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恶斗
杨龙二人追寻霍都伺机救人,一路跟至大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二人眼看那霍都押着程英进入大帐之中,却苦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潜入。待得晚间二人入得军营四处查寻,古墓轻功高妙,搜索甚久,居然无一人发觉。
只是遍寻之下却无甚消息,遂擒人询问。待擒得第八人正是服侍霍都营帐的小厮,方才得知霍都傍晚时分押着程英离营而去。他二人问明方向后便沿路追赶,只是数里后便打听不到霍都的讯息,便知附近必有古怪。只是那绝情谷地势隐秘,他二人如何找的到?直在附近兜了一天后去却碰上了谷中采办物品的弟子。
二人入谷查探,杨过却救了采药失足的公孙绿萼,二人方才相识。以后大闹绝情谷的事情不再细说。
今日再度入谷,绝情谷占地甚广,方圆数十里。二人遂分开搜索,杨过搜索前山,小龙女却是搜索后山。
此时公孙止话语一出,杨过便如晴天霹雳一般,头脑中尽是那话语回荡:“深潭喂鳄鱼了罢……深潭喂鳄鱼了罢”,心头大恸,手上稍乱。这渔网阵严密灵动,变幻无方,实不在那全真天罡北斗阵下,此时杨过身法稍有停滞,随即抢上。杨过闭目待擒,心忖:“罢了,落入这谷主手中,不知要受何等折辱?”
耳轮中但闻一声女子轻呼,衣袖为人拉扯,睁目看时却已是出了渔网阵。见那一侧渔网软垂于地,一名绿衣女子跌倒,见他望向自己,面为之红,侧过头去,却是公孙绿萼。原来适才二人正要束手就擒,却见公孙绿萼突然一声惊叫,挫下身去,渔网拉开一条缝隙。此等良机老顽童今日二次碰上,自是不会错过,当即扯着杨过衣袖掠出。
公孙止立起身来,面目铁青,他心底雪亮,见女儿神态,便知女儿是故意跌倒,竟是向着那年轻人。他今番仗以为豪的渔网阵两次被破,适才老顽童又令他颜面大失,心中狂怒,一向儒雅的君子气质已荡然无存,面上尽是狰狞之色,当即喝道:“一翁,取我的金刀黑剑去。”樊一翁从未见师父如此失态,嚅嚅道:“师父……”公孙止道:“快去!”
萨班合掌道:“阿弥陀佛,金**师,你我虽各为其主,然毕竟是一家人,何不合伙料理了大敌,其他的回头再议如何?”金轮法王原想坐山观虎斗,现叫他如此一说倒也不好袖手旁观,何况这老顽童确为心腹大患,此人武艺极强,若是去协助郭靖守城,只怕蒙古健儿的大好性命会多丢几个。
想到此处,金轮微微一笑,伸手自怀中取出金银二轮,二轮交击,“铮”然大响,道:“上罢。”那马光佐早就对周伯通使坏将营帐压在他头顶一事心怀不满了,大吼一声扑向老顽童。老顽童脱得渔网,心情大畅,见马光佐毛手毛脚扑来,笑道:“有趣,乖乖,跌个大元宝!”身形微侧,左脚轻钩,那马光佐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只是马光佐皮糙肉厚,浑不觉痛,跃起身来哇哇叫着又上。
那杨过却是一心惦着小龙女,急掠向公孙止,出手已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边打边喝道:“你把我姑姑怎样了?”公孙止嘿嘿冷笑,双掌飞舞,只是不言。他功夫高过杨过,此时采取守势,杨过奇招频出,却始终奈何他不得。斗得数招,背后风雷隐隐,却是法王乘隙掷出金轮,直取其背。那金轮力道雄浑,若给他击实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公孙止心中大喜,手中一紧,瞬间化守为攻,左拍两掌,右点三指,将杨过逼在中间,若是平时杨过自可后跃躲闪,但此时背后敌刃即到,却再也无法避过。
但听“呛”然声响,金轮落地,却是一人拦在杨过背后。众人向他脸上望去,却是吓了一跳,但见此人面色枯槁,颇似僵尸,身上却也是穿了一身蒙古武士服。
适才周志重看得惊险,屡欲出手,均见他二人化险为夷,此番见金轮来势汹汹,杨过再也无法化解,当即抢上,伸手捡起那掉落于地的“君子剑”,挥手已是一式“横云断峰”,将金轮劈下。
今日来敌两度隐身蒙古武士中,金轮法王自是面上无光,他此番来的匆忙,闻听绝情谷弟子众多,便随手抽了数十名武士,皆是从辎重兵中拼凑而出,并无编制,相互甚是陌生,却叫人钻了空子。
目光流动,见那地上金轮已被劈弯,一道深痕列上,这金轮内里精钢打造,那君子剑居然是一柄伸兵。当下伸手取出铜轮,踏步而上。金轮法王双轮并举,竟是一路锤法。其时战场赫赫有名的是那南宋初年岳飞之子岳云所创紫金锤法,在金轮法王手中使出,大开大阖,颇具肃杀之气。周志重深知老和尚的厉害,君子剑轻抖,几朵剑花绽开,却是一招“马蹴落花”。二人兵刃相接,周志重却是全身大震,退了一步。
这招全真剑法使出,金轮法王已是认出来历,喝道:“是你!”周志重伸手取下面具,杨过曾在那酒楼中见过此面具,只是不敢确认,此时喜道:“周大哥,是你啊。”金轮吃杨龙二人“玉女素心剑法”亏甚大,心中对这全真剑法自是印象深刻,此时从内力上决断,自是认出了周志重。
那厢老顽童已与萨班斗在一起,那萨班身兼多艺,指掌拳足百艺尽出,那老顽童大呼过瘾。
潇湘子看看众人道:“各位,我等去帮谁?”尹克西抖手间,那亮闪闪的软鞭挥动,笑道:“柿子当然要拣软的捏。”身形抢动,已是找上了杨过。尼摩星道:“老顽童,武功高,我去。”双掌已是拍向周伯通背心大穴。周伯通右手架开萨班一记大金刚拳,左手倏地自腋下传出,反手与尼摩星对了一掌,将之震退,哈哈笑道:“有趣有趣。”当即展开双手互搏,以一敌二,仍不落下风,众皆骇然。
周志重恶斗法王,早已不支,只是仗着神剑苦苦支撑,忽觉劲风袭侧,却是潇湘子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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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周志重苦着个脸:我说老大,刚睡了这么会,又要上场拉?
第二十一章 真相
潇湘子那日为周志重击中后颈“大椎穴”,幸好他亦击中了周志重,使其未能发力,饶是如此,仍当场被击晕,他生平自负,视为奇耻大辱,心中自是对周志重恨极。(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此时周志重在法王数轮威压下落败只在旦夕,他却仍是抢上夹击。
但听得叮叮两声金铁交鸣,公孙止左刀右剑袭向杨过。那杨过与尹克西已是交手数招,二人皆是暗暗佩服,只是杨过赤手空拳却是抵不住尹克西的金龙鞭,步步后退。那公孙止加入战团,数招之间,杨过衣袖被斩去一幅,若非缩手的快,只怕已经断臂了。但见金刀飘忽,黑剑沉重,刀剑互异,霎那间杨过连遇险招。
那潇湘子的兵刃却是一根哭丧棒,这棒乃是精钢锻造,粗如鹅卵,周志重君子剑数度削中,只是徒增划痕,终究不能一剑削断。
周志重自知今日事险,当下不顾余毒,全力提起先天功,面上白光大盛。但见金轮法王双轮划来,潇湘子哭丧棒自后夹击。周志重提剑疾刺而入,左手回拍,正击中棒头。金轮法王双轮回圈,堪堪锁住君子剑。他这五行轮轮心中空,中有数个小球滚动,擅长锁拿兵刃,此番锁住周志重长剑,心下大喜,急运力回夺。
三人同时用力,但听一阵切金断玉之声,法王双轮中小球竟为周志重君子剑绞碎,长剑已是袭上了法王胸前,金轮法王猝不及防,大惊之下,一个筋斗倒掠而出,但见其衣衫敞开,露出黑黝黝的胸毛,若有毫厘之差便是开膛破肚的大祸。那潇湘子被周志重左掌击中棒头,但觉大力袭来,虎口发热,险些撒手,急掠后暂避锋锐。
周志重尽全力运起先天功发出一击,击退两大高手,此时体内真气早已是乱成一团,当即顾不上调理气息,即踏上数步,君子剑斜挥,当的一声,公孙止金刀刀头断去一截,却是为杨过挡开了一击。周志重强行提气,左掌轻拍,正托在杨过腋下运力送出,喝道:“走!”他自知老顽童武功高绝,纵然不胜,亦可脱身,实不需他相帮。当下跟着掠起,意欲下峰逃生。
一口气运至中途,突全身寒气大作,顿时气为之散,自空中跌下。周志重自知是身上余毒发作捣鬼,当下重提气欲跃。身形刚起,目光正对上一人。那人身着蒙古皮袍,一脸络腮大胡,帽子直压至眉,然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周志重与那人目光对上,但觉目光深邃,汪如大海,心神为夺,脑中突地一痛,似是激起什么回忆,大叫一声复跌,就此人事不醒。
恍然间,周志重似乎回到华山之巅,四人煮酒论武,转眼间那萨班忽显狰狞面目,两掌击倒洪七欧阳二人,纵身向他扑来,周志重伸手欲斗,却发觉自己浑身酸软,半分力亦难提起,那萨班狞笑逼近,周志重大叫坐起,全身大汗淋漓,心头怦怦直跳,却是南柯一梦。
“周大哥,你醒了么?”一人大喜道。周志重抬头看时,那人剑眉星目,正是杨过。周志重翻身坐起,忽的全身经脉大痛,不由痛哼了一声。听得有人道:“小兄弟,你身受毒伤,不可妄动。”语音颇为熟悉,周志重见自己正在一处丈余见方的石室之中,黑暗中前面盘坐二人,衣着褴褛,白须白发,面目依稀可见。周志重大喜道:“洪老前辈,欧阳前辈,原来你二人在此处,太好了!太好了!”
他自受伤为完颜萍所救后,心中一直忐忑,华山上一段相处,周志重对二人武功佩服之极,自是不愿他二人有所损伤,此时见他二人健在,心中自是去了一块大石。
洪七公苦笑道:“好甚么,老叫化如今一身内力尽失,快要归天啦。”欧阳峰却道:“没道理,这毒我定可解开的。”周志重心中大为惊奇,道:“老前辈,当日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怎地我每次想到总是头痛欲裂?”洪七公道:“你是中了彭定康那个叛徒的‘摄心术’,那个叛徒曾做过我帮的长老,当年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提拔此等卖国求荣之辈。”
原来当日四人山顶论技,那萨班却在众人进食时,偷偷以指甲弹动,在食物上撒下毒粉,那毒粉无色无味,加之萨班谈吐高雅,众人哪会防备。
那萨班少年屡逢奇遇,偶获当年吐蕃前辈高僧鸠摩智所遗武学残卷,上书绝世神功“小无相功”、少林十数样绝技及吐蕃武学。萨班如获至宝,苦练不辍,只是那秘笈乃是鸠摩智早年所作,大彻大悟后遂弃置不顾,散失甚多,小无相功记载不全,其中存有重大缺陷,萨班虽神功有成,却自感经脉不顺,进境不畅,百尺竿头难有寸进。
此次蒙哥命他南下辅助忽必烈攻宋,顺道对付大宋武林,他自视甚高,满以为举世已无抗手,岂知初入中原却遇上北丐西毒较艺,一睹之下自觉颇为不如,便是那年轻人,十年后也非其敌手。他既存助元灭宋之心,已有毒害之意。
待得入夜众人睡熟,他却是唤上随行彭长老,那彭长老早已投靠蒙古,因他擅长“摄心术”,故萨班特要他同行。萨班见那年轻人武功乃是道家一路,颇为高深,他所习“小无相功”也是道家武功,这弥补缺陷便要落在那周志重身上。是以命彭长老以摄魂**套取周志重心法,只是周志重道心沉稳,心志甚坚,套了半天,心法没套到,却激起体内先天功反抗,神志虽不清,身体已是自行反击,这先天功果是武学瑰宝,虽中毒消弱不少,仍是一掌之下重伤彭长老。
萨班见势不妙,上前夹击,他武功何等高妙,数招之内,拍中周志重两掌,将其重伤。那欧阳峰毕竟一生研毒,碰巧此时提前清醒,怒吼之下,出手相抗。周志重趁势夺路而出,一路跌跌撞撞下山。他此时体内玄功流转,虽头脑不清,却未曾失足,直至离山下不远,伤势发作,方才跌落下山,为树枝所挂。他脑中畏惧“摄心术”甚深,心中只是远离此地的念头。
萨班为欧阳峰缠住,无暇追赶,只有奋力制服欧阳峰。那欧阳峰毕竟中了毒,功力大损,二人斗至深夜,方为萨班制服。洪七公中毒较深,刚醒片刻便为萨班制住。
他二人俱是武学宗师,与郭靖等有莫大关系,萨班便拟将二人先行关押。后巧识公孙止后便将他二人押入绝情谷,关押在“火浣室”。
那毒药便是后世群豪闻风丧胆的“十香软筋散”,只是此时尚未完善,药力不能持久,时日一长,必为高手运功逼出。是以每日在二人饭食之中掺入此药,使洪七公二人内力全失,不得逃出。
那周志重失手被擒,杨过心急救人未走,也一并被拿下,二人也被关押在此处。
ps:作者痛哭流涕,各位大大,小的以后再不敢玩倒叙了
另:那彭长老未查到名字,只有乱取一个,若有真名,请那位大大指出,不胜感激
第二十二章 逼毒
自华山受伤至今,周志重方才真正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起那萨班的毒辣,也是不寒而栗。(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周志重见杨过面有忧色,必是在担心那小龙女,便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那丹房之下另有通道,你姑姑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渐渐室内转热,众人俱觉四周温度上升,过不多时大家都是遍体流汗,气闷不已。洪七公道:“外面又在焚烧烈火了,要不是我们还有用,只怕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化灰了。”
周志重待要运功驱热,却斗然发现丹田中空空荡荡,竟似一丝真气皆无,心中大骇。洪七公举袖擦拭额角汗水,道:“小兄弟不必惊慌,你只是中了那萨班的毒药,暂时内力被封住了而已。”
周志重强行提气,但觉那受伤的两条经脉隐隐作痛,内力却丝毫全无,道:“我原本已将那余毒逼在任脉与冲脉之中,但此时怎地内力全无,好似毒性已扩全身一般。”洪七公道:“你既被擒,自然又给你下了药,若非如此又怎会不加绳索将你关在此处?”顿得一顿,忽奇道:“你能将毒逼出么?老化子每日运气,总感觉不到一丝真气,就算拼着饿几天,也只不过觉着有丝力气,要待毒力慢慢退去方可运气,怎地你却能逼毒?”
周志重却也是奇怪,道:“晚辈不知,待晚辈试试。”当下盘膝而坐,左手抚胸,右手按背,正是玄门打坐姿势,缓缓运气。初时丹田空空,丝毫察觉不到片缕真气,若换了杨过只怕早已跃起不试了,只是他道心平静,这养心的功夫自是不在话下,仍是沉下心来运功。
室内寂静,但闻外面烈火燃烧“吡吡驳驳”之声,众人皆是大汗淋漓。杨过本是飞扬跳脱之人,如何耐得住性子,他站起身来,一边拭汗,一边来回踱步,急道:“周大哥怎还没好?急煞人了。”
石室不过丈余大小,杨过转得几下,洪七公已是头晕目眩,急伸手拦道:“你这孩子怎地这般性急?这邪毒非同小可,自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你稍安勿躁。”杨过自那日华山上见得二人比武,心中实是钦佩之极,自是不愿违逆,当下席地坐将下来。
只是此际遍体大汗,心境实难维持平静,坐不多时,洪七公看他那般难受模样,笑道:“小家伙虽性子略急了点,但聪明灵动,老叫化还真是喜欢,也罢,左右无事,杨过,我传你几招功夫你可愿意?”
