入侵中国领海,但是厦门港中的所有船只都不许离港。希望他们保持克制,不要使事态进一步扩大。”

    “中校先生,这样的表态会让中国人误以为我们软弱可欺的!”一旁的中队参谋长大声提醒道。

    温彻斯特中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这样……我们这四艘驱逐舰可不是厦门炮台上那些克虏伯巨炮的对手!如果我们的驱逐舰被中国人击沉。那帝国将不得不向中国派出大军了……这是毫无意义的战争!”

    “司令(常瑞青的福建军务督办已经被免,开始自称福建陆军总司令了),看来英国人也不想把事件再扩大了。”徐浩宇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笑着对常瑞青道:“英国人表示他们不会入侵我们的领海,他们希望我们保持克制。”

    常瑞青也轻轻吁了口气,脸上滑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果然不出所料,那些英国人也不想把事件再扩大下去了。对了,端纳先生从鼓浪屿回来了吗?”

    实际上他又何尝想再扩大事态呢?虽然他已经高调宣布要不惜一切代价扞卫国家主权,绝不交出闽海关和厦门英租界……可是他却否决了陈独秀、李大钊他们提出的收回鼓浪屿公共租界的要求。

    同时,赤sè旅也没有真的对英国在华的机构和人员发起恐怖袭击。甚至天津租界里面针对沙俄势力的袭击也已经暂停了。赤sè旅现在的活动重心已经转移到了北满这块沙俄独占的势力范围中去了。

    而且在这场“反帝斗争”中,常瑞青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现在已经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所以他在维持着表面强硬的同时,还是通过端纳同英国驻厦门领事开始了非正式的谈判。

    徐浩宇低声回答道:“端纳先生还没有回来。今天他在鼓浪屿逗留的时间似乎比前几天久了一些,会不会是事情有了什么转机?”

    常瑞青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头问徐浩宇:“云飞,今天是几号了?”

    徐浩宇回答道:“司令,今天是1918年1月6rì了。”

    ……

    这时。在俄罗斯首都彼得格勒,时间还是1918年1月5rì。我们的援俄红军政治委员黄宝培同志正带领着他的部队,在冬宫广场上执行一件令他终生难忘的任务——镇压俄国无产阶级的游行示威!

    呃,黄宝培没有背叛革命!如果按照另一个时空的辈份,他眼下可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对无产阶级的事业当然是忠诚无比的。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选举出来的俄国立宪会议召开第一次会议之前。他就接到了张国焘亲自送来的彼得格勒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要他出动30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到冬宫周围布置jǐng戒线,禁止一切未经允许的人员靠近冬宫,或进入冬宫广场。如有必要,可以使用武力加以阻止!

    而现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突然就有数以万计的穿着朴素,而且面有菜sè的俄国无产阶级拥挤在了通往冬宫广场的冬宫桥下,有些人手中还拿着标语牌,上面用俄语写着“保卫立宪会议”。“反动dú cái”等等的内容,有的还在不断挥舞着拳头,用俄语高呼着反对苏维埃、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口号,场面纷乱到了极点。

    黄宝培和唐九两人就并肩站在冬宫桥上面,士兵们在他们前面组成了三道人线,都是举着上了刺刀的莫辛.纳甘步枪,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纷乱的场面。那些游行的群众也情绪激动。居然不顾明晃晃的刺刀,就挺着胸膛往前挤,压迫得援俄红军的士兵们不住地后退。

    黄宝培拿过一个铁皮喇叭。用俄语大声朝那些群众高叫:“无产阶级的兄弟姐妹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你们有什么情况想要向列宁同志反应,完全可以通过程序进行……”

    他的声音虽大,但是还是被上万个愤怒的俄国无产阶级发出的声浪淹没了。

    “列宁背叛了无产阶级!布尔什维克撕下了假面具。他们要搞dú cái统治!他们要做沙皇都不敢做的事情!”

    “这里不关你们的事情,这是我们俄国人自己的事情,你们快让开!”

    听到这些话,黄宝培就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布尔什维克果然对立宪会议下手了!他们果然要在俄罗斯实行dú cái统治了!列宁背叛俄国人民了,布尔什维克也背叛了他们的主义,可是援俄红军现在该怎么办?他急得满头大汗,还不住地回头向冬宫的方向望去,好像是盼着那里的布尔什维克zhōng yāng能派个人出来向这些愤怒的俄国群众解释一下情况。

    不过等了好半晌,俄国布尔什维克的伟大领袖没见着,倒是看到张国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过来了。

    “为什么还不开枪!为什么不镇压!”张国焘的马还没有停稳。就开始大声质问起来了:“黄植生,你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还不执行军事委员会的指示?”

    “可是,可是他们都是无产阶级啊!”黄宝培吞吞吐吐地道:“恺荫,要不你再去问问列宁同志,真的要开枪吗?”

    张国焘看着黄宝培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的样子,恨恨地咬了咬牙,大声道:“还问什么问!别的地方都已经开始镇压了!整个彼得格勒都血流成河了,现在就看我们援俄红军的了!植生,我们的前途命运就在此一举,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黄宝培竖起耳朵听了下。果然隐隐有枪声传来!既然俄国人自己都不在乎俄国无产阶级的xìng命,他一外国人还在乎什么?他跺了下脚,大声地发令:“开火!镇压!镇压!把那些该死的俄国佬都杀了!”

    他这位政治委员一声令下,下面的红军战士当然是坚决服从命令的!一时间冬宫桥前就枪声大作起来,不仅莫辛.纳甘步枪在开火,就连架在两侧的M1910马克西姆重机枪也开始喷吐火舌,将那些手无寸铁的俄国无产阶级一排排地扫倒!

    俄国无产阶级铸造的子弹,现在打进了他们自己的胸膛了。

    1917年1月5rì(彼得格勒时间),俄国的GC主义用步枪和机关枪证明了专政比mín zhǔ宪政更加符合人类发展的大趋势!

    软弱的mín zhǔ制度在这一天被无所不用其极的专政战胜了!

    而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的中国běi jīng的zhōng nán hǎi怀仁堂内,软弱的北洋zhèng fǔ却在为京、津里愈演愈烈的抗议他们对内dú cái、对外卖国的游行示威而束手无策。

    顺便提一下,领导京津地区的人民群众抗议北洋军阀dú cái统治的,正是中国的GCD人。

    “不能开枪!华甫,那些学生是爱国的,他们不是赤sè旅,咱们不能干那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新鲜出炉的北洋zhèng fǔ陆军总长段祺瑞刚一走进怀仁堂会议室的门,就看见那个受气包国务总理王士珍在那里苦劝冯国璋。

    这次由《中俄新约》时间引起的反帝爱国运动并没有随着中国新内阁的组成而结束,反而由愈演愈烈之势了。特别是大总统冯国璋颁布总统令,免去收复租界的爱国将军常瑞青本兼各职之后,他老人家就成了群众运动攻击的标靶了!

    zhōng nán hǎi门口整rì拥满了抗议的人群,全都举着反对冯国璋的标语。还有人扎了草人在上面写了冯国璋的名字公开的焚烧。大概是这种带有诅咒xìng质的抗议踩着了冯国璋的痛脚,惹得他老人家龙颜大怒,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给běi jīng步军统领衙门和京师jǐng察厅下达了开枪镇压的命令。

    不过得了总统口谕的江朝宗却没敢开枪,而是给国务总理王士珍和陆军总长段祺瑞挂了电话,请示对策,结果两个人就前后脚到冯国璋的居仁堂来劝谏了。

    “他常瑞青是爱国的,赤sè旅的左民也是爱国的。外面那些不好好上课就知道瞎胡闹的学生都是爱国的,就是我这个大总统不爱国?就是我这个大总统在卖国!”

    冯国璋跳着脚发泄了几句,看见段祺瑞进来。就一下冲到他面前,拉着段祺瑞的手大声嚷道:“芝泉,你说说看。那些学生是不是欺人太甚?我们几个现在被洋鬼子欺负,被孙中山欺负,被他娘的常瑞青欺负……现在连那些学生也要来欺负咱们了,这个总统我还干个什么劲儿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在南京老老实实当个巡阅使不好吗?”

    段祺瑞只是苦苦一笑:“华甫,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那样的话,现在咱们和常瑞青、孙中山都一样处在风口浪尖上了,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冯国璋皱了下眉反问道,论起对大局的分析,他自认是不如段祺瑞的。

    段祺瑞苦笑着一摊手:“这不是明摆着吗?咱们北洋在洋人面前已经躺倒了。孙中山还有常瑞青却还绷着不肯低头,所以在老百姓眼里,孙中山和常瑞青都是英雄,都是爱国的,咱们自然是汉jiān是卖国贼了……如果咱们现在下令镇压了。那就是破坏他们的爱国运动,那他们也就有台阶可以下了!不是他们向洋鬼子服软,而是咱们这些汉jiān卖国贼在背后捅刀子!这样也就证明了孙中山的护法是对的,咱们中华民国的法统在广州那边,咱们běi jīng这里都是一群乱臣贼子!”

    冯国璋静静听完,脸上露出一副苦笑不得的表情。跺了跺脚:“怎么还能这么解释?这不是在颠倒黑白吗?难道我们不下令镇压,靠几个学生还有工人在那里闹事就能阻止英国人进攻福建和广东了吗?”

    段祺瑞和王士珍对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又异口同声地道:“可是眼下事情都发生半个多月了,英国人的确没有进攻啊!”

    冯国璋站在那里,老脸上面全是疲惫的表情,他转头向窗外的方向望望,咕哝了一句:“这大英帝国到底是怎么了……”

    他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英国动手收拾孙中山和常瑞青吗?还是在后悔自己和段祺瑞、王士珍那么快就向英国人妥协呢?不过这次英国的反应,也的确是出乎意料的软弱啊!这是为什么呢?

    ……

    英国伦敦,唐宁街10号。

    首相官邸内狭窄的会议厅里面,劳合.乔治首相脸sèyīn沉地看着一份英国驻俄国大使卡罗尔勋爵刚刚发来的急电。下面的大臣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的话题都是关于德国人即将发起的攻势!

    卡罗尔勋爵的电报上报告了布尔什维克驱散立宪会议,镇压抗议民众的消息。不过真正让这些大英帝国的高层人物感到不安的,倒不是布尔什维克即将在俄国推行的dú cái统治,而是他们同德国妥协的立场。

    一旦俄国和德国达成妥协,那德国和奥匈帝国部署在东线的大军很快就将被用于西线!而美国的援兵,现在还没有大量到达欧洲,这也就意味着在接下去的几个月里面,英法两国将遭遇到自欧洲战争爆发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如果德国在西线的进攻得手,巴黎被德国人攻占,那法国也很有可能步俄国的后尘同德国妥协,到时候英国和美国该怎么办呢?

    难道这场让上千万人丧生的战争,打到最后要以失败收场了么?难道整个欧洲大陆就要被野蛮的德意志人主宰了么?

    想到这里劳合.乔治内阁的几个大臣都是浑身一激灵,战争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别说是打输了,就算是打成一个平局也都亏大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每一个能搜罗到的士兵都派去法国,在美国人的大军到来之前,说什么也要坚持住啊!

    至于今天会议原本要讨论的主要内容,就是要如何收拾一个敢于挑战大英帝国威严的中国土军阀的问题,现在早已经被这间会议室里的大部分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个张牙舞爪的中国土军阀只是瞧着碍眼,对大英帝国的利益是不会有太多损害的,如果要让那个德国皇帝赢得战争,那可就是大英帝国还能不能生存下去的问题了!

    “先生们,现在大英帝国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劳合.乔治首相放下手中的电报纸,皱了下眉,又突然改口道:“不,我们现在同时面临着两场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验!”(未完待续。。)

第 173 “衰弱”的大英帝国

    “首相先生,您说的两场考验包括我们在中国所面临的危机吗?”第二海务大臣(相当于英国皇家海军总参谋长)雅各布森大概是这间会议室里唯一还能想起“中英冲突”的英国zhèng fǔ高层了,毕竟他刚刚给远东舰队下达了封锁广东、福建沿海的命令。

    “中国?你是说那两个土军阀吗?”

