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依然危险
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后聂小川最怕遇到的人是谁,除了魏岭别无他人。
哪怕现在站在面前的是穆桔公主的哥哥,她也不会害怕,但换成魏岭她就心里慌,这个人以杀了她所占用的这具身子为使命,聂小川觉得,他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猎物哪怕经过层层伪装,也能被他轻易的嗅出。
七年对于原本成年的人并没有多改变,但对于曾经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何况我不是穆桔,我是聂小川,或者说只是跟穆桔公主长得有些像的人,不是还有冷蓉的例子存在吗?怕什么!聂小川短暂慌张之后,沉静下来。
“多谢大人援助及时。”聂小川从茯苓身后露出半个身子,轻声说。
魏岭展开春风般的笑颜,他那比常人白很多的脸在夜色中看来,越妖异。
“是殿下们吉人天相,正巧我们也在这里扎营,”魏岭说着,请他们入营,一面安排人手照顾受伤的士兵和侍女。
聂小川放下心来,紧紧跟在茯苓身后走向大营,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怕,却依旧有些心虚,四面看去,见最中央一座大营帐四周守卫森严,不时有侍女们进进出出。
“我以为你们应该到邺城了。”茯苓对魏岭说,魏岭亲手掀起帘子,进入一间营帐。
“公主殿下有些水土不服,我们走的慢了些。”魏岭说道,一面示意侍卫们退下。
聂小川听了心里一跳,忍不住又抬眼看魏岭,室内明亮的烛火下,可以看到他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风尘,恍惚记得当年打上自己之后,他被穆枫王爷派驻边疆,不知道可是真的?
或许感觉到她地注视。魏岭猛地移过来视线。聂小川来不及低下头。被他看个正着。就见魏岭细长地眼睛睁大几分。神色微变。
“可好些了?不如让我地人去给她看看?”茯苓看上去跟魏岭很熟。说话随意得很。一面慢慢坐下来。一面说。
魏岭在他说话时已经收回目光。欣喜地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茯苓一眼扫过跟随进来地侍从们。最后停在站在聂小川身后地朝苔那里。“朝苔去吧。你们冷家最擅长调养之道。”
朝苔应了声。又看了眼聂小川。得到她点头后。才跟随魏岭地一名侍卫而去。
聂小川心思又放在那个公主身上。天鸿应该就剩楠公主一个人了吧?再不成就是穆枫登基后。自己生养了公主。那现在不过七八岁。作使节有点太小了。
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大叶国的侍卫也弄好营帐,便早早休息去了,聂小川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感觉身后有一能够刺穿灵魂的视线久久不散。
不可能的,不可能认出她来,聂小川再一次强调,躺下没一会,朝苔进来。
“那个公主多大了?”聂小川蹭的做起来问。
倒把以为她睡着而轻手轻脚的朝苔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二十出头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是,聂小川来了兴致,拉过她低声道:“长的什么样子?”
朝苔扑哧笑了,说道:“原来你也跟那些世家小姐们一样,也爱打听别家的女子相貌,”说着故作认真的打量聂小川,“依我看,自然是公主你好看了。”
“你这个丫头!”聂小川只得一笑,丢开不问了,一定不能自找麻烦,我是聂小川,不是穆桔!她在心里又念叨几遍。
“不过,那公主可不是什么水土不服,而是心结郁闷,冷着个脸,对人时不时的又打又骂,我刚进去时差点打我头上呢,幸好侍卫们说是魏大人请来的,才好些。”朝苔躺下后,絮絮叨叨的说着,慢慢的困起来,不多时便合上眼。
聂小川半点睡意也无,睁着眼想着她的话,难掩对天鸿国这几位“兄弟姐妹”的好奇,毕竟哪里是算的上是她的出生地。
外边已经安静下来,除了偶尔有巡逻的侍卫们整齐的走过,别无他声。
聂小川平躺着,耳朵动了动,一阵细小不甚清晰的声音开始传过来,这里整个营地也不过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正是在她的听力范围之内。
“你要我去,我就去,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一个声音细小凄厉还带着一丝笑意,暗夜里听来让人不寒而栗。
聂小川不由屏住呼吸,凝神待听,忽地一声锣响,几乎震破她的耳膜。
“有人袭营!”号角声四面响起,聂小川早已跳起,一把拽起迷迷糊糊的朝苔,抄起营帐里的一面薄被就奔出来,外边已是火光冲天,分不清是敌是友。
“怎么办?怎么办?”朝苔大梦初醒,看到这种情况,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蓉儿,蓉儿!”远远的便听到茯苓大声的喊,聂小川定睛看去,见已有数十人围着他,依稀认得几个是大叶国的侍卫,便放心下来。
这时漫天流矢飞来,聂小川撑起被子,护着朝苔一路狂奔,脚下已有不少侍卫侍女尸体,身后天鸿国的侍卫们已经排**墙,弩兵开始反击,一时间杀声震天火光四射。
这到底怎么回事!聂小川心里咒骂着,只知道现代社会重要人物外交活动时,要提防刺杀,没想到古代也是如此。
“怎么回事?”聂小川一把将朝苔推入大叶国侍卫的守护圈内,大声问。
“公主殿下,是北齐的藩王造反,袭击使团来了。”不知道谁大声喊着,杀声越来越大,聂小川回头看去,看到半个荒野里都点缀这星火,看来人数众多。
“快护殿下走!”侍卫们喊着,一面仓皇退去,茯苓招手聂小川快进来。
聂小川一咬牙,抓起地上了散落的武器,喊道:“你们先走,我就跟来。”
不用她说话,众人早已携着茯苓飞而去,茯苓面色惨白,奋力要拉住聂小川,无奈怎抵得过这些身强力壮又以他性命为天的侍卫,很快就被拉上马,数十个侍卫在聂小川的协助下,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再看另一面也是火光一片,马声四乱,显然也杀开路,只这一停顿间,身后涌上来无数黑衣蒙面敌人,呼喝着扑上来,聂小川咬牙转身向另一面冲去,引开一部分,余下的侍卫们很快与其混战在一起。
看到茯苓已经安全突围,聂小川再顾不得他人,一顿乱杀,撒脚就跑,猛听身後破空声响,忙伏倒,劲箭擦背而过,一阵急促马蹄由前方冲来,聂小川立刻跃起,双手掐住此人的脖子。
“大胆贼人!”那人度极快,一手打向聂小川的腹部。
魏岭!聂小川这才看清他的样子,忙道:“我是蓉三公主。”
生死关头,魏岭拳极快,伴着她说话的同时,拳头已经打到,聂小川因为看清是他毫无戒备,这一拳让她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也向下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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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飞起时~~
第六十二章 亦可相处
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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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他打了!聂小川几乎要昏厥过去。
将要落地时又被魏岭捞起,护在胸前,一夹马腹,回身抛出无数亮晶晶的飞芒,接着挑起地上散落的火盆,就听轰的一声,燃气一片火浪,伴着连连惨叫,飞驰而去。
天明时他们已经到达一处小城外,聂小川伏在马背上,经过半夜狂奔,小腹更是疼痛,心里恨不得将魏岭杀死,不管是穆桔还是蓉三公主,都要挨他的打!
“殿下可还能走?”魏岭翻身下马,查看聂小川的脸色,脸上带着一丝忧色。
“魏大人真是身手不错。”聂小川干笑几声,恨恨瞪着他。
魏岭嘴角显出一丝笑,又很快收起来,咳了一声才道:“殿下也不错嘛。”
他这是提醒聂小川是她出手在先的,聂小川这样一想,也的确没什么可恼的,如果他晚开口一刻,自己定会掐断他的脖子。
“茯苓殿下顺利逃出我就放心了。”魏岭松了口气,又眼神闪烁的打量聂小川,“没想到蓉三公主殿下是个高手。”
他们现在坐在城外的土墙下,短暂的休息,聂小川调息真气,脸色好转起来。
“不敢。那也要多谢魏大人手下留情!”聂小川没声好气地说道。
魏岭淡淡一笑不再说话。牵马进城。寻了一间小客栈。他们经过一夜激战。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幸亏天气尚早行人不多。客栈老板心惊胆战地将他们送进客房。便一溜烟地跑了。
聂小川简单地梳洗一番。脱下污衣。就听砰地一声。几件衣物从窗外仍进来。知道是魏岭找来地。忙拿过来穿好。打开门。魏岭也梳洗整齐地走过来。看到她竟然怔住了。
聂小川因为头未干。披散着。日常厚厚地帘变成湿漉漉地一绺一绺地。正好露出眉间地嫣红。
“大胆。竟敢直视本宫!”聂小川心内一凌。想起当初苏香影见到自己时。也是如此神色大变。那么自己地相貌肯定有不同之处。忙摆出大叶国公主地身份阻断他任何猜测。
被她这突然地一喝。魏岭神色竟然带着几分迷茫。一步跨上前。声音颤抖地道:“棉姨。你回来了。”
棉姨?
聂小川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只要不喊出穆桔公主这个名字,她就毫无顾忌了。
此刻的魏岭,虽然依旧美丽的有些妖异,但整个人的神态却是聂小川从没见过的柔和,一向冷冽的眼里竟然闪着泪光,只看得聂小川玩心大起。
“好孩子,我回来了!”聂小川绷住笑,顺着他的话说。
魏岭却在此时回过神来,看着聂小川强忍笑意的样子,瞬间红了脸,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闹,伴着许多脚步声。
“反贼在哪?快些出来受死。”许多人嚷嚷着。
“看来有人报官了。”聂小川笑嘻嘻的说道,
魏岭没有说话,抬脚先一步出去了,聂小川跟随其后,见到数十个衙役打扮的人抖着锁链大刀,围在门口,看到他们出来,一个个作势要扑上来。
魏岭摘下腰中的玉牌,远远的扔给他们,那些人疑虑纷纷传着看了,就有一个人捕头模样的站出来,深深躬身道:“原来是天鸿郡丞大人,快些请跟我到官衙。”
魏岭点点头,便随那些人而去,再不看聂小川一眼,聂小川撇撇嘴,知道他恼了,慢慢的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半个城才看到一处有些破败的官衙,看到他们来,门口早有人飞奔进去。
刚迈进门口,就见一众人涌过来,当先一个锦衣华袍,纹饰精美的女子,一头扑进魏岭的怀里,放声大哭。
“魏岭护卫不利,请公主责罚!”魏岭在她扑入怀中的同时,一手推开她,随即跪下,大声说。
直到这时,聂小川才看清这位公主的模样,只一眼就认出了,只不过此时的楠公主面上涂了厚厚的胭脂,梳着高高的饰,衣饰精美,睁大眼睛,脸上泪水涟涟,再无半分当年的男儿气质。
她的面色瞬间灰败,说声起来吧,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聂小川并没有见到茯苓的人,心里有些担忧,看着魏岭与官员们说话,也插不上嘴,魏岭撇开众人走过来。
“殿下,茯苓太子殿下已经从另一条路被接去邺城了,我吩咐官衙将你的消息告诉他们,殿下跟我们一起走吧。”他快的说着,目光偶尔滑过她的脸庞。
聂小川摇摇头,茯苓肯定担心的很,“多谢了,我还是先走一步。”
“那怎么可以,你一个人如何上路?这北齐目前动荡不安。”魏岭断然拒绝。
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走近他们,惶惶不安的小声道:“大人,公主有事与你说。”
魏岭微微皱了下眉头,聂小川已经看向楠公主,那张再没有清纯小男生气息的精致的妆容上,呈现的是僵硬甚至可以说冰冷的神情。
“我知道你身手不凡,就听我一句劝,可好?”魏岭没有理会那位侍女,继续说道。
聂小川挑挑眉,促狭道:“我做什么要听你的?”
她这句话说出来,带着一丝调笑的味道,不止魏岭听了怔了怔,就连她自己也后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
做什么啊!自从对茯苓动了春心之后,她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女人怎么变得轻佻起来?
魏岭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忍住一丝笑意,转开视线咳了声,说道:“大叶国的公主独身上路,岂不丢了贵国的面子。”
聂小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说道那就有劳大人了,这时才感觉到身旁站着的那个小侍女不住的抖,顺着她的目光一瞧,正看到楠公主冷嗖嗖的瞪过来,那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嫉恨。
“这就是了。“魏岭松了口气,马上叫过一个官员模样的人,简单介绍后,聂小川就跟随那人去休息,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楠公主,见她已经换成一副幽幽的神情注视着魏岭。
聂小川恍惚想起,那个时候,一身男装的楠公主冒雪来到她跟前,情愿以和亲换取魏岭回来,这种爱一直还在吧。
不过,同样是七年,她的变化好大啊。
从身旁护送的官员口里,聂小川得知原来昨晚是一个造反的藩王,妄图破坏新王大婚仪式而攻击他国使团,造成北齐与他国纠纷,乘机夺权。
这个北齐还不是一般的乱啊!聂小川忍不住拭汗,也真难得这些前来祝贺的国家使团了,这趟旅程还真是步步惊心啊。
因为大婚日期渐近,他们不敢再耽搁,第二日一早就忙忙的上路,除了天鸿国幸存的百十来侍卫,地方官员有派出数十人护送。
聂小川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魏岭走过来,看到她明显神色一松。
“怎么,魏大人还怕我跑了?”聂小川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说完就自己轻轻打了自己一下。
魏岭这次毫不掩饰的笑了,聂小川被他笑的更加不好意思,不敢再多说话,跟着他出去,先是见过楠公主。
听说她是大叶国的蓉三公主,楠公主的僵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也并不亲热,只是淡淡点点头。
聂小川自然不想跟她多说话,也是淡淡的,二人僵在哪里看着侍卫们整队,运粮草。
“这次是公主殿下作为使节的吗?”聂小川先打破沉闷,低头问道,按理说魏岭不是王宫贵戚,不可能作为使节的,那么天鸿竟然只派了一个公主前去也太不合理了吧。
她这话一问出,明显的感到身边气氛凝重起来,靠近她的侍女们还有些抖。这话说的不对了?聂小川诧异的看向楠公主。
楠公主脸上却显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摸着手里那个精致的暖炉,慢慢说道:“我不是使节,我是北齐王的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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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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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聂小川惊讶的站起来,忙行礼道:“蓉儿不知,恭喜娘娘。”
“这句话说早了,蓉三公主殿下,待恭喜过皇后,再来恭喜我吧。”楠公主僵硬的说着,竟然还呵呵笑起来。
聂小川心里自然是百般滋味,这一段她也了解了,要说目前的国力,这天鸿绝对算的上第一,其次就是南诏,这北齐与北周如不是结盟,绝对不可能与天鸿平起平坐。
一个强盛国家的公主,嫁到一个不如自己的国家,就算是做皇后都是委屈的,更何况是侧妃。这到底是对这位公主的侮辱呢还是对北齐的抬爱?
穆桔公主的这些兄长姐姐们,都怎么了?
聂小川一咬牙,问道:“贵国的樯公主最近可好?”
楠公主眼神灼灼的看向她,用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哦?蓉三公主可认得皇姐?”
