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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神雕全文阅读

作者:周云龙     无奈神雕txt下载     无奈神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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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世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这首诗为诗仙李白游性高昂之作,吟诵声却显得低沉,透出伤心、绝望之意。一阵风来,遍体生凉,尘土飞扬,“啊嚏”,时值初冬,关中地区已是倍感寒冷,在这荒郊野外,衣衫褴褛之人已近绝迹,然此处却正有一人,身着破衣、脚踩草鞋,从背后看去,颇为潦倒。

    此人正站在一处庙宇前,庙门横额写着“普光寺”三个大字,其神色一动,游目四顾,忽跨步上前,伸手将一颗松树边长草拂开,露出一石碑,定睛看时,上书“长春”二字,刻的却是长春子丘处机的一首诗,诗云:“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仰天大叫天不应,一物细琐枉劳形。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精灵。”其人大为震动,长叹道:“果然是终南山,我真的到了此处,上天莫非在戏弄于我?”

    此人姓周,单名一个重,此时却是万念俱灰、心意戚戚,实是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明明记得刚刚大学毕业一年,现在一家国企工作,由于单位里大学生缺少,刚刚顺利升为组长,无限憧憬的人生就在眼前,却不知如何会到了此处。他再三思量,都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到的这里,只记得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长安城内,还穿着一身古装,头发居然也变得长长的能在头上束起,但却没有戴冠,自己到河边对照方才发现自己好像年轻许多,看上去好像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也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他初时无法面对现实,情绪几近崩溃,终日狂呼乱叫,四处奔走打听,人人都以为是个疯子。等到静下心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唯一的一件长袍也已破破烂烂,竟与街头乞丐无二。

    周重自知事实如此,家人时空永隔,自己唯有打起精神,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努力活下去。他现在已经知道,现正当南宋理宗年间,金已为蒙古所灭,广袤的中原大地已尽入蒙古人之手,自然包括这长安城。其时长安经多年战乱,早已不复盛唐繁华景象,到处断壁残垣,人烟寥寥。满城只有一队队蒙古士兵,呼啸来往,扰民不堪。蒙古人视汉人为猪狗,自然是打骂随心,大街上随时有汉人遭到ling辱事件发生,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周重原本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每日只知道做完自己的份内工作即可,只希望平平安安地过完此生足矣,何曾见过这等人间惨象,自是吓得瑟瑟发抖,低下头只是疾步向前,想赶紧出得城去,避开这些蒙古兵再说。

    谁知天不从人愿,在城门口他偏偏冲撞了一队刚刚出征而归的士兵,下场自然可以预料,当下被狠揍一顿,押至附近采石场做苦力。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三餐不饱,总好过自己在外头一文不名饿死的好。在这个时代,自己所会的计算机知识毫无用武之地,偏偏自己又不会别的,心中不由地埋怨起老天来:早知道要到这个时代,自己应该先把那些科学技术书啃一啃的,火yao、炼钢、玻璃什么的,自己会一样就不用愁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先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干苦力罢。好在周重发现自己现在年轻化了的身体好像强度提升了,以往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可以一气搬两三块大石头不带喘气的,是以身体还挺的住。

    每当夜幕降临后,周重总是坐在营帐门口,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心中对这世界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总觉得这不是真的,会不会是个梦?看着身上破烂的衣服,心想自己跟乞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如果没被抓来,现在只怕已经在乞讨了罢。想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金大师UU小说的丐帮存在。

    这日蒙古兵又押来了一批苦力,估摸着能有几百人,工程陡然加紧,监工的士兵的皮鞭不时落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哼声。周重见那些新来的人虽衣衫不整,但走路做事均一板一眼,颇象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不由大是好奇,趁午饭时间无人注意,凑上前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是从襄阳前线俘虏的宋兵。周重记不大清楚这段时期的历史,便打听了一下战况。俘虏中有位叫张江的汉子,是个当了十几年的老兵,他回道:“兄弟放心,襄阳城墙牢得很,鞑子是攻不上去的。老子倒霉,出城作战成了俘虏,等有机会逃出去,咱还回襄阳,再狠狠干他一仗。”周重很快和他聊出了交情,忙里偷闲的侃大山。张江将自己当兵历程中有趣的事情讲给他听。这日聊到襄阳守城的英雄,张江道:“我们安抚使吕文德将军自然是个英雄,他守城有方,数年来,打退蒙古鞑子数次进攻,功劳不小。但我最敬佩的是十年前一位英雄,他当时不费什么力气,只靠几千老弱残兵摇旗呐喊,就吓走了蒙古兵,我等深为佩服。”(详细情况见《射雕英雄传》最后一章)周重倒是一愣,忙请教此人姓名。张江道:“此人名郭靖,据传原为蒙古金刀驸马,然为我大宋与鞑子绝义,实是大好男儿。郭大侠现隐居桃花岛,战事一大,他必会回来领咱击败鞑子,保卫我大宋江山。”

    “郭靖”两个字,如同一颗炸雷在周重耳边炸响,心中大为震惊,这些日子来逐渐平静的心情又起波澜:历史上根本没有郭靖这个人啊,这明明是金老创造出来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时代?我到底来到了怎样的世界?他心中惶惶,连监工抽了他两鞭子都未能察觉,还好张江见势不妙,一把把他拉去干活,才免了晚上关起来的处罚。为了证实自己的疑问,周重四处打听当今的武林形势,囚徒中有不少武林中人,周重自然的得到了“中神通”去世、“西毒”疯癫、“南帝”出家的消息,确认自己确实在神雕的世界中。

    确认之后,周重每天晚上都在合计自己到底怎样才能在这神雕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去找神雕重剑?自己一点武功都不会,估计不被神雕拍死也会被重剑压死,何谈在瀑布中练剑;去少林找九阳真经?少林寺藏经阁如何会让一个陌生人进入,想都不要想;找郭靖拜师?桃花岛远在海外,海上容易迷路不说,就算拜成了,将来肯定要随郭靖一起战死在襄阳城中,对于只想混日子度过一生的周重来说,自然是不干的;那么,终南山?去拜全真教,全真的武功是玄门正宗,重阳真人天下第一的名头周重向来是崇拜的,能去瞻仰一下重阳真人的遗迹也好,何况此处离终南山最近,就这么决定好了。周重给自己作下了以后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决定。

    这时周重才注意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鼎沸的人声:“着火了!救火啊,鞑子杀人啦”。周重闻到了一阵烟味,知道不好,急忙上前几步,拉开帐篷一看,外面火光冲天,刀剑相交,正乱成一锅粥。周重直觉的感到这正是逃跑的良机,立刻出帐撒腿狂奔。刚奔出数步,突听得有人喝道:“犯人休走”,一把刀迎面劈到,周重大骇,急忙将头一侧,心想:“完了,杨过还没断臂呢,我先断臂了”。

    忽听铮的一响,一把剑将刀挡开,“兄弟快走,长安城墙已修好,鞑子要杀人善后了”。原来是张江救了他。“大恩不言谢”,周重吓得脸色发白,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抱了一下拳,便匆匆离开,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怎么走出了险境。

    靠着从被杀死的士兵怀里搜来的一点盘缠,这一日周重来到了终南山,看着面前“普光寺”的牌匾,手里拂着的“长春”石碑,他感慨万千。这里正是原书中郭靖带杨过上山学艺所停留的第一站。正是在这里,郭靖怒拍石碑,被全真教误认为淫贼。周重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事实不再是虚幻的梦境,他真的来到了神雕的世界,而且永远也无法回家了。

第二章 上山

    “什么?我不能练武?”周重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好不容易上得山来,见到了眼前仙风道骨的丘处机(这也是他的机缘,适逢丘处机出关,一时心血来潮决定见客),丘处机却说他不能练武,这千年希望一朝丧,心情自然十分低落。“道长,这是为何?”

    “大凡练功之人,无不从小练起,人最适合练功的年龄为五至十五岁,贫道刚才为施主摸骨,发觉施主已超过了十六岁,经脉已成,上乘武功只怕终生无缘了。”这句话若一柄巨锤,重重击打在周重心间,将他多日的憧憬击散无余。周重只觉手足冰冷,天地似若失去了所有生机和意义。上天让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却让自己失去了生存的能力,那自己今后将如何自处?

    丘处机见到这少年绝望的目光,心中竟不由为之一酸。他闭关数月,本未到功成出关时,但今日突心血来潮,决定出关,见到周重时竟出奇地觉得与他投缘,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罢。“小施主也不必忧伤,人生在世也未必就要武功高强,一切随缘罢。我重阳宫除了武功外,道学也是玄门正宗,施主既无处可去,莫如就在山上做个记名弟子,随我参研道学如何?”一语既出,满座皆惊,丘处机十年前就已经不再授徒,今日破例,虽然是个记名弟子,但却也大异寻常。张重再愚鲁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即跪下重重叩了八个响头:“弟子叩见师父!”丘处机笑着将其扶起,道:“我全真弟子以‘处志清静’排名,你既入我门墙,当为‘志’字辈,就叫周志重罢。”

    这样,周志重的小道士生涯就算开始了(丘老道说他尘缘未了,是俗家弟子,重阳宫俗家弟子没几个,周志重的日子跟道士倒也没什么区别)。每日也随师侄们(跟他同辈的大多开课授徒了)一起做早课、打坐,间或打扫一下道观(当然,他辈份高,倒也没做多少体力活)。丘处机怜他学武至诚,将全真内功入门口诀传了给他。周志重古文底子一向较弱,内功口诀在他看来艰涩难懂,领悟起来实是头痛无比。当下决定先跟丘处机学文。丘处机对这个弟子实是偏爱,见他愿弃武学文,自是欣然而教。周志重也不知为何师父对自己青眼有加,实际是现代人豁达、眼界开阔、众生平等的思想,使他的气质异于常人,使人有亲近之感。他自己又是温厚的性格,几日下来,山上“清”字辈弟子都喜欢上了这个平易近人的小师叔。丘处机文武全才,跟随他习文日久,周志重获益良多。

    全真择徒甚严,周志重虽蒙青睐,丘处机仍是派人下山考察身世来历,直到他曾被抓去做苦力的消息证实,才获许进入藏经阁查阅道藏。藏经阁在后院依山而建,背靠深涧,地势险要。周志重拾级上楼,但见书架处处,书籍汗牛充栋。随手而翻,均为道书。整个屋子走了一圈,居多为道藏,也有一些儒、佛书籍。原来王重阳融道、佛、儒思想于一炉,声称“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主张三教平等、三教合一,并以《道德经》《般若心经》《孝经》为全真道徒必修经典。故此,全真为三教集大成者,这周志重倒是开了眼界。而除去道藏之外,武功秘笈倒没有多少,大多为七子一些练武注释。这让他找王重阳绝世神功秘笈的想法倒落了空,倒也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方便进入藏经阁的原因。意兴阑珊之下,随手拿了一本书看时,却是《道德经》。道德经五千言为老子之作,博大精深,打开看时第一句倒也熟悉:“道可道,非恒道”。再往下看去,渐渐艰涩难懂,好在他发觉字里行间有着细小的字句注释,显然是有人读经时所作,这才勉强看下去。待到他深入看下去,却逐渐为其中的睿智所折服,不住地拍案赞赏,老子名垂数千年,果非幸致。而注释却也简白易懂,描绘深刻,颇有意境。周志重原文、译文交相查看,不断为字里行间的深刻道理所折服。兴致所至,干脆找了笔墨,边读边临摹,读书练字两不误。丘处机数次莅临,见其用功,倒也欣慰,只是要他不可忘了例行打坐,勤练内功自可去病强身。周志重虽兴致不高,倒也坚持了下去。数月一过,内功练到了“修真活计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这两句时,感觉体内内力运转滞碍,原先一个时辰可以运行完一个周天,现两个时辰都很难圆满。周志重自知是受经脉的限制,自己内功难成,但每日运行两个周天已成了习惯,每次运功完毕后神清气爽,读书也分外精进,故此仍是坚持不懈地练下去。

    时日一久,周志重的文才、书法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丘处机几次相试后也赞他为后辈弟子中文才第一人,道学境界也不低于出家弟子。周志重平日大多仍诵读道德五千言,间或看看各家注释读本。一日看过重阳祖师手著《重阳立教十五论》时,才发现《道德经》中注释竟为祖师亲书,出于对王重阳一贯的崇拜,他更是对《道德经》手不释卷,一遍遍诵读。到后来,整本经书原文与祖师手注读得烂熟,牢记在心间,连打坐时也在脑海中一字一句显现。