    劳合.乔治首相按了按太阳穴,缓缓地摇摇头:“我们恐怕暂时没有力量顾及东方了,先生们,我们不但在法国战场上即将面临德国的大举进攻,还要应付俄国布尔什维克这个大麻烦!”他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道:“我们不能运行这样的一个邪恶政权统治俄国!这对我们,对欧洲的战后秩序都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首相先生,那我们该怎么处理中国的危机呢?”外交大臣亚瑟.福贝尔这个时候也想起了常瑞青这个惹祸jīng了,他为难地望着首相:“那个军阀现在依然不肯向我们低头,而且中国民众的民族主义情绪也有被点燃的苗头,这半个月以来,běi jīng、天津接连发生游行抗议,全都是反对我们还有běi jīngzhèng fǔ的……上海和汉口也发生了大规模的政治xìng罢工,而且还有一些中国的知名人士倡议发起了抵制英货和抵制英资银行的运动,帝国的利益损失惨重啊!更麻烦的是,现在法国和美国的国内舆论在厦门事件上都倾向于中国人,在法国的华工也组织了游行抗议。听说是一个什么中国GCD旅欧支部的组织在领导华工的抗议活动……”

    “我们应该派军队去中国!”

    福贝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听上去非常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军需大臣温斯顿.丘吉尔。

    “我说的不对吗?”丘吉尔脸sèyīn沉地扫视着四周,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这条固执的“斗牛犬”解释,大英帝国已经没有多余的jīng力和军力来应付另一场远在亚洲的战争了。而且这场战争明显还是一场投入大于产出的“亏本生意”。

    大家都知道,现在中国zhèng fǔ的国库里面空得都可以跑马了!中国财政部长的口袋里面只有借条,即使打败了中国。让他们再签一份《辛丑条约》,中国人也没有财力来支付。再说了,现在在那里张牙舞爪挑衅大英帝国的并不是中国的合法zhèng fǔ。而仅仅是两个中国的叛乱势力……难道要大英帝国倒贴钱去帮着中国zhèng fǔ去平叛吗?

    至于将广东、福建占领下来变成英国殖民地,恐怕没有一个英国人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吧?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已经够多的了,多得连英国国民们都嫌麻烦了,现在谁都不会同意再劳民伤财去征服新的地盘的。

    “中国广东和福建那两个土军阀(孙中山和常瑞青)是中国zhèng fǔ的麻烦!不是大英帝国的麻烦……大英帝国不应该总把别人的麻烦往自己身上揽!”

    劳合.乔治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面就不住在埋怨着那个驻华公使朱尔典。这次的事情,不管是《中俄新约》还是赤sè旅的袭击,都是针对沙俄势力的!都是这个朱尔典把这些麻烦招惹上身的,这个家伙一定是老糊涂了!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就马上让他退休。

    他深吸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大英帝国谈判的对象应该是中国合法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而不是他们的叛乱势力!让朱尔典爵士去和中国zhèng fǔ达成一项能解决问题的协议吧!”

    “首相阁下,您有些什么具体的指示吗?”福贝尔咽了口口水,有些为难地看着劳合.乔治。

    劳合.乔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是让中国zhèng fǔ赔偿我们的损失,再派人来伦敦道歉。保证消灭赤sè旅,保证归还厦门租界,保证归还粤海关、闽海关管理权什么的……”

    “保证?我明白了,首相先生。”福贝尔蹙了下眉毛,他已经从首相的用词当中听出了玄机,首相阁下是要将问题向后推啊。北洋zhèng fǔ的保证是没有一分钱价值的。因为要归还闽粤海关和厦门英租界,就必须要夺取福建、广东两省,以北洋zhèng fǔ眼下的情况,他们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的保证除了给大英帝国一个体面的台阶,大概就是让大英帝国可以在欧战结束以后有向中国人兴师问罪的借口吧?

    “首相,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封锁广东和福建沿海呢?”第二海务大臣雅各布森迟疑着问道。

    “不必了!”劳合.乔治首相用力挥了下手臂,他苦笑道:“眼下我们好像需要中国人帮助,所以不能再让事情越闹越大了。”

    “我们需要中国人?”

    几个大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一头雾水。劳合.乔治苦笑了下,淡淡解释道:“为了俄国!俄国很可能将要爆发内战了,我们需要支持布尔什维克的敌人恢复俄国的秩序,为此我们必须让中国和rì本同我们站在一起,所以不能让中国国内的反英情绪继续发酵了。”

    英国内阁会议的决定,很快就变成了电波飞向了běi jīng的英国公使馆和香港的远东舰队司令部。同时也宣告了孙中山还有常瑞青暂时成了这场中英冲突的赢家,至于输家嘛,当然是软弱的北洋zhèng fǔ了。

    北洋zhèng fǔ的总统冯国璋、总理王士珍在收到朱尔典拟好的《中英厦门事件和海关事件善后条约》草案以后,竟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讨价还价就点头同意了,几天之后,北洋zhèng fǔ的安福系国会就在最短的时间内表决通过了这个条约。

    至于广州的孙中山,还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民同志。当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对忍辱负重的北洋zhèng fǔ好一阵的口诛笔伐。而中国的大小报纸则是一阵欢呼雀跃,都宣称是中国人民赢得了这场反帝斗争的胜利……

    ……

    头山满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中文报纸,用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他现在的表情很堪玩味。有一点讶异,也有一点不屑,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

    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居然会向两个小小的支那军阀让步!对,就是让步。虽然他们还逼迫北洋zhèng fǔ做出了一大堆的保证,不过谁都知道,那些保证压根就没有一分钱的价值。不过就是给英国人一个体面的台阶而已。看来大英帝国的辉煌时代,真的有可能随着欧洲的这场战争而宣告终结了。如果真的是那样,rì本还有没有必要去追随这个业已衰弱的旧帝国呢?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那rì在上海和常瑞青、王亚樵。还有李大钊他们见面密谈时的场景了。

    既然支那这头大肥猪和俄国这头病虎都想同rì本这样小而强悍的猎豹结盟,rì本又何乐而不为呢?同这两个国家结盟以后,rì本不仅有可能获取领土上的利益,还可以从这两个大国那里获得廉价而充足的资源以及广阔的市场。这对rì本而言,绝对是一次崛起为一等列强的良机。甚至这个“rì支俄”三国同盟的背后,还存在着rì俄联手瓜分中国的可能……如果错过了就实在太可惜了!

    玄关的门哗啦一声拉开了,穿着和服的下女恭谨的低着头向他行礼。一个身材瘦小,看上去却是jīng神头十足的老头子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此人正是头山满的老朋友,有鬼狐之称的rì本国民党党首犬养毅。

    犬养毅现在是一个名为“临时外交调查会”的委员。这个机构是现下的rì本首相寺内正毅发明的。表面上的作用是统一rì本的外交政策,处理将来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局势和时下的对华政策,其真实意图是通过给予委员会委员以国务大臣的待遇把各党党首吸收到内阁之中。

    在担任了这个“临时外交调查委员”以后,犬养毅就成了头山满这位幕后将军府上的常客,两个人时常在一起讨论rì本的对华政策。头山满从中国归来以后。也就“中rì俄三国同盟”的可能xìng同犬养毅商量几次,不过却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头山满站起身,冲犬养毅微微鞠了一躬:“犬养君,你怎么不让人通知一声,我也好去门口迎接你啊。快进来,请坐。请坐吧。”

    犬养毅无所谓地一摆手:“头山君,你我相交那么多年了,还搞那么多繁文缛节干什么?”

    说着他就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报纸。常瑞青一身戎装,挥舞着拳头在高呼什么口号的照片在报纸的头版上面。犬养毅微微笑了一下,感慨道:“一看到这个家伙,我就不禁想起当年的英萨战争了!”

    头山满愣了一下,又拿起报纸仔细瞧了瞧:“嗨!你还别说,真有点英萨战争的意思……犬养君,你瞧着这个常瑞青的福建陆军会不会变成中国的萨摩藩啊?”

    犬养毅哼了一声:“他们比萨摩藩当年可得意多了,公然派兵收回租界,又接管了闽海关,结果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看来这个大英帝国真是衰弱了。”

    头山满轻轻挑了下眉毛:“是吗?犬养君,你真的认为大英帝国衰弱了?”

    犬养毅好像想到了什么,静静地看着头山满,过了半晌才有点迟疑地点点头:“衰弱是肯定的,欧洲大战都打成那样了,大英帝国想不衰弱也难了!不过一个衰弱的大英帝国也要比一个正在崛起的大rì本帝国要强大啊!”

    “如果我们和支那、俄罗斯(苏俄)结盟,大英帝国会采取什么样的反制手段?”头山满又追问了一句。

    如果说起rì本国内甚至是中国的情况,他自认为了解的不会比犬养毅少,不过对于英美的了解程度,他还是远远比不上犬养毅这种职业政治家的。

    犬养毅思索了一会,冷冷一笑:“我们大rì本帝国又不是英国的殖民地。我们想要和谁同盟关英国什么事?他们有什么好反制的?顶天就是在订立战后和约的时候给我们找些麻烦,不过就是太平洋上的几个岛屿,如果我们能从支那和俄国得到更多的利益,不要又如何?”

    “犬养君,那么说你是赞成这个rì俄支三国同盟的?”头山满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都是兴奋的神sè。

    犬养毅淡淡一笑,点了点头:“rì俄支三国同盟当然是可以考虑的。这也是战后东亚新秩序的一个选项嘛!当然,关键还是在于rì本利益的最大化,只要这个同盟能让rì本获取比追随英国更多的利益。我们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头山满微微皱了下眉。口里嘟囔了一句:“果然是个鬼狐啊,怎么就没有一个确切的答复呢?”

    听了这话,犬养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的局势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帝国的对外政策当然要不停地进行调整,怎么会有确定的事情呢?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我就是受了寺内伯爵的委托来和你讨论同俄国直接建立谈判渠道的事情。”

    “什么意思?”头山满有些疑惑地看着犬养毅:“我们不是在彼得堡设有大使馆吗?”

    “就要没有了!”犬养毅笑了笑:“内阁会议已经做出决定,准备要和俄国的苏维埃zhèng fǔ断交,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另一个非公开的渠道和俄国的苏维埃zhèng fǔ谈判结盟的问题了。”

    ……

    常瑞青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一份报纸,是最新出版的《泰晤士报》,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用加粗加黑的字体刊登着:断交!外交大臣福贝尔宣布同赤sè俄国断交!

    在这条消息的下方,则刊登着一个脸sèyīn沉的外国老头在接受记者采访的照片。照片下面则是某一次英国外交大臣答记者问的全部内容,不过那些英国记者好像对刚刚结束的“中英冲突“没有一点儿兴趣,通篇都没有一个问题是涉及中国的。更没有人提到常瑞青或是左民的名字。现在英国人关心的,除了俄国就是德国,看来中国分量现在还是不够重啊!

    不过英国人暂时忘记他的存在却是他求之不得的,虽然大英帝国这个世界霸主已经衰弱了,可也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中国土军阀能够对抗的!而且自己那点实力还要留着rì后打内战统一中国呢!可不能在“抗英战争”中消耗干净了。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就看见办公室的门推开了。李大钊和一个长相英俊,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的白面书生并排走了进来。

    李大钊刚一进门,就指着身边那个白面书生对常瑞青道:“耀如兄,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邵飘萍先生,他可是běi jīng新闻编译社的创办者。在京津地区的新闻界里可是名声赫赫啊!这次我党在京津地区的抗议和宣传活动也都是在他的领导下展开的。”

    “邵先生,久仰,久仰。”常瑞青当下就站起身,笑吟吟地冲邵飘萍拱了拱手。此人的大名他在前世就听说过,也知道他曾经被李大钊忽悠进了中国GCD,最后还成了革命烈士。

    没想到在这个时空,他入党的时间更是提前了好几年,而且运气也好了不少。虽然也因为领导和组织了前一段时间的抗议被北洋zhèng fǔ以“乱党”的罪名逮捕。不过冯国璋、段祺瑞和王士珍他们毕竟不是张作霖,枪毙一个著名新闻记者的以阻绝言路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而且还有好些个瞎起哄的北洋陆军师长、旅长乱发通电给这位邵大记者求情,于是邵飘萍的牢狱之灾就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不过从大牢里出来以后,běi jīng、天津是呆不下去了,只好应李大钊邀请南下来福建投靠“爱**阀”常瑞青了。

    对于这位大概是全中国头一号笔杆子的投奔,常瑞青当然是再高兴也不过了。通过这一次的“反英斗争”,我们的常大军阀也充分意识到了宣传和舆论的重要xìng。同时也发现自己搞宣传的手艺实在有点cháo,还真是需要一个宣传部长来帮自己鼓吹包装来着。

    邵飘萍的xìng格虽然有些高傲,不过对于常瑞青这样敢于不畏强权,从帝国主义手中收复国权的军人(他不知道常瑞青就是左民)还是非常敬仰的。看到常瑞青现在的态度如此恭谨,他立马也抱拳还礼:“能见到常司令,在下也是三生有幸。”

    常瑞青呵呵一笑,目光平和地看着对方:“邵先生,今天你能见到的可不仅仅是福建陆军总司令常瑞青,赤sè旅的领袖左民也在这里!”