聂小川面不改色,笑道:“曾经听人说起,据说美艳无比才艺出众,倒无缘相见。”
楠公主呵呵笑了几声,转开视线,说道:“那真是无缘了,皇姐她几年前暴病而没了。”
死了?聂小川自然不信。如果单说相貌她也不会这么笃定苏香影就是樯公主。但那次夜探听到地那句“公主”让她不得不往心里去。
一个明明活着地人却要被说成死了。那自然是有原因地。看来穆桔公主地这位哥哥正在运作什么大事吧。
车队很快就启程了。聂小川和楠公主一人一车。这次使团半点不敢休息。日夜兼程。终于在三天之后平安到达邺城。
聂小川一直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城市地名字。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有个西门豹治河投巫地故事。就生在邺。只是不知道这里地邺城。跟自己那个所熟悉地那个历史上地是不是一样。
到达城门时。聂小川特意探出头去看。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个结构严谨地城市,采用地是古代常用地中轴线对称地布局手法。有着高大地城墙。宽阔地城门。上面有着明显刚刚清洗装饰过地“中阳门”三个大字。
远远地就看到有人站在城外迎接。鼓乐喧天。显然北齐对这个侧妃也是极为重视地。聂小川没兴趣打量这些北齐地官员。她已经被斜刺里奔出来地一众人拉下马车。
当先扑入她怀里的自然是哭的稀里哗啦的朝苔,顾不得身份礼仪,很快就将她的衣服湿了大半。
而让她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茯苓太子的身影。
“殿下,已经好几天不出门了。”朝苔看出她的疑惑,忙低声说道,一面擦拭泪水。
“可是病了?”聂小川忙问。
朝苔摇摇头,再看那边天鸿的人已经开始进城了,遥遥的看到魏岭从马上回头张望,聂小川便笑着摆摆手,也跟着上了车,向城内而去。
邺城是这位新王未登基前的封地,这里完全是一个新兴城市的面貌,建筑装饰显得绮丽纤巧多采多姿。一路行过去,聂小川也忍不住赞叹,街道整齐宽阔,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主大街,宽的可容十多匹马并肩而进,道路显然刚刚洒扫过,四周延伸的各条小街,商户井然有序。
转过一条路口,就来到一条满是官署的街道,听身旁侍卫的议论,这里原是商住区,北齐王登基后,因为这里临近皇宫,便将人迁出改为官署。聂小川兴致勃勃的看着四周,那红红的宫墙隐隐可见。
他们很快就和天鸿的人分开了,停在一处挂着“大叶”旗帜的府第前,而天鸿使团在北齐官员的引导下,继续前行,一直走到街的尽头,拐进北面,那里是几个世族的府第。
聂小川注意到这里已经挂起很多旗帜,大多数没听过,看起来是跟大叶一样的诸侯城国。
院子里古树参天,环境幽雅,已经站了不少侍女,见了她进来纷纷下跪道:“恭迎蓉三公主。”
接着将她带去沐浴梳洗,做完这一切,聂小川急忙去探望茯苓。
在她眼里,这个时代的男子,尤其是气质高雅文静的男子,都是柔弱的被风一吹就会倒的人。
来到茯苓门外,就见两个愁眉苦脸的侍女端着食盒出来。
“怎么连饭也不吃了?”聂小川诧异的问。
见她来了,那两侍女忙跪下幽幽欲泣道:“公主殿下快些劝劝太子吧,已经三天了,这可如何是好。”
病的不轻?聂小川忙屏退她们,推门而进,室内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殿下?”聂小川定神四下看,模糊看到窗帷处站着一个人。
“蓉儿回来了。”茯苓淡淡的声音传来。
生死劫难之后情人相逢应该是这个样子吗?聂小川皱着眉,她的心里可是充满欢喜的,再没有比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平安更开心的事情了。
怎么茯苓的样子倒是生分了许多?
“你怎么了?难道我不回来才是应该的?”聂小川声音提高几分,且不说前一刻还对自己浓情万分,退一步讲自己也算是力保他平安的功臣,怎么也不该这样冷脸相对,这些皇家贵族子弟,全是让人猜不透的心思!
说着,她跨步上前一气扯下四周的窗帘,顿时满室明亮,刺的人眼疼。
待看清茯苓的样子,聂小川惊呼出声,他依旧穿着那日营地突围时的衣服,斑驳破碎,血迹斑斑,头散着,脸色青白,眼窝深陷,简直换了个人般。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聂小川慌的抓着他的手急声问,却见茯苓只是木了一般,便在他身上狠狠捶了下,“你倒是说话啊!”
这话刚说完,就被茯苓一把拥在怀里,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茯苓的头埋在她的身后,很快聂小川就感到脖子后的衣裳被湿透了。
他哭了?
“你怎么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聂小川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担心到了极致,心里又高兴起来,伸手拍着他的瘦瘦的后背说。
“都是茯苓拖累蓉儿你了!”茯苓猛地松开她,向后退了几步,面色凄然的说道。
聂小川突然就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她所生活过的现代,对一个男子来说不仅不能保护自己爱的女人,还要受其保护,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吧。
“你先走,我掩护!”聂小川突然记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叫做《古墓丽影》的电影,当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主英武的对自己的男人说出这句话后,身边陪同她一起看的表兄弟们出的哀嚎。
对于男人与女人的地位,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在她心里但凡爱一个人,就是实心实意的要在一起一辈子,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并不是谁需要谁,谁强盛与谁。
“那殿下真是折煞冷蓉了!”聂小川慢慢说道,“冷蓉即为大叶国民,又受大王王后恩宠,加封公主称号,理应以命相护殿下安危。”
这里的男人喜欢的原来都是需要他们守护的娇娘,而她聂小川自生下来就没有机会去做娇娘。
“蓉儿,”茯苓在她转身要离去时,紧紧抓住她的手,“我明知此次行程危机,私心要拖你一起,我硬生生抛下你在危难时而去,茯苓还有何面目再见你。”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又不是你逼迫我的,是我自愿的,你恼恨什么?难道我会什么你就要会什么?或者你有的本事我也要有?难不成将来我还要因为你能为人看病而自惭形秽?”聂小川瞪着眼,故作气恼的问。
茯苓怔了半晌,终于不再说什么,拥她入怀,许久才闷闷道:“从今以后,你在火里,我就在火里,你在水里,我就在水里,再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聂小川呵呵笑了,也伸手紧紧抱住他,能听到这句生死与共的甜蜜话,她纵然在心性淡薄也是开心的,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渴望有人来爱。
眼下只要在找到李君,确定他是安全的,那么这一辈一直叫做冷蓉也是不错的事。
这里的府第几乎连成一片,对于夜行的聂小川来说真是方便极了,这时刚过了三更天,因为使团聚集,大部分府第依旧灯火通明,或许是知道国内政局不稳,这条街上侍卫很多,来回巡逻,严密之际。
因为上次跟独孤七郎一战,丢失了所有的夜行工具,她的度不得不慢下来,好一会才找到飞扬着“北周”大旗的府第,这里很接近皇宫了,院子很大,一眼望去,层层叠叠。
门外灯火通明,守卫众多。
聂小川伏在隔壁墙头上,正愁如何进去,就见一辆马车慢慢从远处过来,上面挂着“北周”旗帜,车厢里亮着灯,传出杂乱的笑声。
聂小川大喜,飞身跃下,用手抓住车尾,轻轻一带钻入车底,伴着一声“刘大人回来了”的问候声,驶入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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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不写章节名字了,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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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川手脚并用,紧紧勾住车底,马车缓慢行驶进入院中。
“大人回来了。”响起杂乱的招呼声,四周围过来许多人。
聂小川觉得马车一晃,走下来一人,借着灯光看到暗色的锦衣。
“好,好,这北齐还真热情,差点将我灌醉,幸好我还有些酒量。”一个嗓音细细的声音笑道。
“刘大人幸苦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聂小川听在耳内有些吃惊,这个声音她是认识的,在杨坚府内,经常见到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官员,曾听下人们说是内史大夫,叫做郑译。
“还是郑大人高明,知道他们宴无好宴。”刘大人低声笑道。
原本使团的使节聂小川也见过,是个并不重要的文官,自然也是独孤家的人,随行官员也不过一两个人,并没有见到此二人,现如今看来,这使团成员定是更换了。
就在聂小川几乎要抓不住车底时,马车又走起来,慢慢悠悠的向后院而去,行至暗处,聂小川松手落地,潜入路旁山石后。
聂小川平息静气地四下查看。没多久一队巡逻侍卫走过来。许是因为外边北齐守卫严密。他们地精神明显放松许多。不时交谈嘻笑。听那意思像是刚赌完钱。还意犹未尽。
“不过一会就完了。我们再去赌啊!”一人笑道。
“我哪里敢。还得回去伺候那小子。一个残废而已。搞不懂上边那些精心供着干嘛!”一个语气愤恨地说。
一行人都吃吃笑起来。渐渐走远。聂小川并没往心里去。正待快步离去。一阵风又刮来一句话。“……听说命很大。整个使团就他一个活下来了……”
聂小川立刻收住脚。毫不犹豫地跟随他们而去。这队人懒洋洋地转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其中一个懊恼地离开众人。独自向一处漆黑地院落走去。
虽然没有攀爬地钩锁。悄无声息地跟踪一个人。对聂小川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里应该是给侍卫居住地地方。都大半夜了。还噪杂声不断。那人骂骂咧咧地踹开最中间地一间屋门。似乎撞到什么。响起碰撞声。接着是几声咒骂。屋子里灯亮了起来。
“吃!”那人不耐烦的呼喝着,“我倒是好命竟然能伺候你这个白袍营的人!想当初,只怕看都没资格看你们一眼!”
聂小川心内激动起来,她知道原先跟随使团的正是护卫营,因为隶属于号称白袍将军的独孤七郎,便被称为白袍营,在北齐军中可是一枝独秀,威风凛凛的队伍。
聂小川抬手拔出一枝飞针,悄悄掀开窗户,看到屋内两张草席上各躺着一人,其中一个正将被子往身上盖,嘴里依旧骂骂咧咧,而另一人蒙着头看上去睡着一般。
聂小川一摆手,银针带风而去,刺灭桌子上的烛火,随即将窗户拉开。
那人咦了声,骂道:“真是废物,连窗都关不好!”说着光着身子走过来,刚一伸手,被聂小川双手用力暗压后颈,晕过去。
聂小川一步跨到屋角蒙头的人身前,掀开被子,将匕压在他的脖子上,压着声音道:“别动,想活命就听话。”
那人身形大动,似是受了惊吓,聂小川将匕一逼,刺破他的肌肤,警告他安静些。
那人丝毫不怕,拼命的翻身过来,呜咽道:“小川,是你吗?”
这声音赫然就是李君!聂小川手一松,匕掉下来,一把抱住他,屋内响起李君压抑的哭声。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聂小川扶他坐好,屋内黑暗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闻得身上刺鼻的酸臭,突地想起方才那人说什么残废,心里有些慌神,“到底出什事了?怎么人都换了?”
李君只是低声呜咽着,聂小川摸着他的身子,觉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忙去握他的手,一面道:“此地危险,长话短说。”
触手却是棉布,李君也轻轻抖了下,嘴里出吸气的嘶声,
“你还活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你,我以为我害死你了。”李君向后躲了躲,语无伦次的说着,“你快些走吧,别让他们现了,走得越远越好。”
聂小川起身点亮烛火,然后将那昏迷之人拖上床,抽出沾满迷药的银针刺了几下,这才把视线转到李君身上,这一看差点晕厥过去。
李君脸色灰白,瘦的不**样,脏兮兮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英俊儿郎模样,简直像是地狱里的饿鬼,而更让聂小川窒息的,是放在身前的那双手,手腕上各包扎着一圈血迹斑斑的布条,最早闻到的酸臭就是从哪里散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聂小川扑上去抖索着捧住那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掉。
“没事,没事,不小心伤了下。”李君拼命向后靠,双手却不听使唤的软软着,聂小川心里凉了半截,开始撕开这些几乎跟伤口长在一起的布条,李君自她接触这些布条后就抖不止,聂小川的眼泪模糊住了双眼,将这些夹杂着血肉的破布全部挑开后,再忍不住痛哭出声。
是谁,是谁敢这样伤害她的孩子!
李君双手腕露着白骨,已经腐烂了,屋子里酸臭味更大,这双手显然已经废了!
“告诉我,是谁?”聂小川紧紧抱住李君,因为无法抑制过激的情绪而抖着。
“不小心伤了,你快些走吧,不管独孤家还是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快些走吧,我已经拖累你了,你就让我心安吧!”李君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激动,也浑身抖,用双肩推搡聂小川。
就在这时,又有一队巡逻的人回来了,出杂乱的脚步声笑声,聂小川忙挥手熄灭灯火,李君显然紧张起来,低声道:“你若不走,我就一头撞死!”
脚步声已经走到门前,有人大声喊着:“老齐,你睡了没?那小子还活着没?”
这个室内狭小,根本无所避处,那人又问一遍,得不到回应,便有些奇怪了,提高声音又问,聂小川一急,回身用匕刺在那人大腿上,昏迷中那人出一声呜呜声,听起来倒像是睡觉被吵醒的不耐烦。
“一睡就跟死猪!”门外有人笑着说,又嘱咐道,“机灵点,别出什么问题!”说完便离开了。
李君松了口气,又催促她快些走,走得越远越好,聂小川那里舍得,可是现如今没有工具,李君受伤,守卫又是如此严密,带他走实在是困难,而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弄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既然李君已经在这里安全的待到现在,那就证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旦带他离开,将会惹来不必要的追击,现如今不是暴露行踪的时候。
念及如此,聂小川扶他躺好,低声道:“你放心等我。”
聂小川是一路狂奔而去,心头压了千斤巨石般难过,回到大叶国的使馆中,一头扑到床上放声大哭,眼前晃动着李君可怕的面容以及那双注定残废的手,椎心刺腹的痛楚冲击她的神经。
她一定要亲手砍下伤害李君那人的双手,就如同杀死伤害自己的独孤七郎那样!
“蓉儿,蓉儿?”门外响起茯苓焦急的声音,说着已经推门进来,他披了件白长袍,急匆匆的走进来,“怎么了?”
聂小川扑进他怀里,任眼泪四流,茯苓先是追问,见她痛哭不止便不再言语,只是抱紧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聂小川竟然哭着哭着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现在还依在茯苓怀里。
靠在床上的茯苓被惊醒了,看到她醒来,一笑道:“真像只兔子。”
聂小川不用看镜子,也能感觉到自己双眼肿胀,哭了一夜,心里好多了,听了他的话便笑了笑,茯苓坐的身子都麻了,聂小川忙扶他躺下。
“可是能告诉我怎么了?”茯苓和气的问。
聂小川鼻子一酸,又想到李君的手,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一双伤得很重的手,还能不能治好?”
茯苓伸手抚着她的长,慢慢说道:“有多重?”
“肉烂了,露着骨头,时间也不短了。”聂小川哽咽道。
茯苓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才道:“我要亲自看了才能知道。”
亲自看?聂小川心里一片茫然,怎么看?如何才能让冷蓉合理的认识一个其他国家的男子?
她怔怔的看向茯苓,这个男子正一脸忧虑的望着她,那满眼的关怀的确是真的,但是给的是那个叫做冷蓉的她,聂小川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
“蓉儿,你有何事不能对我说?”茯苓坐起来,握住聂小川的手,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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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月底结账忙,就不更了,说一声,见谅~
第六十五章
有什么事不能说?有什么事能说?