第三章 行功

    山上的日子冷清而孤寂。(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周志重数次经过后山,见到那树林那边古墓炊烟袅袅升起,却始终没有看到过小龙女的出现,过得数月,想一睹神雕第一美女的心思倒也淡了。为打发寂寞,周志重白日于藏经阁沉浸于书籍的海洋,晚上则打坐练气,心神两忘。虽受经脉所限,内功没多大进步,但基础却打得无比扎实。间或练习一段入门二十四式长拳,虽腿脚不如那些从小入门者灵活,但身体倒也比以前结实许多。丘处机看在眼里,叹息在心里,成*人要想习得高深功夫,必须伐经洗髓,方有指望。那得要绝世高手不惜损耗真元,运功打通其全身经脉,当世五绝中去世的去世、隐居的隐居,此等机缘实在难求。要是周师叔还在就好了。只是周师叔也有好几年没见到了,不知道现在何处玩耍呢。

    然而他包括周志重本人都不知道,周志重体内的经脉竟在逐步发生变化。原来周志重日夜不停地练气,内息运行不停,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之中也是练功不辍。真气自动流转,经脉阻碍再大,也会顽强穿过,自成周天。就好比滴水石穿,周志重苦练年逾的内力,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经脉不断拓宽,而经脉经此磨合,韧性极大,如此远胜于高手运功强行打通经脉,实为因祸得福。而他每日沉静于道藏,心境正好与所学的道家玄门内功相合,自然更是事半功倍。这也托了他体质强劲的福,要是换了一般人如此发了狂的练,身体承受不住内力冲击经脉的破坏,只怕已经走火入魔了。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周志重发觉自己内功好像突然进了一大步,原来屡次练不过去的地方豁然贯通,接下来数句也水到渠成,很快练到了“历年尘垢皆磨尽,偏体灵明耀太虚”。他心中自然是又惊又喜,更加练功不辍,旬日间便已将二十四句入门内功练全,开始练习“丹阳二十四诀”。这“丹阳二十四诀”正是全真玄功中精华部分,口诀与入门歌诀相同,但变化却深了一层。周志重不明自己身上的变化,不敢贸然禀明师父,只是按照藏经阁中内功图谱所练习,好在上有丘处机的亲笔注释,以他现在的文学功底自是容易领悟。他此时的进境极快,究其原由自是因为他的经脉大为拓宽,内功基础已经极为牢靠,就如一个极大的水库已经修好,剩下的事就是慢慢蓄水了。此番修炼自不比练基本功时费时费力,月余便将二十四句练全,内功已有小成。

    练功之余,周志重突然想起,王重阳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头,靠的是“先天功”,怎么自己在这藏经阁内没看到这本秘笈。向师父询问时,丘处机叹道:“说来也是为师无能,悟性不够,始终无法达到练先天功的条件。先天功共分五层,当年先师便是达到第五层大成境界,从而华山论剑一举夺魁,名震天下。然而先天功的第一层入门却是极难,先师去世时全真包括周师叔在内尚无一人得传,我们是功力不够,周师叔则是于道家境界不足,修炼先天功容易走火入魔。先师无法,只有远赴大理,将神功传于南帝段皇爷,使神功不致失传。先师临终时也曾嘱咐,另有玄机在这藏经阁中,只是这些年我们将阁中经书翻了个遍,也未发现什么端倪。而我师兄弟天资不足,功力不够,看样子这门神功要失传在我们手上啊。”周志重奇道:“一灯大师不是佛门中人吗?他也没有什么道学啊,他怎么可以练习先天功的?”丘处机沉吟道“这个为师就不清楚了,大概佛道相通罢。”周志重在藏经阁内也待了近两年,几乎所有书籍都翻过,自知先天功希望渺茫,心想功力要练到五绝的地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倒也不再去想他。他此时水平大进,道学境界已不下于门中同门师兄弟尹志平、赵志敬等,心境自是平和,宠辱不惊。他本是个心无大志之人,只觉得就这样无忧无虑度过一生也不错,不必去想什么神功秘笈了。

第四章 敌袭

    这日周志重正在藏经阁中打坐,忽觉周遭热气大盛,道心险些失守,不由为之一惊:还未到仲夏,天气怎会突然变热?当即立起身来,探首出窗一看,见四下火起,火势甚大,眼看要波及藏经阁,而前院隐隐传来吆喝斥骂,兵刃相交之声大作。(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心中震骇,居然没有弟子得空救火,看来来敌势大,形势危矣。当下下得楼来,见后院无人,大概放火之人以为后院没人,放完火到前院去了。周志重见火大救援不及,当即立断,深吸一口气,连拍四掌,四声脆响,四方支柱从中而折,“哗啦”声中,藏经阁边一间阁楼应声而倒。虽然这阁楼建造简陋,乃是用青竹所造,但周志重仍是被自己的掌力吓了一跳。周志重连拆三处房屋,将藏经阁与其他建筑隔开,以免火势波及。见阁楼无恙,遂奔前院而去。

    周志重奔入主院,便见一片大广场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正自激斗。定神看时,见四十九名黄袍道人结成了七个北斗阵,与百余名敌人相抗。敌人高高矮矮,或肥或瘦,一瞥之间,但见这些人武功派别、衣着打扮各自不同,或使兵刃,或用肉掌,正自四面八方的向七个北斗阵狠扑。看来这些人武功不弱,人数又众,全真群道已落下风。只是敌方各自为战,七个北斗阵却相互呼应,守御严密,敌人虽强,却也尽能抵挡得住。周志重见广场上同门大多为四代“清”字辈以下弟子,却不见诸位师兄弟及师父师叔,但听得殿中呼呼风响,尚有人在里相斗。周志重暗道不好,急忙纵身掠入。群道见是同门,自然让开道路由其进入。

    殿上排列着七个蒲团,七个道人盘膝而坐,左掌相联,各出右掌,抵挡身周十余人的围攻。正是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尹志平等七人。七人依天枢以至摇光列成北斗阵,端坐不动。七人之前正有一个道人俯伏在地,不知生死,但见他白发苍然,却看不见面目。周志重见丘处机等处境危急,胸口热血涌将上来,惊叫道:“师父!”疾步强进。左右一声暴喝,金刃劈风,一刀一剑同时朝他身上招呼。丘处机心中大骇,但苦于为敌所牵绊,无法援手,心中大恸。周志重虽只练了一套入门招式,但他内功有成,感官灵敏,真气流动,自然反应,前冲的身子突然一顿,斗然之间,化动为静,双袖回拢前拂,人往后轻退一步,刀剑在面前呼啸而过,竟是没砍中。周志重身形再动,已是抢到了丘处机的面前。

    “好一招‘退马势’!”原来这正是入门武功中的一招“退马势”。凡全真教弟子第一天学武,就必先学“天山飞渡”,跟着就学“退马势”,那是避让“天山飞渡”的一着,一攻一守,乃是最简易的套子。此时殿外的弟子也已被敌人逼进殿来,见到周志重这招使出,心中都大是佩服,没想到平日不起眼的基本招式,居然能如此运用。

    周志重首次与人动手过招,事后也是后怕不已,要是刚才稍有差池,现在已经性命不保了。转得身去,见殿中黑压压的一片,为首二人,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是个中年藏僧。另一个身穿黄浅色锦袍,手拿摺扇,作贵公子打扮,约莫三十来岁,脸上一股傲狠之色。两人气度沉穆,与甚余敌人大不相同。此时见二人目光均看向自己,心中一虚,低头道:“众位为何攻我重阳宫?”那贵公子冷笑道:“你是全真派后辈,此间容不到你来说话。”

    周志重见那贵公子嚣张跋扈,语气傲慢,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你是霍都!”霍都既然到此,想必是为了小龙女十八岁的生日来的,那么郭靖、杨过也快到了罢。想到这里,心里平定不少,当即跨前一步,道:“此处容不得你们如此蛮横。”

    霍都摺扇一开一合,踏上一步,笑道:“这些朋友都是我带来的,看你小小年纪,倒也知道本公子的名字,只要你接得了我十招,我就饶了这群牛鼻子老道如何?”

    周志重见情势危急,不愿多言,左手抚胸,右手放在背后,运气调息,收敛心神,准备应战。丘处机刚才见到徒弟的身手,倒也不忙阻止,只是将真气运起,随时预备救人。

    霍都长笑一声,将折扇往衣领上一插,左手成掌,斜拍周志重右颊,右手成抓,抓向周志重左肋“章门穴”。出手夹带劲风,功力大是不弱。周志重此刻道心稳守,心境平和,以右足跟为轴,左足斜跨,身形转侧,霍都的两式顿时落了空,周志重右掌顺势切击而出,这招正是一式“尘垢皆磨”,招式内敛,端凝厚重,实不亚于全真七子出手。王处一心念一动,向丘处机微笑道:“恭喜师兄收了个得意弟子!”丘处机笑道:“惭愧惭愧,愚兄指点不多,大多是这孩子自学的。”马钰见其“天山飞渡”、“退马势”、“无久无余”连续三招使出,招式凝重、内力强劲,心中大是奇怪:“这孩子上山不满两年,招式还罢了,这等内劲……”但看他运劲的法门,确实是全真内功没错,不像是别派武功。

    转眼之间,霍都已经使到了第七招,心下大懔:“这小子小小年纪,功夫竟如此了得,今日看来要出丑。”当下大喝一声,突然揉身而上,双手成圈,袖风鼓动,登时,周志重前心一十八道穴道尽在其攻击范围内。此名“狂风迅雷功”,乃是霍都压箱底的功夫,现见事急便使了出来,意图数招取胜。周志重顿觉压力加重,他从未与人动过手,惶惶然间看不清对方拳脚去向,大惊之下,急右足后退一步,左手成阳掌上托,右手成阴掌下压,身形微躬,将全身缩于双掌守护圈内,轻喝一声,内力勃发,这招“灵明太虚”原本为进击招数,现在给他改为守势,内力收敛,正好和霍都的掌力袖风对上,呯的一声大响,霍都身子一晃,周志重后退三步。殿中全真弟子不禁一声喝彩,自是为他用此平淡无奇的招数破了霍都的绝技而佩服。

    霍都沉声道:“还有两招!”伸手从颈领中取出折扇,刷的打开,呼的一声已经划到。殿中顿时骂声大作,都是骂他不要脸,居然取兵器对付一个空手的小辈,其中包括了跟随他前来闯山的一部分江湖中人。霍都一身武功大半在扇上,现在为了要十招击败周志重,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周志重但觉劲风扑面,折扇自左上向右下划至,稍有不慎便是开膛破肚之祸,大惊之下身形急退,双袖鼓荡急推而出,正是一招“灵光照耀”。只听得“嘶啦”一声,袖袍齐肘断去,险些伤到手臂,脚步踉跄之间,胸腹空门大开。霍都狞笑一声,左掌直拍周志重膻中穴。事发突然,丘处机要救已经来不及。

    耳轮中只听得呯的一声大震,霍都连退数步,脸色苍白,嘴角一丝殷红,显然吃了大亏。周志重睁开眼来,身前多了一人,长得浓眉大眼,胸宽腰挺,三十来岁年纪,上唇微留髭须,看样子如寻常庄稼汉子一般。周志重伸手拂胸,暗自运息调理体内乱成一团的真气,心想郭靖啊郭靖,你总算来了。

第五章 惊艳

    郭靖行礼道:“各位师尊见谅,郭靖救援来迟。(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微笑点头,举手还礼。郭靖微笑着拍了拍周志重的肩膀:“小兄弟身手了得,看你眼中神光奕奕,内功大是不弱,全真又多了一位可造之才啊。”周志重看着这名满天下的大侠,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大叫:“我见到他了,我见到他了。”

    忽听尹志平叫道:“郭兄小心!”却是霍都和那藏僧达尔巴突施暗算。郭靖头也不回,左掌反拍,正是一招神龙摆尾,啪的一声,已经和达尔巴对了一掌。而右手斜扣中指,轻轻弹出,正击在霍都急扫而至的扇面上。达尔巴一声虎吼,满面血红,斗然间紫气大盛,极力拿桩,却终是站立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强运内力不退,已是受了内伤。霍都只觉一股大力从扇面传来,虎口剧痛,疾以肩为轴,斜划一式“玄鸟划沙”,右臂划了个半圆,方将此力卸去,定睛看时,却骇然发现,一根钢铸扇骨已经被击成弧形。

    大殿之中采声大作,自是赞郭靖一招之间击退两大高手,扬我之威。霍都自知今日事已不成,便道:“阁下武功惊人,小可极是拜服,十年之后,再来领教。小可于此处尚有俗务未了,今日就此告辞。”说着拱了拱手。郭靖抱拳还礼,说道:“十年之后,我在此相候便了。”霍都向周志重狠狠望了一眼,心知全真七子武艺高超,刚才只不过趁郝大通大意打了他一掌,再倚仗人多欺负人少,才有可乘之机,错过今日,只怕再也无此良机了。当下哪敢再行逗留,迳向殿门疾趋。只听得殿外广场上兵刃相交与吆喝酣斗之声渐止,敌人正一一退去。