    邵飘萍愣了下,回头望了眼李大钊:“守常啊,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下呢?对了,左先生现在也是常司令的幕僚吗?”

    李大钊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他抬手指了指常瑞青:“左民同志不就在你眼前么?常司令就是左民,左民就是常司令啊!”

第 174 效仿者 今天三更 一万五千字求月票啦

    一万五千字的说,罗罗豁出去了,求各位大大有月票的就赏罗罗几张。

    .......

    陈独秀快步地走进了福建陆军总司令部常瑞青办公室前面的走道。这个大概是全中国权力最大的教育厅长的脸上,现在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神sè,似乎人逢喜事一般,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这会儿守在常瑞青门口的是赵香儿,看到陈独秀过来,她就笑着招了招手,然后低声道:“司令和李先生、邵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陈独秀笑着点了点头,刚想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又回过头来问道:“司令和李先生、邵先生他们在里面聊了多久了?”赵香儿笑道:“大概有一上午了?午饭也是我送进去的。”

    陈独秀哦了一声,低声自语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然后就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常瑞青和李大钊、邵飘萍两人正围坐在一张西洋式的小桌子周围低声谈笑着什么。看到陈独秀走进来,三个人纷纷起立相迎,常瑞青又大声吩咐门外的赵香儿端上了茶水,然后才笑吟吟地对陈独秀道:

    “陈主席啊,我和守常、飘萍两位同志谈了整整一上午。我们都觉得经过这几个月的筹备,特别是经过这一次‘反帝斗争’的磨练,我们的党已经大大成熟起来了,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有了足够大的影响力,有了足够多的同志,所以正式成立中国GCD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而且接下来的革命斗争,也需要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谨,具有战斗jīng神的政党来推动和引导了。”

    听到是要正式建立中国GCD了。陈独秀脸上的笑意也掩饰不住了,他笑着点头道:“我同意耀如同志的建议,现在我们的中国GCD已经在全国超过20个省建立了支部,登记在册的党员人数超过了三千!而且在这次‘反帝斗争’胜利之后,我们的党员数量预计还会有显著的增长,现在召开全国代表大会,正式成立中国GCD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了!”

    李大钊也笑道:“听说广东那边,孙中山先生也准备将革命党和国民党重组为一个新的国民党。我们也不能落在后面,也要及时召开中国GCD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将我们党的旗帜正式高举起来。”

    他的这个话。已经隐隐有要和孙中山分庭抗礼的意思了。一旁的邵飘萍却微微皱眉。提醒道:“耀如兄,我们同国民党都是革命进步力量,下一步是不是要争取和国民党组成政党联盟以求更好地开展革命斗争呢?”

    常瑞青笑道:“好啊,我也有此意,我们是应该和国民党展开合作。飘萍。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和国民党合作呢?”

    邵飘萍有点得意地笑了笑,和陈独秀、李大钊相比,他早就是中国政坛上的知名人士了,对于政党政治的那一套自然更为熟悉了。

    他侃侃而谈道:“北洋zhèng fǔ在这一回的‘反帝斗争’中弄了个灰头土脸,威信大失,武力统一的政策自然是无法再推行下去了。不过国民党和咱们也没有北伐统一中国的实力,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召开南北和会,走和平统一的路子。而南北之间现在和平统一的障碍是什么呢?就是法统之争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同时废除南北两个议会,两部宪法。然后重新举行议会选举,选出一个可以真正代表民意的新国会,再由这个新国会制定宪法,选举总统,以这样的方式将中国和平统一起来。

    而我们中国GCD在正式建立之后。就应该同国民党组成竞选联盟,共同推动新议会的选举,并且共同参加下一轮的大选,最后同国民党组成执政联盟。”

    听了这个办法,常瑞青是愣了又愣。心道:“这也算是国共合作吗?呃,而且以目前自己和孙中山,还有国共两党的声望,以及北洋zhèng fǔ在这次反帝斗争中的丢人表现,估计真要选举的话,结果是没有疑问的大胜!而且一旦选举结果出来,凭着自己的三师福建陆军和孙中山的几万粤军,如果真能团结合作,恐怕还真能拿下zhōng yāng的名分?就算是没有办法在běi jīng立足,也可以迁都南京啊,只是不知道北洋方面肯不肯接受这样的和平方案了?历史上北洋的西南的南北和谈可纠缠了好些年,最后到吴佩孚北上发动直皖战争的时候还没谈成!”

    “飘萍的这个办法好啊!”常瑞青还没有想明白,一旁的李大钊却先拍着大腿叫起好来了:“不管北洋方面肯不肯接受,咱们在舆论上就占了主动,全国的有识之士也会支持我们,这对我们总归是有利的,最起码也可以阻止北洋出兵讨伐福建,能为对我们即将要开展的土地改革赢得时间嘛。”

    “陈先生,你是党主席,你来发表一下意见。”常瑞青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低头不语的陈独秀。

    “同国民党组建竞选联盟是可以的。”陈独秀沉吟着道:“可是我们党的土地改革政策能被国民党所接受吗?还有,耀如现在在福建推行的军政又怎么解释?要不要取消?如果取消了军政,福建地方势力会不会反扑?这些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仲甫,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个搞法?”李大钊反问道。

    陈独秀沉声道:“说实话,mín zhǔ选举听上去不错,不过却不适合目前的中国。我觉得耀如在福建推行的军政反而适用于中国!我们应该按照原来的路子走下去。在福建强化军政,完成土地改革,把福建变成我们可靠的根据地,然后再以革命战争扩张地盘,完成统一大业!”

    “那我们同国民党的合作呢?”常瑞青淡淡地问。

    陈独秀笑了笑道:“耀如。你这段时间事情多了些,大概没有注意到广东所发生的变化。其实孙中山这段时间在向我们学习!

    他的《护法军陆军章程》几乎是抄我们的《福建陆军章程》。他准备把粤军和驻粤滇军的一部改编为护法军,已经委任了许崇智为护法军zhèng fǔ陆军总长,蒋J石担任陆军次长兼护法军军官学校校长;李烈钧担任参谋总长,朱培德担任参谋次长;罗翼群担任护法军zhèng fǔ后勤部部长,马君武担任军备部部长……下一步估计就是全面改编了。此外,他在收回粤海关之后,也准备在他的控制区内成立‘逸仙小学’,准备招募一些广东乡村的知识分子来充当校长和乡镇长了!

    而且孙中山最近也不提什么护法、mín zhǔ什么的了,而是提出了一个‘军政、训政、宪政’三步走的方针。宣称要先在全国建立起‘福建式’的军政,然后再由他来训政落干年。最后才能实行宪政。飘萍那个什么竞选联盟的办法。恐怕不一定会得到孙中山的响应啊。”

    这个孙中山果然还是走上dú cái的路子了,而且还比历史上提前了好些年!想到这位革命先行者现在居然在“以常为师”,常瑞青就忍不住苦笑起来。自己这套办法可是结合了后世的经验和教训,又琢磨参详了好些年才鼓捣出来的,没想到刚刚推行了几个月。就有了效仿者了!而且这个效仿者还是孙中山……

    “陈先生,除了孙中山,现在还有别的什么势力在像我们学习吗?”常瑞青皱着眉毛又问。

    “有的。”陈独秀点了点头:“山西的阎锡山也照抄了我们的《福建陆军章程》,要按照咱们这个模式来打造他的山西陆军了!”

    “还有吗?”

    “没有了。”

    常瑞青轻轻吁了口气,心想阎锡山是守家之贼。历史上他对晋军的控制能力就很强,不过这位打仗的手艺太差了,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至于孙中山嘛,他这样搞也好,如果真能把他的军队打造成制度化和准国家化的军队。反而有利于自己将来的控制……真要是让现在的粤军变成历史上那样军阀化的“国民革命军”才叫人头疼呢!

    常瑞青淡淡一笑:“嗯,既然孙先生在一定程度上效仿了我们在福建的政策,那我们就更应该同国民党展开合作了。而且我本人也是革命党党员,在我们福建军政两界的要员中,也有不少是革命党、国民党的同志啊。”

    陈独秀有些迟疑:“那我们又应该如何保证我党在同国民党合作的过程中的dú lìxìng呢?”

    常瑞青想了一想,对陈独秀的忧虑他是很可以理解的。毕竟眼下孙中山和国民党的影响力还是要远远大于GCD。而且中G也没有共产国际和苏联这样的靠山,只有自己这个身兼两党的军阀和恐怖分子做依靠。

    他点了点头,又望着李大钊和邵飘萍:“两位先生以为如何呢?”

    李大钊淡淡扫了常瑞青一眼:“关键还不是我党的dú lìxìng,而是你的福建陆军的dú lìxìng如何保持,说起来军队才是目前中国政治生活的依靠!”

    常瑞青的眉心也渐渐拧了起来。李大钊说得不错,同孙中山国民党合作最大的问题还不是两党谁吃掉谁,而是孙中山的护法军和自己的福建陆军如何合并!

    至于让福建陆军保持dú lìxìng,那是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的。如果福建陆军有dú lìxìng,那护法军也同样会有dú lìxìng,这样不又是山头林立的军阀化军队了吗?

    看到常瑞青好像犹豫起来,邵飘萍又提出了新的建议:“司令,我看咱们和国民党的合作可以缓缓推进。反正咱们眼下还要忙于福建土地改革和正式建党,他们也忙着改组国民党和统一广东。咱们可以先和孙中山把大的基调定下来,同时再用mín zhǔ选举和平统一为旗号来对抗北洋的压力。”

    常瑞青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飘萍说得很对,咱们应该一步步来,先做好眼前的事情。”他顿了下,又抬眼扫了三人一眼:“三位先生。咱们的中国GCD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应该如何召开,要讨论些什么内容。通过些什么决议,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啊?”

    听了这个问题,陈独秀和李大钊不禁对望了一眼。说实在的,眼下这个GCD的发展苗头是很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常瑞青在党内的权威似乎太大了些。他手中不仅掌握着党的武装力量,还控制着党的经费,甚至连赤sè工会也被他的把兄弟王亚樵把持着……如果不能利用正式建党的机会对常瑞青进行限制,只怕将来中G会变成常瑞青个人的势力了?

    “耀如,这个问题非常复杂,还是容我们回去思考一下。如何啊?”陈独秀迟疑着道。

    李大钊也马上附和道:“是啊。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正式建党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党的路线,党章,党的组织和领导体系等等的一大堆问题。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的。”

    常瑞青细想一下,也觉得两个人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于是就站起身对三人笑了笑道:“仲甫、守常、飘萍,我就是一介武夫,组建政党的事情实在是门外汉,还是要摆脱你们三位多想些办法。时间也不早了,三位早些回去休息……这次的事情,也不在一朝一夕,总之一切都要考虑周详了。”说着他又加重了语气:“当然。未来党的主席我还是不会担任的,我是军人,军政还是要适当分离一下的,政党的事情还是要仰望三位的。”

    ……

    当常瑞青、陈独秀、李大钊和邵飘萍他们正筹划着要正式建立GCD的时候。孙中山也在忙着差不多的事情,当胡汉民和谢持来到他的办公室时,就看见孙大元帅眉毛紧紧皱着。心思全在面前的那个《国民党党章》上面。

    两人也不敢打扰孙中山,就只能在他跟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被孙中山察觉:“哦,是你们来了,请坐,请坐。”

    胡汉民和谢持各自坐了下来。胡汉民先开口道:“先生,这份党章草案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孙中山摇了摇头:“没有,党章倒没有什么……展堂、慧生,福建的那位还是中华革命党的同志?眼下他可给北洋zhèng fǔ革了职,咱们是时候把他拉拢过来了?”

