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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不凡全文阅读

作者:希行     有女不凡txt下载     有女不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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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门被推开时,铺天盖地的闪光灯,蜂拥而上的人群,聂小川被十几个保镖挤着,用手里的包挡着脸,奋力的用最快的度往外走,人源源不断的涌过来,闪光灯刺的聂小川睁不开眼,不断有人冲上来,又被推来,嘈杂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

    “聂小姐,你对贵树王子宴请明美小姐有什么看法?你事先知道吗?”

    “你们的婚期还有变化吗?”

    “你对王后前两天表的演说有什么看法?”

    “你对小戴安娜这个称呼有什么想法?”

    聂小川低着头,她看不见路,只能任凭保镖拥簇向前走,听到身边一直双手护着她的四喜,用千年不变的冷静语调说着:“谢谢,谢谢,我们赶时间,请大家见谅!”

    直到上了车,将四周密集的闪光灯抛在后边,聂小川才露出脸,车窗外立刻又闪起灯光,车子不断的加,终于把那些零星的摩托车记者抛开了,随后紧跟的保镖车挤开那些汽车记者。

    “唉!”聂小川终于放下端着这身子,叹了口气,然后看到手里的包,在刚才的突围中,有了好些划痕,就随手一扔。

    “小戴安娜?”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带着嘲笑,“我不知道戴安娜婚前如果知道她的王子还有别人,会不会去戴那个王冠,但是,我聂小川绝不会!”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四喜看向她问道:“还不接吗?”

    聂小川紧紧闭着嘴,她的嘴唇呈现出很美的弧形,借着不断闪过的路灯,可以看到她精致的五官,短短的精心打理的头,恰到好处的露出白玉般的耳垂,全身无一饰物,因为她就是最好的饰物,没有什么珠宝能盖过她的光芒。

    “他能如此低声下气地。很难地了。也许真是误会。毕竟传言不可信。”四喜拿着电话。送到聂小川面前。她没有接。

    四喜叹了口气。说:“这样地事。你应该习惯地!”

    聂小川已经闭上了眼。听了这话。猛地张开眼。看着四喜。慢慢说:“除非我死了!”

    她地声音是清凉地。没有她外表那种妩媚。四喜摇摇头没有说话。注意力被车外边不断地闪光灯吸引过去。透过倒视镜。看到保镖车被几辆记者车挤开了。

    “真是过分!”四喜有些着急。“一路跟着可怎么办?”

    聂小川又是一阵烦乱。一脚踢在司机靠背上:“再快点!甩掉他们!”

    司机被聂小川这一脚吓了一跳,猛地踩了油门,四喜把目光从车后转到车前,忍不住惊恐的叫道:“不行!不行!前面有转弯!“

    这是聂小川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是金属撞击的声音,天旋地转中,只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真是倒霉催的!就连死也跟戴安娜王妃一样了!”聂小川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个念头,心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样也好,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生意金钱名誉地位,再也不用担心谁在算计我了,再也不用背着所谓的聂家的责任了,终于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吧!

    耳边似是有无穷无尽的哭泣声,不刺耳也不扰人,反而是像音乐一样悠长,是天堂么?

    然后她听到似乎是天边传来的声音:“这是一片好安静的海滩,细白细白的沙,轻轻的海浪,你躺在沙滩上,看着天空,上面有白白的云,柔和的风慢慢抚过你的脸……睁开你的眼……你看到什么?”

    伴随着这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以及味道越来越浓的熏香,聂小川猛地睁开眼。

    这里的景象像是天微明,四周有着蒙蒙的雾气,而在她眼前,是一面朱红色的木门。

    “这里就是人死后所到达的地方么?”聂小川自言自语,她是有神论者,所以一直相信灵魂不灭说,“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爸爸妈妈有没有去投胎?”

    不理会眼里一瞬间流出的泪水,她慢慢的伸出手,木门很重,聂小川有些讶异,触手感觉很真实,原以为应该像是做梦一样的,随着一声“咯吱”,门向两边退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啊~~~~~”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赫然对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光线投了进来,聂小川只觉得后背凉,蛇,一屋子的蛇,碗口粗大,门开的那一霎,都把三角头转过来,吐着红红的信子。

    她尖叫着转身像后跑去,四周依旧是被晨雾笼罩。

    “难道这是地狱?为什么会来到地狱?”聂小川心里喊着,脑子里飞快的把自己这一生回想一遍,没有做过坏事啊!除了偶尔诅咒老天,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怨念太多了?

    是的,她有很多怨念,外人眼中沉默似水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抱怨,为什么那个活得像老妖精的姑奶奶,说自己是天生贵命?那么多兄弟姐妹,那个该死的老头为什么要她当接班人?为什么要她学那些永远也学不完的各种技能?为什么偏是她的爸爸妈妈赶上海啸?为什么偏是她的男朋友是王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抱怨这些时听到人都会冷笑?为什么没人相信她真的只想做个微尘一般的平凡人?

    怎么跑起来没有尽头?聂小川气喘吁吁,脚下是青石板路,她停下来,忍不住伸手去摸,好真实啊!眼前的雾气开始散去,像是揭开了一层纱布,一重重巍峨的宫殿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时走过来一对兵马俑般的人。

    聂小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那队人已经走近了,更近了,都听到他们缓慢而沉沉的呼吸,看到他们的脸色是健康的古铜色。

    “靠之!”聂小川忍不住说,“还是古代装束,看来地狱不是与时俱进!”

    “六公主早!”兵马俑齐声说,略微停了下脚步,接着绕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聂小川讶异的挠挠头,却被头上不知名的物品扎到手,“好疼!”她跳起来,看到手上已经划破一道口子,有血一滴涌出来。这这?她认真看着手,这不是她的手!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小,白,而且昨天她才新做的指甲,她翻过手背,看到圆圆的干净的手指甲!

    “六公主,你怎么出来了?”身后有很多声音喊着

    有人从身后拉住她,一阵芳香扑鼻,“我的公主,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当聂小川从手上转开目光后,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抱起来?她一个二十四岁的老女人被人抱起来?

    “穿的这么少,着凉了可怎么着?”抱着她的人轻声说,一面伸手给她裹上一件毯子

    聂小川惊恐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大概三十多岁,束着高高的髻,脸上擦着厚厚的粉,嘴唇红艳艳的,这太诡异了?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脚,随着走动,一下一下的碰着这个女人的大腿。

    做梦?

    聂小川想,是了,也许我没死,处于深度昏迷中,像往常睡觉那样在做梦!

    她心里安静了几分,又有些失望,既然是做梦,还是要醒来的,她已经想到醒来要面对的问题,头开始疼。

    她伸出手,看着这双不是自己的手,就连小时候也没有这样白嫩的手,她的手从三岁后就因为要学习太多课程,而变的干瘦粗糙。

    一瞬间贵树的妈妈,那个高傲的王后的冷嘲热讽,报纸上铺天盖地的贵树与一位女子亲密照片,姑老爷的责骂,亲戚的幸灾乐祸,***眼泪,记者的追逐,各种场景纷至沓来。

    她不由捂住耳朵,受够了,受够了这种外表光鲜的生活,受够了从小到大无处不在的赞扬以及艳羡,谁知道,谁知道这一切她付出了多少代价,没有童年,没有玩伴,没有任何正常儿童应该有的一切!

    本来这日子就够受了的,偏偏遇上了贵树!想到贵树,聂小川心里针扎一般,怎么会,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学生,怎么突然成了王子?爱上他多少是爱上他平凡的生活,谁知道他的生活竟然比自己还要不凡,恋情公布于众的那一天,生活就更加由不得她做主!

    一阵风吹过,聂小川听到清脆的的铜铃声,她抬起头,看到此时已经被抱着走过一段长廊,木制的,走上去咚咚的响,廊檐垂着无数铜铃,转过弯,就来到一间大屋子前。

    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聂小川就被放到床上,盖上软软的被子,“公主,要多休息!”抱她来的女人和善地说,细心的为她掖好被子,一低头退下了。

    这触感!聂小川惊讶的摸着被子,抬头看到粉红色的帐子,影影绰绰的看到屋内有人走动。

    这么有趣的梦啊!聂小川来了兴致,她坐起来,掀开帘子,还没看清四周的环境,就有一个人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大哭着说:“公主!都怪我不好,不该把你自己留在那,让你受委屈!”。

第二章

    身体温热柔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甜香,说话的声音清晰,眼泪竟然还湿透了她的肩头,还有心跳清晰可闻?聂小川认真的分析,她从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聂小川被她抱得很不舒服,忍不住动了动,用手指推推她,说道:“别哭啦!”一开口,觉声音嘶哑,嗓子似是火烧过一般。

    但这个女孩子惊叫着松开她,如同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竟然一跤跌倒在地上,喊道:“公主!你能说话啦?”

    那声音与其说惊喜不如说是惊恐,聂小川看到面前这个女孩子,齐齐的黑帘,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而已,此刻一脸震惊。

    梦里不能说话吗?聂小川歪着头想,她的手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顺手拿起来,原来是条鞭子。

    那个女孩子猛地俯下身子,开始冲她叩头,声音里带着惊恐:“奴婢该死!奴婢说错了!公主不要打奴婢!奴婢不是怕挨打,公主你身子还没好,打坏了奴婢就不能好好照顾你!”

    聂小川惊讶的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鞭子,这是一条黑亮的牛皮鞭,足足三尺长,上面有精美的图案,她有些糊涂,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梦里出现鞭子意味着性需求,聂小川忍不住呸了声!

    那个孩子还在不停的叩头,地上已经有了血迹,就连在梦里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么?聂小川有些生气,将那鞭子扔下来,“起来!你用它打我!”

    她的语气本意是威严的,可是从目前这个孩童身体说出来,竟有些顽劣的味道,那个女孩子更加惊恐,几乎哭出来,一叠声的说着“奴婢该死!”

    聂小川掀开被子,跳下来,一阵眩晕,扑通摔在地上,那奴婢连滚带爬的上前扶住她,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泪水,伸手胡乱的拍扶:“公主摔坏了没?”

    聂小川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青草的味道,她的眼睛里虽然充满了惊恐,但也流露出的关心,那是真的关心,就如同一直在身边的四喜,四喜!聂小川心收紧,四喜怎么样?

    自己坐地位置是除了司机外。最安全地。可是四喜能在这次车祸中逃过吗?不要再夺走她爱地人了!聂小川猛地握紧双手。向自己头上打去。消除幻觉地最好方法就是刺痛感。

    “我不做梦了!我要醒过来!”聂小川喃喃说道。既然命已如此。就不能逃避。她要知道四喜怎么样。要用尽所有留住她地命。

    小女孩被她地举动吓到了。试图制止她敲打自己地行为。“公主。你怎么了?你做什么?小心头上地伤!”

    她地喊声引来更多地人。她们穿着一样地古代服饰。年纪都在十七八岁。七手八脚地上来困住她。

    “快去告诉皇后!快去找太医!”伴着人声纷乱。聂小川打到自己地头。那里引起一阵剧痛。终于如愿以偿地晕倒了。失去意识前。她又一次怨念,为什么偏要我出车祸?

    闪光灯。警灯直晃得地她眼睛疼。四周嘈杂地令她要作呕。难道还没送到医院吗?聂小川呆呆地想着。她努力地要起身。却现自己浮在空中。

    她清晰的看到恐怖的真实的车祸现场,看到支离破碎的车架下露出的一只手,血迹斑斑的手,聂小川忍不住尖叫,那是自己的手,上面戴着妈妈留给她的宝石戒指。

    灵魂出窍?死了?聂小川再一次尖叫,看到医护人员匆匆抬起她自己的身体,在一片闪光灯下匆匆而去,不要!我还在这里!聂小川奋力的要跟上去,却现自己越升越高,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四喜!四喜怎么样?如果她也死了,为什么我看不到她?看不到,是不是还活着?

    “公主啊!公主啊!你醒醒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她紧紧困住,声音越来越清晰。

    “娘娘,快去找天师!微臣尽力了!”一个声音颤悠悠的飘啊飘,聂小川听到四周一片慌乱,似乎人踩到人,人撞翻东西,她看不到,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是死了还是又在做梦?

    似乎过了很久,聂小川感到一束亮光直射到脸上,她忍不住伸手去遮挡。

    “魂兮!归来!”一声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就如同刀子划过玻璃般刺耳,聂小川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柔白的帐子,以及一张美艳的脸,她的容貌在世人眼中已是极少数,而此时看到的这张脸,令她自叹不如,哪个医院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医生?