    却听郭靖道:“我带来的孩子呢,是谁收留着?莫要让火伤了。”忽然光中黑影一幌,一个小小的身子从梁上跳了下来,笑道:“伤不着,我在这里。”周志重心中一动,仔细打量起这未来的神雕大侠。见他剑眉星目,年纪才十四五岁,已有美男子风范,只是脸上贼忒嘻嘻,甚是顽皮。郭靖喝道:“快来拜见祖师爷!”杨过指了指周志重道:“郭伯伯,这几个牛鼻子老道还没有这位大哥哥厉害,他们是祖师爷?”杨过刚才已经偷溜进来一会,对周志重出手抵御霍都甚是佩服,他却不知,周志重此时的实力离全真七子还差得远呢。只是周志重虽是俗家弟子,但由于山上俗家弟子不多,生活也与一般出家人无二,故其也穿了一身道袍。杨过吐了吐舌头,道:“大哥哥对不起了,我不是说你牛鼻子。”周志重见他当着一众道士骂牛鼻子,心中大乐,只是脸上笑出来不好看,遂强作镇静,脸色一时古怪之极。

    郭靖喝道:“过儿,怎么这般无礼!快点给各位祖师赔礼!”杨过这才老大不情愿地给各人行礼。接下来拜师、解救鹿清笃等事情不再详说。

    杨过拜了赵志敬为师,仍与原书相同,不过周志重在弟子中文才出众,丘处机又命杨过跟随他习文。周志重本想向师父推荐让尹志平作杨过的师父,但回头一想,那不就断了杨过和小龙女的缘分吗?他向来对神雕侠侣敬仰不已,并不想拆散这一对鸳鸯,念头就此作罢。

    大火势大,后院建筑十损其九,好在因周志重的保护,藏经阁没有受到波及,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丘处机性子急躁,自是把霍都骂了个狗血淋头,恨恨不已。周志重生性好静,见已没什么事情,便向师父告退,仍回藏经阁看书去了。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日子就在书籍间逝去,周志重很少去赵志敬处,他熟知杨过的遭遇,自是怕自己一个不忍,干涉了他的人生。间或杨过也来藏经阁跟他习文,杨过生性飞扬跳脱,清静无为的道学自然与他无缘,让他看道德经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为跳起他习文的兴趣,周志重自是将后世看过的诸多小说搬了出来,一一讲给他听,比如《水浒》、《三国》等。这些小说创作均为明清时期,那时流传的这些故事尚未如此系统有趣,周志重的故事深深吸引了小杨过,他每日没事便以习文为名到藏经阁来缠着周志重给他讲故事。没想到杨过对于宣扬忠君爱国的书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些杀官造反的书颇有兴致,整日口中不离“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周志重苦笑不得,心想这小子天生是个叛逆的主。

    有几次杨过也埋怨师父没有教他真本领,只教了他一肚子的口诀却不教实用法门,要向周志重学习,周志重强忍住教他的yu望,只是以自己学艺不精,师父严禁自己传授功夫为理由,拒绝了他的请求。他生怕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一动便改变了杨过以后的人生,但见杨过实在可怜,便又忍不住泄漏了一点天机,告诉他只管忍耐,日后自有机遇。杨过知道周志重道学深湛,说不定真有那么一点未卜先知,便信了他,不再缠着他习武。

    转眼到了腊月,全真七子的门人分头较艺,称为小较。周志重上山以来,一直苦修内功,拳脚功夫习练不足,最近才刚刚开始学习昊天掌和轻功金雁功,因此照常没有参加较艺。实则他心里知道今日杨过会离开全真教,怕在比武场上他被人毒打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干预。

    到了未末申初,果然山上喊声大振,四下都有人在喊“杨过”,过不多时,喊声逐渐汇向后山,周志重知道杨过已经逃了。他闭上眼睛,轻念一声“无量天尊”,暗暗为杨过祈福,希望杨过此去顺利。到得华灯初上,前院又传来了喧闹声。周志重奇道“又出了甚么事?”转念一想:“不好,应该是孙婆婆带杨过来了,我倒把这事给忘了!”在他心中孙婆婆在原书中死的太可惜了一点,杀她的郝大通道长却也是后悔终生。

    待到周志重赶到前院时,喀喇一响,墙上一大片灰泥带着砖瓦落了下来,顺带着一个人影瘫倒于地。周志重自知来晚了,心中后悔不迭。郝大通一掌下了重手,心中也是好生后悔,正想看看孙婆婆的伤势,忽听身后冷冷的一个声音说道:“欺侮幼儿老妇,算得甚么英雄?”语声圆润动听,却从中透出一股清冷之气,令人心头莫名寒气大盛。待得周志重抬头望去,见其容色极美,白衣如雪,如冷月清辉,出世幽远。周志重心头便如巨锤重重地敲打了一记,天下竟有如此丽人,远超自己心底所描绘的影像。他原本平静的心湖刹那间波澜起伏,心中竟对杨过有了一丝嫉妒。

    郝大通问道:“姑娘是谁?有何见教?”小龙女却不回答,她游目四顾,目光晶莹之中寒意逼人。周志重跟她目光一对,那份清冷寒峻却有如一支擎天巨掌将他那漪动的心生生压了下去,脑中为之一清,暗忖自己这是干什么,没来由地胡思乱想。周志重自知相貌一般,前世就没受过女孩子的欢迎,而他敬杨过甚深,更何况这小龙女少习古墓“十二少”功夫,清心寡欲,只有那杨过火样的热情才能打动她,自己可不是这块料。想到这里,周志重两年来累积的道学修为发动,心境已是一片祥和。凝神内视,丹田生烟,真气流动,耳目为之一清,心知经此“色”劫,修为更是进了一大步。周志重见小龙女和郝大通对峙,既知结果,不愿再行逗留,向杨过施个眼色,微笑点头,心中暗暗祝福,见到杨过感激的目光后,遂快步离开。

第六章 先天

    周志重内功有成,丘处机既是欢喜又是诧异,自是视他为全真第一良才,遂下令将他住房搬至自己隔壁,亲力教其练武。(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这是莫大的机缘,这十年来,年长若赵志敬、尹志平等,师父早已不再指点武功,而只是靠自己修炼,如今丘处机坐关数次,武学大进,受他指点,自然好处不言而喻。但周志重生性懒散,顿时叫苦不迭。过去修习内功,只是每日静坐,运功后神清目明,自是常练不辍;而修习外功则劳心劳累,起早贪黑,长拳短打、剑法轻功,每天练下来浑身都散了架,沾枕即睡。然丘处机却是严厉督促,喝骂有加,每次偷懒必然被他责罚一顿。周志重暗呼倒霉,怪不得杨康对这老头没什么感情呢,这老头跟他前世上小学时那爱体罚的班主任一个德行。

    如此几日后,丘处机见周志重每日到晚倒头即睡,遂喝令其每日以打坐代替睡眠。周志重心中这个苦啊,没奈何,在师父的高压下只能照做。每日练完外功回到房中盘膝而坐。经过剧烈活动后,全身酸痛不已,要摆出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式自然是痛苦万分,每当此时,周志重总要在心里问候一下丘处机的十八代女性长辈以示尊敬。待得半个时辰后,方才全身心放松,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过得数日,周志重实在苦挨不过,心想不管了,今天拼着挨罚,无论如何都要睡他娘的一觉。脑袋刚刚沾枕,一声轻咳传来,这丘处机的声音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吓得他立刻坐起,收腹吸气,头顶心、双掌心、双足心五心向天,做好打坐姿式。然而,头脑昏昏,直欲入睡,突然心底流过几句口诀“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周志重想起这正是全真弟子入门奠基时睡觉所用的法子,待得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后,敛身侧卧而息。当下他熬不过睡意,决定将侧卧改为打坐姿式,运起刚才的口诀,气息运转一周天后沉沉睡去。丘处机远远见他打坐勤练不辍,心底欣慰,也不再来干扰于他。

    周志重一觉到天亮,气机牵引,微有响动,立时惊醒,原来是丘处机唤他去习武。周志重自觉今日精神见长,气力大进,打起拳来呼呼有声,一套全真剑法使完,自感神完气足,真气绵绵不息,心中大是得意:“这法子真不错,今晚还这么着罢。”由此,他每日白天苦练外功,夜晚以打坐入眠,以他懒散的性格,倒也坚持了下去。如此过了数月,自觉功力大涨,心中自然不甚了了,只知道这法子颇见神效。

    实则他却不知道,这正符合了道家清静无为的道理。全真武功,与别派武功不同,讲究由内而外,先内功后外功。内功练习讲究根基扎实,故开始进境颇慢,而内功未有小成,外功自然无法练习。而别派武功则由外入内,进境迅速。故全真弟子十年之内无法敌过同等别派弟子,十年之后方渐渐赶上。周志重练功与一般弟子不同,别人练功乃是从小练起,逐步扩展经脉,周志重则是在经脉受阻时积累了大量真气,一举打通经脉,毕其功于一役。此等办法自然十分凶险,行差踏错即会走火入魔,轻则残废,重则丧命。好在他运气有加,身子经脉先天强韧,竟将这苦楚捱了过来,从而一举奠定了上乘内功的基础。就好比宽阔逾于大江的河道已经挖好,剩下的只是引水而已。旁人尚要边挖河边蓄水,他却只要全力蓄水,自然进境比别人快,故此他苦练一年远甚于他人。只是全真功夫缘自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他如此躁进苦练,实在有违道家之理,正如水流太急便会冲毁河道,造成大祸。周伯通当年天性好武,整日练武,却一直无法赶上当世五绝就是这个道理。而周志重以打坐姿式运全真心法入眠,真气自动运行,生生不息,正符合老子道法自然之意,通经活络,缓解一天练功的辛苦,以外促内,以内带外,自然武功突飞猛进。这其中的原因,恐怕除了过世的重阳真人,当世再无人知晓。

    丘处机见周志重进境颇快,倒也不再催促于他,让他自行练习,于是周志重仍旧每日去藏经阁坐两个时辰。他此番内力大进,读阁中道学典籍领会又是深了一层。自杨过入古墓后并没有与他断去联系,常隔几日相约至后山玩耍。周志重此时也才十**岁,心性也比前世小了几岁,自是童心未泯,常和杨过去树林掏鸟窝、溪水中摸鱼,兴致所至,互相切磋一二。那杨过年岁岁小,练功才年余,然古墓寒玉床果然功效不凡,内力进境颇速,一套天罗地网势也使得像模像样。周志重便自封内力,以二十四式长拳应战,二人倒也斗了个不亦乐乎。杨过天资聪颖,招式时常推陈出新,逼迫周志重也绞尽脑汁变招,时日一长,二人均觉大有进境。

    草长鹰飞,春风又绿终南山,又是一年过去。周志重外功初有小成,大半时间仍浸在道书中。丘处机等数次下山办事要带他去,周志重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人,每次都装病躲过。而他的内功受制于年龄、经验,进境逐渐趋缓。近日他无所事事,王重阳的著作看了大半,一时无聊,翻阅起《般若心经》来。这般若心经于后世大放光彩,各家老太太大都会念一句“观自在菩萨”,周志重曾在网上专门下载来看过。其字里行间却发现也注有重阳真人的亲笔注释,这倒使他重视起来。但见其理论精辟,颇有见地,与其《重阳全真集》中“仗起慧刀开般若,能超彼岸证波罗”、“识心见性通真正,知汞明铅类蜜多”等语句一脉相承,尽显重阳真人三教合一的思想。

    天上繁星点点,周志重躺在重阳宫文昌阁顶,呼吸着这时代清新的空气,心中仍在体会重阳真人的论述,每回味一次,都不由对祖师的敬仰更深了一层,能融会三教之长而创立全真,实不愧天下第一。闭上眼睛,《道德经》、《般若心经》一字一句都在心中流过。当回味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一句时,丹田“膻中穴”突的一跳,一股真气升起,运至“尾闾”即停止不前,到得《道德经》完篇,均不再异动。待想到《般若心经》中“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句,真气突地继续上行至“玉堂”,直至完篇亦无异动。周志重心中甚奇,遂反复默念二书,身上真气流走时断时续,有时读一遍走一两处穴道,有时读两遍也无一异动。待得默念数十遍后,真气方才绕任督诸脉运行一个周天,感觉颇为舒服。

    周志重心中若有感悟,回到屋中取了纸笔,重新感悟,每当真气通行疾记下所默读语句。此番感悟较前次颇为不顺,往往默读数遍真气仍不稍动。此番直至卯初天色微亮,方才功行圆满。经一夜的忙碌,共录下二十四句,字数不多,但前后次序颠倒,实难看出其中端倪。周志重参悟两日,仍是未得其奥妙,而他再想通过昨夜的方式查看,却发现这次无论如何诵读,真气始终无所异动。周志重无法,只有拿去请教师父。丘处机看了半晌,却是毫无所得,安慰道:“徒弟,你不是道藏看多眼花了罢,先回去休息几日,以后不可如此劳心。”