“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的手残废了。”聂小川慢慢说道。
茯苓面色沉沉的看着她,聂小川无法也无心去掩饰面上的绝望,因为李君的手的绝望,就那么坦然的接受他的审视。
“别担心,毕竟是梦。”茯苓微微一笑,
门外有侍女轻声道:“太子殿下,皇宫派人来了。”
茯苓忙起身,侍女们进来简单梳洗一番,便向前厅而去,聂小川因为同样背负着使节之命,也跟随前往接见。
进了门,就见一个青衣男子抢先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真是好久不见了。”
茯苓微笑着携住他的手,说道:“药师,自孟州一别,三年才见啊!”
聂小川站在后面,看到此男子比茯苓年轻几岁,面色和善,双目有神,欢喜之情真切,待听到茯苓喊他药师,心里忍不住想笑,暗道如果姓黄就更好了。
看着二人侃侃而谈,无非是又现什么新药,研究什么医理,如果不是屋内站立着手捧皇家赐礼的内侍太监,这场面倒像是个医馆。
“现如今可还是任内史之职?”茯苓说道。
这男子一拍头。大笑道:“瞧。只顾惦记殿下你要写地医书。忘了正事。”一面说着。招呼过来太监。指着那些绫罗绸缎一一道。这是陛下赐地。这是太后赐地。听起来这茯苓与北齐新王交情不浅。
聂小川呆呆听着。心思又转到李君身上。想到他现在生不如死。眼泪就有些忍不住。忽听茯苓说道:“蓉儿。这位是北齐内史大人李大人。”
聂小川忙整容一笑。就见那李大人一个长揖。朗声道:“李靖见过蓉三公主殿下。”
李靖?虽然见过不少历史名人。但李靖这个名字还是让聂小川惊得后退几步。当然。她所知道地李靖只是来自神话故事。赫赫有名地托塔李天王。至于历史上除了知道是唐朝开国功臣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聂小川惊讶地打量他。此男子相貌一般。身形微胖。乍一看上去文不文。武不武。实在不像个将才。
“蓉儿?”茯苓轻声喊道。
聂小川忙回礼道:“李大人。”
李靖始终没有直视聂小川,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传达北齐王今晚夜宴的邀请,因为还有几家使馆要去拜访,就告辞了,茯苓亲自送出去,聂小川因为好奇也一直跟出去送,李靖看上去受宠若惊得很,一再谢过才上马而去。
“这位李大人可有儿子?他的儿子叫什么?”再也忍不住好奇的聂小川立刻拉住茯苓,低声问道。
茯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含笑道:“药师尚未婚配,蓉儿可认得他?”
聂小川一笑道:“我怎么认得!倒是你看起来跟他很熟。”
“药师曾与我同学医五年,前几年一直云游四海,我们当年立志重写一本医典,如今他子承父业,做起内史来,看来,这医书是谁也写不成了。”茯苓说着,带着几分无奈。
医书?聂小川皱眉,“什么医书,《本草纲目》那样的吗?”
说完就自打嘴巴,茯苓却是倍感兴趣,问道:“那是什么?我只看过宫里的医书,听说蓉儿的母亲是位识草名家,注释过《神农经》,可惜无缘得见。”
聂小川干笑几声,忙转开话题,“晚宴我也要去吗?”
茯苓点点头,“太后会召见各国女眷,蓉儿不想去,我就回了太后。”
聂小川大喜,这样的话北周使馆定然会放松戒备,也许可以趁机将李君救出来,忙道:“那太好了,你跟太后很熟吗?为难的话就不用了,我只是受不了人多的气味。”
“太后嘛,至今还吃着我配的药,这个面子应该会给的。”茯苓笑道。
这下她就放心了,到了晚间,茯苓进宫去了,听说会有杂耍表演,看到朝苔一脸向往,聂小川便让她也服侍茯苓去了,自己更加行事自由,白天从侍卫房里偷偷拿了些武器,简单改装个绳索,等天一擦黑就直奔北周使馆,时间紧迫,她必须在夜宴结束前安全回来。
她赶到北周使馆前,见那里正有不少人出入,不多时出来两辆马车,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向皇宫而去,有了绳索,行动较之上次容易了些。
这里的守卫果然松了很多,几乎没有巡逻的侍卫,安静的可怕,聂小川心里隐隐不安,但依旧向李君的住处奔去,很快就看到那处房舍,隐隐亮着灯火,就在此时,忽感身旁猛的冒出一人,聂小川心道不好,停也未停,迎了上去,手中的匕直刺向来人。
也就在这时,四面鬼魅般涌出来许多人,一个个身形灵敏,猛如饿虎,聂小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莫非就是杨坚所说过的暗卫?
在这一转念间,聂小川已经接连刺死离她最近的两人,顺手夺了一把刀,既然已经中了埋伏,那就绝对不能退缩,只有向前攻击,才有可能逃出。
这些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侍卫,一番厮杀下来,聂小川更加笃定,他们厮杀时均是闷声不出,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只闻噗噗的刀剑相撞声,就在此时,头顶上猛地响起:“抓叛党!造反了!有叛党!”
这一声奇大,聂小川听了脚下一晃,差点被对手砍到,伴着这声喊,轰的一声,不远处的房舍燃起大火,浓烟阵阵,这下子四周的人都被惊动了,外边也传来骑兵的呼喝声。
这些受过良好训练的对手们见此也不由一怔,此时的北齐最见不得的就是造反这两个字,接着门外蜂拥而至的北齐兵卫,又有一人从外边攻进来,聂小川借机杀开重围,几下越过屋檐,隐身在充重叠张的房屋中。
确定无人跟踪而至,聂小川靠在墙壁上喘气,激战过后,心神大乱,一丝丝寒意也涌上来,李君的存在果然有目的,目的就是自己吗?
“小川!”墙头上冒出一个声音,同时跃下一人,一头扑过来。
聂小川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有些不相信,抬脚抵住来人的拥抱,漆黑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
“袁天罡!”她咬牙问道,“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袁天罡根本无视她的阻拦,大力撞进来一把抱住,放声大哭。
“你给我闭嘴!”聂小川被他哭的毛骨悚然,挣扎着捶他的后背。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使馆街,蹲在一处人家的鸡窝旁,因为还不确定袁天罡到底是敌是友,聂小川自然不会将他带到大叶使馆,虽然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日到底出了什么事?”聂小川将手从哭哭啼啼的袁天罡手里拽出来,低声问道。
“我们都被杨坚那小子骗了!”袁天罡哽咽道,说着又一把抱住聂小川,鼻涕眼泪抹了她一身,“还好你活着,活着。”
他的身子因为激动而不断抖,这种真情流露让聂小川有些吃惊,她的鼻子也有些酸。
“杨坚那奸人利用你杀死独孤七郎,他的人一直跟在使团后,随后假冒马贼血洗了整个使团。”袁天罡吸吸鼻子,慢慢说道。
聂小川虽然已经猜到这一切可能是杨坚安排的,但还是有些不明白,听袁天罡接着道,“我原本也不知道,那一晚我醒过来就置身一片火海中,身边都是独孤七郎营里的人,幸好那些假冒马贼的人急着要撤退,等不了焚尸结束,我才趁机逃出来,我一直跟着他们,亲眼看着新派来一对士兵,新派来几个官员,亲耳听那几个兴高采烈的官员称赞杨大官人安排得当。”
聂小川静默不语,许久才道:“可是,我们是因为中了迷药……”
这是她最不愿回想的事,袁天罡握着她的手明显的加大了力气,咬牙道:“那就要多谢你的好兄弟李渊了!”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六十六章
聂小川不是傻子,也不是没见过明枪暗箭,她早早就分析过,那一晚为什么会中迷药,没有喝过独孤营里的任何东西,状况就是由踏进给安排的营帐开始,那燃烧的暖暖的火盆,回想起来带着奇异的火焰,迷药肯定就在那里。
那么是谁做的?聂小川最早怀疑的自然是独孤七郎,可是凭着她人的记忆能力,一幕一幕回放,独孤七郎说的那句“勾引本将军在先,你还装什么”,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独孤七郎的意思是不是自己邀请他来相会?那么是谁传达这个邀请的?
可惜人死了,无法求证,聂小川这时候想起来会有些后悔,因为身体被侵犯而无法控制情绪,杀得有些鲁莽了。
但是,现在袁天罡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嫌疑人选,无疑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
“你胡说什么!”聂小川甩开他的手。
“我问过他,他亲口说的。”袁天罡冷笑道。
“你见过他了?为什么不救他出来?他的手怎么回事?”聂小川立刻抛开这个话题,一叠声的问。
黑夜中,看不清袁天罡什么表情,但从语气里可以听出很是愤怒,“我救他做什么?他差点害死我最喜欢的人,我不杀他就是够意思了!”
聂小川被他说的有些糊涂,“你最喜欢的人?李君害死的?什么时候?不对啊,李君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怎么会认识你?”
袁天罡也不知是不是气昏了,被她问的呼吸停滞,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慢慢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聂小川怔了怔,还是有点没弄明白这句话跟目前的境况有什么联系,茫然的抬头看天。觉时辰不早了,猛地站起来,说道:“我得走了!”
已经引起茯苓地怀疑了。再半夜不回指不定惹来什么麻烦。
袁天罡没料到她说走就走了。愣神地功夫就见聂小川人影飘飘眨眼不见了。让他不得不怀疑方才地一切又是梦境。不由伸手狠狠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地哎呀一声。心内又欢喜起来。不是梦。那个女子是真地还没死。
“我还没说完呢。”
聂小川走了一半。听到身后袁天罡地声音。也没多少意外。她知道这个人地轻身功夫比自己要强很多。能跟上来自然正常。
“你明摆着被杨坚耍了。他留着李渊不过是要将你斩草除根。独孤家虽然吃了个哑巴亏。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是你杀了独孤七郎。这里是没法呆了。不如。”袁天罡赶上她。一气说了这么多。见聂小川不为所动。一把拉住她地胳膊。说道。“不如。你跟我去益州吧。”聂小川一直在听他说地话。千头万绪穿插在一起。心里也明白了大半。也不知怎地。眼前总是晃动着杨坚春风般地面容。以及他那坚定地话。“小川。你要信我!”。直晃得地她眼睛酸。嗓子里堵。被袁天罡一拉。心内地激愤全喷了出来:“信。信。你要我怎么信你!”
好吧。她承认。目前袁天罡说地一切极有可能是真地。但是他袁天罡凭什么摆出一副自己地样子。这天下。还有谁是她聂小川地自己人?
她这一问,袁天罡哑炮般的无声了。
“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身份,那不代表我就信了你,这世上本就没有我信的人,多你一个也无所谓!你看,我跟李君都是平凡的被人随意利用地人,根本不是你渴求的良主,天下大的很,你再寻去吧。”聂小川淡然地说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是……”袁天罡语气焦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吭吭唧唧,聂小川不待他再说什么,快步而去。
刚回到使馆,换上衣服,外边就热闹起来,茯苓太子回来了,聂小川忙迎出来,却见他脸色微沉,就连身旁跟随的几个侍卫也都黑着脸。
“殿下,他们实在欺人太甚!这口气……”其中一个满脸胡须,脸红脖子粗的大汉大声说道,丝毫不顾及聂小川的到来。
聂小川认得他,叫做程三楞,是茯苓的马夫,但却地位很高,据说功夫也不错。
“蓉儿还没休息?”茯苓见她出来,笑了笑问,一面示意那几个人退下。
“出什么事了?”聂小川狐疑地看着那几个人一脸愤愤的下去了。
茯苓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倦色,聂小川忙吩咐侍女们服侍他休息去了,回身就抓住一直低着头的朝苔。
“他们北齐真是过分,竟然让咱们殿下坐在最下!现如今是皇帝了,忘了当初怎么来求咱们大王为他解毒了。”朝苔四下看了没人,才气愤的说道,“我啊,早听人说这个皇帝最是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还竟然对咱们殿下说,要用他们的洪阳城换咱们大叶城,当着那么多人,让殿下脸面无光。”
聂小川也是有些惊讶,心想这个新皇帝不是失心疯了,就是撕破脸要找大叶国的麻烦了,她早知道,这个大叶国地理位置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被人惦记,但也正是如此,形成了均衡势力,才在这四面强国的夹缝里站住脚。
“不过那个皇帝也很丢面子,”朝苔忽地眉飞色舞起来,靠近她低声道,“今日按理说只能有新皇后出来接受祝贺,结果,那个天鸿国地侧妃也出来,新皇后见了,抬脚就走了,连太后去请都不再出来,你没看见,皇帝地脸色,好些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看来这天鸿国是诚心给北齐找麻烦了,聂小川听了也忍不住笑出来,表面上看来这北齐一下子联盟了两个大国,真是不简单,其实分析起来,绝对是两面不讨好,北周会因为公主新嫁就纳了侧妃而不满,天鸿自然也不会因为其给了公主侧妃而满意,可笑这北齐皇还洋洋自得,公然找大叶国的麻烦,看来按耐不住吞并其地野心了。
“公主殿下。”一个侍女捧着盒子匆匆进来,“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
聂小川好奇的接过来,一打开就有清淡的药香扑面,里面两个装着黑黑的泥巴的罐子,“这是什么?”
朝苔用力嗅了嗅,奇道:“这是治疗断骨的,恩,药力很冲?有人受伤吗?”
聂小川大喜,再没想到茯苓竟然毫不怀疑,心内感激万分,大喜过后,想到北周使馆戒备森然,而且已经起了防备之心,如何才能再见到李君?顿时满腹忧愁。
第二日就是北齐大婚吉日,一早聂小川也重装打扮,跟随茯苓太子前往皇宫,身边的侍卫们依旧脸色愤然,只要看到北齐的人就怒目而视,茯苓倒没有异色,对聂小川表达的谢意,淡淡一笑,道:“我想就算是梦,你先备着也会安心,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也愿意为你做,何来感谢?”
聂小川听了又是欢喜又是难过,那些关于聂小川的秘密却越不敢说出口。
这算不算也是欺骗?
一路上锦旗环绕,车水马龙,但又井然有序,北齐卫士体格健壮,面容机警,聂小川想能够得到两个国家的拉拢,这北齐自由过人之处,马车很快进了皇宫,一眼望去凤阁龙楼,宫殿别苑,林木耸秀,远远过大叶国王城的美丽。
一下车,就见李靖一路小跑的过来,茯苓的侍卫们对他怒目而视。
“殿下,快些请。”李靖装作看不到那些怨恨的眼神,含笑道。
“李大人,我们还是等等,待人家都坐好再进去,免得再起来给人让座。”程三楞按捺不住抢着大声说。
李靖讪笑几声,冲茯苓又一躬身,低声说道:“殿下大人大量,太后已经训斥陛下了,一再要亲自来给你道歉。”
茯苓淡淡一笑,道:“不敢当。”
聂小川站在一边,看到李靖头上冒出细汗,尴尬的笑着,心内有些不忍,昨晚的事肯定传遍了,现如今他却被派来迎接大叶国使团,肯定在宫里也是个没地位了,否则怎么能被安排迎接大叶国,那可是来自找羞辱的活。
此时殿前已是热闹非凡,各国使节,北齐贵族世家,认识的互相打着招呼,不认识的互相打量,女眷们一个个锦衣在身,安静的走在自己的队伍里,均是端庄雅致,目不斜视,但很显然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他们这里,有意无意的看过来。
“对事不对人。”聂小川悄悄拉拉茯苓的衣袖,低声道。
茯苓笑了笑,点头道:“是我不是了,为难药师了。”
说着抬脚进殿,李靖显然松了口气,面带感激的看向聂小川,轻轻拱了拱手。
这次安排的座位倒还可以,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到他们进来,纷纷拱手招呼,茯苓含笑回礼,坐下来,侍卫们都已经被解了剑,分立身后,自有北齐的美貌宫女上前为二人斟酒。
“药师果然过的不好.”茯苓侧过身来,低声道。
“你不是说他一直云游四海?那干嘛还回来做着官?”聂小川问道,一面看向一直站在门边跑前跑后的李靖,不停的点头哈腰,就连旁边引路太监看上去都比他气势。
茯苓叹了口气,道:“你自然不知,这都要怪他姓李。”
第六十七章
李?聂小川心中一跳,联系到李君一家的惨案,忙追问。
茯苓似乎是头一次讲这样八卦事,带着一丝羞涩还有一丝兴奋,往聂小川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十年前,高文君,也就是现今皇上的父亲,做了个梦,梦到大水淹了晋阳城,拿到朝上将给众人听,正赶上魏宗师在北齐讲学,告诉文君,解释说水傍名姓之人将为祸。”
聂小川听了,还是不解,问道:“这关李姓什么事?”