杨过自得黄药师传授弹指神通与玉箫剑法后,愈练到精深处愈是佩服,此际闻得与东邪齐名的北丐要传授自己武功,自是大喜过望,忙磕头行礼。洪七公伸手相扶,道:“老叫化只是传你几招,不用如此大礼。”
斜刺里一只手伸出,点向洪七公腕脉,黑暗之中认穴奇准,洪七公大吃一惊,沉腕避开,回头望去,却是那欧阳峰。洪七公道:“老毒物,你发的什么疯?我在教你干儿子武功呢。”
欧阳峰却是不答,左手既不中,右手五指捉起成鹰喙之势,闪动之间连进三招,分击洪七公印堂、天突、膻中三处,招进之间,手臂灵动,颇似一条毒蛇游动。洪七公笑骂道:“跟老叫化玩蛇,老叫化接下便是。”当即双手成圈便捉那七寸(手腕),二人均是坐着不动,双臂挥舞,电光火石间,已是拆了数招。
杨过在旁看得眼花缭乱,实是叹为观止。此番与华山昔日又有不同,二人内力皆失,自然只能靠招式取胜,眨眼间奇招异式层出不穷。二老既无内力,出招便不复华山之时快捷,以杨过的眼力,一招一式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不由大喜。
只见那欧阳峰双臂回转,常于常人所匪夷所思的角度拐弯击出,明明见他拳头打向左方,蓦地里转弯向右,端的是变幻无方。洪七公半生漂泊,际遇甚多,胸中所学颇为繁杂,此时拳掌指爪随手而出,时而凝重,时而灵动,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见斗室之内,二人挥手过招,一侧却是一人随招起舞,正是杨过见猎心喜,在旁依样比划。二老均已年迈,斗得一炷香的时间,已是气喘如牛,出招难以连贯。杨过正欲上前拉开,忽听壁上响动,一丝光亮透入,侧目看时,却是开了个五寸见方的孔洞,一人将饭篮递入,喝道:“吵甚么?身陷囹圄还不安静。”
洪七公鼻子抽*动,闻到饭香,当下立起道:“不打了不打了,先吃饭。”抢过饭篮,先盛了一碗饭大嚼,边吃边道:“今日的饭菜烧得比昨日好吃,虽是素菜,味道却不错。”众人取食,杨过见周志重仍在闭目打坐,正欲上前叫他吃饭,洪七公拦道:“这饭中必有那散功之毒,我等无望复功,食之无事,却不可给他吃,一两日不食应该没事的。”
二人斗了片刻,甚是饥饿,那饭菜却是给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洪七公举袖抹了抹嘴唇,道:“老毒物,我教你儿子功夫,你干嘛来捣乱?”欧阳峰道:“我儿子自有我来教,与你有甚么干系?乖儿子,学你爸爸的九阴真经,那老叫化没什么好教你的。”
洪七公瞪目道:“好你个老毒物,我老叫化满腹武功,居然说我没甚么好教的,这样罢,你教他一套功夫,我便教他一套,看谁懂得武功多!”二人嘴上不停拌嘴,手底下却已经开始传授杨过功夫。只是他二人斗气,教杨过时便催得急,杨过倒是苦不堪言。
周志重自下得山来,屡逢变故,一刻不得闲,已是许久未能如在山上般做道课。此时静下心来,重拾道基,过得片刻便已入定。
此际血脉流转,全身放松,不知何时,已感到丹田有一丝真气微动。周志重心有触动,默念先天功口诀,全神运功。渐渐全身内息游走,各处穴道均觉有真气凝聚。只是这毒实在非同小可,对内力有消磨压制作用。周志重连番运气,各处穴道内力只积累些许便不再增加。他心情渐趋急躁,真气不但无所寸进,反隐隐有消弱之势。
他道心既深,随即察觉,道德经篇章“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语句自心底流过,心为之一静。当下灵台空明,凝神守一,魂不内荡,神不外游,周志重在山上时已能于入睡时内力自动运行周天,功效不在那寒玉床下,此时心神入定,先天功却自发运起。
先天功自道中来,尊尚自然,此际自发流动,却正合大道之意,人体便是个小宇宙,器官活动、气血运行,便与自然无异,那后天之毒又何尝能阻?周志重全身各处穴道内力积聚,不断突破毒素压制,通关活血。
室中缺日月,暗里无乾坤,不知多久,周志重从入定中苏醒,却觉周身内力大涨,丹田生津,真气流动,不断打通关窍,那邪毒步步后退,已显不支。他心下畅快,内力运行如意,进境更快。
众人见周志重面上白光大盛,脸上宝光流动,鼻息来回,隐隐白气进出,显是有了效果,洪七公赞道:“全真内功果是不凡,当年重阳真人华山论剑夺得天下第一,实是实至名归,看这小子进境,中神通之名后继有人了。”
那欧阳峰嘴上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比我的九阴真经差远了。”心下却也是暗暗佩服,暗忖这小子的功法是比我的九阴真经好上一点,不过也就是一点而已,真斗将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他数日来一直苦思这毒的化解方法,只是他疯了许久,虽武功未忘,这使毒的本领却是弱了不少,加之此际头脑仍未完全清醒,时常想这忘那,这毒又是无色无味,难以查寻,是以仍劳而无功。
此时时间已是过了一日,那萨班与公孙止曾来看过一次,洪七公与杨过挡在周志重身前,倒没叫萨班看出异样。萨班自持毒药厉害,他知周志重心智甚坚,用慑心术也无法探得心法,便不再来。
那边周志重却已行功到紧要关头,他此时内力流动,真气运行周天,全身经脉大半打通,受伤的冲脉也已痊愈,只是那毒素甚强,此际退入任督二脉作最后顽抗,周志重连番运气相冲,均铩羽而返。
他自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当下内力逼住二脉,另行打通丹田,调理真气,丹田中内力堆积甚多,紫气弥漫,渐渐凝聚成金色。周志重运气行走周天,调集全身真气回冲任督二脉。
他前次冲击单脉,那邪毒往往退缩另一脉,伺机反击,待他难以维系之时一举夺回失地。此番两路并进,一路沿“承浆”、“廉泉”、“天突”进军任脉,一路沿“脑户”、“风府”、“大椎”诸穴进袭督脉,此次调全身内力来袭,步步为营,每占一地必牢固把守,如此一路压缩毒素。
他如此运功,全身真气尽数集中在任督二脉之中,其余地方自是毫不设防,此时就算是一个普通人来,只须在他要害之处一拳,便能立时要了他的小命。好在室内三人为他挡住视线,此时倒也无人来扰。
待内力进逼到任脉“关元”、“中极”,督脉“命门”、“阳关”时,已是强弩之末,再难寸进。那毒已被分隔两脉,压作两团,然压力愈重,反弹之力愈大,正如一强力弹簧压缩至顶。此时若能一股作气,便能彻底清除,如若不然,则前功尽弃。
周志重深明其理,是以不断运气冲击,过得片刻,忽感身上一热,原来每日例行的一个时辰焚烧烈火又到了。
此时温度上行,周志重全身无内力护持,自是汗出如浆,他久攻之下,觉那毒素防御有了一丝松动,心下大喜,当即提气再试。
然未得全功,此时热气蒸腾,周志重缺乏内力相护,加之一日未食,头脑晕眩,直欲昏倒,那毒素似又有上行之势。他心中大惊,自知关键时刻不能松懈,当下咬破舌尖,疼痛之下头脑一清,心头忽有所感,从下压内力中分出一丝真气上行,将全身皮肤上热气引入,自诸脉下行,汇入任督二脉。这炙热之气与真气混合,居然声势大振,强冲之下,毒素防御终告全线崩溃,真气长驱直入。
周志重猛觉下体剧痛,前阴后阴之间的“会阴穴”似乎被刺破了一个小孔,内力贯穿,自“会阴”、“长强”相通,二穴分属任督二脉,居然在毒素清除之余贯通。
周志重先天功早已抵达第二层中段,内力积聚已厚,前番在华山见北丐西毒二人比武,若有所悟,更是精进。后中奇毒一直未愈,真气与毒素不断搏斗压制之间,实则大大磨练,颇利于内力的提高,此番再次中毒,内力全失,正合了破而后立的道理,功力大进,经此逼毒搏斗,打通经脉之余,竟是一举贯通了任督二脉,达旁人数十年也未必练就的境界。
周志重只觉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沿前后任督二脉流转,上至百会相汇,下至会阴相交,运行自成周天,运功之下,运转数个大周天,内力奔流,四肢百骸暖洋洋的颇为舒服。周志重双目睁开,神光掠过,随即转为晶莹圆润。
周志重心下大喜过望,“周天火候”已经达到,先天功第二层已是练成。
众人见他身法轻盈,目光圆润,自是知道他武功又精进了一层,当下皆是颇为他高兴。周志重既然毒素已解,当即便要想法子出去。
这石室四面皆为大石堆砌,颇为厚重,周志重自问无法震开。那原书中是杨过以玄铁重剑强行开孔,此时杨过尚未有此际遇,这倒是令周志重心下犯了难。
正思量间,壁上光亮大放,却是有人前来送饭。周志重心念动间,抢上前去,右手五指如勾,已是拿住了他的手腕。那人是个绿衣弟子,身上薄有武功,他未料到室内有人恢复了武功,是以猝不及防下已落周志重掌握。
此时周志重手上加劲,那人已是叫苦不迭,急道:“放手!放手!好汉饶命,有话好说。”周志重喝道:“快将钥匙打开室门,放我们出去。”那人苦道:“公子见谅,那钥匙乃是谷主亲自掌管,若非他老人家派人,实难打开室门。”
周志重心下暗叫糟糕,原书上好像是这么说的,只是自己记不得了。既然钥匙拿不到,如今又打草惊蛇,那该如何是好?他松脱右手,顺势五指拂出,那人一声闷哼,栽倒在地,却是被他点了穴道。
那烧火的两个粗工却已吓得往外溜走,只听得两声闷哼,一个绿衣女子掠将进来,道:“杨大哥,你在么?”周志重看去,却是公孙绿萼。周志重心下雪亮,当即退开,伸手拉了拉杨过,道:“杨大哥,叫你呢。”
杨过面上一红,看见众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瞪了周志重一眼,凑到小孔前道:“公孙姑娘,我在此处。”公孙绿萼伸手自腰间取出一串铜匙,道:“这是室门钥匙,这两日我被爹爹看的甚紧,今日趁爹爹……的时候,方才偷出来救你们。”
室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出,出得外面砖窑,只见蓝天白云,清风拂动,花香袭人,洪七公长吸一口气,道:“老毒物,咱们两个老骨头又有得活啦。”
欧阳峰却是定定的看着公孙绿萼,道:“乖儿子,这是你媳妇?怎么不是终南山上那个?”此话一出,二人脸为之红,杨过道:“不是,她是儿子的朋友。”公孙绿萼低头疾走带路,羞意之中却带着一丝难过。
绝情谷占地甚广,群山围绕之中,方圆三万余亩。道路曲折,丘屏壑阻,众人在公孙绿萼带领下左绕右转,走向庄前。周志重抢到公孙绿萼面前问到:“公孙姑娘,却不知程英姑娘此刻身在何处?”
他被擒许久,直到此刻仍未见到程英,心下实是颇为惊恐,此时看着那公孙绿萼一张小巧红润的嘴唇,生怕那里面传来不好的消息。却听那公孙绿萼道:“你说的是被霍都王子擒来的姑娘啊?我也没见到几面,她就住在庄中贵宾房,你放心,那霍都对她颇为守礼,程姑娘没受甚么委屈。只是……”她看了看周志重,道:“那霍都似乎对程姑娘颇为钟情,整日逗她开心,还带她去看花,我就是在栽花时见到她几次。”
周志重此时满脑袋都是浆糊,心道:“霍都喜欢上程英了?这哪儿跟哪儿啊,全乱套了。”但转念一想,完颜萍都能喜欢上耶律齐,霍都喜欢程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与程英虽聚少离多,却毫不怀疑二人间的情感,只是担心那霍都求爱不成骤下毒手。
第二十三章 情伤
当下公孙绿萼将众人送至庄前,便告辞离去。(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周志重向她打听庄中情况,方得知,当日他与杨过被擒后,老顽童见势不妙,遂突围逃去,他武功高强,虽敌不过众人联手,众人却也拦他不下。
大势已定,金轮自是与萨班商讨一干俘虏之事。萨班要为主上争功,自是不愿让金轮将人带走,他此时正闭关修炼一门“火焰刀”的功夫,过几日便会大成,遂答应过几日带人至军前听命。
金轮法王知自己与那萨班交手,数十招内难分胜负,而那公孙止金刀黑剑,实是一个厉害敌手,加之谷中弟子的渔网阵,一旦交手,己方实难有胜算。他虽恨那霍都背叛本方,投入对手麾下,但此时见他躲避不出,却也不好发作,当下带人告辞而去。
周志重获知金轮法王不在谷中,那萨班又闭关练功,心道这正是救人良机,当下决意再度潜入谷中。当即便道:“两位前辈,杨兄弟,你们且在这附近找处僻静之地休息,待我再入谷一探。”洪七公道:“我们不打紧,歇息片刻便是,救人要紧,你速去。”
当下众人找了处僻静处坐下休息。时值初春,山风阵阵,三人功力未复,杨过年轻力强尚不觉得,洪七公二人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周志重看在眼中,却是不便就走。他与邪毒搏斗甚久,早已熟知其性,深知此毒甚深,要凭功力驱除干净颇为困难,只有待几日后毒素自己消退,只是若要抑制毒性,恢复几分功力倒不困难。于是运起功力,在众人丹田上各拍一掌,以先天功驱除各人丹田剧毒,恢复一丝元气,凝聚部分真气。周志重道:“三位请自行运功驱毒,虽无神效,却可恢复两成功力。”
三人依言而行,须臾睁开双目,俱是精神一振。周志重道:“如此各位可以自保,我就放心了。”转身便欲离开。行得几步,背后有人赶上,回头看时,却是杨过。杨过道:“周大哥,带我同去罢,我想……”周志重知道他担心小龙女,离那日小龙女坠下地坑已是两日,周志重虽笑言无事,心中却也是忐忑,此时杨过已恢复两成功力,对付一般谷中弟子也已足够,便准他同行。
二人行得半晌便已到得谷中,此时天光甚亮,阳光照耀下谷中花团锦簇,红花绿树,分外美丽。周志重自入得谷来,尚未好好看看这谷中景色,果是美不胜收,不由长叹道:“大好地方,竟为宵小占据,真是可惜了。”
杨过却道:“景物虽好,却要注意那花朵,这谷中盛开情花,虽美丽无比,却长满毒刺,若不慎被刺,十二个时辰不能动情,周大哥小心。”周志重本欲提醒杨过,却不料被他提醒了,不由奇道:“你怎地知道?莫非你曾中过毒?”杨过道:“前日我与姑姑联手入谷,就是看那花美,伸手摘时误被刺了一下。后联剑与公孙止那个老家伙动手时,本已占得上风,却正好情花毒发作,使不出玉女素心剑法来,要不是公孙姑娘暗地里相救,险些失陷在这谷中。”
当下二人小心翼翼绕过那些红红绿绿的花朵,上得山去。时当午后,谷中寂静,人影全无,二人甚为讶异。周志重运起先天功,周侧方圆数十丈内蝇飞虫鸣纤毫毕现,却没发现有暗桩。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然没人更好,那渔网阵确也使人头疼。二人很快顺小径上了主峰。
行至大厅外,却远远听得那谷主的咆哮之声。“你这贱人,我真是养虎遗患,把你养得这么大了,想不到今日却反过来咬我一口。你是我女儿,却去帮着外人,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二人暗道不好,急抢上数步,纵身掠起,直上屋顶。那石屋并无窗户,只是屋顶留有天窗,二人便隐在一旁,自那屋顶看将过去。
厅中数十名弟子错落站立两旁,公孙止高踞东首座椅,面前却跪着一名绿衣少女。那少女背对门口,背影婀娜,仔细望去,正是公孙绿萼。只闻那公孙绿萼磕头有声,道:“爹,女儿死不足惜,只盼爹爹不要再与杨大哥一干人等为难,他们都是好人。”
公孙止沉声道:“他们都是好人,那爹就是坏人了么?”公孙绿萼大惧,颤声道:“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女儿以为,我公孙家世居此世外桃源,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其乐融融,就如此下去有何不可,何必要入世,去辅助谁打什么天下呢。要说财富、……美人,爹都有了,那还能争甚么呢。”
公孙止听她吞吞吐吐说出“美人”两个字,心中大怒。他今日午后与两位小妾行房之后,发现随身囚室钥匙不见,问起外面看守弟子道公孙绿萼来过。他这个女儿平素端庄害羞,今日为了杨过那个小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偷偷潜入房中盗取钥匙,实是大异本性。他心中火气渐渐上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说下去。”
公孙绿萼见父亲面上冷漠,心中忐忑,只是此刻箭在弦上,当下说道:“爹,我公孙家族祖上既是那唐朝人士,自然也是汉人,要帮也应该去帮那宋朝,又怎能帮着那蒙古人?我看那霍都就不像好人,爹爹就把程姐姐也放了罢。”
公孙止却是不言语,只是盯着她。公孙绿萼抬起头来看见那冷漠的目光,心中为之一寒,便听得有人哈哈大笑,踏步而来,道:“公孙谷主,你教的好女儿阿,果然不同凡响。”只见一贵公子手摇折扇踏步而出,正是那霍都。
霍都刷的打开折扇,轻轻摇动,盯着公孙止道:“你女儿说的不错,我等是蒙古人,你我不是同类,还是赶我等走罢。”公孙止蓦地立起,踱步至公孙绿萼面前,嘿嘿道:“女儿,女儿,果是我的女儿。”语意森森,众人寒气大作。忽地见公孙止铁掌扬起,竟是一掌向那公孙绿萼头顶拍下。事发突然,众人谁都未想到他此时突然向亲生女儿下毒手,措手不及,心中都是“啊哟”一声。
但听得冷风微动,公孙止闷哼一声,跃开数尺,提起右掌,掌心有鲜血流出,再看地上,一枚枣核滴溜溜旋转,余势未消。众人尽皆骇然,那公孙止运起铁掌的功夫,手掌坚若钢铁,却不及这小小枣核一击,这枣核上蕴含的功力大是惊世骇俗。
却见人影闪动,一人已抢进厅来,道:“公孙谷主,你对亲生女儿如此无情,到底是人不是?”语音清脆,娇柔动听。众人望去,见她白衣飘飘,不似尘世中人。杨过心头有如重锤猛击,大叫道:“姑姑!”