    周志重劳而无功,自然也是沮丧异常,直欲放弃。然转念一想,这既是从道、般二书而来,自然应该从中探询其密。既然原文无他,难道是注释?想到此处,当即从第一句“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开始思索。王重阳的注释通常为每句注释数行,读至第一行中段“气”字时周志重又感到了久违的真气流动。周志重一字字读下去,从数行之间挑出数字,合起来就是“气自丹田出,大道通膻中”。

    如此这般,周志重从重阳手著万言注释中挑出了千余字,汇成一篇,却是一篇内功心法。周志重浏览下去,不久便在第十三句看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此可名为先天功”。

第七章 闭关

    先天功修习,道家、佛家境界缺一不可,内功没有一定成就亦不可练习,稍有不慎即会走火入魔。(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故王重阳将此神功隐藏于这两本书内,别派人就算得到它们也不会想到这两本书要合二为一,惟有奉行“三教合一”的全真门人方有可能研习。全真弟子向来以七子或王重阳著作为入门课,而“道德经”、“般若心经”这两本书被奉为全真经典,非道学高深,弟子不会轻易阅读,何况这其中之理,早已写明在各人的著作中,这两本书只不过是作为典籍收藏,观看者甚少。他没有料到周志重当日选择道德经研读只是看在这本书字数最少,方便阅读亦方便练写繁体字而已。

    常人若是只研读经文而不注意经中的注释,或只匆匆了解大意而不再反复诵读,甚于只看道德经而不看般若心经,都不会注意其中的奥秘。偏偏周志重向来敬仰王重阳天下第一的风采,对他的只字片语都奉若神明,将两篇注释熟记于心中,无时无刻不在诵读。在他那夜回思道德经时,每回想一句,心中都浮现出王重阳对经文注释要义,自然引发内气流动。偶尔回想快了,心中不及思索注释,自然无效。是以当他第二遍复想时便费力许多,要花上整夜的时间,才能凑巧将整个周天运行完毕。而待到他苦思其秘时,由于全神贯注于经文本身,遂无所感应,自然久思不得。

    这其中周志重两年来苦修的道家修为和深厚的内力基础助力甚多,若非他的道学境界和内力运转与先天功同本同源,又如何能感应到这先天功的运行方式?换个别派弟子来只怕就算他把两篇注释读得再滚瓜烂熟,也无济于事。

    待得周志重发现先天功诀后,欣喜若狂,禀明丘处机后,丘处机见滋事体大,不敢擅专,遂带着周志重去禀报掌教马钰。此时马钰独自在山后十余里的一所小舍中清修,教中诸务都已交付于刘处玄、丘处机处理。马钰沉吟半晌,道:“师弟,你看这功诀修习情况怎样?”丘处机答到:“师兄,我刚才试着运气,此功练气化虚,对经脉冲击极大,师弟虽功力已达入门境界,但年岁不饶人,只怕进镜不大。”马钰拂髯点头道:“我七人中以你武功最高,你尚且如此,看来我等也不需试了。”遂招手将周志重唤至面前道:“志重你经脉异于常人,我全真门下只你一人有此资质。你将口诀记熟闭关参研,这口诀不得再为人所知,要知习武之人见猎心喜,我实不愿门下弟子为此走火丧命。”

    周志重是全真三代弟子以下闭关第一人,掌教令下,赵志敬等均是羡嫉不已,周志重是俗家弟子,倒也威胁不到他的首座弟子之位,只是心中甚是不乐。闭关住所为后山的玉虚洞。这玉虚洞占地甚广,长宽近六十丈,洞门关后与世隔绝,每十天有专人送食物清水并更换恭桶。如此寂寞冷清,若非周志重道心稳固,倒也不易捱下去。

    待得开始练习先天功,周志重方知其难,内力奔涌,经脉胀痛,以他异于常人的经脉,也感痛苦不堪,也无怪全真无人可以练成。周志重自知第一关最是艰难,若能挺过则大道可成。先天功共九节:“丹田生精,炼神入顶,金液还丹,周天火候,龙虎交媾,太阳炼形,三田既济,炼神合道,弃壳升仙、超凡入圣”,最后一节已是神仙境界,世上从未有人练成过。前八节共分五层,前六句为三层,后两句为两层,王重阳当年既是练到了第五层“炼神合道”大成境界。

    苦练之余,周志重见山壁上刻满了诸般花纹符号,仔细查看却是全真武学要义,只是若无内功口诀倒也难以理会。但其中一些招式却从未见过,待得伸手比划时却感到体内先天真气流动,这才明白是配合先天功的武学。

    山中无岁月,晃晃然已不知过去多久,周志重但觉丹田紫气缭绕,内息全身游走,于奇经八脉中循环往复,虽任督未通,但每条经脉皆小有成就。然每次内力上行至“天突”却总是停滞不前,运力强冲之下,上半身登时酸麻不堪,心知力有不逮,非强练所至。估摸自己已练成“丹田生精”,遂开关而出。

    至开关那日,早有弟子告知掌教。周志重出得洞来,“呼”的一声,却是有人一掌拍至。周志重多日不见阳光,此时双目受激,无法看清事物,当即不假思索,一式“春江潮水”双手划了个半圈,按向对方左腹,攻敌之必所救。来人嘿的一声,身形略偏,踏上一步,却还了一招同为“昊天掌”中的一招“月照花林”,左右掌同时击出,待得周志重挥手格挡时,空中突然左右掌方向互变,一击面门,一击小腹。周志重未料来敌竟然用的是全真武功,心下大惊,急吸胸缩腹,身形疾退,伸手同样还了一招“月照花林”,双掌一上一下相对敌掌。下掌相抵,周志重用上了先天功的柔劲,内力伸缩之间,已将来掌掌力化去;而上掌相碰,周志重却使出先天功的刚劲,他有意试试自己这多日苦练成果,遂运起八成功力击出。

    呯然大震,周志重只觉对方内力绵绵,甚为深厚。双方内力相撞,周志重脸上白气显现,后退了一步,对手却须发怒张,屹立不退。周志重定睛看时,却是自己的师父丘处机。他顿时吓了一跳,疾跪下向师父赔罪。丘处机年纪苍苍,却是豪兴不减,刚才强要面子屹立不退,此时内腑震动,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当下伸手将周志重扶起,呵呵笑道:”徒弟无需惊慌,为师是试你功夫来着。”此番全真七子颇为重视周志重闭关所得,除刘处玄与孙不二有事远赴山东,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甚至掌教马钰都亲临玉虚洞。马钰知道丘处机已经吃了大亏,对这个师弟如此好强也是无可奈何,遂招呼大家前往自己的精舍。

    周志重这才知道自己已经闭关了半年之久,心中大是咋舌。他将自己的练功所得毫不保留,尽皆告知各位师尊,顺便也请教一下练功的疑惑。马钰沉吟半晌,道:“这先天功乃是取大道先天之意,要将这无尽的‘道’收为己用,自然是凶险无比,但若能通过第一关,想必内息绵绵,后面的修炼自当方便些。志重你小小年纪,武学境界已经赶上丘师弟,日后必为我全真在武林中大放光彩。只是我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内功切忌狂躁急进,先天功修习有碍想必你内力尚未有此境界,须徐徐图之,切不可强行修炼。”

第八章 夜行

    “呃”的一声痛呼,周志重散去内力,捶了捶自己发麻的胸口,今日行功冲击“天突穴”又告失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这月余来他屡次打坐运气,内力虽有所增长,但始终无法踏入“炼神入顶”境界。“看来是自己欲速则不达,练功的事先放下罢。”周志重起身出得屋门,却发现天色已黑,四下寂静。周志重寻思自己这大半年以来日夜练功,好久未曾外出,现左右无事,不如出去走走罢。

    时值盛夏,热力惊人,但周志重此时的内力修为已是全真三代弟子中第一人,比起全真七子来也不遑多让,内息流转,遍体自生清凉之意。周志重散步出了偏殿后门,往山上行去。

    其时月在中天,繁星点点,四下景象在周志重眼中纤毫必现。草木间蝉鸣蛙叫、风声、树叶摇曳声声交汇在耳际,周志重闭上双眼,静静感受这天地自然音,万音合奏,若有一丝明悟,道德经的篇章在心底缓缓流过:“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心中感动,突然间眼前似见一片光明,四肢百骸,处处是气,口中不自禁发出一片呼声,这声音犹如龙吟大泽,虎啸深谷,远远传送出去。

    “好内功!”忽听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说道。周志重但觉背上轻轻“嗤”的一声,似乎有物件弹开。急回神观望,却见面前一蓬拂丝当面袭到。当即不及深思,双臂回环,一招“大关门”,内力激荡,拂丝四散。周志重只觉双臂一震,不自禁后退一步,心中暗思如何又来一位高手。却见对手是一个美貌道姑,身着杏黄道袍,右眼桃腮,嘴角边似笑非笑,右手持一柄拂尘。周志重暗叫“不是吧,这么倒霉,莫非碰上了李莫愁这个魔头?”

    李莫愁向来觊觎*,本今夜上山探查古墓虚实,行至此处时却正逢周志重内功精进纵声长啸,心中甚是震骇。要知她也是数年前方才达到这个境界,此人年纪轻轻,却有此惊人成就,看其衣着,必为重阳宫中道人。

    李莫愁两年前和重阳宫结过梁子,被全真七子找上,好在她向来机警,暗下毒手,以冰魄银针刺伤了孙不二,随即亲上门去,馈赠解药,叫丘处机等不得不受。这么一来,全真诸道算是领了她的情,按规矩不能再跟她为敌。但她自知作恶甚多,仍时时防备全真教诸人与她作对。今日见周志重修为精进,他日江湖上必为大敌。

    她自情变后,性子大变,极其心狠手辣,心里起了杀意,出手就是歹毒暗器“冰魄银针”。不料周志重此时刚刚修为提升,周身真气流动,衣衫鼓起,远超平时实力。银针射到他背心却被真气弹落,也是李莫愁失算,她要是射周志重后脑,现在只怕周志重的尸体都凉了。

    当下一击不中遂挥拂扑击。周志重虽不明李莫愁为何攻己,但他自知此人不可理喻,唯有紧守门户。李莫愁未得*,自然破不了全真招式,猛攻数招,周志重虽屡次遇险,但皆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李莫愁志在速战速决,出手间,已经使出生平最得意的“三无三不手”来。

    她这一招“无孔不入”,乃是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一招之中,遍袭敌人全身诸般大穴。周志重可不会杨过的经脉倒转闭穴的功夫,心叫一声苦也,疾使金关玉锁诀之“玄门金锁”,双手成扣,闭上双目,听风辨刃,探手锁出。他仗着此时内功刚刚大进,体内真气充余,感官远比平时灵敏,探知李莫愁身位,要换个时间再打可就不行了。内力所至,李莫愁拂尘挥动路线正为周志重所截住,李莫愁但觉手上一沉,拂尘竟似欲离手而去。

    李莫愁心中暗惊,抖手将拂尘抽回,跟着一招“无所不至”攻出。这一招点的是他周身诸处偏门穴道。周志重吐气开声,先天功中的一式“天地混元”击出。

    自王重阳过世后,先天功尚是首次在人间出手。周志重全身真气急速运转,引得周围气流波动不已,层层叠叠涌向李莫愁,李莫愁见其来势迅猛之极,甚难防备,连忙振作精神,小心抵挡。波的一声气劲交击,李莫愁拂丝四散,气血浮动,拿桩不住,后退三步。月光照耀之下,周志重屹立如山,衣袂飘飞,神威凛凛。李莫愁两招不中已生惧意,忽听得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听足音却是两个身手不弱的高手,遂不敢再行逗留,疾展开轻功提纵术,犹如疾风掠地,转瞬间奔了个无影无踪。

    周志重站立半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稍减。他先天功未成,刚才强行使用,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好在李莫愁为其唬住,加之有人来到,遂行远遁。否则第三招“无所不为”使出,立时便要了他的小命。

    哗啦一声,草丛中钻出两人,周志重看去却是赵志敬和尹志平二人。二人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却像刚打了一架。三人相见都是一愣。周志重与赵志敬往来不多,但与尹志平同门,自然上前询问其故。尹志平闪烁其辞,周志重倒也不再多问。

    其实赵尹二人其时正在山上恶斗(见神雕原书),后为周志重长啸所惊,遂罢手而回。这样倒没看见在花丛之中练功的小龙女、杨过师徒俩。只不过虽没有赵志敬干扰,小龙女仍是为周志重啸声所惊,受伤如故。