茯苓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听过没,这北齐有个开国功臣李虎,是个极厉害的人,不知怎么巧了,他家就在文君得梦当日诞了重孙,起个名字叫洪。”
“就这么简单?”聂小川惊讶的说,就因为一个梦,李君一家被灭了族?
茯苓轻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就这么简单,那李虎一生戎马,儿孙个个能征善战,竟然没能善终。”
就这样么简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真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聂小川自然不会信什么解梦之言,这很明显就是去掉功高震主之臣的最俗而又最有效的手段。
“自从有了魏宗师之言,这李姓在北齐几乎要灭绝了,李靖到我国学医,一方面也是避祸去了,虽然换了新帝,他承袭父爵,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茯苓也看向依旧在门边来回奔忙的李靖,眼里带着一丝忧虑。
一个姓氏但凡背上威胁皇权的预言,那真是永世不得翻身。
“魏宗师是谁?是个术士?为什么皇帝会听他的?”因为有穆桔公主的先例,聂小川忙打听,避免将来不小心碰上,再惹来什么不好的预言,她打定主意,这辈子一定要小心这些神棍。
茯苓下巴一抬。看向门口一边,那里热闹起来,原来是天鸿国的使节们到了。
走在最前面地是一身黑红武士袍地魏岭。头扎起来。将那张俊美异人地脸彻底呈现在人前。到了门口解下佩剑。顺手脱掉外袍。里面穿地是合体地一袭黑衣。他本就肩阔腰细。这时看来越显得轩昂俊俏。立即吸引了所有人地目光。尤其是那些贵族女子。低头交耳地询问此人是谁。
聂小川也忍不住嘴角含笑。这个男子果真比女子还要美丽几分。魏岭不经意地在大殿里扫视。待看到聂小川这里。嘴角弯了弯。飞快地移开视线。
“魏岭。你自然认得了。魏宗师就是他地爷爷。天鸿国地护国天师。”茯苓慢慢说道。
“是他?”聂小川惊呼出声。就是他。那位预言穆桔公主不详之身地老天师。“他一个天鸿国地人。北齐皇帝怎么会听他地话?”
如果换成她聂小川。一个外国地神棍说自己国家地大臣是祸患。第一念头就是挑拨离间。怎么可能会深信不疑?
茯苓对她地惊讶显然很意外。道:“蓉儿有所不知。天鸿魏宗。益州袁氏。乃是天下闻名地奇人。他们学术渊博。好言天命。被各国视为神明。”
聂小川心里呸了声,什么狗屁奇人,一个死脑筋遵从漏洞百出的预言,一个插科打诨满嘴胡言。可见天下乱世。不堪苦命的民众有多么渴望寻求生路,就连各国君主没一个不向往一统天下。成为新时代的霸主,才给这些神棍们无比地威望,渴望他们指名自己就是救世主。
这要细究起来,命运到真有几分意思,“自己”与李君竟然有着共同的仇人。
他们说到这里时,有不少国家的使节过来跟茯苓打招呼,打断了二人地谈话,聂小川安静的坐在一旁,任务就是对一起过来的女眷们点头微笑。
魏岭自然也过来了,聂小川私下问过茯苓,才知道这魏岭果然一直镇守天鸿的边境,近年因为一直在北齐这边,所以跟茯苓认识了。
聂小川因为确信不会被他认出,心里轻松很多,笑嘻嘻的看着他,直看得魏岭脸上微红,借着茯苓与另一国皇子说话,走过来,低声道:“贵国的女子都是这样看男人?”
聂小川抿嘴一笑不答,忽见有一众人大步走过来,为地正是北周的郑译,因为曾经见过几次,而又听说此人十分机敏,聂小川只怕被认出来,不由往边上躲了躲,更加靠近魏岭。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回程?”魏岭没注意她的异样,只是被她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轻咳了声,低声问道。
“做什么?你要跟我结伴走?”聂小川视线一直放在与茯苓说话的北周众人身上,听了随口问。
“你这个……”魏岭突然笑出来,摇摇头,聂小川被他笑声吸引,恩了声,猛地转过脸。
因为大殿里非常热闹,他们讲话又要小声,此时已经靠的很近,魏岭又低下头听她说话,她这一转脸,二人的鼻子撞在一起,几乎就要面贴面了,聂小川吓得一个激灵,一后退,脚又踩着美丽的裙边,呀的一声向后倒去,魏岭忙伸手揽住她地腰。
“该死!”聂小川一瞬间失神后,立刻推开他,脸火烧一般,魏岭也是吓得不轻,连话也没顾上说,逃也似地走了。
聂小川心虚的四下看,就见朝苔向她怒目而视,忙尴尬地笑了笑,走过去想说什么,朝苔哼了声扭过头,显然十分不满。
“请殿下闲暇时到我们北周,我们陛下一直想当面感谢殿下。”郑译满脸真诚的笑容,躬身说道,这次他也冲走过来的聂小川点头示意。
茯苓微笑答谢,看着他们离去,基本上都是陌生面孔,只是其中一个小随从夹在俩个人中间,深深低着头,走路的样子十分奇怪,似乎是被强迫着。
“累了没?”茯苓问,打断聂小川的疑虑,她摇摇头转开视线坐下来,随着一声锣响,宴席正式开始,一身吉服的北齐皇与皇后在众多侍女的拥簇下走出来。
这位北齐王年纪三十左右,相貌堂堂,脸色暗,眼角微斜,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北周公主倒是端庄大方,只是没什么笑容,与这大喜之日很不相符。
聂小川看了几眼也就不感兴趣,低头研究面前的饭菜,忽见面前裙摆飞扬,一股香气扑鼻,一个侍女蹲下来为她布菜。
“公主慢用。”这个侍女嗓音粗哑,聂小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她差点跳起来,这个侍女肤色黝黑,容貌平凡,但那双眼却赫然是袁天罡。
“你?”聂小川忍不住出声要问,袁天罡却借着斟酒将一纸团塞入她的手中,再没多说一句话,扭扭捏捏的走开了。
聂小川乘人不备打开一看,不由大喜,原来那上面写着“弟在此处”。
过了没多久,袁天罡又转过来,一面斟酒一面低声道:“跟皇后的侍女走了,从右门出。”说罢快步而去。
北周的人竟然把李君藏在皇后处,那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地方,聂小川猛地想起方才那个走路奇怪的人,忙抬头向北周众人处张望,果然已不见此人。
“蓉儿可是不舒服?“茯苓看到她的脸色,关切的问道,“那边有专门给女子休息的花厅,让朝苔陪你去。”
聂小川正找不到理由,忙欢喜的应了,带着朝苔出来。
“你去哪里?”朝苔见她直奔宫廷小路,与休息的花厅背道而驰,不解的问,话刚说完,背后一麻,昏厥过去。
“正是换岗时刻,快些。”袁天罡依旧穿着侍女衣服,将朝苔拖到路边树丛里放好,低声道。
聂小川忙跟着他,袁天罡显得对这里极为熟悉,七拐八拐的越过两处宫墙,来到一处巍峨的宫殿前。
“你怎么对哪里都那么熟悉?”聂小川满腹疑虑忍不住问道。
袁天罡回头一笑,得意洋洋的道:“我虽然没学会相术,但这窥探夜行可以说天下第
说完觉得不妥,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聂小川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走?”
说着话,他们已经借着宫殿旁的大树跃上飞檐,刚站稳身子,就听下边走来一队侍卫。
“可有异常?”有人大声问门口的侍卫,“什么人进去了?”
“皇后娘娘刚派人回来取饰物。”守卫回道,说着话宫门咯吱打开,走出来一队侍从。
“烦劳侍卫大哥注意些,我们一个妹妹身子不舒服,在里面休息,我去回禀娘娘就来。”只听一个侍女甜腻腻的说道。
侍卫们呵呵笑着不敢,目送那对侍从远去了,巡逻的侍卫也继续前行,宫殿前恢复安静,屋内灯火摇曳。
袁天罡从头上拔下一直银簪,挑开窗户,先透过缝隙看了看,随后掀开窗户,二人敏捷的翻进去,迅滚入墙角屏气禁声。
这里或许是一间偏殿,门口处挂着一盏灯笼,二人四面看去,屋内布置清雅,空间不小,堆放着十几个箱子,散落着各种古玩,大概是北周公主存放物品之用。
“嗨!”袁天罡突然低声道,带着无尽的欢喜,伸手一指。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六十八章
顺着袁天罡所指,墙角的三个木箱中坐着一个人,袁天罡上前推了推他,那人立刻歪倒,露出一张脂粉很重的脸。
“小弟!小弟!”聂小川大喜,忙伸手拍打他的脸。
袁天罡顺手用簪子在他脖子后一扎,李君吃痛睁开眼,看到喜极而泣的聂小川,犹如做梦。
“此地不宜久留!”袁天罡一把背起李君,二人匆匆沿原路出来,越过一道宫门,前方突然走来一队人,亮起一排长长的灯笼,此时四周空旷,并无任何可藏身之处。
聂小川一怔,立刻让袁天罡放下李君,让二人低头跟在身后,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这是一群衣饰华丽的侍女们,拥簇着一个白色锦袍丽人袅袅而来,聂小川低着头退到一边。
“这不是蓉三公主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聂小川心里拭把冷汗,抬头看到楠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忙上前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楠公主干笑几声,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后的宴会还没结束吧?怎么蓉三公主这么早出来了?”
她的目光转向一直低头站在一边的袁天罡和李君,聂小川心内紧张,忙说道:“多吃了几杯酒,头有些痛,出来吹吹风,惊了娘娘的驾,蓉儿得罪了。”
楠公主吃吃笑了。“这话严重了。”
说完只是盯着她看。丝毫没有让走地意思。聂小川不知道这个性情不太正常地公主。打地什么主意。再拖下去让人现朝苔可就糟了。这一急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不知蓉三公主可能赏脸陪我走走?”就在聂小川咬牙要说出告辞地话时。楠公主突然慢悠悠地说道。不容她迟疑。有意无意地又看向袁天罡和李君。“公主这两个人下人到很有趣。见了本宫也不问声好。”
聂小川恨不得一拳打昏她。这个女人。明显地要找她麻烦。刚要赔笑。就见正前方急匆匆跑来一队人。为正是李靖。
“快些。快些。”李靖一路小跑。口中催促着。看到她们忙收住脚。恭敬地说道。“见过贵妃娘娘。”
楠公主看也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握着自己地手。说道:“我们至少也算认识。蓉三公主可也是怕得罪皇后。连跟我说说话都不敢了?”
这话当着李靖地面说出来。可真是不妥当。因为没有楠公主地回话。李靖依旧保持躬身站在那里。借着灯光。可以看到他头上冒出地汗。
“蓉儿不敢,”聂小川脑中灵光一闪,决定铤而走险,一面笑着走近李靖。行了礼道,“烦劳李大人帮我把两个下人送回去,他们粗鄙,不认得路。”
李靖被她说地莫名其妙,聂小川借着行礼已经背对楠公主,直视着李靖,用口型说道:“此人姓李,请大人相护。”
李靖脸色微变,眼神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依旧及时弯下身子连声道:“不敢不敢,李靖职责所在。”
楠公主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哼了声道:“走吧。”
聂小川又冲李靖深深行礼,咬牙跟上楠公主,耳中听得李靖大声道:“你们跟我来吧,正好搭个人手搬东西。”心里些许放心,但愿这李靖如她所愿,因为被皇帝无辜打压而同情李姓,能助李君逃出生天。
只是这楠公主莫名其妙的拉住她做什么?默然的跟着走出去好远,赫然现竟然是又回到皇后宫殿。
“蓉三公主殿下很喜欢我们的魏大人?”一直默不作声的楠公主突然说。
聂小川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问住了,“什么?”
她们此时停在宫殿台阶上,侍女们提着灯笼保持一段距离,楠公主从台阶上回过头,明亮的眼睛闪闪光,“你若是帮了我,我就把魏岭送给你可好?”
聂小川更是一头雾水,还没来及问,就听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这次人数众多,回头看去,只见走在最前边的是尚未换下吉服的北周公主,她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目光牢牢钉在楠公主身上。
这位公主走地很快,双手托起沉厚的礼服,将那些侍女抛开一段,惹得几乎小跑的侍女们纷纷道:“娘娘小心。”
“穆楠,你安得什么心?我看谁敢踏进我这宫殿一步。”北周公主几步迈过来,聂小川被她挤开,看着她气势汹汹地站到楠公主面前。
她的个子远不如楠公主高,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倔强。
“娘娘,怎么如此说话?穆楠虽然年长你几岁,但不介意你喊我一声妹妹。”楠公主低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声说道。
北周公主冷笑一声,说道:“你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魅惑陛下,竟然要我搬出凤仪殿!我告诉你,你们天鸿别欺人太甚!”
看着眼前二人剑拔弩张,聂小川有点明白楠公主方才说的话的意思了,心道不好,忙向后退,就在此时,楠公主嘴边荡起一丝奇异地微笑,忽然伸手拉住北周公主,惊呼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北周公主显然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楠公主哎呀一声向后倒去,而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把带血的匕,觉不妙四周的侍女们都跑过来,灯光映照下,滴血的匕闪着冷光。
“杀人啦!”一个侍女破天大叫。
好狠啊,原来是出栽赃戏。大事不妙聂小川扭头就走,那捂着胳膊地楠公主哪里容她脱身,几步靠过来,一把抓住,面色凄然的喊道:“蓉三公主,不要告诉陛下。娘娘她是无意的。”
聂小川毫不犹豫地就要给她一手刀,却见原本嘴角暗带笑意地楠公主面色一僵,猛的松开手掐向自己地脖子,双目暴睁,不可置信的说道:“有毒?哥哥,你好……”
话没说完,七窍流血。倒在地上香消玉损了。
“杀人啦”侍女们一片惨叫,有哭的有喊的,还有乱跑的。
她死了?聂小川望着倒在地上的楠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容不得她感叹,眼下最要紧的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北齐王以及参加宴会地贵族使节们出现在路口,他们是被侍女们的哭喊或者是早有人刻意安排引来的。界线——起点——请支持我——
“蓉三公主,我们公主死的好惨啊!”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侍女。扑过来死死拽住飞快向后退去的聂小川,撕心裂肺的喊。
“滚开!”聂小川低声咒骂,双手一搓。将那侍女甩出去好远,楠公主自己寻死,竟然还要拉上她,真是死不足惜。
“掌灯”伴着总管太监的吆喝,四周亮起无数火把,亮如白昼。
乱跑乱喊的侍女们已经被一顿责打。此时都伏在地上,瑟瑟抖,聂小川又踹开一个死命纠缠的侍女,暂时退离中心焦点。
北周公主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手里依旧紧紧抓着那柄滴血的匕。
“宇文燕!”北齐王一声大喊。
北周公主猛地回过神,看到四周无数的人,以及地上楠公主地尸,大叫一声。扔掉匕。惊恐的连连后退,“不是我!不是我!”