    这位医生的神情看起来怪怪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四喜可是得救没?

    就在她要开口那一刻,一个人猛地扑上来,准确的抱住她的头,哭道:“我的公主殿下!你可吓死香儿了!”

    聂小川被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惊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难道还是在做梦?怎么又见到这个女孩子了?

    就在她愣时,那个女孩子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要说话!”

    接着女孩子被拉开,眼前出现好些人,女人,古代服饰,看样子像是汉服,只是比汉服颜色鲜丽,她们都看着她,脸上神态各异。

    “公主可是醒了?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她们七嘴八舌的问

    聂小川透过她们,看到抖抖索索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孩子,惊恐的睁大眼睛,咬着手指。

    没容得多想,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皇后娘娘,公主已无大碍,微臣告退!”

    皇后?围着她的那些女人低着头纷纷退开,聂小川看到一位渐渐走近的女人,先撞击视觉的就是那一身纹饰复杂的朱红衣服,这个女人个子真高,大约有1米7左右,紧接着她注意到的是那看不出年龄的容颜,肌肤雪白,目似秋水,神情端庄。

    不由自主的聂小川就想到贵树的母亲,那个现代君主立宪制国家的王后,跟此刻的眼前人一比,那所谓的贵气简直是做作。

    也许这才是她想象中的皇后,虽然表面上那么不在乎,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贵树的妈妈,自己的婆婆能对自己和善些吧!

    “桔儿,好些了没?”皇后已经走近,伸手抚上她的脸。

    这不是梦!聂小川一个激灵,这双带着长长的鲜红指甲的手,如此的真实,这是幻境!还是幻境!伴着众人的惊叫,聂小川一把抓住这双手,狠狠向脖子里插去!让我醒!让我醒过来!

第三章

    许多年以后,后宫里的白头宫女们偶尔还会说起,那个可怕的公主带着恶魔般的神情,用皇后的手刺破自己的脖子,晕倒前出怪异的笑声,是她们多年不能忘却的噩梦。

    门轻轻推开了,一道阳光射了进来,聂小川从帐子里抬起身,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过来。

    做这个梦已经是第十天了,聂小川有些想笑,这事真是够怪异的!当然,她已经明白这不是梦了,在被皇后的指甲刺破,那种疼痛感已经让她冷静下来。

    “公主,你要起来吗?”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在外问

    那个小女孩,叫做玉香,是“自己”的丫环,今年十二岁,据她说是两年前才分过来的,而自己也正是那个时候进的宫。

    “难道公主不应该住在宫里吗?”聂小川听了便问

    玉香习惯性的低着头回答:“公主自小便跟枫王爷住在宫外。”

    在吓倒皇后一干人的那个晚上,聂小川醒来后,看到这个几乎要哭死的女孩子时,坦白自己失忆了,玉香除了接着哭到没有别的表现,倒让聂小川白白准备的许多解释的话。

    “太医说了,从那么高摔下来会有后遗症的,原来只是失忆,”玉香抽抽搭搭的说,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欣喜,“失忆也没什么,以前的事不记得也好。”

    自己现在所占用的身子正主,前几日从树上摔下来,头被撞破昏迷好几日,聂小川猜测其实是死了,而她在车祸后灵魂出窍了,也算是死了吧?那么现在,是借尸还魂还是又投胎了?

    转眼过去半个月了,自从她用皇后的指甲刺破自己后,身边除了玉香就再也见过别的人。

    “没有人来那是再好不过地。”玉香已经收拾好食盒。她每日从外边端饭进来。吃完了再送出去。出门时又小心地叮嘱一句。“公主。如果有人来了。你可千万别讲话!”

    聂小川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她匆匆地走了。玉香在得知她失忆后。第一句话就是叮嘱。要继续装哑巴。直到枫王爷回来。

    当追问为什么时。玉香似乎不愿提。只是反复说如果别人知道她能讲话。一定会害她。只有枫王爷回来了。才没有人敢欺负她。

    此时。聂小川坐在窗前。一面看着镜子。一面在想这个枫王爷是什么样地人。玉香似乎很怕她。每次问话都回答地模模糊糊。凌乱不堪。只会说你是公主啊。问她哪个国家。便说我们国家啊。这里是哪里?是皇宫啊。枫王爷是谁?是王爷啊。问了几次。聂小川也就放弃了。

    桌子上地铜镜。泛着黄光。模模糊糊地呈现一张十一二岁地女孩子地脸。圆脸。圆眼。此刻微微皱着眉头。聂小川目光转到镜子里。镜子里地女孩子嘴角翘起来。脸上呈现两个小酒窝。这样看来。也是很可爱地。

    这张脸跟她“生前”地模样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那时候有个新闻杂志选美。说她是全球十大美女之一。

    不过,真的很高兴,要知道有一张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面容,其实很麻烦,聂小川伸手合十,非常虔诚的感谢老天,虽然过程惨烈点,但是也算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不知不觉天沉了下来,有阵阵闷雷滚过,玉香还没回来,聂小川站起来走到门边,一阵风夹杂着雨腥味冲过来,廊檐上的铜铃一阵乱响,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很快溅起白色的水雾,“一片汪洋都不见“聂小川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诗。

    “哎呀怎么突然就下雨了!“一个身影突然冲进走廊,伴着一句抱怨。

    聂小川轻轻往门后退了退,从门侧打量来人,这是个年轻的男子,有1米74左右,乌黑的头**的垂在肩头,白净的脸上沾满了雨水,就连长长的睫毛上也亮晶晶的,他低着头去拧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聂小川看到他脚上那双朱红色的靴子。

    “哎呀!吓死人了!”感觉到审视,那少年猛地看过来,似乎没料到身旁半掩着门边竟然有人,失声喊道。

    聂小川低下头又往门里走了走,听那少年片刻停顿后说道:“是桔儿妹妹啊!”

    聂小川侧头看着他一手掠着垂在耳侧的湿,一手指着屋檐,露出好看的笑容,“被雨浇蒙了,可不是跑到妹妹的铃铛宫了!”

    铃铛宫?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的,聂小川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那少年已经走进来了,很随意的拿起一块手巾擦拭自己,擦完了又拿起桌子上的篦子,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的开始梳头。

    “妹妹这里怎么没有胭脂?”他梳完头,开始在桌子上寻找

    聂小川摇摇头,她来这里后还没有梳妆过,自然也不知道,那少年很快放弃了,凑近镜子,伸手轻轻拍着脸,嘴里说着:“真是可惜,刚进贡的上好胭脂,好容易从大姐那讨来的,偏给花了!”

    聂小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像是看到那些影视圈里的花样少年,唇红齿白,有着无比温婉的形容,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么?

    他觉察到聂小川的注视,回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妹妹这病了一场,可是变得不一样了!”

    聂小川心里一颤,他已经又去照镜子了,嘴里慢慢说着:“以往妹妹见了我,可是看都不看一眼,怎么今总看不够似的?莫不是这胭脂的功效?”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镜子里,恨不得将每寸肌肤都看透,聂小川有些好笑,也就不再去理他,目光放到外边,那雨没有停的意思,不知道玉香可及时避雨了?

    一股香气袭来,聂小川眼前呈现那少年放大的脸,原来他已经走过来,蹲下来直视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来看,果真好皮肤!

    “桔儿还不会说话吗?”他含笑说,声音里带着撒娇般的味道

    聂小川忍不住一阵寒战,心里紧张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从玉香含含糊糊的讲述里,她隐约觉得,自己能不能开口讲话,是件很重要的事。

    “给栋王爷请安!”玉香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聂小川向门边看去,只见玉香像是方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冲这位少年叩头。

    “玉香啊,快起来,怎么跟我行这么大的礼?”少年笑着说,头轻轻一扬,束的红彩绳划出好看的弧线,“我听说桔儿妹妹能讲话了?可是真的?”

    玉香半点也没抬起头,浑身乱战的说:“奴婢不敢,奴婢每日照看公主,太医的药也按时煎服,只是公主还不曾开口!”

    少年恍然般的哦了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说嘛,这药都吃了这些年了,怎么偏就要今年能说了?我这次可是押对了,非赢他们个干干净净!”最后一句话,他用着戏里的念白说出来,那手指一翘正好在聂小川鼻尖。

    再一低头就看到聂小川鲜花绽放般的笑,他的手猛地收回来,一脸不可置信:“哎呀!桔儿妹妹竟然会笑了!”

第四章

    熏香,珠宝,锦缎已经摆了半间屋子,靠墙一溜还有足足半人高的食盒,微微掀着盖子,飘出诱人的香气,可以看到里面形态逼真鲜翠欲滴的各色点心,门外还有源源不断的花枝招展的侍女,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一时间整个铃铛宫环佩萦绕,香气四溢。

    聂小川实在不明白,自己只不过看到那个娘娘腔摆个好笑的pose,适应人之本能的笑了一下,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能让这多贵妃美人王爷公主等,聂小川听不清更是记不清的人物来送贺礼,难道这个公主连笑的本能也没有?

    “公主,公主很少笑的……”玉香小心翼翼的站在门边,一面小心看着是不是还有人来,一面结结巴巴的回答她的疑问。

    聂小川已经学会理解她的话,如果说没有那肯定是有,如果说有那就是没有,很少笑,自然是没有笑!

    她几分怜悯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玉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自那个栋王爷大呼小叫的奔出去后,手脚一直在抖,到底在怕什么啊!

    “奴婢没有,奴婢没见过这么多人来,奴婢怕给公主丢脸!”玉香几乎要把头塞进肚子里,低得不能再低,颤悠悠地说。

    这时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又进来一队人,其中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监上前一个拱手,“真是可喜可贺,咱家可是等到公主笑一笑了!”

    聂小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待目光放到他身后不由吓了一跳,那四个小太监抬来的竟然是一架兵器,前世看书看电视知道,连武将进宫也是要卸甲撤剑的,怎么会往一个公主房里送这种凶器?

    “公主可别再恼了,前一段是怕公主调皮,娘娘才给你收起来,这不,听说高兴了,立刻给送回来了!”老太监一步迈近她身前,伸手轻轻抚了下聂小川的头,细声细语的说:“要说可是没有人再像娘娘这么待你了,可别总听那些下贱坯子乱嚼舌根!”

    说最后一句话,不动声色的瞟了浑身乱战的玉香一眼,聂小川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老太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倒也没再说什么,又嘱咐几句别调皮弄伤身子之类的话就走了。

    “他是谁?”聂小川问难掩好奇,这个老太监好像跟自己很熟,或者说很亲密?否则一个奴才怎么敢抚摸公主的头?“怎么送来这多兵器?”

    “是耀华宫地安公公。”玉香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到那些摆放在墙边地刀枪剑戟。眼里闪过一丝恐惧。飞快地看了一眼聂小川。“公主你以前只玩这些地。枫王爷请了皇帝旨意。允许咱们铃铛宫放这个!”现在是午后。正是人昏昏欲睡时。铃铛宫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聂小川顺着玉香地目光。看到挂在墙上地那条鞭子。明显地感到玉香打个寒战。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地?”聂小川反射性地问

    “以前。以前是极好地人。只是因为不能说话。不爱理人而已。”玉香又低下了头。颤悠悠地说。小肩膀不自知地抖动着。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谁呢!聂小川失笑。她站起来走到玉香身边。自己这具身子还不满十岁。却比已经十二岁地玉香高半头。伸手抚上她窄窄地肩。说道:“你讲讲……”

    玉香在她站起来时就已经浑身抖。待她靠近一伸手。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扑通跪在地上。捣蒜般地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只会惹公主不高兴!”

    聂小川整个人呆在那里。看着玉香连滚带爬地从墙上拿下鞭子。捧到她面前。“公主你就打奴婢吧!奴婢该死!总是惹您不高兴!”

    玉香高高托起着鞭子,身子不停的抖,衣袖滑下去,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聂小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是鞭伤,她几乎不敢想象,这都是自己打的?这么小的公主是如此暴虐的人么?

    “我,不是要打你!”聂小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忙伸手扶她,玉香脸吓得苍白,突然伸手自己打起耳光,嘴里说着:“奴婢该死!公主还没好呢!怎么让公主动手!奴婢自己打!”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脸色沉下来,放开手,说道:“住手!”