    周志重伤势颇重,遂每日调息不敢松懈,直至旬日后伤势方才好转。疗伤中间或到后山向马钰请教道学。马钰道学深湛,实为全真第一人,见周志重勤奋好学,自是颇为欣慰。

    闲暇钻研之时,周志重方才发现李莫愁所发数招用寻常全真武功化解亦有方可寻,只是自己实战经验太差,临敌不知变通所致。他这一年来一直自我闭关钻研,甚少与人动手,心中倒是颇思念当初与杨过切磋练武的日子。

第九章 遗刻

    待得周志重伤势尽复,去寻找杨过时,却见后山活死人墓常闭,人烟杳杳。(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墓门为两块万斤巨石堵住。周志重寻思断龙石既下,想必李莫愁已经来过了,杨过他们若是已经出来,此时应该在山下的小茅屋里面罢。当即下山去寻找。

    终南山方圆数百里,寻找颇为不易,周志重料他们必定离古墓不远,遂在附近山下寻找,终于在一处偏僻所在看见了两间茅屋。溪水潺潺,旁侧大石上盘膝坐定一少年,清癯俊秀,正是杨过,许久不见,身材长高甚多。身侧小龙女依然是白衣如雪,清丽不可方物。二人故友相见,俱都欢喜无限。聊到别后诸般事由,周志重方知那日虽赵尹二人虽未干扰小龙女行功,但他的长啸声仍是惊动了小龙女,使其受了内伤,第二日便不敌找上门去的李莫愁师徒,放下了断龙石意欲同归于尽。后面诸事与原书出入不大,不再细说。

    周志重未料事由皆由己而起,心中自是歉疚,杨过却甚是豁达,道:“师叔不必挂怀,你不知情,此事原怪不得你,何况若非如此,我们又怎能发现古墓秘道和重阳遗刻呢。”杨过恨极赵志敬,从不承认他是自己师父,但重阳宫中他与周志重最是投缘,是以仍称他为师叔。周志重道:“你现在已不算全真弟子,你我还是兄弟相称罢。”

    二人言谈之中涉及武学,周志重对*克制全真武功甚感兴趣,遂邀杨过动手切磋。二人动上手周志重发现对手果然一招一式无不针对全真武功,他连换昊天掌、纯阳拳、终南指法数种功夫,均受制于对手招式,若非对手内力不足,早已落败多时。周志重自是对古墓祖师林朝英敬佩不已,心想其果然不愧为祖师的红颜知己,只可惜二人无缘,鸳盟不成,遗憾终生。

    周志重道:“杨兄弟你有寒玉床相助,内功进境甚快。只是你们林祖师为在内功上压倒全真,独辟蹊径,自旁门左道力求上风,对心性要求甚高,你热情如火,只怕反受其害。”杨过道:“这个周大哥放心,王重阳祖师留下九阴真经,其中易经锻骨篇对调和心性、调理身体经脉颇有神效。”遂将重阳遗刻事迹告知。周志重想着这二人一生斗气,死后尚要分个高下,实是哭笑不得。

    杨过此时也获知周志重所练先天功对经脉冲击甚大,有心带他入古墓参研重阳遗刻,遂向姑姑请示。小龙女自是无所谓,祖师婆婆从未严令全真门人不得进入古墓,她自杨过在古墓内舍命相陪,破了下山誓言后,心中快乐,只愿与过儿长相厮守,对其他事倒是并不放在心上。

    这秘道入口却是在附近一处山洞之中,走近山洞,只听得潺潺的溪流水声。当即二人长吸一口真气,潜入水中。周志重前世虽生长在江南水乡,然从未下过水,实是个旱鸭子,当下战战兢兢,闭着一股气,只管顺着水道往前摸索。好在二人功夫均是不弱,行走甚速,一柱香的时间便已浮出水面。眼前所见,尽是黑黝黝的洞穴。杨过当即领头走去。周志重怕自己迷路,遂沿路刻下记号。二人绕行约半个时辰,方至一处石室,杨过举手上指,周志重抬头仰望,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但见诸般法门奥秘难解,实是开启了武学中的新天地。杨过心挂姑姑,告辞离去,周志重遂独自留下练习。

    周志重此时武学境界甚高,眼光自是不同寻常。他见九阴真经博大精深,非长年累月不能参悟,心想“武学之道,贵在精而不在多,我所具先天功已是世上顶尖功法,练到高深境界只怕不在这九阴神功之下,单练此一项我此生都未必能够,我又何必另学功夫,我只需找寻完善练功之法即可,不必贪心多得。”

    时光冉冉,周志重每日午饭后进古墓参悟九阴真经易经锻骨篇两个时辰。现下全真七子均外出传道,观中有首座弟子尹志平主持。赵志敬自杨过事件导致丢失首座弟子地位后一直心怀不满,但现在在尹志平管制下倒也不敢妄动。周志重醉心于道学武功,对重阳宫事务向来不多插手,众人也不太在意。

    九阴真经为道家总纲,与先天功同本同源,两相映证,周志重获益良多,体内躁动真气大为收敛,内功颇有精进。间或与杨过互相切磋,杨过苦练*和九阴真经略有小成,二人交手,各有映证。只是随着周志重武功大进,出招更为凝练厚重,杨过的*渐渐克制他不住。

    一日,他仰看晴空,俯视流水,心中若有所得,遂再次闭关。月余后,真气终突破“天突穴”大关,上至“廉泉”、“承浆”,内力到处,关窍纷纷打通。他自知参悟易经锻骨篇生效,经九阴真经改良后的先天功火性大为收敛,随对寻常弟子来说仍是难以入门,但他已练成第一节“丹田生精”,以后的修炼对他来说,直若康庄大道,只要勤修苦练,终能达至绝顶高手之列。王重阳所刻九阴真经只是一小部分,易经锻骨篇如此神效,那梵文总纲岂不是更加厉害,无怪乎大侠郭靖人到中年便已近乎天下无敌,身列五绝之列。

    时光匆匆,又是数月。周志重数次闭关,先天功第一层已是近乎完满。这日运功,内力直上十二重楼,真气自“承浆”、“迎香”、“睛明”数穴汇入“百会穴”,面上白光闪现,眼前突地大放光明,黑暗的玉虚洞中此时在他目中有如白昼,思感延伸,前院道人的早课声似乎也声声入耳。

    这次可不同于上次山上夜啸,那只是内力积聚略有小成。周志重但觉丹田生烟、百会轻动,已达“炼神入顶”,先天功的第一层终于练成了。

第十章 西毒

    先天功第一层既成,这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日后只要勤加练习,十余年后便可大成,跻身绝顶高手之列。(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周志重虽前世疏懒,但心底却拥有一份纯真的武侠梦,如今美梦成真,自己竟有机会练成无上神功,心中自是欢喜无限。

    继而开关而出禀明师父。诸子见其步履沉稳,双目温润晶莹,显是内功精进。丘处机欣慰地拍拍周志重肩膀,唏嘘不已。他年轻时嗜武,但由于天资所限,未能窥得大道,这十年来已经渐向道学精进。此时见周志重习武有成,虽非本人,却也感同身受,为先天功所传得人而高兴。

    此时正逢全真每年一度较技大会。今年由于岁末七子有重要道场事务,较技大会提前数月举行,教中弟子尽数汇集在终南山。先时小较已经比过,全真七子门下亲传、再传弟子都已各选出第一名较技。第三代弟子中刘处玄门下为于道显,郝大通门下为王志谨,王处一门下为赵志敬,丘处机门下却是尹志平。周志重因闭关错过,遂不再参加比武。更何况众人皆知,他虽甚少出手,现下实为全真第一高手,不论道学武功都极为深湛,单论武功甚至在丘处机之上,不比也罢。

    全真弟子高手大多集中在第三代弟子之中,自然这三代弟子较技成为重中之重。每年比武到最后总沦为赵志敬和尹志平之争,三代弟子中以他二人为首(武功、威望),这已成为共识。赵志敬胜在内力深厚,尹志平却胜在剑招精巧,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

    周志重出关之际,却正赶上这最后的角逐。此番二人比武,却另有彩头可搏。原来掌教马钰日前决定,此次较技获胜之人即可做掌教首座大弟子,掌教不在时可行代掌教职责。赵志敬数年来日夜盼望便是今日,自是精神抖擞。而尹志平却是面色苍白,意志低落,好似魂不守舍。

    当下二人持剑作礼后,拉开架式。赵志敬此战志在必得,当即长剑一领,一式“分花拂柳”分心便刺,尹志平“心分二用”引剑斜劈将来剑荡开。赵志敬招招抢攻,一套全真剑法使出,但见剑影摇动,满殿生风,全真首座弟子果非幸致。尹志平心神略分便已落在了下风,但他毕竟修习玄功多年,虽败势已成,却丝毫不乱,长剑或刺或削,将赵志敬杀招一一拨开。时间一长,剑圈缩小,但韧劲反增,赵志敬一时竟收拾不下。

    赵志敬心下焦急,手中左掌右剑呼呼两招“罡风扫叶”、“狂歌痛饮”攻出,待得尹志平招架时却压低声音道:“你一犯淫戒之人怎能做我教首座弟子?”尹志平手腕一抖,险被赵志敬一剑斩下,疾退一步,颤身道:“你想怎样?”赵志敬嘿嘿一声,长剑上提,一式“白虹经天”划出一道圆弧,直似要将尹志平开膛破肚,口中却道:“你说的梦话、你写的名字,还要我去禀告掌门师伯么?”尹志平长剑平举,“絮坠无声”,双剑相交,竟没发出半点声响:“你当夜言语羞辱我还不够么,今日大殿之上,你却要如何?”赵志敬长剑轻刺,冷冷道:“我想把那张你写满字的纸交给丘师伯,让他老人家看看。”

    他二人言语声音皆压得甚低,观战之人均未能听到,只是看见尹志平突然化守为攻,长剑抖颤之间,一招遍袭赵志敬三处穴道,这正是全真剑法中“一气化三清”的妙招。赵志敬素知马钰厌恶告密之徒,他本意只是想用言语刺激得尹志平心绪不宁,情绪不稳,造成失误,使己有机可乘。谁想尹志平被他激怒,竟弃守转攻。尹志平招招不顾自己,奋力抢攻。赵志敬暗呼不妙,知道尹志平宁可给自己刺死,也不愿把自己暗恋人家姑娘的事情泄漏出去。他惜命如金,如何肯与尹志平拼命,顿时落在下风。

    二人先是赵志敬主攻,招招进逼,从东南角直逼至西北角,刹那之间,尹志平反守为攻,以两败俱伤之法夺回主动,兔起鹘落,精彩纷呈,全真诸弟子自是一声喝彩。

    赵志敬心里却是慌了,他也未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尹志平,发起怒来却是如此的可怖。激斗之间,尹志平身形抢上,剑交左手,左剑平刺、右掌正击、左腿横扫,正是一招“三连环”,赵志敬大骇,急纵身掠起。

    轰的一声大响,他却忘了今日比武乃是在大殿祖师爷画像前,不比在野外交手。此时上纵已一头撞破屋瓦,身形不由一滞。尹志平何等的修为,此等良机怎能错过,上步右手成抓拿住赵志敬右足“环跳穴”。

    赵志敬但觉右足一麻,人已落地,脚步踉跄,险些栽倒。他此番在人前出此大丑,自是心底狂怒,刚欲破口大骂,人影一闪,尹志平已站在面前,看样子自己若有失言,他定不惜当众毙自己于掌下。赵志敬心机深沉,此时醒悟过来,顺势抱拳道:“尹师弟武功高强,果然不愧为我教首座弟子,愚兄甘拜下风。”

    较技圆满结束,自然全教同庆,众人皆贺尹志平夺魁,尹志平却似心有旁骛,敷衍了事。而一旁赵志敬却是满面阴霾,间或看向尹志平的眼光中流露出狠毒之意,蓦的嘴角边现出一丝狞笑。此等情形他人未觉,却落在一直留意他二人的周志重眼中。

    夜阑人静,山风微荡。“吱呀”一声,一间禅房木门轻轻开启,人影掠出,几个起落已至院墙边,左足点地,身形迎风而起,呼的一声,在空中打了个盘旋,犹如一只大雁腾空,眨眼即掠过墙去。这正是全真教闻名天下的轻功“金雁功”。过得半息功夫,一道黑影也是依法炮制紧随而去。

    这前面的人是尹志平,后面暗跟的人却是赵志敬。待得来到后山,二人身后另又缀上了一人却是周志重。周志重白天即发现二人神情不对,他虽对原书中尹志平毁人清白甚是不满,但后来见他为维护全真声誉不惜与蒙古作对,却又是钦佩不已,心中早存了让他悬崖勒马的念头。今日见赵志敬神态有异,怕他对尹志平不利,遂在一旁伏视。却于天黑之时发现二人先后外出,遂紧跟而出,他此时轻功大进,落地无声,赵志敬如何能听到。

    但见尹志平纵高伏低,自林中穿越,对此荒僻的所在好似熟悉无比,眨眼远去。而赵志敬则时快时慢,间或藏匿身形,原来是在跟踪尹志平。周志重见他二人好似多次往返此路,不由颇为好奇,遂紧跟其后。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辰,眼前一亮,却是到了树林的边缘,尹志平却停步不走了。周志重眺目远望,却是到了山下杨过小龙女住的两间草屋。

    一阵风来,花香浓郁,尹志平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之间,似乎带着小龙女的香气。门扇轻轻推开,一个白衣少女缓步走出,就在屋前石上抱膝长叹。尹志平看着自己昼思夜想的意中人,虽相隔不远,却只怕终生无缘,心中既是甜蜜,又是酸楚,一时不由痴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周志重心中暗叹,正是这份无望的情,将尹志平拖入了无底深渊,偏偏他还一个把持不住,干下了令万千书友为之愤怒的事,倒也令人扼腕。

    尹志平对小龙女情根深种,原本只是深自抑制,然那日被赵志敬叫到山上挑明**大打出手后,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去寻找小龙女。他踏遍附近终南山,七日方才找到此处,后便数日来此一趟眺望以寄相思,今日他虽比武获胜,却知此事迟早为赵志敬所泄,身败名裂只在眼前,此时来看佳人,心中存有诀别之意。

    周志重赵志敬二人却陪站了半日,见已至午夜,尹志平仍无回去的意思,周志重道心平静还没什么,赵志敬心中却已是破口大骂:“真是个孬种,有贼心没贼胆,老子陪你站半夜,把柄没到手,尽啃西北风了。”

    此时却听得附近草丛“嚓”的声响。一人大踏步而出,喝道:“我的孩儿在哪?你有没有见到他啊?”