早有太医被传过来。北齐王抢先一步跨过去,抱起早已冰凉的楠公主,一连声的呼喊:“楠,阿楠,你快醒醒。”
北齐王原本黯淡的脸色,此刻看来更加难看,声音里包含这焦急以及痛惜,就连太医们诊治也不曾放开手,看起来对楠公主并非只是因其国家强盛而演戏,倒像是真的情意匪浅。
“陛下,贵妃娘娘归天了!”太医们伏在地上,浑身抖地说。
四周响起一片嗡嗡声,又爆出一阵哭喊,那是天鸿国的人扑了出来,侍女们哭的死去活来,一身朝服的官员们跪地叩头,其中几个头花白的使节匍匐到呆坐的北齐王身边,涕泪齐流:“皇上啊,我们公主是为了陛下才甘愿前来做侧妃的啊,如今喜日未至,丧事先,我们可怎么回去复命啊,不如跟公主一起去吧。”
说着四五个人向地上撞去,一时间又乱成一团。
“宇文燕!你竟然歹毒至此!”北齐王猛地站起来,推开众人,大步走向被北周人围起来的皇后,厉声呵斥。
“陛下,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她自己做的!”北周公主此时也回过神,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她地性子也是极为刚烈地,一把推开众人,直直迎上暴怒的北齐王。
“陛下,陛下,此事太突然了,可要仔细查看再说。”郑译抢着跑出来,挡在公主身前,凝重地说道。
“突然?还要查什么?刀在你手里,人也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北齐王大声喊,几乎要把挡在身前的郑译一口吞掉。
北周公主衣袖一挥,大声道:“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都看到了,是穆楠先刺伤自己,才把匕塞给我的!”
趴在地上的侍女们没有一个出声的,北周公主有些意外,气急的四下乱踹,“你们都死了?没长眼睛啊!”北齐王冷笑道:“你的人难道还会说你的不是?”
北周公主急得哭出来,忽地看到正在往黑暗处退去的聂小川,尖声喊道:“她,她,她也在,她不是我的人,我不认得她。”
呜呜……上架了才知道自己果然不行……好凄凉的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六十九章
聂小川觉得好些年不来的霉星,今日又要高照了。
趁着天鸿国上演自杀秀时,聂小川已经安全的退入人群,看不到茯苓的身影,却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魏岭。
“你怎么也在这?”魏岭看到她,脸色微变,“快些走。
他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北周公主的手指了过来,所有的视线都聚拢到聂小川身上。
“你看到了对不对?你一定看到了,是她把刀给我的!”北周公主踉跄跑过来,一把抓住聂小川的手,那眼里包含着惊喜,哀求,以及恐慌。
聂小川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后背上抵上一柄匕,侧眼看去,身旁的魏岭面色惨白,带着一种很熟悉的神情,那才是她所认识的天师魏岭应该有的神情。
这刀上有毒!聂小川刚才已经看到楠公主毒的有多快了,虽然她自付能够一招击倒魏岭,但不敢保证不被划伤一下,在北周公主抓住她的手时,明显的感觉到,匕已经穿透衣服,贴上皮肤。
“你是那家的?”北齐王也上前几步,北周的人,天鸿的人也都围上来,烛火映照下,脸上均是阴晴不定。
“我……”聂小川慢慢说,随后哎呀一声人向前扑,四周又是一片混乱。
“这姑娘吓晕了!”魏岭的声音。
“是大叶国的蓉三公主!”郑译的声音
“蓉儿!蓉儿!”茯苓来了。
“将这里所有人都关起来。皇后禁闭凤仪宫。不准外出。不准探视。”北齐王地声音。
乱哄哄地人终于散去了。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好了。没有人了。”茯苓轻轻拍拍她地脸。
聂小川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到茯苓满眼地担忧。便咧嘴一笑道:“我地确是个不祥之人。”
显而易见这一场阴谋。一场足以挑起战争地阴谋。聂小川猜测原本并没有自己地戏码。却偏偏被穆楠遇上。也不知那根筋不对。将自己拉进来垫背。这个女人果然不正常,不过看起来她并不知道匕有毒。想起来也是个可怜之人。
这么看来。穆桔公主的那个哥哥是有心谋大业了。
这里显然是北齐皇宫的房屋,屋内摆设富丽堂皇。层层幔帐将偌大的房间隔断,半人高的烛台灯火摇曳,隐约看见门外站立的侍卫。
茯苓握住她地手,宽慰的一笑道:“你放心,有我在。”随后皱起眉头,脸上显出一丝怒意。“只是我再没想到他们会算计到你身上。”
聂小川心中一动,知道他定以为自己是被人强制掳到此,这样也好,就不用再想办法解释朝苔被打昏地事了。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了,走进来七八个人。李靖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个侍女,站在最后的是侍卫们。
“殿下,”他干巴巴的开口了,搓搓手,一脸不忍。
聂小川忍不住叹气,这个可怜的人又被指派来做找骂的差事了,果然,茯苓难掩怒意的转过头看他。冷冷道:“李大人何事?请回禀你们皇上,公主刚醒,还不适宜问话,我们在这里,自然是跑不了,何必急着一时?”
李靖惶惶地走近几步,看也不敢看茯苓,快说道:“殿下,请先回使馆吧。这里。这里有我照顾……
他的话没说完,茯苓豁然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你照顾?你们这北齐宫可还有安全之地?”
这话说得有点太过了,李靖脸唰的变白了,不安的四下看,那些站在一旁的侍卫都看向茯苓,睁大眼睛,脸上带着不屑,有几个还用手按了按腰间地兵器。
“师兄,”李靖突然叹了口气,慢慢说道,“药师在你眼中已经如此不堪了?”
茯苓一怔,被他那一句师兄喊得软下心,原本也不是针对他,只不过心里恼怒而已,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带我去见你们陛下。”
李靖迟疑道:“陛下此刻谁也不见,不如去太后那。”
茯苓点点头,走到聂小川身边说道:“我去去就来,咱们的人就守在此处,切不可出去半步。”
聂小川点点头,李靖走近几步,一躬身道:“李靖不负所托,公主放心。”
他这话听起来是说守卫这里以及保证茯苓的安全,但在起身时冲她做个手势,竟然是现代胜利的含义,聂小川立刻明白了,李君以及袁天罡顺利出去了,这个手势除了李君没人知道。
“多谢李大人!”聂小川大喜过望,猛地站起身来深深回礼。
茯苓已经走到门边,看到她如此倒有些奇怪,但也没问什么,李靖不敢再耽搁,连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快步带路而去。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聂小川靠在床榻上,静心调息,屋外似乎有守卫换岗,简单几句问答,一阵杂乱的脚步后,又安静下来。
“站住,什么人!”有人大声喊。
聂小川猛地睁开眼,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这是我们北周的侍卫,前来协助护卫,这是大王的手谕。”竟然是郑译地声音,随后聂小川觉得有数人在屋子四周散开,包括房顶。对北周而言她可是重要的很,聂小川忍不住一笑,从头上拔下一更银簪,放入腰间,站起身活动两下手脚,危险已经很靠近了吧。
在这期间,聂小川已经冷静的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显然此事是天鸿国预谋已久的,目的要么是破坏北齐与北周的同盟,要么是找借口挑起战事,不管哪个目的,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指正是穆楠自伤。
目前,最完美的结局,就是这个目击者消失,虽然这是北周最不想要地结果,但却是让大叶国摆脱麻烦地最好做法,现如今以实力来看,大叶还是不要得罪天鸿为好。
夜已经很深了,正是人最困的时刻,聂小川丝毫不敢松懈,就在这时,一个几乎不可闻地响声从窗边传来,若非聂小川异于常人的听力,是绝不会现的,在听到的同时,她扬手一连挥灭屋内四盏灯,人紧紧贴在墙角处。
“有……”一个侍卫突然喊,话未完,就悄无声息了,聂小川紧紧握住手里的银簪,凭着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无数人影从房顶而落,这期间没有任何打斗声传来。
聂小川的手心浸出汗,知道这次遇到厉害的敌人了,按她的猜测,郑译应该调用了杨坚的暗卫,那些人的伸身手聂小川是见过的,竟然能被悄无声息的制住,可以想象敌人是何等厉害。
时间似乎停滞了,聂小川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紧盯着四面门窗,猛地噗噗声响起,屋内飘散开细细的白烟,同时门咯吱一响,一个犹如小孩般的黑影无声无息滚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聂小川就猛虎一般扑上去,用扯下的屋内垂地的幔帐,将那人劈头裹住,一脚踢了出去。
屋外果然如她所料,已经暗部机关,那个人被聂小川抛出去那一刻,四周暗器破空响起,那人在半空中,未来的及声就被射成刺猬。
好狠的魏岭啊!聂小川心里涌起难言的滋味,但此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趁着有人挡箭,聂小川扯着另一块披风流星般飞奔而出。
看不到敌人身在何处,但聂小川笃定他们并没有多少人,只要闯出这间房舍就算安全了,或许没料到聂小川的度如此之快,待她弹出屋外三步之后,四面才涌来无数人影剑光。
“有刺客!”聂小川用尽平生力气大喊,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出如此高亢尖利的声音。
喊得同时她已经不顾生死的将迎面冲来的敌人撞飞,脚下未停,一路大喊而去,聂小川心知这次只能靠度取胜,谁跑得快谁就赢了,生死关头激起了所有潜力,她就像一直离弦的箭,以惊人的度刺破敌人的围防,向东而去。
身后有一股大力袭来,聂小川不敢回头,扬手抛出银簪,听得“铛”一声脆响,再回头看到一柄长刀被银簪砸歪,激起的火花映出魏岭惨白的脸,这一瞬间,聂小川人已经冲到一处楼阁前。
“什么人?”猛地响起数人的暴喝,紧闭的门窗同时打开,亮起无数灯火。
“有刺客,救命啊!”聂小川口中大喊,向门口冲去,迎面突然飞出无数细长黑影,心内大惊,连忙就地翻滚,生生撞在台阶上,才停下来,随即十几条硬帮帮的绳索砸在她的身上头上。
这是什么暗器?聂小川不由抱住头,竟然还能在身上游动,游动?她只觉得脖子后一凉,有一物滑进去。
“蛇呀!”聂小川猛地跳起来,拼命的晃动身体,果然掉下来无数油黑蹭亮的长虫,在地上四处游走,梗起头,亮着绿莹莹的眼睛,吐着鲜红的信子。
“什么人胆敢闯我南诏别院?”一个沉静的声音由门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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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章
这个声音很好听,带着些磁性但又不失少年的纯净,天生怕蛇的聂小川吓的身体僵直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她顺声看去,见屋内灯影里有一位男子,只披了件宽大的袍子,慢慢走出来。
“什么人竟敢来行刺本王?”他慢慢说
聂小川回头看,魏岭以及方才追杀她的人均已不见了。
“大胆!大王问你话!”站在聂小川身边的一个魁梧大汉喊道。
聂小川低头,看到地上那些蛇依旧在身边盘旋,个个三角头,身形细小,显然是毒蛇,看来这南诏国果然是鼠蛇遍行之地,竟然用此作为防备暗器,真是别出心裁。
“咦?蛇儿们怎么?”屋檐下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聂小川抬头眯眼去看,那是一个长相极为难看的中年男人,个子矮小,衣饰古怪,忽然将手指放入口中,出一声尖细的哨声。
聂小川脸色大变,这样子好像是在指挥蛇进行攻击,这些蛇她可对付不了,念及如此,在那男子刚出呼哨声时,快而起扑向站在门口的那位大王。
万一被蛇咬了,就拿他来换解药。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如此放松警惕,就算聂小川度再快,摆摆架势的时间也有啊,聂小川用银簪抵住这个大王的脖子,自己也不可置信,真没想到南诏国的侍卫如此稀松,难道这就是北齐皇帝独独让南诏国不去使馆,住进皇宫的原因?
所有的人似乎对她视而不见,全部傻愣愣的看着地上那群蛇,矮小男人的哨声越来越急促,但蛇却像是睡着一般,动也不动。
“奇怪吧?”被聂小川挟持的男人突然说。
他地个子很高。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被人挟持了。注意力也放在那群蛇身上。竟然语气轻松地询问聂小川。就好像相识已久地朋友。
聂小川还从没这样被人无视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男子在此时转过头。看向她。
这是个很好看地男人。面容清秀。干干净净。棱角分明。眼窝略有些深。在烛火地映照下肤色微微泛着铜光。肩宽腰细腿长。身型高挺笔直。一眼看去十分赏心悦目。
“我地蛇儿莫非也被刺客吓到了?”他微微一笑。有些俏皮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四周站立地侍卫们纷纷低声嚷着。反应最激烈地莫过于那名呼哨男子。咚地跳下来。弯下身子双手乱抓。蛇群就在这时醒过来。纷纷梗起头。噗噗咬上那男子。只一眨眼时间。人已经倒地而亡了。
聂小川也顾不得挟持此人。不由惊呼出声。再看四周人们并无异色。司空见惯一般手扬了扬。有些粉末四下飘散开。那些蛇立刻又恢复温顺地安睡样子。四个侍卫走过去抓起来放入怀中。另外两个抬起死尸退下了。
“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他很有礼貌的问,一面伸手指指聂小川抵在他喉咙的银簪,“这种美丽的饰物沾了血就不好了。”
聂小川眨眨眼,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便退开几步,躬身道:“大叶国冷蓉得罪大王了,实在迫不得已。”
他哦了声。嘴里慢慢重复道:“冷蓉?大叶国?”
聂小川抬头。看到这位年轻的大王怔怔看向自己,灵动的眼睛里闪着奇怪地光芒。忙接着说道:“冷蓉无意卷入宫中贵妃娘娘一案,方才遭人暗算,惊扰了大王。”
他显然已经听到这件事了,点点头,眼神还是有点奇怪,一直在聂小川身上打转,直看得聂小川十分不自在,又低头道:“烦请大王派侍卫禀告皇上一声,来接冷蓉到安全之地,眼下冷蓉实在不敢冒然出去。”
就算她不抬头,依旧可以感到这位南诏大王诡异的眼神,一想到刚才那些蛇,那个被蛇咬死的人,就头皮麻。
前世里她从未踏足南疆之地,哪里给她的印象就是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场景,她讨厌阴暗潮湿毒虫,虽然这位大王长地并没有一丝阴暗之气,但仍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这里应该算是最安全的,蓉三公主安心。”他慢慢说道,他说话的语一直很慢,语音也有些奇怪,可能是不太习惯说汉话。
聂小川忙道谢,又说道:“还要烦请大王派人告诉茯苓殿下,免其担忧。”
南诏大王似乎心不在焉,随意的点点头,皱着眉,却并没有召唤侍卫,反而一挥手,四周的侍卫们快而退,他自己大步走进屋内,看到有些呆呆的聂小川,回头一笑道:“蓉三公主,请进来坐坐吧,我这里毒虫甚多,请不要随意走动。”
聂小川先一刻还有些迟疑,听了最后一句,几步便跳进来,门轻轻关上了,屋内点燃着数盏明灯,悬着几个熏炉,整个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檀香味,摆设简单,只是几个大蒲团,最里面一张宽大的木床,垂着一层纱帐。
“蓉三公主请坐。”他站在一边,沉静的看着有些局促地聂小川,微笑着说,一面走到桌案前倒了杯茶。
聂小川见这位大王亲自斟茶,忙快步过去,嘴里说道:“不敢不敢,我自己来。”
她刚伸手去接,那大王手一抖,嘴里说道:“哎呀,有些烫。”满满的茶水便准确无误的泼在聂小川的右肩上,立刻湿了半边衣服。
烫个屁!聂小川心里大怒,这小子明摆着故意的,这茶水凉的都快结冰了!