    随着玉香战战兢兢,支离破碎的讲述,聂小川看到铜镜里那个女孩子些须清楚起来。

    六公主,穆桔儿,天鸿国最小的一位公主,母棉贵妃是皇帝陛下最爱的妃嫔。

    “你说我是被枫王爷抚养大的?”聂小川忍不住疑问

    玉香低着头,似乎很费力的组织语言,“是,枫王爷是陛下的长子,是先皇后所生,陛下很喜欢……”

    聂小川皱皱眉,用手指轻轻敲了桌面,“那为什么我要被他抚养?我的母亲那么受宠,于情于理不应该呆在宫里么?”

    只听扑通一声,玉香又跪下了,带着哭音捣蒜般叩头:“公主饶命,奴婢没有乱嚼舌根子!那些话不是奴婢说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聂小川哭笑不得的看着玉香,一手推开窗户,夏日午后闷热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个清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之所以说清凉,是因为他穿着一身草绿色的长袍,头上还戴着一顶竹笠帽,手里摇着把扇子,晃啊晃的越来越近,感觉到注视,那人伸手掀起纱帘,露出一张有些奇怪的脸。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他的肤色有种不自然的微黑,这个男子年纪跟那天来过的栋王爷差不多,只是个子矮了些,身子也更单薄了些,眉眼狭长,鼻梁高挺,眼神一动便透着股柔美,聂小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魏晋时期,据说那个时代,流行的都是这种女性化的美少年。

    “我以为长什么本事了呢!还是只会拿奴才取乐!”他的嘴唇薄的像刀片,在看到跪在地上的玉香后,从鼻子里哼了声,不紧不慢的说。

第五章

    他不喜欢她。

    这种眼神聂小川很熟悉,在她被宣布成为聂氏第十代掌门人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再看她时,就是这个样子。

    有没有人喜欢对聂小川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她丝毫不介意那少年眼里**裸的厌恶。

    但他却被聂小川肆无忌惮的打量惹恼了,一手放下帘子,呸了声,说道:“看什么看!真是妖孽!”不再理会她们,转个弯向东晃去。

    妖孽?聂小川忍不住笑了声,一个大男人家长成那样才是妖孽呢!回头看到玉香依旧趴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道:“玉香,你若是听我的话,我就不再打你了!”

    玉香咚咚的磕头,急急道:“奴婢听话!奴婢只听公主的话!”

    日子就像这夏日的午后一样,漫长但却不无聊,这种梦寐以求的日子,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聂小川希望是永远。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因为要时刻记得装哑巴,聂小川开口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日子久了,玉香渐渐不再那么神经质了,偶尔大着胆子说上一两句有用的话,话题都是围绕在枫王爷身上,枫王爷怎么的才华横溢,怎样的文采兼备,怎样的菩萨心肠。

    “你原来是跟着枫王爷的吗?”聂小川忍不住问,此时她躺在一张摇摇椅上,看着廊下垂下的金黄金黄的铜铃。

    不知道玉香又领会出什么意思了,身子又开始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是公主亲自选的,不曾跟过王爷,也不曾主动跟王爷说过什么,这些是都是公主你讲给奴婢的!”

    聂小川摇摇头,不再问了,一时间只听到风吹铜铃的声音,扬起头看着那些铃铛难掩好奇:“这里为什么挂这么多铜铃?”

    玉香顺着她地目光去看。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主你最喜欢铜铃了。你进宫后。枫王爷特意为你装上地!”

    又是枫王爷!聂小川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从玉香地描述里听来。自幼抚养。宠爱有加。倒不像是哥哥。像是她地爹!

    不过话说回来。到目前为止。为什么不见这个身子地正牌爹娘来探望?

    她前生。偶尔一次意外昏迷好些天后。睁开眼就看到因为担忧而憔悴地爸爸妈妈。她昏迷多久他们就不眠不休地地陪了多久。不知不觉有泪水慢慢迷住她地眼睛。

    玉香看到她哭了。大着胆子递上手帕。小声道:“公主别难过。枫王爷很快就会回来。我听他们说。叛军已经投降了。”

    那个枫王爷一个月前带兵平叛乱了。也就是在枫王爷出后地第一天。穆桔儿公主从树上摔下来了。是巧合吗?聂小川摇啊摇地想。她地前生就是在无数地巧合中奋斗出来地。

    一阵隆隆的雷声打破了主仆二人的平静,这里的天很爱下雨啊,伴着越来越急迫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地上,片刻青石板地上水流如河。

    聂小川已经转移到室内,雨夹杂着狂风,在将屋子里的闷气一扫而光后,玉香关上窗子,光线暗下来。

    看到聂小川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玉香忙点起蜡烛,聂小川拂去书上积攒的尘土,原来是本史书,一页页翻过去,自己身处的环境也熟悉起来,果真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家,目前似乎是刚刚结束汉朝,但没有出现三国乱世,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五代十国那样的割据局势,自己所在的天鸿,位于中原这一片,算是北方势力最大的,其他还有什么南诏,北齐等等奇怪名字国家,聂小川一翻而过。

    这个天鸿目前是第五代皇帝,皇帝姓穆,号天禧帝,育有三子三女,自己就是那个第三女了吧,聂小川收回神,抬头看到玉香怔怔望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小剪刀架在蜡烛上。

    “烧到手了!”聂小川忙提醒她

    玉香受惊扔下剪刀,顾不上被火燎了一下的手,扑通跪在地上一叠声的“奴婢该死!”

    聂小川摸透她的脾性,也不去扶,只是淡淡说了声下次注意,玉香这才大着胆子站起来,看着聂小川又起呆来。

    “我脸上长花了?”聂小川忍不住笑着问

    玉香迟疑了下,小声道:“公主病了一场,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聂小川放下书,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怎么不一样?我问你好多次,你总是不说。”

    玉香低下头,小声说:“公主,喜欢看书了,也不……也不容易生气了。”

    也不容易打人了吧?聂小川心里说,脸上露出笑容,玉香又看呆了,喃喃道:“也爱笑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的雨停了,推开窗满目浓绿,夕阳的余光给未散去的乌云镶上一道道金边,聂小川忍不住深吸口气,上辈子从来没有呼吸过这么好的空气!

    “我能出去走走吗?”聂小川回头问,“比如去什么御花园之类的地方。”

    玉香一怔接着忙点头,聂小川怀着几分激动的心情迈出铃铛宫门,才觉原来外边还有这么多宫殿,她原以为这里是独立的,院子里满是高大的杨树,修剪的整齐的果木树,见缝插针的花圃,相比前生见过的故宫的肃穆,这里倒是庄园般恬静。

    沿着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石板路,聂小川心情越来越愉悦,真想像个孩子般的跳跃,回头看到玉香神情紧张的跟在身后,手里竟然还拿着那条鞭子。

    聂小川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玉香惊慌的眼神,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能,这是在外边!”

    “公主你出门都带着这个的,”玉香看到她的疑问,忙解释,“是枫王爷亲手为你做的。”

    聂小川伸手拿过来,好奇的在手里拍了拍,真想不出这个孩子总带着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时时刻刻都要打人?

    “吓!玉香又要挨打了!”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犹如半夜里的猫头鹰叫,把聂小川吓的一个激灵。

    悉悉索索的从前面的灌木丛里,钻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咧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们二人。

    玉香已经跪在地上,慌乱的说道:“奴婢见过福宁王爷!”

    他跺着脚,一脸兴奋的说道:“快打呀!有日子没看到你打人了!这次可有什么新花样?”

第六章

    这个孩子大概七八岁,长的圆圆滚滚的,很是结实,身上穿的暗青色锦袍,腰间一条白玉带,足蹬高靴,只不过满头大汗,上好的衣料溅满了泥点子。

    看到聂小川只是望着自己呆,他有些不耐烦,几步跑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鞭子,嘶哑着笑道:“让我来!让我来!我好容易才学会你那个玉龙摆尾的打法!”

    不待聂小川回过神,就见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准确的落在一直趴在地上的玉香身上。

    玉香自那个男孩子出现后,就浑身抖,却是躲也不敢躲,硬等着鞭子猛地抽在身上,呜咽一声抖得的越厉害。

    夏日里身上穿的都是薄薄的纱衣,这鞭子上带着毛刺,一下子撕破衣衫,肩膀上留下一道血印。

    “看!看!比你打的不差吧?”这位福宁王爷兴奋的直跳脚,把鞭子抖的啪啪响,“还是枫哥哥给你做的鞭子好!那些奴才做的什么也打不到!”

    聂小川眉头皱起来,不管以前这位公主是怎样的顽劣,但她不是,眼看着那孩子又甩起鞭子,忙一伸手挡住。

    福宁王爷似乎很意外,随后一脸兴奋的问:“你干吗?又有什么新玩法吗?”

    聂小川已经劈手夺过鞭子,看也不看他,径直走过去扶起泪流满面、瑟瑟抖的玉香。

    “小气死了!又嫌弃我玩你的鞭子!不就是枫哥哥给你做的,什么宝贝似的,不让别人动!那也是我哥哥!”福宁王爷回过神,跳脚大喊。

    聂小川猛地回身将鞭子摔在地上,然后就见那福宁王爷火烧**一般,嚎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逃开了:“打人啦!打人啦!”

    聂小川怔怔地看着他转眼消失了。这里地人思维怎么都有些怪异?她地意思是这条鞭子不要了。不知道这个孩子理解成什么?

    玉香忍着痛忙忙地要去捡那鞭子。被聂小川拉住。

    看到聂小川摇摇头。玉香有些怔。“那是枫王爷特意给公主你做地……”

    突然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声音虽然很轻。落在聂小川耳里。还是忍不住小心肝里颤了下。好险。她刚要开口说话。

    这时才看到不远处地一株大杨树下。站着一个人。当时是最后一点夕阳余光也消失了。天地间似乎罩上一层雾气。昏昏暗暗地看不清那人模样。

    “可是不一样了。枉我还巴巴地跑来准备拉架!”他慢慢走近了。乍一看。聂小川不由脊背凉。差点以为自己这是见鬼了!

    来人身穿色彩斑斓的长袍,挽着高高的髻,脸上涂着浓浓的白粉,勾勒黑黑直入鬓角的眉毛,鲜红的嘴唇,如同日本歌舞伎。

    玉香已经捡起鞭子,也是吓得一哆嗦,她自然是认得的此人,忙忙的跪下来,说道:“奴婢见过栋王爷!”

    栋王爷?聂小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跟前些天见到的柔美少年划等号,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妆扮?不过聂小川听过也见过,好些身处大富之家的子弟们,由于心灵空虚会有异于常人的嗜好,他们聂家就有不少,例如睡觉前必须亲吻自己脚背的堂姐,不管什么场合绝对不吃第一道菜的大伯。

    看到聂小川瞬间变色,而又很快恢复平静的脸,栋王爷一笑,说道:“桔儿认不出我了?”

    这是一间敞亮的宫室,灯火通明,四面都是窗,此时敞开着,聂小川掩不住好奇的四下打量,玉香紧紧跟在她身后,也是新奇的很,方才栋王爷冲她美美一笑,问要不要看他新排的戏,聂小川实在抵挡不住好奇,一路跟他来到这里。

    聂小川是个戏迷,不管昆剧京剧各种地方戏,她都看,眼下一个古代皇宫的王爷邀请看真正的古戏,那是不能抗拒的诱惑。

    屋子里已经坐了一排乐师,看到她们进来,面上都闪过一丝惊异。

    “你们随便坐!”栋王爷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把扇子,那里散落着许多红红绿绿的道具。

    聂小川好奇的看着他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对那些乐师们说道:“这次我们把节奏加快些!我想人悲伤时也是能讲话很快的!”

    就听乐师们一连声的“是,是,王爷考虑的极是!”

    紧接着一声古琴起了调,聂小川看着化身为歌舞伎的栋王爷,身姿摇摆,低眉顺眼,合着音乐,嘴里连哼带唱的念叨着:“奴家自幼儿命苦人,……”

    一曲终了,看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表情,栋王爷水袖一甩,哼了声,像是得到暗示,乐师们纷纷拍手,说道:“王爷的踏摇娘唱的越来越好!”“真是引人入胜啊!”

    聂小川忍不住露出笑容,她方才听了个大概,是讲一个女子被醉酒的丈夫殴打后,感伤身世,跟现代的戏有很大的不同,不过听起来也是很好玩的。

    玉香似乎误会了她的微笑,拼命的冲她使眼色,栋王爷浓浓的妆容掩盖了他的表情,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欣喜,说道:“妹妹竟然能听完,以往可是半句不听,还打跑我的乐师们呢!可是我唱的长进了?”