第十一章 勒马

    只见那人身材甚是魁梧,满腮须髯,极为威猛。(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小龙女此时正为下山之事烦恼,她自己不愿踏入那红尘沾染俗事,而杨过却是飞扬跳脱,耐不得清静。是以心中烦恼,根本不去理会那人。那人纵身上前,伸手抓她的肩膀,道:“我的孩儿呢?”手指未到,劲风袭人。小龙女心中暗惊,自知远远不及,疾施小擒拿手卸脱。

    两人在场中翻翻滚滚动手,劲风四逸,那人口中咕咕有声,一掌一掌拍出,小龙女渐渐被掌圈围住,只是依靠灵巧的轻功身法在极小的范围内腾挪闪让,勉力支撑。树林中三人皆是大骇,小龙女武功之高,直追其师姐李莫愁,比起全真七子来也是不遑多让。现在却给一个看似疯疯颠颠之人打得先机尽失,落败在即。

    却听一人大叫道:“姑姑莫急,过儿帮你!”却是杨过。杨过纵身上前,正和那怪人打了一个照面,忽的大叫:“爸爸,我是你儿子啊!”周志重心中大为惊惧,竟然是欧阳峰到了,那小龙女接下去的处境……周志重看了一眼小龙女,再找尹志平时,却发觉他和赵志敬都失去了踪影,不知是否已经躲起来了。周志重虽崇尚无为,不愿改变世事万物运行轨迹,但心中的神雕侠侣情结却不容他袖手旁观,思忖自己既然已经知道结果,还当设法改变才是。当下打定注意待会欧阳峰带杨过去练功后,自己便守在小龙女身旁。

    他暗自思忖便没再注意场中情况,只听得“嗯”的一声轻哼,小龙女已经瘫倒在地,却是欧阳峰怕她偷学自己传艺,出手点了她穴道。欧阳峰当即牵了杨过的手,走远传授。

    周志重愣了愣神,这才长吁一口气,四下观望,不知尹志平何时来到,遂准备上前解开小龙女的穴道,刚才见到欧阳峰的深厚功力,心中实是颇为忌惮。

    忽的眼前一花,欧阳峰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五指成抓向周志重面门而至。原来欧阳峰虽头脑不清,却功力深湛,刚才听得林中有三处呼吸,周志重呼吸最是绵长。欧阳峰平生杀人无数,他也不知道林中是友是敌,只是寻思此人武功最高,当先杀了便是。他自疯癫后心智不如以前深沉,想做便做,当即教了杨过一式后着他自己练习,悄悄潜来出手。

    周志重不及思索,当即袍袖一拂,先天功护体神功发动,两股大力相接,周志重全身大震,疾退数步。欧阳峰却是一愣,觉对手内力连绵不断,柔和之中又带着刚猛之劲,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他脑中思索,手上却不停,左掌斜引,右掌自左肘底穿出径击周志重小腹。周志重自知此时正是凶险之际,甚于上次与李莫愁放对,心下不敢大意,双手回拢,金关玉锁劲发出,将欧阳峰的掌力引向身侧,“喀嚓”一声,一颗碗口粗树木应声而折。欧阳峰神志不清,只知此人与自己平生大敌有关,下手绝不容情,招招进逼。周志重一套“金关玉锁二十四式”守势施展开,紧守身前一尺之地,竭尽全力仍是给打的拿桩不住,步步后退,转眼已被逼出数十丈,离草屋越行越远。

    欧阳峰适才让杨过自行练习刚传授的一式逆行经脉,自己方才抽身而出,此时担心杨过寻来,出手愈发狠辣,意欲数招解决敌手。进退之间喉头“咕咕”有声,斗然大喝一声,双臂回抱前推,一股大力涌出,原来他已使上了“蛤蟆功”。掌风袭上周志重护体金关玉锁劲,立时击破护体气圈,长驱直入。周志重大惊之下,急提气掠起,第一层先天功迅即发动,左足前踢,内劲与欧阳峰掌风激荡,借力连蹬两步,已上升三尺,避过“蛤蟆功”锋锐。

    这式金雁功中的“上天梯”功夫使出,若有全真弟子看见,必咋舌不已。要知这“上天梯”功夫在石壁上使出,脚踩实地,一步之间,也只升得两三尺而已,现周志重仅凭内力激荡,便能平空拔高数尺,自是难度大增。

    周志重身在空中,不待欧阳峰收掌,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内力运处,一记终南指法点向他眉心。欧阳峰大喝一声,身形突然后退三步喝道:“先天功!你是王重阳的什么人?”

    欧阳峰与周志重交手数招,与对手内力相接,屡有似曾相识之感,适才见周志重跃高出指,头脑突然一清,想起当年王重阳假死,在他夺经之时破棺而出,以先天功劲使出一阳指击在他眉心,破了他的蛤蟆功,逼使他远遁西域二十年。这件事是他的平生奇耻大辱,虽已过近四十年,却记忆深刻。

    周志重那终南指法较王重阳使出一阳指威力相去甚远,但内力流动却分明是先天功,欧阳峰为之一激,顿时记起,他对王重阳恨之入骨,自然也把恨意转到了周志重身上。周志重只觉压力大增,欧阳峰举手投足之间夹带劲风,给他打上一掌必是筋断骨折。

    激斗之间,周志重只觉内力消耗甚巨,豆大汗珠自额头滴下,他此时全神贯注应对,自不敢伸手擦拭。只觉右目一涩,原来汗珠流入了眼睛,周志重手脚不由为之一缓,转瞬之间敌掌已经攻入近圈胸腹要害。周志重大骇,急吸胸缩腹,衣衫无风自动,先天功护体真气勃发,将掌力卸去大半,饶是如此,心口气血逆行,已是受了内伤。周志重只觉“神封”、“巨阙”一麻,仰天一跤摔倒,一口血丝自口角溢出。朦胧中见欧阳峰举掌欲击,灵机一动大喝道:“欧阳峰!你来啦。”

    欧阳峰掌至半途,愣道:“你说谁?”周志重道:“你的大仇人,天下第一高手欧阳峰。”“他在哪?”周志重道“他在你后面。”欧阳峰回头望去,树影摇动,枝叶沙沙作响,脑中突然为之一乱,癫病再次发作:“不要杀我,欧阳峰,你是天下第一,我不和你争,不要追我!”急跃起,以手触地,倒立而起,疾风般掠下山去。

    周志重为之叹服,心想他要是刚才用倒立之法攻我,只怕我早死在他掌下了。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吃一惊:糟了,小龙女……急运气冲穴,岂知欧阳峰乃是逆运真气点穴,这解穴却是愈解愈紧。周志重略思考已明其理,当即倒运先天功冲穴。先天功自自然而来,柔和中正,正行逆行亦可。这先天功是蛤蟆功的克星,解穴自是不费力气,内力到处,穴道转瞬即解。

    周志重一跃而起,他与欧阳峰激斗十几合,绝招尽出,轻功大展腾挪,此时所在离茅屋己相距甚远。周志重心知一会杨过练完功即会来寻,心想尹师兄你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啊,急掠而去。

    茅屋之前,树林之边,四下风动,花香袭人,小龙女眼蒙青布,衣衫敞开,月下那洁白无瑕的娇躯此时却是微微颤动,非为寒风,却因一只手掌在其身上游动,尹志平满面通红,在这一瞬,多年道学修为都挡不住这原始的兽性。

    终于,尹志平泯灭了最后的一丝理智,拉开道袍,俯下身去。四下寂静,月儿躲进云层,好似也不忍见小龙女遭到这厄运。

    忽的后腰“腰俞”穴一麻,背后的“灵台穴”为人一把扣住,呼的四足凌空,竟为人所举起,原来周志重在这节骨眼上赶到了,以尹志平的修为原也不会这么容易受制,奈何他此时yuhuo焚身,警戒大失,自然容易为人所乘。周志重心中怦怦,暗呼侥幸,急将小龙女衣衫拢起,带着尹志平迅速离开。

    夜风袭来,尹志平打了个寒噤,将衣服拢起,他目光下移,甚至不敢看周志重一眼。周志重长叹一声道:“尹师兄,难道你忘了重阳祖师的立教十五论了么?第八论是甚么?”

    “降心:若随境生心,颠颠倒倒,寻头觅尾,此名乱心也,速当剪除,不可纵放,败坏道德,损失性命。老子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尹师兄,你道学深厚,三代弟子中以你为首,如何还看不破这一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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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我义父做事颠三倒四,你莫跟他一般见识。”杨过伸手扶住小龙女柔声道。小龙女抬起头来,嗔道:“你还叫我姑姑?你这般对我,我还能做你师父么?”杨过奇道:“我……我怎么了?”

    小龙女卷起衣袖,洁白如玉的臂膀上,一点殷红,月光映照下,守宫砂分外鲜艳。“算你识礼,还能悬崖勒马,没有对我……”她低垂下头,两片红云映上脸颊,娇艳无比。杨过道:“我怎么对你啦?姑姑,你怎么了?”小龙女道:“你怎么还叫我姑姑?难道你不当我是你妻子?”

    ps这一章严重超编。长吁一口气,总算结束了,为了这一章,我不得不反复重温那我最痛恨的神雕章节,真是痛苦啊。

第一章 蛮女

    秋风瑟瑟,落叶飞舞,这是一条官道通往武关,路上行人结伴而行,大多为衣衫褴褛的难民。(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近日关中大旱,灾情频频,遍地盗贼四起,百姓走投无路,唯有结伴出武关投往江南。

    在这如潮的人群中,却有一青年叹道:“蒙古兵灾,华夏浩劫,江南虽好,只怕也没几年繁华了。”此人浓眉大眼,看年岁在二十上下,身着一件青布长衫,肩背包裹,手中却拿着一把松纹古剑。若不是手中有剑,几与普通乡下少年无二。这人正是周志重。

    周志重那日正手捧一册《重阳全真集》细读,却被丘处机使弟子唤去,让他收拾行装下山。周志重生性疏懒,居住山上甚久,整日不是看书就是打坐,到今天连全真门下多少弟子、道观分布、事务管理都不清楚,师兄弟只和长春门下相熟,何况要下山独自一人行走江湖,自是不愿,丘处机道:“常言道,要先出世,必先入世。我全真弟子虽跳出三界外,却也心怀天下。儒家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道学深厚,然皆为书本中来,若终日枯坐在这山上,不免坐井观天,当入世直面芸芸众生,体会我道家济世度人悲天悯人之意。适才听下山归来弟子言道听闻靖儿夫妇两个月后在大散关陆家庄召开武林大会,共讨抵抗蒙古之策。估摸着就会有人送请柬来,你下山游历后便去陆家庄与同门会合,也让天下英雄见识我全真风采。”

    周志重知道师父又起了好胜之心,想拿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去显摆,心中暗笑,脸上却若无其事,遂应承了一声,回到自己禅房中收拾行装。他平日里粗衣淡饭,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脱下身上道袍,换上一袭青衫,随便拿了两件换洗衣服,揣着二十两银子便下了山。