    胡汉民和谢持对望了一眼,胡汉民才开口慢慢道:“只怕不容易啊,他被北洋革职已经好些rì子了,可是并没有派人到广州来联络咱们。恐怕他还是在打两头不得罪的主意,毕竟段祺瑞和徐树铮对他还是有提携之恩的。”

    孙中山淡淡道:“什么恩不恩啊,只怕还是在待价而沽?这个常耀如的野心不小,办事也够狠辣果决,北洋能给的权位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两位,你们说说看,我们该用什么代价拉拢他?”

    谢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一个督军总是要给的?”

    孙中山轻轻摇头:“他现在已经是福建陆军总司令了,督军怕是看不上了?再说了,在他的理念中督军这种职位恐怕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那先生想要给他什么地位呢?”胡汉民有些疑惑地问。

    孙中山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子:“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许久了,他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啊……如果他能加入我们,北伐中原统一天下也就不是一个梦了!而他这个人本事不小,野心也同样很大,恐怕也早有扫平天下的志向?”

    胡汉民和谢持两个人都是孙中山的心腹死党,听到这个话,脸上的表情全都复杂了起来。胡汉民低声嘟喃道:“这恐怕又是一个唐继尧、熊锦帆一样的人物?”

    孙中山缓缓摇头:“常耀如的格局比那两位大多了!我们可以不要唐继尧,不要熊锦帆,不过却一定要将他拉到我们一边来!”说着他将目光投在了谢持的身上:“慧生,你亲自去一趟福建,带上蒋J石一块儿去。”

    谢持点头道:“先生,是不是要向常耀如开出什么条件呢?”

    孙中山摆了摆手:“条件我亲自和他谈,你们只需要将他请来广州就可以了,就以讨论革命党、国民党合并重组的名义请他过来。我再写一封亲笔信,你带去福州交给他本人。”

    说完这话,他就提起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谢持,便挥手示意他先行离开。然后又对胡汉民道:“展堂,你再跑一趟香港,帮我再劝一劝陈竞存,只要他愿意出山,我还是可以当他是最信任的同志。”

    胡汉民闻言却苦苦一笑:“先生,陈竞存的想法您还不清楚吗?他是铁了心要搞地方自治的,和咱们现在的理念是完全不符的……”

    孙中山苦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那你也请他来广州一趟,我也亲自找他谈一下,如果还是谈不拢,那以后也只有分道扬镳了。”(未完待续。。)

第 175 何去何从 第二更了

    轻轻一声响动,常瑞青将孙中山的亲笔信放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目光炯炯地瞧着眼前的几位。

    “诸位,孙先生想请我去一趟广州,你们怎么看?”

    这封信是由孙中山大元帅府的秘长谢持和护法军zhèng fǔ陆军部次长蒋J石送来福州的。孙中山在信里面向身为革命党党员的常瑞青提出的邀请,请他秘密前往广州,讨论革命党和国民党改组事宜……不过我们的常大军阀也不是三岁小孩,自然能破孙中山的真实意图,他是看到常瑞青为北洋所“弃”,因此想拉人入伙了。

    安顿好蒋J石和谢持之后,常瑞青就马上将吴石、白崇禧、王君皓、卢逸轩、金永炎他们这几个福建陆军里面真正的核心将领都召集到了他的司令部里共商大事了。现在他们几个就坐在常瑞青的对面。

    听到常瑞青的问题,几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好像是在苦苦思索。过了半晌才是金永炎打破了寂静:“耀如,广州那边去,还是不去,全在与你。你的目标是什么?如果是称霸一方,做个乱世里面的枭雄,那广州还是不去的好。如果你想要统一中国,成为未来国家的伟人,那去广州也不失为一条捷径。只是……孙先生那里的情形可是非常复杂,咱们以后可要花不少心思用在争权夺利上面了。”

    常瑞青沉默着点了点头。国民党的确是个大杂烩,什么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既有这个时代顶尖的人才,也有许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糊涂蛋。现在自己虽然也秘密加入了革命党,手底下还用了不少有革命党、国民党背景的人物。不过毕竟还是游离在国民党的圈子之外。没有参与到国民党内部的勾心斗角中去。

    吴石也早就是革命党员了,对于“闽粤合流”当然是再赞成不过了。这时大声地道:“校长所言差矣,乱世争霸自古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从来就没有能长久偏安一隅的,所以我们的目标只能是统一中华,绝不能是称霸一方!”

    “要统一中华也不一定非投靠孙先生?”王君皓冷冷地插话道:“以咱们在福建推行的办法,再发展上两三年,还怕没有取北洋而代之的实力?”

    吴石皱了下眉,缓缓摇头:“耀如的办法是好,可这些办法并不是我们的专利!孙先生那边一样可以效仿。他的粤军和驻粤滇军不正在按照福建陆军的办法编成护法军?等到孙先生的护法军整编完成了。统一广东不过是时间问题……广东的财力、物力要超过我们福建几倍,如果我们福建能养个几万兵,广东就能养十几万兵!到时候我们能同时对付北洋和孙先生吗?”

    常瑞青的目光转向了一直低头不语的“小诸葛”白崇禧:“健生大哥,你怎么看?”

    白崇禧抬起头,迎着常瑞青的目光。沉着声道:“耀如,我们的对手不仅仅是北洋和孙先生,还有帝国主义!他们现在连一个海关都不愿意还给中国……如果中国真的出现了统一强大的苗头,他们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耀如,对统一中国的难度咱们绝对不能低估!”

    “那孙先生那里的复杂局面该如何应付?”王君皓冷冷地反驳:“俗话说宁为鸡头,不当凤尾!如果咱们投靠到孙先生那里,还能保留福建陆军吗?还能继续把持福建一省的军政大权吗?耀如兄费尽心机才把福建整顿到现在这样的局面,一下子就全都便宜外人了!”

    白崇禧摇摇头,不和王君皓辩论。而是定定地看着常瑞青。我们的常大军阀现在的表情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喜怒不形于sè,谁都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淡淡笑了笑:“不过就是去广州见一下孙先生罢了,又不是立马要投靠到护法军zhèng fǔ那头去……现在可不是和北洋翻脸开战的时候,一来国内的形势不允许;二来咱们和孙先生都还没有把内部整顿好。现在开打可没有把握能获胜。至于是不是要和孙先生那里展开合作,咱们不如且看将来。如果孙先生的护法军真的能按照咱们福建陆军的办法整编好了,广东的地方政权也能按照福建的办法建立起来……那咱们就不妨和他联手,至于国民党内部的问题,呵呵,是人的地方都有斗争!这个我不担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淡淡地笑了一下:“孙先生的实力和咱们也是半斤八两,就算平定了广东也比咱们强不了太多……他要拉拢我入伙,怎么也该给个护法军副元帅的位子?这个位子可是能进能退的,没准哪天就扶了正,你们说是不是啊?”

    几个人互相看看,都觉着常瑞青的如意算盘实在不怎么样,一个副元帅倒是没有问题的,没准还能兼任个陆军部长什么的。可是要想扶正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孙中山现在才53岁!前两年刚刚娶了23岁的新夫人,身子骨好着呢!再活个二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除非你常瑞青下黑手,像对付李厚基那样把他老人家也给害了……

    常瑞青注视了众人半晌,突然又对白崇禧道:“对了,健生大哥,你上回跟我说蒋J石有意和我拜把子?”

    白崇禧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情的。”

    常瑞青淡淡一笑,站起身,笑道:“这倒正合我意,健生兄,咱们这就一起去见蒋J石、谢慧生他们,顺便再和蒋J石拜了把子,以后他就是咱们的介石大哥了。”

    白崇禧愣了下,反问道:“耀如,你是想要和他结盟?你觉得蒋J石的为人可靠吗?”

    常瑞青摆了摆手,笑道:“不是可靠不可靠的问题,而是形势所迫!蒋J石现在虽然当了护法军陆军部次长,但是他在护法军内部还是非常孤立的,护法军的主体毕竟是粤军。可蒋J石却是个浙江人!而且辈份又低,被一票广东佬排挤是一定的。所以他现在一定是非常需要咱们这样的外援来支持的。”

    ……

    “芝老,这是萨鼎铭从马尾发过来的密电……”

    徐树铮拿着一张电报纸,急匆匆地走进了铁狮子胡同2号陆军部的一间会议室。在这间不算宽敞的会议室内,还有一堆人,正听着段祺瑞指手画脚的在分派任务。

    “接军火的部队到秦皇岛了没有?别以为奉天是北洋的地头就没事了,奉军那里一定要小心提防,他们和rì本人的关系比咱们亲!rì本人把货送到就没责任了……那批军火可是咱们翻盘的根本!”

    “新兵也差不多可以开始招募了,先招四万人,从山东、直隶、河南、安徽四个省各招一万……全都要朴实农民,那些人听话好训练……还有中下级军官一定的挑选一定要把好关。凡是有乱党嫌疑的保定四、五期学员一律不用!情愿从行伍上选拔。最要紧的是可靠,你们懂了没有?”

    “那个《参战军章程》也要抓紧时间制定,就按照《福建陆军章程》的办法来!参战军是新军,一定要有新气象,可不能再办成私家军队了!”

    原来是段祺瑞利用“西原借款”向rì本采购的一批军械过两天就要运到秦皇岛了。有了这批军械。段祺瑞、徐树铮的嫡系武装——参战军也就能大大扩充了!段祺瑞今天也难得jīng神头十足,正在布置接军火和募兵的事情。

    好容易等到段祺瑞把任务派完,徐树铮才将密电递上。这段rì子,徐树铮也低调了不少。常瑞青怎么说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叛变”了北洋,就算段祺瑞不责怪他,但是他总觉着是自己失察。虽然还是段祺瑞的头号心腹,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威信大不如前了,不少人都在背后埋怨他脑筋糊涂。坏了北洋的大事儿!

    而这些rì子,他的主要jīng力也都放在怎么把常瑞青整倒的问题上了。一方面和闽海军结盟,委任萨镇冰为闽海巡阅使,让他继续驻留在马尾以待时机;一方面则一**往福建派遣密使,拿着他的亲笔信去运动福建陆军的将领,想让他们发动政变推翻常瑞青!不过所有的这些信。最后都落到了常瑞青的手中,他派去的密使也大多进了福建陆军的军事监狱……而今天更有一个意料之中的坏消息从马尾的萨镇冰那里传到了běi jīng。

    段祺瑞忙完,坐在那里还有些兴奋,瞧着徐树铮的脸sè铁青,手里还捏着张电报纸,心里就是一沉:“又铮,出了什么事儿了?”

    徐树铮看看左右,都是段祺瑞的心腹,这才深吸了口气,恨恨地道:“是福建萨鼎铭发来的密电,广东方面的永丰号炮舰突然到了马尾港!”

    马尾港和马尾的海军学堂和造船厂现在处于海军和福建陆军的“共管”之下,常瑞青倒没有把海军的人都撵走,不过却让他的军队接管了马江的防务,不允许北洋方面的军舰靠岸了……当然,北洋方面的军舰也不敢来福建。此外,原先许诺给海军的150万“协饷”也都一笔勾销不再兑现了,因此闽海军现在和常瑞青的关系差不多也破裂了。

    听了徐树铮的报告,段祺瑞也没有兴趣再看电文了,他眉毛一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现在拒不下野,自然不能再打咱们北洋的旗号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咱们中国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实力!现在rì本军火就快到了,下一步就能编练新军了,等到参战军编成了,就发兵推平了闽粤!”