    “一个皇子,学什么不好,偏学那铜雀伎,这天下人可都在笑!”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聂小川回过头,看到四五个女子站在那里,其中一个三十左右,粉面含春,杏眼柳眉,衣着饰物与他人不同,此时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手里捏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玉香以及那些乐师都跪下来,说着:“奴才们见过云娘娘!”

    聂小川看看她,又看看栋王爷,饶是妆容再浓,他脸上的不自然也很明显了,嘴角动了动,用手拧了两下腰间垂下的穗子,不情不愿的说道:“见过母妃!”

    从玉香的口中,聂小川知道这天禧帝即位四十多年来,后宫前前后后不过十位妃嫔,目前除了皇后,两位贵妃,就只有三位夫人了,皇长子枫王爷是先皇后所生,其他四子女分别为三位夫人生养,所以聂小川知道来人定是位夫人。

    正犹豫要不要也行个礼,那云夫人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桔儿公主,我们家福宁可是又得罪你了?”

    聂小川心里一沉,阅人无数的她自然看得出那神情里的敌意,玉香已经叩头抢着说:“回云娘娘,是奴婢惹福宁王爷生气,是奴婢吓到王爷了!”

    栋王爷皱着眉方说道:“母妃,你这又是……”

    云夫人身边早迈出来一个侍女,扬几步跨到玉香身边,扬手一个大耳刮子,嘴里骂道:“下贱的奴才!福宁王爷也是你能惹的!”

    玉香被打的哽咽一声倒在一边,又忙着跪正,咚咚的叩头一叠声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聂小川只觉血气上涌,平常书上电视上了见了这些古代尊卑规矩,倒也没什么,现如今真真实实的看到,心里实在是受不了,饶她再把自己视为局外人,但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二十几年的人人平等文化熏陶,让她无法心安理得。

    她无法控制自己,抬脚踢向那侍女,这一脚出去,聂小川有些惊异。

第七章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聂小川从八岁被选为聂家未来接班人,随后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枯燥乏味以及辛苦,不只是大量的学业课程,还有为了应对暗杀、绑架等等一切非自然危险,而进行的简直可以称为培养特警战士的训练。

    而这具身子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好似得到正规的训练,度力道都很协调。

    她想到送到屋子里的那些兵器,看来那的确是这个公主的玩具!

    她的注意力放到这里,倒也没理会那侍女嚎叫着向云夫人跑去,伸手拉起玉香,慢慢走出去,路过云夫人身边,明显的看到她们脸上几分怯意,好像还真的很怕这个小小的公主呢!

    走出没多远,隐约听得栋王爷在身后忍着笑意说:“母妃,早说过让你别惹她,偏不听!”

    然后就听云夫人尖着嗓子喝道:“还不是你这没出息的!就知道唱戏!唱戏!你若是像枫王爷那样,母妃我还用受这野种的气!”

    野种?聂小川脚下一停顿。

    野种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聂家是个大家族,自然也少不了风流韵事,聂小川偶尔也见过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认亲,对付这种事,聂家每次都是运用亲子鉴定,结果自然在聂家掌控中,聂老爷子说过,血统问题,不容玷污。

    聂小川并不相信自己这具身主是野种,最基本的常识,连妃嫔的月事都记录在案,有谁斗胆红杏出墙?

    不过无风不起浪。有果必有因。

    玉香自云夫人说出那句话后。就没有再敢看聂小川一眼。恨不得变成透明人。她们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四个小太监正等在门外。抬着两架食箩。看到她们忙请安。

    等聂小川净完手坐下来。那几个人还没有离去地意思。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可是有话要说?聂小川敲敲桌子。示意怔怔呆地玉香。

    玉香一惊。就要跪下。开口就是:“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

    聂小川有些想笑。她并没有想问那个野种地问题。可怜这个孩子紧张成这样。忍着笑重重敲了下桌子。玉香这才反映过来。慌张地对那几个太监道:“几位小哥哥。可是有什么话要传?”

    立刻有一个站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回公主地话。安大人说这天气越来越好了。希望公主还到娘娘那里去用膳。一是这每日里端来端去。怕凉了失了口味。二来呢也能活动活动筋骨。等咱们王爷回来了。也好看到个越精神地公主。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

    他说的聂小川不明白,那些人是谁?恍惚记得听过安大人这个名字,听他说来,自己以前是和某位娘娘一起用膳的,不知道是哪位娘娘?

    看到聂小川没反应,另外一个方脸太监一个躬身,忙忙说道:“我的公主殿下,当初枫王爷把你托付给娘娘,谁知道偏偏受了伤,不是咱们奴才多嘴,娘娘为此背地里哭过好几回呢,眼见着消瘦了,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觉得对不住你和王爷的!”

    他这啰嗦一大篇,聂小川听明白了,感情这公主被枫王爷托付给某位娘娘照顾,却没照顾好,眼见枫王爷得胜班师回朝,怕不好交代,巴巴的来知会一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是给留点脸面!

    看来这枫王爷的确很厉害,只不过是一个皇子,连后宫的妃嫔都怕上几分,难不成是太子身份?

    看到聂小川还是没反应,那几个太监都有些急了,先前开口哪一个一躬身,说道:“我的主子,好歹你也吓了皇后娘娘二次了,可不能再闹了!”

    皇后?聂小川惊讶的看着他,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拉住插破脖子的女人,当时被吓得几乎要疯了,这一想忍不住就笑了。

    “是,公主明日便去娘娘那里用膳!”看到聂小川一挥手,玉香忙说道,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

    那几个小太监又惊又喜,再是没想到差事这么容易就妥了,感恩戴德的说了许多好话才告辞,玉香也是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去。

    聂小川现这具身子听力很是敏捷,许是不能说话的缘故吧,那几个太监走出了好远了,她还隐隐听到他们纷纷说着什么:“那里就传的那样可怕了?这不是一说就通了!可见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也会想小宁子那样被打个半死呢!”“文文静静的,哪里像个妖孽了?”越来越远,终是听不见了。

    玉香转身回来,看到聂小川已经放了筷子,不知道托着下颌在想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公主这样呆,也不去问,自己坐下来捡剩下的饭菜吃,心里却一直敲着小鼓般,怕问,又想着怎么回答,心一直悬着,却不想公主像平常一样,看了几眼书,就早早睡了,半点没提“野种”的事,难道公主恢复记忆了?随后又摇头,如是恢复了,哪能这么安静的,早寻上门打闹一场了!

    玉香甚至想公主这次受伤真是件好事,失去记忆性子竟然变得这么好,本来嘛,一个小孩子偏被说成那样,怎么能不变的怪僻,就是大人也会疯的!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的聂小川在里间轻声说道:“快睡吧,明还要起早去娘娘那请安呢!”,那心就稳稳的放下来,公主果然懂事了,用被角抹了两下眼泪,睡去了。

    第二日是个好天,一睁开眼就看到满屋子霞光,聂小川以为自己起晚了,等玉香进来说刚到卯时,推开门就看到静静候着四个侍女,还有四个小太监抬着软轿。

    一个圆脸侍女笑眯眯的一躬身说:“虽说天气还早,也是夏天,公主身子还虚着,娘娘怕走的时间长了不好,特意吩咐轿子来。”

    聂小川点点头,玉香忙道谢,一面就要给公主梳头,那位侍女迈上前一步,说道:“玉香姑娘,让我来给公主梳头,娘娘那边已经准备好早饭,你跟公主久了,不如先去看看可是对公主的口味?”

    玉香愣了下,想想也是,要说公主以前口味的确很挑,既然在娘娘那吃,两个人都得照顾到,便谢了那位侍女,又请示了聂小川,便忙忙的跑向御膳房去了。

    聂小川坐在镜子前,带着几分睡意的看着那侍女,动作娴熟的为自己挽起两个漂亮的髻,来这边后第一次起这么早,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想当初哪一天能睡五个小时就是难得的休息了,看来由勤变懒易,由懒变勤难啊!

    聂小川制止她要为自己抹粉,随便捡起个簪插好就站起身来,另有两个侍女搬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等着她呢,这铜镜一直放在墙角里,上面落了一层灰,难为她们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聂小川忍着打哈欠,看向铜镜,不由微微一笑,镜子里的那张脸经过修饰,虽然眼有点浮肿,但也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娇柔,再加上一身浆蓝色衣裙,虽说不到十岁,但身材高挑,乍一看还是有几分引人注目。

    坐上轿子,被清新的风一吹,聂小川消除了困意,打量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听得悦耳的鸟鸣,不时有侍女太监们匆匆走过,见到她们都忙请安,过了一道长长的夹墙,刚迈过一宫门,就见前面踉跄的跑来一个侍女,看到她们,远远的就跪下了,叩头喊道:“六公主!六公主快去救救玉香吧!”

第八章

    聂小川恍惚记得有本书上说,遇到危险时不要喊救命,要喊来人,因为命这个词太沉重了,沉重的几乎让人要逃避。

    那个侍女跪在路上,几下就在地上叩出一片血迹,她抬起头,显出恐慌无助的神情:“六公主,你就看在玉香跟在你身边有段日子,再救她一命吧!”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愣了,随后走在最前的两个侍女,伸手要把她拉开,嘴里说着:“你是哪里的奴才,也敢惊扰公主!耽误了给娘娘请安可怎么好!”

    聂小川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几乎就要开口阻止,耳边神奇般的响起玉香急切的话语“不要开口说话啊!”,她重重的打在扶手上,出咚咚的声音。

    闻声回头的侍女倒有几分惊讶,问道:“公主可是要去?”

    聂小川重重的点点头,侍女们互相看了几眼,终于吩咐带路。

    “奴婢玉春,多谢公主!”这个侍女只顾上说自己的名字,几乎是小跑着在前边带路。

    是玉香的姐妹么?聂小川心里想着,很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有人替她问,那个玉春看上去心神大乱,也不知道说这些,走了没多远,就听到杂乱的人声,呵斥中带着尖声的哭喊,聂小川心骤然收紧。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进门时聂小川看到上面挂着“荣盛苑”三个字,院子的中央有棵大梧桐树,树下聚集了十几个人,有侍女也有粗使宫女。

    “你个小蹄子,还犟嘴!”一个大嗓门陡然响起,伴着一个女孩子的惨叫

    那是玉香的声音,聂小川立刻从轿子上站起来,力道之大使那几个小太监都站不稳,这一站起来就看到玉香披头散的趴在地上,四个粗使宫女紧紧按着她的身子,此时其中一个狠狠揪起她的头,玉香哭喊着仰起了脸,那脸上满是和着泪水的泥土。

    偏偏跟来地几个侍女哑巴似地。也不知道通报。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热闹。一时竟没人注意她们。

    “六公主来了!六公主来了!你们快放手!”还是玉春连滚带爬地冲进人群。死命地推搡那几个宫女。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惊讶之后呼啦啦跪了一片。聂小川咚地从轿子上跳下来。唬地那几个侍女忙搀扶:“我地公主。可仔细些!”

    再也不能无视聂小川地眼神。那个总是笑眯眯地侍女。环视一圈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这是做什么?”

    玉香已经放声大哭了。聂小川几步走上前。那几个粗使宫女避瘟疫般纷纷退开。

    “回公主地话。这个丫头前日惊吓了福宁王爷。云娘娘下令责罚!”有一个年纪大些地低声说道

    什么鬼话!聂小川伸手掺起玉香,这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早晨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脸,肿的像馒头,再看手上被踩的撕了皮,青紫中渗着血。

    玉香强忍着,不敢接收聂小川的搀扶,只是抽泣着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

    眼见聂小川就要带走她,四五个宫女壮着胆子站出来,说道:“公主这样带走人,我们怕是不好交待!”

    聂小川自然不理会,料她们也不敢真来拦,身旁有眼色的侍女已经呵斥道:“大胆奴才,公主也是你们能拦的!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仔细你们的皮!”

    聂小川轿子也不坐了,拉着玉香慢慢地走,侍女们忙忙的跟上来,一叠声的问玉香怎么了?怎么惹到云娘娘?一面又劝聂小川坐轿。

    玉香低着头,也不说话,倒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那个叫做玉春的女孩子听见问,几步跑上来说道:“姐姐走在路上被她们芙蓉殿的人拦住,说是福宁王爷魔怔了,是被姐姐吓得,非要挖她的心煎了吃!”