“真是得罪了,我帮你擦。”他一脸无辜的的说,一伸手就抓住聂小川的肩膀。
“不敢有劳大王!”聂小川冷笑一声,错肩后移,只退了一步肩上便一沉,没料到这个看似文文静静地大王,手上竟有如此力道,犹如一张铁钳,将她牢牢抓住。
聂小川竟然三挣不脱,又惊又怒地低喝一声,抬脚一撩,南诏王随意迈了一步,将她的腿绊住,同时听得衣锦撕裂声,聂小川半边衣服被撕下来,露出点缀着些许伤疤地肌肤。
这个淫徒!聂小川脑中热血上涌,猛地伸张手臂,手成刀形直刺向他的前胸。
“穆桔公主殿下。”南诏王背负双手,稳稳的站在原处,冷冷的唤道,对她狂风般的袭击丝毫不惧。
这一声只喊得聂小川魂飞魄散,聚齐起来的杀气瞬间消失,无法掩饰惊恐的看向他,结巴道:“你,你……
她偶尔也曾想过,如果穆桔公主以前的亲人见到了,会不会认出她,不知不觉已经见过两个姐姐一个仇人,可以说都是很亲密的人,竟然没有被认出,看来就算站在穆枫王爷面前,她也不会再听到穆桔这个名字了。
但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怎么在这短短的相会中认出她?
迷惑只是一瞬间,聂小川猛地侧头去看自己的后背,虽然八年过去了,混杂在一道道新伤疤中,那块带着若隐若现图案的旧疤痕依然显眼。
她怎么忘了,这句身子不仅被自己占了,而且也被南诏国主占住了!
“这倒是很有趣,正则帝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呢?”他脸上带着一丝笑,但眼里却冒出森森寒意,“塞给我一个假公主,而我的王后却成了他国的公主?”
被他这么一喊,聂小川不由生出此身是谁的迷茫感觉,她是谁?聂小川,穆桔,冷蓉,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形体存在?
聂小川一头冷汗,忍不住苦笑道:“别说你糊涂,连我也糊涂了。”
“你怎么会认出我?你从来没有见过我?”聂小川难掩疑虑问道,到底从哪里怀疑她,才想要验证印记,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啊。
南诏王见她如此痛快的承认了,脸色稍缓,伸手一扬,说道:“这个!”
聂小川虽然看到有物体抛向自己,但竟然度快到她无法避开,就那么被砸在胸口,原来是条绿花斑点小蛇,正抬着头,用绿莹莹的眼睛看着她,聂小川惊叫一声,死命往外甩,那小蛇却极为机敏,刺溜缠在她的手腕上,竟然还用头在她的肌肤上蹭了蹭,好像撒娇。
撒娇?聂小川猛地想起来了,曾经有条大蛇也这样对她,脑中豁然开朗,大声道:“因为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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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一章
多年以来,因为无法解释当年那条蛇如此友好的现象,聂小川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上某个星宿下凡,甚至不得不考虑天师的预言并不是什么宫廷阴谋。
“那真是多谢了你,否则我就真的死了,原来是你救了我啊。”聂小川喃喃说道,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是别人的故事又回到自己身上,让她更不知此身是谁。
“你看到了,我的蛇儿们,除了王族血统,就连饲养人也会咬,如果换作他人,踏进我这宫外一丈就会被咬死,可是你。”他摇着头,慢慢说道,指指那条亲密缠在聂小川手上的小绿蛇,“瞧,他们一个个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你,这个世上除了我的王后,没有第二个人了。”
聂小川此时已经放松下来,毕竟那个身份离她好远了,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笑了笑,顺手捞过另一边蒲团上的袍子,裹住自己裸露的肌肤,坐下来,好奇的摸了摸手上的小蛇。
能够控制这种毒物,真是捡到宝了,她的心里变得欢喜起来。
“这么说,穆枫王爷还是按时给了你个王后?”聂小川问道,“那怎么能骗得过你?”
看着做到她对面的南诏王,眼神依旧闪烁不定,但减少了些许寒意,他们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从外边看进来,倒像是两个熟识的旧友在夜谈。
“你那个哥哥还很厉害的,活生生扒掉那人后背的半张皮,然后告诉我被狼咬了,扔过来就走了。只可惜他不知道我那个烙印,可不是单单用来做标记的。”南诏王淡淡说道
聂小川后背麻,不知道是那个倒霉催地当了替身,皱眉道:“难道他们不怕你嫌弃?”
“我们南诏跟你们可不一样,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就算王族也不能例外,别说瞎了残了,就算死了也要守一辈子。”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很认真的说。
他这样一说。聂小川倒有些意外,在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这里是古代。约束人地行为最有力地是道德。而不是现代地那种法条。聂小川所熟悉地一夫一妻。并能束缚一个男人只拥有一个女人。放眼看去上至豪门大家。下至平民百姓。有几个不是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
忠诚。归根结底在于心。而不是什么制度所能左右。
聂小川有些起敬又有些想笑。“那你们岂不是不敢轻易找妻子了?”
人都有冲动地时候。谁能保证自己不看走眼呢?换句话说。人生永远都是在相遇。谁能保证自己下一刻不会遇到更心动地人呢?换做别人看走眼也无所谓。休了也好。就那么摆着也好。反正还有无数地女人送上门。这样一比。南诏地男人真是有些可怜。
“不遇知音莫应声。盟誓若成。相守一生。”南诏王神色凝重地说道。
不过。眼下好像不是讨论这个问题地时候吧?聂小川摇摇头。将思路收回来:“你们地烙印还可以用来避蛇?那是怎么做到地?”
南诏王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这是秘密。既然你是我的王后,我就告诉你,将来还要你传授给我们的王子王女。”
聂小川立刻挺直身子,打断他道:“等等。”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总觉得目前地事情有些混乱,南诏王带着几分好奇打量她,不待她开口就先说道:“如果你要说不做我的王后,那可是不行的。”
这个人蛮机灵的,聂小川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按按额头。往他身旁移了移,说:“你看。你已经有了王后了……
南诏王立刻打断她,摇头道:“那是假的,我还没来得及还回去。”
没来得及?聂小川心里冷笑一声,“你要的也不过是这个王后所带来的利益,至于是谁有什么关系!”
他怔了下,随即朗声笑起来,轻轻抚摸着下颌,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现在觉得有关系了。聂小川被他笑得有些毛,脸还有点不争气地红了,猛地站起来说道:“总之穆桔公主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这个人了。”
南诏王哦了声,微微抬着头看她,笑道:“没关系,我要的是有烙印的人,至于叫什么没什么关系。”
门外传来大批人的脚步声,四周也亮了起来。
“大王,皇上派人来了。”侍卫在门外说。
脚步停在远处,看来大家都知道南诏的毒物布防。
“若木大王,茯苓深夜来访,惊扰了。”最先响起的是茯苓地声音,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停,反而加快脚步走过来。
聂小川忙站起来,“快,快,把你那些毒虫弄开,别伤了他。”
“他?你那只会依靠女人的大哥,竟然舍得把你用在这么个小人物身上?”南诏王一脸遗憾,还啧啧几声。
聂小川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冷蓉没有大哥。”
“冷蓉,我知道了,”南诏王微微一笑,轻声道,随后朗声向外道,“开门,迎贵客。”
聂小川在门开的同时就奔了出去,一头扑进茯苓的怀里,“我又吓到你了。”
抬起头,看到茯苓泛红的眼圈,惨白惨白的面孔,死死的抱住她,一刻也不敢松手,嘴里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聂小川埋在他胸前,可以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这个生活安逸的太子,遇上自己算是倒霉,迟早会被吓死。想到这里,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南诏王非常煞风景地咳了两声。
茯苓这才稍微松松手,将聂小川揽在胸前,冲他道:“多谢若木大王援手,茯苓感激不尽。”
南诏王云淡风清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说道:“殿下无须多礼,应该的,应该地。”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聂小
聂小川被他看的身子抖了抖。茯苓察觉了,暗想南诏国毒物甚多,功夫再好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终归是会害怕这些东西的。便忙说告辞,拉着聂小川回身快步而去。
“冷蓉。”南诏王突然喊。
这样直接喊出一个女子的名讳实在是不妥,聂小川与茯苓身形均是一顿,回头看去。
南诏王伸出手摇了摇,含笑道:“我叫刀若木。”
神经!聂小川在心里骂了句,却觉得茯苓握住自己的手力气大了些,面色变得更白了。
“走啦!别理他。”聂小川低声说。不明白茯苓放松的精神为何又有些紧张。
茯苓深深看了一眼南诏王,这才转过身,紧紧拉住她,“走。”
他们又回到皇帝指定地那处房屋,随后而来的是络绎不绝的慰问以及查案的官员,热热闹闹地直到天明,茯苓果真没有再离开她半步,就连解决内急的时候,也要守在外边。聂小川有点哭笑不得。
这次袭击自然查不出头绪,北周的人喊着是天鸿的做贼心虚,杀人灭口,而天鸿那边也毫不示弱,指责是北周栽赃陷害,吵闹一天。不欢而散。
焦头烂额的北齐皇要提审聂小川,聂小川哪里肯卷入此事,借口遇袭事件身体虚弱,直接又昏迷过去了事。
到了晚上,李靖带着哭的双眼肿胀的朝苔进来了。
“李大人快请坐。”躺在床上昏迷中地聂小川见到他来了,忙起来。
茯苓已经让外界都知道聂小川惊吓过度,身体弱的起不了床了,李靖见聂小川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真实情况,显然把他当作了自己人。这种信任让他大为感动。忙深深一躬身道:“能见到公主殿下平安,我就放心了。”
朝苔在一旁克制不住的抽泣。茯苓在屋外跟侍卫们交代回程的事,聂小川便冲朝苔使眼色,朝苔怔了怔,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听话的走到门边站好。
聂小川快步走近李靖,低声道:“多谢李大人援手,聂小川感激不尽。”
李靖显然正在疑惑她的身份,听她说出这个名字,又惊又喜,再没想到竟会受到如此信任,“聂姑娘保唐国公血脉,李靖但以性命相报,姑娘放心,他们都在我府中,一切安好。”
聂小川点点头,此时不宜多说,招手朝苔过来,嘱咐她现将使馆里的药拿给李靖,再告知袁天罡将冷蓉尸取来。
“你,你要走了?”朝苔脸色大变。
聂小川还没来及解释,门就被推开了,茯苓急匆匆的走过来,吓得他们三人忙分开,茯苓却并没有注意他们神色有异,李靖便告辞而去。
“朝苔,你去使馆帮我取几件衣服来。”聂小川漫不经心的说。
朝苔迟疑地看了眼茯苓,茯苓根本没在意,只好叹了口气走了。
“我们明日就走!”茯苓握住她的手,满脸喜色的说道,聂小川还没来得及表示疑问,门外就有侍卫大声喊道:“殿下,南诏刀若木大王来了。”
聂小川与茯苓均是一惊,各怀心事的对看一眼,竟然谁也没应声。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救命恩人?”伴着刀若木的笑声,门应声而开。惭愧的说,昨晚爆地结果是把今天的写出来了!汗下午再试。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二章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南诏王突然来访,聂小川与茯苓脸上均闪过一丝不安。
门虽然打开了,南诏王却没有进来,彬彬有礼的站在外边,等着主人邀请,今天的他穿了件暗花长袍,是典型的南方边境民族的服饰,带着干干净净的笑容,他身边只跟着一个随从,手里捧着一个长形锦盒。
大叶国的侍卫们如临大敌,紧张的站在门口。
“快些请。”茯苓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携着聂小川的手,一起迎了出去。
昨晚虽然忙乱,但聂小川还是抽空问了茯苓这位南诏王的简单情况,这个叫做刀若木的南诏王,今年二十六岁,因为南诏国地域偏僻,又整日与毒虫为伴,外界接触不多,这几年已经扩张到天鸿边界处,但外界很少有人进入其国,因此它的实力究竟如何没人知晓。
但就凭控制毒虫这一条,就够世人害怕的了,再加上那些关于吃人的传言,各国均是避之不及。
南诏国很少参加他国的活动,更不用说这个大王亲自出席,让原本就没打算安排其位置的北齐惊讶万分,同时又十分高兴,能够结交一个人人害怕的国家,终归不是坏事。
因为南诏国随行带了很多蛇虫,怕引起别国不满,北齐皇特意安排住在皇宫,虽说是来参加大婚庆典,这南诏王至今还没出过屋门,整日躲在别院,没人知道在做什么。也没人敢去探视。
“你竟然能在那里捡回一命,真是万幸。”茯苓后怕的说。
聂小川呵呵笑了,心道可真是万幸,否则与其被蛇咬死,还不如被刺客一刀杀了痛快。
刀若木进了门。先是笑呵呵地回礼。接着目光落在茯苓与聂小川相携地手上。说道:“冷蓉公主可好些了?”
聂小川怎么听他喊冷蓉这个名字都别扭。却也不敢得罪。她实在不想再跟穆桔公主沾上任何关系了。低头恭敬地说道:“托大王地福。好多了。”
侍女们捧上茶之后。聂小川就要以身体不适告退。作为女眷按礼节也是要回避地。
“本王特意为了你而来。还请公主殿下稍等。”刀若木正色道。
那位一直站在身后地随从。闻言立刻跪地捧上锦盒。打开来看。原来是一把古色古香。但又寒气森森地弯刀。刀柄上缀满宝石。一眼便知此物价值不菲。
“请公主殿下接受我地信物。待回国后。自当再备厚礼迎娶。”刀若木含笑说着。一面将锦盒递过来。他地语气里没有丝毫询问地意思。而像是理所当然地早已说定地事。
聂小川脸刷的变色,茯苓也站起来,脸上怒意满满,极力克制的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蓉三公主是随同我来的女使。”
刀若木眨眨眼,似乎很不理解茯苓地话,说道:“哦,我知道的。”
“那你怎么还可以提亲?”茯苓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提高了许多。
刀若木依旧一脸无辜,微微一笑道:“殿下可已迎娶蓉三公主?”
聂小川再也听不下去了。站在茯苓背后恶狠狠的瞪着刀若木,刀若木看到了,反而莞尔一笑,不理会茯苓气的白的脸色,说道:“蓉三公主难道还没告诉茯苓殿下么?我们不是说好了?”