    徐树铮只有点头,他也知道段祺瑞说的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可是总觉着有些七上八下。眼下的形势,对北洋实在是太不利了。闽粤两个海关一失,běi jīngzhèng fǔ一年就少了两千多万收入!再加上各地租界组建万国商团和赔偿“赤祸损失”的支持,“关余”这个原本běi jīngzhèng fǔ最大的财源就所剩无几了!

    与此同时,闽粤方面的账面上,一年就多出两千多万,再加上原本两个省的各项财政收入。孙中山和常瑞青的势力一年倒能有五、六千万的收入,比起běi jīngzhèng fǔ来也少不到哪里去了!

    就算那个参战军练成了。北洋真的会有实力去推平西南吗?还有,以现在běi jīngzhèng fǔ的财政收入,还有没有财力养那么多的北洋军?

    一想到这些问题,徐树铮就感到一阵阵的脑仁疼了……

    段祺瑞大概也瞧出了徐树铮的心思,他抬头冲自己的这位头号心腹笑了笑:“财政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梁燕荪一定会有办法的,咱们毕竟控制着大半个中国,再不济总不会被福建、广东两个省给比下去?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国务总理了,我这个陆军总长只管把军队练好。有了强大的军队还怕没有钱吗?”

    ……

    咯噔咯噔。一阵木屐敲打花岗岩地砖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寺内正毅伯爵从公文当中抬起头来,揉揉眼睛。会在穿着木屐在首相官邸里面大摇大摆走路的人可没有几个啊,看来是那个幕后将军来官邸和自己见面了……似乎比约好的时间还早了一会儿。

    这位长得有点像鲶鱼,被rì本国民戏称为“妖怪”的首相从霞关首相官邸二楼这间不算宽大的办公室当中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外面的秘听到首相的脚步声先一步将门推了开来。

    寺内正毅抬头向走廊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和服,踏着木屐,身材在rì本人当中显得极为高大魁梧的老人,正和另一个穿西服的矮小老头子大步地走了过来。他们正是黑龙会头子头山满和rì本国民党党魁犬养毅。

    三个都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在首相办公室门口一阵鞠躬寒暄,然后寺内正毅才将两人请进了办公室,分宾主落座以后,寺内又吩咐秘端上了最好的中国茶。然后才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头山君,犬养君。关于‘rì俄支三国同盟’的事情,我已经和内阁的几位阁僚私下交换过意见了……这个可以考虑,但是不能鲁莽,在没有确定的巨大利益之前,帝国不能轻易开罪英美倒向苏维埃俄国的,所以帝国还是准备在恰当的时候向俄国派出干涉军!”

    “干涉军?”头山满和犬养毅互相望了对方一眼。都有些疑惑的样子。

    寺内正毅笑着点点头:“是干涉军!英美法三国已经达成了一致,只要苏维埃俄国胆敢同德国签订和约,就要出兵武装干涉,推翻苏维埃政权,扶植负责任的俄国政治势力上台执政。而我们rì本在这个问题上,暂时必须追随英美……所以我们有可能要向符拉迪沃斯托克派出干涉军了!”

    “首相阁下,英美开给我们什么条件?”犬养毅追问了一句。

    “条件?没有给出什么条件,就是想让我们出兵,却没有说给我们什么好处……”

    寺内正毅的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喜怒。头山满似乎明白首相的意思,他笑了笑问道:“没有条件,就是任我们自取?首相阁下,您看我们rì本有没有机会夺取整个西伯利亚呢?”

    寺内正毅却摆了摆手,苦笑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英美不会同意我们占据那么多俄罗斯领土的……而且俄国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头山君可别忘了rì俄战争!帝国花费了20亿rì元,牺牲了近9万将士才勉强获胜,俄罗斯毕竟不是支那啊!

    而且俄国的保皇党都是一些非常顽固的家伙,他们会不会同意割地给rì本都不好说!或许布尔什维克方面会更好说话一些……不过现在做出决定还是太早了一些,最好让俄国人在他们自己的内乱中再多流点血,如果能把俄国人的血都流干了就好了!那样我们才能放心大胆地吞下一块属于俄国的土地啊!”

    rì本自明治维新以后就走上了对外扩张的道路,而在扩张方向的选择上一直是瞄准中国这个大而弱的国家。对俄罗斯这台“蒸汽压路机”,rì本人还是有几分惧意,哪怕是在rì俄战争中取胜,也不敢对俄罗斯的领土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现在,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再加上一月剧变的丑剧,似乎就给了rì本一个觊觎俄国远东领土的天赐之机了。rì本上下,都开始有些蠢蠢yù动起来了,不过在内心深处,总还是有些忐忑,生怕干涉俄国革命的这场战争变成又一场无比惨烈的rì俄战争……

    所以rì本人现在的心态就是,既想在俄国革命中捞上一把,又害怕付出了巨额代价,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在寺内正毅得知布尔什维克有可能用向rì本割地来换取rì本的“同盟”之后,自然就动起了一脚踏两船的心思了。(未完待续。。)

第 176 永佃永息法 第三更求票票了

    1918年1月16rì,台湾海峡。

    永丰号炮舰在平静的海面上犁开了一道白sè的浪花,在冬rì温暖的阳光下,这艘780吨的小军舰正以12.5节的航速向广州的方向驶去。常瑞青现在就乘坐着在这艘军舰上,对于孙中山的邀请,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欣然赴约了。对于这位“革命先行者”,常瑞青还是非常仰慕的,特别是听说孙中山居然会效仿自己一个晚辈后进所想出的办法来控制军队和地方之后,他甚至有些期盼着同孙中山的见面了。

    从福州南下广州的航程长达1000余公里,以永丰舰的航速需要大约两天两夜才能抵达。常瑞青在这两天中,却没有第 176   永佃永息法  第三更求票票了多少心思观赏台湾海峡的风光,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坐在永丰舰上专门为他准备的舱室里面,仔细地看着潘玉成奉上的第一稿的《福建土地改革办法》。

    那个“卖女求荣”的潘大豪绅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却不失为一个能吏,特别是对现下福建农村的了解和办法,的确要超过自己这个穿越客太多倍了。看来中国还是不缺能人,关键还是要用对地方啊。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专门发现千里马的伯乐了。

    “……农村矛盾最为尖锐之处在于绅佃对立,绅佃对立之原因则甚为复杂。既有田主士绅重租盘剥使佃户难得温饱;又有佃户动辄抗租逃租,士绅为收取田租则不得不雇佣团丁,交通官府,豢养爪牙,久而久之便养成割据势力,得以称霸一方,鱼肉乡里。

    而今福建一省之地方割据力量虽遭压制,但治乱之源犹在,绅佃对立仍甚,长次以往。必然旧患复起。如要求久安之策,则必须治其根本,使福建农村之绅田关系不再处于对立状态第 176   永佃永息法  第三更求票票了。

    ……yù解决福建农村之绅佃对立。则必须寻得一法使绅佃双方皆以为自己为得利一方,如此才能顺利推行。玉成以为,如今唯有‘永佃、永息之法’,才能使佃绅双赢。使乡村永安。

    所谓永佃之法,是指将租佃土地之耕种和所有之权分离。凡是租种土地之佃户则拥有该块土地之耕种权利,由各地县zhèng fǔ颁发给‘永佃证’,田主则永世不得收回退佃。而今后凡一起与土地相关之税赋、摊派、夫役等等皆于田主无关,具是持有永佃证之佃户之责。此外。佃户应缴纳之田租也由各地乡镇zhèng fǔ与农会代收,佃户与田主不再发生任何接触。

    所谓永息之法,是指租佃土地之所有权,由各地县zhèng fǔ颁发‘永息证’,并且由zhèng fǔ按年发放固定之‘田租’。持有该证之田主士绅无权直接收取任何田租,只能坐享‘利息’,实际与持有债券无异。此外,zhèng fǔ发放之‘永息’可一律付给中国银行钞票。亦可由中国银行直接代发。如此士绅豪强无需再久居乡村,必然会大量迁往中心城市,对乡村的控制和压迫也自行消除了。

    至于永息之利,则应在参考在目前田租所得的基础上,扣除税赋、摊派,以及收租成本(雇佣打手、团丁的费用)之后。再打八折支付固定数目之中行钞票即可。有如此条件,再加上总司令之威德。相信福建地方豪绅必不会再阻碍土改。而永佃之租,则可同田赋、摊派等费用一起由地方乡镇zhèng fǔ征收。大致可确定为收成之35%。如此佃户之田租负担也可有所减轻,地方佃绅矛盾必将永久解决,省zhèng fǔ对地方之掌控也能大大增强……”

    常瑞青正看得入神,这个土地改革办法的重要xìng是如何强调都不过分的,也是自己将来稳定政权的关键。如果潘玉成提出的办法可行,那历史上成为民国灭亡最大内因的土地矛盾还真有希望得到一劳永逸的解决!虽然潘玉成在他的《福建土地改革办法》上没有明言,不过常瑞青却知道对方已经给自己留下来实现“耕者有其田”的后门!

    因为他所提出的“永息法”里,地主凭借“永息证”所收取的可是固定利息!而且还是纸币。也根本没有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因素,就算不是国民党时代法币金圆券的那种恶xìng通胀,每年有个3%到5%的“良xìng通胀”,过个十年二十年,地主们每年所得到的“永息”顶多也就相当于现在两三成的购买力。他们的土地就这样被自己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给剥夺了……当然,其中一部分聪明的土豪劣绅一定会早早将他们的“永息证”变卖出个好价钱,然后拿去投资工商业,变成万恶的资本家的!不过,那样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不也就能顺利完成了吗?

    正在他聚jīng会神的时候,舱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了。常瑞青喊了一声:“进来!”就看见赵香儿脸sèyīn沉的拿着一封厚厚地电报走了进来。这个前女土匪现在是常瑞青身边的情报官,就是特务头子的意思!从宪兵局、复兴社还有赤sè旅三条线上送来的情报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到她的手中。

    看着她的表情,常瑞青的眉毛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到底又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英国佬那里又起了什么变化?他沉住气坐在那里,等着赵香儿将电文递上来。这女人又凑到常瑞青耳边低声说了句:“耀如,福州那里出了点事情,和GCD有关。”

    “GCD?他们又怎么啦?”常瑞青一怔,忙接过电文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突然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下命令坚守他们的?香儿,是不是你?”

    原来这封电报上的内容居然和陈独秀、李大钊和邵飘萍他们三个的秘密聚会有关!他们三人竟处于复兴社情报系统的监控之下!常瑞青可不记得自己曾经下达过这样的指示,也不相信宪兵局长任怡江和复兴社总干事孙宏他们会擅自作主。

    看到常瑞青铁青的脸sè,赵香儿的俏脸儿顿时就煞白下来了,她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脑袋也垂了下去:“俺、俺、俺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怎么罚俺都成……可是他们也都是居心叵测,想要限制你的权力……”

    “你、你……”常瑞青用微微有些发颤的手指指着赵香儿,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一阵才渐渐冷静下来。现在自己的权力越来越大。而且还都是没有制约的dú cái权力!而自己的身边的那些“小人物”,包括女人、副官、秘书、亲属,一个个也都变得尊贵无比起来了。甚至可以假传自己的命令,动用情报系统监视中G的几位领导人了!

    只是赵香儿这种出身草莽的女人,又怎么会想到要监视那几个没有多少实权的书生的呢?看来这事情的背后,搞不好还另有隐情啊!

    想到这里。常瑞青深深吸了口气,狠狠瞪了赵香儿一眼:“这次账先记着,等回了福建再和你算!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

    吱吱一声,陈独秀公馆门口的电气门铃响了起来。作为福建省zhèng fǔ的教育厅长。陈独秀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一栋坐落在福州城内的两层西洋式小楼,还带着一个颇为宽敞的花园。花园的铁门一下打开了,一个面目敦厚的年青人cāo着带闽南口音的官话冲来人笑道:“原来是李先生和邵先生啊,这位是……”

    站在门口的,除了李大钊和陈独秀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白布长衫的青年,陈独秀的家仆从来都没有见过,因此才有此一问。

    “哦。小刘。这位是毛先生,是从湖南过来的,也是陈先生原来的学生。”李大钊指了指身边的年青人,笑吟吟地介绍了一番。

    而那年青人正是另一个时空里的头号大BOSS——伟大领袖**了!呃,**现在已经是主席了,他这段时间利用中G筹备委员会发下来的经费在湖南长沙办了一个新民学会。自任主席!