二人自屋顶掠下,杨过与那小龙女相拥,只觉是耶非耶,二人两日未见,竟似已隔了千世万生,郎情妾意,二人旁若无人,自行叙话。那公孙止见小龙女绝世美貌,怦然心动,见杨过与她神情亲热,不由大生厌憎之心,袖袍一拂,劲风拂动,道:“兀那女子,这枣核钉可是你所发?”
小龙女淡淡道:“不是。”公孙止想不到她直口否认,心下一愣,向门口看去,见一葛衣秃顶老妇端坐,喝道:“贼杀才,还认得我么?”谷中三四十岁以上之人大半认得,正是原谷主夫人裘千尺,纷纷上前问候。公孙止心神大震,喝道:“老乞婆,你还有脸回来!”
周志重在侧见杨龙二人相会,柔情绵绵,想到程英行踪渺渺,心中却是伤痛。见那霍都站立一侧,忽欺身上前道:“霍都,程姑娘现在何处?”
霍都与程英相处数日,那程英恬静坚韧,他竟不知不觉大为心动。只是程英却是严词坚拒,道已有了心上人,待追问时却不答。霍都心思灵巧,想到当日周志重与程英二人对视眼神,心下已是了然。他此时早已知周志重身份,心中大为厌憎。前两日他带程英在后山游玩,虽程英毫不理会,却仍是耐心相陪,只盼她回心转意。那后山方圆数十里,地方甚大,客房距前院甚远,前山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今日方才知道周志重被擒,只是赶来时却已破牢而出了。
此时见周志重来寻,霍都心中杀机顿生,折扇刷的一合,道:“胜过我手中折扇再说。”当下折扇来点周志重“璇玑”大穴。他此时已知周志重便是那昔年终南山上较技十招之人,心思只是过了四五年,武功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须得加紧杀了这小贼,方能绝了程英之念。
他此番却是大为失算,周志重此时武功已经大为精进,不在那公孙止之下,更甚于黄蓉李莫愁等人,他却如何是对手。周志重掌力透出,出手便是“三花聚顶掌”中的“虎门手”。掌未拍至,掌风已是迫人呼吸,霍都大惊。
霍都此时方知自己轻敌,当下凝神接招。他师父金轮法王学究天人,胸罗万有,教授徒弟各因资质习艺不同。达尔巴天生神力,便学了一套大力金刚杵法,练就一身外功;霍都则自内功练起,一柄折扇合起可作点穴撅、判官笔,打开则如巨斧大刀,端的是变幻无方。此际他竭尽全力,招式变幻,众人皆是暗暗佩服他的身手。
只是如此亦奈何不了周志重,周志重此时功行全身,足踏七星步,身手愈见飘逸。全真武学,重在端凝厚重,周志重飘逸之间又透着厚重,这二者本相去甚远,此时在他手中使来却仿佛浑然天成,使人为之击节赞叹。看他招式普通平凡,但出手之间妙到巅毫,霍都每招攻至半途便给他逼得改招换式。
霍都愈斗愈是心惊,他只觉每招出去,折扇为周志重气劲带动,便似裹了一层棉线,挥洒重滞,愈斗愈是沉重。他心思电转,出手间已是换上了“狂风迅雷功”。霎时厅上风声大作,霍都左袖右扇,劲风激荡,口中喝如雷鸣,厅中武功稍弱之人,俱已退出大厅。
那边公孙止见前妻出现,自知今日已无幸理,当即伸手自地毯之下取出金刀黑剑,小龙女见势不妙,金铃索闪动,已自厅中弟子手中抢得两把长剑,当下杨龙二人仗剑齐上。
公孙绿萼泪眼婆娑,看着眼前这丑陋老妇,渐渐与脑中那婉约温柔的人影相重合,哽咽道:“娘,你是我娘吗?”裘千尺虽满心戾气,却也抵不过那人伦母爱,二人抱头痛哭。
那厢周志重与霍都却已到了分胜负之时。周志重神功初成,出手略有阻碍,斗得片刻,此时已是招式圆转如意,当下长啸一声,连进三招。霍都奋力挥扇,却觉身前劲气波动,却是周志重击破“狂风迅雷功”护体真气,闪电般一掌拍来。这一掌笼罩四方,隐隐罩住了上下左右,让他难以避让,心念电转间,唯有以扇面相格。
却见周志重面上白光闪现,口中轻喝,斗然间化掌为指,轻轻敲在扇面上。这却是一招“三花聚顶”,此时附以先天功劲,威力甚大,霍都只觉虎口剧痛,手中如握烙铁,撒手间,折扇跌落。跟着“啪”的一声,二人已是对了一掌,霍都心神巨震,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周志重进步再斗,霍都却已是学了乖,不再和他正面相斗,只是在这厅中来回穿梭躲闪。二人追得片刻,周志重忽面前刀剑晃动,却原来霍都躲到了公孙止背后,公孙止那一刀一剑便向他身上招呼。周志重袖袍轻挥,已是卷住刀头,回力相扯,当的一声,已是架开黑剑。但听声响,一截刀头衣袖同落。原来那黑剑锋利,削下了一截刀头,而周志重衣袖虽带动金刀,却也无法化解刀上劲力,为金刀斩落,险些便伤了手。二人一招之间俱觉对方内力深厚,心下大是忌惮。
经他这么一搅,杨龙二人倒是暂停下来,未曾再次进招。那裘千尺喝道:“你个贼杀才,你将我囚于那万丈地底十数年,要是让我大哥二哥知道了,必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公孙止嘿嘿道:“你说你那死鬼大哥么?他只怕已经投胎了罢。至于你那二哥么,已经跟着老和尚吃斋念佛去了,哪里还会管你。”裘千尺惊道:“甚么?”
周志重自是知道公孙止会取那封信阅读,他却不管它,只是四下寻找那霍都,见人影一晃,霍都已经出了厅门。周志重喝道:“站住!”当即出厅追赶。
二人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去向正是后山。周志重心中焦急,那霍都必是赶去挟持程英,当下加急脚步追赶。只是山势地形复杂,加之谷中情花处处,二人奔走之际都小心翼翼,霍都地形熟于周志重,周志重追来追去总差一步。周志重若是自己来寻,那是必定要花大时日,此刻有霍都带路,却是省了事,只是霍都不怀好意,周志重却是宁愿他带错了路。
但见群山环绕之中,花圃处处,暗香浮动,那丛林深处露出飞檐一角。周志重心道不妙,加速掠入,推开石门处,那屋中青衫女子举目望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人四目相对,心底如清泉流过,万千话语只化作了淡淡一句话:“你来了?”浑没看见霍都那只追魂夺命的右手正扣在程英的咽喉之上。
霍都嘿嘿道:“二位好兴致啊,此等境况下也能情意绵绵,真是佩服佩服。”周志重喝道:“你待怎样?”霍都道:“周兄,适才听谷主转叙,家师曾经言道,你与那郭大姑娘并肩闯营,形影不离,亲近的很哪。”金轮实未见到那郭芙,只是他既见到武氏兄弟,便已猜到郭芙必在附近,此番说将出来,只是故意撩拨二人关系,盼他二人起隔阂,虽可能性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周志重张口欲言,程英已缓缓道:“我知道他,他也明白我的。”言之凿凿,情深意重。周志重心神悸动,心下欢喜:“她明白我!她明白我!”顿觉这世界五彩缤纷,周侧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鸟语花香,尽皆动人之极,直欲纵声长啸。
霍都未想二人如此情坚,心中恼怒之下,手指微微加力,程英面色巨变,身体轻颤,周志重急道:“你想怎样?”
霍都怪笑道:“我想怎样?我能怎样?我要你去死!”周志重道:“要我死可以,只是你不可伤了程姑娘。”霍都道:“好啊,我保证不伤她一根汗毛,你快举掌自尽罢。”
周志重向程英望去,见她目光中尽是伤痛之意,心头也是一恸,当下深深望了她一眼,似乎要将她的容颜笑貌牢刻心间,运气举掌便要拍向顶门。
第二十四章 阴差
霍都眼见情敌便要自尽在自己面前,心中自是舒畅,大喜之下,手掌略松,程英聪慧无比,此等机会岂能放过,当即头颅忽的后仰,“呯”的一声正撞中霍都鼻梁。(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霍都鼻子遭此重击,自是眼泪长流,酸痛之下但觉手中一空,心道不好,程英已是脱困而出。
周志重见得程英摆脱霍都,大喜过望,急大步抢上,伸手探处,已是拉住她的纤纤左手,二人相视而笑。却见程英忽面色转白,身子一紧,周志重大惊,却是霍都反应神速,随即伸手拉住了她右手。
二人既各拉一只胳膊,随即各自运劲回夺。周志重见程英面显痛苦之色,生怕霍都与自己将程英扯为两半,手上微松,程英已是被霍都拉了过去。霍都既已得手,随即长身而起,左手轻轻在程英肩上一托,二人纵身掠了出去。
周志重惊魂方定,却是后悔莫及。他适才明明可以用隔物传功之法运内力震开霍都拉持,却一时慌乱怕伤了程英而没有想到。当下伸手重重打了自己一记耳光,纵身追出。
待得追出屋门,却见那霍都并未逃走,左手轻托程英腰间,右掌却按在她背后“灵台穴”上,只要他掌力一吐,非死即伤。周志重心下惨然,适才程英脱困、复陷,心情仿佛扶摇上天又复重重坠地,实是空欢喜一场。
霍都靠得程英身边,幽香袭人,然这佳人心中所念,却是那数尺之外的大敌,心中自是恼怒。霍都冷声道:“他死了你也不能独活,是也不是?”程英缓缓点头。霍都又道:“你此刻盼望脱离我的掌握,与他相会,是也不是?”程英点头。霍都顿得一顿,又道:“你此刻恨不得杀了我,是也不是?”程英仍是点头。霍都侧过身来,见程英目光冷峻,似有无穷恨意,心中忽的恨意大起。
程英每点一次头,霍都便增一丝恨意。他数日来尽心奉承,待她守礼,实是盼她能对自己有所好感,现好梦成空,见她只是因自已欲杀周志重便对自己恨之入骨,心中不由怒火大炽。此际忽觉口中咸湿,伸手相拭,却是适才为程英头撞出的鼻血滴入口中。
他此时见血,五内怒火忽的爆发,手中掌力发出,却将程英抛入了情花丛中,仰天大笑道:“我偏不杀你,你二人好好相处罢。”大笑声中几个起落,瞬间远去。
周志重大惊,急抢上相扶。程英道:“不要过来,这里花刺太多。”当下自行出了花丛。周志重却见她浑身血迹斑斑,不知中了多少情花刺,心中大恸,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怎地让你受此苦楚。”程英微笑道:“不关你的事,周大哥,你没事就好了。”她与周志重分别许久,现下靠在周志重怀中,心中自是欢喜无限。程英目光逡巡,道:“周大哥,你额头出汗了。”右手举起衣袖为周志重擦拭,心中柔情无限。忽的心口剧痛袭来,便似一柄大铁槌重重袭在心口,啊的一声轻呼,已是晕了过去。
周志重知她情花毒发作,心下甚是不安,他虽然知道那断肠草便是解药,但看程英伤势不轻,那断肠草份量难以掌控,便不敢用。他寻思这绝情谷中应该还有两颗解药,一颗在公孙止那里,一颗却在裘千尺处,当下便抱起程英向前山掠去。
此时大厅中却正斗得热闹。杨龙二人双剑合璧,与那公孙止斗的不分胜负。要说这“玉女素心剑法”确是不凡,那公孙止的阴阳双刃功夫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抵挡。只是杨过功力未复,二人许多精妙的招数便使不出来,加之二人手中乃是普通的长剑,不抵公孙止黑剑锋利,出招时需得避着他的黑剑,如此一来,威力大减。只是公孙止畏惧裘千尺枣核钉厉害,暗自留有余劲防范,倒也不敢过于紧逼。
裘千尺却是阴沉着脸在一旁观战,脑中却在暗自思索破敌之计。她在地底卧薪尝胆十数年,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公孙止的武功破绽,此时便从他招数之中思索破招。岂知愈看愈是心惊,那公孙止刀剑互易,周身竟无一丝破绽,更多了许多她所不知道的招数,这十多年来不知给他得到了甚么奇遇,竟然将他武功中的破绽一一填补上。
他原本阴阳刃的功夫是“假刀非刀,假剑非剑”,虽金刀灵动,看似使得是剑招,黑剑重滞,看似使得是刀招,实则只是招式花巧,底子仍是刀剑的路数,只需仍以刀剑看待,便能破解他的花巧。只是裘千尺适才数次指点,杨龙二人不但未曾占得上风,反而连遇险招。那公孙止黑剑之上使出的刀招居然有几招是实招,杨过把它当剑招来招架,便给公孙止斩了一剑,将他手中剑尖斩去一截,险些吃了大亏。
裘千尺自女儿的只字片语中已是猜出公孙绿萼对杨过实是情根深种,她本是天性凉薄之人,小龙女把她自地底救出,她却丝毫不感其恩,数次指点,却是教小龙女自行送到公孙止的刀口上。
二人与那公孙止恶斗,裘千尺却是在后频频捣乱,小龙女生性淡然倒没甚么,杨过却是烈性如火,当即长剑一式“晨钟暮鼓”将公孙止逼退,随即拉着小龙女跃开道:“不打了不打了!姑姑,这两人都不是甚么好人,我们何必掺进去,还是走罢。”
公孙止喝道:“众弟子听令,将他二人和那老乞婆一并拿下!”众弟子轰然应诺,手提渔网阵便要围上。裘千尺喝道:“谁敢?”她主母的身份已经证实,加之向来在谷中便压着公孙止一头,发号施令惯了的,自自然然的便流露出一股威严,那些未见过她的年轻弟子心中一懔,寻思她也是长辈,怎可动武,何况那些识得她的年长弟子。加之公孙止威严扫地,众人平素对他的敬仰之心便少了几分。众人手举铜网,只是口中呐喊,却是谁也不上去。
公孙止喝得几声,见众人仍是推诿不上,心中大怒,忽身形闪动,但听得一声惨呼,却是一名弟子为他一刀劈死。他知裘千尺回来,自己只怕在这谷中无立身之地了,此时狂性大发,举剑便劈向一侧另一名弟子。
众弟子大乱,纷纷在这大厅中四处奔走躲避。公孙止金刀疾砍向一名弟子,却当的一声为一柄钢杖架住,定睛看时,是大弟子樊一翁。公孙止怒道:“你也来反我?”樊一翁跪地道:“弟子不敢,只是请求师父放过各位师弟罢,他们年少不懂事。”
公孙止道:“那好,你去杀了那个恶婆娘。”樊一翁道:“师父,她是主母啊,弟子不敢。”公孙止怒道:“那个贼贱人是甚么主母,你杀是不杀?”樊一翁磕头有声,却是不起身。公孙止道:“好好好,我的好弟子,我的好女儿。”他目光在厅中逡巡,说道“好弟子”时瞪向众弟子,说道“好女儿”时绿萼见他目光凶狠,心下颇是害怕,却见他右手黑剑忽的劈下。
樊一翁在谷中地位仅次于公孙止,这些年来基本由他主持谷中事务,是以在众弟子心中地位不在公孙止之下,甚至在某些年轻弟子心目中还更有甚之。此时见他命在旦夕,众人都是“啊哟”一声,待要上前相救,哪里赶的上?