    其时终南山已处蒙古管辖范围,下得山来,四处元兵暴戾,饥民哀鸿遍野,以他平淡的道心,却也心中大为不忍,走路不出几十里,怀中的银子便去了一半。身为现代人,周志重自然知道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便不再大笔施舍。只是如今正处乱世,马匹贵若黄金,他只有遁在难民群中步行上路。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待到用饭之时很多人无物果腹,面黄肌瘦的农妇、嗷嗷待哺的孩童,凄惨无比。周志重以石子弹指击杀鸟雀,烤熟后却大部入了他人之口,自己只得三分饱。好在他内功深湛,身强体健,倒也支持的下去。

    前面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不时有惊叫之声:“小心,别碰着!”人群潮水般向两旁分开。眼前一亮,恰似一团烈火滚至。定睛看时,却是一匹红马,身高腿长,神俊异常。马上却是一个红衣少女,手持马鞭,每鞭落下,并不触及马身,只在空中打一个鞭花,空气激荡,发出一声大响,红马随之趋左转右,颇为如意。周志重看的出,这是高明的鞭招,心下大为钦服。只是路人为奔马所吓,纷纷躲避,一时杂乱无比。

    周志重见那少女虽奔马甚急,然每欲与人相撞,马鞭轻挥,红马总可及时跃起,于瞬间闪开,故虽奔驰甚急,却未撞倒一人,显见其并不是草菅人命之人。周志重本不是多事之人,遂不予理会。

    那红马却是迅疾,适才看时尚在数十丈外,转眼间已至眼前。正适逢周志重身侧一怀抱孩子妇人躲闪不及,红马左蹄奔其太阳穴而至,这一击若中必然丧命,众皆大惊。

    却闻那少女口中吆喝,马鞭往右打了一记响鞭,红马嘶鸣一声,左蹄提起,后蹄蹬地,竟斜向窜出,堪堪躲过。岂知世事难料,那妇人惊慌之下,一跤跌倒,手中孩子脱手而出,去势正在那红马落下处。那孩子在空中飞起,若腾云一般,甚觉好玩,竟咯咯直笑,一双小手乱舞,浑不知自己行将丧命。

    此时那妇人骇极大呼,那少女脸上也是惊得血色褪尽,惨剧即将发生。

    周志重叹息一声,足不点地,身形呼的掠出,右袖贴地横卷,堪堪截住快要落地的孩子,左手却是呈三花聚顶掌中的“猿献果”式,轻托在马蹄下,轻喝一声“去”,红马去势立止。

    长嘶一声,红马人立而起,那红衣少女促不及防,滚鞍落马。远处一青一黄两匹马至,两个少年抢着上前扶起。

    把孩子交给泪流满面的妇人,不待其道谢,周志重踏步便走。他已猜出那少女必是神雕第一刁蛮跋扈之人郭芙,后面跟着的自然是大小武了。郭芙乃是他第一讨厌之人,厌恶之情甚在赵志敬之上,何况今日又得罪了她,故不愿多搭理。

    迈得几步,却听得一声娇喝“站住!”想来是母狮子发威了。周志重怎会理会,埋头疾走。斗然之间周侧寒气大盛,周志重抬起头来,却见三人成品字型将他围在中间,三柄明晃晃的长剑分指前心、后背、腰侧。

    “你救人就救人,干吗摔本姑娘?知不知道我是谁?”郭芙叉腰喝到。周志重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蒙父母余荫的“**”,只是看在她只是刁蛮,倒没有什么坏心,不想多为难她。

    郭芙待要往下长篇累牍地介绍自己的家世,见周志重毫无反应,心中愈加恼火。看周志重长相平庸,大手大脚,俨然一个农家青年模样,大起鄙夷之意,当即喝道:“武家哥哥,刺他。”武修文长剑斜刺周志重左腿,而武敦儒却刺右腿,两兄弟心意一致,不想伤人,只想教训一下周志重。

    周志重见她脸色,已知端倪。身子一晃,已出了剑圈。三人大喝追来,三把长剑指到后心,岂知却差了数寸。周志重足不点地,脚底却尘土飞扬,转瞬之间,三人一脸的灰,却见周志重一路绝尘而去。

    要知周志重习练的步法乃是全真弟子每日必练功课,为日后练习天罡北斗阵之用。北斗阵势展开,各弟子抢占方位,变化莫测,来去如风,这金雁功中的步法便是基础。郭芙三人自幼学习的是桃花岛的落英身法,并未跟随郭靖学习金雁功,如何识得?周志重恼恨三人任性,故意脚底尘土扬三人一脸,小小的教训了一下。

    郭芙甩开武修文递上手帕拭灰的手,悻悻道:“跑得倒挺快,下次再让我碰上,要你这乡下小子好看!”

第二章 程英

    周志重奔行数里,见三人未曾追上,方渐渐放慢脚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记起三人与他乃是背向行路,想必是往终南山送英雄大会请柬的。为防万一,他仍是离开人群,找了一条小路行走。

    山中数日,夜宿荒郊,食以鸟雀,周志重上山前曾短暂流浪江湖,倒是重温了一遍昔日感觉。他前世从未入厨,食物烤制非焦即生,滋味自是难吃得紧。

    月明星稀,周志重从入定中醒来,自觉内功精进不少,看来这些日子的苦行也不是全无收获。一阵焦味传来,周志重看着眼前的熄灭火堆,欲哭无泪,那架在其上的一只山鸡又糊了。他方才入定,正值内力突破关窍有所提升,全神运功之下,不知多久,看那已冷却的山鸡,看来时辰不短。

    周志重看着手中焦糊一团的东西,实在食欲欠奉。一阵风来,远处突然传来隐约的香味,周志重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数声。实在难以抵御这果腹之欲,周志重顺路寻去,却见一大树下,篝火冉冉,上搁数串烤青蛙,油香四逸。旁侧却有一瓦罐吊起,却是一罐汤。

    周志重见树下坐一女子,身着青衣,姿态婀娜,面色枯黄,却似有病在身。周志重原想向此间主人讨点食物,现见是个女子,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这个……”周志重对上她炯炯生光的一对眸子,突然心里一虚,连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没事,我……”那女子却笑盈盈递上一串蛙肉。

    看着眼前香喷喷的烤蛙肉,再看看手中那黑黝黝的东西,周志重老脸一红,忙不迭的将焦鸡扔了。那女子道:“公子不必多礼,这些蛙肉烤的多,我吃不完,大家一起吃罢。”语音清脆,与她的长相倒是大为不符。

    周志重肚子大唱空城计,这时向那女子谢过后,便自行取食。岂不知,那蛙肉烤的滚烫,一口下去,骤然一烫,他手中一抖,险些将蛙肉扔了。周志重只觉唇上火辣辣地疼,眼泪鼻涕都烫了出来。见眼前有人递过一块手帕,不假思索接过。待到擦拭时觉幽香扑鼻,方惊觉到是那姑娘递给他的,看那姑娘俏生生站立一旁,那眼底分明还残留着一丝笑意。

    周志重尴尬无比,心道这帕子脏了,怕是不能就这么还她了,当下匆匆擦得几下,便裹起塞在怀中,拿起那串蛙肉,正要咬下时,忽一人头下脚上,自山角后转出,口中嗬嗬有声,突一个筋斗掠起,落下道:“小子,小女娃子,你们看见我孩儿了没?”那人却正是欧阳峰。

    原来欧阳峰自那日疯癫下山后,转得几日,脑筋却又有所明白,想起杨过,遂上山去寻,却见古墓长封,茅屋柴扉紧闭,早已人去屋空。待得打听行踪追赶时却迷失在这数百里秦岭山脉中,转悠了数日。

    周志重见是欧阳峰,心中大是惊惧,知道这怪人武功极强,当下向那女子打个眼色要她快走,低头道:“没……没看见”。欧阳峰也感肚饿,他这几日在山中都是生食野物,饮其鲜血,这时劈手夺过周志重手上的蛙肉大啃,转瞬间啃得干干净净,舔舔口唇,伸手将那瓦罐拿起,也不管有多烫,一仰脖子全喝了。

    周志重抬起头来,见那女子仍未走开,心下大是焦急,这老毒物神志不清,一旦动起手来不分敌我,乱打一气。那女子对他有施饭之德,他可不愿其有所损伤。他脑中电光火石急转,见欧阳峰仍低头大嚼,遂行礼道:“前辈慢用,晚辈先行告辞。”

    刚行两步,一声“且慢”,肩头一紧,竟为欧阳峰一把扣住。周志重此时功行全身,内力反冲,将其手掌弹开。他只觉眼前一花,欧阳峰已站立面前,双眼赤红,竟似欲择人而噬。原来欧阳峰原意只是问他道路,现内力相接,欧阳峰已经认出他的先天功力,当世除一灯大师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心中突然记起,欧阳峰喝道“原来是你啊小道士。”呼的一掌拍至。

    周志重心叫糟糕,当下只有拿桩站立,凝神接招。他的长剑还插在原烤火处,现只有以肉掌接招。欧阳峰在山上动手时尚有所轻视,现全力以赴,数招一过,周志重连遇险招。

    激斗之中,欧阳峰忽倒立而起,左足飞踢周志重左颊,右足迳踢咽喉,左手撑地,右手却来点周志重腿弯“委中穴”。待周志重左膝下格,身形下挫避过飞踢后,双足一前一后,前击面门“迎香”,后足竟于不可能的角度弯了一个弧度,足跟撞击周志重后脑“玉枕”,右手却来点小腹“中极穴”。周志重长吸一口气,身子突然侧倒,双手左右分,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凌厉的一招三式。

    然此时欧阳峰突头上脚下地翻过身来,左臂回拢,正叉住周志重的脖子,用力收紧。周志重适才躲避欧阳峰数招杀招,已是用尽了自己所能用的招式,那招“野马上槽”使出,体内先天真气已是大乱,此时只觉颈骨格格作响,呼吸渐渐急促。

    却见一根碧绿的管箫递出,迳点欧阳峰左目。欧阳峰急右手上撩,却格了个空,那玉箫却点到了右目。欧阳峰逆转经脉,全身上下穴道尽皆封闭,薄弱之处唯有这双目。这玉箫招数精奇,攻敌之必所救,欧阳峰不得不左臂放开周志重,后掠数步避过。

    周志重神志清醒过来,咽了口吐沫,感觉咽喉大痛,自知已经受了伤。凝目望去,却见那女子手持一管玉箫救了自己。但欧阳峰何许人也,他初被玉箫逼退两步,立刻反守为攻,口中“咕”的大叫,一股大力已经涌出,周志重顿觉劲风扑面,心知不好,当即足下不丁不八站定,内息运转,呼的一掌拍出。

    掌风激荡,欧阳峰蛤蟆功劲被周志重先天功劲侧面一击,击偏数尺,饶是如此,那姑娘仍是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忽的片片蝴蝶飞起,原来是脸上面具被一击而碎。

    周志重强行对掌,虽是侧面发掌,也仍是受了内伤。当下不敢怠慢,急掠过去,拉了那女子就跑,那女子手掌轻颤,微挣不脱便不再动。二人慌不择路,顺着一条小路发足狂奔,后面欧阳峰狂呼追赶之声隐隐可见。

    天边第一道阳光从云层撒下,顿时天地万物好似镶上一道金边。树叶翻动,一个人头突的从落叶堆中探出,四下打量,道:“姑娘,那老毒物走了。”却原来周志重与那女子二人和欧阳峰捉了大半夜迷藏,终把他给甩了。

    二人探出头来,四目相对,但见两张黑糊糊的脸,不由嘻嘻而笑。他二人一夜惊魂,共历患难,心中自是亲近了许多。

    溪水潺潺,周志重洗净脸上泥沙,双手掬水喝了一把,直甜至心扉。回头望时,正看见那少女长发滴水,轻轻擦拭,阳光直射在她那晶莹的脸上,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一个小小酒窝绽开,容色极美,心中为之一荡,道:“在下全真周志重,不知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微笑道:“我叫程英。”

    ps:这几日加班不停,工作甚忙,半夜更新一章,早上便不再更新。时间仓促,情节构思匆忙,望各位书友见谅。

第三章 同行

    周志重虽已从那管玉箫上隐隐猜到她的身份,听到她自报姓名,心底仍是有惊喜之感,暗道金老诚不欺我,这程英果是从容淡定,大家风范。(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当下二人启程出山。