    听得聂小川心肝直跳,这还是蛮荒时代么?怎么还动不动要吃人?忍不住回头看那女孩子,见她年纪与玉香差不多,眉眼相似,但却另有一番味道。

    “玉春!不去你的庆福宫当差,跟着我们做什么!”给聂小川梳头的那个侍女脸上收起笑眯眯的神情,不紧不慢的说道。

    就见玉春缩了下脖子,大着胆子看了聂小川一眼,眼珠转了转,说道:“我家主子让我去和皇后娘娘告假,今不能去请安了。”

    她这样说,其他人也无法再阻拦,只得任她紧紧跟着,那玉春看到这位六公主并不如传说中那样暴虐,行动还护着玉香,胆子就更大了,干脆挤开侍女走到聂小川身边,含着感激的说道:“公主殿下,真是多谢你又救了我姐姐一命!”

    聂小川已经松开了玉香的手,自己慢慢的走着,并没理会她们在身后说什么,转过弯就看到一幢气势非凡的宫殿,这就是皇后的耀华宫。

    一进门,聂小川就看到那位坐在大红李子木椅上的女人,三十一岁的皇后苏怡,仪态万方,带着那种云淡风清的笑容,从玉香偶尔的闲话中得知,这个比聂小川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在天鸿国是一个传奇。

    第一任皇后钟芊芊与天禧帝伉俪情深,所以天禧帝的后宫一直很萧条,可惜钟皇后红颜命薄,天禧帝追念亡妻,曾誓绝不再立后,十几年过去后,偶遇当时才十八岁的苏怡,惊为天人,立刻收入后宫,一步步晋升,直到五年前封为皇后。

    至于相遇的版本,那更是传奇的很。

    聂小川已经准备行礼,皇后早一步迈过来,伸手扶住她,和善但不失威严:“桔儿无须大礼。”

    她的手上干干净净的,再没有那鲜红的长指甲,聂小川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抬起头捕捉到皇后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长长的饭桌上已经摆满饭菜,聂小川坐在皇后的下,低着头慢慢吃着,因为玉香受伤没在身边伺候,那个叫做玉春的女孩子,不知怎么就乖巧的站过来,为她布菜。

    “这不是宋贵妃那里的玉春吗?什么时候跟桔儿身边了?”皇后似乎刚刚看到她,慢慢问

    玉春忙跪下了,低着头说道:“回娘娘的话,我们主子昨日馋嘴多吃了几个桃,今就起不来了,差奴婢来给娘娘请个假!”

    皇后哦了声,四下看了,说道:“怎么不见……”

    立刻有个侍女轻声说道:“回娘娘,玉香不方便来。”

    皇后皱皱眉,看着聂小川说道:“桔儿,再过几日你就满十岁了,可不能再这样随便打罚奴才了,看看你身边都换了多少人了?我看玉香这孩子是很好的,可别这个也留不住!”

    看来经常有奴婢被公主打的不能见人,聂小川低头吃着,也不理会,玉春扑通跪下了,说道:“娘娘,这次可怪不得公主,是云娘娘把玉香打了!”

    聂小川筷子一顿,心里有些异样,抬起头看到皇后的脸色沉下来,说道:“怎么?什么时候六公主身边的人能随便被打了?”

    一众侍女纷纷跪下了,一叠声的奴婢该死,奴婢没照顾好公主,聂小川撇撇嘴,听起来像自己被打了似的!

    “娘娘,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门外传来一声哭喊。

    伴着一个太监惊慌失措的喊声:“云娘娘,等我去通报!”四五个女人已经冲进来,其中一个一脚歪在地上,掩面哭起来。

第九章

    多少年以后,对那一天的事,聂小川还是不能释怀,总是想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可是,这世上哪有如果。

    看着坐在地上哭着的云娘娘,聂小川心渐渐沉下去,她不了解的是这里的环境,不是人际关系,人心千古相同,她不会傻到以为这一切针对的是玉香,打狗还得看主子,如果要打,那自然也是要给主子看。

    只是不知道这个公主跟这位娘娘有什么过节,竟然一再相逼,或者跟枫王爷有关?再延伸就是跟皇位有关?毕竟她是一个有皇子的妃嫔,可是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云妹妹这是怎么了?”皇后已经放下碗筷,关心的问道。

    早有几个侍女扶起云夫人,纷纷劝着娘娘小心身子,云夫人一把佛开她们,哭道:“我的儿要有个好歹,我自然也不要活了!”

    皇后皱皱眉,吩咐侍女们扶云娘娘坐好,这才问道:“福宁怎么了?”

    聂小川心里一动,忍不住看向皇后,随后又摇摇头,将目光放到面前的食物上。

    云夫人一行哭一行说:“昨日那孩子哭着跑回来,连饭也不吃,问也不说,到了晚间说起胡话来,请太医看了也看不出什么,现在人更加糊涂了,怕是不行了!”说着放开嗓子大哭起来,一声声“我的儿!”

    “好好的怎么就……?”皇后转头问身边的侍女,一面又喊着找太医来

    云夫人又跪下来,声嘶力竭的说道:“太医也说不中用了,都是六公主……”

    她的手猛地指向聂小川,聂小川忍不住打个激灵,怔怔看向她,皇后站起来,沉下脸道:“住嘴!云妹妹忘了宫里的规矩了!”

    云夫人脸上闪过几丝惧色。放低声音说道:“是六公主身边地玉香。唬着福宁了!”

    皇后脸色缓和了。慢慢坐下来。淡淡地说道:“是个奴才啊。你可查清楚了?”

    云夫人恨恨点头。说道:“我找人问了。那丫头也承认了。拿鞭子打了福宁。姐姐你是知道地。福宁天生胆小。前一段被六公主……哪里还敢再见鞭子?皇后娘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说着泣不成声。

    聂小川听着。一下一下地搅着碗里地粥。飞快地要理清头绪。听得一声呼痛。看到玉香被人推进来。跌在地上。浑身抖。

    “玉香。可是你吓到福宁王爷了?”皇后问道

    玉香拼命叩头说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一直站在一旁呆的玉春也扑出来,把头叩的山响,“娘娘明鉴,玉香没有啊!玉香……哦对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聂小川

    聂小川被她眼里冒出的光芒刺的一惊,就见玉春已经跪着移过来,一把揪住自己的裙角,说道:“玉香一直跟着公主,公主你是知道的吧?玉香没有打过福宁王爷!”

    聂小川心漏跳一拍,忍不住看向玉香,玉香脸上一片愕然,随后变得苍白,突然说道:“公主也是你能拉的,快松开。”她也跪过来,推开玉春。

    玉春倒在一边,哭道:“姐姐,你跟公主这么久了,好歹求求公主给你做个证,留你一命吧!”

    聂小川感到无数目光射到她身上,犹如前世里那些刺眼的闪光灯,低下头看到玉香伤痕累累的身子,伸出手扶住她。

    玉香没有像往日那样浑身抖个不停,脸简单清洗过,紫红的掌印衬得脸越苍白,她握住聂小川的手,用只有聂小川能听到的声音道:“公主,玉香本该死了的,是公主让奴婢多活了两年……”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皇后说道:“成什么样子!公主也是你们能拉扯的!”

    立刻有三个侍女上来,聂小川终是小孩子,根本拉不住,眼睁睁看着玉香被拽下去。

    玉春放声大哭,咚咚得叩头道:“不是玉香做的!玉香没有打!求求公主给做个证吧!求求公主你说句话吧!”

    说话!聂小川惊讶的看向她,再看四周心思不明闪闪躲躲的目光,这些人,是要自己说话吗?说话很重要吗?

    “云妹妹,还是请天师看看再说吧!”皇后轻声说,“别是小孩子家身子轻,撞了什么,玉香这孩子我一向看着很好的。”

    就见云夫人咬着牙站起来,冷笑道:“是,我家福宁是个不好的,只会说瞎话!”

    皇后脸色一沉,几分为难的看向聂小川,问道:“那妹妹还要怎样?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先给福宁瞧病要紧!”

    就见那云夫人几步走近跪在地上的玉香,咬牙冷笑道:“怎样?自然按老办法了!”

    此话一出,大殿里响起一阵吸气声,聂小川有些奇怪,但看到玉香身子顿时软了下去,猜到定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也是一怔,尚未来得及说话,玉春大哭着爬过来,连连叩头道:“娘娘,使不得!娘娘!真不是玉香惊吓了王爷!就是喝了她的血也没用啊!”

    那云夫人气极了,上前一脚踩住她的手,死命的一碾,嘴里骂着:“作死的奴才,轮到你说话!”

    玉春大哭,竟然猛地推开云夫人,滚到聂小川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脚,哭道:“公主,公主,你大慈大悲救救玉香!”

    聂小川怔怔的瞧着这一切,脑中一片空白,神经骤然绷紧,呼吸有些急促,第一次感觉到了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她不明白这唱的是那一出戏,到底她是看客还是主角?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玉香身上,那是她唯一熟悉的人。

    她的耳朵嗡嗡的响,听不清谁又说了什么,只看见涌进来好些太监,拉起泪流满面的玉香就往外拖,看到玉香那痴痴的目光,带着一种诡异的坚决神情。

    聂小川不是没有要追出去,她刚一迈脚,就看到玉香一脸的坚决,喃喃自语般动了动嘴,她清晰地听到那说的是:“公主,他们要你说话,你一说话,就把你扔进蛇窟!玉香不能保护你了,别怕,枫王爷要回了,还有枫王爷!你别怕!”

    后来生什么聂小川不知道了,随着一声惨叫,有人掐住她的脖子,面前是玉香放大的脸,表情狰狞,她眼前一黑,伴着玉春的尖叫:“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是妖孽!你是灾星!”陷入昏迷。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久的她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去了,耳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像是一道霞光冲破乌云,清晰、清朗、醇厚,他说:“桔儿,枫哥哥回来了,你还不想醒吗?”

第十章

    我为什么不救她?聂小川曾经反思过,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怕死,怕到宁愿看着别人去死!

    结果已经注定了,逃避也不是办法,既然上天给了这次重生的机会,生命始终是值得好好珍惜的,她聂小川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还怕这万变不离其宗的争宠戏码?谁要什么她都给,除了生命。

    她已经清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

    “王爷,从脉相上看公主并无大碍,这迟迟不醒,怕是心病。”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聂小川感到有一双略带粗糙的手抚上脸颊,是男人的手。

    “桔儿,别怕,枫哥哥回来了,你睁开眼好不好。“又是这个清朗的声音,这就是传说中的枫王爷吗?

    她的确很好奇,传说中的守护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聂小川睁开眼,入目一片昏暗,隔着帐子看到外边点点烛火,以及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人影,偶尔有走动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聂小川摸摸身上的柔软的锦被,这轻微的动作似是被外边人听到了,有人急急的走过来,哗的一下拉开帐子。

    “桔儿,你醒了!”他惊喜的说

    聂小川的视线被这突然的一大片阴影挡住,只看到这是个身材很高的男人,风尘仆仆的气味扑面而来。

    又一阵杂乱地脚步。三四个人举着烛火过来。一叠声地说着:“公主醒了!公主醒了!”“谢天谢地。还是托王爷洪福!”

    借着烛光。聂小川面前呈现一张棱角分明地脸。这才是个标准地男人地容貌。只不过胡子拉碴地。满面倦容。实在算上不上好看。

    注意到聂小川审视地目光。他露出一丝微笑。伸手抚上聂小川地脸。说道:“桔儿认不得哥哥了?”

    这个男人地年纪大约三十左右。聂小川下意识地要避开他地爱抚。毕竟她不是十岁地孩子!

    这时有人在外边轻声说道:“王爷。天师大人来了!”

    枫王爷眉头皱起来。视线并没有从聂小川身上转开。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说道:“让他滚!谁让他来这里地!”

    说着话的同时,他伸手将聂小川揽起来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哥哥喂你吃药好不好?”

    这温柔让聂小川忍不住想抖,除了贵树,她还从没跟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他的胸膛宽广,胳膊有力,雄浑的男性气息中混杂着土腥味,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聂小川脸忍不住烧,心里更多的是紧张,毕竟这具身子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原装的了,能瞒得过这个将其抚养大的人么?