    这个新民学会当然也是中G的外围组织,宣称专门研究赤sè问题。在之前的“1917年反帝斗争”中,也在长沙组织了几次游行抗议。结果被湖南督军张敬尧派兵给驱逐了。只好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志转移到了上海,在安顿好了同志以后,他自己就只身南下到福建来寻找党zhōng yāng了。

    那位名叫小刘的家仆冲着毛ZD点了下头,就打开了铁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将几个人引进了客厅。又请他们坐了下来,才上了楼去,看来是去请陈独秀先生了。

    陈独秀还没有下来,就有一个模样可爱,穿着小碎花衣裳,留着两条大辫子的女仆送上了糕点茶水,而且都是颇为高档的样子。

    毛ZD伸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尝了一口,呵呵笑道:“味道不错嘛!比外面大街上卖的好吃多了。”

    李大钊淡淡地笑了笑,陈独秀在福建教育厅上的薪水不低,而且中G筹备委员会还有一份津贴,生活还真是不错的。其实何止是陈独秀,就是自己和邵飘萍,没到福建多久,不都已经“提前进入**”了吗?常瑞青对自己这样的大知识分子看来还是非常敬重的。

    此时楼梯上一阵轻响。就看见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的陈独秀从上面走了下来,这个中G的未来主席看起来似乎jīng神不错的样子,看到楼下的几个人就朗声笑道:“守常,飘萍,你们都来啦……这位是?”

    李大钊指了指毛ZD,笑道:“这位就是湖南新民学会的毛润之,他是专程从上海过来的。”

    听到来人就是毛ZD,陈独秀笑吟吟地点头:“很好,很好,你们湖南在去年的‘反帝斗争’中的表现很不错啊!”说着他已经下了楼梯,坐在了李大钊等人对面的沙发上面,笑嘻嘻地打量着眼前的几人。

    “守常、飘萍,今天咱们该议什么啦?”

    李大钊和邵飘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刚想开口,一旁的毛ZD却突然插话道:“陈主席,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向李先生和邵先生请教了一下关于《党章》和党的组织原则的问题,发现我们这个GCD似乎有些过于松散,同资料上面俄国布尔什维克相比相差太远了。您看,既然我们同俄国布尔什维克算是兄弟党,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多向他们这位老大哥学习呢?”

    听了他的话,陈独秀却显出了无奈的神sè。他何尝不想将中国GCD建成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充满战斗力的列宁式政党呢?可问题是列宁式政党的关键在哪里?关键就在要有一个法力无边的列宁同志啊!而在眼下的中G党内,谁能来充当“列宁”呢?是自己这个图有其名的主席。还是那位一手握着重兵,一手抓着恐怖分子,一脚又插进赤sè工会,还掌握着党的经费的常瑞青同志呢?

    所以他和李大钊、邵飘萍商量下来。觉着中G还是应该成为一个立足于工人运动,立足于政党政治,立足于党内mín zhǔ的传统社会主义政党,而不是将党变成一架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机器!否则,中G很有可能会成常瑞青个人的dú cái工具。而无产阶级专政,也肯定会变成常瑞青专党的政,专无产阶级的政……

    至于通过党内斗争把常瑞青打下台,陈独秀、李大钊他们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他们不过是学者型的革命者,哪里斗得过常瑞青、王亚樵、孟离这样的恐怖分子!

    不过这样的话,却不能和毛ZD明说。陈独秀只是淡淡一笑,解释道:“润之同志啊,咱们中国的国情毕竟同俄罗斯不同。他们那里现在是无产阶级革命的阶段。自然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所以布尔什维克党就应该是专政的党。而我们这里呢?我们中国现在还处于资产阶级革命阶段,中国的无产阶级人数太少,占总人口的比例只有千分之几,所以不可能负担起领导中国革命的重任。如果想在中国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岂不是要让千分之几的人去专千分之九百九十几的人的政?”

    毛ZD缓缓摇头。反驳道:“陈主席,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党在俄国国内不也是少数派?他们不也是少数派专多数派的政?再说了。在我们中国还有数以亿计的农民!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能把他们发动起来。我们的党一定能获得足够多的支持者!”

    说到这里,毛ZD的脸sè已经激动起来,双拳用力地挥舞着,目光中闪烁着兴奋地光芒,好像已经看到了土地革命战争的熊熊大火在华夏大地上面燃烧起来了。

    可是在座的几位大知识分子却对此不以为然。那位负责福建陆军宣传工作的邵飘萍摆了摆手,笑道:“润之啊,我们是GC主义者,还是农民起义领袖啊?我们的目的是要让中国早一点进入GC主义,还是在中国建立起一个农民起义政权呢?”

    毛ZD愣了又愣,用一种充满狐疑的眼神看着邵飘萍,心说建立农民起义政权和实现GC主义不是一回事儿吗?

    邵飘萍笑了笑,接着又侃侃而谈:“历史上历次农民起义的教训已经告诉我们,农民起义对生产力的破坏是非常大的……破坏容易,建设困难呢!即使我们农民起义的政策能够取得政权,也将要面对一个满目疮痍,百业俱废的中国,从生产力的角度来看,这样的中国离GC主义是远了,而不是近了!”

    毛ZD轻轻哼了一声:“我们可以建设!GC主义制度可以极大地解放生产力,我们完全可以后来居上!”

    邵飘萍嗤的一笑:“为什么说GC主义制度可以极大解放生产力啊?”

    毛ZD一脸郑重地道:“因为在GC主义制度下,工人、农民不是为资本家和地主工作,而是为自己工作,这样一定可以极大地激发他们的劳动热情,他们一定会忘我地劳动,无私地奉献……”

    邵飘萍却摇摇头道:“现在俄罗斯已经是GC主义制度了吧?那布尔什维克为什么还要成立契卡?你知道契卡是什么吗?是全俄肃清反革命及怠工委员会!如果俄罗斯的工人都在忘我地劳动,无私地奉献,那为什么还要成立这个用来对付怠工现象的委员会呢?”

    “那毕竟是极少数,而且还有阶级敌人破坏的原因!”毛ZD反驳道。

    邵飘萍点点头:“我也相信那是少数,可是中国的无产阶级的觉悟本来就没有俄国无产阶级高,数量又少……那些农民又是小资产阶级,我是不相信他们会忘我劳动的,到时候只怕要用中国契卡的机关枪押着他们去劳动了!不过那样就不是什么GC主义,而是奴隶社会了!”

    “不!不会的!”毛ZD跺了一下脚,脸上闪过了一丝淡淡地杀气。

    “好了,好了,别争了。”陈独秀看到两个人几乎要打起来了,赶忙出来圆场:“这样吧,等常耀如回来以后,我就问他要几个村子交给毛润之,用来进行GC主义试点,如果真能极大地解放生产力,咱们再想办法在全省推广吧。”!!!

第 177 孙中山要联省自治?

    “竞存啊,你觉得耀如弟的办法能不能救中国啊?”提问的就是中国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了。这位孙大元帅坐在那里,一脸和蔼的微笑。单看外表,的确很难将他同dú cái者这样的字眼划上等号。一张极有亲和力的脸庞,微微有点花白的须发,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者。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常瑞青和陈炯明二人却都知道,这位现在比běi jīng的冯国璋、段祺瑞他们还要dú cái**得多!就是现在,虽然三个人都不是上下君臣的关系,可是常瑞青和陈炯明还是可以从孙中山身上感到一种高高在上的领袖气势。

    听到这个问题,陈炯明的眉心忍不住就紧紧拧了起来。第 177  孙中山要联省自治?他手上正拿着一份常瑞青提出来的“救国方案”,不过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救国方案还不如说是dú cái方案!这个方案的核心就是以四个字——军事dú cái!

    方案首先就要按照“福建模式”整顿粤军和驻粤滇军,将其整合成对孙中山惟命是从的“护法陆军”,这一步其实已经在做了。

    而在完成对军队的绝对控制之后,常瑞青就建议孙中山利用他手中的军队和自己的威信来整合广东的地方政权、地方武装,将所有不服从的势力彻底铲除!在广东确立孙中山的绝对权威!第三步就是建立地方政权,和福建一样也把政权建到乡镇,同时整治广东地方上的土豪劣绅和帮会势力,将广东牢牢控制在手。最后一步。则是推行“土地改革”,所使用的办法就是潘玉成的“永佃永息法”,同时还要在广东建立帮助农民的渔农会,并且依托各地乡镇zhèng fǔ、逸仙小学和渔农会树立起国民动员体制,在广东推行义务兵役制和总体战体制。

    等到这一系列的军政措施全部在广东达成之第 177  孙中山要联省自治?后,常瑞青就同意带领整个福建和福建陆军,还有中国GCD方面的势力一起投到护法军zhèng fǔ的旗下。帮孙中山打天下,捧孙中山当中国的大总统,而且还是终身的!

    常瑞青自己则甘居副职。以期成为孙中山的接班人。考虑到我们的孙大元帅今年只有53岁,而且身体非常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常大军阀的这个要价似乎有些吃亏了……毕竟在今后二三十年里面的变数实在是有些多啊!

    孙中山对常瑞青提出的这些要求,第一反应就是喜出望外了。眼下他不过有半省地盘和几万算不得jīng锐的粤军、滇军,即使能在常瑞青的支持下将广东一省全部掌控在手中,离一统天下的目标还远得很呢!现在可不是猜忌功臣猛将的时候儿,像常瑞青这样的“天才人物”,又带着一省地盘和数万jīng兵投靠过来,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一个几乎是空头的“副总统”,他又如何不舍得呢?即便是孙中山身边核心圈子里的人物,对常瑞青的要求也没有一点异议。

    毕竟现在“老豆”(指孙中山)还年轻。身子骨也硬朗的很,而国民党也的确太需要常瑞青的投靠了。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能揣摩出孙中山的心意,他已经被这个“合作方案”给深深打动了!这些唯孙命是从的家伙,当然不会说出半个不字了!

    在得到胡汉民、谢持、许崇智。还有蒋J石等心腹重臣的一致支持之后。孙中山便把刚刚到达广州的陈炯明和在广州逗留了几rì的常瑞青,一块儿请到了自己的大元帅府。还得意洋洋的将“孙常合作”的草案给陈炯明看,表面上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实际上恐怕还是想以此再争取一下自己的这位老伙计吧……现在的革命形势看涨,你总该回心转意来辅佐我打江山了吧?

    事实上,对于陈炯明的才华。孙中山可是非常欣赏的!历史上孙中山在1924年底,北上běi jīng之前,还一再想要将陈炯明重新拉回革命队伍,只可惜这位粤军大佬(历史上有粤军将领管孙中山叫‘老豆’,管陈炯明叫‘大佬’)实在是过于固执了,凡是他认准的事情,大概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吧?

    而现在,陈炯明和孙中山的分歧也和历史上一样,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和常瑞青所认定的不同,孙、陈之争主要不是权力斗争,而是路线分歧,是如何在中国实现mín zhǔ宪政的路线分歧!

    孙中山现在所奉行的路线和常瑞青完全一致,都是一种由上而下,先dú cái后mín zhǔ的宪政路线图。

    陈炯明所信奉的则是一种由下而上的mín zhǔ宪政,他认为mín zhǔ宪政的基础在于地方自治,只有在最基层的乡镇,在县一级的政权实现了民选和自治,才能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省级议会的选举,实行省一级的mín zhǔ宪政和自治,而在各省全都实现了mín zhǔ和自治之后,就能进行全国范围的议会选举,最后再选举出一个限权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

    而且陈炯明固执地认为,他所信奉的自下而上的mín zhǔ宪政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孙中山和常瑞青想要从上而下,通过军政和军阀内战来达成国家统一,再用训政来巩固新生的集权zhōng yāng的办法或许都有很大的可行xìng,但是让一个权力巩固的集权zhèng fǔ主动放弃权力,还政于民实行宪政的可能xìng几乎是不存在的!