    早饭二人却是吃的程英所带干粮。程英自小随黄药师浪迹江湖,心细如发,身边干粮、水囊无一不备。只是二人奔跑半宿,包裹衣物尽失,只有随身背囊干粮、银两仍在。

    问及程英行踪,程英却是武功略有小成,拜别师父,北上寻找表妹陆无双。行至关陕道上却听闻大魔头李莫愁一路打听跛脚少女,想是陆无双逃离,李莫愁正在追寻。她见李莫愁一路南寻,便想抄小路去大胜关截住陆无双,告知其改道。谁知欲速则不达,在这山区转悠数日,尚未碰到陆无双,却遇上了周志重。

    周志重自然也是啊哟的一声,程英奇道:“周少侠,你……”周志重寻思转悠多日,陆无双怕是早落到李莫愁手里了,这杨过没了程英示警,只怕指望不上。周志重道:“程姑娘,少侠什么的不敢当,你唤我周志重便是。我二人在这山里盘桓数日,只怕陆无双已落入那女魔头之手,还是得尽快出山。”

    当下二人加快脚步。周志重身法脱自北斗阵步法,自是不慢,奔行一阵后,侧目看去,但见程英不疾不徐地跟在身旁,身形潇洒,衣袂飘飘,竟似有出尘之意。周志重心下不由暗赞:“久闻桃花岛落英身法乃是江湖一绝,果然与众不同。她虽内力不足,轻功造诣实不在我下。”他自知程英虽身法高妙,奈何长途奔行耗内力甚巨,不愿逞能,遂仅以二成内力驱使轻功,与程英并行。

    好在此处树木渐稀,想来离出山不远。行得半日,眼前远处已有炊烟升起,显是有人家在彼。二人虽洗净手脸,身上却是衣物破损、泥渍处处,脏得很,这样却也无面目见人。

    二人唯有等到天黑,方偷偷潜入一农户家,取了两件衣衫,留下了五两银子。这银子足够这农户过一个舒服的冬天,想必那农家醒来必会以为是菩萨显灵了罢。

    岂知二人从未有过这梁上君子的经历,出得门时却不慎惊动了看门的一只大黑狗。犬吠声闻,全村犬和。这地方地处偏僻山边,平时少有人来,这附近有个采石场,有一队蒙古兵把守,每次有陌生人来,却是那残暴不仁的蒙古兵夜晚间摸进村打野食。几次掳掠后,村中人被欺负狠了,连全村的狗儿都学了乖,如若人多,则夹着尾巴一声不吭。但见有人落单,一犬吠叫,全村相和,村中老少皆起,抄起十八般家伙,一顿胖揍。

    其时蒙古人统治下,汉人地位低下,妇人常被随意拉去侍寝,汉人对蒙古人可谓恨之入骨,这一出手必致死方休。蒙古人见自己人失踪,只当是山中虎豹食人,尚想不到农人敢若此。只不过时日一长,夜晚也不大敢再行外出骚扰地方。

    周志重二人却怎知此等缘由,但闻锣鼓鸣响,全村人齐出捉拿贼人。二人大惊之下,发足狂奔,落荒而逃,直至数里外方停住脚步。互相打量时,只见对方发横钗乱,衣服刮破,狼狈不堪。

    二人一为全真高弟,一为桃花门人,地位高崇,此生皆未想到会有入户做小偷的一天,何况还是被人发现追打的笨贼,不禁相视莞尔。

    待得寻得一条河边各自梳洗换装后,却见周志重身着青布大褂,头发斜系,袖子高高挽起,颇似一乡下少年;而程英则身穿粗布裙,她头上发簪已失,便用一块青布将头发包起,恰似一农妇,只是她容色秀丽,荆钗布裙却也难掩其色。

    二人见对方打扮,心中均是大乐。待得行得几步,周志重心中却想起,二人如此打扮,却颇似一对乡间夫妇,不知是否唐突了佳人。抬眼望去,正逢程英一双秋水妙目也向他看来,二人四目相接,心中都是一跳。程英颊上生霞,娇羞无限。虽值黑夜,但周志重目光如电,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自是怦怦直跳。

    程英却将那目光避开,低头道:“周大哥,走罢。”转身而走。周志重追上跟随同行,担心她生气,不敢胡乱搭口,却丝毫没有觉到程英不知不觉中已经改了称呼。那姑娘虽体态娇柔,但却自有一股沉稳温雅的气质,令人好生敬重。

    二人连夜而行,直至黎明时分方打坐休憩了一会。程英担心欧阳峰再来纠缠,伸手取出两个人皮面具。周志重将面具戴起,只觉薄薄一层,虽紧贴肌肤,却丝毫不觉闷气,心知是黄药师所作,自是钦佩不已。回头看时,却见程英面目可怖已极,三分像人,七分似鬼,颇为丑陋,不由吓了一跳,道:“程家妹子,你这面具比你原来那具可难看多了,女孩子家不是颇爱惜容颜的么?”

    “那是我最好看的面具,可惜毁了,现在只剩这两个了。还不是你惹的祸?”程英嗔了周志重一眼,虽容颜可怖,但那柔和的目光,却让周志重如沐春风,道心不稳。

    二人此时已出山区,迈上一条官道。行得半日,已至武关。这武关乃是战国时秦楚交界之要道,历经多年战乱,早已不若当年雄峻。

    日当正午,二人上得一处酒楼,坐下用饭。伙计见二人一身乡村打扮,容颜丑陋,只要了两碗面,便知没甚油水,遂将其安排在一处角落用餐。二人皆是豁达之人,也不来计较。

    面半晌方才送到,吃得一半,门帷掀处,进来三位女子。当先一人,年约三十余,身着杏黄道袍,手持拂尘,正是李莫愁。后二人,一着道袍,一着白衣,行走不便,周志重暗道想必就是洪凌波和陆无双了。举目四望,周志重未见杨过,想必没了程英报讯,来得晚了。程英提筷沾水在桌上写道:“稍缓动手?”周志重下山来除与欧阳峰动手外,没再与人正经动手,不知自己武功修为是否已赶上李莫愁,怕出意外,也是这番心思。

    但听得楼梯声响,走上两人。周志重斜眼看去,却是一男一女,男子二十三四,女子年岁与程英相仿。但见那男子步履沉稳,却是一个高手。

第四章 争斗

    小镇地方偏僻,平时人少,美女更是少见,却不料今日一来就是四个,李莫愁虽年龄稍大,但她容颜俏丽,更是美人中的美人。(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楼上众人自不免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一番。

    却见李莫愁游目四顾,目光中自是一股清冷之意,所到之处各人无不不寒而栗,纷纷低下头去。周志重自知这是古墓独门内功的妙用,当年初见小龙女时也曾见识过。

    待看到周志重二人时略略一停,目光中自带诧异之色,自是讶异二人面容,旋即移开。那青年男子却毫不示馁,瞪起目光与她对视。李莫愁目中神光闪烁,心道要不是我今日不想生事,非废了你那对招子不可。

    她此时心情愁闷,那陆无双生性倔强,虽给她擒住数日,软硬皆施,却都始终撬不开她那张嘴,自己仍不知那“五毒秘传”的下落。要知那秘传上详细记载了自己五毒神掌及冰魄银针的诸般毒性和解法,要是丢失了,自己在江湖上赖以成名的法宝尽失,那可就险了。她杀人无数,结怨甚多,要是每个仇人来唾她一口,也足以把她给淹死。

    心情郁闷之下,一碗面吃到一半,便食欲全无,当即重重的放下筷子,哼的一声。洪凌波自少在她身边长大,自然知道她喜怒无常,心下大为惊惧,不由得往桌边缩了缩。李莫愁抬手“啪”的一声,打了她一个耳光:“你躲什么躲,我吃了你不成?”

    洪凌波捂着脸颊连声道:“弟子不敢。”李莫愁见陆无双仍是默不作声,眼底却隐隐一股嘲弄之色,大怒下挥手又抽了陆无双一个耳光。这一掌下去甚重,陆无双嘴角渗出了血丝。陆无双仍是默默不语,只是伸手擦拭嘴角,眼中仍尽是倔强之意。李莫愁见其如此,倒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师父面前也是这般倔强,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但转瞬间想到五毒秘传丢失的后果,心肠又硬了起来,见陆无双那付你拿我怎么样的样子,更是愤怒,嘿的一声,举掌便要打下去。陆无双这一路早已被打习惯了,倒是一旁的洪凌波心中颇为不忍,只是她刚刚受罚,却是不敢阻拦。

    周志重二人却再也坐不住,正要起身时,却听得有人笑嘻嘻道:“李师伯,你在这儿呢,弟子杨过这厢有礼了。”却见一粗衣少年,正站在楼梯口。周志重认得正是杨过,遂示意程英暂缓行动。只是他见杨过看陆无双似乎毫不相识的样子,而陆无双也大是感兴趣的看着杨过,心中不由纳闷:“他二人不认识么?”

    他却不知,历史由于他的到来,也是会改变的。那日小龙女见杨过不认自己是他的妻子负气下山,杨过却并未立即下山,他在屋中呆得数日,原指望小龙女会回心转意回到自己身边,却始终杳无音信。他自是不知,此时小龙女却是兜了一圈,又回了山上的古墓中去。

    他既等不到姑姑,便即下山。行得一日,四处打听之际,便听说有个道姑正四处寻找一个白衣女子。他自然以为是李莫愁在追小龙女。过得几日,却听说那个白衣女子跛了一足,心中大惊,以为小龙女武功不及李莫愁,被她伤到脚了,遂兼程赶来。这时却是正好赶上。

    而现时望去,却发觉那女子原来不是姑姑,心道:“原来是个别的美貌女子,不过没我姑姑好看。”

    李莫愁道:“原来是你,你师父呢?”杨过笑道:“我师父就在左近,差我来向师伯请安来了。”李莫愁将那拂尘拿起,轻拂两下,笑道:“小子休得骗我,你师父在此,你还会这么和颜悦色的跟我说话么?想必她把你给甩了罢。”杨过喝道:“你说什么?”

    李莫愁道:“你二人既下了山,又没成亲,不是姘头是什么?既然她不在你身边,那恐怕是她水性杨花,又跟了别人罢。”杨过怒极,突揉身抢上,双手斜挥,却是一式“手挥五弦”,这是重阳遗刻中的功夫。

    李莫愁拂尘展开,还了一招“江流倒转”,将杨过逼退了一步。她虽是口中说不信,心下却也惴惴不安,生怕小龙女就在附近,是故说话狠毒,想激得杨过心神大乱,从而速战速决。果然杨过受激,招招抢攻,却失了古墓武功中飘逸优雅的意境,被李莫愁三招两式便压了下来,顿时连遇险招。

    那青年男子本就要出手救人,此时见势不妙,忽的立起,长剑一领,一招“群星璀璨”,剑光点点,立将李莫愁的拂尘接了过来。李莫愁心中一惊:“怎地多了这么多年轻高手?”却见那男子朗声道:“仙姑出手狠毒,在下全真耶律齐,倒要领教。”

    周志重见他刚才出手便是全真剑法,心中已经猜到他的身份,暗道看来是遇上师叔了。当即向程英示意,身形突然发动,洪凌波但见眼前一晃,一只手掌劈面而至。她心中大惊,身子一沉,“啪”的一声,座下长凳已一分为二,堪堪躲过。待得拿桩站稳后,却见那陆无双已被一容颜丑陋女子救去,二人却在亲亲热热的说话。

    李莫愁今日不料见到这许多高手,心中自是惊骇,但她为人倨傲,口中又哪肯服输:“今日就是再来几位,我李莫愁又有何惧!”当下拂尘展开,连连进击。她有心示威,自是全力以赴。杨过二人压力大增。

    洪凌波但见方才袭击自己的男子却是一乡下少年,心中鄙夷,自认适才乃是促不及防,现下非让他尝尝厉害不可。当下长剑出鞘,一式“金针渡劫”斜斜指向周志重左胸。

    周志重左掌轻推剑脊,右掌斜劈,却是一招“紫电穿云”。洪凌波急横剑招架,剑锋向上,窗口日光照耀下寒光夺目。心想你这一掌下来非断不可。却不料周志重这气势汹汹的一掌劈至中途,却斗然一停,在这一瞬间已经化掌为钩,一式“玄鹤捕食”,手腕钩处,将长剑轻轻送送的夺了过来。这一招从“三花聚顶掌”改为“纯阳拳”,化极动为极静,内劲吞吐之间用上了先天功,实是已经在武学上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李莫愁但听弟子惊呼,心中大惊,拂尘拂出逼退杨过二人,身形闪动,照周志重当头击落。周志重足下不丁不八,左手捏诀,左足踏开,右手长剑一式“定阳针”向上斜刺。这招使得端凝厚重无比,李莫愁只觉大力涌来,招式顿时受挫,不由后退了一步,怒喝道:“阁下谁人?干什么与我为敌?”

    周志重伸手取下面具,微笑道:“仙姑贵人多忘事啊,你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回头向杨过点头示意,却向耶律齐道:“师侄周志重见过师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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