樊一翁闭目受死,意向中的一剑却始终劈不到自己头上,讶异间睁开眼来,却见一人右手食拇二指轻轻捏在剑脊上,公孙止这一剑竟是劈不下去,那人却是两日未见的老顽童周伯通。杨过大喜道:“老顽童,你没事阿,太好了。”
周伯通笑嘻嘻转过头来对杨过做了个鬼脸,公孙止见有机可乘,左手金刀横推,便要将老顽童一斩为二。众人惊呼声中,周伯通身子轻轻巧巧倒立而起,右手二指仍是捏在黑剑上,整个人便依靠这二指之力倒立,那金刀立时走空。周伯通笑道:“没砍着!”转头对樊一翁道:“我说长胡子,什么游戏不好玩,玩砍头?莫非你的头比老顽童的还硬?”
公孙止大惊之下,内力运起,抖手间已将周伯通远远抛出,周伯通竟是拿他不住。周伯通笑道:“有趣有趣,这个谷主有些门道,要不咱俩打一架罢。”
他正待上前,人影晃动,公孙止忽觉眼前劲风扑面,刀剑交叉相迎,铮然声中,但觉一股大力涌来,拿桩不住,后退了一步,心中大惊:“怎地高手如此之多?又来一个。”举目望去,却是个蓬头粗服的中年女子,手拿一根烧火叉。
那女子嘻嘻而笑,口中念道:“小宝宝,睡大觉,拍一拍,摇一摇,不得了,要撒尿!”听来竟似儿歌,只是却又不伦不类,颇为怪异。只听那女子口中乱七八糟,一大串篡改了歌词的儿歌唱出,众人都是暗暗发笑。公孙止怒喝道:“尊驾何人,怎地到我这绝情谷捣乱?”裘千尺嘿嘿道:“你当这绝情谷还是你的么?”
公孙止见那女子毫不理会他,心中大怒,忽踏步而上,左手金刀斜劈肩头,右手黑剑径刺小腹,待击至半途刀剑互易,金刀却是指向对方左肋,黑剑直削面门。他这招乃是家传阴阳刃中的杀招,名唤“群邪辟易”,对方若是着眼于刀招剑招,那他变招之下便可伤敌性命,招数尚还余有数般变化。
哪知那女子却是不管不顾,火叉当胸疾刺。叉未到,劲风已是刺得公孙止面上肌肤隐隐生疼。公孙止大惊,心道这女子疯疯癫癫,功力却如此精湛,自己只怕刀剑尚未击实,便已让她这一叉要了命。急步后退,金刀横推,黑剑剑尖颤动,罩住那女子上身数处大穴。
他此招攻守兼备,金刀防身,黑剑进击,自是万无一失。得意间,那女子仍是平叉刺来,叮得一声与金刀相交,大力涌至,公孙止金刀竟是挡她不住,被反推砍向他前心。公孙止魂飞天外,疾退数步。论功力他实在那女子之上,只是他刀剑分持,力道便分了,那女子招数虽无甚变化,厉害之处却全在劲力上,公孙止太过托大,自是抵挡不住。
公孙止大庭广众之下,被这疯傻女子两招之内逼退到角落,面子上自是挂不住,此时举目望去,只觉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似乎都带着一丝怜悯,又似乎是鄙夷。心中恼怒之下,大喝跃起,金刀当空下击。那女子以不变应万变,仍是举叉平刺,公孙止既已跃高,这叉便刺向他的大腿。公孙止嘿的一声,黑剑下劈,当得一声,黑剑锋利,竟将火叉头断去一截。若不是黑剑锋利,这一叉所蕴含的劲力仍是可以将他震出去,只是此时公孙止的金刀已是当空劈到。
但闻“叮”的一声,公孙止金刀高高扬起,虎口炙热,险些脱手而飞。那金刀口上竟被打缺了一个小口,看那飞来小物竟是一粒小石子。公孙止听到“咦”的一声,见那门口已是站立一位青袍长须老者。那女子躲到老者身后,道:“爷爷,这人厉害,傻姑打不过他。”
杨过却已看出是那东邪黄药师,大喜道:“黄岛主,你怎么来了?”此语一出,众人皆惊。黄药师适才弹指神通出手,居然没能弹飞公孙止金刀,倒也是大为惊奇,当下点头笑道:“杨过小友在此没事就好。”话音未落,耳际劲风声响,急扣中指弹出,“嗤”的一声,手指大痛,对面厅柱上一粒枣核深陷其中,黄药师伸手看时,指甲却已留下一道划痕。他纵横江湖数十年来,从未见到有如此劲道的暗器,心下颇为吃惊,却听那裘千尺道:“你便是那黄蓉的父亲?”
裘千尺适才已知长兄死于郭靖黄蓉之手,听常出谷采购弟子回禀那黄蓉便是东邪黄药师之女,心下自是连黄药师也恨上了,当即枣核钉出口便击其太阳穴,满拟一击毙命,岂料黄药师反应神速,被他以弹指神通挡开。黄药师道:“尊驾何人?为何出手偷袭于我?”裘千尺恨声道:“我姓裘。”
黄药师绝顶聪明,听得此句,已是明白,当下道:“我女儿的债我接下便是。”他知那裘千丈乃是自雕上失足跌下高崖而死,但他生性高傲,却不愿多说,何况裘千丈之死确实与黄蓉有关系。
裘千尺嘿嘿冷笑数声,忽地三枚枣核钉分上中下三路袭向黄药师眉心、咽喉、膻中,黄药师对她的枣核钉实是忌惮,当即扣指三弹,将三粒枣核击飞。岂知另有一枚枣核钉却向着傻姑袭去,如此一来便不及拦阻,黄药师暗道糟糕。裘千尺见识他弹指绝技,自知奈何不了他,但见傻姑与他举止亲密,显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心道也让你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遂向傻姑骤下毒手。
却见人影闪动,那枚枣核钉已被人大袖卷去,那人沉声道:“公孙止,拿绝情丹来!”
第二十五章 阳错
周志重带着程英赶到,见裘千尺忽施暗算,便出手拦将下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见公孙止在,不及向黄周二人招呼,便开口讨要解药。
公孙止刀剑交击,当当作响,道:“有本事,就上来拿罢。”周志重将程英交于黄药师照顾,起身道:“杨兄第,借剑一用。”杨过将剑递过。周志重抖手挽了个剑花,道:“请罢。”
公孙止嘿的一声,金刀当头劈落,黑剑却是刺向左侧空处,众人皆是大为不解,那空处无人,此招未免太过无用。岂知黑剑刺到半途,公孙止手臂微震,那剑尖竟倏尔拐弯,刺向周志重后腰,这招变招极快,前后夹击,实是精妙绝伦,他知周志重武功不低,是以上手便是杀招。
但见周志重左手捏个剑诀,左足踏开,右手长剑一式“定阳针”向上斜刺。这招杨过曾在大战李莫愁时见他使过,此际见他使出,法度严谨,端凝厚实,比之上次精进不少,心下大定,对小龙女道:“姑姑,周大哥武功甚高,这公孙止只怕占不到便宜。”
但听铮然声响,公孙止金刀高高弹起,余力所至,拿桩不住,后退了一步,右手黑剑之势不攻自解。他心中恼怒,当下刀剑互易,时而刀招,时而剑招,*般攻将上来。
周志重却是毫不理会公孙止那杂七杂八的招式,只是自顾自地将一套全真剑法施展开来,“分花拂柳”、“罡风扫叶”,一招一式,丝毫不落下风。二人呼喝激斗,大厅中劲风激荡,风卷残云,众人俱觉劲风刮面,隐隐生疼,武功稍低弟子都站立不住,退到了厅外。
杨过在侧,见他二人一灵动一沉稳,一花巧一朴拙,然攻守之间各见妙招,大开眼界。他随洪七公与欧阳峰学了两日,招式学了不少,眼界已是颇高,此时看二人比斗,心中获益良多。但见周志重一柄长剑纵横捭阖,仅使一套全真剑法,却生出如许威力,实是钦服。
那全真剑法杨过在古墓中也曾习过,对其中的变化细微之处也是了若指掌,只是他性子跳脱,便无法领会到其中以拙胜巧之意,使来便生不出如许威力。他此时看着二人相斗,却是将自己代入了周志重的角色,暗思那公孙止这么一刀横推,我该如何招架,他这么一剑斜刺,我又该怎么反击,心中时而以全真剑法化解,时而以古墓武功拆解,时而又想到弹指神通,一时间心头纷繁复杂,念头纷至沓来,只是发愣。
小龙女见杨过好似不对劲,正欲去拉他,却被老顽童拦住。周伯通笑道:“勿动勿动,那小子想事情呢,你要是无聊,老顽童陪你玩吧,你说是弹石子还是捉鸟雀?”见小龙女不答,气得一蹦老高道:“不好玩不好玩,没意思,老顽童自己出去玩。”纵身上掠,自天窗中窜出。
这时正逢那公孙止使出一记厉害的杀招,笼罩了周志重全身上下要害,杨过看到此处,忽觉要从自己纷杂的所学中找出一招相对实是颇难,然时机稍纵即逝,稍有迟疑便会横尸刀下,心急之下,大喝一声,往后便倒。
但觉百会为人轻轻按住,一股柔和内力透入,头脑为之一清,睁开双目,见小龙女泪眼婆娑道:“过儿,你怎么了?”杨过歉然道:“姑姑,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转身向黄药师行礼道:“多谢黄岛主相救。”
黄药师道:“杨过小友,你身上散功之毒未清,适才思虑过度,险些走火入魔,切要注意。”他刚才按上百会穴为杨过通神治疗,却为他内力所激,察觉他一身内力已经颇有火候,黄药师与杨过颇为投缘,当下便指点道:“杨小友,你武功颇杂,花样甚多,只是你要知道,博采众家固然甚好,却也未免杂而不纯,你样样都学,却样样不精,似如此这般,只怕终生无法上窥绝顶境界。”
一语点醒梦中人,驳而不纯,这实是杨过武学的根本大弊。他性子贪多务得,当世高手,除南帝外,中神通、东邪、西毒、北丐、古墓、九阴真经无所不揽,功夫之杂,只怕世间罕有,但却样样未能练至顶峰。他自知要更上一层楼,必要精深一门方可。只是这许多功夫样样奥妙精微,实是割舍不下,那又便如何是好?
他思考再三,头脑昏昏,又似要晕去,黄药师在他耳边轻喝道:“痴人!既学这许多功夫,又岂有割舍之理?你难道不能合各家之长,自成一派么?”杨过如醍醐灌顶,霎时清醒过来,当即向黄药师行礼道谢。
那傻姑本在黄药师身后笑嘻嘻,忽见到杨过面容,居然脸色苍白,悄悄后退了几步。只是此时杨过未曾留意,黄药师道:“要自成一派谈何容易,待此间事了,你要找个僻静之处好好参悟,你此时毒伤未愈,还是不要多思虑才是。”杨过点头受教。
此时场中二人却已斗到紧要时分,公孙止原功夫不在周志重之下,然此际大厅之上人人皆敌,层层守住了门口,他实无法脱身,愈斗愈是害怕,出招已无初时严密。激斗中刀剑之间略露破绽,周志重已是逮得机会,当即一招“晨钟暮鼓”使出。这招杨过曾使出,但此时在周志重手中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叮叮”两声,剑尖上击刀口,下点剑脊,周志重手上使劲,已是分开刀剑,中宫直进。公孙止黑剑虽利,但周志重没与他剑锋相交,自是无用,只觉门户大开,周志重长剑已是点到咽喉。
周志重停剑不刺,道:“绝情丹在哪里?”公孙止脸色苍白,他向来高傲自许,在这谷中高高在上,现叫人剑指咽喉,此刻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忽的一股巨大的恐惧自心底浮起,往日那高傲、儒雅、从容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此时心中惊恐,嘶哑着嗓子道:“绝情丹不在我身边,叫那老家伙盗去了。”周志重看他所指,却是周伯通。老顽童不知何时居然又溜了回来,他神功通玄,来去无痕,众人均难察觉。他心中一动,似乎原著是如此,只是他心中急切,倒是没多加注意。
周伯通奇道:“我么?”急伸手到身上去掏,一时间,乱七八糟的什么瓶瓶罐罐、匕首小刀、明珠宝玉,甚至还有那点心炊饼,全都堆在地上。众人大乐,心道真是个老顽童,什么都偷。老顽童见到众人好笑的目光,大是尴尬,身子往后靠了靠,躲在杨过身后。
公孙绿萼忽道:“绝情丹?”伸手自地上拿起一个翡翠小瓶,打开倒出一粒四四方方的黑色丹药,道:“是了,就是它。”转身道:“程姑娘,给你。”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道:“不要给她!”接着公孙绿萼右手一痛,丹药冲天而起,眼前人影晃动,有人闷哼,有人吐气开声“嘿”的一声,“啪”的轻响,似乎有人对掌,“当”的一声大响。一阵混乱后,却见那丹药落在周志重手中,周志重右手长剑只剩下半截,厅中却多了一个和尚。
原来那萨班闭关修炼“火焰刀”已有小成,此时忽觉心神不定,似有事情发生,当即开关而出。却见那霍都匆匆自面前过去,唤之不理。他那日遇上霍都,以巧舌劝他投奔大王子蒙哥,霍都见蒙哥即位希望大,遂背主来投,对他是持礼备至,从不像今日这般举止失措,想必是发生了大事,当即便奔前院而来。
适逢公孙绿萼将那绝情丹药交与程英,裘千尺心中深恨黄药师,又怎肯将那丹药给他弟子?当即喝止,而那公孙止此时见势,忽头颈后仰,避开周志重长剑,欺身至公孙绿萼处,左足飞踢,正中她右手,绝情丹腾空飞起。公孙止随即上掠,便要抓那丹药。只是周志重虽不慎为他逃脱,反应亦是神速,此刻长剑已经削向他右臂,要是公孙止原式不变,必是断臂下场。公孙止心中惊慌,急沉肘下挫避剑,只是他掌心向上内力发出,却是将那丹药又托高尺许,周志重随之一拿便没抓到。
老顽童笑道“有趣”,手足不动,身体已是呼的拔起,正是那“上天梯”的绝顶轻功,左掌轻轻压下,正压在公孙止肩头,公孙止一声闷哼,落下地来,右手却伸手去捉。此时萨班刚好赶到,挥掌下劈,二人在空中对了一掌,那绝情丹却是为掌力所激,斜向飞出。
周志重此时的全部心神都在这小小丹药之上,当即斜刺掠出,伸手向那绝情丹抓去。蓦地劲风扑面,有物来袭,周志重不假思索,长剑一式“白虹经天”斜劈而出,但听得当的一声,手中一轻,原来是裘千尺来袭,枣核钉速快劲猛,猝不及防下竟将周志重长剑击断。饶是如此,那绝情丹终是到了手。
萨班适才与老顽童对了一掌,气血兀自未平,此时低声询问了几句公孙止,朗声道:“原来是东邪黄岛主架到,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见面,果是不凡。”
老顽童却道:“小和尚,场面话就不用多讲了,前日你我那架打得不够痛快,今日再来。”卷起衣袖就要上前动手。
萨班正欲答话,却听得有人哈哈大笑:“老毒物,这里可是热闹的很哪,咱俩来晚啦。”见二人迈入,却是那北丐西毒二人。
原来老顽童自那日逃走后,想再入谷救人,但又惧怕渔网阵,便思去襄阳找郭靖相助。正巧黄药师带着傻姑经此,他已见过黄蓉,得知小弟子被擒,便赶来相救,二人当即赶回绝情谷。适才到得谷外,正遇见北丐西毒二人等待甚久欲入谷查探。西毒失忆已久,不认得二人,二人却也不说明。当即二人先行,那洪七公二人自知功力未复,东邪顽童联手,天下无可抗手,便在谷中浏览景色,刚刚才上得峰来。
萨班见他二人步履轻快,似乎武功未失,他并不知晓二人只是恢复了两成功力,心中暗糟。当下道:“今日江湖四绝大半来齐,莫非是要合攻小僧?小僧还真是荣幸之至。”
黄药师冷哼一声,却是不言语。洪七公已是叫道:“大和尚好了不起么?老顽童,上去打他。”周伯通道:“小和尚,就我跟你打架,准备好了么?开始罢。”萨班道:“那小僧就擅越了。”他话音未落,突双掌互搓,举掌遥遥斜劈。
各人均觉一股强劲的刀气卷来,摧枯拉朽,霎那间已击破护体真气。大惊之下急各自出手抵御。但见人影晃处,萨班拉起公孙止,却已是闯过洪七公欧阳峰二人的门口,离厅而出。那裘千尺百忙中喷出一口枣核钉,但听得隐隐有人闷哼传来,却不知道那公孙止被伤了何处。
洪七公二人虽功力未复,然集厅中数大高手,居然仍是为他逃去,却也是面上无光。黄药师长叹一声道:“各位走罢。”
那裘千尺挣扎着坐起,道:“黄老邪,你就这么走了么?还我兄长的命来!”黄药师道:“你兄长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莫说他是失足而死,就是真让我撞上,再杀他一次也不为过!”转身即行。裘千尺口中枣核已喷完,却仍不罢休。她原离门不远,当下咬牙运气,手肘在椅上一撑,她手足筋脉皆断,内功丝毫未失,真气流转之下,纵身掠起,直向黄药师撞去,道:“我与你拼了!”