这个栽赃陷害的家伙!聂小川差点背过气,茯苓果然诧异的回头看她,眼里闪烁着惊异不解以忧伤等等复杂神色。
“我没……”聂小川被他看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把衣服拿回去了啊。”刀若木十分及时的插了句话,“那上面有蛇虫喜欢的药粉,放在你这里不方便。”
聂小川恨不得一步上去掐死他。不是说边疆民族都是很淳朴的人吗?怎么眼前这个有着一脸清纯笑容的男子。说出来的话如此邪恶?
她实在无法回答刀若木的问题,更无法面对茯苓的眼神。只好故技重施,这次狠下心用了真气,把自己真的憋晕过去。
这能怪谁?聂小川头一次现自己竟然有着如此混乱地身份,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了。
趁着昏迷,聂小川安心的睡了一觉,顺便好好想想下一步如何行事,一觉醒过来天已经展明了,屋内只有朝苔一人,坐在床边呆。
聂小川舒了口气,坐起来,一把抓住朝苔的手,低声问道:“怎么样?可办好了?”
朝苔被她突然醒来吓了一跳,眼里流下眼泪来,低声道:“留在我们这不好吗?你要是怕我说出去,我死了你会不会安
聂小川吓了忙拍拍她,说道:“傻孩子,我原本也想留下来,但现在只有冷蓉死了,你的太子你的国家才能安全。”
朝苔一脸不信,幽幽道:“太子殿下那么喜欢你,你就这样走了,他可怎么办?”
听了这话,聂小川也沉默下来,对茯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自己也糊涂了,当初地动心不仅仅是因为他出众的气质,回想前世今生,这是第二个让她可以坦然结交,丝毫没有负担以及防备的男子,而他也得确实难得遇见的良人,他的生活环境性格喜好,都符合聂小川的理想生活,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如果能就此与他相守一生,叫聂小川还是冷蓉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说目前卷入天鸿阴谋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在这乱世中保持中立既不现实也不是最好的良策,大叶国迟早要选择一个国家依附,权衡利弊聂小川并不介意借这个机会结交天鸿,这样做至少将来能保住一个诸侯王身份,就足够茯苓一家继续安稳生活了。
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南诏国,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计划,聂小川自然不相信南诏王对她一见钟情才要纠缠不放,纵观现存的几个国家,几乎没有一个不暗藏野心,而南诏国绝对算得上其中一匹黑马,聂小川地身份已经引起南诏王地种种猜测,绝对不会不趁机加以利用。
正因为如此,聂小川如果再执意披着冷蓉的身份,不仅自己得不到理想地生活,就连大叶国怕也要卷入纷争之中,成为炮灰。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聂小川长长叹了口气,握住朝苔的手,诚恳的说道,“失去我,他的生活才是正常的,毕竟,冷蓉本是不存在的人了。”
朝苔抱住她低声哭起来,“我听说了,那个可怕的南诏国竟然厚颜无耻的来跟太子殿下抢你,你是怕带给我们灾难,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出使,原本以为情定与此,却不想情散于此。”
这些日子相处,聂小川也是极喜欢这个单纯善良而又机敏的女孩子,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说面子上主仆相处,心里一直是当做妹妹的,想到这一别,在这古代通讯既不达的时候,再见怕是很难了,也忍不住伤心,抱着她掉了眼泪。
事不宜迟,当天在朝苔的协助下,聂小川病态愈盛,李靖前来传达袁天罡计划时,又给她弄来一些药粉,吃下去,连脉像也变的虚弱至极,这一切进展极快,等茯苓得知消息回来时,聂小川俨然无药可医了,命在旦夕了。
“怎么可能?”茯苓惊讶的几乎要疯了,虚弱的不能言语的聂小川看到他的反应悬着的心就放下了,这一计最难过的就是茯苓这一关,王宫圣手这个名字可不是吹来的,也不知道李靖从哪里弄来的药粉,竟然能瞒过他,不过转念一想,李靖与茯苓同门学医,本事自然也不低,真是幸运啊,竟然白捡到个这样的人才相助。
束手无策的茯苓一口咬定是被南诏国的毒虫咬了,不顾威仪的跑去大闹,惊动了整个北齐,就连身在大叶国的大王王后也连夜派来使节,为此事道歉。
北齐高文君初年正月二十,大叶国蓉三公主不治身亡。
临时搭建的灵堂里,坐满了哀戚的大叶国使团成员,躺在北齐皇御赐棺材中的冷蓉面容安详,最悲痛的茯苓太子与朝苔反倒没有了眼泪,呆呆的坐在灵前。
“南诏王前来拜祭!”门外一声唱诺,让整个灵堂都骚动起来,一身孝服的侍卫官员们都站起来,对大步走进来的刀若木怒目而视。
请相信我,虽然诸多不足,但我保证故事一样精彩,我会努力写的,今日推荐最后一天加更,明日午间还有一更。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三章
各国公认的风俗,随同王族使节出使的女使,就是这位王族铁定的女人,这南诏国竟然公然无视,明着提出迎娶大叶国女使蓉三公主,无疑是将大叶国不放在眼里,前些日子本已受了北齐皇歧视的大叶国众人,再也无法忍受了。
公然抢夺有了丈夫的女子,等于当众打了这个丈夫整个家族的耳光。
更不用说现在,正无法解释聂小川突然的病情加重导致身亡,南诏王的逼婚就成了最直接的原因。
南诏王刚迈进灵堂,不知道哪个官员带头喊了声:“打死蛮夷!”,整个灵堂里的人都扑了上去,四周协助丧的北齐以及其他国人员顿时慌了手脚。
“大胆!”南诏王的随从哪里容他们近身,只听一声唿哨,地上冒出来无数蛇虫,头一次见识南诏国所携带的毒物的众人,四散逃命,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唯一不受干扰的只有刀若木以及茯苓。
刀若木只是轻轻一挥,荡开乱跑的人群,直接走到冷蓉的棺木前,他阴沉着脸,被茯苓伸手挡住,停在那里。
“若木大王不是来带走尸的吧?”茯苓神色有些恍惚,带着些痴狂,因为连续两日不吃不喝,声音也变得沙哑。
刀若木皱起眉头,也不推开茯苓,用力嗅了嗅,再稍微一踮脚往棺木里看,先是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接着如同春风吹皱湖面,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一面拍手说道:“好,好,我刀若木没看走眼!”
说罢,无视众人的诧异。扬长而去,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灵堂里响起一片议论声,有说南诏王伤心若狂,也有说这是故意羞辱大叶国。
而茯苓望着刀若木远去的身影。先是有些怔,接着把目光也转到棺木里,若有所思,低头看到伏在棺木上隐隐抖的朝苔,面色一沉,低声道:“朝苔!”
心中有鬼地朝苔被他这猛然一喝。吓得噗通就跪下了。
而同时。一辆马车疾驰在邺城外地一条官道上。扬鞭催马地是李靖。他穿了一身家常衣服。戴着厚厚地帽子。再走一段。就到了一条渡口前。
李靖勒住马。跳下车。敲敲车架。说道:“过了此处一直往南。很快就有大船了。”
车帘掀开。露出袁天罡欣喜地笑脸。“多谢李大人。我看你面容刚毅。骨骼非凡。是难得地将才……”
他地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掌打在头上。传来聂小川低声地呵斥。“闭嘴!”
另一边帘子也掀开了。聂小川最先跳下来。伸手扶下一身厚厚棉服。精神明显好转地李君。冲李靖笑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地着我聂小川地。李大人敬请调遣。”
李靖正色道:“聂姑娘此话错了,唐国公对我家有再造之恩,当年眼睁睁看着血案而无能为力,我李靖为此日夜不能寐,再没想到聂姑娘竟然保住唐国公一家血脉,李靖就算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说着,眼圈红,又是深深一躬。
李君早已经抢着扶住他,眼圈也红红的。他的手上还裹着厚厚的棉布。但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以后好好的,别断了李家的香火就好,国公爷九泉之下也就可瞑目了。”李靖拉着李君,不舍地嘱咐。
袁天罡嘿嘿笑了,说道:“不如,李大人跟我们一起去益州吧。”
他说出这句话,李君明显神色一暗,但很快恢复正常,退到聂小川身旁,李靖叹了口气,说道:“故国难离啊。”
此时天上慢慢飘下雪珠,渡口处一艘小船上站出一位艄公,大声催促,李靖不再多说,请他们快些上船。
“从这里南下,两日后就可以换大船,走水路极快的。”李靖接着嘱咐,看他们上了船,不舍的挥手。
聂小川携着李君冲他再次深深拜谢,伴着漫天洒下地细细雪粒,南下而去,走出去好远,还可以看到李靖孤立的身影。
两天之后,他们到达洛阳,天气变得极坏,风雪连天,但三人不敢停留,晓行夜宿,此时他们身处于天鸿与北齐的边境,沿着三不管的大路,向南进,李靖为他们贮备了干粮营帐,一路行来十分方便。
这一日跃过一座大山,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因为天降大雪,三人留宿与一家小客栈,此处虽然小,但因处于交通要道,倒也十分繁华,小客栈中住满了来往的商人,三人只得挤在一间柴房内。
聂小川仔细的拆开棉布,查看李君的手,看到虽然伤疤深深,但明显大好了。
“到底是谁伤了你?”聂小川松了口气,握着他的手轻轻活动,一面抬起头问,这些日子他们忙于赶路,又要提防人追踪,几乎没有在一起交谈过。
将近一个月没见,李君似乎换了个人,他地神情原本就带着些忧郁,现在仔细看来又添了几分阴郁,原本俊秀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笑容更是没有了。
似乎总在走神,空洞而又无神的看着四周,只有在聂小川跟他说话时,眼睛才转动起来,看在聂小川的眼里,心在滴血,她用几年来的细心关怀为李君心里换来的一丝人生的阳光,彻底被这场意外隔绝了。
“庞晃,”李君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庞晃?聂小川怔了怔,快回忆这个人,恍惚记得是个皇家将军。
“他是杨坚的人,他们本来要杀死我,不知道郑译说了什么,他过来帮我挡住了。”李君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然后无意中伤了我地手。”
聂小川默然的看向他。这个孩子终于学会透过表面看本质了,听他讲来,聂小川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正如袁天罡所说,杨坚他们早已安排好了。只待利用自己杀了毫无防备的独孤七郎,随后血洗整个独孤营,留下李君怕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尸体,待用罢了。
“阿姐,迷药是我下地。”李君突然说。
聂小川心里一跳,这个问题她一直在回避,没想到李君回自己说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悲还是喜。
“有人告诉我,你是要刺杀独孤大哥的。阿姐,我只是不想让你杀了他,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君突然哭出声来。伸手就打向自己的脸。
“谁告诉你的?又是谁给你地药?”聂小川咬咬下唇,握住他地手,制止他的自伤行为。
“刘大成,是我营里地一名伙夫,药是我托他买的,我要买的只是让人睡着的药,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阿姐,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想报仇,他们骗了我,骗了我。”李君情绪失控,狠狠的开始捶打地面。
是的,是他们骗了这个孩子!聂小川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他们都知道独孤七郎对自己没有防备,他们都知道一个女子面对侵犯会有怎样的激愤,他们都知道李君是什么身份地人,报仇对他有多么重要。什么保你们全身而退!什么你要信我!
想不到她聂小川还是因为那一时的温柔而沉醉了!
“小川,小川!”李君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忙一把抱住又是拍又是晃,“是我地错,如果不是我,你绝不会被他们要挟,是我拖累你,小川,你打我吧。你狠狠打我吧。”
“他这样欺你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聂小川深深吸气,慢慢说道。她的眼里冒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种滋味他也要尝一尝。”
李君面色大惊,连忙说道:“小川,我们逃出来,就算了,我再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了,你出事后那段日子,我简直生不如死,我再也不会只顾着报仇了。”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卷这一身雪花的袁天罡走进来,看到相拥而泣的二人,显然一怔,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转身掩门。
聂小川抹抹眼泪,站起来,说道:“可有船了?”
袁天罡摇摇头,这几日天气恶劣,水路不通,李君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袁大哥莫急,我看着风雪快停了。”
袁天罡与李君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自从他们再次相见以来,均是互相不理睬,这是李君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袁天罡怪异的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笑让人毛,移开视线,咳了声说道:“方才我听到几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聂小川问
“第一,北周嫁到北齐地公主死了。”袁天罡将在外听到的消息讲来,原来蓉三公主暴病而亡,北齐贵妃惨死一案没了直接证人,北齐皇被天鸿国的人逼急了,又逼问北周公主,那个北周公主是个极为刚烈之人,一气之下留下血书一封,自缢身亡以示清白。
“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之人,可怜生在皇家。”聂小川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君又恢复了那种阴郁的神情,漫不经心的望着别处。
“第二就是天鸿向北齐宣战了。”袁天罡带着些许兴奋,“已经攻破边境上三个城了,真是来势凶猛,所以这几日水6交通拥挤的很。”
这么快的度,看来是准备已久了,聂小川摇摇头,这天下真的要乱了,均衡势力一大打破就一不可收拾了“这北边是不能呆了,我们要尽快赶到益州。”袁天罡一脸喜色,眼角余光看到李君嘴角带着一丝笑看过来,忍不住汗毛倒竖,正眼再看李君又恢复无神的样子,似乎方才是看花了眼。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伴着桌椅板凳被打翻地声音,“作死了,这大冬天的也有蛇!老板,老板!”几个大嗓门尖声叫着,又是一片乱跑声。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四章
蛇?
聂小川听了,立刻跳起来,冲到门边唰的拉开门,只见对面大厅里围坐吃饭的人群一片忙乱,有笑得,有骂的,还有跳到桌子上尖叫的,几个店伙计正挥舞着铁锹扫帚在地上乱拍打。
“呵,这里的蛇冬天不冬眠啊?真是奇特!”袁天罡和李君也好奇的走到门边看,袁天罡饶有兴趣的指着店伙计从屋中扫出来的东西说,那是一条条细长暗绿的小蛇。
我的天!忘了还有这个不亚于追踪犬的家伙!聂小川蹭的跳起来,抓起包袱,喊道:“快,快走!”
袁天罡与李君不解的转过身,就见聂小川一脚踹开窗户,风一样跳出去跑了。
“怕蛇怕成这样?”袁天罡不解的自言自语,一面看向李君。
李君淡淡横了他一眼,一语不抓起包袱,跟了出去,袁天罡被他这一眼看的心中恼火,快步跟上去,低声道:“你这臭小子跟我摆什么脸色!”
他们此时跟在快奔跑的聂小川身后,天已大黑,雪还在下个不停,李君淡淡一笑,说道:“袁大哥这话错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摆脸色给你,小弟心内感激不尽。”
袁天罡呸了声,沉下脸道:“别给我说着反话,小川被你如此暗害,我那日不杀你已经不错了。”
李君猛地停下脚步,用一种从没有过的凶狠眼神看向他,慢慢说道:“李渊做过的事自己知道,不用袁仙人一再提醒。”
“你们做什么?快些跟上来!”聂小川在远处远远招手,李君与袁天罡不再说话,快步跟上。
夜色越深。天气愈冷。三人走进一处山野。勉强找到洞**夜宿。这时已分不清楚这是哪国地领土了。袁天罡冒雪打了些野兔。开始烧烤。聂小川仔细帮李君换药。
“平时挺厉害地。怎么会怕蛇?”袁天罡嘻嘻笑着。一面将一条烤好地兔腿递给她。
聂小川横了他一眼。接过来给了李君。还不忘小心嘱咐别烫着。
她早知道南诏王没那么好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聂小川皱起眉头。忍不住低头嗅嗅自己。没什么奇怪地味道啊?一面伸过胳膊对李君道:“你闻闻。我是不是有什么怪味?”