    枫王爷已经接过侍女送来的药碗,慢慢的一口一口喂她吃,门猛地被推开,带进来的风吹得烛火乱晃。

    聂小川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就觉得有人欺近身边,接着天女散花般掉下来许多碎纸片,散落一身。

    屋内想起一片惊呼:“天师大人!”

    聂小川感到枫王爷猛吸了口气,却依旧稳稳的端着药碗,慢条斯理的喂着药,头也没抬,慢慢甩出落在碗里的纸片。

    聂小川低头,看到落在身上的,是一张薄薄的黄色的长条,上面有着鲜红的图案。

    前世里聂小川最爱看的是惊悚片,尤其是香港的鬼片,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道家的驱鬼符!

    这是驱谁的?自己还是王爷?聂小川讶异的抬头去看来人,这一看更加惊异。

    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只是太瘦了,长长的黑直垂到腰间,跟身上黑色的衣裳融为一体,她的脸不知道擦了什么粉,白的很自然,眉眼及其美丽,最关键的是,聂小川认得她是那次醒来后,见到的那个以为是医生的人,原来她是天师啊,这才恍惚想起,那天的确有人喊天师之类的。

    等她一开口,聂小川印象就更深刻了,正是那个划破玻璃的刺耳声音。

    “天佑我朝,邪魔散去!”她又伸出手,竟然拿出一串铜铃,嘴里念叨着,身子向后一跃,伴着玲玲声开始跳动。

    屋子里的人先是睁大惊异的眼睛,继而都低下头,身子不自觉的抖动着,也不知是怕还是闷笑。

    聂小川看着这只在影片中见过的场景,忍不住露出笑容,这位天师的舞蹈动作及其舒缓,也很富有节奏感,倒也不难看。

    枫王爷依旧不闻不问,直到喂尽最后一滴药水,聂小川感觉到他的胸膛一挺,就见那药碗直直的砸向跳的正欢的天师身上。

    “魏岭!你是不相信我现在就能砍了你的脑袋?”枫王爷一字一顿的说,声音里却并不显得愤怒,他的嗓音低沉,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天师被药碗砸到,脚步有些散乱,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步伐越来越快,念着听不清但是很有节奏感的词,飞快的转个圈后,一步一步竟向床边过来,狭长的凤眼直直的看向聂小川,闪着诡异的光彩。

    聂小川被她看的心里有些毛,下意识的把身子缩了缩,刚一动就被枫王爷揽的更紧.

    “别怕,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你!”枫王爷低下头轻声的安抚着。

    聂小川感到他的胡子蹭了蹭自己的头,身子不由一哆嗦,那枫王爷只认为她是害怕,对着已经跳到身边的天师就是一脚,喝道:“滚!”

    天师并没有避开枫王爷这一脚,整个人好似一片树叶被风吹,轻飘飘的直滑向墙角,砰的撞在窗边的桌脚上,桌上面摆的笔架山被冲击的倒下来,摔在地上出清凉的破碎声。

    屋子里一片噤声。

    天师不急不恼慢慢的站起来,看似随意的拂了下并不存在的尘土,聂小川忍不住睁大眼睛,这个人会功夫么?看着被踢到,又摔倒,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天师一甩袖子,伸出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将散落在身前的头抚到身后,慢慢说道:“王爷,守护天鸿朝是我们魏家的天命,此等妖物你违着天意留下来,必会遭天谴!你想死我不管,别拖累我们整个皇朝!”

    她的手直直的指向聂小川,目光里是执着的厌恶以及痛恨。

第十一章

    天命这种东西,聂小川深痛恶绝,直接导致她这一生连算命的摊子都不靠近。

    妖物?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寒战,看来老天爷赐给她的并不是什么好身体!这次重生,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她不由皱起眉头,需要费脑筋的生活她真的不想再过了,好累啊!

    枫王爷已经扶聂小川坐好,自己慢慢站起来,背着手寒意森森的看向天师,不轻不重的说道:“一派胡言!”

    天师眉眼倒竖,一步跨过来,那声音越的尖锐,“胡言?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多少事!山洪、地裂、叛乱,已经死了多少人?棉贵妃,丹夫人,现如今福宁王爷也……更不用提那些奴才……!”

    她的话没说完,枫王爷已经爆喝一声:“住嘴!”

    看上去很深沉的人,说话竟然也能如同震雷,聂小川被他的爆喝震的忍不住要捂耳朵,那天师果然住了嘴,怔怔的看向枫王爷。

    聂小川低下头,她听到棉贵妃这个名字,原来这具身主的母亲已经死了啊,她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公主是个不详之人,也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

    这样,真的很好啊!聂小川嘴边显出一丝微笑,经验告诉她,要想活得舒服,不是被人怕就是被人厌,现如今有机会做一个人人厌恶的公主,混吃等死真是她梦寐以求的!

    “牵强附会!按照你的说法,要不要把天下清查一遍,跟桔儿同一时刻出生,全部处死可好?”枫王爷说道,一步步走近天师。

    枫王爷挡住了聂小川的视线,她看不到天师有何表情,屋子里的人纷纷跪下了,但却没人敢出声,门外涌进四个侍卫装扮的男人,按住站在一旁呆的天师。

    被人一拉,天师回过神,长眉一挑,说道:“穆枫!你敢杀我?”

    枫王爷冷冷一笑。说道:“非议皇室。污蔑皇子。罪不可恕!”

    天师脸变得越地苍白。声音猛地涨高。说道:“我哪里非议!我爷爷预言此女为妖孽转世……”

    枫王爷不容她说完。前迈一步。手指向一直在凝神倾听地聂小川道:“妖孽?那你可记得老天师怎么说地?桔儿现今就要满十岁。可能开口说话?”

    就见天师一怔。竟然无语反驳。那四个侍卫随着枫王爷一挥手。拽起她就往外走。天师失神一般也不去挣扎。只是喃喃道:“不可能。我爷爷不会说错地!……”

    门在这时被推开。一身亮紫色衣衫地皇后迈进来。看到这架势。愕然道:“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天师?快快退下!”

    对于皇后地话。聂小川注意到侍卫们根本没有理睬。他们把目光放到枫王爷身上。

    皇后怔了怔,立即说道:“王爷,此事明日再议如何?”

    枫王爷只是一挥手,那侍卫们立刻躬身退下,天师大人依旧在那里失魂落魄,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为什么还不能说话?爷爷明明说天之灾,有女不凡,黄口过,必能言……”

    聂小川竖起耳朵,一字都不放过,习惯性的转动脑筋,很快有个大概结果,心里陡然想起玉香说的“一说话了就把你扔进蛇窟”,思维猛地停了,玉香!那个可怜的孩子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

    “桔儿?怎么了?”枫王爷的大手抚上她的脸,聂小川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到天师已经走了,皇后娘娘也站到她面前。

    不容聂小川躲闪,枫王爷伸手揽她入怀,轻声道:“桔儿别怕,哥哥再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来!”

    聂小川恨不得一脚踢开他,心里狂喊非礼啊!忽觉一道寒森森的目光射过来,抬起眼角看去,烛火映照着皇后的脸,忽明忽暗。

    “王爷,该去见见陛下了。”皇后轻声说道

    枫王爷恩了声,扶着聂小川躺下,给她盖上一条薄被,轻声说道:“桔儿先睡,哥哥出去见见父皇,别怕,童刚他们守在外边。”

    聂小川巴不得他赶快消失,听了此话连连点头,枫王爷似是有些意外,皇后在一旁突然笑出声,说道:“我说了你还不信,桔儿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到底是长大了,不是那个总要缠着哥哥的小孩子了。”

    这个女人,聂小川不想再理会她,外表修饰的如此完美,内心也许是一片黑暗,这样的人她见过很多了,闭上眼睛,感觉到枫王爷的温柔的目光在她身上盘旋。

    随着皇后和王爷的离去,侍女们也跟着退下,门轻轻被关上。

    聂小川这时才睁开眼,外边一片寂静,她的耳朵异样的动了动,隐隐听得枫王爷的声音传来:“你太心急……”一句未完,再也听不到了。

    屋子里只闻得烛火燃烧时的嘶嘶声,外边似是起风了,有树枝敲打着窗子,若有若无的传来一阵梆子响,其间夹杂着似乎是女人的呜咽,听得聂小川身子凉,忍不住将头埋进被子里。

    玉香死的是不是很惨?

    她装昏迷时,偶尔听到身边守护的侍女们窃窃私语,说公主这么久不醒,该不是被玉香的冤魂缠住了吧,那其中就有人说:“是啊,竟然被活着挖心……”

    话没说完,好像被人掩住嘴,然后就听几声耳光响起,从此后再也听不到有人在她屋内说话,直到枫王爷回来。

    聂小川虽然是有神论者,那也是因为想念死去的父母,给自己找的一个寄托,让她时刻相信疼爱的她的人并没有消失,信奉的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现在,在这黑漆漆的似乎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的皇宫里,她从心底里凉。

    她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玉香,那个活得如此胆战心惊的女孩子,还没有成年就这样葬送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聂小川觉得有人坐到身边,针扎一般猛的坐起来。

    床边坐着的是枫王爷,他已经脱下外衣,正弯腰脱鞋子,聂小川突然的坐起来,倒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枫王爷忙揽住她,声音里几分紧张。

    聂小川注意力放到他的穿着上,他这是要做什么?看样子难道要睡在这里?

    枫王爷似是看出她的疑问,脱掉剩下的鞋子,一面说道:“桔儿病了,让哥哥睡外边好不好?”

    一起睡?!聂小川脑袋轰的一声。

第十二章

    古人说,七岁不同席。

    聂小川自记事起,一个月只能跟爸爸妈妈睡一次,别的时候,都是在专门的训练室睡觉,因为从十岁起就要接受变态的睡眠刺激,据说是为了对抗被绑架后的迷药,能跟亲人睡在一起,是聂小川做梦都祈祷的事。

    但她所祈求的亲人,并不包括同父异母的哥哥!

    听他如此随意的语气,可以想象,这个公主经常跟他睡在一起!就算是被他抚养大的,情同父女,可血缘上毕竟是哥哥啊,同父异母的哥哥!

    聂小川越想越乱,各种不纯洁的思想全涌上来,竟然忍不住干呕起来,果然皇室深宫怪癖多!

    “桔儿,哪里不舒服?”枫王爷忙扶住她,焦急的问

    聂小川捂住嘴,心里想着要不要装晕混过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跟她睡一起。

    “桔儿,”枫王爷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直视着她的眼,慢慢说道,“你连哥哥也不信了?怎么不跟我说话?”

    说话?聂小川愕然的看向他,他的眼里一片晴朗,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桔儿,玉香早告诉我你能讲话了,所以我才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惜还是……你是在怪哥哥吗?”

    聂小川的手抖了抖,脑子里似乎有无数的念头翻江倒海,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做才能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忍不住苦笑一下,再怎么做也不行吧,毕竟最不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

    再看枫王爷神色黯然。又伸手揽过她。下颌在她头上蹭了蹭。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哥哥带兵出去。实在是危险。谁知道把你留在这里却是更凶险。”

    聂小川半句也听不进去他地话。想到以后这个男人会经常抱她。甚至晚上还要一起睡。她死地心都有了。

    二人各想心事。一时间满室静寂。只有风透过窗缝。出丝丝地声音。

    “三更了。桔儿现在地身子可不能熬夜!”枫王爷回过神。将聂小川横着一抱。放到床里边。给她搭好薄被。一口吹灭了烛火。自己也躺下来。

    聂小川恨不得在墙板上撞晕算了。

    枫王爷悠长平稳地呼吸清晰地响在耳边。她已经尽力往里靠了。但依旧胳膊挨着胳膊。更要命地是枫王爷突然侧身面向她。竟然把手环了过来。

    聂小川全身汗毛倒竖,不料他只是伸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嘴里竟然还哼起曲调:“豆子山,打瓦鼓,扬平山,撒白雨……”

    他的声音淳厚,听起来就像男中音,聂小川心里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唱着儿歌哄她入睡,再看眼前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竟然有此动作,不知怎的,眼角湿润起来,一定是想妈妈了,聂小川心里说。

    一觉醒来,满室明媚。

    没想到来到这里睡得最踏实的一觉,竟然是跟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聂小川有些苦恼趴在床上,枫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空气中还遗留着他那清新的泥土气。

    天鸿国的狩猎场,不断传来人追赶猎物的呼喝声,细狗的狂吠声。

    “公主,起风了,我们回去吧。”高高的山坡上,三个锦衣侍女正大声喊着。

    不远处的山道上,聂小川一身红衣劲装,骑着一匹年幼的黑马,正饶有兴趣的拉着弓箭,对准草丛里的一只白兔,听到侍女们的喊声,离弓的箭落在白兔身边,受惊的兔子三下两下没了影。

    身边响起一串笑声,五个黑衣侍卫环绕的枫王爷,拍着自己那匹高头大马走过来,神情里带着几分不满,说道:“桔儿,这才躺了几天,就退步成这样!”