黄药师头也不回,右手衣袖向后拂出,裘千尺身在空中无法回避,只觉大力传来,身不由己,又被送回座椅。黄药师虽嫌她无礼取闹,却怜她遭遇坎坷,出手间留有余手。裘千尺见事已不成,忽顿足大哭,道:“你们堂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高手、中高手、小高手,居然欺负我这个残废老妇,要脸不要?”指天划地,捶胸顿足,颇似那农妇撒泼,哪里还像个一谷之主。谷中弟子俱是尴尬无比,公孙绿萼低声相劝。
周志重知这老妇与公孙止一般诡计多端,稍不留神便上了大当,反正绝情丹已经到手,出去再服也不迟。当下便道:“各位前辈,杨兄弟,我们走罢。”
众人陆续出得厅门,杨龙二人起身刚行,裘千尺忽道:“杨过,你不娶了我女儿么?”杨过甚为尴尬,转身行礼道:“公孙妹子,杨过感激你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来日定当回报,告辞。”带着小龙女匆匆而去。
裘千尺兀自骂声不断,公孙绿萼低声道:“娘!女儿不嫁,女儿陪着你。”心下却是颇为伤痛,一番相思尽付流水,实难自已,口中虽是如此说,两行泪珠却已是滚落下来。
众人出得山谷,即行一阵,此时天色将黑,来到一处集镇,当下便找了处客店决意歇息一晚再走。当下众人分房而睡。
晚饭过后,小龙女到杨过房中叙话,周志重却到程英房中喂她服药。周志重掏出那绝情丹,见那丹药四四方方如骰子般,色作深黑,腥臭刺鼻。他端详片刻,大小形状正如书中所述,只是兹事体大,不敢随便用药。程英道:“大哥,公孙姑娘不会骗我们的,这定是真药,你不必担心。”周志重踌躇道:“可是……”
她见周志重为她担心犹豫,心中自是柔情顿起。随即心口剧痛,不由轻呼。周志重大惊,伸手重重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自责道:“我这是干什么呢,程英妹子如此痛苦,自己还顾前顾后甚么。”急将丹药喂程英服下。
程英但觉一丝凉意直透丹田,心口剧痛似乎消解了不少,微笑道:“周大哥,是真药,我好多了。”周志重见她面上回复了稍许血色,心中高兴,纵身掠起翻了个筋斗,道:“我好欢喜。”周志重性子平和,如今也效那顽童之举,自是心中愉悦异常。二人相视而笑,分离后所受的重重苦难都似在这一瞬化为乌有。
但正所谓乐极生悲,莫地一阵剧痛袭上心来,程英面色转白,牙齿格格有声,这痛楚竟更甚以往,只觉全身四体百骸一起发作,耳畔听得周志重呼唤声,眼前人影晃动,似乎有人抢进房来,终于四周寂静,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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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仇
周志重见程英再次毒发,心中大惊,急抢前相救。(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以指试其口鼻,尚有呼吸。当下为她把脉,却觉她体内气血不畅,症状颇为古怪。
此时众人皆为惊动,入房查看。待黄药师为程英把过脉后,沉吟不语。周志重急道:“黄岛主,情况到底怎样?”黄药师道:“英儿似乎中了一种奇毒,气血不畅,经脉虚弱。这毒颇为奇特,似乎对经脉有腐蚀作用,对心脉伤害尤大。”
周志重奇道:“我已将绝情丹给她服下了,情花毒已经解了呀。”众人皆是手足无措。洪七公道:“老毒物,你不是擅长毒药么?你给看看?”欧阳峰也不言语,径直坐下把脉。须臾,欧阳峰眉头愈皱愈紧。周志重的心随着他那眉头似乎也已皱成一团,不由呼吸粗重,涩声道:“欧阳前辈,如何?”
欧阳峰道:“她之前中了散功奇毒。”众人大奇,洪七公道:“这散功奇毒只是抑制内力,对身体并无甚么影响啊。”欧阳峰此前好强,在牢中苦思解散功毒的方法,虽未能创制出解药,却是对那奇毒颇为熟悉。欧阳峰道:“这个我却不知,我只是觉得毒是这毒没错,但却已改了性子,似乎比原先那毒更为猛烈,这毒颇为奇特,我得好好想想。”
周志重心下雪亮,他是现代人,自是知道这毒也是一种化学元素,散功毒与那情花毒相融,想必是起了反应,那绝情丹解毒想必也是以毒攻毒,此时毒性已变,自是没了效果,甚至毒上加毒。他心中沮丧无比,暗暗自责,心忖:“天道茫茫,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杨过二人的凄惨命运未曾发生,好似却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程英原先不过是郁郁一生,孤独终老,现在却害得身受剧毒,危在旦夕,自己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他心中难受,闭上双眼,程英的一颦一笑印在脑际,心下柔情无限。但转眼脑中程英那痛苦扭曲的脸立时显现,周志重大叫一声,睁开双目,心中甚是忧苦。
黄药师身怀丧妻之痛,自是明白周志重心意,当下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周志重的肩膀,不多言语,便招呼众人出去,留他二人独处。
众人转身欲出,忽听得傻姑在房外叫道:“好兄弟,你别追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来找我。”语带哭腔,好似受了什么惊吓。众人正欲出去查看,却见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傻姑溜了进来,东看西巡,见众人都在,悄声道:“别告诉杨兄弟我在这儿。”伸手掀起榻席,钻入了床底。但听得房门响动,一人闯入,却是杨过。众人看他披散一缕头发,面上红红的像是血迹。周志重奇道:“杨兄弟,你这是干甚么?”
但那杨过却是双目发直,神色颇为激动。他举目四顾,见那榻席轻抖,已明其理,当即上前一把掀开,将傻姑自榻下揪出。杨过尖声道:“我死的好惨,你还不说么?”傻姑吓得瑟瑟发抖,道:“我说我说,你别来找我,你自己打姑姑,姑姑身上有毒针,你就死了。”
黄药师喝道:“杨过!”杨过此时双目通红,神情癫狂,充耳不闻,喝道:“姑姑是谁?”傻姑道:“姑姑就是姑姑。”杨过问道:“她在哪里?”心中怦怦直跳,眼看仇人住所就要呼之欲出,此时心跳愈烈,几欲晕去。傻姑道:“我和爷爷出,姑姑和汉子在岛上。”她说得此句,黄药师已知今日事不可为,叹息一声,举步迈出了屋子。
杨过此际一股凉意直透心间,颤声道:“姑姑叫你爷爷什么?”傻姑道:“自然是爸爸了。”杨过心下确信无疑,一时心念电转,想起在那岛上时黄蓉处处防范,不肯教自己武艺,那武氏兄弟与郭芙一起欺负自己,心中大恨。但转眼想到郭靖对他爱护备至,心中不由又有一丝迟疑。便再问道:“你说得是真的么?都是你自己看到的?”
傻姑急急点头,道:“真的真的,这爷爷也在的,爷爷你说阿,你也看见的。”她却是指向欧阳峰。傻姑头脑不清,然她对那日嘉兴铁枪庙中的情形记忆犹新,对当时在场的人俱是牢牢记得,她头脑单纯,强记下来便终生不忘,此刻欧阳峰虽须发皆白,脸型却是未变,仍是被她一眼认出。
欧阳峰奇道:“你知道我的过去?你倒是说说。”他急于知晓自己的过去,只是众人皆不谈其过去,此时见到一个知晓之人,实是大喜过望。
此时屋中知晓当年事情的就剩下一个洪七公,只是他见二人情绪激动,自知难以劝解,唯有静观其变。周志重心伤程英的毒伤,坐在榻边盯着昏迷的程英只是发愣。
傻姑道:“姑姑说:‘他叔父武功盖世,我是想拜他为师。只是他门中向来有个规矩,代代都是一脉单传。此人一死,他叔父就能收我啦!’然后杨兄弟就啪的打了姑姑,接着就中了毒针,明明是打的姑姑,姑姑却说是这爷爷下的毒,杨兄弟的爹求爷爷饶命,爷爷说‘你儿子的命是命,我侄儿的命就不是命么’。”
欧阳峰此际脑中记忆纷至沓来,那一幕幕场景在脑中浮现,竟是愈来愈是清晰。欧阳克名为侄子,实际却是他的私生子,他平生的大恨事便是儿子惨死在杨康手中,而在那铁枪庙中杨康中了他的怪蛇之毒呼号惨死,在他眼中实是畅快之极,儿子的仇人死的如此不堪,是他心中颇为深刻的记忆。此际被傻姑提起,实是开启了他那记忆的大门,苦思许久的回忆便纷涌而至。
父亲的惨死,不但与郭靖黄蓉夫妇有关,现在居然与义父也有莫大的关联。这一连串的变故,另杨过不知所措。欧阳峰目光渐渐自狂乱转向清晰,此时往事幕幕流过脑海,记忆已是完全恢复,看着身前与杨康模样酷似的杨过,欧阳峰心头恨意大起,想起儿子的惨死,怒吼声中,右掌便向杨过头顶拍下。他武功卓绝,功力此时虽只有两成,但要是给他击实了,只怕立时便会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洪七公大惊,便待冲上施救。却见欧阳峰掌至半途,悬在半空,迟迟不下,缘由是杨过慌乱之下叫了一声“爸爸”。杨过从未想到义父会对自己下毒手,惊慌之下便叫了一声“爸爸”。
欧阳峰脑中想起小杨过叫着爸爸跟着他倒立习武,想起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掌势到了中途,再也击不下去,怒吼一声,夺门而出。洪七公急叫道:“老毒物,你上哪去?”跟着追出。
杨过脑中杂乱,此时心中却是只是念着“郭靖!黄蓉!”咬牙之下,忽转身出了门,但听得门外小龙女叫道:“过儿!”脚步纷杂,渐渐远去。
周志重看着沉睡中的程英,心中柔情悸动,伸手捋了捋她杂乱的发丝,忽的想到:“糟了,欧阳峰走了,谁来驱毒?”
急抢到门外,外面人飞渺渺,哪里能见到欧阳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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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希望
程英自昏睡中醒来,但觉自己盘膝而坐,左掌握拳紧贴脐下丹田,右掌与一人相抵,二人面对而坐,那人正是周志重。(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周志重左掌与她相对,右手却是遥遥点击推拿,程英但觉右半身热气游走,自周志重左掌透入,穿行经脉经足底“涌泉”至顶心“百会”,真气游走一圈,复又自右臂回行至周志重左掌。左半身却是自上而下,“迎香”、“玉庭”、“天突”、“曲池”、“膻中”、“足三里”,周志重手指遥点处,穴位相应一丝凉气透出,精神为之一振。
程英与周志重相距尺许,二人呼吸可闻,周志重那张国字脸便在眼前,他虽长相一般,然此际先天功全力发动,面上宝光流动,使人观之弥高,顿起钦慕之意。程英见周志重额头斗大汗珠滚落,显是甚耗功力。她心中甚是柔情,伸左手便欲给他擦汗。然心口忽的剧痛,左手轻晃。周志重忽感内力摇曳,急睁目道:“不可妄动,速凝神静气。”
程英心窍剔透,自是一点即明。当即左手仍回收丹田,眼观鼻,鼻观心,收敛心神运气。周志重内力不断逼入,程英右半身体温不住升高,左半身却如坠冰窖,煞是寒冷。待半个时辰后,周志重换手相抵,这回程英却成了左半身冰冷,右半身炙热。冷热交替之间,先天真气鼓荡经脉之间,逐步将这毒慢慢消去。
原来周志重见众人中唯一懂得毒物的欧阳峰不知去向,心中亦是不知所措,只是他却想起,自己的先天功似乎逼毒能力颇强,那散功奇毒众人皆无法可想,自己却可以逼出。程英所中毒由散功毒转化而来,倒可一试,当下便着手为程英驱毒。
他此时先天功已修至第二层“周天火候”境界,内力运转如意,寒热自如。当下便以先天内力于程英丹田中流转,逐步消磨毒素。
周志重直花了大半宿,将程英体内毒素逐一化解,眼见程英面色愈是红润,心中颇是松了一口气。
待到窗外天色发白,旭日东升,周志重却忽的发现,程英心口、丹田两处毒素丝毫不减,自己屡催内力,却是再也难以驱除,心中甚是惊骇。程英睁开眼微笑道:“周大哥,我好啦,只是心口还有些发闷,没什么事的,你不用担心。”周志重知她毒已侵入心口丹田甚深,口中这么说只是安慰自己而已,心中不由一酸。
门帷掀起,老顽童溜了进来,道:“兄弟,你婆娘好了没?老顽童好没趣,你跟我玩罢。”周志重道:“洪黄两位前辈呢?”周伯通道:“老叫化追老毒物没回来,黄老邪担心杨过对傻小子不利,已经带着傻姑连夜赶去襄阳了,老顽童要和他一起去,他却要我留下来。”周志重自是知道黄药师亦担心程英这个关门小弟子,特意留老顽童下来照料。
他心思一动,暗道老顽童虽不会先天功,但是毕竟玄门内功同源,想必对逼毒有所帮助。当下便向老顽童说了。周伯通虽老大不愿,但周志重身具先天功,在他眼中已无异师兄的传人,他向来畏惧师兄,对周志重也是不知不觉中有点敬畏,仍是应承下来。
只是老顽童玄功运转,费了半天,程英丹田之毒稍有缓解便再也无甚进展。周志重见程英眉心隐隐一点黑气,心下暗叹,知她中毒已深,待到黑气扩至双目之间,立时便会送命。
周伯通撤掌摇头道:“厉害厉害,老顽童的九阴神功也无法尽数逼毒,看来,只有小子你先天功练至第三层方有指望。”周志重摇头不语,他方才练成第二层,这先天功进境甚缓,练到第三层大成不知何年何月,程英能撑到那时么?他看了程英一眼,心中实是不敢去想。
周伯通见他只是盯着程英发愣,忽的跳起道:“闷死了闷死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好兄弟,老顽童已经帮你媳妇运功疗过毒了,你该陪老顽童玩了罢?这里没什么意思,兄弟,咱们一起去襄阳罢,那里人多,才有趣呢。”周志重心中愁苦,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陪他去襄阳,正待婉拒,程英却道:“好,我们跟你去襄阳。”
老顽童大喜,急跃起道:“太好了,我去收拾衣服。”转身冲出门去。周志重埋怨道:“程英妹子,你身子不适,干么要答应跟老顽童去襄阳?”程英道:“周大哥,我还能撑住,无双妹子想必还在襄阳,我二人年少家破人亡,我已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想去看看她。再说,襄阳城大,保不齐有什么高人可以治得我身上的病呢?”