李君扑哧笑了。轻轻嗅了下她地胳膊。说道:“很香呢。”
或许是只有蛇虫才能闻到地味道吧。聂小川伸手抓抓自己地后背。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没用。如果能摆脱追踪。就算让她扒层皮也舍得。
“到底怎么了?你惹到什么人?”袁天罡看出她的异样,忙追问。
聂小川迟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李君和袁天罡都紧紧盯着她,便苦笑一下道:“南诏王。”
李君与袁天罡同时睁大眼睛,显然知道这个人是何等人物,自从那日跟随李靖出了宫,他们一直躲在李家。对南诏王和冷蓉的事并不知晓。
“那个人跟蛇一样很少出来见人的,也从来不主动攻击人,你哪里惹到他了?”袁天罡诧异地问。
听起来他倒是很了解南诏王,聂小川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出了天鸿皇宫,她就一心一意的作为聂小川生活着,都怪这该死的烙印,让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偷来身体的事实。
“我天姿国色。他看上我了!”被袁天罡看的不耐烦了,聂小川横了他一眼没声好气的说,这也算是事实吧。
袁天罡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直到聂小川踢了他一脚,才收住笑,说道:“你就是说有条狗看上你也比这个可信!南诏王已经有王后了。”
说完,看到聂小川与李君无动于衷的样子,忙接着解释道:“你们不知道。他们那的男人一旦有了妻子。是绝对不敢再看另外一个女人一眼地,被人现。可是要点天灯的,就算王族也不例外。”
“袁大哥幸亏不是那里的人。”李君突然说,幽幽笑起来。袁天罡差点被他地话噎着,瞪着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聂小川嘻嘻笑起来,拿起另一条兔腿要递给李君,被袁天罡一把抢过,狠狠吃起来,一面说道:“不用补了,再补真成兔子了,免得红了眼咬了自家人。”
聂小川有些诧异的看着暗地里剑拔弩张的二人,猜到还是因为那一场意外的事,袁天罡恨李君下迷药,李君大概是恨其不救,不由暗暗忧心,这样子到了益州,以李君的敏感的性格怕是相处不好。
一夜风雪后,天气大晴,这一座山丘,北面是茂密的森林,此时在日光映照下,犹如云海一般,随着地势反射出不同的光芒,山里野物甚多,不断响起空灵的鸟鸣,偶尔地狼嚎。
见多识广的聂小川也忍不住看呆了,深深吸着清新的空气,扯破一件棉袍,三人裹在脚上,迈步向山的另一边走去,有了袁天罡在,根本用不着聂小川的野外行走知识,对于一个术士来说,找准北极星,认定地形,辨别方向简直太容易了。
“你说蛇会不会跟来?”聂小川边走边回头看,大地一片白雪皑皑,留下他们一串明显的痕迹。
“除非他们给你洒上药粉,否则不会跟来的,那些蛇用来攻击防御是很厉害的,追踪嘛绝对不可能。”袁天罡心情极为愉悦,因为雪深,他们三人互相扶持,聂小川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情绪不对,便走在中间,让他们一人拉着一只手。
李君自然是习惯了,袁天罡这还是头一次握住她的手,红着脸,大大眼睛里溢满笑意,想着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很好地,当然如果没有身边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就更好了。
现在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微微皱起眉头,聂小川虽然在忧虑南诏王会追上来,但还是看到了,忙问怎么了?可是累了?
“我能走。”李君笑着冲她摇摇头,他的头上蒙上一层细汗。
聂小川便从袁天罡那里抽回手,说道:“现在不能停,你去那边扶着小弟的胳膊。”
袁天罡心里咒骂一句,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挽起李君的胳膊。
“又拖累你了,袁大哥。”李君面色歉然的说。
袁天罡撇撇嘴,没有说话,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处城镇外,为了不引起注意,袁天罡一个人以算命先生的身份进城购买食物,打听渡口船家地事,聂小川跟李君坐在城外一处避风处土堆上等候,四周不断有过往地行人,期间不少携老扶幼,衣衫褴褛的逃难人群。
“可怜可怜,给口饭吃,”一个满头白,一脸污泥地老妇人颤悠悠的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枯枝般的手,小声哀求,她的身后藏着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满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聂小川最受不了的就是老人以及孩子的可怜像,立刻拿出剩下的两个饼子,看着老幼二人来不急感激的猛吃起来。
“你们是哪里人?”聂小川看那孩子吃的只抻脖子,忙拉过他轻轻拍,李君伸手递过水来。
老妇人猛地咽下几口饼子,感激的说道:“大姐心地好,我们是北齐人,天鸿打过来了,整个村子被烧了,没办法只好逃出来求个生路。”
聂小川望着四周接连不断的难民若有所思,轻声问道:“按理你们离北周很近,往那里不是更好?这么大冷天的往南走这么远,很危险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揽着孩子坐在聂小川脚边,说道:“老身原本就住在北周边上,两个丫头都嫁到那里了,原本也是要去的,可是北周派了好些兵,只要往前一走,就杀人啊,村里人说药城最体恤人,到了那里,连城外都坐满人了,实在是混不口饭吃了,老婆子只好接着走了,这把老骨头走哪就扔哪吧,只是可怜我的孙子。”说着哭起来,那孩子显然这一路没少受惊吓,见奶奶一哭,也咧嘴起来。
聂小川听了有些意外,这北周竟然不伸手援助北齐,他们两个的关系可是唇亡齿寒啊,杨坚护国那么心切,不会为了个公主被冤屈死就意气用事吧?
这时身边有几个年轻些的男子叹口气,义愤道:“这北周真是假仁假义,不仅不给援兵,还把作为使节的李大人扣下治罪。”
“哪个李大人?”一直漠然的李君猛地问。
“李靖李大人。”有人抢着回答,“还污蔑说李大人放跑了什么刺客,破坏了同盟。”
李君立刻就站起来了,把四周的人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一段距离,聂小川忙伸手拉住他。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五章
北北周竟然抓了李靖?这实在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说有人知道是他放走了李君?
聂小川满腹疑虑,李君脸上更是焦急万分不断追问,但那几个人也是道听途说,除了知道北周扣了李靖,拒绝援兵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袁天罡就在这时回来了,背着一大包东西,兴高采烈的说道:“真是好运气,遇上个熟人,他有船回益州,明天一早就走,我们先去他落脚的客栈等着吧。”
“我要……”李君突然冒出两个字,看聂小川与袁天罡都看过来,眼神一暗,指着脚下相依偎的老人孩子,说,“带上他们两个吧,怪可怜的。”
袁天罡奇怪的看了他两眼,说道:“难得啊,你会这么好
那老人早听见了,喜的跪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叩头,哭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小姐。”
聂小川也是有些意外,但还是笑嘻嘻的应下了,路上将李靖的事告诉袁天罡。
“应该跟咱们的事无关,这北周还是嫉恨他们公主被冤屈死吧,李大人总是摊上倒霉差事。”袁天罡笑道,转头看到李君冷森森的目光,忙收住笑。
“这两国是中了天鸿的离间计,关系不会僵太久,李大人会没事的。”聂小川拉住李君的手,细声安慰。
李君勉强一笑,没有说话,到了客栈,见过那个商人,年纪四五十岁,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看到他们竟然这么多人,立刻一脸不悦,将手里的算盘扒拉的山响。
袁天罡也不恼怒,笑嘻嘻的拉着他一阵耳语。就见那商人脸色又红转白又白转绿,几番变幻之后,拭汗道:“袁先生果然这样说过?那回去后有劳小哥帮忙引荐。”
袁天罡正色点头。聂小川带着那老人和孩子去简单梳洗一番。从客栈老板那买来几件小孩衣服。看那小孩子换上。怯生生地站在眼前。
“你几岁了?”聂小川一面帮他梳头一面问。
“四岁。”他有着一双大眼。人虽然瘦小。但精神很好。眼睛溜溜地转。最难地是口齿清晰。看得出来这个孩子适应能力很强。
“你叫什么?”聂小川帮他扎好头。笑盈盈地打量这问。
“黄冠。”他忽闪两下眼睛。低下了头低声说。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地衣角。
老妇人从里屋出来。跪下叩头。聂小川仔细看去。这妇人经过梳洗。换上干净衣服。忽视脸上地冻疮。面容安详。一举一动显得极有教养。倒不似个穷苦百姓。路上时已经问过。她夫家姓黄。自称黄氏。便也不搀扶。任她叩了几个。才道:“黄阿婆。我也不是什么富贵人。也是逃命地。我们将要去益州。这一路上生死各安天命。我也不敢保证有我地饭就有你们地饭吃。也许还不如你独身上路安稳。”
那老妇人听了,又叩了两个头。才慢慢说道:“小姐这话正是,生死富贵各安天命,老身自愿给小姐叩了头,将来是生是死也是自己个的事。”
说着扯过站在一边地孩子,按下他也叩了头,接着说:“小姐是个善心人,老身别无长处,只有这个孩子是个极好的,小姐留下调教。将来或许用得着。”
聂小川点头。搀他们起来,她的本意是让他们就此离去。毕竟自己身世复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逃命,不得不说带着这两个人是累赘,她可不敢保证面对危险时自己不舍弃他们而逃,与其将来被他们怨恨,不如趁早说明。
但看着老妇人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再想着接下来水路,应该很快就到益州,这袁天罡家族如此有名,养活个下人应该不成问题,看着一老一小,这样流浪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冻死饿死了,举手之劳,行善积德吧。
袁天罡不知道是如何忽悠那个商人,晚上还大方的请他们吃饭,酒菜虽然简单,但也算色香味俱全,面对满桌的饭菜,那位黄老妇人与孩子始终安静的坐在一边,等聂小川劝他们吃时,才谨慎的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那孩子显然饿坏了,吃的猛了些,被老妇人敲了一筷子,立刻收敛了。
这样一比,一旁狼吞虎咽地袁天罡倒像是饿了几天的乞丐。
“这个奸商,真是小气,就给上着破菜。”袁天罡啃完最后一块兔肉,抱怨道。
“你给人家什么好处?”聂小川微笑着问。
袁天罡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许家父给他看相一次。”说到这里皱起眉,眼神带着几分幽怨,“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可是不愿回家的。”
聂小川横了他一眼,相交这么长时间来,袁天罡很少提起家人,难道是少年丧母留下什么心理隐疾?
扭头看到这边李君若有所思地扒拉着一碗白饭,知道他依旧在担心李靖,只得再次讲这天下的形势,这北周不会为难李靖,让他放宽心。
因为明日要早起,吃过饭就忙忙的休息去了,很心疼钱的商人只舍得给他们安排一间客房,袁天罡与李君只好睡在柴房,聂小川因为时刻担心南诏王追上来,便让那老妇人和孩子睡床,自己在门边打地铺。
老妇人坚决不肯,非要也睡在地上,聂小川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睡在这间温暖的屋子里,聂小川抵抗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潜意识里觉得有人走近自己,立刻一个机灵醒过来,看到南诏王正含笑蹲在自己面前。
“累坏了吧?几天了你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刀若木轻声说道。
他的神情语气都是那样的随和轻松,聂小川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慌忙坐起来,看到不远处的老妇人揽着孩子,安然睡着,出有节奏地鼾声,而他们的身边爬行着几条黝黑的长虫。
“你把他们怎么了?”聂小川手放在腰间,惊怒的低声道。却见刀若木正用手拿着一把亮晶晶的银针,晃来晃去。
“你这上面弄了什么?”他饶有兴趣的嗅了嗅,“麻药?太简单了,不如我把蛇儿给你浸泡下,这才算上武器嘛。”
难道自己睡得这么沉?聂小川愕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自己能睡的被别人从身上取物而没知觉?
是自己退化了。还是这个人太厉害了?
刀若木席地坐下来,借着隐隐的月光可以看到,他那做工精美而不张扬地衣袍如花朵般盛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深深的看着聂小川。
聂小川叹了口气,知道这个人功夫之高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自知之明是聂家祖传地训条。
“大王,既然你追来了,有些事我会向你说明。”聂小川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皱皱眉,对这个人是绝对不能隐瞒了,必须让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阴谋。否则就是在身边安了个不定时的炸弹。
这些为王为侯的人,为了维护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例如杨坚,聂小川绝对相信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情意,但这丝情意并不能阻止他,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抛弃自己。
情意本来就是最虚幻地东西。
叹了口气,整理一下记忆,将当年如何被选中和亲。又如何被投入蛇窟,如何逃出一一讲来,当然,省略了自己已不是这个灵魂地事实,这样诡异的事还是不说为好。
刀若木听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关于跟杨坚之间地事,聂小川同样省略不提,只是说做生意遭遇强盗,流落大叶国。才有了这一出李代桃僵的戏。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什么针对你的阴谋,这个世上,只有你才知道我真正地身份,而这个身份,我不打算再要了。”聂小川慢慢说道。
刀若木依旧那么端坐着,天可能阴了,月亮被乌云掩了起来。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受苦了。”过了许久。刀若木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受苦?聂小川一怔,她的这段历程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来说,是太苦了,但对于自己来说,反而觉得很充实,于是摇摇头笑道:“没啊,不算怎么苦。”
刀若木突然伸手放在她的心口,“这里受苦了。”
他的语气真诚,这种以往让聂小川视为不能容忍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亲人般的关怀。
她明白他地意思,天下谁都知道穆枫王爷是如何的娇宠穆桔公主,但那娇宠的背后却是预谋已久的利用,血淋漓的利用,穆桔公主心里会是怎么样的煎熬与痛苦。
只是这一切,聂小川只能想象,却是不能感同身受,静默片刻,轻轻躲开他的手,说道:“没什么,这种事在皇家正常的很,生来便是知道的。”
刀若木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室内又恢复了寂静,外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风起了,吹地门窗噗噗响。
他在想什么?聂小川抬头,考虑就此放手与坚持揭穿自己的身份哪个更有利么?
“你要去哪里?”刀若木轻声问。
聂小川心里大喜,这么看来还是天鸿国给出的利益大,忙说道:“益州。”
“益州?”刀若木慢慢重复一遍。
“对,离你的国都不远吧?以后有机会请来坐坐。”聂小川真诚的说。
刀若木似乎仍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恩了声,聂小川见他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突然刀若木向她伸出一只手。
“去吧。”他低声说,聂小川就觉手一凉,一条光滑之物缠上手腕,吓得差点叫出声。
“让小青跟着你吧。”他带着笑意轻轻说,伸手按住聂小川的肩膀,站了起来。
聂小川放下心来,看到手上一双绿豆般的眼睛,这东西是不是很厉害?用它防身要比自己地银针方便多了,心里高兴起来,嘴里依旧推辞道:“这怎么使得,怎么好要你地东西。”
刀若木已经打开门,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几步远去,很快隐身在浓黑夜色中。
风借着打开的门灌进来,出呜咽声,黄老妇人与那孩子这时才醒过来,揉着惺忪地睡眼不知道生什么事。
“起风了,”聂小川忙关门,安慰他们,再看那些蛇都已经不见了,刚要躺下,门咚的又被撞开了,披头散的袁天罡跳进来,吓得老妇人与孩子一声惊叫。
“跑了!小混蛋跑了!”他大声嚷嚷着,声音里满室惊怒。“给票给粉红票要做男主啦我要做男主啦欢喜若狂的袁天罡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