    所以沿着孙中山和常瑞青所制定的路线走下去,只能是又一个没有皇帝的满清王朝,绝不会有一个mín zhǔ宪政的zì yóu中国。

    陈炯明看着孙中山那种努力想显得开明一点的神sè,无声地笑了笑,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地道:“先生,我也相信你和耀如将军的合作是可以打败北洋军阀的,因为和你们的军政体制相比。北洋不过是一盘散沙……可是在我看来,北洋的一盘散沙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因为北洋zhèng fǔ对上你们是散沙,对上国民也同样是散沙,比如去年底的‘反帝斗争’,běi jīng的老百姓在zhōng nán hǎi前面连着游行了多少天,天天都在咒骂冯国璋、王士珍、段祺瑞卖国,可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敢下令镇压。就是事后捉了几个人,也很快在全国人民的压力下放掉了。”

    说着他目光郑重地看着身边的常瑞青:“耀如将军,你说句实话。如果福州城里的老百姓那样游行抗议来反对你,你会怎么做?会这样忍气吞声什么都不敢干吗?”

    常瑞青微微地笑了:“竞公,在下的福建现在执行的是军政。没有我的允许是不会有什么游行抗议的!”

    陈炯明冷冷哼了一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冲着常瑞青和孙中山一拱手:“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就恕陈某告辞了。”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却被孙中山一下叫住了。

    “竞存,你还是醉心于地方自治的那一套办法吗?”孙中山目光平和地望着陈炯明。

    陈炯明淡淡吐出一句话:“是的,我还是相信自下而上的mín zhǔ宪政。”

    孙中山微微一笑。看了常瑞青一眼:“耀如弟,我们不如让竞存再试一次吧?”

    常瑞青怔了一下,刚想要开口反对,却看见孙中山的脸上滑过一丝诡异地笑容——这位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了!于是常瑞青也沉着声道:“一切全凭先生做主。”

    孙中山点了点头,冲陈炯明招了招手。将他请回了座位之上:“竞存,你的那套‘地方自治’要如何在全国推行?总不会要动用武力打垮所以地方军阀和北洋zhèng fǔ,然后再来地方自治吧?”

    “当然不是了!”陈炯明微微皱了下眉,他的“地方自治”的确也有一个绕不过去的难题,就是如何将这套体制推行到全国?如果不能将“地方自治”推行到全国,仅仅是一省两省的自治根本就毫无意义。甚至会搞得像湖南那样,谭婆婆要“地方自治”北洋却发了大兵来讨伐,让一个好端端的湖南变成了南北交兵的主战场!对陷于兵灾中的湖南人民来说,大概还不如摊上常瑞青这样的dú cái者来得安逸吧?

    孙中山使劲儿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竞存,我看现在就是一个将地方自治推行到全国的好机会!眼下北洋zhèng fǔ因为‘海关事件’和‘厦门事件’弄得人心离散,段祺瑞的武力统一看来是不成了。冯国璋也下了南北停战的总统令,还主动提出要派代表来和咱们谈判和平统一……竞存啊,你看我们能不能趁机提出个‘联省自治’的办法,以省为单位来实行地方自治,再联合各省组成统一国家。就让我们看看北洋zhèng fǔ能不能接受你的办法?如果能的话,咱们就不妨搞一搞,如果他们不答应,那咱们也只有用武力去推翻北洋,建立军政了!”

    陈炯明愣了愣,反问道:“先生,你是要我担任同北方和谈的代表吗?”

    孙中山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我想请你出任咱们南方代表团的首席谈判代表,去上海和北洋zhèng fǔ的代表谈判。而我们南方所提出的谈判条件就是实行第一联省自治;第二举行联省议会选举,再由联省议会制定新宪法,选出大总统和国务总理。”

    陈炯明刚一听完孙中山的建议,就知道对方压根就没安好心,一定是想借着“联省自治”来分化北洋!他虽然是在野之身,不过天下大势还是知道一点的。眼下běi jīng的段祺瑞和徐树铮大概也看到常瑞青那套“军事dú cái制度”的好处了,也在按照这个办法整编参战军,还大有将参战军当成北洋嫡系的意思。

    既然有了嫡系,当然就要将其他的北洋军当成靠不住的杂牌子来对待了。有什么好东西都优先供应给参战军,别人只能吃参战军吃剩下的......而且由于“关余”的减少,北洋zhèng fǔ的财力已经大不如前,就算有“梁财神”来整理财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大幅减少其他北洋军的军费来保证参战军的开支了!

    那些有地盘可以搜刮的北洋军头rì子倒还好过,大不了卖力点刮地皮就是了。可那些没有地皮好刮的军头可就苦了。队伍上往往只能发个三、四成的饷,官兵的伙食也比以往差了一大截,他们手底下那些老爷兵还不隔三差五给他们闹点事情出来?不是哗变闹饷,就是滋扰地方,搞得那帮军头都是怨声载道。一封封催饷的电报雪片一般飞向běi jīng,还有些兵头干脆自己动手在驻地设卡征税,弄得民怨沸腾。连列强都向běi jīngzhèng fǔ提出了抗议!

    看到光靠拆东墙补西墙解决不了问题,北洋zhèng fǔ的王士珍和梁士诒只好打起增收的主意了。而增收的办法,当然只有“与地方争利”了。

    这个时期。北洋zhèng fǔ的税收体系也是分为zhōng yāng税和地方税的,其中关盐二税是zhōng yāng税,田赋、厘金还有城市商业税都属于地方税。说起来地方的财权的确大于zhōng yāng。而北洋zhōng yāng这回想打的就是城市商业税的主意!也不是要把地方上所有城市的商业税都收归zhōng yāng,只是想打几个大都市的主意,比如想把上海、天津、南京、奉天等地的商业税收归zhōng yāng。

    可这样一来,又触犯到了统治那里的北洋军阀们的利益。这些军头嘴上虽然不公开表示反对,可是心里面是必然不满的!如果孙中山在这个时候提出联省自治,只怕在北洋系统内部也会有一大批的响应者吧?而北洋zhèng fǔ一旦拒绝孙中山提出的“联省自治”,那些割据一方的北洋军阀肯定会同北洋zhōng yāng离心离德,从而为孙中山武力统一中国创造出更加有利的条件!

    陈炯明的神sè微微有些犹豫,现在他觉得自己处于两难之中了。如果自己拒绝为孙中山版的“联省自治”奔走出力,那这辈子恐怕也没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了。可他要是接下这个任务。就有机会实现“联省自治”的设想了吗?孙中山和常瑞青两人压根就不想真的搞地方自治,他们想要把这件事情搅黄掉是在是太简单了!

    但是他又怎么能放弃这样一个实现自己一身理想的唯一机会呢!他的心中突然出现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冲动。

    陈炯明目光深沉地看着孙中山,一脸郑重地道:“先生,炯明愿意竭尽全力完成您的嘱托,说服各方面接受联省自治的安排。不过……炯明也有话在前。如果因为先生的原因使联省自治无法实行,那炯明势将以毕生之力打倒先生!”说完他就毕恭毕敬地给孙中山行了个鞠躬礼,便扬长而去了。

    望着老朋友远去的背影,孙中山轻轻地叹了一声,喃喃地道:“这个陈竞存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意气用事就好了……”

    在这样的场合,常瑞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就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孙中山却冲他摆了下手,示意他坐下。孙中山冲常瑞青笑了笑道:“耀如,刚才和陈竞存谈联省自治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情,想要听一下你的看法。”

    常瑞青微微一笑:“什么事情?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孙中山笑道:“是关于湖南的,谭祖庵过两天就要到广州了,他想我们帮他驱张,就是驱逐湖南督军张敬尧,耀如,你觉着这件事可不可行?”

    常瑞青闻言一愣,心道:“这个孙中山还真是个急xìng子啊!广东还没有统一,就琢磨着把手伸去湖南了。可那个谭延闿又是何等老jiān巨猾的人物?前年依托北洋赶程潜出湘,去年又依靠桂军、滇军对抗北洋,现在看到桂军走了下坡路,就想着要投靠孙中山了。这样的反复小人就算主了湘,多半还是要玩他的‘联省自治’,不会真的跟孙中山走的!

    而且湖南那里可不止张敬尧一支北洋军,还有吴佩孚在那里呢!这位吴大师长可是这一轮南北交兵中的名星人物,湖北、湖南两省的护法势力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在冯国璋下达停战令之前,他已经指挥大军攻陷了湖南省中部的重镇衡阳……历史上的‘驱张运动’之所以会得手,就是因为他和冯玉祥放水,才让谭延闿捡了个便宜。不过眼下的局势,冯国璋还没下台,吴佩孚这个直系大将再怎么也要卖冯大总统几分面子吧?要他帮着倒张恐怕不容易,除非有足够的好处给他。”

    想到这里,常瑞青缓缓摇头:“先生,驱张倒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拥谭我看就算了。这位谭畏公向来主张地方自治,如果让他再主了湘政只怕会成为我们rì后北伐的一个障碍,而且他的湘军也没有多少实力,根本打不退湖南的北洋军,如果要把他扶上湖南督军的位子,少不得又要出动护法军去援湘,不但会重启南北大战,而且还胜负难料……所以,在下的想法是驱张拥吴!”!!!

第 178 和平统一的曙光

    “驱张联吴……颂云(程潜),介石,慧生,你们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孙中山坐在一样圈椅上面,低头看着常瑞青刚刚派人送来的“驱张联吴”的计划书。桌子上还放着一杯*啡,却早就没有了热气儿。

    程潜微微摇头,第一个发表意见:“先生,那个‘吴’应该是新任的北洋陆军第三师师长吴佩孚吧?我们帮他驱张,捧他去做湖南督军有什么好处呢?”

    孙中山看了眼程潜,淡淡一笑:“事成之后你当湖南省长!我们和吴子玉就以衡阳为界,以北包括衡阳都归他统治,以南归你这个湖南省长管辖。”

    “那倒不错。”程潜脸上闪过一丝喜sè,点点头道:第  178   和平统一的曙光“只是那吴子玉是北洋嫡系骨干,他会和咱们合作驱张吗?”

    一旁的蒋J石冷哼了一声:“现在北洋的嫡系骨干是参战军,其次是皖系,吴子玉所在的直系恐怕只有吃亏受穷的命了,辛辛苦苦打下半个湖南,督军、省长却一个没捞到。本来还指望打下两广以后弄个广西督军,可现在南北停战,他的督军也泡了汤……还有情报说,他的第三师两月份只能拿到三成的饷!这个师可是没有多少空额子的,三成饷差不多就是实实在在的三成了。他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弄块地盘,只怕用不了多久队伍就要星散了。”

    “那他不能也去吃空额?把兵裁掉一点不就能吃饱了?”谢持是搞暗杀起家的,不懂得军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蒋J石冷冷一笑:“发饷的时候觉得兵多,打仗的时候就只怕兵少了!他吴子玉的第三师一直都在前方作战,怎么敢像躲在后方的部队一样吃空额?”

    “可是咱们要怎么驱张呢?”谢持还是一脸的茫然,他望着孙中山:“先生,总不能发兵去打吧第  178   和平统一的曙光?咱们可连广东都还有统一呢?”

    孙中山嗤的一笑,将手中常瑞青的建议书递给谢持:“慧生,你自己看吧……常瑞青想用前一阵子福建地方势力对付他的法子来对付张敬尧。他要动用舆论和群众运动来驱张,还建议咱们发动在京的湖南籍知名人士一起向北洋zhèng fǔ请愿驱张。我看这个法子有一定的可行xìng,至少能在湖南给北洋zhèng fǔ制造点麻烦。好为咱们统一广东赢得时间。”

    这时程潜突然又问了一句:“可是常瑞青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孙中山只是摇摇头:“不明白,这个我也不明白……”

    他的目光转向蒋J石。蒋J石在福建的时候已经和常瑞青、白崇禧还有王亚樵拜了把子,想必应该多知道一些吧?蒋J石迎着孙中山的目光。斟酌着道:“先生,常耀如现在已经站在了北洋的对立面,如果能在湖南煽动起倒张拥吴的风波,北洋的直皖两系一定会进一步分裂,北洋分裂了,对他总是有好处的吧?”

    孙中山蹙了下眉毛:“就这些?难道没有别的什么好处了?”