此话一出,比甚么灵丹妙药都有用。周志重轻拍额头道:“这个我倒是忘了,该死该死,那我们这就起程。”程英决定去襄阳,实是怕周志重心下愁苦憋出什么病来,那襄阳战事颇多,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分散一些注意也好。另一层意思倒也是为了见见陆无双。至于襄阳城治病高人云云,倒是骗他的幌子。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番话却让周志重突然想起,原著中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僧人,一代医学大师曾在襄阳城出现,这让他看到一丝希望。那天竺僧医术高超,必能解除程英所中的剧毒。
当下三人便一路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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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铁匠
三人一路南行,但见十室九空,尸横遍野,实是惨极。(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周志重长叹,心道这蒙古人杀戮成性,实是禽兽之师。周伯通天性热闹爱玩,却也为眼前惨景所慑,甚少言语。周志重与程英向来守礼自持,此时却是双手相握,暗思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二人此时能在一起已是老天的恩惠,只盼那时光长久停留在这一刻。
发布那老顽童行得一日便本性有所复萌,一路缠着周志重玩耍。周志重被他缠不过,有时便陪他玩会。只是玩得几次,周志重却看出老顽童虽是玩耍,却举手投足间展露出全真武功。像那捉鸟雀,老顽童追赶过程中,便用上了金雁功;而弹石子时手法用劲飘忽,使的却是空明拳的路数。他是全真首代弟子,对全真武功领悟之深,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周志重往往于细微之处见到精深的变化,全真武功虽山上上至七子、下至静字辈弟子都会使会背,只是没想到,从这普通的招数中能衍变出如多变化,周志重但觉视界大大开阔,武学上窥视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发布非止一日,这日号角齐鸣,声闻数里,想必已近襄阳蒙古大营。三人转得一处弯来,眼前旌旗迎风招展,连营数里,营门处,铁骑进出,尘土飞扬。周志重望得许久,皱眉道:“蒙古大营绵延数十里,挡住我等去路,要绕过去只怕耗时耗力,不若晚间我们偷偷闯营过去,如何?”三人均轻功高妙,程英虽毒伤未愈,轻功还在,晚间要偷偷过营而不惊动敌人,实是容易做到。老顽童大呼好玩,当即鼓掌同意。
发布三人便回头至市集上找处小店进食。待到夜幕降临,老顽童坐立不住,便要闯营,却为周志重一把拦住,道:“太早了,蒙古人还没睡呢。”
发布直到子时三刻,万籁俱静,三人方才偷偷潜入军营。但见暗桩处处,明桩林立,整个军营灯火通明,煞是难过。只是此等小小困处又如何奈何得了各人。
发布行得一注香的时辰,大营已过大半。蓦地有人影闪动,直入大帐,瞧那背影,居然是穿的是那中原人士常用夜行衣。但见那人左足微跛,虽行路之际一瘸一拐,但适才身形灵动,虽腿脚不灵便,手中拐杖驻地,却是健步如飞,显是哪位高手夜探敌营。
发布但听闻帐内一声闷哼,那人已是自营中掠出,三人跟他行不片刻,又钻入一座营帐,仍是有闷哼声传出。程英奇道:“咦,他的身法怎么会是落英身法?他是什么人?”
发布周志重心知必是那黄药师的小弟子冯默风,他做铁匠几十年,被蒙古人征用到军营打造兵器,此刻定是寻隙刺杀敌酋,当下便跟众人说了。
发布此刻冯默风又潜入一处大帐,周志重知他武功高强,比之李莫愁不遑多让,那寻常百夫长千夫长绝不是他的对手,便在帐外等候。岂知等得数刻却没了声息,周志重心知不妙,见那帐中漆黑一团,甚难看清,便唤程英在帐外等候,掀帘而入。
发布仆入得帐中,忽劲风拂面,竟是有人袭来,周志重先天功护体真气立有所感,身子微侧,左袖轻扬,已与来人对了一掌。内力相交,二人俱觉对方内力柔和绵长,都是“咦”了一声。
发布但听得微风飒飒,一件兵刃自右侧横扫而来,周志重右掌推出,五指搭上那兵刃,圆似棍棒,心知是那冯默风的拐杖,手上五指运力,轻轻推出,低声道:“冯前辈,自己人。”冯默风一愣,旋即挥杖攻向旁侧之敌。
发布却听得那对手朗声道:“原来是周居士,月下来访,雅兴不浅哪。”周志重喝道:“你是萨班?”原来这营帐便是萨班所居,冯默风入得帐幕,萨班便即发觉,二人交手数招,他自持武功强于对手,便不屑喊人相助,二人皆是闷不作声狠斗。
发布此时多了周志重这个强劲对手,二人交手一招,萨班便知数十招之内无法拿下对手。再加上冯默风在侧,萨班已无取胜把握,当即高声说话,意图将附近蒙古兵引来。
发布周志重心中暗骂,正待抽身,帘纬掀动,有人潜入,却是老顽童。周伯通哈哈大笑道:“好玩,许久未玩过这个游戏了,看招!”话音未落,双手分袭萨班周志重。周志重急使金关玉锁诀,连续格开数招,方才喘过一口气来,喝道:“老顽童,你发甚么疯?你当是大漠荒村呢?”
发布当年老顽童、裘千仞、郭靖、欧阳峰诸人曾关在大漠荒村一处漆黑的房屋中混斗。其时老顽童左右搏斗,实是大大过瘾,今日见情形相似,自是大感兴趣。
发布老顽童奇道:“小兄弟,你也知道啊。”周志重道:“快走,这是蒙古大营,听,鞑子过来了。”外面脚步声响,拿刺客声隐隐得闻。
发布萨班手上忽得加紧,掌指齐施,刹那间已是向帐内三人各出一招,意欲拖住众人。但听得程英在外面低声道:“快走,蒙古兵来了。”周志重运气先天功,一掌拍出,将萨班逼退,道:“老顽童殿后,我们快走!”那冯默风应了一声,倒拖杖而走,忽手上一紧,却是萨班施展擒拿手一把扣住拐杖。
发布老顽童忽的欺近,伸手在杖上轻拍,道:“走罢。”萨班五指巨震,拐杖脱得掌握,正待踏上追击,暗中“喀喀”数响,头顶帐幕忽的落下,将他罩在其内,但听得老顽童笑道:“小和尚,老顽童走了,以后再找你玩。”原来适才老顽童瞬息击断数根支柱,正好将帐幕击塌。黑暗之中,认物奇准,掌力拿捏之精准,实非他所及,心中骇异。
发布四下蒙古兵已多,层层围将上来。周志重身子向前抢进,伸手间已是拿住两根长矛,内力到处,二人口中鲜血狂喷,齐齐后跌。周志重双矛在手,横击竖打,当前开路,众人齐齐前闯。冯默风拐杖下手绝不留情,所到之处,敌人无不筋断骨折。周伯通殿后,双掌掌力所至,大片敌酋随掌而倒。
发布众人一路前行,蒙古兵悍不畏死,仍是奋力扑上。众人觉压力渐重,刀剑声响中,鲜血四处飞溅,衣衫尽染,亦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手的鲜血。
发布好在这里本已离出营不远,厮杀片刻,周志重忽觉手上一松,已是闯出了重围。此刻方觉双手脱力,酸麻不已。众人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好在都是轻伤。
发布众人不敢停留,一阵疾驰,半晌已是到了襄阳城下。
发布
第四章 襄阳
身后追赶声隐隐可闻,众人心却还怦怦跳动,适才幸好闯营已过了一半,未曾惊动金轮法王等高手,否则只要再来一个公孙止之流实力的高手,只怕众人便要给拖住,在那蒙古精兵的冲击下,众人性命休矣。(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发布周志重见城门紧闭,城上灯火通明,一列列士兵四处逡巡。周志重提气高深叫道:“全真周伯通、周志重,桃花岛冯默风、程英,特来拜见郭靖郭大侠。”城上守将虽未听过几人名头,但“全真”二字还是知道的,当即遣人报告郭靖。
发布须臾城门打开,一中年男子大步迈出,大笑道:“老哥哥、周兄弟,你们来得正好,襄阳军情紧急,此番我等平添高手助阵,实是百姓之福。”转身对冯默风道:“冯师兄,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岳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想必会很高兴的,快请进。”周志重见他步履沉稳,只是数日不见,面上微有倦色,想是蒙古攻城事急,劳累过度。
发布周伯通早已蹦进去找黄蓉了,周程二人却与郭靖并肩而入。但见城中灯火通明,众百姓自发排队搬运滚木擂石上城。周志重一眼望去,人列如长龙,络绎不绝,观不到尽头,心中颇为感慨,乱世人如草芥,唯有抱成团方有活路,襄阳乃百战之地,想必早已饱受血的教训。
发布众人来到一座大屋之前,郭靖请进门去。到得厅上,郭靖道:“这几日内人待产,身子不适,不能出来招待各位了。”周志重道:“不知杨兄弟和黄岛主何在?”郭靖奇道:“过儿和岳父?他二人也来了么?我没见到啊,若是他二人能来,当为一大助力。”郭靖想到这几日高手云集,心中自是高兴,面上也是笑容可掬。
发布周志重尴尬的笑了笑,心道郭靖若是知道杨过是来杀他的,不知还能不能笑出来。心中对杨龙黄三人未到颇为奇怪,转念道既然郭靖无恙即可,不必过于深究。当下便问道:“久闻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神僧医术通玄,不知可赐一见?”
发布郭靖道:“你说天竺僧么?他老人家医术是很高明,只是他在襄阳城中么?我怎未见到?”周志重听得此言,心中便似扬子江心翻船,极度失望下喃喃道:“他没有来?”
发布郭靖甚是奇怪,问道:“出了甚么事?”周志重失魂落魄,郭靖连问几句都没有听见,程英急拉了拉周志重衣袖,方醒悟道:“没什么,在下今日颇感疲乏,失礼了。”郭靖倒也没有疑心,当下便安排人送众人去客房休息。
发布程英微笑道:“周大哥,不必担心,我没事的。”周志重看着她洁白的额头,似乎那黑点略略有所放大,他只觉得自己心上的黑点也在慢慢变大。
发布众人拼杀半夜,此时天色已是微明。程英此刻身体不适,只觉倦从心来,双目微阖,直欲睡去。周志重道:“妹子你先睡,我再想办法。”
发布出得房门,远处号角频传,应该是蒙古人早上攻城。周志重到得前厅,郭靖戎装整齐待发,见到周志重,道:“周兄弟一夜未眠,还是先休息罢,军情紧急,我得上城去。”
发布周志重玄功在身,仅仅一夜未眠并无大碍,当下道:“我没甚么事,既然军情紧急,自当前往一看。”郭靖知他武功不弱,正是得力帮手,当下也不推辞,二人同往。
发布昨日夜深,未曾见到他人,今日上得城来,却见郭芙与武氏兄弟亦在,那郭芙自那日得他救出军营后,对他态度好了很多,此时见他来,也是点头道:“周大哥。”按辈份周志重与尹志平同辈,郭芙应叫他师叔才是,只是郭靖与马钰虽有传艺之德,却无师徒关系,周志重年纪尚轻,便随他小一辈叫法。那武氏兄弟向来以郭芙马首是瞻,此时也与周志重点头行礼。
发布其时蒙古兵已经开始攻城,城下护城河经月余大战,早已被填平,此时便是直接架设云梯来攻。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附着在那云梯之上,就如那沾满了苍蝇的棒棒糖。
发布城上自有号令兵指挥,起初所有人等均隐身城垛之后,以躲避那绵绵不绝的箭雨,待云梯上第一人快爬上垛口之际,旌旗挥动,霎时城上现出大片人群,以巨石滚木砸下。顿觉惨叫狂呼不绝,尸体大片落下,从那数丈高的城头落下,自是脑浆崩裂,死状极惨。
发布周志重自下山以来,虽屡逢恶战,但从未妄杀一人,就算是数次进入蒙古军营,也是以重伤对手为主,从未直面如此惨绝的战争。此时见那落尸与飞箭齐飞,血水共长天一色,心中如巨槌,一时间脑际轰响。人类似乎是天下生物中最擅长自相残杀的种族,古今中外莫不如是。五千里江山流血,只为成就几家姓氏之天下,如此值得么?周志重只觉眼前那血色越来越是放大,似乎满目都是猩红,一时之间站立不稳,身子摇晃数下。
发布忽听“铮”的一声,周志重回过神来,见一支箭落在地下,看情形为一人拔剑劈落,却是郭芙。郭芙道:“干甚么呢?战场之上走神,不要小命了么?”周志重不料自己为她所救,大是尴尬。
发布那郭芙正骂的痛快,忽劲风拂面,周志重踏前,大袖卷出,几只箭纷纷跌落,笑道:“姑娘也小心了。”郭芙口中嘎然而止,面色羞红,猛一跺脚,行至一边。周志重微笑看去,却迎上两道杀人般的目光,是武氏兄弟。周志重急将头侧过,暗暗吐了吐舌头。
发布目光所至,忽见对面敌营中似乎起了骚乱。郭靖等人也有所发现,举目望去。但闻敌营之中杀声震天,一道人影忽越营杀出,身披血衣,手提长剑,突至城墙之下,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倒地。
发布ps:不好意思,没查书,上一章牛家村已改为大漠荒村
第五章 大义
上午来不及了,先这么多吧
发布*********
发布蒙古兵齐声呐喊,刀戟并举,齐齐落下。(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郭靖在城上看得,一声大喝,忽地掠下,使一式“飞龙在天”,掌风大作。襄阳城高达六七丈,此番下击,挟下冲之势,加之郭靖全身内力,威力甚大,就算中神通复生,亦万万不敢挡此一击。
发布只听得众人惨呼,掌力所至,二十余人齐齐向后抛跌,口中鲜血狂喷。众人散开,露出那人匍匐于地。郭靖经适才一击,内力着地反激,下坠之势略缓,但毕竟下冲之力甚大,如此落地,双足必折。却见郭靖身子微侧,左袖下拂,一股柔和内力发出,轻轻巧巧翻个筋斗落下地来。他武功以“降龙十八掌”为主,向来刚强,这十余年来苦练九阴真经不辍,竟已给他练到刚极柔生之势。众人见他一掌之威,城上城下都是大声喝彩。
发布周志重曾习过“易筋锻骨篇”,自是瞧出郭靖适才一拂用的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心中大是佩服。他虽刚柔亦可,却也无法像郭靖般做到转折自然。
发布郭靖上前将那人扶起,却是一愣道:“赵道长?”原来那人是赵志敬,只是他发丝紊乱,面上血迹斑斑,道袍也已破烂不堪,显是经过一番恶斗。此际身后城门开了一条缝,武修文探身道:“师父,你们快进来。”郭靖呼呼两掌将扑至近前的两名蒙古兵击退,道:“修文你快扶赵道长进去。”
发布身后微风刺痛,忽必烈已瞧出便宜,令旗指处,蒙古兵蜂拥而来,数柄长矛已是指到了郭靖后心。城上吕文德心惊肉跳,急道:“快关城门!”两扇大门轰然关上,此时武修文刚将赵志敬扶进城来,惊道:“师父还在外面呢,快开门!”两侧刀斧手喝道:“吕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开,违令者斩。”武修文大怒,霎时城门中骂成一片。