    聂小川看向他,此时的枫王爷完全不同于初见时的邋遢,刮干净了胡子,戴着碧玉冠,身姿挺拔,异彩俊秀,他的相貌倒不是多么出众,只不过这世上就有一种人,只要一出现,就成为众人的焦点。

    枫王爷就是这样一位极具王者风度的人。

    聂小川回身拍马嘚嘚向山脚下跑去,枫王爷摇摇头,对身边几个侍卫说道:“脾气倒见长了,童刚,你记得让林师傅继续给公主上课。”

    一个面色微黑的少年侍卫应了声,眼看聂小川越跑越远,一行人急忙跟上,没有人注意草丛中,那带着一点红羽的箭,牢牢的定在一只蝲蛄身上。

    狩猎场满是高大的银杏、火炬树、黄栌等等,此时漫天遍野一片红黄相间,真是分外妖娆。

    自那日跟随枫王爷来这里后,聂小川差点欢呼雀跃,满心的欢喜,犹如来到了秋季的新疆喀纳斯。

    这匹小马跑的还真快,直到要撞进前面的一片矮树丛,才猛地收住脚,聂小川差点被它掀下来。

    别看这匹马小,还真不好伺候,当枫王爷牵来给她,说是自小就骑的,聂小川刚一上前,那马就疯了一般乱踢乱叫,一顿好打才安静下来,但是依旧那么不情不愿,都说动物通灵,聂小川怀疑这马一定看出此公主非彼公主。

    还未来得及坐稳,就见一只野猪嚎叫着跳出来。

    “桔儿快躲!”身后不远处的枫王爷一行人也看到了,纷纷喝喊着,拔刀的,射箭的都已经来不及。

    眨眼间,聂小川跳下马,野猪一头撞在马肚子上,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矮树丛中数十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齐刷刷的射在野猪背上,受惊的小马嘶叫着跑远了,只留下野猪哼哼几声,不动了。

    好厉害的弓箭啊!聂小川看到矮树丛中站起一位少年,头上戴着一顶纱帽,手里举着一张样式很奇怪的,类似弩机的东西,。

    “怎么在奴才们面前的厉害不见了?”他掀开帽子,露出一张满是嘲讽的脸。

    是他!聂小川想起来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少年,当时也忘了问是什么身份,玉香就不在了。

    想到玉香她的神情就有些低落,怔怔的看着这位少年,踩着满地落叶走到野猪旁边,一面伸脚踩住,一面从背后拿出绳子,利落的开始捆绑。

    “还真是个扫把星,连福宁那恶毒的孩子都能克死!”他手中不停,侧过脸斜了聂小川一眼,一脸厌恶,“离我远点啊,真是晦气!”

    福宁死了?聂小川有些意外,自从枫王爷回来后,她一直没有跟宫里的其他人接触过,身边换来的侍女都是枫王爷府里的,一个个都似哑巴一般。

    枫王爷一行人已经走过来了,那少年并不理会,将野猪一甩背起来,这只野猪虽然不是很大,但这个身材柔弱的少年一下子背起来,也是不简单的。

    人不可貌相啊,聂小川刚感叹到,就见那些侍卫们纷纷下马跪地,齐声道:“见过二公主!”

    公主?聂小川睁大眼睛。

第十三章

    公主,聂小川的印象中,就是那个睡了十二床鸭绒被,还能被豌豆硌到的豌豆公主。

    当然,她附身的公主已经让她推翻了这个理论,但是联想到那个神秘的预言刺激,这位公主的暴虐就可以理解一些。

    那么眼前这位形容举止完全男子化的公主,又有什么心理隐疾?

    此公主对众人置若未见,用那穿着一双粗布鞋的小脚,大步而去,枫王爷皱眉道:“二妹,父皇不是不许你离宫的么?”

    她回过头,一翘鼻子,说道:“父皇?连我死活都不在乎,哪管我在哪!”

    枫王爷脸上现出一丝尴尬,喝道:“楠儿,胡说什么!”

    本已走了出去的公主听见了,针扎一般跳起来:“不许叫我名字!我才不要这个鬼名字!”

    她野猪也不要了,砰的摔在地上,狠狠瞪了他们几眼,飞也似的跑了。

    “桔儿!张那么大嘴做什么!”枫王爷伸手将聂小川拉上马,笑道

    聂小川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几个侍卫拿起地上的野猪,枫王爷吩咐送到二公主宫里去,再看夕阳斜照,一行人拍马直奔皇宫而去。

    进了内宫门,聂小川看到路越走越陌生,忍不住拉拉枫王爷的衣袖。

    一直嘴角含笑地枫王爷。低头将她抱起来。说道:“桔儿忘了。今天可是你地生日呢。过了今晚。再没有人说你是扫把星了。”

    身后跟上来一群衣着艳丽地侍女。手里捧着衣服饰物。莺声燕语地说道:“娘娘还怕王爷和公主回来晚了。吩咐我们早早来等。王爷要在哪里更衣?”

    “耀华宫!”枫王爷径直走着。看了一眼侍女手里地衣物。见是土黄色地锦衣。皱眉道。“换大红地来。我们桔儿今晚要穿红色。”

    说这话她们已经走到皇后娘娘地耀华宫。皇后娘娘展开笑颜。伸手把聂小川接过来。拿着帕子拭擦她地脸。

    “快去换衣服。今晚能见到你父皇了。桔儿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父皇。”她说着。目光却放在枫王爷身上。嘴角含笑。神采飞扬。

    聂小川已经挣脱她。随即被几个侍女拥簇着来后偏殿。沐浴。梳头。穿衣。任凭她们打扮。等再站在枫王爷面前时。看到他地脸上一丝失神。就连身后地皇后也怔了怔。

    “我们公主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皇后笑嘻嘻的说道,伸手轻轻一推枫王爷,“跟陛下一个模样!”

    要见到这里的主人了?聂小川有些好奇,从种种迹象来看,似乎这位皇帝不是很喜欢“自己”,据说进宫两年见都没见一面。

    枫王爷又把抱她起来,聂小川心里恨得直痒痒,听得他在耳边轻声说:“桔儿,过了今晚,父皇就会喜欢你了。”

    观风殿,应该是天鸿国最大的宫殿了,“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这是聂小川站在宽阔如两个足球场的殿前的第一印象。

    她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帝王都喜欢规模庞大的建筑,就连现代的富豪们也逃不出这个怪圈,例如聂家老太爷的别墅,简直就是乔家大院的翻版。

    “怎么了?”枫王爷一直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已经下了凤撵的皇后,也投来询问的视线。

    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了?聂小川突然有一丝恍惚,再也回不去了吧。

    “皇后娘娘驾到----!”

    “穆枫王爷驾到----!”

    “穆桔公主驾到----!”

    伴随着司礼太监一声声悠长的宣报,观风殿的四扇大门齐齐的打开了,湿热的熏香,和着丝竹声欢笑声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聂小川只觉得眩晕,似乎回到了前世的宴会上。

    她不由紧紧抓住枫王爷的手,门打开的一瞬间,烛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大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随着他们款款走过去,响起一片:“娘娘吉祥,王爷吉祥,公主吉祥”的问候声。

    聂小川的目光放在大殿的最中央,那里坐着一位明黄锦袍的男人,从花白的头来看,大约五十左右,此时斜靠在塌背上,用一种阴森森的眼神看过来。

    他又胖又高,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山,没来得及细看,聂小川被枫王爷一拉跪在地上,“儿臣参加父皇!”

    “起!”皇帝的声音像破锣,听起来很不舒服。

    刚站起来,就听有一个女声娇兮兮的说道:“许久没见过桔儿公主了,今天可是寿星呢,抬头让我们看看!”

    聂小川微微低着头,感觉到无数目光射在身上,四周温度顿升,随后一阵香气扑鼻,一个美人腰站在面前,接着有两只水葱般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聂小川眼前一花,看到一个粉妆玉砌的美人。

    “呀,几日没见果真俊俏了,陛下,你快瞧瞧,以往总说樯儿美,这桔儿长大了可要比我们樯儿美很多!”美人星目微闪,用手掩着樱桃小口,千娇百媚的看向皇帝。

    聂小川于是侧头向皇帝看去,正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心里打了个颤,皇帝那原本阴森森的神情,在看到她的样子后,浮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枫王爷一手拉起聂小川,随意的向前一步,正好挡住皇帝的视线,冲美人微微一笑,说道:“宋夫人说笑了,这天下还有谁比大妹美呢!”

    不待此美人来得及回话,径直走到右手边的位子坐下,聂小川回头看到那美人嘲讽的一笑,婀娜多姿的又坐到皇帝身边去了。

    此时大殿里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或坐或立的人们杯酒交错,谈笑风声,聂小川稍稍松口气,悄悄打量四周。

    胖皇帝身边坐了四位女子,除了皇后和刚才那位美人,另外两位都是中人之资,看上去大约快四十了,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视线挪到对面,赫然现那个二公主正举着酒壶喝酒,依旧一身男装,没戴帽子,露出宽宽的额头,身旁站着一位侍女,正低声说什么,看样子是要劝下她的酒壶。

    “这个孩子还是经常打人么?”皇帝突然开口,他的目光落在聂小川身上。

    聂小川抬头去看他,那胖胖的脸,偏生的很白,挤在一起,看不出真实模样,眼角余光看到一脸恬静笑容的皇后,心里颤了颤,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觉得她跟皇帝哪点像?

    “陛下,还不是被天师大人给刺激的!”先前那个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偏把人家一个小姑娘说成夜叉,换谁也得打人!”

    皇帝的脸突然像炸开的爆米花,那算是笑吗?

    “这个父皇补偿你,过了今晚,斩了天师一族,可好?”他放声大笑,如同破锣碎裂,身上的肉凉粉一样颤悠悠的。

第十四章

    斩了天师一族?聂小川从心底升起一阵寒意!

    身边的枫王爷已经跨出去跪地,道:“谢父皇恩准!”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侧过身子就着皇后的手喝酒,聂小川看到皇后一笑,眉眼含笑的扫了他们这边一眼,确切说看了枫王爷一眼。

    “桔儿?”枫王爷看到几分呆滞的聂小川,忙低声唤她,“你最喜欢的烤肉,快吃。”

    聂小川看着眼前的大坨油光锃亮的猪肉,那里吃得下去,再也忍不住了,装做喂枫王爷酒,在他耳边低声道:“为什么要杀了天师?因为我吗?”

    这是见到枫王爷后,她第一次开口,枫王爷一脸震惊,又忙掩饰住,低声道:“你忘了?现如今预言破了,自然要治他们污蔑你的罪!”

    聂小川心里翻江倒海,灭族!极度自卑的封建皇帝的变态做法,这算什么?推卸责任?表示歉意?一股怒火慢慢从心底升上来。

    枫王爷看到她的脸色,又低声说道:“怎么?桔儿还是难消气?把老天师鞭尸如何?”

    忽然一阵悦耳的笑声从门外传来,聂小川看到潮水般的人涌向门口,随即又退潮般散开,众星捧月中走来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只见她一身洒金长裙,云鬓高挽,珠翠环绕,眉眼带笑,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

    “我来迟了,六妹妹早来了吧!”她一眼看到聂小川,隔着好远就伸出右手,露出鲜藕般的手臂,上面戴着两个通体碧绿的镯子,一动出清脆的响声。

    她刚一出现,皇帝身边的美人就笑颜绽开,招手道:“樯儿,快些来谢谢你父皇,你父皇说将南诏送来的夜明珠给你呢!”

    大公主樯。母妃宋夫人。母女二人深地皇帝宠爱。聂小川慢慢站起来。传说天鸿国乃至整个天下最美地女人。果然亦庄亦谐。光彩照人。

    樯公主只是冲宋夫人笑了笑。说道:“不如送给桔儿妹妹好了。今天可是妹妹地生日呢。过了十岁。就是大姑娘了。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宋夫人娇娇一笑。依在皇帝身上。说道:“桔儿公主也会喜欢打扮?”