    蒋J石摇头不语。

    孙中山冷冷道:“他这个人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直接的好处呢?不过……他的地盘和湖南不接壤,地盘总是我们得到的。这事……值得一试!”

    说着他就对程潜吩咐道:“颂云,咱们驱张联吴的计策可一定要瞒着谭祖庵,他可是湖南的头一号名士。发动在京湘籍名人驱张的事情可少不了他。这两天他就要到广州了,你负责去和他讨论发动‘驱张运动’的事情。”

    “是,先生。”

    孙中山双手一按圈椅的边沿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三个人:“还有一事要和你们说一下,我打算委任陈竞存为护法军zhèng fǔ的代表。去上海和北洋zhèng fǔ谈判‘联省自治’的和平统一方案!”

    屋子里的几个人闻言都是一愣,蒋J石低声道:“先生,您不是一直反对地方自治的吗?”

    孙中山冷冷一笑:“是的,我现在仍然反对地方自治!”

    ……

    在1918年的2月初,持续了大半年的中国内战似乎出现了和平的曙光。

    就在北洋zhèng fǔ的大总统冯国璋下达停战令后的一个月,西南方面名义上的领袖孙中山也发出了名为《以联省自治实现和平统一》的“议和通电”。这封电文一出。顿时震动了整个中国。将南北大战以来的混乱局势和气氛一下震开,也给了那些醉心于地方自治和和平统一的名流士绅们一个虚幻的希望。

    这些名流士绅又掌握着这个时代中国的舆论权,所以此电一出,南北各地的大小报纸在第一时间就开始叫好。

    与此同时,中国几乎所有的省长、督军也都在为孙中山的这封推崇联省自治的通电叫好。在二月份剩下的时间里面,几乎每天都有那些拥兵自重的兵头发表通电赞成联省自治,赞成和平统一。

    而京津沪等大城市的民众似乎也早就厌倦了没完没了的军阀内战,对于任何一个”和平统一”的办法都是坚决拥护的。这三个城市的民众还在二月下旬“自发”的组织起了声势浩大的游行,对孙中山先生提出的“联省自治”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叫好之声。而那个刚刚完成改组的国民党,也因此吸引到了一大批的支持者加入。

    不过所有这些欢欣鼓舞的人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事实。就在孙中山发表“联省自治、和平统一”通电的同时。粤军和驻粤滇军第四师已经完成了整编,变身成为被孙中山牢牢控制的“护法陆军”。随后,孙中山又下令驻粤桂军接受护法军zhèng fǔ的改编。在遭到陆荣廷、林虎、沈鸿英等人断然拒绝之后,孙中山便下令对桂军开战!

    更有甚者。孙中山还借口驱桂,宣布在广东全省实行军政,从此拉开了在广东实行军事dú cái统治的序幕!

    而此时的常瑞青,已经结束了他的广州之行。带着一份同孙中山达成的“密约”还有一份护法军zhèng fǔ军备部开出的巨额军火采购合同,乘坐着护法海军的永丰号炮舰,回到了福州马尾军港。

    顺便提一下。我们这位用铁腕压制了福建的地方自治势力,率先推行军事dú cái统治的常大司令,是全国所有军阀里面第一个通电响应孙中山提出的“联省自治、和平统一”建议的。而且还派出了福建省对外交涉司的司长王寿昌代表自己前往上海参加南北和谈了。

    但是。福建的军政却没有一丝放松的迹象!

    常瑞青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他回到福建之后就要立即开始用“永佃永息法”开启福建土改了,争取用一年时间彻底解决福建省的土地矛盾。将福建彻底打造成为最为巩固的革命根据地。

    但是,我们的常大革命家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在福州城内的中G筹备委员会驻地宣布这项土地改革的善政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湖南口音大声地喊出了“反对”。

    常瑞青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庞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那人不是另一个时空的伟大领袖毛太祖吗?他不是在湖南领导什么新民学会宣传GC主义吗?怎么跑到福州了呢?

    “耀如同志(毛ZD不知道常瑞青就是无法无天的左民)!我不赞成用‘永佃永息’两法来解决福建农村的土地矛盾。”毛ZD望着目瞪口呆的常瑞青,淡淡地道:“因为这两个办法最大程度保护了地主阶级的利益,是党向地主阶级的让步!是在调和中国农村尖锐的佃绅对立,是调和主义的办法,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办法!是在避免中国农村的土地革命,而不是在发动广大贫下中农起来革命……”

    “润之!”毛ZD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独秀一下打断了。陈大主席脸sèyīn沉地瞪了毛ZD一眼,又满脸堆笑地对常瑞青解释道:“耀如啊,这位毛润之同志的主张有些激进,我已经批评过他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常瑞青却站起身。走到毛ZD面前,微笑着握住他的手:“润之同志,久仰大名了,没想到你也来了福建,真是太好了。对了,湖南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听说前一阵子反帝斗争的时候。长沙可是闹得很凶啊!”

    毛ZD皱眉道:“只可惜没有真正把工农群众发动起来,运动搞得虎头蛇尾,张敬尧秋后算账,把我们的骨干都赶出湖南了。”

    常瑞青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失败乃成功之母!润之同志,这一回我在广州和孙先生也商讨了一下湖南革命的问题,孙先生决定在湖南发动一场驱张运动,驱逐湖南军阀张敬尧!润之同志,你现在已经是湖南著名的革命者了,不如就由你代表我党主持驱张运动如何?”

    毛ZD微微愣了下,望了望陈独秀和李大钊还有邵飘萍。他刚才提出“土改问题”其实是同他们三个商量过的,由他来挑个头,另外三个人配合一下,演戏给常瑞青看。目的倒不是真的想推翻常瑞青的土改方针,他们也知道那样是完全不现实的。他们的本意不过是想要几个镇子来搞“毛式土改”的试点,同时也为中G的农村工作吸取经验。结果常瑞青却压根没有理睬毛ZD的质疑,而是直接将话题切换到驱张运动上了。

    不过驱张运动倒也是毛ZD感兴趣的话题,毕竟他是不久之前才被张敬尧从湖南给驱到福建的,有仇不报可不是咱们毛大主席的脾气!而且毛ZD还敏锐地感觉到,常瑞青提出驱张,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驱张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yīn谋。

    毛ZD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他微微的笑了:“耀如同志,咱们驱走了张敬尧后让谁来主湘?该不会是谭婆婆吧?”

    常瑞青笑了笑反问道:“谭畏公不好吗?”

    毛ZD沉吟了一下,大笑道:“乱世之昏主。治世之庸臣,除了能写一手好字,会做八股文章,就无甚大用处了。”

    常瑞青点点头:“润之同志所言极是,此次驱张成功之后,的确不会让谭畏公主湘,孙先生的意思是让程颂公主湘。润之同志。你以为颂公如何啊?”

    毛ZD摇头笑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如果由谭婆婆主湘,北洋尚可接受。要是让颂公来当湖南督军,只怕南北大战又将重开了!眼下孙先生刚刚提出‘联省自治、和平统一”该不会那么快就出尔反尔吧?”

    常瑞青笑着点点头:“润之同志果然见解非凡啊!那你说说看。我们驱张成功以后,会安排谁来当这个湖南督军呢?”

    毛ZD稍稍思索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孙先生是要联吴倒张!驱张成功以后主湘的是北洋直系的吴佩孚!妙计,真是妙计啊!这位孙先生现在的谋略功夫可真是见涨了,连着走了两步妙棋,这下子北洋的直皖两系还不彻底撕破脸?北洋团结的时候都未必是闽粤的敌手,将来分裂了。打败他们还不是手到拿来的事情!好!驱张的任务我接下了,不过……”

    说到这里毛ZD突然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地笑容:“不过我区区一介书生,哪里有那样的号召力呢?”

    常瑞青淡淡地笑了,扭头看了看陈独秀、李大钊:“陈主席、李副主席。中G一大筹备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可以胜利召开啊?你们给润之同志安排了什么职位啊?”

    陈独秀和李大钊知道对方不打算再讨论福建土改问题了,于是也就不再勉强。眼下的这个中G可不是GC国际在支持,而是常瑞青huā钱养着的……陈独秀笑了笑,从皮包里翻出厚厚的一沓公文:“耀如同志,这是咱们要在一大上面讨论的议题,有党章。党的组织办法,参加一大的党代表名单,还有党的zhōng yāng委员名单,zhōng yāng局、南方局、北方局委员的名单,以及我党参加联省议会选举的竞选计划。”

    常瑞青将那厚厚一沓公文拿过来专心翻看了一会儿。其实这些文件上的部分内容,常瑞青已经通过复兴社的特务了解到了,不过在他训斥了赵香儿一番后,这个女人就没有再向他汇报过这方面的情报,也不知道有没有命令特务撤出来?

    至于陈独秀、李大钊等人提出的那些限制自己的党章和组织办法,常瑞青倒不怎么在乎。因为在他瞧着,这些办法只是让GCD的决策变得更加mín zhǔ,党内斗争的方式也更加温和一点罢了。此外,根据陈独秀、李大钊两位的设计,眼下的这个中G将会是一个公开活动的政党,将会同国民党组成竞选联盟参加未来的“联省议会”选举!

    而为了更好的备战大选,中G将在上海设立一个以陈独秀同志为书记的zhōng yāng局作为中G的最高领导机关。此外还有赤sè工会的领导人王亚樵;常瑞青的弟弟常瑞元代表他哥哥入选,负责财务;还有负责宣传的邵飘萍,以及负责组织的毛ZD等五人将组成zhōng yāng局委员会。

    中G还将在zhōng yāng局之下设立北方局、南方局和欧洲局三个分局。分别负责中国北方、南方和旅欧GCD的领导和组织工作。其中北方局书记由李大钊出任,南方局书记由常瑞青出任,欧洲局书记则由张国焘出任,在巴黎领导学生运动的周E来副之。

    说实在的,陈独秀和李大钊的确不是什么搞权力斗争的高手。以为将中G总部迁到上海,公开活动,也不设立什么军事委员会,走政党政治和工人运动的路线就可以限制住自己这个大军阀了……殊不知,他们在限制自己控制党务的时候,也让党少了一个控制军队的机会了!

    至于那个“联省议会”选举的计划,他们倒是做得颇有见地。从候选人的挑选,竞选的造势和宣传,对地方势力的拉拢和控制,以及如何同国民党分配政治版图,都做了详尽的安排。如果那个什么“联省议会”真的要选,中G完全有把握混个议会第二或是第三大党的,虽然比不过孙中山的国民党,但是和北方的安福俱乐部和梁启超、汤化龙的那些什么研究会、同志会(都是从进步党分裂出来的)比起来可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

    “陈先生、李先生,这些计划做得很好!看来两位真是搞政党政治的大才啊!”常瑞青笑呵呵地合上了文件,又扭头对毛ZD道:“润之同志,等一大开完以后,你可就是我党的zhōng yāng领导喽,我这个南方局书记还要拜托你多多关照啊!有了这个名分应该足够主持驱张运动了吧?”

    毛ZD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zhōng yāng大员是奈何不了常瑞青的,他可是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真理的!无奈陈独秀、李大钊两人现在还醉心于政党政治,不愿意走武装斗争夺取政权的路线……只是不知道那位左民同志的大名为什么也没有出现在中G领袖的名单里呢?其实他才是中Gzhōng yāng局书记的不二人选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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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民国介绍:
名字铁血,内容当然也是铁血,呃,还有些阴险,这个是大罗罗一贯的风格。 此外就是金手指,上一本书一开始不想开的,后来没控制住,觉得对不住读者,这本书真不开了,向伟大导师保证!就是不开金手指,咱常校长(本书主角,姓常, 以后也是要当校长的)也照样要救国救民滴。 嗯,这本书的思想是很好的,爱党爱国,积极要求进步,早早的就在北洋军队里面发展赤色组织,还要到北京紫禁城里面去反封建,要到巴黎和会上去丢炸弹反帝! 谁说反帝反封建只能自己罢自己的工,罢自己的课,然后排着队伍去大街上让帝国主义和反动军队打靶?伟大导师不是说了,要用革命的专政对反革命的专政吗?对 帝国主义还客气啥?铁血大民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血大民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血大民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