发布但见城下蒙古兵团团围上,四面刀枪并举,喝声大作。忽必烈素知郭靖于襄阳的重要性,此时见他陷在城外,心下大喜,令旗挥处,众人杀上,心道只要杀了郭靖,襄阳也就得了一半了。
发布城上众人心中焦急,纷纷持长索攀城而下,加入战团。周志重心中颇为踌躇,作为一个现代人,生命重于一切,他实不愿手上染上鲜血。但听得厮杀声大起,众人加入战团,立时将蒙古兵逼离城门。
发布城头尚有千余丐帮弟子,正欲攀援而下,忽蒙古军中号角频传,大队人马调动,竟是分出两个万人队,左右驰来,直欲攻城。吕文德面白唇紫,下令道:“其余人等不得下城。”郭靖于激斗之中提气大喝道:“守城要紧!”虽处嘈杂战场之中,语声仍是透入了城头诸人之耳。丐帮向来忠义自许,众弟子转而御敌。
发布众人手握兵刃欲战,却见蒙古兵驰近,当先却有数百人衣衫褴褛,乱糟糟不成行列,远处裹于军阵之内不得见,现却被蒙古兵驱赶在前,齐声叫道:“切莫放箭,我们俱是大宋百姓!”众人心下惨然,手足俱软,当先百姓已有人攀上云梯。
发布吕文德大呼道:“心软不得!放箭!”城上稀稀落落放下几箭,偶有伤者,众百姓受得惊吓,纷纷转头下爬。却听身后蒙古兵将大声呵斥,忽一人拔刀,刀光一闪,一颗人头离颈而飞,腔子中鲜血狂喷,众百姓一声发喊,复又上行,但闻声声哽咽,那身后蒙古兵却是哈哈大笑,更有甚者,有人上前挥矛乱刺驱赶,矛尖上鲜血淋漓。
发布周志重便如心口给人重重割了一刀,直欲晕去。如此残暴,比之后世日寇入侵亦不遑多让。他心中缓缓流过原书中郭靖那大义凛然的一番话:“郭某纵然不肖,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心愤蒙古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神州千万老百姓而洒。”心中惭愧不已,自己枉自说甚么生命可贵,却不知除大恶即为行善。流血五千里,流的都是无辜百姓的血,自己袖手旁观方是作恶。
发布想到此处,周志重大喝道:“我等下城阻敌救人!”当即手拉长索跃下,距地面丈余时手上微抖,下坠劲力已消,扬手将长索扔回城头,左掌劈出,已是击在一蒙古兵心口,那蒙古兵虽着皮甲,周志重先天功内力到处,已是口喷鲜血,立时毙命。
发布周志重初次杀人,心下微颤,但想起适才那惨景,立时恢复,右手握拳,正中一匹战马马首,骏马长嘶卧地,敌将滚落,周志重提右足踩下,那人胸骨尽裂,死于非命。周志重瞬息连毙两人,城上众人齐声喝彩,纷纷持索跃下,千余丐帮弟子及武林人士上前,组成一道防线,将后继蒙古兵与众百姓分隔开来。
发布忽必烈见大好形势又为人所破,大为愤怒,下令进击。蒙古军潮水般涌来,但千余江湖人士犹如一道牢不可破的大坝,死战不退,急切间竟是杀不进去。
发布
第六章 激斗
周志重先天功全力运行,全身真气冲关欲出,面上白光四射,举手投足间如开山巨斧,每招毙敌,蒙古兵悍不畏死,虽伤亡惨重,仍是前仆后继攻上,是以时辰不大,周志重身周已是积尸无数。(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发布其时百姓登城已有半数,众豪杰所筑防线却已渐渐抵受不住蒙古精骑的不断冲击,死伤增多,防线逐渐松动,但听得闷哼声传来,两名丐帮弟子手中稍慢,被两根长矛刺中,队伍顿时松开一个豁口,蒙古兵向来攻击有素,立时兵分三路,两侧不断拓展,中路一军直取城下。
发布周志重见势不妙,身形晃处,已是跃至当中,大喝一声,先天功一式“天地混元”已经出手。这是他第三次使用此招,此时他已至第二层境界,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真气激荡下,当先冲到的三骑立时击倒,周志重贴地拍出,掌风鼓荡,嘶鸣声中,左右各队战马纷纷栽倒,战士落马。蒙古骑兵甲于天下,失去了战马如何能敌那步战称雄的江湖豪杰,立时形势逆转,缺口随即补上。
发布周志重适才运先天功全力一击,耗力甚巨,此时内力回归丹田,忽眼前一花,一人欺近身来,一掌向前心按下。周志重此时旧力已逝新力未生,正是最弱的时候,心中大惊,右掌前拍,掌力相交,周志重借势向后掠出,强提气胸中翻腾的气血,喝道:“萨班?”
发布那人正是萨班,长笑声中跟来,掌指齐出,已是连下杀招。周志重只觉眼花缭乱,仿佛四面皆是掌影,挡得数下,肩头已是中了一掌,痛彻心扉。好在先天功随意而生,化去了大半劲道,否则这条膀子算是废了。
发布周志重心知此时是生死存亡之刻,稍有疏忽,必死于萨班掌下。当下索性闭上双目,功行全身,以金关玉锁劲防御。萨班招数到处,护体真气立时反应,随即出招化解。萨班连换十数种功夫,都被周志重格开,攻得数招,却为周志重斜刺里一掌拍出险些伤了左腹,大惊跃开。
发布适才这一掌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是周志重在那华山顶所领悟,他守得数招,忽心有所悟,一掌拍出,居然险些便伤了对手。只是这门功夫尚未齐备完善,只能偶尔使之,却不可克敌制胜。二人激斗良久,每次萨班占得上风,均被周志重忽如其来击出的一招逼退,复又扳回均势,萨班心中煞是惊骇:“若待他过得几年,将这套功夫融会贯通,自己必输无疑。”当下手中加紧,意欲将这对手除去。
发布而此时郭靖却与金轮法王对上。金轮法王曾两次与郭靖对掌,深知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遂伸手取出五轮,出手便是五轮飞击的看家本领。二人相斗,却煞是好看。郭靖使的是“降龙十八掌”,掌式古朴,虽看去颇为简单,其中蕴力却甚是厉害,往往一招击出,法王便躲闪不迭。那金轮法王却是五轮齐飞,随双掌一齐攻击,掌力到处,众人只见金银铜铁铅五色随掌飞舞,将那郭靖包裹其内。
发布二人激斗,劲风激荡,四下众人皆站立不稳,渐渐退开。大家面面相觑,忽一声呐喊,复又交战,兵刃相交之声复闻。蒙古这边武士也纷纷加入战团,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公孙止,俱各挥兵器,杀将上来。他等都是高手,方才加入,众人立觉压力加重。
发布周志重与萨班力斗数百招,此时虽是初春,天气尚且寒冷,他却汗流浃背,衣衫尽湿,只觉那压力奇重,心中叫苦不迭,暗暗后悔与老顽童同行数日,怎未请教他双手互搏的功夫,他此时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使用。
发布忽背后喝声连连,又是数人跃下城头加入战圈。周志重听那声音熟悉,百忙之中,双手外圈,格开萨班一指一掌,乘隙回头看去,却是三人,其中两人正是冯默风和程英,想必他二人休息片刻却为号角惊醒,遂前来相助。
发布那另一人从相貌看来却是个中年书生,手中一管羊毫,挥手间却是一件点穴奇门兵刃,中者立仆。周志重心中一动,知定是那朱子柳,昨日未见却是出城打探军情去了,方才匆匆赶到。他心中暗道:“如今那天竺僧的去向就在他身上着落了,待今日仗完,得好好问问才行。”
发布只是高手过招,启容半点分心,他这一分心,金关玉锁立时出现破绽,那萨班立时探手而入,已重重地击向周志重心口。
发布忽一管竹笔斜斜点向萨班掌心“劳宫穴”,为周志重化解了一击,却是朱子柳。二人相视一笑,并肩齐上。多了朱子柳这个生力军,周志重压力为之一松。
发布那冯默风一柄拐杖施展开来,横敲侧击,霎时多名蒙古兵惨死。须臾却有一根哭丧棒伸来,架开了他杖头,却是潇湘子找上了他。那尹克西性喜占便宜,此时见程英一人在此,顿时举鞭抢上,道:“这个人是我地,别抢。”
发布程英对付普通蒙古兵尚可,如何能敌他,当下奋力接招。尹克西加大劲力进击,那金龙鞭转折如意,指哪打哪,霎时间,程英连遇险招。但她生性倔强,口中毫不呼救,仍是闭嘴狠斗。
发布周志重与朱子柳双战萨班,仍难取胜。侧目看去,程英却是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伤在尹克西的鞭下。周志重看在眼中,心中颇为焦急。他与萨班交手时,道心平静,一意退敌,竟是超水平发挥,方能支持到现在。此时道心既乱,出招顿为散乱,萨班已是一掌重重击在周志重左臂之上,“喀喇”一声,周志重左臂剧痛,身子跌出数步,那边朱子柳一声闷哼,手中羊毫忽的断裂,中了一掌。萨班转眼间连伤两大高手,众皆大惊。
发布但听得城上大声呐喊:“各位速速回城,众百姓已经悉数上城。”众英雄齐声欢呼,部分阻敌,大部回转。萨班方才伤得二人,正欲上前取敌性命,眼前劲风压体,慌乱之下出掌,啪的一声大响,全身真气急速回流,经脉剧痛,萨班大惊之下,后退几步,却是郭靖。
发布原来郭靖此时已摆脱了金轮法王,刚好赶至。萨班心中大惊:“此人与金轮法王激斗许久,竟似功力并未下降一般,心中畏惧,竟不去追赶。
发布那侧郭靖已是轻舒猿臂,五指扣住那尹克西的金龙鞭。尹克西大惊之下,即运劲回夺。二人劲力发动,啪的一声,金龙鞭应声而断。郭靖掌力发动,一掌一个,将周志重二人抛往城头。二人皆武功不弱,身在半空,探的一根拉索,便迅疾如攀岩而上。
发布周志重与程英回到城头,周志重埋怨道:“你毒伤未愈,怎可杀敌?”程英道:“我没事,只是想和你并肩却敌。”周志重心下既是甜蜜又是苦涩。二人携手在这城上而行。此时城上还有甚多刚救上来的百姓未来得及疏散,周志重二人行至跑马道边,忽一人急起,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是指到了小腹。
发布
第七章 王旗
事发突然,周志重察觉时,匕首已沾衣,甚至能感觉那一丝凉意。(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周志重先天功护体真气流转,立时有所反应,小腹肌肉微向内缩,真气反弹,匕首略滑。
发布但对手此番偷袭既狠且准,加之力道不弱,“噗”的一声,匕首仍是中腹,周志重剧痛袭来,接着觉那匕首轻抖,似乎要斜向切出,对手左掌拍向周志重心口,那人竟是要置周志重于死地而后快。
发布周志重左手五指轻挥,拂中那人腕脉,右手拍出,正与那人左掌相对,二人内力相抵,那人如断线风筝似的抛了出去。那人在空中翻得一个筋斗,却已出了城墙,竟似要笔直落下。那城墙甚高,如此落下非摔死不可。却见那金轮法王抖手抛出金轮,那人伸足借力,身子向后飘飞,竟是平平落于地下,未受半丝伤害。周志重见那人薄唇鹰目,正是那霍都。
发布原来霍都混在难民之中上城,原意图伺机抢得城门,放蒙古大军入关。岂知那守备吕文德却甚是谨慎,下令一一盘查,搜出身上铁器,方可下城。霍都知自己曾大闹大胜关英雄大会,城上诸多英豪都认识自己,加之城门方向戒备森严,甚难得手,便已起了脱身之意。此时适逢周志重二人,心中那股无名火忽的发作出来,便即出手偷袭。
发布他身着百姓服饰,周志重便未曾注意。只是周志重内功精深,匕首及体为他真气所阻,未能命中要害。饶是如此,也已重创周志重。
发布周志重但觉小腹剧痛,全身气力在不断消失,直欲昏昏睡去,耳边传来程英惊呼声。他自知伤势颇重,此时若是就此睡着,只怕今生就此完结。当下强睁眼帘,侧身而卧,右手连动,封了腹上伤口四周六处穴道,流血大为减缓。
发布众人适才见他在城下大展神威,心中颇为佩服,见他伤势严重,皆为担心,此时见他性命得保,都是颇为高兴。程英急伸手取出金疮药为其疗伤,她向来细心谨慎,随身带得疗伤物品,此时亲手为周志重包扎伤口,一双手竟是微微颤抖。
发布周志重知自己伤重不能移动,全真内功打坐并不拘于盘膝,当下仍是侧身而卧,左手抚胸,右手按背,运气疗伤。他根基已深,此时先天功发动,真气运行一周,适才城下恶斗导致的经脉紊乱便已一一打通,只是真气下行至小腹便遇上阻碍,绕的一圈,方得收回丹田。
发布周志重知内伤无碍,外伤虽重,恢复却非一日之功,当下将真气再运得数转,便站起身来。一只纤纤玉手伸至周志重面前,周志重但觉清香扑鼻,却听程英道:“你将这九花玉露丸服下,伤势好得快点。”周志重听她语声微颤,侧头望去,见她眼眶微红,目中晶泪欲滴,心中感动,伸手握住程英小手,轻轻扯动,以安其心。
发布忽听得城上城下众人齐声呐喊,周程二人自城垛往下看去,郭靖适才出手抵御金轮、萨班、潇湘子数位高手,力保身后众豪杰安全回撤。他此时降龙十八掌全力出手,掌力罩住了方圆数丈内,掌风到处,金轮等急切间竟无法接近。
发布金轮法王等皆是老江湖,见急切间无法抢过,便不再打回城群豪的主意,而是暗暗积聚内力,欲待郭靖气力衰竭时一举成擒。要知郭靖于襄阳实是擎天巨柱,价值实胜过身后众江湖草莽。
发布岂知郭靖十余年来已将九阴真经练至绝顶境界,天下至刚的降龙掌在他手中使来,竟是忽轻忽重,掌力刚柔并济,实是跨越了当年洪七公的境界,此时不但内力不似枯竭,反倒愈战愈勇。金轮等暗自叫苦,他等适才私藏实力,一是想耗郭靖内力,另也是想让别人折损实力,自己好独占鳌头。此时在郭靖掌力压迫下,却是有力使不出,招招受制。
发布此时城上众人齐声呐喊:“郭大侠,回城罢。”郭靖百忙回顾,见身后已无人拉下。金轮法王喝道:“众位加把劲,这郭蛮子要逃。”当下强提真力,踏步而进。他所习的一门内功乃是西藏密宗不传之密“龙象般若功”,力道雄浑无比,此时尚未练成,但已是威力甚大。他先时隐藏实力,此时护体真力大张,迈步间已强行踏入郭靖掌圈。
发布场中二人护体真气相交,劲风激荡,身侧众人皆是站立不住,功力高深者如萨班,身形晃得一晃便拿桩站定,那尹克西诸人却是连退数步退出战圈。众人心下皆是震骇,暗忖这金轮法王不愧为蒙古国第一护国法师,先前未免小看他了。
发布两大高手全力相对,彼此身体皆是一震。郭靖寻思这和尚武功只怕不在自己之下,若是缠斗下去,待众人上前合围,自己可就危矣。当下打定注意,忽手臂半曲,右手呼的一掌拍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亢龙有悔”。
发布金轮法王觉对方掌力雄浑,待要举掌相抵,却见郭靖身子微侧,左掌划个半圆,也是一招“亢龙有悔”击出,掌力绵绵吐出,紧随右掌之力。金轮法王首当其冲,但觉压力奇重,双臂骨骼“格格”作响。
发布郭靖左掌击出,其势不停,右掌再圈,第三次击出“亢龙有悔”,前后三道掌力,层层叠叠,如波浪般涌到。他前后以“左右互搏”术击出三招,掌力相叠,类似武林中“龙门三叠浪”的招数,但威力却远大于之,这巨力天下间绝无一人可以相抗,金轮只觉劲风扑面,呼吸为之断绝,心下大骇,纵身向后掠出。但见黄色蝴蝶翩翩飞起,却是他飞扬起的黄色袈裟下摆为郭靖一掌击碎。
发布郭靖瞬间逼退金轮法王,不作停留,足不点地,忽的后掠,待众高手惊觉,他已至城下,纵身掠起三丈。城上群豪见他大展神威,齐声欢呼,一根长索抛下,郭靖探手抓得长索,已是揉身而上。
发布那金轮法王被郭靖数招逼退,大失颜面,此时追之不上,心念电转间,伸手抢得一把铁弓,搭起长箭,扬手间,箭似流星。郭靖此时离城头只剩两丈,那长箭却正击中长索中段,“啪”的一声,长索自中断绝,郭靖手上顿失借力,身子立时下坠,众人惊呼。