    “多谢姐姐。妹妹不敢要。”聂小川慢慢说。嘴边露出一丝微笑。

    “哪里……啊!”摇着聂小川手地樯公主瞬时变了脸色。惊叫出声。一脸不可置信。早已松开手。蹬蹬后退几步。指着她道。“你。你。能说话了?”

    是地。能说话了。聂小川微微笑着。看着炸了窝地大殿。从今天起再没有穆桔公主。她聂小川重生了。

    那个胖皇帝站起来,浑身颤抖,忽地仰天大笑:“哈,哈,天谴!天谴!”

    惊慌失措地后妃们全拥簇在他的身边,“给我把这个妖孽喂神龙!”皇帝陛下一脚踢翻桌子,伴着杂乱的人声,聂小川被一群侍卫拖了出去。

    多年后,聂小川翻看天鸿国的大事记,看到对那日的简单描写:中秋夜,帝六女言,渭南四郡地动。

    聂小川并没有见到皇帝说的神龙,而是被关进一间地牢,她从来没住过这样的地方,草席,老鼠。

    “太可爱了!连饭也隔三差五才送来。”聂小川叼着一根稻草,翘着腿自言自语。

    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暗室,聂小川依靠自身生物钟计算着,已经过了五日了,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此时大约是午间,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突然的光线让聂小川闭上眼,接着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桔儿,哥哥来晚了!”枫王爷声音带着哽咽

    聂小川嘴里还叼着稻草,被枫王爷大力一抱,呛的连声咳嗽。

    “王爷,人还等着着呢!”门外有人轻声说

    聂小川觉得枫王爷又紧紧抱了她一下,在耳边说道:“桔儿,咱们走。”

    “天师大人没有被灭族吧?”聂小川忍不住问

    枫王爷身躯一震,一脸的不相信,“桔儿,就是为了他?”

    聂小川没有说话,将目光放到门外,看到斑驳的阳光洒在黑黝黝的石面上。

    枫王爷怔了怔才道:“桔儿喜欢魏岭?”

    门外又有人催促,枫王爷终于没有再问什么,抱起她走出去,一直走到铃铛宫,然后就有几个侍女上前接过,为她沐浴,更衣,梳妆,聂小川心里似是有人拧了一下,疼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原来只是这么简单,可怜的玉香,她这辈子都还不了的债。

    枫王爷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聂小川也不在意,从他口中知道天师一家人无罪释放,还赐了万两金银以示压惊。

    “怎么不杀了我?”聂小川问

    枫王爷淡淡一笑,只是摸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天气变得有些凉了,刮着大北风,装扮一新的聂小川端坐在中堂,对上枫王爷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

    “请她们进来吧!”枫王爷转开视线,低声道。

    门被推开了,风卷着残叶吹得满屋都是。

    聂小川眯着眼看到进来的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她身后站着四个黑衣女人,身上戴满了银饰,如同苗族的人,其中一个人手里香炉。

    “见过公主殿下。”皇后的侍女冲她微微一笑,接着看向枫王爷,“请王爷先回避下!”

    做什么?聂小川有些紧张,看到枫王爷神情古怪,面上一丝不忍,却没有再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请恕罪,公主殿下!”那四个黑衣女人走上前,她们的音很奇怪,在聂小川还没反应过来时,扑上来死死的按住她的手脚。

    “你们……?”聂小川刚一张嘴,就被一团棉布塞住,看到皇后的侍女依旧一脸笑意。

    “公主莫怕,从今个起,您就是南诏国的皇后了,这几位夫人要给你举行一场法事。”她低着头,掩不住笑意的说着。

    南诏国?皇后?法事?什么鬼东西?聂小川开始奋力挣扎,那四个女人力气奇大,这具小孩子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姜夫人,奴婢告退了。”皇后的侍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聂小川,也走了出去。

    那种眼神,是摆脱厄运之后欣喜,他们这是要把自己打包送人?聂小川明白过来,和亲,倒霉的和亲公主!

    不过这几个女人要做什么?四个人把将她按在床上,扯下她的衣服。

    以前看清宫戏,见过那种检验秀女的程序,可是也没见过要被人按住检验的啊。

    “真神保佑!”一个女人突然喊了声

    聂小川被背上猛烈的剧痛刺激的僵直了身体,伴着丝的一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臭味,烙刑!她大叫一声,生生痛晕过去。

第十五章

    昨日没更,今日多字数补上!

    ------------------(*^__^*)嘻嘻……--------------------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部的灼痛将聂小川的意识,从昏迷中拉回来。

    她趴在床上,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屋子里昏黄的灯,随着门缝里透过的风,不断的跳跃着,桌旁坐着的人手拄着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看到这个人,聂小川才彻底清醒过来,微微一抬起头,背部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轻微的声响惊动了枫王爷,他从桌子前站起来,看到因为疼痛整张脸都皱起来的聂小川,忙几步跨过来,按住她,“桔儿,别动。”

    聂小川看了他一眼,枫王爷半跪在床前,摸着她的头,“桔儿,”他的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眼中一贯的宠溺中带着几分疼惜,“只要能活着就好,对不对?”

    “让我和亲是不是?”聂小川问。

    枫王爷点点头,捧起她的脸,聂小川极度不适应的别开头,听他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说话呢?就差一晚上而已,桔儿。”

    “什么时候让我走?”聂小川问

    枫王爷神情一丝怔忪。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南诏国地明帝举行过登基仪式后。大约一个月就会来接你。”

    一个月足够了。聂小川想。逃出皇宫在这通讯不达地时代。躲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夜晚地皇宫完全没有白日地庄严。众多地宫殿。却只散落着点点灯火。在这初冬地寒风中格外地萧索。

    一个身影从一个树上。借着一根绳索荡到一幢宫殿地屋顶。阵阵风吹过。此人有些站立不稳。

    “古代地瓦片房真不好走!”聂小川嘀咕一句。将绳索卷好。背上地伤过了三日就好了。说起来也不算是伤。她对着镜子看过。在右肩附近烙下一个圆形地紫红色地。似乎是龙形花纹地图案。

    这让聂小川想到。给自己饲养地牲畜做标记地做法。她大堂兄养了十几匹马。上面都烙着他地签名。

    这是不是代表,这个穆桔公主这辈子就属于南诏国帝所有?

    一阵风卷着雪粒吹过来,聂小川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这具身体有着良好的训练基础,经过短短十天的调动,很快就能用上自己三分技能,但毕竟才十岁而已,怎么也比不得前世二十几岁自己的身体好用。

    聂小川充分利用屋子里的兵器,改造几条飞绳索,枫王爷自从她烙印后,就不再跟她睡了,守卫也撤走了,再加上她桔儿公主开口说话,印证了天师扫把星的预言,她的铃铛宫冷清的真是连鸟都不飞过,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已经连续出来两次,探寻过东南二向,不适合跑路,今晚来试探西面,这条内宫深处的路线。

    风声掩盖了她踩在瓦片上的声音,慢慢转到屋顶另一面,看到这是一座格局对称的庭院,此时对面三间正房中灯火通明,隐隐传来男女的笑声,聂小川俯下身子,抛飞绳索滑到院中的高大秋梨树上,那屋门就在这时砰的打开了。

    聂小川正要荡上屋顶,一惊忙抱定树枝,借着灯光,看到一个几乎赤身**的男人踉跄着跑出来。

    这皇宫里怎么还有皇帝以外的男人?侍卫房不是这里吧?聂小川好奇的看去,那人身材十分健美,尤其是在这黑夜里看起来皮肤白的刺眼,及腰的黑泼墨一般垂落,遮住面容。

    屋子里一阵笑声,随后又出来四个男人,一个个唇红齿白,身姿秀美,坦胸露怀,衣衫不整。

    “我说天师大人,你跑什么呀,难得咱们公主这样的美人看上你!”其中一个笑的弯下腰。

    聂小川听的身子一颤,有两个人已经涌过去,先前那男人被拽的仰面倒在地上,露出一张让人惊艳的脸。

    聂小川再想不到天师竟然是个男人,惊讶的差点松开手掉下去。

    一阵很熟悉的笑声从屋内传来,随后光线一暗,走出来一位几乎半裸的女子。

    “岭哥哥,难道樯儿还配不上你么?”她笑道,随手拉下已经遮挡不了什么的纱衣。

    这一下别说那几个男人都看直了眼,就连聂小川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好一个**美人,真是肤若凝脂,玲珑有致,尤其是那茁秀耸挺的胸,随着她的笑声颤颤巍巍。

    聂小川心里拭了把冷汗,想起初次见这位大公主时,仙子般纯洁优美,万不想行事竟然如此豪放。

    天师眼一直紧紧闭着,听了她的话,用力爬起来向外跑,那几个男人那容他跑掉,调笑拽住着往回拉。

    就在此时,院中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片烟雾弥漫,几个男人齐声尖叫:“有刺客!有刺客!”

    猛的耳光声响起,伴着樯公主的骂声:“喊什么!蠢货!快进去!”

    这已经惊动了巡逻的侍卫,宫门口很快涌来一队人,烟雾已经散去,只闻得硫磺味,领头的侍卫看着安静的院子,一头雾水的问道:“公主殿下,可有刺客?”

    就听屋内樯公主娇声笑道:“没有啊,惊扰侍卫哥哥了。”

    侍卫们一向知晓此位公主的行径,道了声谦忙带着人退去,其中一个小声笑道:“不知道公主又弄什么新花样,还玩起刺客……”

    过了许久,才听屋内有人低声道:“公主别恼,不是还有我们……”

    听那公主恨声道:“早知道天师花样多,扒光衣服竟然还有招,也罢,谅他也逃不出去,明日在说……”

    伴着一阵嘻笑,男女亲热的呻吟声溢满而出。

    直到这时,聂小川才拽着神情迷乱的天师从假山后出来,天师被抽了筋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靠过来,几乎要把聂小川压倒。

    他脸上有不自然的绯红,口鼻中一股股热气,直喷在捂着他嘴的聂小川的手上,八成下药了!聂小川心内焦急,脑中灵光一闪,拿起飞绳索上的用兵器改造的三抓勾,用力掩住他的嘴,狠狠扎在天师裸着的脊椎骨上。

    天师被着突然的刺激激醒,因为**而散乱的眼神猛的聚焦,身子也站直了。

    “走。”趁着短暂的清醒,聂小川低声道。

    天师显然认出她,脸色大变,但也意识到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拦腰抓起聂小川,三下两下的越过墙头奔出去。

    这家伙还真有功夫,比自己用绳子飞来飞去快多了,聂小川想着,但没走多远,他的脚步明显放慢,呼吸越急促,将聂小川咚的扔在地上,自己也扑到了。

    四周一片漆黑,不辨方位,聂小川站起来呆了呆,决定离去,刚迈步,就被天师抓住脚腕。

    他的手异常的热,聂小川忙抖脚甩开,听他呢喃道:“帮我……”

    聂小川大囧,怎么帮?难不成再把他送回大公主那泻火?

    “水……”天师又呢喃着

    聂小川也想起来了,冷水刺激是最好的解药,定心下来,一面抬头看天,一面感受风向,凭着记忆匆匆找到皇宫后院的那个湖,脱下外衣,放到水里浸湿,捧着奔回来,扔在因为燥热而龟缩成一团的天师身上。

    初冬的湖水在这有风的夜里,刺骨的冷,赤身**的天师被激的一下子跳起来。

    没了外衣的聂小川被风吹的直打哆嗦,忙转身要走,听的天师在背后跳起来,便回头看,这一回头,一阵厉风扑面。

    “妖孽受死!”天师一拳击在聂小川的面门。

    聂小川几乎听到自己面骨碎裂的声音,瞬间满嘴血腥味,两耳嗡嗡直响,农夫与蛇,这是她最后闪过的念头,随即一头栽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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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实版的灰姑娘,传媒眼里的小戴安娜,的确,除了还没有真正的戴上王冠,就连死亡方式也跟戴安娜一样。
当她睁开眼,现身处陌生时空,而身体变成孩童,重生的惊喜逐渐被种种疑惑代替,这个身份能不能给她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
随着一声“公主殿下”,她的新生之路慢慢呈现.......
乱世之中,即命不凡,舍我其谁?。
本书又名《建唐》,想要明白主线的读者请注意,不喜慎入。有女不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有女不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有女不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