发布好个郭靖,但见他猛提一口气,左足探出,在城墙上一踩,身形斗然拔高丈余,力尽之处,右足再次蹬出,又是丈余,堪堪便到城垛口。周志重看到此处,虽心中早有预料,仍是暗自钦佩,郭靖这路“上天梯”的轻功已达炉火纯青地步,自己颇有不及。
发布蒙古人向来最重英雄,此时见这绝世身手,都是大声喝彩。金轮法王惊骇之余,心知这路轻功都是仗着一口真气不散,若是逼得他出手,散了这口真气,必能阻他上城。当下扬弓一箭却是射向郭靖背心。此时城上城下皆是鸦雀无声,都在为郭靖的处境担心。
发布忽听人哈哈大笑,一物破空飞去,迎风展开,后发先至,竟是将那飞箭卷去。看那物形状,竟是一面大旗,旗□上七丛白毛迎风飘扬,众蒙古兵一声呐喊,那旗却是忽必烈的王旗。这旗面柔软,浑不受力,迎风掷去,阻力甚大,然却能快过法王以弓射出长箭,劲力到处,还能将之击落,此人功力之高、运力之巧妙,实是惊世骇俗。
发布ps:不好意思,本来说三章,是我食言了,但我已经尽力了,我向来不存稿,随写随发,在此跟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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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败敌
郭靖没了身后箭矢制肘,足尖再点,已是上了城头,城上城下众人采声大作。(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金轮法王瞠目之余,听得耳边一人大笑,听声音正是适才掷旗挡箭之人。金轮法王心恼其坏自己好事,反手抓去。招到中途,却为来人轻巧卸去劲力。但听得衣襟带风,那人自法王左侧掠出,擦身而过。
发布金轮法王不假思索,踏步追击,双掌运力向前拍出,他心中动怒,已是毫不留手,功力提至十成。却见眼前黑影一晃,手上一紧,已是和对手对了一记,旁侧霍都忽“哎呀”了一声。那人大笑声中,加速掠出,探手处,已是接住掉落的王旗,左足前踢,正踢在城墙上,当即掠起丈高,身子微顿,右足复又前踢,踢得数下,人已是上了城头。
发布众人今日数见高手,大呼痛快。那人上得城来,回头向城下挤眉弄眼,一复顽童相,看其白眉皓发,正是那老顽童周伯通。金轮法王此时方觉掌心黏黏糊糊甚是难受,提掌看时,却是黑乎乎一团,他适才听得霍都的惊叫,侧目看时,却见霍都左脸上一个清清楚楚的鞋印。原来适才老顽童却是用脚和他对了一掌,乘隙还蹬了霍都一脚。金轮法王方知手上满是周伯通鞋底的污泥,忙擦拭不迭,心中甚是恼怒,暗思好你个老顽童,待你落到我的手里,有你受的。
发布郭靖见老顽童回来,心中大喜,急上前问道:“周大哥,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居然还盗得忽必烈的王旗,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当下下令将王旗在城头展示,众人齐声呐喊:“忽必烈死了!忽必烈死了!”众蒙古军多达十数万,哪能个个都见到中军大帐的忽必烈,此时见王旗被夺,心中都是大惊。
发布所谓帅为军中之胆,那王旗等闲无法被夺,是以大军立见骚乱。虽少数人知忽必烈安然无恙,然却阻止不住大军溃乱。郭靖见势便欲开城追击。
发布那忽必烈确是领兵有方,见势不妙,当即下令身侧亲兵队列队成锥形守住阵脚,缓缓而退。败兵冲至阵前,俱为锥尖所阻,纷纷自两侧而过,郭靖派出数队追击大军竟是为他所阻,难竟全功。郭靖自城头看得,不由叹道:“忽必烈此人真是雄才,大宋难敌啊。”今日虽侥幸胜得一场,却知那蒙古兵数日必再度进犯,心下实是郁郁。
发布回头却见那周伯通手持王旗正大呼小叫,吹嘘自己在蒙古军营盗旗的丰功伟绩。郭靖上前详问其故,却原来周伯通晚上入城后,却未曾入睡,复又溜出城去玩耍。他轻功卓绝,守城士兵但觉眼前一花,他已出城而去,哪里还看得到他。他恼恨那萨班无耻,竟在比斗时发声唤来蒙古兵,便决意入营给他点小苦头吃,戏弄于他。岂知连营数十里,帐幕无数,老顽童没寻到萨班,却摸上了忽必烈的王帐,那王旗自然是顺手牵羊所得。
发布周志重道:“师叔祖,那蒙古人就没发现王旗失踪么?”老顽童道:“老顽童叫那个甚么谷主发现啦,打了半天架,那小子花样多,过瘾。”老顽童盗旗出营,却正撞上公孙止。公孙止随萨班来到军营,正愁无进身之阶,遂上前相夺。他虽绝情谷见过老顽童,却未曾交过手,自持家传闭穴功和阴阳刃,上前邀击。
发布老顽童有架可打,自是求之不得。当即将他引到僻静之处交手。他不知公孙止的闭穴功,数次点穴无功,险些为公孙止所伤,反倒兴趣大增,以寻常全真武功引诱公孙止出招,待已观堂奥后,方使出双手互搏,公孙止立时不敌。
发布周志重道:“那公孙止呢?”老顽童嘿嘿道:“那个谷主啊,被我绑了四肢,在营中找了个……水桶,浸在里面了,估摸着这会应该被人找到了,看他是否命大了。”周志重脑中灵光一闪,道:“恐怕不是甚么水桶,是恭桶吧?”周伯通尴尬道:“这个,今天天气很好啊,我下去散散步。”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莞尔。
发布众人举步下城,回到府中,却见那老顽童正踞座大嚼,边吃边道:“大家饿了罢,吃饭吃饭。”众人自晨至今,未进半点米粒,此时皆是甚感肚饿,当即入座用餐。老顽童道:“可惜蓉儿有小娃娃了,不能亲自下厨,还真是想念当年蓉儿的饭菜。”
发布周伯通伸手拍了拍周志重肩头,道:“小道士,女人是千万惹不得的,你既不听劝,那也得找个像蓉儿这样能烧出一手好菜的女娃娃才行。”话语间目光瞥向程英。程英被他盯的红霞上颊,慌道:“看我干甚么,我烧的菜不好吃。”
发布说话间,已有人将赵志敬扶出房来拜见师叔祖,老顽童不耐此等繁文缛节,胡乱答应了几句。周志重见过赵志敬,便询问山上事宜。
发布赵志敬此次下山乃是奉现任全真掌教丘处机之令,来襄阳协助郭靖守城。近日众弟子均在外传道,尹志平自那次为周志重所阻,悬崖勒马后,回去静思三日,向丘处机与马钰忏悔,如数道出自己所为。性子激烈的丘处机当场便要将他毙于掌下,为马钰所阻。见他诚心悔悟,遂勒令他于后山玉虚洞面壁三年,不得出洞半步。是以大胜关英雄大会未曾参与,这次也只有赵志敬一人前来。
发布他比周志重等人稍晚进入军营,却受后者所累,惊动了蒙古兵,他一人独自杀出,自是艰难重重,好在没什么高手来袭,倒也给他竭尽全力杀到城下。
发布那日尹志平面壁,首席弟子便由赵志敬继承。周志重看他腰间黄色道绦,自是明白,当下向其道贺。
发布看着赵志敬志得意满的样子,周志重心道没了尹志平的竞争,想必这赵志敬应不会叛教了罢。他虽隐隐觉得不见得如此,只是此际也无甚理由去对付赵志敬,加之周志重并不愿以自己的主观意愿去定别人的生死,而赵志敬抛开人品心性不谈,道法武功皆是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周志重心里倒是颇想他将全真发扬光大的。
发布周伯通喝得几杯酒,红光满面,又开始吹嘘起自己在绝情谷中的“壮举”,口沫横飞之际,提到周志重,伸手重重拍了周志重一下,岂不料这一下牵动了周志重的伤势,周志重皱眉“啊哟”了一下。
发布老顽童急道:“对不住,小道士,你受伤了?让我看看。”说话间不待周志重同意便伸手捉住其脉门,过得半刻道:“无妨无妨,我有好东西,吃了肯定好。”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截东西,左手轻拍周志重喉头,周志重不由自主张开口,但觉一段东西顺喉而下,刮得食道隐隐作痛,惊道:“甚么东西?”老顽童手中尚有半截,却是一株人参。原来他自绝情谷中掰断的四百年人参,仍在身上,此时却已是给周志重服下了一截。
发布周志重待要张口问话,却觉丹田生津,一股热气升起,心知那人参起了效果,忙闭目打坐。
发布老顽童环顾四周,忽道:“杨过那小子呢?他不是在我们前面的么?怎地没见他前来?”经他如此一说,郭靖也颇为忧虑。
发布正于其时,下人来报,道:“城下有男女二人,自称杨过与小龙女,前来拜见郭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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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险境
上一章人参改为灵芝,码字的时候忘了,懒得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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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郭靖听得杨过前来,大喜过望,急道:“修文、敦儒,快去接你们杨大哥进城。(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武氏兄弟应诺而去。郭靖双掌轻搓,显是甚为高兴。
发布周志重却知杨过是报仇来了,眉头轻皱,杨过来此,郭靖必会与之同塌而眠,而要想似书上那般靠杨过良心发现让郭靖逃过一劫,只怕悬了。要知那杨过刺杀郭靖乃是一念之间,既然历史重新来过,世事难料,明日早晨发现郭靖的尸体,只怕也是可能的。周志重暗自苦笑摇头,总不成要自己半夜守着郭靖窗前罢?
发布正思虑间,听得郭靖已是大笑迎出,周志重此时内力运转,忽听得外面步履声,一人足步锵锵,听去浑厚有力,周志重知是郭靖,他自幼随江南七怪学习,基础武功练得极是牢靠,尤其是下盘功夫。另一人却是足音杂乱,忽而重拙,忽而轻灵,周志重知是杨过,他所习甚杂,此时武功尚未融会贯通。那小龙女却是步音极低,几乎不得耳闻,古墓轻功果是冠绝天下。
发布周志重动静皆入耳中,自三人步音之中,三人武功精细之处了然于心。他心中若有明悟,心知得那灵芝之助,自己的内力修为又深了一层。
发布但听得三人走入厅来,厅中众人皆与杨过乃是旧识,此时相见,自是寒暄不已,只有那赵志敬哼的一声转过头去,杨过却也不曾看得他一眼。
发布杨过游目四顾,看到周志重时微微一滞,旋即移开。郭靖问道:“过儿,可曾见过我岳父?”杨过道:“你说黄岛主么?我们并未同行,怎么,他也来了么?”郭靖奇道:“他是追着你们而来的,那他老人家去了哪里?”
发布周志重看那杨过面色平常,似乎毫不知情,心中也是大为奇怪。见郭靖颇为焦急,道:“郭大侠不必担心,黄岛主武功盖世,行走江湖绝无安全之虞,想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众人思虑皆是。
发布周志重话音刚落,心中突地暗叫:“啊哟,不对,险些被这小子骗了!”就算杨过不知道黄药师的下落,听到郭靖说他是尾随二人前来,也会露出诧异之色,而他此时却是竭力作出一副镇定之色,以示自己不知情。周志重心道:“这小子演技不错,就是表错了情。”只是他知杨过性子倔强,此时就算揭穿他,估摸着他也不会将黄药师所在说出来。
发布却听郭靖道:“过儿,上次大胜关我未能与你好好聊聊,午后我要与吕大帅商讨军情,今晚你我共榻而眠罢。”杨过面上一丝喜色一闪而过,应诺了一声。周志重心中暗暗打鼓,知杨过所谋就在今夜。
发布等到午席散去,众人各自回房小憩。那杨过心中有鬼,不待周志重出声招呼,已是和小龙女走了出去。周志重正欲开口,忽小腹剧痛袭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牙齿格格相击之声。程英急道:“伤口又痛了么?先回房歇息罢。”
发布朱子柳适才与周志重并肩却敌,心中颇为佩服,道:“周兄弟伤势不重罢?等师叔到了,我请他老人家给你瞧瞧。”周志重有如暗夜中看到一盏明灯,急道:“你说天竺神僧么?他会来么?”心中欢喜无限,暗思程英妹子终于有救了。
发布朱子柳道:“周兄弟也认识我师叔么?我刚接到家师传信,言道师叔说这襄阳战事甚急,百姓士兵死伤无数,他老人家医者仁人心,欲尽绵薄之力,现已启程前来。”
发布周志重听此喜讯,心情大畅,送程英休息后,回到房中便即打坐调息。程英毒伤治愈有望,他连日来心头的一块巨石暂时落了地,此时运起功来,自感心宁气稳,倏然入物我两忘之境。
发布他自神功第二层练成以来,从未好好运功体察体内真气运行。此时觉内力周天流转,奇经八脉中关窍畅通,真气充盈,似乎进境迅速。周志重运气行功两个周天,自觉全身舒畅,小腹伤处疼痛大减,心中大是喜悦。似如此进境,只怕第三层突破指日可期。
发布其时真气上升至“玉堂”,忽的一顿,周志重心口大痛,只觉真气四散,一团气直塞在胸腔之中,烦闷欲呕,经脉大胀。周志重心下大惊:“啊哟,我怎地忽然走火入魔?”只觉瞬间手足冰冷,四肢无力,浑身上下麻痹难当,动弹不得。
发布周志重数次运气,欲将内力拉回正道,真气却是愈走愈岔,周志重但觉身子刹那间火热无比,刹那间又冰冻寒冷,心知待得再寒热交替数次,轻则四肢瘫痪,重则性命不保。
发布霎时间,自己来到这世间的一切自心头流过:山上的苦学岁月、师父的谆谆教诲、习成武功的喜悦、下山初遇程英、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的两行泪流下。
发布周志重此际已是失去对内力的掌控,全身真气乱成一团,尤以这任脉中真气最乱。他彷徨无计,心中忽的流过前掌教马钰的教诲:“我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内功切忌狂躁急进,先天功修习与道心息息相关,须徐徐图之,切不可强行修炼。”心中大是后悔。
发布原来周志重自下山后,屡逢变故,喜怒哀乐诸般情绪缠身,道心已不复当年山上平静,道学修为大幅下降,自然影响到了先天功的进展。那日在绝情谷牢狱之中静心运功,机缘巧合之下恢复道心,一举突破了第二层的关窍,然后程英意外中毒、解毒失灵,使他心情忽喜忽悲,动荡不安,道心不守,可以说,道学修养已是丢了大半。
发布而先天功的进境与道学修养息息相关,先天功好似烈马,而道学修养犹如一根缰绳,缰绳的牢固,将操控烈马正道而行。此时此消彼长,已隐隐有抑制不住之势。
发布岂知老顽童将那四百年的灵芝给他服下,虽只是半截,却已使他内力大有进境。周志重适才运气两周天,一意精进,丝毫未曾留意到真气已快要失控。一番猛进下,心神终告失手,显走火入魔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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